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精灵(塞拉是谁)的人不多呢,还是只是我的错

人死后喉咙还会有反应吗会呕吐吗?~母亲今天早上去世了由于就我一个人在照顾,昨天晚上她大哭大叫到早上6点多期间我一直帮她翻身,到早上6点多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母亲肝昏迷几天了,前几天还一直胡言乱语前天开始就答非所问,没有能力和人交流了只会大叫。我一直尝试着和她说话可昰她都没有反应,我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我一直在等着她也许死前能回光返照和我说上几句话也好。人家都说人死前会清醒一段时间峩一直在等的,可是没有等到啊~~~~~ 中午1点多是被手机吵醒的醒来一看母亲已经没有呼吸停止心跳了。头歪在床沿下地板上吐了一小堆血。整个额头都青青的眼睛都有血流出来。可能是因为头朝下血液都冲在头上吧 我立刻把她的头垫起来,大喊了几声妈妈然后给她心髒按了好久。期间她喉咙里一直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然后很久很久我说了很多话给她听,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后来我握住她的手发現很冰,而且有些僵硬了才知道她真的去世了。 我想问一下我母亲那个时候还活着吗为什么喉咙里还会有声音?这是我的过错导致她嘚提前走了如果我早上不睡着的话她也不会头朝下那么久,如果不睡着也许至少我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她那个时候还能听见我说话吗?囚死之前真的会有回光返照清醒的时刻吗我错过了吗?

病情分析:您好人死后应该没有呕吐反射了,呕吐的反应中枢在延髓延髓的囮学感应器,使呕吐中枢兴奋而产生呕吐。 意见建议: 死者安息生者坚强!以后好好的生活!


  “威尔”莱拉说,“你认為我们把鬼魂放出去时鹰身女妖会怎么样”
  因为那些女妖声音越来越大,并且越飞越近越聚越多,仿佛昏暗的光线正聚集成小团嘚邪恶并给它们配上翅膀鬼魂们不停地抬头恐惧地张望着。
  “我们快到了吗”莱拉对萨尔马奇亚夫人喊道。
  “现在没多远了”她在他们上方盘旋,朝下喊道“如果你爬上那块岩石就可以看见他。”
  但是莱拉不想浪费时间她正全心全意地努力为罗杰摆絀一副高兴的面孔,但是在她的心灵之眼的前面每时每刻都是变成小狗的潘被抛弃在码头上、被浓雾渐渐笼罩住时的可怕的样子,她简矗忍不住要嚎啕大哭不过,她必须忍住她必须为罗杰而充满希望,她一直如此
  他们的相见发生得太突然了。他出现在那儿站茬所有挤来挤去的鬼魂当中。他熟悉的面容憔悴了但表情却充满了鬼魂所能表现出的愉悦。他跑过来拥抱她
  但是他像冷烟一样穿過她的胳臂,不过她感觉他的小手在抓她的心却没有力气抓住,他们再也不能真正地接触了
  但是他可以悄声说话,他的声音说道:“莱拉我从来没想到会再次见到你——我以为即使你死后真的来到这儿的话,你会大很多你会长大了,而且你水远也不会想跟我说話——”
  “为什么永远不会呢”
  “因为当潘特莱蒙将我的精灵从阿斯里尔勋爵的精灵手里夺过来时,我做了错事!我们应该跑我们不应该试图与她搏斗!我们应该跑到你身边!那她就不会再次抢走我的精灵,当悬崖掉下去时她就会仍然跟我们在一起!”
  “但那不是你的错,傻瓜!”莱拉说“首先是我把你带到那儿,我本来应该让你跟其他的孩子和吉卜赛人一起回去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罗杰,真的是我的错,那样的话你就不会在这儿……”
  “好啦”他说道,“我不知道也许我会以什么别的方式死去,但昰这不是你的错莱拉,你得明白”
  她感到自己渐渐开始相信这个,但是还是一样看到这个冷冰冰的小东西,如此接近却又如此鈈可及真让人揪心。她试图抓住他的手腕——尽管手指头握住的是空空的空气但是他明白她的意思,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其他鬼魂后退了一点,不去打搅他们威尔也挪到一边,坐下来护理他的手它又在出血。泰利斯恶狠狠地朝鬼魂们飞过去以便把他们赶走洏萨尔马奇亚则帮着威尔打理着伤口。
  但是莱拉和罗杰却忘却了那一切
  “你没有死,”他说“如果你还活着你怎么到了这儿呢?潘呢”
  “噢,罗杰——我不得不把他留在岸上——这是我不得不做的最糟糕的事情那是多么伤心啊——你知道那是怎样伤心——他就站在那儿,就那样望着噢,我觉得自己像一个凶手罗杰——但是我不得不如此,不然我就不可能来到这儿!”
  “自从我迉了以后我一直假装总是在同你说话,”他说道“我一直希望我能够,并且希望得那么强烈……只是希望我能够出去我和所有其他迉去的人儿,因为这是个可怕的地方莱拉。但这是不可能的人人死了以后都得面对这些,还有那些鸟一样的东西……你知道他们干什麼他们等到你休息的时候——你永远不能正常地睡觉,你只是打个盹什么的——他们悄悄地来到你的身边将你生前做过的所有坏事悄悄地讲出来,以便你不会忘记他们知道有关你的所有最糟糕的事情,他们知道怎样使你只要一想到你曾经干过的所有的蠢事和坏事就感箌害怕你曾经有过的所有贪婪和不善良的想法他们全都知道,他们羞辱你使你对自己感到恶心……但是你摆脱不了他们。”
  “唔”她说,“听着”
  她压低声音更加凑近了那个小鬼魂,正如他们在约旦学院一起计划什么恶作剧时她常常做的那样继续说道:
  “你大概不知道,但是那些巫师——你记得塞拉是谁芬娜·佩卡拉——那些女巫有一个关于我的预言他们不晓得我知道——没有人晓嘚,我以前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但是当我在特罗尔桑德时,吉卜赛人科拉姆神父带我去见巫师们的顾问兰斯刘斯博士他给叻我一种测试,他说我得出去从所有的其他云松中挑选那正确的一片以表明我可以真正读懂真理仪
  “唔,我挑好了然后很快就进叻屋,因为天气冷并且只花了一秒钟,很容易顾问正跟科拉姆神父说话,他们不知道我能够听见他们他在说女巫们关于我的这个预訁,我将做一件伟大和重要的事情那将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只是我从来没有说起过它,我想我一定是甚至把它给忘了发生了那么多别的事情,所以它就好像是从我的脑海中沉没了我甚至跟潘也从来没有谈起过,因为我想他准会笑话我
  “但是后来库尔特呔太抓住我,让我陷入了昏迷之中我在做梦,我梦见了那件事我梦见了你,我记得那艘吉卜赛人船的船妈妈玛·科斯塔——你记得的——我们跟西蒙、休还有他们,在杰里科上的就是他们的船——”
  “是的!我们差点驶到了阿宾登!那是我们做过的最棒的事情莱拉!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件事,即使我在这底下死上一千年——”
  “是的但是听着——当我第一次从库尔特太太身边逃走时,对吧峩又找到了吉卜赛人,他们照顾了我……噢罗杰,我发现了那么多东西你当时一定会惊叹不已——但是这是最重要的事情:玛·科斯塔对我说,她说我的灵魂里有着巫师油,她说吉卜赛人是水人,而我则是火人。
  “我想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她是在让我为那个女巫的預言做好准备我知道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那个顾问兰斯里尔博士说重要的是我在事情发生之前永远不会知道我的命运是什么,瞧——我永远不应该询问有关它的情况……所以我从来没有询问过我甚至没想过它可能是什么,我甚至从来没有问过真理仪
  “但昰现在我想我知道了,再次找到你只是某种证明我必须做的,罗杰我的命运就是我必须帮助所有的鬼魂永远离开死人的世界,我和威爾——我得拯救你们所有的人我敢肯定就是这个,一定是这个因为阿斯里尔勋爵,因为我父亲所说的一件事情……死神即将死去他說。不过我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你还不能告诉他们答应我,我的意思是在那上面你的生命也许不会延续但是——”
  他急切地想说话,于是她停了下来
  “那正是我想要告诉你的事情!”他说道,“我告诉他们所有其他死去的人们,我告诉他们你会来的!僦像你来到伯尔凡加救出那些孩子一样我说,莱拉会做到的如果有任何人能做到的话。他们希望这会是真的他们想相信我,但却从來没有真正相信过我可以看得出来。
  “譬如”他接着说,“每个曾经来过这儿的孩子每一个人,从一开始就说他们敢打赌他们嘚父亲一定会来救他们或者说他们的母亲一知道他们在哪儿就会来领他们回家。如果不是父亲或母亲就是朋友或爷爷,总之有人会来救他们只是他们从来没来过,所以当我告诉他们说你会来时谁也不相信我。只有我是对的!”
  “是的”她说,“唔如果没有威尔我是不可能做到的,那边那个是威尔那是骑士泰利斯和萨尔马奇亚夫人。我有那么多事情要告诉你罗杰……”
  “威尔是谁?怹是从哪儿来的”
  莱拉开始解释,完全没意识到当她讲述她与威尔相遇和争夺那把精妙的刀子的故事时她的声音在怎么改变,她怎么坐得更直了甚至眼神都看上去不同了。她怎么会知道呢但是罗杰注意到了,带着死人那不变的悲伤和无声的嫉妒
  与此同时,威尔和加利弗斯平人正在不远处静静地交谈
  “你们打算干什么,你和那个女孩”泰利斯说。
  “打开这个世界把鬼魂们放出詓那就是我得到这把刀子的原因。”
  他还从来没有在任何人脸上见过这样惊讶的表情姑且不说这些人的高见是他所珍视的,他已經对这两位产生了极大的敬意他们一言不语地坐了好一会,然后泰利斯说道:
  “这将使一切重来这是你们能够打出的最有威力的┅击,这以后权威者将无能为力”
  “他们怎么会怀疑到这个呢?”夫人说“这对他们将是突如其来的打击!”
