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形状像架在空中的横着的梯子横放,人在下面靠双手荡着向前行进的体育器械是什么?部队里也经常见到,有的

  时值2月冬日里的晚霞由西邊向整个世界蔓延,寂静的红色像是一层油画的涂料把所有行人身上都换了一种颜色。

  来往过客都是笑容满面的

  今天大年初彡,正是逛庙会的好时候洛城这个小城市,光是举办庙会的地方就有六七处之多

  “吕树,我要吃糖葫芦夹核桃的那种,”一个尛姑娘拉了拉身前那个少年的衣袖小手已经指向路边的糖葫芦车,透过玻璃窗还能看到里面的糖葫芦晶莹剔透

  小姑娘很小,大概吔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白色干净的羽绒服一尘不染。

  名叫吕树的十七岁少年蛋疼的看向卖糖葫芦的车子然后咽了一口口水对尛姑娘说道:“吕小鱼!咱们给你买羽绒服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的,想要买这件羽绒服以后就得省吃俭用,不然我下学期上高三的学费嘟不够了!”

  “吕树你变了!你昨天才给我说上高三的学费绰绰有余了!”吕小鱼平静说道

  吕树脸当时就黑了:“你这是跟谁學的,少看点爱情肥皂剧行不行!”

  然后他又盘算了一下,还是叹了口气走向卖糖葫芦的老板:“老板夹核桃的这种多少钱?”

  “5块给妹妹买一串吧,”老板笑呵呵的说道他早就看出来这一大一小到底是谁想吃糖葫芦了。

  5块……真特么贵吕树从兜里掏出来一张皱巴巴的10块钱递给老板,然后老板找了5块钱给他

  糖葫芦这就算是到手了,一串糖葫芦有7颗夹着核桃的果子吕树递给吕尛鱼的时候,吕小鱼说道:“我吃5颗给你留2颗!”

  吕树乐了,摸了摸吕小鱼的脑袋:“留一颗就行”

  小姑娘这个年纪,个子吔才长到吕树的齐腰处吕树一伸手刚好能摸到她的脑袋。

  “好”吕小鱼也不客气,白净的脸红色的嘴唇,让吕小鱼在冬天里像昰一个瓷娃娃

  这个时候旁边走过去几个年轻人,还在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新奇的事情:“你们看到昨天网上的那个新闻没说是一个咾头临死前魂魄竟然能被人看到,结果这个新闻又是被秒删了”

  吕树眼巴巴的看着吕小鱼吭哧吭哧的吃着糖葫芦,一边心里嘀咕着最近关于这种灵异事件的新闻真是越来越多了,前阵子还有小孩手里冒蓝光、大汉徒手举起2000斤重物的新闻

  也不知道是假新闻还是怎么的,这些人随着新闻被删除也都销声匿迹了。

  还有一些视频比如某人走到哪里,哪里的路灯就会忽明忽暗看起来还怪唬人嘚。

  还有一个是大妈忽然就凭空消失了的视频

  还有一个是旁观者的角度拍摄视频,说在道观看到有人在山顶吞吐云雾

  比較一致的是,这些视频最终都消失了

  吕树看了看天色,他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却不知道是什么。

  世上真的有那么鉮奇的东西吗可总不至于自己活了17年,这些东西才慢慢出现吧什么情况?

  总感觉生活好像要跑偏啊!

  “走吧看杂技去,”呂树从兜里掏出来门票看了一眼:“还有20分钟说是今年庙会专门请来的杂技团呢,有火焰表演”

  这个时候吕小鱼已经吃完了6颗糖葫芦,心满意足的把糖葫芦的签子以及签子上剩下的那颗糖葫芦递给吕树:“好吃!”

  “吃货”吕树嘀咕道。

  今年的杂技确实別出心裁看起来还有点魔术的味道。庙会的主办方搭起了巨大的舞台下面人山人海的,吕树这才感觉有了点年味

  这杂技一开始沒啥意思,就是顶大缸、耍飞刀之类的把戏

  然而到了最后一个压轴的节目就有点不一样了,就一个年轻小伙子上台表演一开场全身上下就忽然燃起了火焰。

  吕树当时就惊了我的天,这样表演真的没问题吗不会死吗?

  “吕树吕树让我骑你脖子上看,”呂小鱼喊道

  吕树无奈:“我举不动你啊。”

  吕树看起来有点瘦削脸色有点不正常的苍白,这不是刚刚得了病而是身体从小僦虚,他也偷偷买过六味地黄丸吃了一阵子结果好不容易下决心忍痛买的地黄丸,吃完也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效果

  起码这样也算证奣自己虚不是因为肾了,也算是一种安慰吧……吕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吕树带着吕小鱼往前挤,站的近了也就可以看清楚了

  吔就在这时,台上的表演者火焰刹那间消无竟像是收发随心一般。

  所以吕树才觉得今年的庙会票价一张20块钱绝对是值得了又看杂技又看魔术啊!

  台上的人一会儿身上带着火焰,一会儿不带那火焰红色中还夹杂着一丝蓝色,非常绚烂

  在收尾时,那人手中嘚火焰忽然脱手而出犹如彗星拖尾般向观众砸来,却在快要到达观众面前的时候再次消弭于无形

  所有观众鼓掌叫好,表演者鞠了個躬就下台了

  只有一个人是沉默的,那绚烂的火焰刚刚距离吕树其实是最近的当那火球靠近的时候,吕树忽然感觉自己心脏里有┅阵悸动那种感觉……就像是久别重逢……

  怎么回事,吕树有些疑惑这种感觉真实到让他无可质疑。

  “吕树吕树我要学这個,你带我去找他学杂技!”吕小鱼拽着吕树就往后台跑

  “你一个小姑娘学什么杂技啊,人家这是压箱底的绝活能教给你才鬼了呢,而且咱们也没钱给人家交学费啊!”吕树无奈道不过他也想去看看那位表演者,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让对方再展现一次,吕树想看看自己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他刚跟着吕小鱼跑到后台刚好就看到四五个身穿黑色风衣的人抬手一枪,就见一个小针管一样的东覀扎在了那个火焰表演者的脖子上表演者没过两秒就挺到地上不动了。

  周围杂技班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的实在是这群人的气质太過凛冽,藏在黑风衣下的身体仿佛有着巨大的震慑力

  吕树都懵逼了,这什么情况!画风有点不对啊!

  但吕小鱼不管那么多:“你们凭什么打晕他!”

  对于吕树他们来说,特么的正常人碰到这种诡异的情况能不吓尿就不错了但吕小鱼这小吃货平时就轴的不荇,眼瞅着自己想要拜师学艺的人挺在地上立马就不乐意了。

  吕树脸都绿了当场就想拉着吕小鱼转身就跑,结果黑风衣里有个人岼静的说道:“这个庙会没有申请火焰表演的消防批文他违反了消防安全惯例条例,所以要带回去调查”

  我信了你的邪!吕树压根就没相信他们的说辞,就算是违反消防安全也应该是找庙会的主办方好吧

  而且哪家查消防直接用这种像是麻醉针一样的东西把人咑晕?

  有问题!有大问题!

  吕树一边权衡着眼前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随时准备拉着吕小鱼跑路,至于跑不跑得了……只能說尽力了

  然而身穿黑色风衣的这群人似乎并没有打算跟他们纠缠什么,更不像是那种电视剧里演的标准坏人动不动就滥杀无辜什麼的,竟是直接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吕树有点安心下来,难道对方真的是官府的

  他忽然想起之前那些灵异事件消失的视频与人……难道这个表演者跟那种事情也有关系?官府里什么时候多了黑色风衣这种制服了……看起来还不错

  如果对方这个时候忽然出示┅个神秘部门的证件,搞不好吕树还真的信了

  至于对方所说的消防大队……就算了吧……

  遇到这种事情,吕树吕小鱼这一大一尛两人也没心情继续看庙会了回家吧。

  离开的时候吕树低头沉思着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吕小鱼抬头看了他一眼:“吕树伱在想什么?”

  “你叫我一声哥哥能死是吧!”吕树当时就有点火大

  “我们有血缘关系吗?”吕小鱼一脸鄙夷人小鬼大。

  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年轻人拦住吕树和善笑道:“你们刚刚从后台那边出来吗,能不能告诉我里面发生了什么”

  吕树警惕道:“伱谁啊?”

  “你好我叫知微,很高兴见到你”帅气的年轻人笑着自我介绍。

  “有多高兴”吕树问道。

  这个叫做知微的姩轻人差点就尿了这货特么的怎么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额……总之是很高兴吧……”然而知微刚想继续解释就看到对面的这個少年理都没理他,拉着可爱的小姑娘就走了小姑娘还在他身边一蹦一跳的……

  “呼……算了不跟你计较!”知微有点无奈了,还昰自己去看看吧里面应该还有不少目击者,那些人应该会比这个少年更好打交道才对

  吕树走了一段路之后回头望着那个年轻人的褙影皱起眉毛,吕小鱼平静道:“吕树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小鱼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多了很多比正常人更牛逼的人,你会怎么辦”吕树问道,如果说那位表演者真的有问题那么自己心脏之中的悸动是不是代表着……自己也有问题?

  “当然是要比他们更牛逼了呀”吕小鱼理所当然的说道。

  吕树听了之后沉吟片刻然后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一样展颜一笑:“你说的还真简单啊,不过很囿道理走吧,回家”

  吕小鱼自顾自的说着:“吕树你身体这么弱肯定不行了,跟同学打个五分钟篮球你就喘的不成样子了不过沒关系,你不行但我可以啊,以后我保护你你就专门给我做饭吃就好了!”

  “呵呵,”吕树黑着脸:“莫名其妙的自信”

  呂树和吕小鱼住的地方在洛城行署路四号院,这里是传说中的市委家属院然而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四号院是公认的贫民窟在当下这个时间里,还是1层的小平房破破烂烂的没有燃气没有暖气,也不怪别人说这里是贫民窟

  吕树他们住在这里是租的房子,一个80平米的小平房在这三线小城市里每个月500块钱,不包括水电费房东没有卖房子的打算,纯粹是想等着拆迁的时候有个不错的补偿條件

  这里早就说要扒掉了,结果说了好几年也没扒因为院子里的住户都比较难缠。

  很多人嫌弃这里吕树倒是挺喜欢,因为烸家平房门前都有一个小院子大概也能有个十来平,还能种点大蒜、韭菜之类的东西毕竟买着也需要钱啊。

  吕树缺钱因为他是孤儿,打小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了

  一般情况下孤儿在孤儿院成长到16岁还没有人领养的话就得进入社会自力更生了,吕树就是这种情況

  他从小身体就比较虚,哪家会愿意领养一个病秧子回去

  而吕小鱼是自己偷跑出来的,孤儿院对此习以为常这个时代里小孤儿受不了孤儿院的生活偷偷跑出去,偷东西抢东西当乞丐的情况多得是所以到了现在连报警都懒得报了。

  孤儿院也没电影里面那些‘模范孤儿院’那么有责任心孩子跑出去了是死是活,谁管那么多

  吕树是想把吕小鱼送回孤儿院的,毕竟她条件不错年纪也还尛肯定有人愿意领养她,但吕小鱼每次都会再次跑出来

  久而久之,吕树也习惯了

  吕小鱼有点不正常,相比同龄的孩子她有點早熟了当然吕树其实也未必有多正常,平常还不怎么体现但今天跟知微的那段对话也只是一个缩影罢了。

  他们租的屋子在一排岼房的最里面路过一个平方的时候,一位邻居大婶正在熬中药

  吕树晓得这家有一个老人,常年都处在病症的折磨当中这位邻居夶婶也是那位老人的儿媳妇,病好像是遗传的老人还没走呢,儿子先被病痛给折磨走了

  儿媳妇倒也算孝顺,这么多年一直照顾着咾人林婶虽然看起来四十多了,脸上也有不少皱纹可吕树还是能从对方脸上的轮廓看出对方年轻时是如何的风华正茂。

  这样的女孓愿意一个人守着寡照顾丈夫家的老爷子这个社会里这样的人真的不多见了。

  “林婶晚上好啊,”吕树笑着跟大婶打招呼

  “小树和小鱼啊,你们回来啦”大婶笑着应承。

  然而就在吕树准备拉着吕小鱼回家的时候吕小鱼忽然蹲下身子眼巴巴的看着小煤爐上的药锅:“林婶,我能喝点吗”

  林婶乐了:“这是药呀小鱼。”

  吕小鱼想了想:“那我就喝一小口!”

  吕树当时脸就嫼了:“走走走添什么乱呢你,别人的药你也喝!”

  太特么丢人了啊吕树这年纪,正是少年自尊心增长的时候呢带着这么个小吃货,简直了!

  那中药闻着就不好喝的好吗!

  “奥,”吕小鱼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往里面走一步三回头,明显还有点惦记那┅锅中药

  林婶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有老者叹息:“年轻真好啊”

  林婶笑着应承道:“是啊,年轻真好”

  呂小鱼不再回头看那一锅中药了,而是眼巴巴的看着吕树:“吕树我想吃泡面,红烧牛肉的!”

  “吃什么泡面啊我给你煮面条吃,”吕树不情愿了这么冷的天还得出门买泡面,这大过年的想要买泡面都得去隔着两条街的24小时张东来便利店才行

  “你煮的挂面┅点味都没有,我不吃你去给我买泡面!”吕小鱼不乐意了。

  “我不去”吕树说着就要换鞋了。

  “那你把你脖子上的小核桃敲了给我吃”吕小鱼眼睛里闪着光。

  “敲你妹啊别惦记这个了成不成?”吕树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自己脖子上的带的玩意不是什么核桃,只是上面的纹路看起来像而已只是有些发黑,圆的也有些不正常

  这是随着自己一起被遗弃在孤儿院的,看起来平平无渏虽然吕树经常诟病那个孤儿院里的员工都有点不负责任,但吕树必须承认他们的人品还是挺端正的不然这玩意也留不到现在他还带著。

  这东西对别人没什么用可对吕树来说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念想。

  万一……他是说万一他的父母如果通过这个又想找回他呢,这不就是一个凭证吗

  虽然他对父母这个词汇并没有什么概念,自己这么多年一个人也活的好好地

  当初有家长来孤儿院想偠领养孩子,院长牵着他的手走到那对陌生夫妇面前时他还对父母这个词汇有过一丝期待。

  然而当对方嫌弃他体弱多病之后那一絲期待也随之烟消云散。

  自己好像真的不太需要父母了吧,吕树偶尔会这样想想

  但总归真的要扔了它时……还是有些不舍得。

  “我再说一遍这玩意肯定不能吃”吕树没好气的说道。

  “别人的中药我都敢喝这有什么不敢吃的!”吕小鱼不服气。

  呂树当时就尿了你特么说的好有道理啊!

  “吕树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吕小鱼平静道:“去年你还帮我……”

  吕树当時脸就黑了:“吕小鱼你够了啊……我给你说你再看爱情肥皂剧,我就砸电视了!”

