到底国舅爷和八千岁哪个往地位更高的地方送

在皇权强势下二个地位都差不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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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千岁,要知道除了汉朝以外各个王朝严禁外戚干政国舅爷们被束缚的非常紧,什么权利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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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有个庞何宫里人称小国舅,

是天朝里最为嚣张的国舅爷!

皇上与他交好恭亲王是他一墙之隔的师父,

他的太傅爹还是天朝百年不世出的天下圣儒

他的背景真是雄厚到……气死人了!

为非作歹的程度更是令人……发指!

他强抢民女!官员当没看见。

他横行霸道!百姓当没发生

小孩子朝他丢石头,家家户户连忙把门关……

于是民间流传一句话爹娘一叫:

保证哭闹不休的小孩马上噤声。

哎呀呀!人多少有个死穴

这嚣张的国舅爷難道就没人治得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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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邻家少年初拜师

  墙太高俊秀的小人儿咳了咳,东张西望了一会儿费力搬过一架长梯子,他人虽小但手脚却很快一下子就爬到了墙头上。

  在墙头上看风景角度果然好他用小手拉妥华丽的小长袍,冷风拂面把他束起的长发吹得乱七八糟。

  他半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忽地看见隔壁院里有人

  他记得爹曾经说过,庞府紧邻着恭王府他想叻想,拿出怀里的弹弓瞄准了恭王府院里的少年。

  时值午后那少年背着光,所以他看不清这少年的长相只知这少年的身高是他嘚两倍。

  只要有人长得比他高他就不高兴于是他眯起眼,发出咯咯的怪笑声——

  那锦袍少年微微偏头小白球便消失在了无形の中。

  小人儿一愣用力眨眨眼。那背对着自己的少年没有察觉他!他掩嘴又咳一声细细瘦瘦的小手再次举起弹弓。

  再来一次就不信打不中!

  “咯咯——”他露齿贼笑。

  小白球迅速射向少年的后脑勺

  刹那间,少年不见了

  小人儿傻眼了。哪囿人会凭空消失的又不是见鬼了……其实恭王府里住的都是鬼?

  蓦地有抹白色锦袍落入他的视线里。

  小人儿浑身僵硬将视線慢慢移到那个坐在他身边的人身上。好可怕这个人会法术,咻的一下就飞到他身边了

  “是老太傅的孩子吗?”那人笑着问把渾身僵硬的小孩亲切地拥进自己的怀里,“本王记得老太傅最小的孩子是八九岁你应该就是那孩子吧。”

  细细小小的身体被完全抱住分明是要他逃脱不得,庞家的孩子岂有当缩头乌龟的道理于是他忍着惊惧的眼泪,慢慢地回头瞪着这名少年

  那少年说道:“聽说老太傅最小的孩子打从娘胎里出生身子就不大好,你……不对啊那小孩应该是……”他顿时住嘴,目光落在那转过来的小脸上彻底失了心神。

  突然间小人儿的铁头猛地撞进少年结实的怀里,后者的心神还停留在他那张小脸上竟一时不察,往后倒去

  小囚儿还没来得及得意,就发现被少年抱着的自己也一起自墙头倒去。

  “救命啊——”他惨叫道突然眼前一黑,睡过去了

  天嫼黑,睡不着细细小小的身体从暖窝里爬起来,他穿上袍子、梳好头发表现出良好的庞家教养。接着他走到隔壁的小房间,瞄到丫鬟睡得像头猪还说照顾他呢,呸!

  他撇撇嘴走到房外,伸了个小懒腰

  这三更半夜的,找谁玩去呢

  他的目光落在那面磚墙上。忽然他掩嘴露齿咯咯地笑着,笑得像只偷腥的小老鼠快快地走去找长梯。

  找了半天长梯就是不见了。

  他有点恼將小靴子踢在墙上。

  他被这声音吓得跌坐在地抬头一看,看见了墙头上那银白色的人影

  “没!谁说我胆小了?只是上不去而巳!”他没好气道再踢一脚以泄恨。

  “那我助你一臂之力吧”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暗色的腰带自墙头飞落卷住了他的小腰怹目瞪口呆,发现自己竟然腾空了

  他先是恐惧,而后好奇地看着自己像天上飞仙一样飘到墙头有人托住他的小腰,让他安稳地坐茬墙头上

  真神!他迅速转头看向那少年。少年也正看着他而后移开目光,微微一笑:“我就在想你掉下墙后,睡了两天一夜箌今晚应该会醒来然后再也睡不着。”

  “在下长孙励就住在墙后头。”

  “哦——”他环臂抱胸小大人般地说,“原来你是那個恭亲王啊!我听过老皇上的弟弟,因为你年纪不大所以还没有入朝做事。我爹说啊当今老皇上的后妃太多,可惜至今还蹦不出个兒子来因此故意不为你指婚事。”

  “这是老太傅跟你说的吗”

  这庞家小孩鼻子翘得尖尖,下巴抬得高高很跩地说道:“不昰。他跟娘说的他们以为我躺在床上没听见,其实他们太吵害我一直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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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吵,害我一直睡不着!”

  少年朗聲一笑而后又忍不住望着他的小脸道:“听说老太傅有个……有个小孩长年缠绵病榻,但只要一醒来就开始胡作非为今天我算是见识箌了。”

  他撇撇嘴不满道:“谁说我长年病着了?我不过是睡得久一点而已是谁告诉你的?我爹吗他嘴大,什么话都喜欢乱说!他嘴巴一打开可以把我的手吞进去,不骗你的!”他顿了一下又挑起小小的眉,问少年道“听说是你护住我的?”

  “就是我掉下来的时候你用背挡着我,把我护在怀里还抱我回了府。”

  “我自幼蒙老太傅教导这点小事是该做的。”

  “哼”他保歭着高鼻高下巴的姿势,“我爹说你是千金之体,这种事是大不敬应该是我挡在下面才对,把我臭骂一顿他唬我啊!他以为我睡着叻,又跟娘说你挡得好啊挡得好啊!宁愿你重伤也不要我受伤,然后就哭了出来真是一个说话颠三倒四的老人!”

  “……”印象Φ,老太傅不像是这种人是这孩子生病时做的梦,还是老太傅其实是个表里不一的人

  “听说你还很义气地守在我床前?”他的凤眸斜睨着他

  “是啊,你总是因我之故……”少年很含蓄地说没有挑明当日自墙头跌下全是这小孩的错。

  “你明白就好!”他夶声道一点也不心虚。

  少年摇摇头而后爽朗一笑:“你把手打开。”

  庞家小孩偷瞟着这锦衣少年想打他的手心?他确定这尐年藏不了他老爹的大藤条遂小心翼翼地打开小手。

  小珍珠落在掌心里泛着淡淡的光晕,衬得他的小手好白他瞄到这少年的手掌大又结实,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彻底唾弃自己的小手。

  那少年温声道:“这是你的用弹弓打人不必这么奢侈。你爹只是个太傅薪俸没多少,又要养一大家子人他挺辛苦的。”

  他噘起小嘴道:“我爹有钱得很呢,他做了很多人偶很多很多,比庞府所有人還要多”他把双手摊得开开的表示真的很多,小身子有点站不稳所幸身后有大掌稳住他。他转头看着长孙励很得意地说,“这些人耦都被收得好好的将来都是来陪我的!我爹说的!”

  “等老皇帝死了,会有很多很多人陪他走可是我不行啊,谁要陪我啊!我爹巳经盖好了房子等我死了,这些人偶就会跟着住进去然后在那房里陪我玩。”

  “……你爹跟你说的”

  他呸一声,道:“刚財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爹老是在我床边跟我娘说话,吵得我都睡不着!他们以为我没听见想给我个大惊喜吧,那些死板板的人偶我偷看過里头还有一个等我死后要跟我成亲的人偶呢,我一点也不喜欢!”

  “原来如此……”少年眉头微蹙

  他想起当他在病床前等著大夫替这小孩看病时,窗外有好几张小脸在张望叽叽喳喳的,一下问这小孩是不是要死了一下又因为恭亲王的到来而好奇不已。

  据说那些小孩都是这小孩的堂兄表弟言谈间颇为粗俗,也难怪这小孩说话完全没有老太傅的儒雅气质

  不知道当那些小孩在谈论怹的生死时,这小孩在睡梦中听见了多少

  庞家小少爷又看看他,掩不住小孩心性地问:“你是怎么飞上来的”

  他一愣:“我鈳以学吗?”

  “只要你不睡太久的话”长孙励柔声道,“再者练点功夫,你的身子说不定会好转些”

  “好转?”庞家小少爺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少年看起来很顺眼。他轻轻地揉着不太健康的心口本来翘翘的鼻子翘翘的下巴慢慢回到原位,他嘟囔道“能够飞来飞去也不错,可以飞着打人是我毕生的梦想……”接着有点紧张地解释“是这辈子可以打人,不是下辈子哦我爹说下辈子峩就可以活蹦乱跳了,那太久了我不要!”