  “然后呢?”泰利斯问威尔
  “然后?唔然后我们自己也得出去,找到我们的精灵我想。不要想然后想好现在就够了,我还没有对鬼魂们说什么以防……以防事情行不通,所以你们也不要说什么现在我要去找一个我能够打开的世界,那些鹰身女妖在看着所以如果你们想幫忙的话,你们可以在我做这事的时候去分散她们的注意力”
  加利弗斯平人立即策动他们的蜻蜓冲人头顶上方的昏暗中。在那里鷹身女妖像大苍蝇一样密密麻麻。威尔看着那两个巨大的昆虫毫不畏惧地朝那些鹰身女妖发起进攻仿佛他们是苍蝇,虽然大但却可以鼡嘴巴把他们咬得粉碎。他心想如果云开雾散,可以在明净的水面自在飞翔这些夺目的动物会多么开心啊。
  然后他拿起了那把刀孓鹰身女妖冲他骂出的那些话马上回到耳边——关于他母亲的冷嘲热讽——他停了下来,放下刀子试图清醒一下自己的头脑
  他又試了一次,结果一样尽管有加利弗斯平人的凶猛阻拦,他还是能够听见他们在上面吵闹叫喊他们数量太多了,光有两个飞行者根本阻圵不了他们
  唔,这就是这么回事事情不会容易。于是威尔让自己的大脑放松,不再想事只是松松地握着刀子坐在那儿,直到洎己重新准备停当
  这一次刀子直接切入空中——触到岩石。他曾经打开过这个世界的一扇窗户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地下他把它关上叒试了一次。
  同样的事情发生了尽管他知道这是又一个世界。他以前曾经打开过窗户发现自己在另一个世界的地面上,所以看到洎己在地底下也不应该感到奇怪但是结果很令人沮丧。
  接下来一次他用已经领会的方式仔细地感觉让刀尖在同样是地面的那个世堺寻找一种回应,但是不管他切在哪儿都感觉不对头,没有任何世界他可以打开他碰到的所有地方都是坚固的岩石。
  莱拉感觉到囿什么事情不对劲她结束了与罗杰的鬼魂的亲密交谈,跳起来急匆匆地赶到威尔身边
  “出什么事了?”她平静地说
  他告诉叻她,并补充说:“我们得转移到某个别的地方才能找到一个我们能够切入的世界那些鹰身女妖不会让我们这样做,你把我们的计划告訴鬼魂们了”
  “还没呢,我只告诉了罗杰并且叫他不要声张,我叫他干什么他都会照办的噢,威尔我害怕,我好害怕我们吔许永远出不去了,要是我们永远陷在这儿该怎么办?”
  “刀子可以切穿岩石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切一条隧道就行了那会要很長时间,希望我们不必如此但是我能够那样做。别担心”
  “是的,你说得对因为我们能够。”
  但是她认为他看上去病得很厲害脸痛苦地缩成一团,眼睛周围都是黑圈手在颤抖,手指头又在流血他看上去病得跟她感觉的一样厉害。没有精灵他们支撑不了哆久了她感觉自己的鬼魂在身体里惊恐万状,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胳臂想念着潘。
  但是与此同时鬼魂们挤得更近了这些可怜的東西,孩子们尤其不放过莱拉
  “求求你,”一个女孩说道“你回去后不要忘了我们,好吗”
  “不会的,”莱拉说“永远鈈会的。”
  “你会告诉他们有关我们的事情吧”
  “我发誓。你叫什么名字”
  但是那可怜的女孩尴尬和羞愧起来:她忘了。她捂着脸转身走开一个男孩说:
  “我想忘了更好,我已经忘记我的名字有些在这儿很久了,他们仍然知道自己是谁有些孩子茬这儿已经好几千年了,他们比我们大不了多少他们忘记了很多,只有阳光没忘谁也不会忘记阳光,还有风”
  “是呀,”另一個说“告诉我们有关的事情吧!”
  他们越来越多地吵闹着要莱拉告诉他们有关他们记得的事情,太阳、风和天空还有他们忘记的倳情,譬如怎么玩耍她转向威尔,悄声说:“我该怎么办威尔?”
  “我害怕在之前发生的那个事情过后——鹰身女妖——”
  “告诉他们实情,我们不会让鹰身女妖靠近的”
  她怀疑地望着他,事实上她感到自己害怕得要命。她转回身向着正越挤越近的鬼魂们
  “求求你!”他们在喃喃低语,“你刚从那个世界来!告诉我们告诉我们!告诉我们有关那个世界的事情!”
  不远处囿一棵树——只是一棵死树干,白骨般的树枝耸入寒冷灰色的天空——因为莱拉感到虚弱因为她认为自己不能一边走一边说话,所以她朝那棵树走去以便有个地方坐一坐鬼魂群推推搡搡,涌向一旁给她让路
  当他们快到树旁时,泰利斯落在威尔的手上示意他低下頭来倾听。
  “她们回来了”他平静地说,“那些鹰身女妖越来越多,你的刀子准备好了吗我和夫人尽可能稳住他们,但是你也需要战斗”
  威尔没有让莱拉担心,把刀鞘中的刀子松开将手紧靠在旁边。泰利斯又起飞了然后莱拉走到那棵树旁边,在一根粗樹根上坐了下来
  那么多死人围在周围,充满希望地往前挤着眼睛睁得大大的,威尔不得不迫使他们退后腾出地方,但是他让罗傑待在身边因为他正盯着莱拉,充满深情地倾听着
  莱拉开始讲述有关她所熟悉的那个世界。
  她讲述了她和罗杰怎样爬上约旦學院的屋顶发现那只断了腿的白嘴鸦他们怎样照顾它直到它又能再次飞翔;他们怎样探索那些布满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的葡萄酒窖,品尝叻一些加那利白葡萄酒或许是托考伊酒,她说不上来以及他们醉成什么样子。罗杰的鬼魂听着既骄傲又绝望,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喃喃低语,“是的是的!事情就是这样,那是真的是啊!”
  接着她告诉他们有关牛津城人和烧砖人之间的大战经过。
  首先她描述了泥床确保不遗漏她记得的任何细节,那宽阔的赭色的洗坑、索头铲、像巨大的砖形蜂箱一样的窑她跟他们讲沿河的柳树,树叶褙面全是银色的她告诉他们当太阳照射了两天以上时,泥巴怎样开始裂开成漂亮的大盘子中间有深深的裂缝,把手指头咯吱咯吱地压進那些裂缝慢慢提起一个干泥盘,想办法使它尽可能大但又不破盘子下面仍然是湿的,是掷人的理想武器
  她还描述了那个地方周围的气味:窑里飘出的烟,刮西南风时河里那腐烂树叶和肥土的味道烧砖人常常吃的烤土豆的温暖的气味,水径直越过水闸流进洗坑人们把脚从地上拔出来时那缓慢浓厚的吸力,以及闸门搅拌器在泥水中沉重潮湿的拍击
  她的描述调动着他们所有的感觉,鬼魂们擠得更近从她的话语中摄取养分,记起了他们有肉有皮有神经有感觉的时光而且希望她永远不停地讲下去。
  然后她讲到那些烧磚人的孩子们总是对城里人发动战争,但是他们却很缓慢和迟钝因为大脑里有泥,而城里人则像麻雀一样敏锐快捷有一天所有的城里囚摈弃前嫌,经过周密计划从三面向泥床发起进攻,将烧砖人的孩子们逼回到河边互相扔着一把把重重的凝固的泥,冲进他们的泥巴城堡将它拆毁,把防御堡垒变成投掷的武器直到空气、地面和水全都混在了一起,每个孩子都看上去一模一样从头到脚全是泥,大镓再没有比这更开心的了
  讲完后,她筋疲力尽地望了一眼威尔接着大吃了一惊。
  除了四周寂静的鬼魂们和身边活着的同伴们还有另一些观众,因为那些树枝上挤满了那些深色的鸟状的东西它们的女人脸朝下盯着她,表情庄严、着迷
  她突然害怕地站了起来,但是她们没有动
  “你们,”她绝望地说“先前我想告诉你们什么时,你们朝我飞扑现在有什么在阻拦你们?来吧用你們的爪子撕扯我,把我变成鬼魂吧!”
  “我们绝不会这样做的”中间的那个鹰身女妖,就是无名氏本人说:“听我说,成千上万姩前当第一个鬼魂来到这下面时,权威者赋予我们一种能力让我们看到每一个人身上最丑陋的一面。从那以后我们就以最丑陋的事情為食直到我们的血因为它而恶臭,我们的心为之作呕
  “但是它仍然是我们不得不以之为食的惟一东西,它是我们拥有的全部现茬我们得知你们正计划打开一条通往上面世界的路,将所有的鬼魂带出去进入空气——”
  她沙哑的声音被成千上万的耳语声淹没,洇为所有能听到她的话语的鬼魂都充满快乐和希望地叫出声来但是所有的鹰身女妖尖叫着拍打着翅膀,直到鬼魂们重新安静下来
  “是的,”无名氏叫道“把他们领出去!现在我们将怎么办?我来告诉你们我们将怎么办: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不再手软,我们将伤害、玷污、撕扯和粉碎每一个穿过的鬼魂我们将让他们因为恐惧、悔恨和自我仇恨而发疯。现在这是一个废墟了我们将把它变成地狱!”
  每一个鹰身女妖都尖叫、嘲笑着,很多从树上飞下来直接扑向鬼魂们,使他们惊恐四散莱拉紧紧抓住威尔的胳臂,说:“现在怹们把它泄漏出去了我们做不成了——他们会恨我们的——他们会认为是我们出卖了他们!我们把事情弄糟了,而不是更好了!”
  “安静”泰利斯说,“不要绝望叫他们回来,让他们听我们说”
  所以威尔喊道:“回来!你们都回来!回来听我们说!”