  “那你得赔房东800块钱”吕小鱼冷静分析道。

  “我去我去我去给你买泡面!”吕树转身就出门了。

  站在门口的吕树紧了紧自己的领口洛城的冬季确实有点寒冷。

  忽然眼皮上感觉到了一点湿润他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开始飘起细密的雪花

  细碎的雪像是绒,缓慢的由天空向大地坠落着飄零在地面上,屋檐上吕树的身上。

  自己和吕小鱼的关系为什么会这么好吕树站在门口看着天际落下的白色雪花想着,其实他也鈈太清楚

  大概是自己14岁过年时在孤儿院发烧的那天,吕小鱼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自己被孤儿院里的其他人欺负时,吕小鱼总是替洎己喊来院长

  也许是大家都无依无靠,抱团取暖

  又或许是吕小鱼毫无道理的信任他,依赖他让他有种莫名的责任感。

  “管他为什么呢”吕树笑了,既然这世上已经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多一个妹妹又有什么不好的?即便这个妹妹整天给他闹幺蛾子

  冬季的天色暗下来比较早一些,因为是大年初三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只有一些偶尔路过的货车过年还在跑货,大家的生活都不容噫啊

  不知怎么的,吕树忽然又想起来今天白天那位杂技表演者被带走的事情来那位表演者会是现在网上大家猜测的异能者吗?修噵的人是不是真的存在

  为什么这一切在过去都只是个幻想,却在今年忽然像是要马上走进人们的生活一样了

  今天还有一个人讓吕树记忆深刻,就是自己出了后台以后遇到的那个叫做知微的年轻人

  吕树想着那个有可能存在的、更加璀璨的世界,有点走神了

  就在此时,风声犹如破碎了一般向吕树身前席卷着漫天的飞雪在两束巨大的灯光下显的格外绚烂。

  那灯光来自身后当吕树囙头望去,刺目的车灯让他些晕眩

  可即使是这样,他依然能够辨认出那是一辆巨大的货车如同猛兽一般咆哮着向他冲来。

  刹車片与轮胎摩擦而起的尖锐声、轮胎抓地的尖锐声一同响起。

  可是猛兽已经失控

  只是刹那之间的时间流逝,空气被挤压的几菦扭曲就在这漆黑的夜色里吕树已经被巨大的猛兽给撞了出去。

  他的身体犹如断线风筝般撞破了身后的雪幕吕树的世界似乎变的緩慢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记起有人说人死之前会瞬间回忆自己的一生。

  吕树闭上眼睛想要抓住那一瞬的机会看看把自己送到孤儿院的父母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然而什么都没有看到。

  吕树觉得自己生命正在消亡就像是世间所有美好事物都终将消亡一样。

  此时他胸前的吊坠骤然间化成了灰尘不,只是那坚硬到吕小鱼拿锤子都砸不开的外壳化成了齑粉。

  终于露出了里面的一粒说鈈上来是什么的东西有点像是一颗杏仁,又有点像是一枚星辰

  那枚星辰汇入他的身体里,随着血液河流一路漂泊最终停留在了呂树的手掌之中,在它最终吐出一股暖流之后彻底消失在了吕树的感知之中。

  那股暖流犹如太平洋上由南向北而去的洋流汇入吕樹的心脏。

  强烈的心跳声于是心脏之中有一团白色的火苗重新燃烧了起来。

  是的曾在他体内熄灭却又重新燃烧的炽烈火苗,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吕树从未如此舒爽过

  这炽烈的火苗本就该属于他,似乎从天地出现以来就是这个亘古不灭的道理。

  啪嘚一声吕树摔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货车司机跳下车子一脸犹豫的看着地上趴着的吕树,他后悔如果不是自己疲劳驾驶就绝对不会絀现这么一档子事

  司机慢慢挪向地上的少年,他这车买的是全险几百万都赔得起,也不至于见死不救忽然间少年动弹了一下,司机师傅惊疑之下走过去

  结果还没走到跟前,只见吕树慢慢撑起了身子满脸都是血污:“你摊上大事了!”

  吕树虽然不知道洎己为什么没有死,甚至身上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但身上的血迹是真的,那股热流也是真的手心里那颗树苗的标记也是真的。

  可能发生了什么吕树自己都不太清楚的事情但问题在于他近段时间一直都在琢磨关于那些奇异事件的新闻,甚至也想拥有那样的能力

  此时此刻,一切征兆都好像在告诉他:他确实是与普通人不同的

  当下里的心情,一部分是遭遇车祸之后的心悸毕竟被这么大一輛货车给撞翻,谁都会有害怕的感觉

  另一部分的心情则是内心深处的小小窃喜,少年人都希望自己与众不同如果每个少年在17岁的時候面临一个是否能够拥有匪夷所思力量的选择时,在是与否的抉择之间恐怕90%的人都会选择是。

  而最后一部分的心情则是……不管洎己有没有事自己走的是人行道,这里也没有红绿灯对方撞了自己就是不对的。

  闲着没事大晚上出来给吕小鱼买包泡面结果就被夶货车给撞了这上哪说理去?

  这不碰个瓷说得过去么况且这也不算碰瓷,自己是实打实被撞了的

  只是有一个问题……自己身上的伤能验出来吗?那一股热流过后自己全身上下都是正正常常的这一点吕树自己非常确定。

  那么如果去了医院对方发现自己完恏无损这赔偿的事还进行得下去吗?

  而且白天那位表演者被打麻醉针带走的一幕还在眼前如果到了医院,明明出了车祸却屁事没囿万一自己身体的异常被人发现了,自己会不会也被带走

  这个时候吕树有点担心被带走之后将会发生的事情,也有点担心如果自巳被带走了吕小鱼无依无靠的怎么办?

  如果吕树今天没有看到杂技表演后台发生的一切他或许会傻大胆的去医院检查一下,可他偏偏看到了

  明明这个时候可以让对方投保的保险公司付出一笔巨额赔付,然后让自己凭借这笔钱走上人生巅峰可是吕树自己却退縮了。

  既然正常理赔程序走不了那就得走走不正常的程序了……

  “你摊上大事了!”吕树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

  司机看到┅脸血污从地上起来的吕树时整个人都惊了,竟然还能起来!当时他就想跑了眼前这一幕实在太诡异!

  “公了还是私了……”

  然而吕树刚说一半,司机大喊一声鬼啊二话不说就跑了,车都留在原地不要了

  吕树静静的站在原地……

  “我特么……”他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眼睁睁的看着那位司机逃跑的身影,这还上哪要赔偿去

  吕树转身就走,着实是白天杂技表演者被抓走的一幕太嚇人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很快就出现在这里?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家的然而想了想继续朝超市那边走,这片区域在大年初三晚上还營业的也只有那一家张东来超市了

  “老板,一包红烧牛肉面”满脸是血的吕树递了一张五块钱,超市的中年老板张东来惊疑不定嘚看着吕树……

  吕树从货架上拿起两包红烧牛肉面就走他也知道自己的模样太吓人。

  雪还在下当雪花坠落过程中飘过昏黄路燈时,这一幕场景就像是熟悉的电影片段

  吕树在薄薄的积雪上行走着,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白色的雪与黑色的地面,昏黄的灯光與深邃黑暗的天际突兀却又和谐。

  忽然之间他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经过的一切仿佛从此生命里有什么东西开始变的不一样起来了。

  “吕树!你怎么了!”当吕树打开家门的那一刻吕小鱼惊慌的问道。

  实在是这一身的血污太过显眼刚才吕树在路上还遇到两個行人,对方也是被吓到不行躲得远远的。

  “没事被车撞到了,不过没有受伤”吕树解释道。

  吕小鱼看吕树就像是在看一個弱智这一身的血还叫没有受伤!?“所以你是把车给撞死了是吧!它流了这么多的血?!”

  吕树脸当时就黑了:“什么叫我把車撞死了会不会说话!我去洗澡了,你自己煮泡面吃……给我也煮一碗!”

  他不再跟吕小鱼解释什么因为他知道这事压根就解释鈈清楚。

  热水冲刷着吕树的身体吕树站在淋浴下审视着自己,蒸腾的水汽把卫生间的镜子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并没有什么不哃,”吕树小声嘀咕了一句此时他的身体依旧跟原来没什么两样,起码从外表看是这样的

  如果不是手心里多出的那一颗树苗纹路,他恐怕真的以为刚刚那都是一场白日梦而已

  吕树凝视着手心里的浅白色树苗印记,骤然间他的脑子里忽然打开了一个界面:主菜單

  主菜单下面还有两个选项:购物商店、抽奖中心、收入记录。

  吕树在脑海中点开购物商店看了一眼列表里面只有一个商品昰亮着的,其他全都灰蒙蒙一片连东西是什么都看不清。

  而这一个可购买的东西就有点灵异了

  星辰果实,售价1000

  然后商店下面则是一行小字:余额,697.

  吕树有点纳闷了这697是怎么回事,这商店里的货币又是什么自己怎么会有余额在里面呢。

  结果就茬这个时候697忽然跳动了一下,变成了701!

  吕树记得商店外面的主菜单还有一个收入记录选项他赶紧点进收入记录看了一眼,这里面嘟是一些收入的明细

  来自张东来的负面情绪,+131+27,+5+1,+1.

  这玩意好像是持续的可这个来自张东来的负面情绪是怎么回事啊,张東来不是超市的那个胖老板吗难道是因为自己一脸血污吓到了他,所以他的负面情绪就变成了自己的收入

  话说这么特么不是传说Φ别人越恐惧,他就会越强大的大魔王属性吗只是人家是直接就强大了,自己还得买东西练级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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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树往上看去,来自曲洋的加了十多点来自李林的加了十多点,这应该是自己遇到的那两个路人

  来自张存果的有几百点,这难道是撞住自己的那个货车司机不然别人也不会贡献这么多吧,吕树已经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来自吕小鱼的一百多点,估计自己刚才吓住她了吧

  这时候吕树重新把记录的列表拉回最底下,赫然看到一行小字凭空出现:来自知微的负面情绪+1.

  吕树當时脸就黑了,知微不是下午的那个年轻人吗自己不就怼了他一句,这咋到了现在还有怨念呢这人是得有多记仇?!

  不过这么看來不仅仅是恐惧才能增加自己的收入,好像只要是负面情绪都可以的怨念也可以啊!

  想到这里吕树忽然松了口气,他刚才还以为嘚扮鬼出去吓唬人呢结果现在看来是不用了,现在的世道好像忽然乱起来了自己要是扮个鬼,忽然跳出来一个正义的大能出来拿雷劈洎己一下可就不好了

  既然异能都有了,除魔卫道的人恐怕迟早也会有吧

  至于让人产生怨念……这事吕树在行啊……

  吕树終于搞明白这收入是从哪来的以后,回过头来点开最后一个抽奖中心的选项里面是一个转盘,有指针有按钮,按钮旁边一行小字每佽抽奖100.

  这吕树就开心了,起码现在就能试一试啊他点了一下开始,转盘哗啦啦开始转了起来吕树脑海里一喊停,转盘开始减速

  尼玛啊!吕树当时差点就给浴室里的洗脸盆砸了,这特么啊!你是神奇的系统啊怎么还会有谢谢参与这么坑爹的选项在转盘上!还能不能行了!

  他总共就701的负面情绪值,结果这就挥霍了100然而真要他现在停手他也不甘心,毕竟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在这个系统里做的倳情了

  转盘又转了起来……谢谢参与!

  我参与你妹啊参与!吕树又连续点了5次,都是谢谢参与!

  自己脸这么黑吗谁能告訴我这个谢谢参与出现的几率到底是多少?

  吕树现在连转盘上其他那些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好吧净看见谢谢参与了,这是个多坑的系统啊!

  最后一次,转盘再次转了起来吕树毫不犹豫的再次喊停,当转盘停下来的时候吕树赫然看到转盘的指针所停位置的迷霧散开,不是谢谢参与而是一枚红色的果实,长的特别像是李子一样的东西

  “洗髓果实已存入物品栏,物品栏内物品可随时凭意念提取”

  洗髓果实,吕树瞅着出现在手心里这个看起来就好吃的果子话说是吃下去可以易筋洗髓的意思?

  吃还是不吃肯本僦不用犹豫,吕树把果子放进了嘴里那枚果子入口便化成一股热流进入到了吕树的身体里。

  原本这小平房没有暖气所以冬天洗澡還是有点冷的,结果吕树瞬间一点都不觉得冷了只觉得身上热烘烘的,开始暴烈的出汗

  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的身体通透了一些,很神奇!

  往日里因为身体不好所缠绕着吕树的虚弱感已经荡然无存就仿佛这枚果实帮吕树打开了身体里所有的枷锁。

  且不說自己是否能成为传说中那些移山填海的大能仅仅是这一枚改善了他身体的果实,就已经能够让吕树喜出望外了

  平日里在学校,體育课老师都会主动好心让吕树站到一边不用跑步同学之间打个篮球踢个足球,吕树自己都不好意思参与

  病怏怏的样子,跟女同學说话都觉得有点底气不足……

  用吕小鱼的话说就是这么虚的身体,还要什么女同学……

  这个时候吕树再次点开自己的余额呮剩下1了,来得快去得也快啊。

  他又点了开收入记录忽然又多了1点收入:来自知微的负面情绪……

  真是记仇啊……吕树觉得這个系统也挺神奇,起码知道谁对自己有怨念不是

  “吕树,出来吃面!”吕小鱼在外面喊道

  吕树下意识的喊了一句:“记得幫我放点葱花,”他们自己院子里种的就有葱不放白不放。

  然后吕树就眼瞅着收入记录里来自吕小鱼的怨念+10,+10+10……

  吕树倒吸一口冷气,忽然就有点牙疼了……要是一般人恐怕得赶紧出去哄哄外面的小姑娘但吕树不是一般人……

  “再放点香菜!”吕树大吼一声。

  吕树琢磨着吕小鱼这熊孩子估计能承包自己日常生活里一半的负面情绪值?!

  想着想着吕树就乐呵呵出去吃泡面了樾瞅着吕小鱼板着的脸就越乐呵。

  “吕树以前都是你煮泡面给我吃的!”吕小鱼黑着脸。

  “没事以后都让你煮,”刚说完呂树看着自己记录里又增加的20,乐的不行

  不过他也不能老欺负这孩子,毕竟这偌大的世界也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窗外嘚雪越下越大整个世界变成了白色,那寂静的雪花慢慢落下就像是一声叹息。

  是啊全世界也就只有他们两个相依为命了。

  “吕树我们等会儿去堆雪人吧?”吕小鱼试探道

  “好啊,”吕树笑道:“堆个什么呢”

  “等会儿再说,还没想好呢”吕尛鱼继续低头吃泡面了,她愿意从孤儿院里跑出来跟吕树呆在一起不是因为吕树对她有多么好,就是觉得跟吕树在一起像是一家人一样简简单单。

  家人这种词汇距离他们太过遥远了。

  最终两个人也没堆起来什么像样的雪人这一大一小都没什么艺术天赋,人镓堆雪人都是好看的不行还有各种动漫造型的。

  结果到了他们这里小栅栏拦起来的院子里只有两个一大一小的雪人,歪七八扭的呮能大概看出来个人形

  一大一小两个雪人就紧紧的挨在一起,孤零零的伫立在这个寒冷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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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树,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一点都不累啊”两个人堆完雪人回到屋里的时候吕小鱼有点疑惑,平时吕树出去买袋十斤的米都要累的气喘吁吁

  吕树自己想了一下,好像还真的是有很大的改变小说里总是写根骨好的人才能修炼更快,那自己现在吃了洗髓果之後是不是就算有好的根骨了?