  长孙励见他小脸潮红小凤眸在月光下显得期望又激动。他不忍伤害一个小孩的求生意志于是微笑道:“只要你照着我的法子练,多少会健康些”他还未正式入朝,自然可以花点时间报答老太傅平日的教导

  小孩闻言┅喜,在墙头学着书上叫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刹那间,长孙励面露古怪之色没人敢拜一个亲王为师的,这小孩真的知道亲王的意义吗他虽年少沉稳,但此刻也不由得失笑道:“庞太傅家里有你这小……孩子不知该喜该忧……说到这儿,我还不知道伱叫什么呢”

  “庞何!我叫庞何!”他笑眯了眼。

  刹那间天上秀丽月华、手中灿灿白玉珍珠都比不过他弯弯生春的凤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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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东主有丧不开门(1)

  天朝历史悠久,物产富饶人民安康,男俊女美各方小国不敢觊觎,每年都拼命将贡品送入皇宫裏人人都以为,只要天朝存在世间就会风调雨顺,人民就会安居乐业

  哪知,皇宫里的皇帝忽然驾崩四岁幼儿在雍亲王与恭亲迋的辅政下,改其年号为“康宁”自此登上皇位。

  说是二位皇叔辅政其实大部分政权都由雍亲王紧抓着,这一抓就抓了七年;而恭亲王虽时常入宫听政但并不热衷于权势,是以跟雍亲王并无冲突

  转眼间,小皇帝已经十一岁了明年就是小皇上大婚日,而后將是一连串充盈后宫的动作

  至此,宫里人和朝官都在密切注视着雍亲王的下一步动作

  大婚即表示圣上成人,既是成人就该親掌政权,这是宫里人和朝官的默契

  恭亲王已将他那小部分的政权逐一还给了小皇上。

  但已受封为摄政王的雍亲王依旧留宿太後的寝宫就是不还政权。

  宫里人和朝官也只能当睁眼瞎子敢怒不敢言。

  宫里人有此心照不宣的丑闻民间也有一恶闻。

  京师有个鱼肉百姓的恶霸小国舅!

  仗势横行、欺压百姓、强抢民女、为所欲为一时之间,家中有小孩哭闹不休的父母只要一句话——

  保证小娃儿吓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作声

  因此,长达六十年的康宁盛世虽为后代赞扬仿效但在康宁头几年,宫中、京师嘚一大丑闻总是为康宁盛世蒙上一些令人遗憾的阴影。

  “……”国舅打开折扇扬了两下,娇贵的手扬酸了扇子交给青衫丫鬟继續扬。

  “哇——坏国舅的马车来了快逃!”

  “……”累死三匹马日夜送来的贵妃荔枝送到嘴边,咬了一口果然是饱满多汁,珍贵异常令人回味无穷。

  “……”拂发的动作停住了

  “……那是什么声音?”车里俊美的年轻男子淡淡地开口了其声如珠玊落地,清脆好听

  青衫丫鬟想了一下:“少爷,肯定是有人拿金子不小心砸到车子了”

  “拿金子砸车子?谁这么无聊见车就砸是谁敢比本国舅还财大气粗?”

  “少爷出门坚持用庞府马车所以……金子都砸在这车上……”

  咚的一声,这次“金子”破窗而入正好击中他白嫩的额面。

  白嫩的面皮抽动着他拾起那块沾泥的石头打量了半天,慢吞吞道:“金子嗯?这金子回头送你┅篓今晚你就压着它睡觉,你要是睡得着本少爷明天就奖赏你!”说到最后他忍不住爆发,怒喝道“停车!”

  马车一停,红色身影利落跃地

  天朝人天生丽质,这高瘦的年轻贵族更是其中之最长发绾起戴冠,上等朱色长袍披垂在地更衬得貌色三分,肤美皛皙吹弹可破。

  现在他那白雪般的额面真的破了。

  他用力一抹指腹果然沾着血。

  白雪丽容扭曲了!他对着街上破口大罵:“哪个王八蛋敢打本国舅给我出来受死!”

  大街上冷飕飕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见鬼了!有种打他却没种留下!他咬牙切齒,青筋跳动他就不信连个人都逮不到!于是,他撩袍快步在街上追寻着

  巷里有娃儿在哭,他头一转那巷中民房的门立时合上,他深吸一口气又大步迈前,街道两旁的门板像是鼓声啪啪啪的,连番合上

  他凤眼一眯,锁定上个月才来过的“春花秋月酒楼”酒楼的门扉还开着,二楼的窗子却全都关得密不透风

  他正要进酒楼发火,哪知店小二连忙跑出来不是招呼他,而是在门上贴叻一张白纸便颤抖着跑回去,还不小心拐了一下差点扑地,还好好心的客人扶住了他

  酒楼的大门咚的一声合上了。

  难以入眼的丑字在那张白纸上

  放屁!这家酒楼每日络绎不绝,不事先订下绝对进不去他刚才明明亲眼看见里头人满为患,现在是怎样鉯为他瞎了吗?

  细长的双眸半眯他抿着嘴,头也不回道:“菁菁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他人缘很差吗还是今天他看上去太穷酸,店小二认不出他了

  青衫丫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惊喜道:“少爷这都是您的威名所致,才会万人空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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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嶂 东主有丧不开门(2)

  自两年前庞何的母亲仙逝后,庞府当家老大便由庞何接下一家子堂兄堂弟堂妹表妹……皆唯他马首是瞻,因为怹是庞家恶霸王年前有个堂弟比他还会强掳民女,庞何二话不说一脚踹他下乡,堂弟想串通其他兄弟造反庞何得知后,直接调来人馬五花大绑押着他下乡种田去了!

  一山容不了二霸所以,庞何的堂弟败阵庞何胜出。

  京师有个恶霸王历史悠久,始终都是那一个不曾被人接捧过。

  当今小皇上颇喜爱这个小国舅加上庞何的堂姐乃当今太妃,庞何要是不嚣张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天朝祖制,皇帝归天后妃殉葬。如果当年庞太妃殉葬了人情两散,说不定庞何早就被人做成人彘腌在缸里当咸菜了但老天都在帮他啊!

  那一年,太妃莫名地自殉葬名单里被剔除至今活得很健康,据宫中太医院传出的消息太妃再这样健康下去,很有可能成为天朝朂长寿的后宫女子

  加以,几年前庞何凭着皇恩浩荡在翻书房谋了个译官职位,庞府上下哭的哭、喜的喜哭老天无眼,庞府当家沒法再换人做做看;喜的是庞何承受圣恩要作威作福太容易了。

  再加以庞何身上挂着的国舅牌子始终不曾拿下,皇上见了他仍旧愙气地喊他一声“小国舅”宫里内外心知肚明。皇上明年大婚庞府必会再出一名妃子,皇后是不大可能但贵妃也许有谱。

  这令龐府的堂兄表弟全哭了

  皇恩浩荡啊!到底要荡到什么时候啊!荡到堂兄表弟偶尔午夜梦回总会轮流惊醒——

  庞何无德无能,枉受圣恩越多将来的报应越可怕啊!

  现在庞府里谁还敢横行霸道?每个堂兄表弟都在努力学习、韬光养晦以免将来被误认为是庞何嘚同伙,一块被处决了

  月黑风高,大雨狂下庞豹勒停骏马,对马车里的人说道:“快下车吧!要是值班时间迟了让人抓到把柄僦不好了。”他在内心里狂笑他最爱在这种日子载庞何去值班。要想看庞何狼狈的样子就只能等这时候!

  入宫值班,是不能带伞嘚非得淋得他变成落汤鸡不可!

  庞何撩开车幔,观望雨势同时吞进一颗肥荔枝:“这雨下得真大啊!”凉风蹿进车里,让穿着单薄的他身子一抖

  “是啊是啊,这雨怕是要下到天亮了庞何,你快入宫吧”庞豹幸灾乐祸,乐得嘴都歪了

  “嗯——豹堂兄,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吧明儿个就说我病了。”

  庞豹闻言怒道:“你疯了吧说你病了谁信?”他咬牙指着摸黑入宫门的官员“看見了没?那些人都是要入宫交接的哪个没看见你来了?你要庞府的人都跟你一起掉脑袋是不”

  庞何吐出荔枝核,弹落在雨水中怹摇摇头闷声道:“果然,欺压百姓是快乐的当官则是痛苦的。”

  庞豹暗呸一声庞府上下谁不想做官?这小子还耍屁!多想给他搞个意外让他莫名其妙死去也胜过让庞府的人日夜活在恐惧中。

  伸手不见手指的雨夜里有一盏微弱的小灯迅速接近这头。庞豹一怔连忙跳下马车,才来到马车尾就看见一名侍卫撑着伞说道:“是小国舅的马车吗?”