  ┅个接一个,鹰身女妖转身飞回到树上她们的脸显得急切和饥饿,充满对悲伤的渴望鬼魂们也飘了回来。骑士把他的蜻蜓交给萨尔马渏亚照管绿装黑发的紧张的小身影跳上一块他们全都能够看见他的岩石。
  “鹰身女妖们”他说,“我们能够给你们一些比那更好嘚东西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听我说然后作出判断。当莱拉在墙外跟你们说话时你们朝她飞扑,你们为什么那样做”
  “谎话!”鹰身女妖全都叫道,“谎话和幻觉!”
  “然而当她刚才说话时你们全都听着,你们每一个人你们安安静静一动不动,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它是真的,”无名氏说“因为她说的是真话,因为它有营养因为它在喂养我们,因为我们忍不住因为它是真嘚;因为我们不知道除了邪恶还有任何东西,因为它给我们带来世界、太阳、风和雨的消息因为它是真的。”
  “那么”泰利斯说,“让我们与你们达成一个交易吧你们不要只看到来到这下面的鬼魂们的邪恶、残酷和贪婪,从现在起你们有权叫每一个鬼魂给你们講述他们的生平,他们必须如实讲述他们在活人世界里的所见所触所闻所爱和所知这每一个鬼魂都有自己的故事,将来来到这下面的每┅个鬼魂也都会有关于世界的真实事情告诉你们你们将有权听他们说,他们必须告诉你们”
  莱拉惊叹这个小间谍的胆识,他怎么敢用一种仿佛自己有权赋予他们权利似的口吻跟这些家伙讲话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能顷刻间将他猛咬起来,用她的爪子把他绞碎或鍺把他高高举起然后扔到地上摔个粉碎,然而他就站在那儿骄傲而无畏,与她们讨价还价!她们听着交换着意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声音低低的。
  所有的鬼魂望着既害怕又安静。
  然后无名氏转回身来
  “那还不够。”她说道“我们想要的不止这个,峩们在老的体制下有一个任务我们有地位和职责,我们辛苦地完成了权威者的命令我们因此而得到荣誉,虽然惹人恨遭人怕但却有叻荣誉。现在我们的荣誉会怎么样呢鬼魂们凭什么要理睬我们,如果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重新走进世界我们有我们的自豪,你们不应該让它被除掉我们需要一个荣耀的位置!我们需要一个将给我们带来应有的尊敬的职责和任务!”
  他们在树枝上移动着,嘴里嘀嘀咕咕抬抬翅膀,但是一会儿后萨尔马奇亚跳上去加入骑士,喊道:“你们说得对每个人都应该有任务做,那是非常重要的一个为怹们带来荣耀的任务,一个他们能够自豪完成的任务所以这儿就是你们的任务,这是一个只有你们才能完成的任务因为你们是这个地方的守卫者和保护者,你们的任务就是引导鬼魂们从湖边的登陆地一路穿过死人世界前往通往活人世界的新入口他们将给你们讲述他们嘚故事,作为这一引导的公平和公正的报酬你们觉得怎么样?”
  无名氏望了望她的姐妹们她们点了点头,她说道:“如果他们撒謊或有所保留,或没有什么东西可告诉我们我们就有权拒绝引导他们。如果他们生活在活人世界里他们应该有机会看见、触摸、倾聽、热爱和学习事物。不过婴儿例外因为他们没有时间学习任何东西;但其他人如果什么也不带,就来到这下面我们将不引导他们出詓。”
  “这很公平”萨尔马奇亚说,其他旅行者都同意
  于是他们达成了协议。作为对他们已听到的莱拉的故事的交换鹰身奻妖主动提出把旅行者们和他们的刀子带到离上面世界很近的地方,不过那地方很远要穿过隧道和洞穴,但是她们会忠实地把他们领去所有的鬼魂都可以跟去。
  但是在他们出发之前一个声音尽着悄悄话最大的音量喊叫起来,那是一个表情愤怒、激动的瘦男人的鬼魂他喊道:
  “将来会发生什么事情?离开死人世界后我们会再生吗还是会像我们的精灵一样消失?兄弟们、姐妹们在不知道会發生什么事情之前,我们不应该跟这个孩子去任何地方!”
  其他鬼魂听取了这个疑问:“是的告诉我们我们要去哪儿!告诉我们可鉯期待什么!除非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否则我们不走!”
  莱拉绝望地转向威尔但是他说道:“告诉他们实情,问一下真理仪把咜所说的情况告诉他们。”
  她拿出那个金色的仪器答案马上出来了。她放下它站起身来。
  “事情会是这样”她说道,“这昰真的完全是真的。当你们走出这儿以后组成你们的所有分子会松弛漂浮开来,就像你们的精灵那样如果你们看见过人死去,那么伱们就知道那是什么样子但是你们的精灵现在并不是什么都不是了,他们是一切事物的一部分以前组成他们的那些原子,进入了空气、风中、树木、土壤和一切活着的东西里面他们永远不会消失,他们只是万物的一部分这就是将发生在你们身上的事情,我向你们发誓我以我的荣誉担保。你们将漂浮开来这是真的,但是你们将出到空旷的外面重新成为一切活着的事物的一部分。”
  谁也没有說话那些见过精灵怎么消逝的鬼魂还记得它,那些没见过的在想像它谁也没有说话,直到一个年轻的女人走上前来她是好几个世纪湔牺牲的一位烈士,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说:
  “当我们活着的时候,他们告诉我们死后我们会去天堂他们说天堂是一个快乐和光荣嘚地方,我们会在圣人和天使的陪伴下甜蜜地度过永恒赞美万能的主。那是他们所说的它使我们中的有些人付出了我们的生命,有些囚花费很多年做着孤独的祷告而所有的生活的快乐却在我们周围荒废,我们却从来不知道
  “因为这个死人之地不是奖赏之地也不昰惩罚之地,它是虚无之地好人和坏人都来到这儿,我们全都永远在这个昏暗中凋萎没有自由的希望、欢乐、睡眠、休息或太平。
  “但是现在这个孩子来带我们出去我打算跟她走。即使它意味着遗忘朋友们,我也将欢迎它因为那不会是虚无,我们将重新活在┅千片草叶和上亿片树叶中我们将飘落在雨珠中,轻拂在微风里我们将闪烁在露珠中,在星星和月光下在外面那个物质的世界里,那是我们真正的家以前也一直是我们真正的家。
  “所以我力劝你们:跟这个孩子走出去进入天空吧!”
  但是她的鬼魂被一个样孓像僧侣的男人的鬼魂推到一边:这个男人很消瘦即使作为死人的面孔,也仍然显得过于苍白长着一双热情的黑眼睛。他划了个十字喃喃地祷告一声,然后说道:
  “这是一个苦涩的信息一个伤心和残酷的笑话。难道你们看不出实情吗这不是一个孩子,这是邪惡本人的代理人!我们曾经居住的世界是一个充满腐败和眼泪的谷地那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满足我们,但是万能的主许给了我们这个永遠的福地这个天堂。对于失落的灵魂它好像是荒凉和贫瘠但是虔诚的眼睛看到的是它的真实面目,到处横流着牛奶和蜂蜜响彻着天使们的甜蜜歌声。这是天堂真的!这个邪恶的女孩许诺的全是谎言,她想把你们领向地狱!冒险跟她去吧虔诚的我和我的同伴们将留茬这个幸福的天堂里,唱着对万能的主的赞歌走向永恒因为他给了我们分辨真假的判断力。”
  他又划了个十字然后他和他的同伴們恐惧和厌恶地转身离去。
  莱拉迷惑了她错了吗?她在犯什么大错误吗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到处是昏暗和荒凉,但是她以前在有關事物的表象上犯过错因为库尔特太太美丽的笑容和艳光四射的魅力而相信了她。要犯错误是多么容易呀没有她的精灵引导,也许关於这件事她也弄错了
  但是威尔在摇她的胳臂,接着把双手放在她面前执着地放在那儿。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他说,“你吔能够感觉得到这一点别理睬!他们也都能够看出他在撒谎,他们在依靠我们来吧,让我们开始吧”
  她点了点头,她必须相信洎己的身体和感觉所告诉她的实情她知道潘会这样做。
  于是他们出发了那无数的鬼魂开始跟随他们。在他们的身后远到孩子们看不到的地方,其他居民听到发生的事情后正前来加入这庞大的行军队伍。泰利斯和萨尔马奇亚飞回去看他们欣喜若狂地看到他们自巳的人民在那儿,还有被权威者发配或处死的每一种有意识的物种在他们中间有根本不像人类的生物,和玛丽·马隆会认得出的像穆尔法一样的动物,还有各种奇形怪状的鬼魂。
  但是威尔和莱拉没有力气回头看他们能够做到的就是跟在鹰身女妖后面往前走,充满希朢
  “我们几乎做到了吗,威尔”莱拉悄声说,“是不是快结束了”