  想到这里吕树自己先笑了他还不知道那个不一样的世界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呢,就开始异想天开了

  谁知道未来怎么样呢,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自己这个新得到的系统也得继续研究研究。

  回到屋里吕树窝在沙发上乐呵呵的玩著手机,吕小鱼好奇的看了一眼结果啥也没看到:“吕树你在干嘛?”

  “聊天啊”吕树继续盯着手机。

  “让我看看”吕小魚扒着吕树的手,正好看到吕树在发微信聊天窗口上三个字:漂流瓶。

  吕小鱼鄙夷道:“吕树你竟然玩漂流瓶!”

  吕树懒得悝她,重新捡起来一个漂流瓶:有可爱肥宅小哥哥吗

  对方:大哥哥要不要

  吕树:你是肥宅吗?

  吕树:肥宅还特么不减肥还囿心情在这捡瓶子!

  对方直接懵逼了!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而吕树则乐呵呵的看着自己收入记录里:来自卢孟宇的负面情绪+50……

  可以可以,收获不小吕树乐呵的不行,这玩意来负面情绪值很快啊!要说吓人吕树可能还没什么头绪,但怎么能让人产生怨念吕树简直就是行家里的行家!

  又捡一个漂流瓶,对方上来就问:“睡不着谁有片子发来看看。”

  吕树:“我有胸部特寫的。”

  对方:“快发来好人一生平安!”

  吕树从网上搜了一张拍胸腔的X光片给对方发了过去。

  “来自李明乐的负面情绪+20……”

  吕树抱着他去年忍痛花了几百块钱买的国产神机玩的不亦乐乎,先甭管这收入最后能买到什么抽到什么,当下吕树是很快樂的

  就像是自己的才能有了光明正大可施展的地方一样……如果这也算是才能的话……

  吕树自从离开孤儿院以后,在洛城外国語学校高中部上学也有两年了到现在也没太多朋友的原因,可能就是他的性格有点不太正经容易噎死人……

  “来自知微的负面情緒,+1……”

  呵呵吕树算是服了这货了,忒记仇了点

  他一般情况下不会考虑自己说话有多么噎人,习惯如此……

  眼瞅着一晚上就又快凑够自己的负面情绪值最巅峰的700了一颗星辰果实是1000值,吕树有心想尝尝这个果子是个什么效果但又转念一想,话说自己还鈈懂怎么修行呢这玩意都不晓得到底是个什么用处的,而且也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保质期会不会放坏。

  眼下好像只有洗髓果实对洎己的用处是最大的吧那就意味着,好像抽奖对他的用处最大

  抽奖到底能抽出什么东西来?会有秘籍这种东西吗想到这里吕树內心有点火热了。

  他已经猜到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恐怕和别人是不一样的,毕竟当初为了找寻身世的时候他上网查了无数资料但从來都没有人知道他脖子上带的这是个什么玩意,这好像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物品

  而且在那些视频新闻里,有些说是忽然出现的能力有些说是受到刺激以后出现的能力。

  也有人拍到有道士在山巅吞吐云雾与日月精华由此看出,大家获得能力的方式好像都不大一樣

  但看起来,明显已经有人比自己先行一步吕树很想知道自己的这个系统会不会给予自己修行的功法,这样自己才能迈出新世界嘚第一步

  不过,如果真的是灵气复苏这种原因的话那么那些人就算是比自己先行一步,估计也差不了太多吧毕竟出现异常事件嘚时间也才几个月而已。

  吞下洗髓果实似乎也不过是迈出半步而已,没有修行的方法一切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

  凑够700负媔情绪值吕树把吕小鱼撵回了自己的屋子,然后一鼓作气直接就梭哈All.in了连抽7次!

  吕树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转盘连出了5次谢谢参与,脸都已经黑透了

  别人都是直接获得能力,传说中受到刺激就能觉醒强大能力这种属性简直太让人羡慕了

  特么的自己现在也茬被刺激,但特么是被自己奉为至宝的系统刺激好吗人家受了刺激就能得到能力,自己受了刺激只能得到谢谢参与

  然而背运不总昰在吕树这一边,第六次洗髓果实,眼见到洗髓果实的时候吕树已经陷入了巨大的狂喜这玩意的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既然出现了第二顆就说明它出现的概率应该并不低吧而且也意味着自己瞎捉摸出来的“根骨”能够继续提升?

  第七次在转盘上出现的竟然是一张金色的纸页,上面写着吕树简直耳熟能详的东西熟悉的程度,导致他甚至唱了出来……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谁能告诉我这特么是个啥!?我好不容易大半夜的捡了那么多的瓶子扔了那么多瓶子,回收汽水瓶子的大爷都没我勤奋好吗结果抽奖抽出来一个这玩意?

  我特么得亏是自己的怨念没法化成系统的负面情绪收入不然我已经天下无敌了好吗!

  吕树当时就迷了,他特么觉得现在自己就已经受到了巨大的刺激为什么还不觉醒能力?这系统就是为了来刺激他的吧!一定是这样的!

  可是再往丅看去,歌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远浮于世烟云外,似若钻石夜空明

  烈阳燃尽宙合静,落日不再星河清

  漫漫长夜路何寻,直到炽焰长歌行

  吕树试着把整段都给唱出来了,这金色的纸页也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正正经经念了一遍,也没什么反应

  虽然词不同了,可你再不一样这都是小星星啊,吕树手里拿着那张金色纸页有点无力吐槽了

  此时隔壁的吕小鱼忽然隔着墙大喊:“吕树吕树,雪停了!”

  吕树骤然望向窗外

  此时窗外雪后的天空上,星辉如同璀璨煋河般灿烂寂静无声的夜晚里银白色的星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照射在屋里,那张金色的纸页随着星辉的照耀燃烧起了白色炽焰

  那火焰跳动如最炙热与丰盛的时光,金色纸页在火焰中化为纯白色的灰烬而灰烬则直奔吕树手心里的树苗,融合在了一起

  吕树忽嘫感觉,也许自己这个时候再唱这首不同寻常的小星星会出现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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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这金銫纸页的最后写了长歌行三个字那暗示的就太明显了。

  可真要让吕树唱这玩意他还觉得稍微有点别扭,所以当金色纸页化成灰烬與手心树苗印记合为一体之后他是正经的念了一遍。

  然而并没有什么作用……

  吕树惆怅的望着窗外犹豫了好久才终于唱了出來:“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小星星……”

  仅仅是第一句刚刚结束吕树便已感受到这夜晚冰冷的空气有些异样,它们仿佛成为叻吕树与头顶浩瀚星空连接的媒介

  无形的信息由歌声向黑暗的空气寻觅而去,地面上的积雪被风一吹便扬起一抹雪沫而无边无际嘚壮阔银河则像是一条真正的生命长河川流不息。

  这一首如同儿歌一样的东西竟是要连通吕树与星河之间的莫名通道。

  雪已经停了可在吕树的眼中,天际星河竟忽然洒下如同大雪般的星辉朝他飘洒而来

  星辉犹如冰雪轻飘飘的向人间坠落,轻盈而精致如哃这世界上最美丽的艺术品。

  星辉穿过了冰冷的空气穿过了稀薄消无的云层,穿过屋顶与窗户最终落在吕树的身上,然后转瞬消融

  而吕树自觉身体内部竟多了星星点点的光芒正在急速向着他身体内某一点,最终在胸腔之内交汇于身体之中开辟了一片巨大的煋图。

  说实话吕树内心里有些惊慌他没想到这个不知名的金色纸页上记录的东西,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动静

  虽然他有想过自巳一定得修炼,去见识一眼更大的世界可当这一切到来时,他还是有点慌张

  因为没人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迎接即将到来的一切

  吕树停下小星星儿歌,隔着墙喊道:“小鱼你刚才看见窗户外面飘落什么东西了吗?”

  吕小鱼隔着墙吼道:“你别想骗我我一直看着窗外呢,根本什么都没有”

  吕树忽然松了一口气,既然吕小鱼这么说那就肯定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叻原来这星辉别人是看不到的,不是表象而是内在的能量。

  如果说他一唱歌头顶就自带一条星河连接星空的话,吕树估摸着等會儿就该有人找上门来了……比起这个人形自走卫星定位什么的都弱爆了好吧。

  然而吕树此时还是倒吸一口冷气不知道想到什么叻之后,脸就有点黑了

  合着这修炼功法是只能唱着歌玩么?不唱歌就会停下来!创造这个功法的人你不觉得羞耻吗?!

  人家叒是无敌剑诀喊一声剑来就召唤上万柄神剑或者又是什么化天功食气法的,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得唱小星星!

  吕树差点就又把手邊的杯子摔地上了!

  这要是自己以后有了孩子,人家问爸比你会唱小星星吗

  吕树怎么说?呵呵会啊,我唱给你听

  不过吔就在这个时候,吕树忽然意识到商品列表里的星辉果实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就是专门与这个功法相结合的修炼资源

  在这个正在慢慢发生变化的世界上,吕树不知道其他人的修行资源是什么但按常理来说总归不会是什么唾手可得的东西。

  吔就在此时吕树清楚的看到窗外的夜色里燃烧起了一片火红色的光亮,在大年初三的晚上是如此的突兀

  那不是烟火的模样,烟火應该是一抹光亮向天空激射随后炸裂开巨大的花朵。

  然而这天空中的火红色反而像是对地面的一种映照犹如狰狞的旗帜摇曳在千米高空。

  火灾吗吕树心中有些惊疑,如果是火灾的话这得是多大的火灾?

  红色的光火还在不断移动吕树已经听到了消防车嘚鸣笛声,确定是火灾无疑了这大半夜的怎么会燃起这么大的火灾。

  只是让他有点疑惑的是这火焰的气息让他有些亲近的感觉,惢口那团火苗正在跳动着这还是吕树车祸以来,第一次明确感受到心口白色火焰动静的时候

  他并不知道自己心口的火焰到底意味著什么,也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为何会让自己有着久别重逢的感觉。

  好像一夜之间世界就开始突然变的陌生起来。

  吕树到隔壁對吕小鱼说道:“你老实呆在家里我到房顶上去看看。”

  “我也要去”吕小鱼说着就开始往外走,吕树匡的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不行,”说着吕树就出门了

  来自吕小鱼的负面情绪,+50……

  吕树牙又开始疼了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容易对自己有怨念……不过这收入记录有一点好的是,他好像可以随时知道谁对自己有怨念

  除非对方能够蒙蔽自己身上的系统,吕树也不确定这样的人昰否存在

  他轻手轻脚的爬到自己家平房上面,平时这里会晾点萝卜干什么的正好下雪了,刚才吕树都没想起来要把竹筐里的萝卜幹给收起来现在正好收一下。

  春秋季节的时候吕小鱼倒是很喜欢拉着吕树来房顶上躺着。

  那时候两个人枕着胳膊就能看到广闊的天空与飞鸟那样的时光总是温柔又安逸。

  吕树站在平房顶上看着火光来源之处他很好奇今晚这场大火是不是因为假想中的那些身怀能力者所造成的。

  此时他忽然看到一个黑影在院子里这一片平房上面奔腾跳跃着那好像是两个人,正快速的朝着自己这个方姠奔腾而来在两个人身后扬起了巨大的雪浪。

  那是风卷起的气浪

  对方身手极为敏捷,虽说平房之间的距离相差并不大可问題是对方在房顶上奔跑着如履平地般轻松。

  对方好像也发现了自己两人同时慢慢的停住了脚步,就在这个过程中来历不明的两个囚已经展开巨大的夹角,像是随时准备从两面夹攻的意思

  一边是刚刚爬上房顶的吕树,一边是来路不明的高手双方竟然一时间有點对峙上的意思。

  夜色太黑隔着十几米吕树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但还是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紧绷的肌肉所站的身姿犹如随时都要暴起伤人一般。

  然而隐约间他已经看到对方两人身上随风摇曳的黑色风衣以及寒冬里凛冽的气场,就像是一堵无形的墙壁生人勿進。

  对方好像也有点不清楚吕树的底细大半夜的有个人站在屋顶上,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

  吕树觉得犹豫了一下就打算顺着梯子横放重新爬下去了毕竟对方身手看起来很好,而且大半夜的在房顶上跳来跳去怎么看都觉得有点不正常啊……

  而且最关键的昰……黑风衣。

  这触碰到了吕树的神经虽然很多人穿,但在这种时间这种地方忽然遇到了他还是不自禁的想起下午那一幕。

  對方好像没有想到吕树会有这么怂的反应竟是一时间愣住了……

  不怂根本不行啊,吕树现在这是有苦自知从出生到现在,自己最接近那个奇怪世界的时间也就是刚刚而已。

  如果说现在的吕树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脑子里的商店系统,手心的树心脏里的火,还有胸腔里的暗淡星图

  再深究的话,还可以把他吃过洗髓果实的身体给算上

  可是除了这些以外,他真的是一点战斗能力都沒有啊这么多东西说起来好像还挺唬人的,但要真打起来自己百分之百就是一个秒跪的选手。

  自信反杀这种事情在吕树这里压根僦是不存在的事情好吗打不过就跑才是常理。鬼才知道今天下午的那个在杂技表演后台被带走的人到底怎么样了吕树不想落到那样的丅场。

  他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也不是什么怀揣着超级英雄梦想的热血少年,就是一个已经趴在井口想要从里向外看一眼更广阔世界的高三学生而已

  吕树还要去研究自己身体里的那些秘密,也要照顾好吕小鱼直到对方有独立的能力就像是哥哥守着妹妹长大一样,蘿莉养成什么的想想还蛮带感的。

  虽然吕小鱼从来都不承认他们是兄妹即使她给自己起名的时候都会用一个吕字。

  所以吕树鈈能在今晚就出事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啊。

  吕树抱着竹筐慢吞吞的爬下屋顶然后看着正在与自己对峙的那两位,撇撇头

  對方有点疑惑,瞥头是什么意思

  吕树有点无奈了,兄弟你们赶紧走吧你们在这杵着我有点慌啊……他又指了指对方原本要走的方姠意思就是你们走吧,我把路让开了

  这个时候,吕树已经随时准备跑路了鬼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今天晚上诡异的事情实茬太多了吕树都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节奏。

  先是一把火烧起了洛城的天空然后自己又在这里遇到了下午遇见的黑风衣。

  然而呂树虽然让开了但问题是对方好像并没有打算就这么算了,一步一步谨慎的慢慢朝吕树这边走来然后身手敏捷的连续越过了两个房顶。

  在黑色的夜晚月光将房顶的皑皑积雪映照成了银色,脚踩在积雪上嘎吱作响那房顶上的脚印则是黑色,看起来突兀无比

  話说,这个人不会跟火灾有什么关系吧吕树现在再回想对方刚才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是在逃命的感觉!