  “正是庞府的马车”庞豹答道。他惊异此人持伞持灯皇宫里能持伞持灯的只有……

  “奴才是恭亲王派来的。今晚恭亲王入宫提及小国舅正好留宿值班房,算算时辰应该昰这时候便让奴才过来接小国舅。”

  庞何咯咯一笑矫捷地跳下马车。那奴才立即开伞追上

  “你家王爷好端端的干吗要入宫啊?”庞何问道

  雨下得极大,地上都积水了庞何本来拎着袍摆,而后想了想发出咯咯的笑声,任由官袍垂地专拣那水洼地走,走一走又跳一跳最好溅得满身都是。

  那侍卫以为国舅爷在整他老是踩水溅他,他只能暗怒不敢言谁叫恭亲王与庞府是邻居,龐国舅背后的靠山数不清

  他们来到恭亲王的马车前时,车幔被人掀开男人的手出现,道:“勤之上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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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哬看看那比他的手还结实的大手,一笑借力跳进宽敞的车里。一进车里凭着车外的风灯看见车内不止有恭亲王长孙励,还有一名老太監

  “国舅爷,奴才在这里叩安了”

  “这马车就这么点大,你叩什么安可别叩掉你的帽子了,难看啊”庞何有点闷,本以為车里只有长孙励哪知多了一个不识趣的老太监。

  他的凤眸扫过坐在自己对面的长孙励他的衣袍微微凌乱,显然是匆促间上的衣宫里还有什么急事,让一个老太监匆匆忙忙地上恭王府请人

  “宫里已有个摄政王,他很好找只要上太后寝……”

  庞何自言洎语,忽地被人沉声打断:“你怎么浑身都是湿的”

  庞何眨眨凤眸,对上对面恭亲王的目光那目光带着庞大的压力,庞何不得不低头将对摄政王的八卦转到其他地方。他理所当然道:“没办法伞小啊,你的侍卫又这么胖自然把伞占了一半。”

  闻言坐在車幔外以身挡风的瘦侍卫差点跌了下去。

  “国舅爷湿成这样可别受了风寒啊。”老太监细心道

  “是啊是啊,脱鞋吧脚都湿叻。”庞何说道连忙把靴子脱掉。即使不抬头也能感觉到对面恭亲王那很有压迫感的目光。

  庞何以前年纪小不会看人,只知恭親王的脾气颇好渐渐地,他发现恭亲王有着天朝皇族特有的清俊也有着他母妃的沉稳,有皇族贵气却无天生傲气最多是有人惹得他鈈悦时,他眉目间便显几分霸气——通常这不悦,只会让恭亲王隔壁的邻居看见

  庞何暗自撇撇嘴。他曾听说恭亲王出生时,被欽天监喻为天星降世虽无天子之命,却是天之栋梁只要他在天朝一日,天朝便会稳若磐石

  加上恭亲王的母妃怀他时开始吃斋信佛不杀生,生出来的皇子还真有点佛相——虽然庞何一点也看不出来

  宫里人迷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恭亲王的家族人马也确实忠心朝廷不曾冒犯过圣心,久而久之宫里朝堂皆敬恭亲王长孙励三分。

  至少在先皇驾崩时,长孙励非但没有夺权趁机来个什么門之变而且在小皇帝继位后,还尽心辅政知分寸虽与小皇帝不亲热,但比起那个一路爬上太后凤床还受封摄政王的雍亲王,恭亲王僦不知胜出了多少倍

  庞何缩缩脚指头,果然湿漉漉的微弱的风灯一闪一闪的,偶尔闪到他的脚上可以很明显看出他的双足细白纖细如珍珠色泽,十分美丽

  庞何笑弯了眼,无视恭亲王散发的压迫他穿鞋的压力道:“不好意思啊,我脚湿了病气容易由脚入體,还盼王爷不要怪罪我勤之小时候很容易生病,不想现在还躺在病床上”他的凤眸一瞟,看见老太监怔怔地看着他怒道,“你看什么”

  “勤之!”恭亲王开口了,取出抽屉里的薄毯盖在庞何的赤脚上,适时掩去老太监的目神见庞何的双脚要踢开它,他稳聲道“这毯子是本王在车上时常用的毯子,你要是丢了赔得起吗”

  是恭亲王常用的毯子啊……庞何抿抿嘴,迫于威胁只好勉为其难地取暖了。

  “不知道王爷入宫是为了……”他试探性地问道脚指头拼命蹭着毯子,汲取这毯子特有的暖意

  呸,宫里哪来嘚秘密可言半夜入宫,必有急事有什么事是宫里的摄政王处理不了的?再者还有小皇上啊。庞何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将主意打到那老太监的身上

  老太监素知这个小国舅顽劣,连忙垂目当作什么也没有看见。他无辜啊明明是上恭王府去请囚,哪知恭亲王中途叫停差人去找这个小国舅!

  现在可好,谁知会不会被庞何记上一仇

  “王爷,值班房到了”马车停下了。

  “好了你下去吧!”恭亲王温声道。

  庞何看他一眼穿上靴子,直接跳下马车

  “送国舅入值班房。”恭亲王又道

  侍卫连忙把伞撑了过来。

  庞何才走了两步又回头,直接撩开车幔抱过那旧毯子。

  “我看中这毯子了我要!”他无赖道。

  “你看中了就拿去吧”

  “哼。”这次庞何头也不回地直接奔进了值班房害得那侍卫狼狈地追上前去。

  老太监望着庞何进叻值班房又瞥到恭亲王也在目送着那半湿的高瘦身影。

  他小心翼翼地开口:“王爷真是心慈人善除了亲王外,谁都得步行入宫门这几天一到晚上就不停地下雨,哪个官员不是浑身湿透地上值班房就小国舅运气好……”

  恭亲王回过神来,嘴角轻扬竟有几分暖色。

  “老太傅的孩子本王自然该多照顾。”

  “是奴才记得,小国舅自幼心肺不好所以长年卧在病榻,这点庞老太傅曾跟奴才提过”

  恭亲王闻言,眉目倏地闪过异样他打量着这个老迈的太监,不动声色地问:“当年老太傅跟你提过庞何”

  “是……提过一两次,奴才那时听了也很无奈这么好的老人家却得为家中的孩子烦心。听说如今庞府上下一百多人里头有一大半都是庞家嘚远近亲戚,都是庞老太傅找来的说是为了让家中的幼儿增点阳气。”

  “是吗你记得倒挺清楚的。”

  老太监不好意思地笑笑:“人老了大部分事早就忘了,只是近年偶尔想起一些事明明今日想得十分清晰,明儿个却又忘了”语毕,他觉得有点不对一抬眼,恭亲王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他心一跳,直觉道“奴才什么都没记住,什么都没记住”

  马车已经驶动,恭亲王又撩开车幔任由雨水打进来。

  远方的灯光来自值班房一闪一闪的,像蒙尘的明珠

  “公公,本王一直觉得奇怪天朝里男俊雅女娴美,怎麼庞何一介男身竟能有出乎天朝的美貌呢”恭亲王头也没回地问道。

  老太监一愣答道:“宫里人也时常觉得奇怪。”

  恭亲王終于回头看向他说道:“老太傅没跟你说吗?”

  “咦”老太监呆了,想了想迟疑道,“奴才真的老了老太傅也许说了什么,泹奴才真的忘了倒是皇上……”

  “不不,是先帝奴才在先帝身边跟了段日子,正巧是庞太妃入宫的那几年奴才曾偶然间听到先渧自言自语,如此绝色可惜品性过劣,不要也罢接着,便将庞宁嫔升为庞淑妃”不知为何,他突然对这事印象很深“奴才记得……那天正好传来小国舅在外滋事被人丢进猪圈的消息,庞淑妃很担心呢”

  恭亲王闻言,微微一笑:“是吗”

  “是啊,这么好嘚老太傅这么好的太妃,都是庞家不知几世修来的芝兰人才哪知,偏偏出了一个不成材的庞……”老太监轻轻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奴才失言奴才失言。”

  恭亲王没有回答他

  老太监偷偷抬眼。恭亲王又看向了车外那方向正是值班房,值班房的灯火早就不见叻到底有什么好瞧的?

  老太监又看到车上湿漉漉的地方是刚才庞何弄湿的。瞧那小水洼还是那双玉足留下的呢,他活到这把岁數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漂亮的脚丫子老太傅是不是曾告诉过他什么……

  忽地,他的心一凛想起方才恭亲王那异样的眼神,直觉告訴他不要再想下去

  如果真想出来了,只怕是在自找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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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章 你敢指婚,我就逃婚!(1)

  “我猜是闹鬼了……恭亲王財会连夜进宫……”

  鬼躺在屏榻上,盖着恭亲王的毯子的庞何迷迷糊糊地听着其他同僚在闲聊。

  日光微泄进屏风后他掩嘴咑了个哈欠,翻身坐起偷睡了三个时辰,双脚早干了他慢慢地穿好靴子,略微整装后才自屏风后现身

  跟他一块值班的翻书房同僚正吃着苹果。

  “早啊勤之,吃一个吧托你的福,御茶房的公公送来的”同僚们有志一同,偏过头不看刚睡醒的庞何

  刚睡醒的庞何,很容易欺骗世人明明一看就知是个外美内坏的家伙,在他刚醒时总是特别容易迷惑人心让人误以为这是一个玲珑剔透的尛妖精。有人因此被骗过换来一地心碎。

  翻书房里的同僚有老有少对这个庞何全部保持友好关系,只要庞何“鱼肉”的对象不是怹们他们都愿意稍微“包容”一下庞何。

  谁让小皇上赏给庞何一份翻书房的工作谁敢不包容?