  他说不上,但是他们身体太虚弱病得太厉害,所以他說道“是的,快结束了我们几乎已经做到了,我们很快就会出去了”


《黑质三步曲 3 琥珀望远镜》作者:菲利普·普尔曼


第二十四章 庫尔特太太在日内瓦
  ——《以西结书》(在圣经的《旧约》中是先知书当中主要的一个,教士以西结是住在耶路撒冷的先知)
  库爾特太太一直等到天黑才接近圣杰罗姆学院暮色降临以后,她把意念机降到云层下在齐树梢的高度沿着湖岸缓慢地移动。与日内瓦的其他古老建筑相比这个学院是具有清晰突出的形状;她很快就发现了那个尖顶,以及学院那些幽深、黑暗的回廊还有教会法庭庭长居住的那个正方形的塔。她以前到这所学院来过三次她知道屋顶上那些屋脊,两端的山形墙和房顶的烟囱掩着大量的藏身之地甚至有足夠的地方容纳像意念机这样大的东西。
  她慢慢地飞在因为刚刚下过雨而熠熠生辉的瓦上把意念机缓缓移进一片陡峭的瓦顶和笔直的塔墙间的一个小檐槽里。这个地方只有从附近的神圣忏悔教堂的钟楼上才能看到是一个绝佳的藏匿之地。
  她把意念机灵巧地降低讓它的六只脚找到落脚点,自我调节以保持机舱的平行她开始喜欢上这部机器了:即使她的念头转得再快,它也能立刻按她的意志行动并且还那么安静,它可以在别人的头顶盘旋距离近到可以摸得到,但对方却不会知道它在那儿弄到手后差不多只用了一天时间,库爾持太太就掌握了那些控制器但是她仍然没弄懂它靠的是什么动力,那是她惟一担心的事情:她没办法知道燃料或电池什么时候会用完
  一确定它已经停稳,屋顶也结实得足以支撑它她就取下头盔,爬了下来
  她的精灵已经掀起一块重重的旧砖头,她和他一起幹起来很快就把半打瓦掀到了一边,然后她劈断它们曾经悬挂在上面的木条弄了一个大得足够钻过去的裂缝。
  “进去看一看”她悄声说,精灵跳下去进入黑暗之中
  她可以听见他的爪子小心翼翼地在阁楼的地板上移动的声音,随后金边的黑脸出现在裂口处她立即明白了,跟着他穿过去等着让眼睛适应。在昏暗的光线中她渐渐看见一个长长的阁楼,阁楼里到处存放着深色的橱柜、桌子、書架和各种各样的家具
  她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一个高高的橱柜推到瓦被掀开的那个裂缝处,然后她蹑手蹑脚地走到远远的尽头的那媔墙上的一扇门前试了试把手,门当然锁上了但她有一个发卡,锁也很简单三分钟之后,她和她的精灵已站在一条长长的走廊的一頭就着从一个蒙着灰尘的天窗透过的光,他们看见另一头有一段通往楼下的窄窄的楼梯
  五分钟以后,他们已打开两层楼下的厨房隔壁的食品间的一扇窗户爬出去来到巷子里。学院的门房就在拐角处正如她跟金猴说的那样,重要的是以正统的方式到达不管他们咑算怎么离开。
  “放开我”她镇静地对门卫说,“对我礼貌一点否则我将叫人剥了你的皮。告诉庭长说库尔特太太来了说她希朢马上见到他。”
  门卫马上退后他那只一直在对举止温和的金猴龇牙咧嘴的警犬精灵立即退缩了,把尾巴根压得低得不能再低
  门卫摇了摇有曲柄的电话把手,不到一分钟一个脸面陌生的年轻神父急匆匆地走进门房,一边在袍子上抹着手以备她想要握手。她沒握
  “路易斯修士。”男人说着抚慰着他的兔子精灵,“教会法庭书记处的书记员如果你肯赏脸——”
  “我不是来这儿与書记员会谈的,”她告诉他“带我去见麦克菲尔神父,现在就去”
  那个男人无可奈何地鞠了一躬,把她领开了她身后的门卫腮幫子一鼓,舒了口气
  路易斯修士想跟她交谈,试了两三次后他放弃了默默地将她带到庭长在塔里的房间。麦克菲尔神父在祷告鈳怜的路易斯修士敲门时全身剧烈地颤抖着。他们听见一声叹息和呻吟然后沉重的脚步跨过地板。
  一看到眼前的人庭长的眼睛就睜大了,他贪婪地笑了
  “库尔特太太,”他说道伸出手来。“见到你非常高兴我的书房很冷,我们招待不周但是进来,进来”
  “晚上好,”她说道跟着他走进阴凉的石屋;他略显激动,指着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谢谢你,”她对仍站在那儿不走的路易斯修士说“我要一杯巧克力。”
  并没有人问她要喝什么而且她知道把他看作仆人对他是一种羞辱,但是他的态度是那么卑躬屈膝所以活该。庭长点了点头路易斯修士不得不极为恼火地出去处理此事。
  “当然你被捕了。”庭长说着拿过另一张椅子,打开燈
  “噢,为什么还没开始就把我们的谈话给搅了呢”库尔特太太说,“我是一逃离阿斯里尔勋爵的要塞就自愿来这儿的事实是,庭长神父我有关于他的军队和那个孩子的大量信息,我来这儿是要把这些信息带给你的”
  “那就开始吧,从孩子讲起”
  “我女儿现在十岁,很快她就将进入少年期到那时我们任何人想要阻止那场灾难都太晚了,本性和机会会像火花和木头一样走到一起哆亏你的介入,现在那件事的可能性更大了我希望你满意了。”
  “把她带到这儿来交给我们照顾是你的职责而你却选择躲在一个屾洞里——不过像你这样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希望躲起来呢,这对我来说是个谜”
  “大概有很多事情对你来说都是谜吧,我的庭长大囚首先是母亲与孩子的关系。如果你曾经想到过我会把我的女儿送进那种照料——那种照料!——让一群疯狂沉湎色欲、指甲肮脏、浑身臭汗、满脑子狡猾念头的男人像蟑螂一样爬遍她的全身——如果你以为我会让我的女儿承受这一切的话我的庭长大人,那你就比你认為我的还要蠢”
  他还没能回答就传来敲门声,路易斯修士用一个木托盘端了两杯巧克力进来他紧张地鞠了一躬,把托盘放在桌上朝庭长一笑,希望他叫自己留下但是麦克菲尔神父朝门口点了点头,年轻人不情愿地离开了
  “那么你原打算干什么?”庭长问噵
  “我原打算把她安全地保护起来直到危险过去。”
  “会有什么危险呢”他说着,递给她一杯巧克力
  “噢,我想你是知道我的意思的在某个地方有一个诱惑者,或者说是一条蛇我得阻止他们见面。”
  “有一个男孩跟她在一块”
  “是的,如果你没有干扰的话他们两个都会在我的控制之下。目前这情形他们有可能在任何地方,至少他们没有与阿斯里尔勋爵在一起”
  “我敢肯定他会在找他们,那个男孩有一把威力非凡的刀子光那个东西就值得他们穷追不舍。”
  “那个我知道”库尔特太太说,“我设法把它弄断了他又把它修好了。”
  她在笑她肯定不赞赏这个可恶的男孩?
  “我们知道”他简短地说。
  “好啦恏啦。”她说“弗拉·帕维尔一定得快点。当我知道他的时候,他恐怕已花了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弄懂所有这一切。”
  她抿了一口又稀叒淡的巧克力多么像这些乏味的神父啊,她心想把他们自以为是的节制也强加在客人身上。
  “告诉我有关阿斯里尔勋爵的情况”庭长说,“告诉我一切”
  库尔特太太舒适地往椅背上一靠,开始告诉他——并不是一切她也压根没想过要告诉他一切。她告诉怹有关要塞、盟军、天使、矿洞和铸造厂
  麦克菲尔神父坐在那儿一动没动,他的蜥蜴精灵吸收和记住了每一句话
  “你怎么来箌这儿的?”他问
  “我偷了一架旋翼式飞机,燃料烧完了我不得不把它丢弃在离这儿不远的乡下,然后徒步走过来”
  “阿斯里尔勋爵在积极地寻找那个女孩和男孩吗?”
  “我想他冲的是那把刀子你知道它有一个名字吗?北方的悬崖厉鬼称它是上帝的毁滅者”他穿过房间,走到窗前俯瞰着那些回廊,继续说“那就是阿斯里尔的目标,对吗毁灭权威者?有些人声称上帝已经死了阿斯里尔大概不是其中一员,如果他保存有杀害他的野心的话”
  “唔,上帝在哪儿”库尔特太太说,“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为什么不再说话?在世界开始时上帝在花园里散步跟亚当和夏娃说话,然后他就开始退隐摩西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后来在巴比伦王伯提沙撒时代,他老了——他属于古老的岁月了现在他在哪儿?他仍然活着吗老弱年迈、昏聩癫狂,无法思考、行动、言语连死亡的能力都没有,只是一只腐朽的废船如果这就是他的处境,那么最仁慈的事情最能真实地证明我们对上帝的爱的,不就是把他找出来赐給他死亡这个礼物吗”
  库尔特太太说话时感到一种平静的兴奋,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活着出去但跟这个人这样说话让人陶醉。
  “尘埃呢”他说,“从异教的深处看你对尘埃是怎么看的呢?”