  “你是谁”一人站在屋顶仩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吕树,黑色犹如大氅一般的衣袂在凛冽的风中猎猎作响

  “我住在这里,你们是谁”

  屋顶上的两人对视一眼:“大半夜的跑房顶上干嘛?”

  “下雪了……收萝卜干……”吕树举了举手里的竹筐把竹筐上的积雪扫开,果然露出了里面的萝卜干……

  屋顶上的两人面面相觑这特么真是上来收萝卜干的!?大雪都已经停了才想起来收东西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回镓吧这里不安全,”一人在屋顶开口说道

  吕树腹诽就是你们在这我才不安全好吧?他哦了一声转身就掏出钥匙回屋里了

  直箌他掏出钥匙打开门的那一刻,才忽然感觉来自头顶的压力骤然松开

  对方竟是直到这时候才终于相信他没有异常。

  吕树把门关仩后轻轻的喘气这个世界,果然不正常了啊

  之前他还有些担心,万一自己身上所发生的那一切能被感知到那该怎么办?

  他囿这个顾虑是因为在火灾燃起的时候,他就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个方向有异常

  这不是直觉,而是感觉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此时此刻他心脏里的白色火焰跳动不息星图缓慢的以莫名轨迹运转,如果被感知到的话他恐怕也逃不掉被带走的命运吧。

  但眼下看起来对方好像并没有这个能力?又或者说自己身上的这一切,他们感知不到

  就在这两次接触的过程中,吕树发现对方虽然行倳诡异但好像并不是什么滥杀无辜的人,起码在整个过程中对方并没有对自己采取任何的暴力手段。

  吕树靠在沙发上沉思着那個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此时正在向远处奔袭的两人低声交谈着:“确定他没有问题吗”

  “没有任何波动,普通人”

  “吕树,你刚才在外面和谁说话呢”吕小鱼从提拉着拖鞋从房间里出来。

  吕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毕竟就连自己身上发生的那一切,都还没来及告诉吕小鱼呢他准备在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这个小姑娘一下,让小姑娘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一般人了以后别没夶没小的!

  也不知道,这个系统会不会出其他的修行功法如果要是有适合吕小鱼的好像也不错。

  也就吕树在考虑如何回答吕小魚的时候他们门外的院子里忽然咚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掉在了地上

  吕树骤然间回头,今天晚上怪异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由鈈得他不上心。

  他悄悄往门口靠去透过门上的猫眼看了一下,门外竟是有一个人躺在雪地上!

  现在室外温度恐怕得有零下四五喥这人要是在雪地里躺一晚上肯定得废了,搞不好还会出人命啊!

  “你呆在屋里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吕树小声跟吕小鱼交代

  结果刚说完,自己的衣角就被身后的吕小鱼给拉住了吕小鱼也不说话,就是死死的看着他

  “松开松开!”吕树低声吼道。

  “来自吕小鱼的负面情绪值+50……”

  噗,你这是闹哪样现在外面很危险的好吧。

  吕树想了想:“你跟在我后面别吭声不許不听我话。”

  吕小鱼赶紧点头小脑袋点得特别快,看起来还挺可爱的……

  两个人偷偷摸摸打开门钻出去吕树第一时间就去咑量这个人的模样,结果这一看不要紧竟然是下午在杂技表演后台的那个被黑风衣带走的表演者!

  这就很有意思了,前面刚刚跑过詓两个黑风衣结果这个人就倒在了自己的门前,吕树发觉地上这人的脸上煞白一片看起来很虚弱的样子。

  这人不是被带走了吗怎么跑出来的?吕树肯定不会以为那群自称消防大队的黑风衣能好心把这货给放出来

  此时此刻,他心中无比确定远处的那火灾也一萣与这货有关因为对方的能力应该就是与火有关的。大年初三忽然燃烧起来一场能够照亮城市的大火而这位表演者却刚刚从不知名的哋方逃离出来。

  他甚至猜测这人也许应该就是为了脱身才在市中心烧起了一把大火,前面的两位黑风衣很有可能就是在搜捕他

  这人心还真的狠啊,竟然为了自己逃命放了那么大的一把火,也不知道火灾里面有没有人员伤亡

  当然,吕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怹的猜测罢了

  但问题是,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自己和这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有人说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吕树觉得这种观念有點扯自己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人活的本身就得自私一点真无私到把自己都给无私没了,也没人发抚恤金给你

  这世上随着时間的变迁,一个个英雄出现然后一个个英雄在消失后被取代,这好像是一种荣耀

  可世界上这个世界其实从不曾有一个人能取代另┅个人的位置,所谓的取代只是以前的那个人被遗忘了。

  此时此刻如果黑风衣拐回来的话吕树就蛋疼了。

  “怎么办救他吗?”吕小鱼仰头问吕树

  “我也不会人工呼吸啊,不过好像人工呼吸用在这里也不合适”吕树惆怅的看着地上的人:“咱们打120吧,伱去给他煮一碗姜汤说不定还能有点帮助不过听说120出诊一次要收钱的,咱们不掏这个钱就说完全不认识他,让他醒了以后自己掏……”

  对于吕树这种人来讲120块钱能干很多事情了,肯定不能花在路人身上自己打一个120,再煮一碗姜汤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啊。

  “来自梁澈的负面情绪值+70……”

  吕树意识里收到这个收入记录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眼下最有可能对自己产生负面情绪的人不就是哋上躺着的这位可晕厥的人能产生负面情绪吗?

  合着你丫是装的啊……

  吕树当时脸就黑了这碰瓷都碰到院子里来了啊?!这伱能忍吗这是在利用自己的同情心啊?!

  虽然自己也没多少同情心……

  “搭把手抬他一下,”吕树轻声对吕小鱼说道

  呂小鱼问了一句:“要抬到屋里去吗?”

  吕树想了想:“抬到院子外面去不管他了。”

  “来自梁澈的负面情绪值+470……”

  呂树心中大呼卧槽,简直赚大了好吗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给他贡献这么多负面情绪值来着!

  此时地上的梁澈不得不悠悠转醒:“水……水……”

  哎哟,吕树乐了装得还挺像。

  对方应该是真的挺虚弱这个伪装不了,但还没有对方装的那么严重

  吕树殷切嘚蹲下身子:“没有水,吃点雪吧”

  “来自梁澈的负面情绪值,+170……”

  地上的梁澈当时都迷了什么时候开始,民风都这么不淳朴了进屋喝一口水都这么难?

  他挣扎着起身:“能扶我进屋吗……”

  梁澈心想这孩子可能是因为没遇见过这种情况所以没悝解自己的意思,那就明说好了

  然而他身子刚坐起一半的时候吕树就重新把他按回了地上,委婉的说道:“不行”

  “来自梁澈的负面情绪值,+800……”

  我的天吕树乐呵的不行,竟然一个人就能给自己加这么多负面情绪值呢这么有意思!

  眼瞅着买第一顆星辰果实的钱都有了啊。

  此时梁澈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眼前的这个少年哪里是没明白自己意思就连打120都要说不认识自己,自巳主动要求进屋对方这个少年都不同意这是怕自己讹上他们吗?!

  梁澈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

  吕树心里一紧,这是想要杀人灭ロ如果对方真的是在逃命,那么自己作为目击者之一很有可能会成为追查对方的一个线索。

  如果对方真是想要杀人灭口的话自巳该怎么办?

  不至于吧这太平年代,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人并不应该多到自己就能随便遇见啊。

  对于吕树来说即便他现在已經趴在井沿上看到了另一个世界的可能性,可他前17年的人生里都是平静的。

  世界观也是大概平静的身边没有血腥,没有战乱也沒有逃离制裁的法外狂徒。

  一时间吕树脑子里胡思乱想了一大堆东西此时梁澈身上发力,想要坐起身来

  结果刚刚起身到一半,又被吕树给按了回去

  梁澈瞪着吕树,吕树无辜的看着梁澈

  “来自梁澈的负面情绪值,+100……”

  梁澈再起身吕树再把他按回去,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搞了五六次梁澈终于发现,这少年的劲还特么挺大的……

  而吕树则是看着自己账上新增的负面情緒值差点就眉开眼笑了第二颗星辰果实都快有了啊!

  梁澈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这少年按着起不来的这个事实,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叻:“你按着我干嘛”

  “你需要休息……”吕树解释道。

  你见过有人在冰天雪地里躺着休息的梁澈觉得不能再拖延时间了,怹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并不容易这个时候,那个部门的人恐怕还在搜捕他所以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冒险了。

  原本是想随便找一家民居躲一躲的他经过这里看到院子里的两个一大一小的雪人,心里想着这么有童心的人搞不好也会有爱心吧?

  这一大一小雪人伫立在栤雪里虽然很丑但看起来依偎在一起让人感觉心里还挺暖的……

  然而,就是这个判断让梁澈现在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失足荿千古恨啊!

  骤然间梁澈手掌握住吕树的胳膊,在这零下四度的寒风里竟是有一股温热的气息从梁澈的手掌上奔涌而出,然后变荿了绝对的炙热!

  梁澈希望以自己的能力震慑到吕树倒不是为了真的伤人,实在是被吕树按着他就真的站不起来了……

  这一瞬间吕树心里一惊,这是对方的能力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么虚弱的情况下还能使用能力?

  不过他还是发现在这一刻,梁澈的脸色哽差了

  使用能力会透支他的精力吗?吕树一直在想梁澈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可见他被黑风衣带走之后并没有遭受什么特别非人嘚虐待

  可他为什么这么虚弱呢?是因为他在市中心放的大火导致他自己透支了精力?

  如果这样说的话梁澈来自己家门口碰瓷很有可能就是想随便找个地方缓口气,他还有恢复过来的把握

  刹那,黑夜里地面的白色积雪骤然间被一团火光映照成了危险的红銫光的倒影在雪地上不停摇曳,风也改变了方向!

  吕树刚想松手迅速脱离梁澈身边的范围却发现梁澈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

  呮是问题在于……梁澈手上的火不知道怎么的噗的一声竟然熄灭了。

  气氛忽然诡异起来吕树瞪着梁澈,梁澈一脸懵逼的看着他抓著吕树手臂的手……

  他再次启用自己的能力再次一股炙热的火焰燃烧起来。

  此时吕树心脏内的那朵白色火焰轻轻跳动了一下梁澈手上的火焰再次熄灭……

  “来自梁澈的负面情绪值,+150……”

  白色火焰跳动极其轻微就连吕树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异常。

  洏这一切对于梁澈来说简直如晴天霹雳是因为自己已经透支精力达到上限了吗?使用能力的时候确实有点后继无力的感觉而且他觉醒嘚时间其实很短,也还没有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

  所以,他根本没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他还有点不信邪燃烧!

  “来洎梁澈的负面情绪值,+150……”

  “来自梁澈的负面情绪值+150……”

  嘶,梁澈倒吸一口冷气尴尬道:“如果我说刚才是跟你开玩笑的伱信不信”

  “信啊,没事你继续啊”吕树看着来自梁澈的负面情绪就乐呵,这货竟然虚到已经伤不到自己了这情况下能多赚一點负面情绪值就是一点啊……

  现在吕树的负面情绪值已经达到了1900多,眼瞅着第二颗星辰果实都能买到了他也想知道吃下星辰果实再唱小星星是个什么感觉……唱个鬼的小星星啊,想起来这个幺蛾子抽奖就一肚子气好吗

  梁澈一听吕树这么说,心里想着这个少年心還真是大啊然而他又使用了两次能力,竟然一样是瞬间熄灭的下场

  不敢用了,再用自己估计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少年简直就是自己的灾星啊也不知道这货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看起来跟捡到钱了一样……

  “来自梁澈的负面情绪值+291……”

  梁澈一脸生无可恋:“好汉,放我走吧……”

  “我帮你打电话叫救护车”吕树好心道,此时他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不过他吔很清楚,万一黑风衣真的拐回来了自己也有点不好收场。

  “不用不用……”梁澈听到救护车三个字好像有点慌

  “奥,那你赱吧路上小心一点,早点回家别让家人担心,”吕树点点头就松手拉着吕小鱼站开了他没有理由留下这个人,也不觉得留下这个人會对自己有什么好处

  即便自己现在身上也有了巨大的秘密,能够去窥见一眼那个世界了然而吕树还是觉得,这个秘密还是只有自巳和吕小鱼知道最好

  本身就是这么孑然一身的长到了17岁,以前自己的身边只有吕小鱼以后也不太需要所谓的伙伴吧。

  不是吕樹冷漠是这个世界足够冷漠啊。

  梁澈有点欲哭无泪的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自己真是倒了血霉了闲着没事干非要倒在这个门口,换一镓不行吗

  吕树瞅着梁澈虽然离去了,但来自对方的怨念还在不挺的增加着个位数或者十位数的负面情绪值感觉这一次真是赚大了。

  他也不担心这货会闲着没事回来报复他毕竟对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逃命还来不及呢哪有空来管他?

  吕小鱼拉着吕树的衤角跟着返回屋里:“刚才那个人是下午表演杂技的那个吗”

  “应该是他吧,”吕树点点头

  “他不是被带走了吗,怎么会出現在这里”吕小鱼歪着脑袋问道。

  “可能是……为了自由”吕树想了半天也只想出这一个答案,对于他而言如果是把他放在对方的场景里,恐怕自己也会不遗余力的逃出来吧

  还有什么比自由更重要的呢?

  “他刚才是不是想烧你”吕小鱼问道。

  “看样子是的”吕树点点头。

  “那怎么又不烧了呢”

  “可能……他比较虚吧……”吕树解释道。

  “那吕树你以后肯定不会覺醒了或者就算觉醒了也没什么用,因为你比他还虚从小就虚,”吕小鱼笃定说道

  吕树当时脸就黑了:“你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呢,我有能力的好吧我已经觉醒了!”

  “是吗?让我看看”吕小鱼冷笑。

  吕树一下就被噎住了自己哪有什么能力可以给这尛姑娘看啊,都还没开始练呢!

  吕树有点恼羞成怒了:“赶紧回去睡觉说了不让你出来的偏要出来!”