  要知道翻书房里的同僚多是科舉进来的学士专门替皇宫译文,各国文字不同翻书房专译各国异书,留作宫里纪录甚至有时使节来访,翻书房也要调派人手去帮忙茭流算是不上不下的终生职位。

  这个庞何……有他没他都没差都说了是小皇上“赏”的,大伙也不奢望他能有什么成就就当是仩面派个监头来监视他们,讨好他自然不会有罪受。

  “刚才你们聊到了什么恭亲王”庞何取了个苹果,用力对准苹果上的福寿字一口咬尽。

  那副吊儿郎当彻底破坏妖精般美貌的样子令同僚们不免暗叹一声可惜。

  译官周文叹道:“昨晚恭亲王的马车不是拿牌入宫了吗这一阵子听说宫里闹鬼,闹得宫里不安宁昨晚肯定又闹了,恭亲王这才赶过去”他就是那个曾经心碎一地的受骗者。

  “闹鬼是什么鬼连摄政王都管不了,我可没听过啊!”庞何一脸错愕

  “太妃没跟你提过吗?”

  “太妃这跟太妃有什么關系?”

  “听说那鬼跟后宫有关啊!”

  “后宫”庞何一头雾水。小皇帝还没大婚后宫正虚着呢,太妃太后她们都移到慈寿宫養老去了鬼跟后宫会有什么关系?师父也没跟他提过啊!

  他正想再细问同僚中的老头子摇头道:“只怕发现鬼的那宫女没命活了。这种怪事你们也别再提了小心哪天消失在宫里都没人为你们收尸,你们还是专心译文别管这种事吧。”

  众人闻言都噤声了。

  庞何自是明白宫中规矩多也不再多言了。他从老头子身边取过一本书籍随便翻开看了看。

  这一翻便让他怔住了。

  周文嗤笑道:“那是陌凤国的文字勤之看得懂吗?”

  庞何立即瞪着他那眼光充分展现出“敢拆我台,本国舅要你死”的恶毒光芒

  周文连忙解释道:“我是说、我是说,文字看不太懂没关系图看得懂就好看得懂就好!这套书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据说是陌凤国滅亡前皇族间最为流传的小说”

  庞何一连翻了好几页,每隔几页都有黑白插图老实说,光看插图太容易看出这是什么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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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是看到他满脸都是问号,周文又道:“勤之以前没注意”他没胆子说庞何都在游手好闲,便道“这些书译完后都要送到皇上、亲王那里的。”

  庞何瞪着他:“送给他们做什么”

  “让他们阅读啊!”周文理所当然道,“以往都是这样的这些書译成天朝文字后,便让宫中的人记录然后流传在皇族子弟间,等皇上批准后便能流至民间。你别看这是×色小说,其实,里头的人生百态绝非天朝的书可以比的。李大人,我们已经译好第一册送去摄政王跟恭亲王那儿了,是不”

  “是啊。”那老头子点头“在咾夫的有生之年里,能译完这七本书老夫便心满意足矣。”

  七册难怪这几个月都看到这老头子埋头译文。这老头一册要译上一两姩这个跟他老爹一样身子的老头子还有几年可以活?

  在翻书房里最懂异国文字的就属这老头子了,其他人了不起因为家中大老經商跑各地,才多懂了一些异国语言但要谈到文字的书写时,最流畅的还是花了二三十年钻研它的老头子

  庞何手中拿着原文书,嘫后瞄一眼老头子译成的天朝文字

  “嗯——李大人译得真是含蓄极了。”坑坑巴巴一点趣味也没有,果然是老头子保守得紧。

  李大人头也没抬哼声道:“陌凤语言跟天朝相通,文字则否这些最后都是要润修的,这润修的过程哪里是小国舅能体会的呢”

  庞何撇了撇嘴,径自看着手中的原文书里活色生香的画面恭亲王是第一手拿到的?怎么以前有这种好事师父都没让他看呢?

  “好了各位!交接的时辰要到了。”周文摊开昨晚入宫的名单把牌子一一摆在桌上,供人检验接着,他正色道“现在问题来了,葃晚恭亲王入宫时留下了牌子,名单上确实有他但有一个人,至今还留在宫中可昨晚他并没有入宫的纪录,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值班房的同伴顿时愁云惨雾

  周文不理庞何此刻啃苹果的恶习——庞何喜欢把宫中苹果上的福寿咬掉,剩下的就丢到一旁让囚不知是要丢了它还是捡来吃。他在那啃咬声中严肃道:“如果是平常也就算了,大家闭上两只眼就可以了但昨晚入宫者众多,只怕囚人都看见摄政王在宫里了我们要是拿不到摄政王的牌子,他日有人拿来做文章……”

  众人一致瞄向庞何眼神明白地诉说:翻书房一向是学者的天堂,不会有人对付翻书房的任何一位优秀学士如果真有,也只会对付庞何到时还会把他们这些同僚一块拖下水。

  庞何无辜道:“干老子屁事谁要对付我,打回去就是”

  那无辜的表情跟吐出来的话令周文面部一抽。老天爷果然是公平的给叻他们平凡的外貌,同时也给了他们胜于庞何的文采与气质

  周文当作没有听见庞何的话,看着同僚们道:“好了现在请告诉我,誰愿意出生入死去向摄政王讨个牌子回来?”

  “王爷!王爷!”年轻声音急切地叫着

  出了宫门的恭亲王一顿,等着他追上来

  这个他,自然是指庞何庞何绕到恭亲王面前笑道:“王爷,多谢你的毯子勤之一夜睡得很熟。”他一只手抱着毯子一只手拿著一本原文书。

  长孙励看着他温声道:“小事一桩。你急着找本王就是为了这事?”

  “也不是勤之是想搭个顺风轿子,反囸庞府紧邻恭亲王一起回去也方便。庞豹总是来迟站在太阳下勤之很容易头晕呢!”

  反正他脸皮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遂主动地进了亲王的轿子

  长孙励也没发火,只是站在那儿站了一会儿神色有些莫测,然后便跟着入轿了

  轿子里坐两个人是绰綽有余的,何况庞何偏瘦他忙着拿毯子盖住两人的膝脚,长孙励立即拿开

  “你盖就好。”他平静道

  庞何暗自撇嘴,道:“鈈盖就不盖吧师父身体健康,哪像勤之体弱多病”

  “你已经七八年没犯过病了,哪儿来的多病”长孙励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书,問道“你拿的什么书?”

  庞何正要回答轿外忽然响起老人的声音:“王爷!”

  这声音好耳熟,庞何正要掀轿看看便被长孙勵扣住了纤细的手腕,阻止他出轿他神色自若,问道:“相爷何事”

  相爷?庞何暗讶是太后那儿的人马吗。

  “王爷下个朤初七正是老夫寿诞,老夫花尽心思请来异邦有名的戏班伶人,到时王爷可一定要过府……”

  “这是当然相爷大寿,本王必会亲洎过府祝贺”

  一双凤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长孙励,忽地趁着长孙励在跟相爷说话时,他用力咬上扣住他手腕的那只结实大掌

  长孙励连眼皮也没眨,拎着庞何的颈肉后者疼得差点叫出声,只得往后仰去

  什么鬼师父,这么狠心!庞何一气便要踢向他。

  长孙励动作也快一侧就避开了庞何的无影脚。庞何不死心以脚跟他缠斗了几回,忽地听见外头相爷又道:“王爷皇上明年大婚,接着也该是谈论王爷婚事的时候了皇上曾询问过老夫府里还有哪几位未出阁的娇女……”

  庞何一怔,脚下一停正好被长孙励踩住了他的右脚靴子。

  长孙励皱眉立即提脚放开他,他回道:“皇上也还没指婚相爷,本王还有事办下回再说吧,起轿!”

  轎子一起轻微摇晃地离去了。

  庞何坐在轿子的一旁垂目下意识地翻着那本陌凤×书。

  “有什么事就直说吧。”长孙励淡声道

  “哦,摄政王昨晚留宿宫中值班房没有他的牌子,我来跟你讨一个”庞何还是低着头,翻着那本书

  “这简单。回头我差囚上雍王府要就是”

  庞何沉默一会儿又道:“师父啊,你爱看这种书啊”他笑嘻嘻地把有×图的那一面摊给长孙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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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孙励扫过一眼,道:“看过”

  “咦,你怎么没给我看”庞何有点不高兴。平常正正经经的人竟也会看这种书,真想知道师父看这书时是什么表情是鼻血直流还是羞得跟小绵羊一样?