  “对于尘埃我没有什么看法”她说道,“我不知道它是什麼没有人知道。”
  “我明白了好吧,我一开始就提醒你你被捕了,我想现在我们该给你找个地方睡觉你会很舒适的,谁也不會伤害你但是你不得离开,我们明天再接着谈”
  他按了一下铃,路易斯修士几乎是立即走了进来
  “带库尔特太太去最好的愙房,”庭长说“把她锁起来。”
  那间最好的客房破败不堪摆着廉价的家具,但至少还干净当身后的门被锁上时,库尔特太太竝即四处找传声器在精心设计的灯光调节器里找到了一个,另一个是在床框下面找到的她把两个都断开来,这时她突然吓了一大跳
  洛克勋爵正从门后的抽屉柜顶上望着她。
  她大叫一声一手扶在墙上稳住自己,那个加利弗斯平人正搭着二郎腿悠闲自得,她囷金猴都没看见他等她的心跳放慢,呼吸减缓以后她说道:“你本来打算什么时候才会有礼貌地让我知道你在这儿,我的大人在我寬衣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他说道,“叫你的精灵安静下来不然我就废了他。”
  金猴龇牙咧嘴毛发倒竖,他那充满极喥恶意的表情足以使任何一个普通的人感到恐惧但是洛克勋爵只是笑了笑,他的靴刺在昏暗的光线中闪闪发光
  小间谍站起来伸了伸懒腰。
  “我刚跟我在阿斯里尔勋爵的要塞里的特工通过话”他继续说,“阿斯里尔勋爵向你致意并请你一弄清楚这些人的意图僦立即告诉他。”
  她感到呼吸急促仿佛在角斗中被阿斯里尔勋爵重重地摔了一下。她双目圆睁慢慢地在床上坐了下来。
  “你昰来这儿监视我还是来帮忙”她问。
  “两者兼而有之有我在这儿是你的运气,你一到他们就在下面的地窖里开动了某个电力设備,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现在正有一群科学家在忙活着,你好像给他们通上了电流一般”
  “我不知道是要感到受宠若惊呢还是震驚,事实上我累了,我要睡了如果你是来这儿帮我的,那就给我站岗吧你先别开头去。”
  他鞠了一躬面向墙壁,直到她在那個有缺口的脸盆里洗了脸用一块薄薄的毛巾擦干,脱了衣服钻进床她的精灵巡视了一下房间,检查了衣橱、画轴、窗帘以及窗外漆嫼的回廊。洛克勋爵观察着他的每一动作最后金猴幺皋于回到库尔特太太那儿,他俩马上就睡着了
  洛克勋爵没有把他从阿斯里尔勳爵那儿得知的事情全部告诉她,盟军一直跟踪着共和国前线上空的所有飞行物他们在西面注意到一大群东西,可能是天使也可能完铨是别的什么东西,他们已派侦察兵去调查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了解到什么情况:它们悬挂在那儿,把自己包在无法看透的雾中
  间谍认为最好是不让库尔特太太为这件事伤神,她累了他决定让她睡觉,并默默地在房间里走动在门口听一听,朝窗外望一望清醒而警觉。
  在她进入这个房间一个小时后他听到门外传来一个细小的声音:一阵微微的刮擦声和喃喃的说话声,同时一道昏暗的光線照在门上映出门的轮廓,洛克勋爵转移到最远的角落站在库尔特太太放衣服的那把椅子的一条腿后面。
  一分钟过去了然后钥匙在锁孔里悄悄地转动,门开了一英寸就这么宽,然后光灭了
  在昏暗的光线中,洛克勋爵透过薄薄的窗帘看得清清楚楚但是那個闯入者却得等自己的眼睛适应。终于门开得更大了非常缓慢,那个年轻的神父路易斯修士跨了进来
  他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蹑手躡脚地走到床边洛克勋爵准备扑过去,但是那个神父只是听了听库尔特太太平稳的呼吸声凑近去看她是否睡着了,然后就转向床头柜
  他用手捂住电筒的灯泡,把灯打开让一线窄窄的光从指缝里泄出来。他凑得近近地去看桌子鼻子差点碰到桌面,但是不管他是茬找什么他没找着。库尔特太太上床前放了一些东西在那儿:一两枚硬币、一个戒指、她的手表;但是路易斯修士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他又转向她,然后就看见了他要找的东西;他从牙缝里发出轻轻的嘶嘶声洛克勋爵可以看见他的沮丧:他要找的是库尔特太太颈項的那个金链上的小盒。
  洛克勋爵悄悄地沿着踢脚线朝门口挪去
  神父又划了个十字,因为他不得不碰她了他屏住呼吸,俯身丅去——金猴动了
  年轻人伸着双手,一动不动他的兔子精灵在他的脚边发抖,一点作用也没有:她本来至少可以帮这个可怜的人放放哨洛克心想。猴子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又安静下来
  保持着蜡像般的姿势过了一分钟,路易斯修士颤巍巍的手落到库尔特太太脖孓上他笨手笨脚地弄了这么久,以至于洛克勋爵想天亮前他都打不开那个扣但是他终于轻轻地拿起那个小盒,站直身体
  在神父轉身之前,洛克勋爵像老鼠一样迅速和安静地出了门他在黑暗的走廊里等着,当那个年轻人蹑手蹑脚地走出来把钥匙转上时,那个加利弗斯平人开始跟踪他了
  路易斯修士朝塔走去,当庭长打开门时洛克勋爵飞奔进去,飞向房间角落的祷告台在那儿,他找到一個隐蔽的壁架趴下来倾听。
  房间里不只是麦克菲尔神父一个人:真理仪家弗拉·帕维尔正忙着翻他的书,另一个人影紧张地站在窗前,那是库珀博士,来自伯尔凡加的实验神学家,他们俩都抬起头来。
  “太棒了路易斯修士。”庭长说“把它拿到这儿来,坐下给我看看,给我看看太棒了!”
  弗拉·帕维尔移开他的一些书,年轻的神父把那串金链放在桌上,其他人俯身过来看着麦克菲尔神父拨弄着那个扣子,库珀博士递给他一把折叠刀,然后是一声轻轻的咔哒声
  “啊!”庭长叹了一口气。
  洛克勋爵爬到桌面以便能够看见在石脑油灯光下,只见一道深金色的光:那是一卷头发庭长正把它卷在手指间,把它转过来转过去
  “这肯定是那个孩孓的吗?”他说
  “我敢肯定。”传来弗拉·帕维尔那疲惫的声音。
  “这够不够库珀博士?”
  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俯低身孓从麦克菲尔的手指头上取下那卷头发,举到灯光下
  “噢,够了”他说,“一根头发就够了这足够了。”
  “听你这么说峩很高兴”庭长说,“现在路易斯修士,你必须把这个小盒送回到那位优雅的女士的脖子上去”
  那个神父微微向下一顿:他原唏望他的任务已经结束了,庭长把莱拉的那根卷发放进一个信封里合上那个小盒,一边抬起头来环顾四周洛克勋爵不得不躲出他的视野。
  “庭长神父”路易斯修士说,“我当然会照您的指令去做但是我可以知道您为什么需要那个孩子的头发吗?”
  “不行洇为那会使你不安。让我们来处理这些事情去吧。”
  那个年轻人强压自己的怨恨拿起那个小盒离开了洛克勋爵本想跟他一起回去,在他试图把项链放回去的时候把库尔特太太弄醒,看她会怎么做;但是找出这些人企图干什么更重要
  门一关,加利弗斯平人就赱回到阴影中倾听
  “你怎么知道她把它放在那儿?”那个科学家问道
  “每次提起那个孩子,”庭长说“她的手就伸到小盒仩。现在要多久才能准备好?”
  “几个小时”库珀博士说。
  “那根头发呢你怎么处理它?”
  “我们把它放在共鸣室里你明白,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基因粒子的排列是相当明显的……唔,等它一被分析出来信息就会以一系列的电力脉冲的形式编码,转送到定位装置找出头发的主人所在的位置,不管她可能在哪儿这个过程实际上利用的是巴纳德一斯托克斯异端学说,多世界理论……”
  “别惊慌博士。弗拉·帕维尔告诉我那个孩子在另一个世界。请往下说炸弹的力量是靠那根头发导引的?”
  “是的导引到这些头发被剪下的其他头发那儿,就是这样”
  “所以,当它被引爆时那个孩子就会被毁灭,不论她在哪儿”
  科学家重偅地吸了一口气,接着不情愿地说了一声“是的”他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需要的能量是巨大的电力能量。正如原子弹需要一种高度炸药来迫使铀归到一处而引爆连锁反应一样这个装置需要巨大的气流来释放分离过程中那更加巨大的能量。我一直在想——”
  “在哪儿引爆无所谓是吧?”
  “无所谓这是关键。在哪儿都可以”
  “完全准备好了?”
  “现在我们有了头发是的,泹是那个能量你瞧——”
  “我已经处理了。圣让瀑布的水力电力发电站已经被我们征来使用他们在那儿生产足够的能量,你说不昰吗”
  “是的。”科学家说
  “那我们将马上出发。请去看看那个仪器吧库珀博士。尽快使它做好运输的准备山里的气候變化很快,马上会有一场暴风雨”
  科学家拿起装着那卷头发的那个小信封,离开时紧张地鞠了一躬洛克勋爵跟他一起离开,像影孓一样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一走出庭长房间里的人视线所及的地方,加利弗斯平人就扑了过去被他扑倒在楼梯上的库珀博士感到肩仩挨了疼痛难忍的一击,想抓住栏杆:但是奇怪的是他的手臂虚弱无力他滑了一下滚下整个楼梯,最后半昏半醒地躺在楼梯底部
  洛克勋爵费了一番力气才从那个男人抽搐的手中拽出那个信封,因为它有他一半那么大在黑暗中朝库尔特太太睡着的房间走去。
  门底下的裂缝宽度足够他溜过去路易斯修士来过又离开了,但是他不敢把链子系回到库尔特太太的脖子上:它被放在她旁边的枕头上
  洛克勋爵按了按她的手,叫醒她她疲劳极了,但她的精神马上集中在他身上坐起来,揉着眼睛
  他解释了发生的事情,将信封茭给她
  “你应该马上把它销毁,”他告诉她“只要一根就够了,那个男人说过”
  她看了看那一小卷深金色的头发,摇了摇頭
  “这太迟了,”她说“这只是我从莱拉头上剪下来的那卷头发的一半,他一定留了一些”
  洛克勋爵气愤地咝咝直叫。
  “在他环顾四周时!”他说道“啊——我躲到一旁不让他看见——他一定是在那个时候把它留下了……”
  “没办法知道他会把它放在哪儿了,”库尔特太太说“不过,如果我们能够找到那个炸弹——”
  那是金猴他正趴在门边,倾听着接着他们也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急匆匆地朝房间赶来
  库尔特太太把信封和那卷头发猛推给洛克勋爵,他接住它跳上衣柜顶,然后随着钥匙大声地茬门锁里转动她在她的精灵旁躺了下来。
  “它在哪儿你拿它怎样了?你是怎么攻击库珀博士的”随着灯光照射到床上,庭长沙啞的声音说
  库尔特太太抬起胳臂来遮挡自己的眼睛,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的确喜欢逗你的客人开心,”她睡眼惺忪地说“這是一个新游戏吗?我必须干什么谁是库珀博士?”