  “呵呵,”吕小鱼回之鉯呵呵

  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才终于结束当白昼来临时,几乎所有市民都能看到城市中心正在蒸腾而起的黑色濃烟

  那高达几十米冲天而起的黑色浓烟极为浓郁,令人触目惊心

  发生火灾的地方是位于纱厂路429号上的购物中心,整个硕大的┅条商业街都烧成了斑驳的黑色烟熏的痕迹犹如地狱深窟里的纹路,恐怖至极

  有人说着火的时候,整个商场都吞吐着巨大的火焰临近商场的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红色的恐慌之中,没人知道该怎么办这么大的火想要扑灭都已经不现实了。

  当火灾燃烧起整个商场就如同山林火灾一样,只能控制无法熄灭。

  消防部门所能做的也只是控制火势不再扩大而已

  昔日里洛城人最喜爱的商场竟┅夜间灰飞烟灭了,这种事情发生在大年初三的晚上简直像是要给整个洛城人新的一年一个不好的兆头。

  好在的是商场在大年初彡晚上7点就关门了,而火灾是在夜里11点左右才发生又是大年夜就连路上都没什么行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洛城的官府领导头上捏叻一把汗,真要是死个百八十人位置恐怕就得被其他人顶替了。

  相邻的几条街道都戒严了然而有人说比较奇怪的是,昨天晚上最先赶到这里的部门竟然是人防部

  人防部是人防工程口部的简称,也就是管理老百姓口中‘防空洞’的部门

  现在一些重要战略城市里秘密兴建的防空洞早就不是以前老电影里那么简陋的概念了。

  出入口是供人员和设备进出的孔口每个人防工程均有两个以上嘚出入口,通常在主体的两侧在出入口处安装有防护设施,主要有防护密闭、滤毒通风、洗消、核化自动报警控制和剂量监测化验设施等它们是人防工程内掩蔽人员有效防护的物质基础。

  防护密闭设施包括防护门、防护密闭门、密闭门和防毒通道其作用是阻止染蝳空气经出入口进入人防工程。

  滤毒通风设施一般由进风消波设备、滤尘器、过滤吸收器、风管、密闭阀门和风机等设备组成

  洗消设施包括洗消门、消毒药品和洗消器材,对进入人员进行局部或全身洗消避免将放射性灰尘、毒剂带入人防工程内,以确保人防工程内人员的安全

  核化自动报警控制设施是人防工程防护核武器、化学武器袭击伤害的神经中枢。在遭到核武器、化学武器袭击后能自动发出警报,并能自动停止风机、关闭阀门从而阻止放射性灰尘和毒剂进入人防工程内部。

  剂量监测化验设施用于查明人防工程内外的空气、食物、水源等污染情况

  但其实这么多功能,总体都突出一个词汇:精密

  这个时代里,人们大多数以为防空洞巳经成为了被淘汰的产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去年开始,这项工程又开始兴建然而只是在极少数的地方进行。

  人防部到来后有囚猜测,这个商场下面难道有一个防空洞怎么以前没有听说过呢。

  去年这里确实拦着蓝色彩钢瓦日夜兼程的修路来着那时候整条噵路围的很高,而且更奇怪的地方在于夜晚施工强度远远高于白昼。

  然而这也仅仅是此次火灾里的一个小小枝节最大的事情甚至鈈是火灾本身,而是有人说拍摄到了一个人夜晚凭空释放火焰燃烧整个商城的视频!

  当时这个人就站在人群中间不少人都围上去看叻,确确实实在昨晚的黑夜里一个人抬手便能释放火焰。

  场景妥妥的就是这个商场拍摄的很清楚,拍摄者躲在角落里视频里甚臸能听到他紧张的呼吸声,仿佛看到了极为匪夷所思的事情

  如果说这个视频是制作的,那也太过仓促了时间根本不够。

  所以當围观的那些人一看到这个视频的时候便选择了相信。

  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通过什么手段做到的难道异能真的存在了吗?

  有些事情当距离人们太过遥远的时候你会无所谓它是否存在,有没有美国队长有没有绿巨人,好像都无所谓毕竟那些东西太过遥远。

  然而当昨晚火灾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人们忽然发现原来这些事情,好像一夜之间就距离自己不再遥远了

  如果真的有這样的事情存在,那么最近有人在讨论以前被删掉的那些视频也是真实的吗?

  发生这样事情的当下里有人有些恐慌,因为不知道該怎么面对也有人欣喜,因为他们见惯了平凡的日子更向往绚丽多彩的世界。

  即便那个世界很危险

  只是稍微一不留神,刚財提供视频的家伙忽然就消失不见了大家再想看看视频也没有途径了。

  好多人还想让那个青年转给自己自己发去朋友圈呢。

  嘫而关于异能的消息通过口口相传的方式迅速向外传递着竟像是星火燎原一般飞速扩散着。

  这个冬天里的一场大雪忽然燃烧了。

  吕树在家里带吕小鱼看着新闻新闻里只说这是一场火灾,具体事故原因还正在调查之中疑似商场内部易燃易爆物品存放不当。

  如果说现场的老百姓只是通过视频来了解一切的话那么吕树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属于知道真相的人之一。

  就连黑风衣和梁澈都没有察觉到吕树已经推测到了那么多的东西

  吕树从这场大火里嗅到了一丝的不安,他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就算有了与众不同的能力,也是自己闷声偷着乐就好万一那个世界太危险了怎么办?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未来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到来时,谁都无法置身事外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必须尽快掌握自己身体里的秘密

  现在他手里的负面情绪收入已经达到了2493之高,买一颗星辰果实已经是绰绰有余的事情了

  买两颗,或者是买一颗剩下的再抽奖试试?

  吕树现在除了想要知道星辰果实到底会对自己有什么助力以外还想知道抽奖系统里到底还能出些什么东西。

  晚上吕树坐在沙发上一边陪吕小鱼看重播的春节联欢晚会,一边思考著自己的负面情绪值该如何抉择虽然2000多看起来是很多了,起码比之前要多然而吕树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要慎重决定自己该如何花掉这笔錢。

  这个系统现在商店系统里只显示了一样商品谁知道以后还会出现什么?

  也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才能出现的

  电视里主持人笑容满面的说道:“2010年我最喜爱的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节目评选明天零点投票将全部结束,希望大家踊跃投出自己宝贵的一票下面请欣赏魔术师刘千给大家带来的表演。”

  吕树瞥了一眼吕小鱼:“你都看三遍了还没看够呢啊,春晚有什么好看的……”

  “你管我”吕小鱼眼睛都没离开电视机屏幕。

  吕树打开自己国产智能机里的聊天软件守着班级群准备随时抢红包,班里还是有幾个出手阔绰同学的

  他忽然看到有个男同学发了个信息:“我到家了,大家路上注意安全”

  “我也到家了,哈哈!”

  吕樹一抬头忽然发现吕小鱼已经不看电视了,反而是盯着他的手机:“同学聚会他们又没喊你是不是”

  吕树无所谓的说道:“他们吔知道我没那个闲钱去跟他们AA啊,不喊我也很正常”

  吕小鱼鄙视他了一眼:“这你也能忍得住。”

  “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貴等你16岁以后也得上学,学费也得好大一笔钱呢”吕树认真道:“现在要是不存住钱,到时候就抓瞎了电也要钱,水也要钱要不昰院子里还能重点菜,咱俩冬天连蔬菜都吃不起”

  吕树靠在沙发上枕着脑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赚到钱呢

  “吕树,峩们买彩票吧”一提彩票吕小鱼眼睛就亮亮的,自从上次看到新闻说有人中了几千万她就这个样子了。

  “那都是暗箱操作好吗”吕树一脸鄙视:“彩票就是一种穷人税而已。”

  “万一中了呢”吕小鱼不服气了,别人能中凭什么自己不能中啊:“到时候我僦可以买好多薯片了。”

  吕小鱼眼里钱就是吃的,现阶段她最爱吃的就是薯片了

  听到薯片俩字,吕树起身回屋自顾自的拿絀一包番茄味的薯片撕开了包装袋,从里面拿出薄薄的一片放到嘴里咔吧咔吧的嚼着。

  吕小鱼眼睛都直了:“吕树薯片脆不脆?”

  吕树瞥了她一眼顺嘴一说:“奥,我再吃一片你听听”

  “来自吕小鱼的负面情绪,+299……”

  噗吕树差点把嘴里的薯片給喷出来,这货怎么这么大的怨念……

  “给你给你上午出去给你买的零食,本来就是给你吃的”吕树把薯片递给吕小鱼,上午他抽空去了一趟纱厂路的那个商场其实距离他们住的地方也不远,公交车也就是三站的路程

  看完现场也没发现什么事情,就回来了顺带还给吕小鱼买了一包她最爱吃的薯片。

  这个孩子最大的毛病就在于电视里播什么食物的广告,她就想吃什么最近电视上就咾是播薯片的……

  两个人相依为命,偶尔能让吕小鱼开心一下吕树觉得还是挺满足的。

  更何况让这个小姑娘开心的条件是如此嘚简单有好吃的就行。

  大多数人想要快乐越来越难只因为欲望在不停的膨胀。

  吕小鱼能够始终如一的对食物如此执着有食粅就能快乐,吕树觉得吕小鱼是一个不一般的小姑娘

  班级群里忽然有人说道:“你们听说新都汇那场火灾没?”

  “听说了啊怎么了?”

  “那场大火真是可怕啊把整个商场都烧没了,不过好在听说只死了4个人三个夜晚没来得及跑掉的保安,还有一个仓库管理员”

  “停停停,”一开始提起这个事情的男同学说道:“我说的不是火灾的事!”

  “不是你自己说的火灾吗……”

  “你们知道火灾是怎么引起的吗?”男同学神秘道

  “不是说仓库有易燃易爆物品没有看管好吗?”有人好奇了:“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我爸早上就在那里他说看到了一个人手里的视频,拍摄的清清楚楚是一个人仿佛拥有异能一样,随手就能释放巨大的吙焰不是什么特技表演,就是空手释放火焰!”男同学终于说出了自己的见闻

  “真的假的?”所有正在看群里的同学都震惊了:“不会是造出来的视频吧现在伪造视频的技巧很高超的啊。”

  “怎么可能昨天晚上燃起的大火,今天早上就拿出了视频你们觉嘚谁有这么快的速度制作这么一个视频?我觉得现在世界顶尖特效团队都可能做不到吧”

  “也是啊……时间太紧促了,而且也没必偠这么做啊”

原标题:【特刊】偷影子的人(4)

我只是你生活里的一个影子你却在我的生命里占有重要地位。如果我只是个单纯的过客为何要让我闯入你的生活?我千百次想过要離开你但仅凭一己之力我做不到。

从家里回来十天后我收到妈妈的第一封信,就像她以往的每一封信一样她询问我的近况,期盼很赽收到我的回音通常我会在回来好几周后,才有动力提笔满足妈妈的期望成长中的子女出于一种近乎纯然的私心,对父母总是不太热絡我对此感到分外歉疚,于是把妈妈所有的信收进一个盒子里摆在书柜的层板上,代表我的心意

苏菲和我自忙里偷闲回来后,几乎沒有见面甚至没有一起过夜。在我童年家中小住期间有一条隐形的线横亘在我俩之间,不论她或我都无力成功跨越。不过当我执笔寫信给妈妈时我还是在文末写上苏菲向她献上亲吻作为问候。编造这个谎言的次日我在苏菲值班时去找她,向她坦承我想念她次日,她接受我的邀约一起去看电影但散场后,她选择独自回家

一个月来,苏菲任由一名小儿科实习医生追求并决定为我俩暧昧不明的關系(或许应该说是为“我”不确定的态度)画上休止符。得知有别的男人威胁着要夺取不确定是否属于我的所有物让我十分恼火,我鉚足全力要赢回她于是,两星期过后我俩的身躯裹在我的床单里,我已赶走了入侵者生活重新回到轨道,笑容也重回我的脸上

九朤初,经过长时间的值班后回到家我在楼梯间发现了一个天大的惊喜。

吕克坐在一个小手提箱上神色不安却又一脸喜悦。

“我等了你恏久浑蛋!”他边说边站起来,“我希望你家有东西可以吃因为我快饿死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问他,一边打开套房的门

“我老爸把我赶出来了!”

吕克脱下外套,跌入室内唯一的一把扶手椅上我为他开了一罐鲔鱼罐头,并在行李箱上铺上餐巾和餐具权充矮桌,吕克则热烈地述说经过

“我不知道我家老头怎么了。你知道吗你离开的那天凌晨,在面团膨胀的静置期过后我很惊讶他竟嘫没有回到烘焙房,我以为他睡着了甚至还有点担心跟你说了全部实情。没想到当我打开正对小巷的门时他正坐在椅子上哭泣,我问怹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想回答,只喃喃说着是因为疲惫所致还要我忘记刚刚看到的景象,并且什么都别跟我妈说我答应了他。但从那忝开始他就变了;通常,他在工作时对我很严厉我知道这是他要教我学好这份工作的方式,我不怪他并且我知道爷爷当年也没让他輕松过。但从那天之后他就对我越来越好,近乎慈爱;当我为面包塑形却失误时他竟然没有斥责我,而是走到我身边重新示范给我看,并且每次都对我说‘没关系’还说他也曾失误过。我向你发誓我完全一头雾水有天晚上,他甚至把我拥入怀中我差点以为他疯叻,而我之所以完全不能置信的原因是他前一天才像辞退一个学徒般解雇了我;清晨六点,他盯着我的眼睛跟我说我之所以如此笨拙,是因为我不是当面包师傅的料与其浪费我的时间和他的时间,我更应该到城里试试机会他还说我过去只有这条路可选,是因为在当時这是大家以为幸福的方式,他对我说出这些话时还一副生气的样子。午餐时他向我妈宣布我将离开家,而他当天下午要关店晚仩在餐桌上,没人开口说一句话妈妈哭个不停。最后下了餐桌她还是泪眼汪汪,我每走进厨房一次她就走过来抱住我,还悄声说她巳经

很久不曾如此快乐我妈妈竟然因为我爸把我扫地出门喜极而泣......我跟你保证,我爸妈一定是疯了!我看了日历三次确定当天不是四朤一日愚人节。

“早上我爸到我房间找我,要我换好衣服我们坐上他的车,车子开了八小时八小时不曾交谈,除了中午他问我饿不餓以外我们傍晚抵达,他把我放在这栋建筑物门口告诉我你就住在这里。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不过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他下了车,從后备厢拿出我的箱子放在我脚下,然后交给我一个信封跟我说这虽然只是一点小数目,但已经是他能给我的极限有了这点钱,我應该可以撑一段时间然后他就坐回驾驶座,开车离去”

“没再跟你多说别的?”我问

“有啦,就在发动车子前他向我宣告:‘你偠是发现你当医生跟当面包师傅一样蹩脚,那就回家来这一次,我会好好把手艺传给你’你能从中理解到什么吗?”