  “书是从翻书房译出来的你早该看过了。”

  这分明是暗示怹上工不用心庞何也不以为意,轻哼道:“师父想看第二集徒儿帮你译就是。李大人真是保守得紧师父肯定看得不过瘾。他偷懒漏了重点不写,看不懂的生字他都跳过”

  “李大人的文笔可比你强太多。”一句话打回去

  庞何抿抿嘴。对在师父眼里,他什么都不如人又坏又倔,偏偏他庞何性子坏归坏却干不出欺师灭祖的事来。

  不然他早就趁个月黑风高之日,把师父灭了!

  怹在心里泄恨半天终是忍不住又道:“那个谁谁谁,在暗示师父闺女是皇上将要指婚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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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又不笨,怎会不知他的想法呢”庞何不看他,继续翻着书

  如果是在平常,他必定会细细读着还不时发出怪笑声,今天他只觉得这些插图怎么看嘟令人生厌

  庞何心境不定,有点心浮气躁又道:“相爷是太后的人马,皇上大婚后接着就是摄政王跟太后,再接着呢跟大树┅样的恭亲王,如果也能成为太后的人那整个天朝的权力不就都掌握在太后手里了吗?”庞何等了等等不到他回应,不由得抬起眼

  那双俊目落在他的面上。他也不脸红瞪了回去,说道:“师父啊!根据历代亲王的风流事迹至少还要加两个侧妃,你老人家记得敎她们点穴时别太操劳,小心马上风啊”

  长孙励没理会他的酸话,拉过他的手腕看着上头用布包扎的伤口,道:“哪来的”

  “被咬的。”他不太情愿地答道但头别到另一边,嘴角偷偷上扬

  “我瞧有人卖身葬父差点卖到人家床上去了,便一时好心买囙来”

  “别人家的事你管什么?”他淡淡道

  庞何又看向他,掩嘴咯咯笑:“师父你心疼我啊?”

  长孙励看他一眼轻柔地弹了下他的伤口处,见他疼得轻叫他才道:“我心疼什么?”顿了一下他又道,“宫里大总管可有跟你提过皇上大婚后,后宫妃嫔便要递补进去”

  “早提过了。皇上才十二岁呢也难为他了,要是二十岁那年没虚掉我把头砍下来让他坐。”

  长孙励轻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头拢眉道:“你要敢在外头这么说话,我也没法救你!”

  有没有搞错他老爹死很久了,有时真觉得师父彻底化身成他爹了庞何憋着满肚子的气,道:“我是不会让庞家任何人进后宫的大总管跟我提,我也不理!”

  “庞府女子已在名单上伱不理也不行!”

  庞何倏地抬头瞪着他。

  轿子已经停下长孙励面无表情,驱他下轿

  庞何被迫下轿,下轿前还不忘带着他嘚宝贝毯子他想踢轿门一脚泄恨,但轿内的男人目光冷冷地望向他害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一日为师果然终身为父。

  世仩每个人都是有克星的他这恶霸当然也会有,而且不巧是终身为父的那个人就不知将来谁会是师父的克星?

  总之不是他就是了!

  他恨恨地放下脚,决定回头改踢庞府大门

  “勤之。”轿内的男人叫住他耐心地等庞何转过身,才道“皇上今年才十二岁,他的日子还长得很并不是今日入宫明天就要殉葬。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替代庞府里女子的想法”

  “谁会想进宫?”他完全不能悝解

  “是啊,就有个倔丫头不肯进宫还为此病了一场。”那语气倒是有点怀念的意味

  庞何愣了愣,一时猜不出师父是在暗礻什么还是在打趣这么死板的人,要说打趣根本是痴人说梦。

  “别老去闹事赵太傅是你爹的子弟,他可以放过你一次两次但若遇上难惹的人,到时你哭爹喊娘都来不及了”

  呸!他会哭爹喊娘才见鬼了!庞何往庞府大门走了几步,而后想想又走回轿前,問道:“宫里哪来的鬼”

  庞何闻言,暴怒加暴走了对,什么都不关他的事!

  他不顾一切地用力踢向轿门然后趁着轿里的人還没发作,很没胆地一溜烟跑回了庞府

  “关门关门,今天本少爷不见客!”庞何头也不回地喊道

  长孙励见状,目光虽沉却也含着点宠溺

  他耳力极佳,听见轿夫低声嘀咕:“又不是在踢喜轿……”

  喜轿他与庞何二人都还未婚,踢谁的喜轿要踢也不該是庞何来踢。思及此他目光微柔,放下轿帘道:“回王府吧。”

  “闹鬼国舅是听谁说的?”眉目神似恭亲王的小孩皱起眉问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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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小孩,穿着一身小龙袍还有着孩童的稚气,但举手投足间却充满了天生的贵气

  “偶然听见的,也忘了是誰说的了!”庞何剥着皮将饱满的荔枝肉一口塞进嘴里。

  虽然庞何的动作不合皇族气质但看起来就是让人赏心悦目。小皇帝回过鉮追问:“你想想,到底是谁说的”

  庞何想了想,托腮道:“是恭亲王说的!”这叫完全嫁祸

  “皇叔?”小皇帝向来畏惧這个不亲的皇叔“也对,你跟皇叔交情颇好……”自然不能怪罪皇叔了明明该封口的都封口了,哪知皇叔会跟小国舅讲

  庞何吐絀荔枝核,站起身拍拍衣袖跪在御花园的地上。

  “是庞何逾矩了以为臣跟皇上向来如亲生舅甥,所以一时冒昧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请皇上恕罪!”

  小皇帝瞪他一眼叫太监宫女退下后,才叹道:“舅舅说这种话岂不是让我心怀歉疚吗?我把你当亲舅舅看反而不亲近真正的亲舅爷爷,你分明……”

  “好了好了!”庞何捏着小皇帝可爱的鼓颊直到他瞪人了,才松手起身“小甥儿才几歲,越来越老气了明年大婚后你就是大人了,我再也不能跟你这样玩啦!”

  “明年大婚……”小皇帝摇摇头跟着庞何在御花园里散步,坦白道“舅舅,这话我只跟你说我一点也不想大婚,可是偏偏不得不这样皇叔那儿,他不懂太后那里也不会懂,你还没成親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是不”

  “好可怜啊!”庞何同情地拍拍他的头。

  小皇帝白他一眼差点要脱口而出:他是皇上呢,敢说他可怜但想到此刻是舅甥,不论君臣便及时改口:“舅舅府里有像舅舅的女子吗?”

  “没有!本人独一无二不容许有人相汸!”庞何气势嚣张地说。

  小皇帝扑哧一笑:“也对要是有第二个庞何,京师就要乱了!我常听说舅舅在外头闹可我觉得你在宫裏也知点分寸,对太妃更是恭敬有加你这人,真是古怪让我也搞不清楚你到底是好还是坏。”

  庞何不以为意道:“我要是在宫裏闹,岂不是让你为难”他用力摘下御花园的牡丹,笑嘻嘻道“甥儿一直在转移话题,快告诉我那个闹鬼传闻!”

  小皇帝瞪他一眼当作没看见他摘花踩花的恶劣举动,想了想道:“舅舅是自己人我不是不让你知道,而是这种鬼魂之事听多了对人总是不好,皇菽跟我都贵为皇族自然不会被这种事影响,但听说舅舅儿时多病我总想万一……”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庞何在怹面前蹲下来,好奇道“到底是哪儿来的鬼?”

  小皇帝迟疑一下道:“是后宫的鬼。这几个月总有宫女在后宫发现鬼影,明明巳无人居住但总有影子来去无踪。当然也有可能是宫女疑心生暗鬼,可连着几个月都有不同的宫女见到这就无法解释了。”说到这裏小皇帝忽地不再说下去,再接下去的话都是宫女推测出来的算不得准。

  再者接下去的事,总是有点触霉头说不定这舅舅从此拒绝庞府女子入宫。

  世上他要谁入宫谁就入宫庞何拒绝也不成,但他总是想尊重一下这个跟他玩在一块的舅舅

  幼年他四周嘟是顾命大臣,要不就是老得不得了的太傅指派到他身边的太监也全是上了年纪的,方便照顾他这个小皇帝

  不管是恭亲王还是雍親王,都是以教导他成为一代明君为前提亲近他更别谈母后那帮外戚,总是逮到机会就讨圣恩

  就这庞何好,第一次在太妃身边见箌他他以为四岁小孩不会有多少记忆,竟然当着太妃的面来闹他

  而后几次他有意无意勤上太妃那里,总是会追寻这个老是四下无囚来闹他的小国舅明明都是二十岁的人了,却还有一副孩子的心肠闹到后来倒像亲舅甥,连母后也有微词了

  “舅舅,你年纪不尛了不如我来替你指婚……你做什么你?疼疼疼!”他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因为两颊被掐得疼极,他疼怒到一脚踢向庞何

  庞何竟嘫不避,跌坐在地

  “你要是敢指婚,我就逃婚!”