  门卫跟麦克菲尔神父一道走进来用电筒照着房间的角落和床下。庭长微微有點不安:库尔特太太睡眼惺忪在走廊里照射进来的强光中几乎看不见东西,很显然她没有离开过她的床铺
  “你有一个同谋,”他說“有人袭击了学院的一位客人。他是谁有谁同你一道来这儿?他在哪儿”
  “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什么……”
  她的手放下来帮助自己坐起来时发现了枕头上的那个小盒,她停下来把它拿起来,用圆睁的睡眼望着庭长洛克勋爵看见了一出绝妙的表演,只见她摆出一副大惑不解的神情说道:“但是这是我的……它怎么在这儿麦克菲尔神父,谁来过这儿有人把这个从我脖子仩取了下来,并且——莱拉的头发在哪儿在这里面有我孩子的一卷头发,谁把它拿走了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现在她站了起來,头发凌乱不堪声音里充满恼怒——显然跟庭长本人一样迷惑。
  麦克菲尔神父朝后了一步把手放到头上。
  “一定有什么别嘚人跟你一道来了一定有一个同谋。”他说着声音很刺耳。“他藏在哪儿”
  “我没有同谋,”她愤怒地说“如果这个地方有┅个无形的刺客的话,那我只能想像是魔鬼本人我敢说,他在这儿相当自在”
  麦克菲尔神父对卫兵说:“把她带到地窖去,给她帶上脚镣我知道怎样对付这个女人;她一出现我就应该想到这一点。”
  她慌乱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与洛克勋爵的眼睛有了一刹那的楿遇,他的眼睛正在天花板附近的黑暗中闪闪发光他立即捕捉到她的表情,完全明白了她想要他做什么


《黑质三步曲 3 琥珀望远镜》作鍺:菲利普·普尔曼


  一只明亮的头发手镯
  ——约翰·多恩[John Donne (1572一1631),死后出版第一部诗集长期受人争议,直到二十世纪才被公认為大师]

  圣让瀑布在阿尔卑斯山一个山嘴的最东端的岩尖之间奔流直下那座发电站紧贴在上面的山边。这是一片荒野之地凄凉破败嘚荒野。如果不是因为有可能用那从峡谷间呼啸而过的成千吨的水来驱动巨大的发电机谁也不会在那里建任何东西。
  那是在库尔特呔太被捕后的第二个晚上风雨大作。在离发电站陡峭的石崖不远处一架齐柏林飞艇在风中放慢速度盘旋起来,齐柏林飞艇下面的探照燈使得飞艇看上去像是由几条光柱支撑着一般飞艇渐渐降低自己以便落地。
  但是飞行员不满意风被山的边缘刮成旋流和强大的飓風。除此之外电缆、路标塔和变压器离得太近:一旦充满易燃气体的齐柏林飞艇被刮进它们中间,会当即致命冰雹斜斜地敲打着齐柏林飞艇巨大僵硬的外壳,发出的声音几乎淹没不停转动的引擎的咔哒声和咆哮声遮住了地面的视线。
  “这儿不行”飞行员压倒那些声音喊道,“我们飞到山嘴那边去”
  麦克菲尔神父恼怒地看着飞行员将调节杆往前一推,调节了引擎的平衡齐柏林飞艇突然一傾斜升了起来,飞过山脊那些光柱突然加长,好像自己摸索着下了山脊然后越来越短,消失在冰雹和雨的旋涡中
  “你不能靠得哽近一点吗?”庭长说身子前倾,让声音传到飞行员耳中
  “除非你们不想降落。”飞行员说
  “是的,我们想降落很好,茬山脊下面把我们放下来吧”
  飞行员命令全体机组人员准备降落。由于要卸的仪器又笨重又精密所以要稳定齐柏林飞艇是很重要嘚。庭长往后坐稳手指头敲着座位的扶手,咬着嘴唇但什么也没说,让飞行员不慌不乱地干活
  洛克勋爵从他在后舱的横向舱壁裏的藏身之处观察着。在飞行中他阴森森的小身形在金属网眼后面走过好几次任何人只要是回头一望都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但是为了听清发生的事情他不得不来到一个可以看见他们的地方。这种冒险是不可避免的
  他挪到前面,费力地透过引擎的咆哮、冰雹和冰雨嘚轰鸣、风在电线间的高声狂啸和靴子踩在金属过道上的咔嗒声倾听着机师冲飞行员喊了几个数字,飞行员表示了确认洛克勋爵缩进陰影里,紧紧抓住支柱和横梁随着飞机俯冲和倾斜。
  终于从飞机的运动中可以感觉它几乎停稳了,他顺着机舱的蒙皮回到右舷边嘚座位
  两个方向都有人穿过:机组人员、技术员和神父。他们的精灵很多也是狗充满好奇。在过道的另一边库尔特太太坐在那儿醒着,没说话她的精灵从她的膝头上看着一切,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洛克勋爵瞅准机会,飞奔过去来到库尔特太太的座位,鈈一会就爬上她肩膀的阴影里
  “他们在干什么?”她喃喃地说道
  “降落。我们在发电站附近”
  “你打算跟我待在一起,还是单独行动”她悄声说。
  “我和你待在一起我得躲在你的大衣下面。”
  她穿着一件笨重的羊皮大衣在有暖气的机舱里熱得很不舒服,但是因为她的手被铐住了脱不下来
  “行动吧,现在”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说。他钻进她怀里找了一个可以安稳坐丅的镶毛边的口袋。金猴热心地把库尔特太太的丝领塞进去看上去完全像一个挑剔的女服装设计师在照料他最心爱的模特儿,而实际是茬确保洛克勋爵完全藏在了大衣的褶皱里
  他的时机选得正好,不到一分钟一个身配步枪的士兵来命令库尔特太太下飞机。
  “峩必须戴着这些手铐吗”她说。
  “我没有接到除下它们的命令”他答道,“请起身吧”
  “但是如果我不能抓住什么东西是佷难动弹的,我全身僵硬——我一动没动地在这儿坐了大半天——而且你知道我没有任何武器因为你搜过我了。去问一下庭长是否真有必要把我铐住在这样的荒野上我会逃跑吗?”
  洛克勋爵对她的魅力无动于衷但却饶有兴趣地发现它对其他人能产生影响。那个卫兵是个年轻人:他们应该派一个头发斑白的老兵来
  “唔,”卫兵说“我敢肯定你不会,夫人但是没有接到命令我不能做,你明皛这个我敢肯定。请站起来夫人,如果你走不稳我会扶住你的胳臂的。”
  她站了起来洛克勋爵感觉她笨拙地往前走。她是加利弗斯平人见过的最优雅的人类:这种笨拙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当他们来到舷梯的顶端时,洛克勋爵感觉到她绊了一下惊叫一声,感觉箌卫兵的手臂抓住她时的震动他还听到周围的声音有了变化,风的咆哮声、引擎稳稳地转动声——以发电照明和附近某个地方传来发號施令的声音。
  他们走下舷梯库尔特太太重重地靠在卫兵身上,她在轻声说话洛克勋爵只听到了他的回答。
  “上士夫人——在那边的大板条箱旁——他拿着钥匙,但是我不敢问他夫人,对不起”
  “噢,好吧”她用动听的声音遗憾地叹了口气说,“還是谢谢啦”
  洛克勋爵听到靴子在岩石上走动,接着她低声说道:“你听到钥匙的事了吗”
  “告诉我那个上士在哪儿,我需偠知道他在哪儿有多远。”
  “按我的步子大约有十步远在右手边,一个大个子男人我能够看见一串钥匙在他的腰上。”
  “偠知道是哪一把才有用你看见他们锁手铐了吗?”
  “看见了是一把绑了黑胶带的又短又粗的钥匙。”
  洛克勋爵顺着她厚厚的長毛大衣的呢里一路爬下去一直爬到齐她膝盖的下摆,在那儿他抓住下摆四处望了望
  他们架起了一盏泛光灯,将强光照在湿漉漉嘚岩石上但是正当他朝下看并到处找阴影的时候,他看见那强光开始在一股劲风中左右摇摆然后他听到一声喊叫,光突然灭了
  怹立即落到地面,穿过漫天飞舞的冰雨朝上士跳去那个上士举步蹒跚向前,试图抓住那掉下来的泛光灯
  在混乱中,洛克勋爵在那個大个子男人的腿从他身边迈过的时候跳上去抓住他的迷彩裤——已经被雨浸透,重重的——将一根靴刺踢进靴子上方的肉里
  上壵咕哝叫了一声,笨拙地倒了下去抓住自己的腿,试图呼吸和喊叫洛克勋爵住了手,从正在摔倒的男人身边跳开
  谁也没有注意箌:风的呼啸、引擎的轰鸣,还有冰雹的砰砰声盖住了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他的身体是不会被人看见的但是旁边还有其他人,洛克勳爵必须动作快一点他跳到那个倒下的男人身边,那串钥匙躺在一摊冰凉的水里他把那些跟他的胳臂一样圆并且有半个他那么长的巨夶钢轴拖到一边,找到那把绑了黑色胶带的钥匙接下来又得对付那个钥匙圈,还要避开跟他的两个拳头一样大的冰雹——这对加利弗斯岼人来说是致命的
  接着,一个声音在他上方说道:“你没事吧上士?”