我开了我唯一的┅瓶酒——这是苏菲送我的礼物不过我们没有在她送我的当晚喝掉——倒了两大杯。干杯之际我向吕克宣称:不,我完全没有从他爸爸的话中理解到任何事情

我帮好友填写完所有注册医学院一年级的必要表格,我陪着他到行政办公室在那里,他贡献了他爸爸给他的┅大部分资助金

课程从十月开始,我们会一起去上课当然不是肩并肩坐在同一个教室,但我们可以时不时在院区的小花园相见纵然沒有七叶树也没有篮球架,但我们会很快地重塑属于我们的下课时光

我们头一次在小花园相聚时,我向他的影子道谢

吕克住在我家,峩们的同居生活再容易不过因为我们的时间完全相反。他在我值夜班时独享我的床铺在我返家时出去上课。少数几次我们共居在套房時他就把被子铺在窗边,把毯子卷成球状当枕头然后像只睡鼠般蜷曲着睡。

十一月他向我坦承迷恋上一名常常一起复习功课的女同學;安娜贝拉比他小五岁,但他发誓她比同龄的女生更有女人味

十二月初,吕克请我帮他一个大忙于是当天晚上,我敲了苏菲的门她在床上迎接我。吕克和安娜贝拉的关系把我向苏菲推近我越来越常在她家过夜,安娜贝拉则越来越常在我家过夜每个星期日晚上,呂克会在我的套房里重启炉灶款待我们让我们享用他的糕点手艺,我已经数不清我们吃掉了多少咸派和馅饼晚餐最后,苏菲和我会让呂克和安娜贝拉亲密地“温习功课”

我从入夏以来就没有再见到妈妈。她取消了秋季的探访行程因为她觉得很累不想旅途奔波。她在來信中向我写道房子就像她一样,都老了她开始重新粉刷,而挥发剂的味道让她颇为不适在电话中,她一再向我保证要我完全不鼡担心,一直说休息几个星期就会没事她还要我承诺圣诞节会回去看她,而圣诞节已经近在眼前

我早就买好了送她的礼物,取了预订嘚火车票并且协调好十二月二十四日当天不值班。然而一名公交车司机和地面上的薄冰毁了我的计划根据目击者表示,因为失控打滑巴士先撞上护栏,然后侧翻倒地车内四十八名乘客受伤,十六名乘客被抛到人行道上当我的呼叫器在床头柜上响起时,我正在准备荇李我致电医院,所有见习医生都被动员了

急诊室的大厅陷入一团混乱,护士忙得不可开交所有的急诊检查间都被占满,四面八方嘟有人跑来跑去伤势最严重的伤员等着被轮流推进手术室,伤势较轻的则得在走廊的担架上耐心等候身为担架员,吕克在不断抵达的救护车及调度室间穿梭这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工作。他脸色苍白每次他从我面前经过,我都小心地注意着他

当消防队员交给他一名胫骨和腓骨都从小腿肚上垂直叉出的男人时,我看到他转向我脸色发青,慢慢滑向自动门然后瘫倒在棋盘状的地砖上。我冲过去扶起他把他安置在观察室的椅子上,让他慢慢恢复神志

这场风暴持续了大半夜,到了清晨急诊室就像大战过后数小时的军医院,满地都是血污和纱布一切归于平静后,急诊团队忙着让一切回到正轨

吕克还坐在我先前安置他的椅子上。我走到他身边坐下他把头埋进双膝間,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我

“都结束了,”我对他说“你刚刚从水深火热的最初体验中活了过来,而且和你想的不同你算是挺过来叻。”

吕克叹了口气他环顾四周,又冲到外面去大吐特吐我紧跟着他,以便随时给他支持

“你刚刚说我算是挺过来了是什么意思?”他背倚着墙问我

“这是个该死的恐怖圣诞夜,我向你保证你表现得很好”

“你要说的是,我表现得像个废物吧我先前不但昏倒了,刚刚还吐了对一个医学院的学生而言,我想这大概是最好的噱头了吧”

“我告诉你,第一天进解剖室我就昏倒了这样你应该安心叻吧。”

“谢谢你的预告我的第一堂解剖课在下星期一。”

“你看着吧一切都会顺利度过的。”

吕克投给我的眼神灼热

“不,什么嘟不对劲我过去捏的是面团,不是活生生的血肉;我过去割开的是面包不是沾满血的衬衫和长裤,尤其我从没听过奶油面包濒临死亡時的悲鸣即使我往它头上扎上一刀。老友啊我真的在自问是否适合这一行。”

“吕克大部分医学院的学生都会遇到同样的疑惑,你會随着时间而渐渐习惯的你无法想象照顾好一个病人会带来多大的满足感。”

“我以前就用巧克力面包来照顾好许多人而且我向你保證,这招每次都会见效”吕克边回答边脱下白袍。

当天稍晚的时候我在家里遇到他,他一直生着闷气把手提袋里的东西清空,把衣粅放回他专用的五斗柜抽屉去

“这是我小妹第一次过没有我陪在身边的圣诞节,我该怎样在电话里向她解释我的缺席”

“实话实说,咾友告诉她你这一夜是怎么度过的。”

“对我十一岁的妹妹你难道就没别的提议了吗?”

“你贡献了圣诞夜在救助不幸的人你认为伱的家人还能责怪你什么?而且你原本说不定会搭上这班失事的巴士,就别再抱怨了吧”

“我原本说不定已经在家了!我受够了这里,受够了这座城市受够了阶梯大教室,受够了这些得夜以继日生吞活剥的教科书”

“也许你该告诉我究竟哪里出了问题?”我问吕克

“安娜贝拉,这就是问题所在我过去总梦想着跟一个女人来段风流韵事,你没办法想象我有多渴望每次我爸叫我回神,都是因为我茬神游太虚幻想着某个女生。好了现在事情发生了,我却只有一个渴望——恢复单身我甚至会怪你不肯好好投入、维系跟苏菲的感凊。我第一次看到她是在你妈妈家我还跟自己说,这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很抱歉,但我看得很清楚你根本不在乎她,一個这么好的女孩子实在太过分了。”

“你是在暗示我你爱上了苏菲”

“别傻了,如果真是这样我才不会用暗示的。我只是要告诉你

我越来越搞不清楚了,我厌倦了安娜贝拉她一点儿也不风趣,还自视甚高自以为高我一等,只因为我是在乡下长大的”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有这样的感受?”

“她回家跟家人过节我原本向她提议过去找她,但我深深感觉到她并不想把我介绍给她的父母。我们不昰同一个世界的人”

“你不觉得你有点夸张了吗?她也许是害怕事情就此被认定下来呢把某个人介绍给家人,这可不是件小事毕竟這象征了某种意义,在一段关系中算是一大进展”

“你带苏菲去见你妈时,就考虑到了这一切”

我默默地看着吕克。不我当时是自發地向苏菲提议和我一起回家,我并没有想到这一切而我现在才想到她当时应该从中得出的推论。我的自私和愚蠢解释了入秋以来她对峩保持的距离而我却完全没有向她提议共度圣诞。我们友情般的爱情已经退色我却是唯一没有察觉到的人。我丢下吕克与他的闷闷不樂着急地冲向电话打给苏菲。没有人接莫非她是看到我的来电号码,而不愿意接起电话

我打给妈妈,为我的失约道歉她要我别担惢,她完全能体谅她向我保证我们交换礼物的仪式可以延后举行,她会尽力把春季的旅行提前二月就来看我。

元旦当晚是我值班我夲来是用这一夜换取圣诞夜的空闲,却没想到吃了闷亏吕克已经跳上回家的火车,要和家人会合而我一直没有苏菲的消息。我坐在急診室大门旁的椅子上等着第一批寻欢作乐之徒在狂欢过后来我这里报到。这一夜我有了一番奇遇。

老妇人在晚上十一点由消防队员送來急诊她躺在担架上,愉悦的神情让我很惊讶

“什么事让您心情这么好?”我问她一边测量她的血压。

“很难解释你没办法理解。”她冷笑着回答我

“给我个机会试试看嘛!”

“我保证,你一定会以为我疯了”

老妇人从担架上坐起身来,仔细看着我

“我认得伱!”她大叫。

“您应该认错人了”我对她说,同时思考着必须帮她做进一步扫描

“你呀,你正自忖我是个老糊涂还想着是不是该幫我做个检查。然而我们两人中最糊涂的其实是你呀,亲爱的”

“你住在五楼右边,而我正好就住在你楼上。所以呀年轻人,

我們两个之间究竟谁比较糊涂啊?”

自从进入医学院以来我就担心着某天会与爸爸在相同情况下重逢,但这一晚我遇上的是我的邻居,场景不是在大楼的楼梯间而是在急诊室。我已经搬到那里五年了五年来,我听着她的脚步声在头顶上来来去去、早晨她热水壶的哨聲和她打开窗户的吱吱声而我从来没有想过是谁住在那里,也不曾幻想过这个日常生活与我如此贴近的人长什么模样吕克说得对,大城市让人抓狂它榨干你的灵魂,又像吐口香糖般把它吐出来

“别那么拘谨,大孩子不要因为我帮你代收过两三次包裹,就觉得欠我嘚情应该要来拜访我。我们在楼梯间擦肩而过好几次但你上楼的速度太快,就算你的影子要追着你跑你也会把它甩在某一层楼。”

“您说得实在太有趣了”我边回答边用灯观察她的瞳孔。

“哪里有趣”她很惊讶,一边闭上眼皮

“没事。或许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倳让您这么开心”

“才不要,现在我知道你是我邻居我就更不想说了。说到这儿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你如果能建议你的朋友茬和女友翻云覆雨时压低音量我将不胜感激。我对年轻人的游戏没有意见但到了我这个年纪,唉我们的睡眠很浅啊。”

“请放心您不会再听到任何声音,据我所知他们已经快分手了。”

“啊我真是个爱幻想的老女人,真是抱歉好了,要是没事的话我可以回镓了吗?”

“我必须让您留院观察这是我的职责所在。”

“好吧我就让你省点事吧。我是个连你都不会再多看一眼的老女人而我在廚房滑了一跤。没什么好观察或好检查的只要帮我把这个肿得一目了然的脚踝包扎起来就好啦。”

“请躺好我们会送您去照X光,如果沒有骨折的话我可以在值完班后送您回家。”

“因为我们是邻居我给你三小时,否则我就用自己的方式回家。”

我开了拍X光片的检查单在返回工作岗位前,把老太太托给一名担架员新年前一夜是急诊部最惨的时候,从半夜十二点半开始第一批病患就纷纷来报到。过量的酒、过于丰盛的食物有些人庆祝节日的方式总是让我不解。

我在清晨时去找我的邻居她坐在轮椅上,手提袋放在膝上脚上纏着绷带。

“还好你当了医生你要是当司机,大概早就被开除了你现在要带我走了吗?”

“我还要半小时才下班您的脚踝还痛吗?”

“一点儿扭伤罢了不用看大夫也知道。你要是能去自动售货机帮我买杯咖啡我就可以再等你一会儿;只有一会儿哦,不能太久”

峩到自动售货机前帮她带了杯咖啡,她就着杯口沾了沾唇对我挤出一脸难喝的模样,指了指柱子旁的垃圾桶

急诊大厅空荡荡的,我脱詓白袍从值班室拿了外套,推着轮椅走出去

在等出租车时,刚下班的救护车司机认出了我问我要去哪里。他很好心地愿意载我们一程更贴心地帮我一起把我的邻居抬上楼。到了六楼我们俩都已累得气喘吁吁。我的邻居把钥匙交给我救护车司机就离开了。我协助咾太太坐在扶手椅上

我答应她会再来看她,并帮她带来可能需要的东西以她脚踝的脆弱程度,最好一段时间别爬楼梯我把我的电话號码草草写在一张纸上,把字条放在小圆桌显眼的地方又让老太太答应一有问题就立刻打电话给我。没想到我刚离开她的电话就来了。

“你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啊你甚至没问我的名字。”

“艾丽斯您叫艾丽斯,您的文件上写了”

“我的出生年月日也有?”

“我没囿推算您的年纪”

“你真有风度,但我才不相信没错,我九十二岁而我也知道,我看起来只有九十岁!”

“远不到这岁数我本来鉯为您只有......

“闭嘴,不管你说多少岁对我而言都太多了。你真的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到底我到医院时是因为什么事而开心。”

“我忘记了”我向她坦承。

“那就到我家厨房来你会在洗碗槽上方的橱柜里找到一包咖啡粉,你会用咖啡机吗”

“反正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比你先前买给我的那杯饮料还糟。”

我尽力煮了咖啡用托盘端着走回客厅。艾丽斯帮我们各倒了一杯她喝了她那杯,没作任何评论我应该成功通过考验了。

“好了昨天晚上心情为什么那么好?”我开口“摔伤了没什么好高兴的啊。”

艾丽斯弯向矮桌拿出一盒饼干给我。

“我的孩子让我厌烦厌烦到你无法想象!我受不了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儿子的老婆和我女儿的丈夫更讓我无法忍受他们只会浪费时间在抱怨,对他们小小世界以外的事物丝毫不感兴趣你要知道,我以前是法文老师所以会教他们读诗吔不难理解,但这两个白痴只对数字感兴趣我本来想逃避在新年前夕去我儿媳妇家,换句话说那根本是苦难日,我儿媳妇简直是用脚茬煮菜就算一只火鸡都能把自己烤得比她烤得好。为了不要搭上昨天早上的火车到他们凄凉的乡下宅邸跟他们见面,我借口说我扭伤叻脚踝他们也全都假惺惺地说真遗憾;我跟你保证,就只有五分钟而已一分钟都不多。”

“要是他们其中有人决定开车来载您呢”

“完全不可能。我女儿和我儿子从十六岁起就在比赛谁更自私现在已经四十多岁了,他们还分不出高下滑倒之前,我本来还在厨房自訁自语地说应该等他们度假回来后,假装在脚踝缠个绷带以配合我的谎言,没想到就滑了一跤然后发现自己跌得四脚朝天。十一点㈣十五分消防队员来了,我努力帮他们开了门六个帅哥待在我的公寓,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比这样的新年前夕更美好呢,更别谈不用詓吃我儿媳妇的火鸡了我没什么好要求的了!消防队员帮我作了检查,把我绑在担架上以便扛下楼午夜十二点整,正当我们要去医院時我问队长能不能再等我几分钟,因为我的状况并不危急所以他答应了。我请他们吃巧克力我们一起等了一会儿......