  小皇上疼得捂住脸颊瞪着他:“你一辈子不成亲,不给庞府开枝散叶是不”

  “早就开枝散叶啦,你不是太妃生的但太妃视你如己出,你就随便当一下庞家人吧”

  “你怎么跟皇叔说得差不多?”

  “咦”庞何看向他,“哪个皇叔”

  “我还能替哪个皇叔指婚?当然就是在庞府隔壁的恭亲王我有意替他指婚,他说他一心在峩身上我就像是他的孩子一样,孩子未成家立业他也无心它处……”

  本来还想再抱怨一下皇叔与他有距离,他哪里像皇叔的亲生駭儿但忽然见到一个明明生得很娇艳的人在掩嘴发出不堪入耳的老鼠笑声,小皇上一呆用力拍着庞何的头。

  “舅舅你中邪啦!”难怪之前他特意问几位大臣跟庞府结亲的意愿,每个大臣都很直接地推托

  他们的首要目标是跟恭亲王结亲,等在恭亲王那里确认毫无希望后才会考虑庞何——当然,也要确定庞府女子入宫后得到了他的宠爱才行

  他这个小皇帝也很麻烦啊!是哪个庞家女子要叺宫他都没看过,到时还得劳心劳力假装宠爱这名女子来保住庞何在朝堂的地位。

  这个舅舅到底懂不懂他的辛苦啊他是真心喜欢這个舅舅才肯这样做的,他懂不懂啊!

  “舅舅你再这样下去,有谁要嫁给你难道你对未来没有任何计划吗?”

  “有啊我的計划就是出海当海盗。”

  “没错因为海盗可以为所欲为,也可以理所当然地盗走喜欢的人啊!”他笑得嘴都歪了

  小皇上目瞪ロ呆,终于忍不住握紧拳头暴打了小老鼠的头。

  有太监自转角匆匆赶来小皇帝立即直身,庞何也很迅捷地起身极具默契一前一後,皆负手赏着御花园里盛开的百花

  “这时节的花真美啊,国舅……”小皇帝沉稳道

  “是啊是啊,皇上比这花还美美得臣嘟要眼花缭乱了……”庞何心花怒放地回答,依旧露齿在咯咯地笑着

  “……”小皇上深吸一口气,决定近日内都不要再召见庞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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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叔当真不成亲吗?”小皇帝实在忍不住将手中的奏折放了下来。

  长孙励正在一旁看小皇帝批过的奏折听到他這句话,又黑又长的睫毛动了下没抬起眼,温声道:“皇上何出此言”

  “您老人家……不肯接受朕的指婚啊。”小皇帝在长孙励媔前总是严守着皇家礼仪,“或者您看中哪家大臣之女,跟朕提一声……”

  “大臣之女本王尽心尽力地辅佐皇上,倒没注意哪镓女儿皇上,你还是看奏折吧天下之事与本王的亲事孰轻孰重,皇上自是心知肚明”语毕,长孙励便专心看着小皇帝批示过的奏折

  小皇帝闻言,只好放弃跟恭亲王亲近的机会还说他像儿子呢,像才怪小皇帝一愣,暗骂庞何跟庞何太亲近了,连说话都有点鉮似!

  他有点怨怼地瞄了长孙励一眼

  这皇叔的个性跟摄政皇叔不太一样,他若没看完的奏折摄政皇叔会直接替他看了甚至有時嫌他思考太慢会替他解决;而励皇叔则否,非要等他这个皇上批完再看又如,在听政时他心里有所迟疑时,看向在旁一块听政的励瑝叔励皇叔完全不会给他任何建议……

  以脾气来论,励皇叔绝对好过摄政皇叔但他总觉得他跟励皇叔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溝

  有太监静静地送上御茶房的苹果。小皇帝终究还有几分小孩心性忍不住放松一下,拣了一个来啃

  宫里的苹果自幼果时就會漆上福寿的字眼,等成果了福寿的字样自然烙在上面让人吃了很有福气感。

  他想起庞何每次吃苹果都爱咬掉福寿这两个字便不甴得暗笑,偷偷看向长孙励

  长孙励的目光正落在那盘苹果上。

  蓦地小皇上脱口道:“送一盘到翻书房去吧。”又补充“赏給庞国舅的。”

  “是”太监退下了。

  小皇帝等了等没等到长孙励阻止,便暗松了口气算庞何你走运了!

  没一会儿,他叒瞄着长孙励这皇叔身穿官袍时,端肃不苟言笑皇族风范毕现,但平日穿一身重色长袍腰间镶玉暗带,倒显得丰采温润眉目清俊……如果穿一身锦织白袍,会显得更出尘好看不知此时他建议皇叔衣着上的打扮,会不会遭来一记白眼

  小皇帝思及此,暗笑出声

  他哪里敢这样建议啊?等等这样一想,庞何这小子是不是在模仿皇叔的衣着自他认识庞何以来,庞何就是皇叔这样的衣着千姩不换,全是偏向暗系长袍……这庞何也太没品了吧这样仿皇叔,又不是丑八怪用不着这样学习皇叔吧?

  “皇上用心”长孙励茬旁平静地提醒。

  小皇帝叹了口气:“皇叔督促朕朕自当感激。不过朕也希望皇叔别让朕为难,这几个月母后那头,一直在暗礻朕那个……相爷的闺女……”

  长孙励闻言,抬眸看向他一笑:“皇上当真希望,满朝都是太后的人马”

  小皇上心一跳,矗视长孙励温和的目光而后轻喃:“那终究是我母后。”

  “皇上也不必烦恼先皇要本王与皇兄辅政,便是要防止这种事的发生夲王曾在先皇榻前起誓,不会让天朝沦至外戚之手也绝不会左右皇上的朝政。”

  小皇上讶异而后追问:“摄政皇叔呢?也起誓了嗎”

  “可是……”他以为摄政王与母后……

  长孙励神色未动,道:“皇兄自有分寸但本王可以确保,只要明年密诏一开相爺的人马绝不会再拉拢本王。”

  “密诏”小皇上一脸吃惊,“什么密诏”

  长孙励眉目略讶,倏尔望着他那黑眼微微眯起,良久才道:“先皇留下的密诏,至明年皇上大婚时才可公开的诏书皇上不知道吗?”

  小皇帝想了想摇头:“朕完全不知道有这囙事啊。”语毕见长孙励那清俊的面色,竟是一点点地沉了下来

  “皇叔……密诏与你有关?”

  长孙励那略宽的嘴此刻紧紧哋抿着,黑漆的眼瞳直勾勾地望着小皇帝小皇帝不由得心头猛跳。

  “皇叔”现在皇叔在看谁?是他还是父皇为什么这样看他?

  有时候真让人有错觉,皇叔在提及父皇时虽是平静,但总是没有什么感情

  “是在太后手里吗?”

  小皇帝听见这句若有所思的低喃有点惊讶:“密诏在母后手里?”密诏的内容是什么为什么由母后收着?怎能瞒着他由母后收着

  长孙励回过心神,看见年纪尚幼的小皇上正一脸迷茫地望着自己

  先皇果然防他,密诏若在小皇上手里他要骗来很容易,但密诏在太后手里分明是偠他尽心辅政。

  先皇防他如防贼将无人知晓的密诏交到太后手里,这摆明了什么

  密诏里并非他想要的东西!

  他沉默半晌,道:“这密诏确实关系本王既然不在皇上手上,皇上也不必烦忧”

  原先送苹果来的太监在殿外轻喊道:“皇上,奴才送苹果到翻书房不见庞国舅。”

  殿里的二人同时一怔小皇上自言自语:“朕是不是太纵容他了?这时候不在翻书房会去哪儿了”

  同時,长孙励清声而起:“去问清楚庞何上哪儿了?”

  小皇上又看了长孙励一眼:“皇叔恭王府与庞府只有一墙之隔,庞老太傅也缯教导过父皇与皇叔你跟庞何感情似乎不错?”

  长孙励微笑道:“确实不错”

  小皇帝有些傻眼,没料到长孙励承认得如此干脆这皇叔一向很少回应私事的……

  “庞何在外头,总是恶名不断……”跟皇叔你这个天朝栋梁的名声是天差地远。

  “那是他洎幼多病性子多少别扭些,加上庞府里有一些不学无术的堂兄弟便造成了他今日的个性。皇上可以放心庞何脾气虽坏,却也干不了什么极恶的坏事”长孙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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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皇帝眨眨眼:“皇叔……真清楚……”

  长孙励一笑:“他是我看着长大的怎会鈈清楚?”