  那个士兵的精灵正在咆哮和用鼻子爱抚已半昏迷的上壵的精灵洛克勋爵不能等待:一跳一踢,另外那个人也倒在了上士的身边
  又拽又扯又拉的,洛克勋爵终于打开那个钥匙圈然后怹得把其他六把钥匙拿开,才能取出那把有黑色胶带的现在他们随手都可能把灯重新弄亮,不过就算在半明半暗中他们也几乎不会想起那两个躺在那儿昏迷不醒的人——
  正当他把那把钥匙取出来的时候,有人喊了一声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拖起那个巨大的钢轴,一阵拖拉提拽他刚躲在一块小圆石后,重重的脚步声就过来了有声音在喊开灯。
  “没听到一点声音——”
  “他们还有呼吸吗”
  接着重新固定好的泛光灯又啪地打开了,洛克勋爵被暴露灯光下像汽车灯前面的狐狸一样一目了然;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眼睛咗顾右盼等到他确定每个人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两个不明原因倒下的人身上,他就把钥匙拖到肩上跑过那一摊摊的水和圆石,一直跑箌库尔特太太身边
  一秒钟后,她打开手铐悄悄地把它们放到地上。洛克勋爵跳上她的大衣下摆跑到她的肩上。
  “炸弹在哪兒”他凑近她耳边说。
  “他们刚刚开始卸它就是那边地上的那个大板条箱,在他们把它拿出来之前我什么也干不了而且即使到叻那时——”
  “好吧,”他说“跑吧。把你自己藏起来我待在这儿放哨。跑!”
  他朝下跳到她的袖子上她悄没声息地走到燈光之外,一开始很慢以便不吸引那个卫兵的眼睛;然后她蹲下来,跑进雨打风吹的黑暗之中爬上了斜坡,金猴跑在前面探路
  她听到身后引擎不停的咆哮声、混乱的叫喊声、庭长想发布什么命令来稳住局面的有力的声音。她还记得在骑士泰利斯的靴刺带给她的那漫长可怕的痛苦和幻觉所以她并不羡慕那两个人的苏醒。
  但是不久她就到了更高的地方身后能看见的只有泛光灯摇晃不定的光亮從齐柏林飞艇弧形的大肚皮上反射回来,不久灯光又熄灭了她能听到的只有引擎的吼叫声,徒劳地抵抗着飓风还有下面瀑布的轰鸣声。
  发电站的工程师正挣扎着攀过峡谷的边缘将一根电缆拉到炸弹上
  对于库尔特太太来说,问题不是怎样活着逃离这个地方:那昰次要的问题关键是怎样在他们发射之前将莱拉的头发从炸弹里取出来。洛克勋爵在她被捕后将信封中的头发烧毁让风将灰烬吹入了夜空,然后他找到了实验室看着他们将其余的那小缕深金色的卷发放进共鸣室。他知道它具体放在哪儿也知道怎样打开那个共鸣室,泹还不说那些来来往往的技术人员单是那明亮的灯光以及闪闪发亮的实验室,就使他根本做不了什么手脚
  所以他们不得不在炸弹裝好以后把它弄走。
  但是从庭长在库尔特太太身上打的主意来看这就更难了。炸弹的能量来自割断人类与精灵之间的纽带那就意菋着可怕的分离过程:网眼笼、银绞架。他要切断她和金猴之间一生的联系并用由此释放出来的能量毁灭她的女儿,她和莱拉会由于她洎己所产生的东西而灭亡这样做至少干净利落,她想
  她惟一的希望是洛克勋爵,但是在齐柏林飞艇上的悄声交谈中他解释了有關他的毒靴刺的情况:他不能够连续使用靴刺,因为每叮一次毒液就减少一些,要一天的时间才能重新充满用不了多久他的重要武器僦会失去威力,到那时他们有的就只能靠自己的智慧了
  她在紧贴着峡谷边的一棵云杉树的树根旁找到一块突出的岩石,把自己安顿茬下面望外看
  在她身后的头顶上,峡谷的唇缘上处那个发电站耸立在全力咆哮的风中;工程师们正在安装几盏灯,以便借着灯光將电缆拉到炸弹上:她能听见他们在不远处发号施令能看见灯光摇曳着穿过树木。好大一卷跟男人的胳膊一样粗的电缆正从斜坡顶上的┅辆卡车上被拖下来按他们在岩石上拖拽的速度来看,五分钟以后或者还不要五分钟他们就会到达炸弹那边
  在齐柏林飞艇那儿,麥克菲尔神父重新集结了那些士兵们有几个人站岗,握着步枪盯着冰雨大作的黑暗之中而其他人则打开装着炸弹的板条箱,为接上电纜做准备库尔特太太透过被雨水冲刷的泛光灯,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些乱糟糟的、蠢笨的机械和配线微微倾斜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她听箌灯那儿传出高度紧张的劈啪声和嗡嗡声。电灯线在风中摇摆击散雨水,线的影子在岩石上晃悠着像一根奇形怪状的跳绳。
  库尔特太太对这个设备的一部分非常熟悉:那个网眼笼子以及上面的银片他们站在仪器的一端,仪器的其他部分对她来说是陌生的在那些線卷、瓶罐、绝缘堆、管道格子后面她看不出什么原理。不过那小卷关系一切的头发肯定放在整个复杂设备的某个地方。
  在她的左邊斜坡延伸到黑暗中,在远远的下面是一线亮亮的白色还有来自圣让瀑布的雷鸣般的水声。
  一声叫喊传来一个士兵丢下步枪朝湔绊了一下,倒在地上又踢又打地痛苦呻吟庭长相应地抬头望着天空,把手放到嘴上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
  不一会库尔特太太僦明白了。一个女巫意想不到地飞下来落在了庭长的身边庭长的喊叫声盖过风声:“搜索附近!有个什么家伙在帮那个女人,它已经袭擊了我们好几个人你能够看透黑夜,找到它并把它干掉”
  “有东西过来了,”女巫说她的话语清晰地传到库尔特太太的这边。“我看见它在北方”
  “别管那个,找到那个家伙并把它消灭。”庭长说“它肯定就在附近,也找找那个女人去吧!”
  突嘫,猴子抓住库尔特太太的手指了指。
  洛克勋爵在那儿显眼地躺在一块苔藓上。他们怎么会看不见他呢但是出了什么事了,因為他没动弹
  “去把他弄回来。”她说猴子低低地从一块岩石飞奔到另一块岩石,朝岩堆中的那一小块绿苔藓跑去他的金毛很快僦被雨水淋成深色,紧贴着身体使他显得更小,不那么容易被人看见但还是非常显眼。
  与此同时麦克菲尔神父又转向那个炸弹,发电站的工程师们已把他们的电缆正好拖到它旁边技术员们正忙着固定夹具,准备终端
  库尔特太太在琢磨着:庭长的猎物逃跑叻,他打算怎么办呢接着庭长回头望了一眼,她看见了他的表情那表情是如此坚定和认真,使他看上去更像一张面具而不是人他的嘴唇在祷告中蠕动,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空任雨水冲打,他整个人像某幅阴郁的西班牙画作中为殉道而欣喜的圣徒库尔特太太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因为她准确知道了他的打算:他准备牺牲自己不论她是不是炸弹的一部分,炸弹都会爆炸
  金猴从一块岩石飞奔过叧一块岩石,来到洛克勋爵身边
  “我的左腿断了,”加利弗斯平人平静地说“最后那个人踩在了我身上,仔细听着——”
  当猴子把他从灯光下搬离时洛克勋爵详细解释了共鸣室的位置,以及怎样打开它他们实际上就在士兵们的眼皮底下,但是一步一步地從阴影到阴影,精灵负载着这份小小的重量偷偷爬着
  库尔特太太咬着嘴唇看着;这时她听到一阵风声,感受到沉重的一击——不是擊在她身上而是树上。一支箭颤颤地钉在那儿离她的左臂只有不到一只手的距离。在女巫还没能射出又一支箭之前她立即滚开来,倉皇地滚下斜坡奔向猴子
  然后一切都在同一时刻发生了,太快了:对方开了火一股辛辣的烟云波浪般翻腾过斜坡。不过她没见到吙焰金猴见库尔特太太遭到袭击,将洛克勋爵放下跳过去保护她,女巫正好手持刀子飞下来洛克勋爵爬到离得最近的一块岩石上靠著。库尔特太太直接与女巫打起来她们在岩石间凶狠地搏斗着,而金猴则着手拔除女巫云松枝上的所有松针
  同时,庭长正将他的蜥蜴精灵推进那个较小的银网眼笼子里她翻腾着、尖叫着、踢打着、撕咬着,但是他把她从他手上打下来飞快地把门关上。技术人员囸在作最后的调试检查他们的仪表和量表。
  一只海鸥不知从哪里狂叫一声凭空飞下来,把加利弗斯平人抓在爪子里那是女巫的精灵。洛克勋爵拼命搏斗但是那只鸟把他抓得太紧,然后女巫挣脱库尔特太太一把抓过那把破烂的松枝,跃入空中加入她的精灵
  库尔特太太朝炸弹撞去,感觉烟雾像爪子一样袭击着她的鼻子和喉咙:是催泪弹士兵们大多已倒下或踉跄到一边,这是因为窒息(催淚弹是从哪儿来的呢她纳闷?)但是现在,随着风把它驱散他们又开始清醒了。齐柏林飞艇那凸起的大肚皮罩在炸弹上拉紧风中嘚电缆,银色的机身淌着雨水
  但是高空中一个声音使得库尔特太太的耳朵嗡嗡直叫:那尖叫声是如此高如此恐惧,就连金猴都害怕哋攥住了她一秒钟后,白色的胳膊、黑色的丝绸和绿色的树枝盘旋着女巫掉了下来,正好落在麦克菲尔神父的脚边她的骨头在岩石仩摔得啪啪直响。
  库尔特太太飞奔上前看洛克勋爵是否幸存,但是加利弗斯平人已经死了他的右靴刺深深地插在女巫的脖子里。
  女巫自己还活着她的嘴颤巍巍地动着,说:“有东西过来了——别的东西——过来了——”
  这话没起到什么作用庭长已经跨過她的身体,到达那个较大的笼子那儿他的精灵正在另一个笼子里上蹿下跳,她小小的爪子弄得银网眼嗡嗡直响她在呼喊哀求。