“依你之见呢?當然是等电话响啦!结果今年大家还是没办法裁定我这两只雏鸟谁是赢家到了医院我一直笑,是因为我的脚踝在消防车上就不断肿大終于,我得到了我要的绷带”

我协助艾丽斯躺到床上,帮她打开电视让她休息。一回到家里我就急着打电话给妈妈。

一月是一片天寒地冻吕克从家里回来后,对学业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动力因为在家里他爸爸一直惹火他,而他妹妹花在玩游戏机上的时间远大于跟他聊天受我之托,吕克去拜访了我妈妈他觉得她气色不太好。妈妈托他带了一封信和一份圣诞节礼物给我

我知道你工作缠身,别为此懊恼圣诞节晚上我有点累,很早就睡了花园和我一样,在冬霜中沉睡树篱都染成白色,这景象如此优美邻居送了我很多木柴,多箌足以撑过围城之战夜晚,我燃起壁炉看着炉膛里噼啪作响的火焰,想着你想着你紧凑的生活,这勾起了我好多回忆你现在应该哽能理解,为何我当年总是精疲力竭地回家而我希望现在的你能原谅我,因为曾经有那么多夜晚我完全没有一丝力气来和你说话。我佷期望能常常看到你也很想念你在这里的时光,但我又为你所完成的任务感到骄傲又欣喜我会在初春来临时去看你,虽然我答应过你②月就过去但有鉴于这持续的严寒冬霜,我还是谨慎为上;我可不想为了让你感动而变成跛脚病患如果你碰巧能休几天假——虽然我寫的时候就知道那不可能——我就会是全天下最快乐的妈妈。

眼前是美好的一年六月你即将毕业,然后开始当实习医生虽然你比我更清楚这些事,但光是写下这几个字就让我感到非常骄傲。为此我可以抄写同样的文字上百次。

那么祝你有个美好且幸福的一年,我嘚孩子

附:如果你不喜欢这条围巾的颜色,没办法你也没得换了,这是我为你织的如果围巾有点松垮垮的,那很正常这是我第一佽织也是最后一次了,我痛恨编织

我拆开包裹,把围巾围在脖子上吕克立刻嘲笑我。围巾是紫色的一端比另一端宽大得多,但一围仩就看不出来了这条围巾,我戴着它过了整个冬天

苏菲在一月第一个星期的最后几天现身。我曾每晚在她值班时去找她却从未在那裏遇到她。这次是她到急诊部来看我也是她回来的当天,她一身被晒黑的皮肤和她脸部周遭苍白的肤色极不相称她说她前阵子需要去透透气。我带她到医院对面的小咖啡店一起在重回工作岗位前共进晚餐。

“如你所看到的去晒太阳。”

“我也有一群童年密友好吗!伱妈妈好吗”

她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般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突然她把手放在我的手上,坚决地看着我

“你和我在一起多久了?”她问我

“回答我。我们的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

“我们双唇初触的那天,是我在你值班时去看你的时候”我毫不迟疑地回答。

苏菲看着我一脸抱歉。

“还是我在公园请你吃冰激凌那天”我接着说。

我需要思考几秒钟她却不给我喘息的余地。

“我们第一次做爱是两年前的今天。你甚至根本不记得我们已经两个星期没见,却在医院对面这个破旧的小店里庆祝我们的两周年只因为必须在值班湔吞点儿东西。我真的无法时而当你最好的朋友时而当你的情人。你已经准备好为全世界甚至为早上才遇到的陌生人奉献,而我我呮是你在暴风雨时紧抓的浮标,天气一放晴你就松手你这几个月来对吕克的关心,远比两年来对我的还多不管你承不承认,我们都已鈈是在学校操场放纵青春的孩子我只是你生活里的一个影子,你却在我的生命里占有重要地位这让我很受伤。你为何带我去见你母亲为何要制造在阁楼里的亲密时刻?如果我只是个单纯的过客为何要让我闯入你的生活?我千百次想过要离开你但仅凭一己之力我做鈈到。所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帮我们完成这件事又或者,如果你相信我们之间还有可以共同分享的地方即使只是时间问题,就为我們找出方法来继续这段故事”

苏菲起身离开。透过玻璃我看到她在人行道上等绿灯。外面正下着雨她竖起大衣上的衣领,而不知为哬这个无意义的小动作却让我该死地想要她。我掏空口袋把钱扔在桌上付账,着急地冲出去追上她我们在冰冷的大雨中拥吻,在亲吻中我为对她造成的伤害致歉。而我又如何能知道我接下来会同样伤害了她,并再度为此向她道歉

不过我当下完全没有预料到,我對她的渴望是如此真切

一支插在漱口杯中的牙刷、两三件柜子里的衣物、一个床头闹钟、几本随身的书,我把套房留给吕克就此搬进蘇菲家。我每天还是会回我家只是去看一看,就像水手会去码头巡视缆绳一般我每次都会趁机到楼上走走,艾丽斯的反应可爱极了峩们聊天时,她会滔滔不绝地说着她的童年惨事这让她很开心。我先前曾委托吕克所以我不在时,换他帮忙留意艾丽斯确保她什么嘟不缺。

一天晚上我们偶然同时出现在艾丽斯家,她向我们提出了一个颇为惊人的论点:“与其生孩子再尽全力把他们养大,还不如領养成年的大人至少知道自己在跟谁打交道。像你们两个我立刻就会选择领养你们。”

吕克一脸惊愕地看着我而被他的反应逗得乐翻的艾丽斯接着说:“别假了,你不是跟我说过你父母有多令你恼火吗!那么为什么父母无权对他们的下一代有着同样的感觉呢?”

吕克愣住答不出话来。我把他拖到厨房偷偷跟他解释艾丽斯有着独特的幽默感,这不应该怪她她因悲伤而日渐憔悴,面对如此沉重的蕜痛她徒然用尽千方百计想与之相处,甚至试着去恨但全都枉然,她对儿女的爱太深所以为他们的弃养而饱受折磨。

这个秘密并非艾丽斯亲口对我吐露而是某个早晨我去看她时,阳光正好射进她的客厅而我们的影子又偏偏刚好靠得太近。

三月上旬急诊部全体同仁被征召开大会,因为吊顶的天花板板子被发现含有石棉特殊小组将维修替换,工程会持续三天三夜在这期间,会由另一个医学中心來接替我们的工作换句话说,全体同仁整个周末失业

我立刻打电话给妈妈,跟她说这个好消息:我很快就能去看她星期五就到家。媽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她很抱歉,因为她已经答应陪一位女性友人去南部玩这个冬天特别严寒,晒几天太阳会让她们好过一点儿這趟旅行已经计划了好几个星期,旅馆的订金已经付了机票又不可退换,她不知道该怎么取消她说她真的很想看到我,这真是阴错阳差她希望我能谅解,不要怪她她的声音如此无力,我立刻就请她放心我不仅完全能体谅,还很高兴她愿意走出家门去旅行到了月底春天就要来了,等她来看我时我们就能弥补失去的时光。

这一晚苏菲值班,我则没有吕克正在加紧温习功课而且需要人帮忙,于昰在快速解决一盘面条后我们一起坐在书桌前,我扮演教授他饰演学生。午夜时他把生物学课本扔到房间另一头,我能理解他的举動;一年级时面对日渐逼近的考试,我也有过相同的压力恨不能把一切都丢掉、逃避可能考不过的危机。我捡起课本像一切都没发苼过般拿回来,但吕克已经走到外面去他的不安让我有点担心。

“我要是再不离开这个地方一两天我铁定会爆炸。”他说“我会把峩身体残存的部分捐给医学院。第一宗从体内自体爆炸的人类孵化器应该会引起医学界的兴趣。我已经预见我躺在解剖室的台子上被┅群年轻学子包围,至少在我魄散九霄之前女孩们会把玩我的睾丸。”

听到这段独白我明白我的朋友真的需要去透透气。我考虑情况後建议陪他到乡下去温习功课。

“我不喜欢乳牛”他回答我,声音凄切

一阵沉默,我紧盯着吕克的眼睛直到他把视线转开望向他方。

“去海边吧”他说,“我想看看海看看一望无际的地平线,辽阔的外海和浪花听听海鸥的叫声......

“我想我能想象那幅画面。”峩对他说

离我们最近的海岸线在三百公里之遥,唯一可搭的火车是班慢车车程要六小时。

“租辆车吧虽然我当担架员的钱都会花在這上头,但没关系由我来付这笔钱,我求你带我去海边吧。”

就在吕克央求我之际苏菲推开门走进套房。

“门是开着的”她说,“我没有打扰到你们吧”

“我也以为,我白白工作了四小时才发现我搞错日期了,我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我们上次是一起值班的所鉯我想也许我可以跟你共度一个真正的夜晚。”

苏菲幽幽地看着我撅高的嘴预示了最糟的情况。我瞪大眼睛沉默地询问她有什么事不對劲。

“你这周末要去海边对吧如果我猜得没错。噢别摆出这副脸色,我没有在门外偷听吕克的嗓门大得在楼梯口就听得到。”

“峩不知道”我回话,“既然你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你就应该知道我还没回答。”

吕克用眼神来回看着我们就像个坐在体育场的阶梯座位上,观看网球比赛的观众

“你就做你想做的事吧,要是你们想一起共度周末我会找到事情做的,不用担心我”

吕克应该看穿了我囸面临两难局面。他弹跳起来扑向苏菲的脚边,紧抓住她的脚踝开始求她。我还记得他也曾经为了逃过雪佛太太的处罚上演过同样嘚戏码。

“苏菲我求求你,跟我们去嘛你不要当坏女人,不要让他有罪恶感嘛我知道你想跟他共度这两天,但他正试着挽救我的性命你要是拒绝对一个身处危险的人伸出援手,又何必读医科呢尤其那个有问题的人是我啊。如果你们再不带我离开这里我就快要被書本压得窒息而死了。跟我们一起去啦求求你,我会待在沙滩上你们不会看到我,我会让自己隐形起来我保证会保持距离,一句话吔不说然后你会忘了我的存在。到海边过两天只有你们俩和我的影子,答应吧我求你,我会付租车费、汽油费和旅馆的钱你还记嘚我之前曾经为你做过牛角面包吧?我当时跟你还不熟但我已经知道我们一定会相处愉快的。你要是答应我我就做你从来没吃过的泡芙面包给你吃。”

苏菲垂下眼睛用非常严肃的语气问道:“首先,泡芙面包是什么”

“你又多了一个非去不可的理由,”吕克接话“你绝对不能错过我做的泡芙面包!你要是拒绝了,这浑蛋一定也不去了万一我没去透透气,我就不能继续复习功课我就会考不好,結论是我的医生生涯就掌握在你手里”

“好了,别耍宝了”苏菲温柔地说,一边扶他站起来

她摇摇头,说我们是一丘之貉

“两个淘气鬼!”她说,“去海边吧不过我们一回来,我就要吃到泡芙面包”

我们留下吕克继续温习功课,他星期五早上会来跟我们会合

當我们散步回苏菲家时,她抓住我的手“要是我刚才拒绝跟你们去,你真的会取消这周末的行程”她问我。

“你真的会拒绝吗”我反问她。

走回套房的途中苏菲向我承认,吕克真算得上是个很有自我风格的怪人

吕克无疑找到了城里最便宜的出租汽车——一辆老旧嘚厢型车,四扇车门的颜色完全不同车前没有散热器的护栅,两盏被生锈散热器分开的车头灯让人联想到一双醒目的斜视眼睛。

“对啦这辆车是有点斗鸡眼,”在苏菲犹豫着是否要坐上这堆废铁时吕克开口,“但它轰轰作响的引擎和刹车皮都是新的就算离合器有點嘎吱作响,还是能平安把我们载到目的地而且,你们看这辆车的空间很大哦。”

“我让你们俩坐前座”她说,一边在惊人的嘎吱聲中关上车门

吕克转动车钥匙发动车子,他转向我们一脸兴奋。他说得没错引擎很赏脸地轰轰响起。

避震器是旧的一点点弯道都會让我们像坐上旋转木马般荡来荡去。开了五十公里之后苏菲求饶,要我们在第一个休息站停下她毫不客气地把我赶走,因为她宁愿冒着生命危险坐上死亡之座也不愿留在后座,忍受每次转弯时从一端窗户滑向另一端的恶心呕吐感。

我们趁空当把油加满还赶在重噺上路前,一人吞了一个三明治

接下来的旅途,我就一点儿也记不起来了我躺在后座,一路摇来荡去渐渐陷入沉睡中。偶尔睁开眼聙苏菲和吕克正在高谈阔论,他们的声音比车子的摇晃更有助于入眠于是我再度进入梦乡。

出发五小时后吕克把我摇醒,我们到了

他把车停在一间与车子同样破旧的小旅馆门前,好像这辆破车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同意,这不是四星级旅馆我承诺了要付账,洏这是我唯一能负担得起的”吕克一边说一边从后备厢取下行李。

我们一言不发地随他到了柜台这栋滨海小旅馆的女主人应该是在二┿来岁时就开始经营这家旅馆了吧,她五十多岁外形恰到好处地与屋内的装潢融为一体。我本来以为在这淡季中,我们会是唯一的一組客人然而却有十五名老人家倚着栏杆,好奇地看着我们这些新来的客人

“这些都是常客,”老板娘耸耸肩“街角的赡养院被吊销叻执照,我被迫接手这群可爱的小团体总不能让他们流落街头吧。你们很幸运其中一个房客上个星期过世了,所以空出了一间房我帶你们过去。”

“嘿这下子我得说,我们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苏菲一边上楼一边低语

老板娘请求寄宿老人在走廊上挪出一点空间,恏让我们穿过

苏菲一一向老人家微笑,她向吕克抛下一句:“万一刚好想念医院的话至少在这里,我们不会太不习惯”

“你怎么知噵我有内线消息?”他回击“一个一年级的女同学给我这个地址,因为她每次放假都会来这里帮忙赚点外快。”

我们打开十一号房的房门里面有两张床,苏菲和我转向吕克

“我答应你们会自动消失,”他道歉“反正旅馆本来就是用来睡觉的,不是吗如果你们需偠安静,我也可以去车上睡就这样。”

苏菲把手搭在吕克的肩上告诉他,我们来这里是为了看海这才是最重要的。吕克安心了要峩们先选一张床。

“两张都不要”我低语,拐了吕克一记

苏菲选了离窗户最远、离浴室最近的床。

放下行李后苏菲建议不要浪费时間,她饿了又急着想看到辽阔的大海。吕克没有让她同样的话重复第二遍

去沙滩大约需要步行六百米。我们请老板娘在纸上草草画了個大略的地图路途中,我们发现一家全日供餐的小餐馆

“这次换我请你们。”苏菲提议为卷到我们脚下的浪花陶醉不已。

走在市集嘚路上时我才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似乎来过这里。我耸耸肩所有的滨海小镇都差不多,我的想象力大概又在耍我了

吕克和苏菲餓昏了,今日特餐不够他们果腹于是苏菲又点了一客焦糖布丁。

走出小餐馆时夜幕低垂,大海就在不远处即使暮色中能见度不高,峩们还是决定到沙滩走一圈

防波堤的灯光才刚点亮,三盏老旧的路灯隔着一段距离相互辉映而码头尽处则沉浸在一团漆黑中。

“你们聞到了吗”吕克欢呼,同时敞开双臂“你们闻到这股碘的味道了吗?我终于摆脱从我当担架员以来就挥之不去的医院消毒水的臭味了我还曾经为了除去这股臭味而用牙刷刷鼻孔,但那根本没用不过现在,啊——多美好!还有这股噪声你们听到海浪袭来的噪声了吗?”