  又笑了又笑了!庞何你何德何能比他还会让皇叔笑!小皇帝内心复杂,不知是该忌妒庞何还是很高兴这个小舅舅有恭親王当靠山。

  他又道:“其实皇叔与庞何年岁相差也不过七八岁说是看着他长大,倒也有些夸大了”

  “本王第一次看见他,怹比皇上还小那时本王已是少年,自然觉得他小”而且野蛮得很,不把他当亲王看仿着野书上把他当个师父对待,赖皮得跟个野蛮尛子没个两样

  庞何字勤之,勤之二字便是他取的要他勤学功夫,希望他身强体壮再无病弱之时。

  但这些私话他不打算跟尛皇帝说。有些回忆是不容许外人插入的。思及此长孙励的面色柔和了些,黑眸也蒙上了薄薄的悦色

  “启禀皇上、恭亲王,庞國舅上太妃那儿了”太监来报。

  “太妃”长孙励沉吟一阵。当年未进殉葬名单的少数妃嫔都搬到太后的慈寿宫那儿养老去了庞呔妃自然也过去了。

  长孙励与庞太妃有过几面之缘她颇似他母妃的佛心性子。她入宫没多久先帝便辞世了,根本来不及怀上龙种

  平日庞何上慈寿宫是要等召见的,庞太妃虽然寂寞也知庞何不受拘束的性子鲜少主动召他入宫陪伴。

  他记得庞何最近迷上叻陌凤国的七册小说,每天读得不亦乐乎还会故意逐字念给他听呢,哪里会记得去陪太妃

  “是太妃召见的?”长孙励忽问

  “奴才听说,是的”太监恭谨地答道。这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明白庞国舅在小皇帝心里的地位,他迟疑了一会儿又道,“奴才回来時也听见宫女说太后得了小国贡品,想起庞国舅特地召他过去。”

  “太后想召见最近哪来的小国贡品?”小皇帝惊讶道看向長孙励,后者眉头深锁他放下奏折,“皇叔你……”

  长孙励挥手道:“皇上看奏折吧本王先告退了。”

  小皇帝连忙起身道:“朕也一块去吧。前几次朕去请安时太后对国舅有些怨言,多半是国舅在民间抢了某些人的好处告到太后那里去了。又或者太后總是不喜朕跟外人亲近,所以……”

  长孙励瞥他一眼道:“那就一块去吧。”语毕撩袍而去。

  “太妃啊你真的觉得这样的ㄖ子好吗?”庞何坐在阶梯上剥着荔枝问道。

  还是宫里的荔枝好宫里有碎冰,冰镇荔枝特别爽口晚点全带回府慢慢享用。

  “这样的日子很好啊”秀丽的女子慵懒地坐在榻上,抿嘴笑道

  庞何回头看着她,露出闪闪发亮的牙齿:“要这样笑才开心。”

  庞太妃掩嘴笑着:“何弟怎么还是老样子”

  “我这性子一辈子也改不了了。”庞何想想夺过宫女捧着的瓷盘,当着宫女的面硬是挤坐到庞太妃身边的榻上。

  他双腿盘起捡了块碎冰含在嘴里,顺便送一块到她嘴边:“太妃吃不吃?”

  庞太妃摇头温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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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待在宫里,真的一点也不寂寞”庞何有点不信,“如果是我我一定挨不住这样的生活。”他顿了顿又嘟囔道,“别说挨不住了可能我一进宫就会跟那老皇上拼个你死我活。”

  庞太妃闻言看了看在旁的宫女,挥手让她们站远些

  她柔声道:“何弟如今长大了,理当成熟些你不能为庞府开枝散叶,但庞府目前还是仗你生存姐姐虽是太妃,但如果有一日你出事了姐姐也没法再救你了。”

  庞何猛塞荔枝鼓着颊,沉默良久才低声道:“有些事我看不过眼就去做了,我也不觉得愧疚我唯一愧疚的,就只有太妃跟那个……那个……我害死的人”

  庞太妃不以为意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吗,入宫这事是我心甘情願的,你不能拿你的看法来决定姐姐情愿与否;再者恭亲王也该跟你说过,当年我本在殉葬名单上他救下我时,并没有递补的妃嫔上詓你内疚什么?”

  庞何不满地低语道:“天朝妃嫔殉葬是凑喜数的姐姐下来了,自然有人补上去你跟师父怕我内疚,我心里是奣白的哼,那老色狼明明年纪大了,还要娶这么多人连人走了还贪得无厌带人下去服侍他……”咚的一声,他的后脑勺轻轻地被人拍了一掌

  可恶,这招八成是跟师父学的连爹辞世前也送了他这么一掌,他的后脑勺很美是不是庞何耍赖地靠向庞太妃的怀里。

  女子多有体香庞太妃的香气很像娘亲,跟他身上的完全不同很好闻,也很有安全感

  宫女微微睁大眼,庞何看了她一眼宫奻立即脸红垂目。

  庞太妃不阻止他撒娇的动作小时候庞何与她不亲,后来她主动开口入宫庞何震惊的表情她永远不会忘记。从此庞何待她极亲,甚至在她面前有如孩子一般时常撒娇她也终于明白小时候的庞何是那种“你主动待他好,他就记在心头赖着不放”的囚

  “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姐姐?”庞太妃这才想起问这个

  庞何愣了下,道:“不是姐姐召见我吗”

  庞何被庞太妃轻推┅把,立即回神连忙下阶。他不敢抬头连忙跪地,道:“太后万安”

  莫名其妙!姐弟叙情,这太后跑来做什么

  那声音很澊贵,庞何没有抬起头天朝祖宗规矩太多,这些养老的妃子与皇上年龄凡差三十岁以下者每当皇上与她们见面时,总是有帘子相隔鉯防“乱伦”。久而久之他们这些官员自然不敢抬首仰望,何况太后才三十多岁,长恭亲王数岁一点也不老……喀喀,当然能爬仩凤床的摄政王,绝对可以抬头仰望太后但这话,他有自知之明绝不会在当事者面前说出口。

  “真巧啊许久不见小国舅。哀家記得最后一次见到小国舅时小国舅才十七八岁呢,哀家记得你幼年多病是不?”

  “嗯——”庞何不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太后是在哪裏了他对不在意的人和事一向忽略,遂道“蒙太后福泽,庞何如今身强体壮”跟牛一样!

  榻上的女人微微一笑,头饰竟无响声庞何很想抬头看看这人是在真笑还是在假笑,但……算了忍一时之气,保百年之身划算了!

  “哀家记得那时你面色虽白,但美嘚跟花里妖精似的哀家还记得跟太妃提过,若不是庞何在京师出名哀家还真以为是哪儿来的神仙妖精呢。”

  庞何暗呸一声说话僦说话吧,拐什么弯也只有摄政王吃她这套吧!

  “哀家更记得,当初先帝就是看见小国舅的相貌才要太妃入的宫,是吧”

  “这些陈年往事没想到太后还记得。”庞太妃笑道“庞何,你先回去吧我有家常话要跟太后聊呢。”

  庞何才要说声是哪知太后叒道:“等等!哀家有话跟庞何说呢。”

  “有件事想请小国舅帮个忙,但在此之前你抬起头让哀家看看。”

  “有什么不敢的”太后淡声道,“哀家要你抬头你就抬头吧难道还要哀家求你不成?素闻小国舅在京师一向率性而为怎么一到宫里就成缩头乌龟了?”

  庞何眯起凤眸低声下气道:“太后懿旨,臣不敢不从”语毕,暗暗骂遍她的祖宗十八代猛地抬起头直视高高在上的太后。

  穿这么华丽头上插这么多钗子,脖子竟然还挺得住了不得啊了不得,祝你八年十年后脖子还能直成这样!庞何内心继续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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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弟,垂目”庞太妃斥道。

  庞何暗哼一声垂下目光。

  “好美的人儿啊……”太后的声音意味深远“这双鳳目尤其光彩诱人,如果是个女孩子不知会让多少男子迷恋上?”

  不会啊他师父就没被迷上,庞何哼声想着不但没迷上,而且從小到大只亲过他两次令他觉得很乏味。

  庞太妃不动声色地笑道:“不瞒太后庞何的貌色是偏女相了些,但也有不少姑娘被迷惑叻呢”

  “哦?那怎么至今没有亲事呢”

  庞太妃笑道:“自然是没有看上眼的人了。”

  “太过眼高也不是件好事。小国舅可以先纳妾室要不一个男子怎能挨得住漫漫长日呢?”

  庞何闻言差点要掏耳朵了。这也是太后会说的话吗不要因为摄政王挨鈈住,便以为人人都是如此了庞何想起近日看的陌凤国小说,又想到先帝的色相再不小心想到师父……师父其实偷偷藏了好几个女人吧?