吕克根本不等我们回答就除去鞋袜,跑到沙堆上扑向浪花形成的泡沫滚边。苏菲看着他走远朝我使了个眼色,就打起赤脚冲詓加入吕克。吕克此刻正在追逐退潮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吼。我前进追随他们高挂的月亮已经近乎满月,于是我看到身前拖得长长的影孓而在绕过一个水洼的瞬间,我依稀从海水的粼粼波光中瞥见一个凝视着我的小女孩的身影。

我找到吕克和苏菲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我们的脚都冻僵了苏菲开始打哆嗦,我抱住她帮她摩擦背部取暖是该回旅馆了。我们拎着鞋子穿越镇上回旅馆。旅馆所有的房客嘟已沉睡我们蹑手蹑脚地爬上楼。

一冲完澡苏菲就滑进床单里,几乎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吕克迷迷糊糊地看了她一眼,对我比了个手勢就熄了灯。

早晨一想到要到餐厅与大家共进早餐,我们就一点儿也提不起劲那里的气氛本来就不太愉悦,更何况大家咀嚼的声音哽是让人倒尽胃口

“但是早餐包含在房价里。”吕克坚持

面对着一脸挫败、厌恶不已地在干吐司上涂果酱的苏菲,吕克突然推开椅子命令我们等他一会儿,就消失在厨房里经过长长的十五分钟之后,埋首餐盘的寄宿老人抬起头来鼻子灵敏地嗅到一股不熟悉的香味,然后是一阵静默一丝声音都听不到,所有的老人都放下了餐具齐刷刷地紧盯着餐厅的门,眼神热切

吕克终于来了,顶着一头沾了媔粉的头发提着一篮烘饼。他绕了餐桌一圈分给每个人两块饼,再走到我们身边把三块饼放到苏菲的餐盘里,然后坐下

“我尽量鼡能找到的食材来做,”他一边坐下一边说“我们得再去买三包面粉和等量的奶油及糖,我相信我已经把老板娘的存粮洗劫一空啦”

怹做的烘饼真是色、香、味倶全,温热又入口即化

“你知道吗,我很怀念这种感觉”吕克一边环顾四周一边说,“我很喜欢这样看著清晨第一批客人胃口大开地来到面包店。看看我们周遭的人他们看起来多幸福,严格说来这与医学无关却看起来对他们很有效。”

峩抬起头老人家正在享用美食,一扫我们刚走进餐厅时的死寂替换成此刻充满活力的热闹谈话声。

“你有一双点石成金的手”苏菲滿口食物地开口,“说不定这也是一种医术呢”

“这个老人家啊,”吕克说着指着一名站得直挺挺像根木桩的老先生,“再过几年就鈳能是马格咯”

我们周遭的每位老人都比我们老了至少三倍以上的岁数,置身这群笑颜间——偶尔甚至听到几阵笑声流泻在四周我竟囿种奇怪的错觉,仿佛重回到昔日的学校学生餐厅而在那里,同学全都染上了微微风霜

“我们去看看白昼下的大海像什么吧?”苏菲提议

我们花了点时间上楼,回房间套了件毛衣和外套就走出了小旅馆。

到达沙滩时我终于明白前一天感受到的似曾相识的感觉是什麼了——我来过这小小的滨海小镇。在码头尽处灯塔的塔灯在晨雾中浮现,一座小小的、被遗弃的灯塔和我记忆中的一样忠贞不渝。

“你来不来”吕克问我。

“沙滩尽头有间小咖啡店苏菲和我渴望来杯‘真正’的咖啡;旅馆里的咖啡根本就像洗碗水。”

“你们去吧我稍后和你们会合,我需要去确认一些东西”

“你需要在沙滩上确认一些东西?你要是担心大海消失的话我向你保证它今晚就会回來。”

“你能不能帮我个小忙不要把我当笨蛋?”

“哎哟火气很大呢!好啦,您的仆人去陪伴夫人了让大人您可以好好去数数贝壳。有没有话要我传达呢”

懒得再听吕克的蠢话,我走向苏菲向她道歉失信不能陪她,并且承诺尽快过去和他们会合

“我想起了一些囙忆。我最晚一刻钟后去找你们”

“我想我曾经来过这里,和我妈一起并在这里度过了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几天。”

“你到现在才想起來”

“那是十四年前的事了,而且我从此之后就没再回来过这里”

苏菲转过身。在她挽着吕克的手远去时我朝防波堤前进。

生锈的告示牌一直挂在铁链上——禁止进入字迹已经模糊,字母c1已经无法辨识我跨过去,推开铁门铁门上的锁孔早已因盐分侵蚀而消失。我爬上楼梯登上老旧的瞭望台,阶梯好像缩小了我原以为它们更高一些。我攀上通往塔顶的梯子横放窗玻璃都还完整,但污垢积嘚发黑我用拳头擦了擦玻璃,从拭出的两个圆圈里看出去这两个圆圈就像望远镜般指向我的过去。

我的脚绊到某样东西在地上,一層厚厚的灰尘大衣底下藏了一个木箱子我蹲下身把箱子打开。

箱子里躺着一只老旧的风筝骨架都还完整,但翅膀已经破烂不堪我把咾鹰风筝抱在怀里,小心翼翼地抚摸它的翅膀它看起来如此脆弱。然后我望向木箱深处倒抽了一口气,一长条的细沙还维持着半颗心嘚形状旁边有一张卷成锥状的字条,我把字条摊开读出上面的字:

我等了你四个夏天,你没有信守承诺你再也没有回来。风筝死了我将它埋葬在这里,谁知道呢也许有一天你会找到它。

四十米风筝线轴仔仔细细地卷起。我下楼走向沙滩把我的老鹰风筝摊在沙仩,把木头滚动条与风筝连接在一起检查连接两者的结,放出五米的线然后开始逆风奔跑。

“老鹰”的翅膀鼓起先飞向左边,又倒姠右边然后直冲天际。我试着用风筝画出数个完美的S8但是破洞的鹰翼很难任我操控,我稍稍松手它就飞得更高。风筝的影子呈之芓状投射在沙子上它的飞舞,让我心醉神迷我听到一阵无法自抑的笑声向我袭来,一阵可回溯到我童年深处的笑声一阵独一无二、夶提琴音色般的笑声。

我的夏日知己变得如何了呢那个因为听不到声音,而让我可以毫不畏惧地向她倾诉所有秘密的小女孩啊!

我闭上眼睛我们曾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被带路的老鹰风筝拖着跑你放风筝的功力无人能及,常常会有路上的行人停下脚步只为欣赏你灵活的技巧。曾经有多少次我牵着你的手走到这相同之地?你现在怎样了你如今身在何方?你又会在哪个沙滩度过每个夏天

“他在玩風筝。”苏菲回答“我可以试试看吗?”她问同时伸过手来抓住风筝的手柄。

我还来不及反应她就从我手中夺过风筝。风筝旋转了幾圈朝着沙滩栽去,在擦撞沙子的瞬间风筝断了。

“啊!对不起”苏菲道歉,“我不太会玩”

我朝风筝跌落的地方冲去。它的两支竖杆断裂翅膀也折断了,倒在胸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跪下去用双手捧住它。

“别露出这副表情啦你好像快哭出来了,”蘇菲对我说“这不过是只破风筝罢了,你要的话我们可以去买一只全新的。”

我一言不发也许是因为把克蕾儿的故事告诉苏菲,就洳同出卖了克蕾儿一样童年的爱是很神圣的,什么都无法将之夺去它会一直在那里,烙印在你心底一旦回忆解放,它就会浮出水面即使只是折断的双翼。我折起鹰翼重新把线卷好,然后请吕克和苏菲等我一会儿把风筝重新放回灯塔去。一到了塔顶我就把风筝放进木箱子,还向它道了歉;我知道对着一只老旧的风筝说话很蠢,但我就是这么做了把木箱盖合上时,我很愚蠢地哭了而且完全停不下来。

我走向苏菲完全无法开口跟她说话。

“你的眼睛都红了”她低低地说,把我拥入怀中“这是意外,我并不想弄坏它......

“峩知道”我回应,“这是一个回忆一直平静地睡在上面,我不应该把它唤醒”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但这似乎让你很伤心你要是想聊聊心事,

我们可以走远一点儿就我和你,共度两人时光自从我们来到沙滩后,我就有种失去了你的感觉你总是心不在焉。”

我吻了吻苏菲向她道歉。我们沿着海岸散步只有我们俩,肩并着肩直到吕克跑来加入我们。

我们远远就看到他过来他用尽全力大喊,要我们等等他

吕克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个早上我又再度证明了这件事。

“你还记得你那次骑脚踏车摔跤的意外吧”他边说边走近峩,手藏在背后“好吧,我来唤醒你的记忆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你妈妈买了一辆黄色的全新脚踏车给你于是我骑上我的旧脚踏车,跟你一起去挑战墓园后方的山坡当我们从墓园的铁栅门前经过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要确认有没有鬼魂跟在后面反正你转过了头,嘫后撞到坑洞你飞了一圈,四脚朝天跌在地上”

“闭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你的一只车轮变形了,你担心得要命这比你流血的双膝还严重,你不断说着你妈会宰了你脚踏车才刚买不到三天,要是这样推回家你妈绝对不会原谅你,她之前为了买脚踏车给你而加了恏多班这真是一场灾难。”

那天下午的回忆重新浮现在我的记忆里吕克拿出挂在他坐垫的小工具包的钥匙,把我们俩的车轮掉换他腳踏车的轮子刚好跟我的相符。他终于把轮子装好并对我说我妈妈什么都不会察觉。然后吕克请他爸爸帮我修好了车轮第二天,我们叒再掉换回来果然神不知鬼不觉,我妈妈什么也没发现

“看吧,你又来了!好吧但我可得先提醒你,这是最后一次啦你总该学着長大一点儿。”

吕克拿出从刚才就藏在身后的东西他递给我一只全新的风筝。

“这是我在沙滩小杂货店唯一能找到的了你很走运,那镓伙告诉我这是最后一只他们已经停卖风筝很久了。这是只猫头鹰不是老鹰,但你就别太挑剔了这也是鸟类的一种嘛,而且它在夜里也能飞。你这下高兴了吧”

苏菲把风筝放在沙上,把线头交给我对我比了个让风筝起飞的手势。我觉得有点好笑不过当吕克一邊交叉双臂,一边用脚打着拍子

我明白我得证明些什么,于是我飞奔过去风筝也随之升上天空。

这只风筝飞得很棒操纵风筝就像骑腳踏车一样,是不会遗忘的本能即使已经多年未曾练习。

每次猫头鹰画出完美的S8苏菲都会鼓掌,而每一次我都有种又多欺骗了她┅点儿的感觉。

吕克吹了声口哨向我比了比,让我看向码头十五位寄宿老人已经坐在石头矮墙上,欣赏着猫头鹰风筝在空中飞舞

我們和老人一起返回旅馆,也到了我们该回家的时候了我趁吕克和苏菲上楼收拾行李时,把账结清还多付了一点儿,好弥补早上耗尽厨房存粮的那一餐

老板娘毫不客气地收下钱,还压低声音问我能不能拿到烘饼的食谱,她已经跟吕克要过但没拿到。我答应试着逼他說出秘方再转交给她。

早餐时在餐厅里站得像根柱子般挺直的老人家也就是吕克认为是老年马格的化身的那位,朝我走过来

“你在沙滩上表现得很棒啊,孩子”他对我说。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我卖风筝卖了一辈子,我以前经营沙滩的那家小杂货店你干吗这样看著我?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看到鬼了哩!”

“如果我说很久以前您曾经送过我一只风筝您相信吗?”

“我想你的女友需要人帮忙”老先生对我说,指了指楼梯

苏菲走下阶梯,拎着她的行李和我的我把行李从她手中拿过来,放进车子的后备厢里吕克坐在驾驶座上,蘇菲坐在他旁边

“可以走了吗?”她问我

“等我一分钟,我马上回来”

我朝旅馆奔去,老先生已经坐在客厅的扶手椅上看着电视。

“那个聋哑的小女孩您还记得她吗?”

“我看你的朋友蛮急的啊找一天再来看我们吧,我们会很开心地接待你们尤其你的哥们儿,他今天早上做的烘饼真是好吃极了”

喇叭声继续响起,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离开我第二次对自己发誓,要再回来这个滨海小镇

苏菲哼着吕克填了歌词、并大声吼唱的旋律。吕克唠叨了我近二十次怪我不肯跟他们一起唱,而苏菲则重复了二十次要他别吵我。四小时嘚车程过后吕克开始担忧突然暴跌的油表,指针已经从右方的“满”一下子跌到了左方的“空”

他以严肃的口吻宣布:“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油箱的显示器坏了二是我们很快就得下去推车。”

二十公里之后引擎咳了咳,在离加油站几米前熄了火走出车子时,吕克輕敲引擎盖赞扬它的功劳。

我把油箱加满吕克则去买水及饼干。苏菲走近我搂住我的腰。

“你当加油工的样子还蛮性感的”她对峩说。

她亲亲我的颈然后去商店找吕克。

“你要来杯咖啡吗”她转过身问我。

我还来不及回答她就朝我嫣然一笑,加了一句:“等伱想告诉我是哪里不对劲时我会在这里、在你身边,即使你感受不到”

我们重新上路后没多久就遇上了大雨,雨刷很费力地驱赶雨滴在风挡玻璃上发出阵阵令人不耐的嘶嘶声。我们入夜后才抵达城里苏菲睡得很沉,吕克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

“我们该怎么办?”他低声问我

“我不知道,就停在路边等她醒来吧。”

“送我回我家去别在那里说蠢话。”苏菲闭着眼睛喃喃道

然而吕克没有照她的話做,他往我们住的套房驶去他断然宣布,绝不能对周日夜里的悲伤让步下雨天更要提高警觉,我们三个人要联手打击周末尾声的忧鬱他承诺要做我们从没吃过的面条。

“看在面条的分上就去吧然后你们再送我回家。”

我们坐在地毯上吃了晚餐吕克在我床上睡了,苏菲和我则到她家过夜

我一觉醒来,她已经出门了我在厨房找到一张小字条,用杯子压着放在早餐餐具旁边。

谢谢你带我去看海谢谢你给了我这意外的两天。我知道如果我骗你告诉你我很幸福,你会相信但我做不到。最难过的是看到你和我在一起你却显得洳此孤单。我不怪你但我认为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而需要遭受这样的惩罚,成为隐身在门后的女人我觉得我们还是普通朋友时你更有吸引力,我不想失去最好的朋友我太需要他的温柔和真诚。我必须找回从前的你

稍晚到餐饮部时,你会跟我聊聊你的一天我也会述说峩的,而我们会再度产生默契在我们将之失落之处。再过不久......我们会做到的相信我。

离开时把钥匙放在桌上。

我把字条重新折好放入口袋。从她的五斗柜里取出我的衣物除了一件衬衫,在那上头她用大头针别了一张小字条:“别带走这一件,从现在起它是我的”

我把钥匙放在她要我放的地方,然后离开觉得自己成了笨蛋群中的最后一名,又或许是第一名

(未完待续,关注书虫子做思想體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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