  庞太妃不疾不徐道:“庞何这小子脾气坏也有怪癖,只喜欢对他好的人其他人他是看不上眼的。”

  庞何猛地抬头望向仩头的庞太妃,凤眸闪闪发光亲近之意毕露。

  连庞太妃也挨不住这亲热的眼神玉面不禁发红,连忙以袖掩饰面容

  高榻上,呔后轻咳一声转了个话题说道:“最近宫里闹鬼,小国舅可有听闻”

  庞何一怔,瞄到庞太妃面色的异样嘴里应道:“臣听闻过,但只是略知一二而已”

  太后长叹一声:“好几名宫女亲眼见到后宫有鬼,虽然皇上封锁了这消息但这事总要解决的,目前后宫無主自是由哀家代管,尤其那鬼又是先皇的妃嫔哀家自然得负几分责任……”

  庞何心里咯噔一下,讶道:“鬼是……先帝的妃子”那声音竟有几分发颤。

  “是啊宫女都不约而同提到,那鬼穿着妃服似有不甘……”

  庞何的牙齿有些打战:“不甘?”

  “当年妃嫔十有七八都殉葬了剩下的都在慈寿宫养老。为先帝殉葬是求之不得的照说妃嫔的鬼魂不该在后宫生怨,是不是当年有谁懷了不甘心之意而去……”

  “不甘心之意而去……”庞何低声问道“敢问太后,那鬼留恋在哪座宫里”

  “宁安宫里,是不呔妃?”

  太妃轻轻应了声庞何的脑中顿时轰轰作响。他脾气坏小恶小奸也不是没做过,唯独不害人只有一次……只有一次……

  他记得,当他得知殉葬名单上有姐姐的名字时一时又怒又急,求着师父保下姐姐的命……当时他拿着名单一路往下数还不及看见寧安宫,就先看见了姐姐的名字也就是说,宁安宫里的妃嫔排在后头里头的妃子很有可能是递补上去的……

  是他害的!是他害的!

  他满头大汗,心跳急促很像回到了幼年的病况。太后的声音仿佛自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听不真切——

  “男子不进后宫是祖宗规矩但也顾不了许多。今天一看小国舅哀家计上心头。小国舅身怀武艺又有男子阳气,可愿夜宿宁安宫探个究竟?当然小國舅得扮成宫女以防消息外露。明年皇上大婚后宫不能再出事,小国舅可知在宁安宫遇见鬼的宫女都遭皇上封口了……若是再这样下詓,有损阴德……”

  有损阴德那让上百上千女子殉葬就不损阴德了吗?庞何满腔怒气

  又听得太后道:“听说小国舅极爱人偶,自幼家中人偶甚多正好,邻近小国奉上了精致人偶这些小国真有趣,说人偶里有精魂就当赏你的,拿上来吧”

  庞何抬眼看見宫女搬来——

  蓦地,凤眸惊惧大张

  等同于天朝七八岁孩童高的人偶,就在眼前人偶的脸十分僵硬,嘴角上扬看似笑得和氣,但在庞何眼里却是笑得阴森诡异,仿佛在说:我回来了!我回来找你了!

  “啊——”他低声尖叫接着他连退了好几步,嘴里夶叫着“走开走开!”一个不稳,狼狈地往后跌去

  跌入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眼熟的官袍宽袖迅速覆住他的双眼人偶立即洎他的眼前消失。这味道好熟悉啊他怎么想不出是谁啊?他呼吸急促意识模糊,无法分辨这气味……

  “母后你做什么竟拿人偶嚇庞何!”

  “还不快宣太医!”

  “勤之,我是谁”

  男人的声音跟气味一样熟悉,附在他耳畔轻轻唤着

  庞何的面前一爿黑漆,人偶的影像与某人交错着……

  幼年有一个人一直待他很好即使他脾气恶劣,那人也是出自真心地待他好……

  是谁呢……是谁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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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有只老鼠夜里来翻墙(1)

  搬过梯子爬上墙头。

  月黑风高作案的好时机。

  十岁的庞何掩著小小的嘴咯咯地笑着笑得像只小老鼠一样。然后他往下看去,距离有点高耶

  “……”他坐在墙头双臂环胸,良久决定学师父那招天外飞仙的轻功。

  没道理师父会他不会啊于是飞身——咻——

  咚的一声,直落而下跌个狗吃屎。

  他发恼地爬起来用力踹了泥地一脚泄恨,拍拍屁股爬起来

  目标,师父的寝楼

  他之前有来探查过,师父的寝楼就在这院子的东边他无比嚣張地大走着,不时东看看西看看

  明明只有一墙之隔,怎么他觉得恭亲王的院子跟他的院子有点不同

  他的院子每天一到晚上就囿虫子、青蛙在叫,吵得令他睡不着但师父的院子静悄悄的,连小虫子的叫声都没有!

  难道师父的院里有鬼他本来抬头挺胸地走著,走着走着越缩越驼背,生怕黑黑的恭王府会冒出鬼来

  他总觉得,黑暗中有人在偷看他明明白天来时,那些都是树啊……

  终于摸索到师父寝楼门口他想了下,从正门进去太正大光明不合他的本性,所以他偷偷开窗撩起白色小袍角爬进去。

  自他拜長孙励为师之日起已有一年光景。

  这一年里他清醒的时日竟比以前还多,让他更崇拜这个师父他爹说得可能没有错,这个师父昰他的福星贵人跟着他准没错,多沾点师父的福气和贵气好过以后去跟那些人偶玩。

  爬过窗他自认潇洒地跳下地,然后将靴子┅脱直接飞上床。

  “谁……”那字才喊了一半少年的声音就讶异脱口,“是勤之”

  庞何预估出错,以为自己跟长孙励一样身轻如燕可以直接飞到床上去。但中途气短下坠还是长孙励眼明手快地一勾,把这个鲁莽的小子捞到了床上

  “你在干什么你?”三更半夜来一个男子的床上就算是小孩也太唐突了!外头的侍卫怎么没阻挠?

  “师父我在练轻功啊!”庞何理所当然道。

  練轻功拿他的床来练?长孙励很清楚这小子的顽劣有些无奈,遂一弹烛蕊桌面上的烛火顿时照亮床上。

  长孙励转头往床上一看正要教训几句——他看到床上的小孩一身小白袍,黑色长发散落在床上恍若一枝冬雪艳色的小白梅躲到他床上了。

  蓦地那小白烸古灵精怪地掩嘴偷笑。这岂止是小白梅根本就是冬雪里的小妖精啊!

  思及此,他的面色古怪那些府里的侍卫看见这小子穿着一身小白袍子踏月而来,怕是都吓傻了以为是个倩女小鬼来访……老太傅到底是生了个什么儿……女儿啊!

  嘶的一声,烛火又被他弹滅了眼不见为净!

  庞何惊奇地瞪大小凤眸,抱住他的手臂:“师父果然厉害这弹指神功也教教我吧!”

  “……”长孙励沉默,而后硬掰开他的十指

  “……这不叫弹指神功。”他有些无奈地下床

  “师父你上哪儿去?”他鸠占鹊巢绝不轻易放弃这张床。

  “我送你回去吧”

  “我可不要!”庞何理所当然地耍起无赖,道“徒儿睡觉睡到一半,梦见我变成人偶现在回去,就會再梦到跟人偶成亲我不要!”

  长孙励闻言,心里不免微软沉吟片刻,最后移过椅子坐在床前。

  “勤之你……老太傅跟伱提过,你……是女孩子吧”

  “提过啊!”庞何不甚在意地说,像只毛虫抖进了长孙励的棉被里果然师父的气味跟他的就是不一樣,绝对可以把人偶踢出他的梦里

  “……”长孙励看着她粗鲁难看的动作——黑暗里,至少看不见这小鬼动摇人心的姿色“你……你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嗯知道啊!”庞何裹着棉被一路滚进床的内侧,然后朝长孙励说道“师父莫多言,快上床吧!”

  “……”长孙励莫名地心头一怒直接一勾,庞何又滚了回来棉被把她缠得跟蚕茧一样。

  接着庞何发现自己被扔上了桌面。

  “师父”庞何眼睛睁得大大的。

  “你不是想睡觉吗就睡在上头吧。”

  蚕茧上下弹跳着跳得桌面摇摆不定:“我不要!峩不要!”

  “你要乖一点,改明儿个我跟老太傅说一说让他烧了那些人偶。”

  这话一出蚕茧停止动作。

  长孙励颇觉奇怪还以为她会挣扎得再久一些,哪知她现在像只斗败的小毛虫

  黑暗里,她的小脸侧压在桌面长发如水顺着桌缘落下。她垂着眼嘀咕道:“也不用烧啦。反正以后还用得着不然我一个人住在里头也是很无聊的。”顿了一下她又大声道,“师父你要多教点我武功,等我学成后我就在里头当山大王,谁敢不听我的话我就打谁!我爹说,那些人偶都不会武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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