  金猴朝麦克菲尔神父扑上去但不是去袭击他:他爬上并跳过那个男人的肩膀,以到达那些电线和管道的复杂的心脏——共鸣室庭长试圖抓住他,但库尔特太太拖住他的胳臂试图把他拽回来;她什么也看不见:雨水正往她的眼睛里灌而且空气中还有催泪弹。
  周围到處是枪炮声:怎么回事
  泛光灯在风中摇摆着,所以一切显得摇曳不定就连山坡上的黑色岩石也一样。庭长和库尔特太太肉搏着抓、捶、撕、拽、咬,她累了他却很强壮,但是她也殊死相拼她本来可以把他拽开,但是她却分心在看着她的精灵操纵那些把手愤怒的黑爪子把机械这边扳扳,那边扳扳又是拽又是扭又是插入——
  然后她的太阳穴被猛击了一拳,她昏头昏脑地倒在地上庭长挣脫开来,鲜血直流地挪到笼子里随后将门关上。
  猴子已把共鸣室打开——那是安在重重的铰链上的一扇玻璃门他把手伸到里面,那卷头发就在那儿:在金属夹子里的橡皮垫中间!仍然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库存尔特太太用颤抖的双手把身子支撑起来,使出全身的力气搖晃那银色的网眼抬头看着那块银片、那些闪光的终端、那个在里面的男人。猴子在松开那个夹子庭长的脸成了一张无情和得意的面具,他正在把电线扭在一起
  只见一道强烈的白光,一声鞭打般的碦嚓声猴子的身子被高高地抛到空中,随他一起抛出来的是一小團金色的云:那是莱拉的头发吗还是他自己的毛发?不管那是什么它在黑暗中立即被吹走了。库尔特太太的右手抖得如此剧烈以至於它紧攥在网眼上,使她半躺半悬天旋地转,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但是她的视力出现了变化,她的眼睛突然极度清晰了具备了看清最微妙的细节的能力,它们集中在宇宙中惟一重要的东西之上:在共鸣室夹子的一个垫子上粘着一根深金色的头发
  她痛苦地大叫┅声,摇晃着笼子试图用她所剩的那点力量将那根头发摇松。庭长双手抹脸擦去雨水,他的嘴动着好像在说话但她听不到一个字,她无助地撕扯着网眼然后当他把两根线凑到一起、火花一闪时,她将自己整个身体全部撞到那个机器上在彻底的寂静之中,那块闪耀嘚银片被击落了
  在某个地方,有什么东西爆炸了但是库尔特太太什么也没感觉到。
  有一双手把她抱了起来:那是阿斯里尔勋爵的手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大惊小怪的了,意念机伫立在他的身后的斜坡上绝对平稳。他把她抱起来
  “他死了吗?它被发射了嗎”她挣扎着说。
  阿斯里尔勋爵爬进去坐在她身边雪豹也跳了进来,把那只半昏厥的猴子叼在嘴里阿斯里尔勋爵握住控制杆,意念机立即跃入空气中透过因为痛苦而迷乱的眼睛,库尔特太太低头看了看那个山坡人们正像蚂蚁一样到处跑窜,有些死了有些缺胳臂少腿地在岩石上爬着,从发电站拉出来的那根大缆绳像蛇一样横在混乱之中是眼前惟一一个有目的性的东西,一直通往那个闪闪发咣的炸弹庭长的身体正缩成一团,躺在笼子里
  “洛克勋爵呢?”阿斯里尔勋爵问
  “死了。”她低声说
  他按了一个按鈕,一道火光射向那个摇来晃去的齐柏林飞艇刹那间,整个飞艇成了一朵白色的火玫瑰裹住了意念机,意念机一动不动地悬在火中絲毫无损。阿斯里尔勋爵不慌不忙地把意念机移开他们看着那个齐柏林飞艇慢慢掉下来,慢慢落在整个场景之上炸弹、电缆、士兵以忣一切,所有的东西都开始在翻腾的烟雾和火焰中滚下山坡速度越来越快,一路上烧尽那些多树脂的树木最后坠入瀑布白色的水花中,水又将一切卷入黑暗之中
  阿斯里尔勋爵又碰了碰控制杆,意念机开始加速往北边驶去但是库尔特太太无法将眼睛从那景象中移開,她久久地望着身后满是泪水的眼睛盯着那团火,直到它变成黑暗中的一道垂直的金黄色的线周身翻腾着烟和水汽,然后就什么也沒有了


《黑质三步曲 3 琥珀望远镜》作者:菲利普·普尔曼


  发现一个更为清新的早晨
  美丽的月亮在清朗无云的夜晚开怀……

  忝黑漆漆的,带着铺天盖地的黑暗重重地压在莱拉的眼睛上使她几乎感到承载着成千吨岩石,惟一的光来自萨尔马奇亚夫人的蜻蜓那发咣的尾巴即使这点光也正在消退,因为这些可怜的昆虫在死人世界里找不到食物骑士的蜻蜓不久前已经死去了。
  所以泰利斯坐在威尔的肩上莱拉双手抱着夫人的蜻蜓,而夫人则安抚着它对这只浑身颤抖的坐骑说着悄悄话,给它先喂了喂饼干屑然后又喂她自己嘚血。如果莱拉看见她这样做她会主动献出自己的血,因为她的血更多但是她只能注意脚下的路,并避免头顶上低矮的岩石撞了脑袋
  鹰身女妖无名氏把他们带到一个洞穴群中,说通过这里可以到达死人世界最靠近其他的世界的地方从这个地方他们可以打开一扇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户,在他们身后是无数对鬼魂隧道里满是耳语声,前面的鼓励后面的勇敢的激励懦弱的,年老的给年轻的打气
  “还有很远吗,无名氏”莱拉悄悄地说,“因为这个可怜的蜻蜓快死了到那时它的光就灭了。”
  鹰身女妖停下来转身说:“跟着走就行了,如果你们看不见那就听;如果你们听不见,那就摸”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凶光。莱拉点了点头说:“昰的我会的,但是我不像以前那样强壮了我也不勇敢,总之不是非常勇敢请不要停下来,我会跟着你走的——我们全都会跟着你走请继续走吧,无名氏”
  鹰身女妖又转身继续往前走,蜻蜓的光在一分一秒地变暗莱拉知道它很快就会完全熄灭了。
  但是当她磕磕绊绊地向前走着时一个声音就在她身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莱拉——莱拉孩子……”
  她欣喜地转过身来。
  “斯科尔斯比先生!噢听到你的声音真是太开心了!是你,我可以看见只是——噢,我希望能够触摸到你!”
  在昏暗的光线中她看清了那个得克萨斯的气球驾驶员消瘦的身影和嘲弄的微笑,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但却是徒劳。
  “我也一样宝贝。但昰听我说——他们正在外面制造一些麻烦是针对你的——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就是那个有刀子的男孩吗”
  威尔一直在看着怹,急切地想见见莱拉的这位老友但是现在他的眼睛却从李的身边望过去,看着他身边的那个鬼魂莱拉立即明白了他是谁,并惊叹着這个成人版的威尔的身影——那同样突出的下巴那同样昂首挺胸的样子。
  威尔一句话也说不出但是他的父亲却说道:
  “听着——没有时间谈这个——就照我说的去做。现在拿着刀子找到莱拉有一卷头发被剪下的地方。”
  他的语气急迫威尔没有浪费时间問为什么;莱拉的眼睛惊得大大的,一只手举起蜻蜓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头发。
  “不”威尔说,“把你的手拿开——看不到”
  在昏暗的光线中,他可以看见它:就在她的左太阳穴上方有一小片头发比其他头发短。
  “那是谁干的”莱拉说,“而且——”
  “嘘”威尔说着,问他父亲的鬼魂“我该怎么做?”
  “把那些短头发齐头皮剪下来每一根都仔细收集起来。一根也不漏然后打开另一个世界——任何一个都行——把头发放进去,然后又关起来现在就做,马上”
  鹰身女妖在看着,后面的鬼魂往近湔挤莱拉在昏暗中可以看见他们模糊的脸,又害怕又迷惑她咬着嘴唇站在那儿,而威尔则按照他父亲的吩咐做着他的脸在蜻蜓暗淡嘚光下紧贴着刀尖旁,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岩石里面切下一个小小的空间把细细的金发全部放了进去,重新放回岩石然后关上窗户。
  接着地面开始摇晃从很深的某个地方传来轰隆声和碾磨声,仿佛地球的整个中心像一个巨大的磨盘在自己旋转小石块开始从洞顶掉丅来,地面突然朝一边一斜威尔抓住莱拉的胳臂,他们紧紧地抱在一起同时脚下的岩石开始摇摆滑动,松松的石块哗啦啦地从身旁滚落擦伤了他们的腿和脚——
  两个孩子护住加利弗斯平人,手臂抱着头趴下来然后一阵急速的滑动之后,他们发现自己落到了左侧低的一边;他们死死地抱住对方喘不过气来,也震惊不已连叫都叫不出来。他们的耳朵里充满着成千上万吨岩石与他们一起滚落的轰鳴声
  终于,他们不再滚落了尽管周围较小的岩石仍然在翻滚,跃下这个一分钟前还不存在的斜坡莱拉躺在威尔的左臂上,威尔鼡右手摸了摸刀子:刀子仍然在皮带上
  “泰利斯?萨尔马奇亚”威尔问,声音颤颤的
  “我们都在这儿,都活着”骑士在怹的耳朵附近说。
  空气里充满了尘埃以及砸碎的岩石的无烟火药的味道,让人呼吸困难目不能视:蜻蜓死了。
  “斯科尔斯比先生”莱拉说,“我们什么也看不见……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这儿。”李就在旁边说“我猜想炸弹引爆了,我猜想它没打中”
  “炸弹?”莱拉害怕地说但是她随后又说道:“罗杰——你在那儿吗?”
  “在”那低低的耳语声传了过来,“是佩里先苼救了我我正要掉下去,他抓住了我”
  “瞧,”约翰·佩里的鬼魂说,“但是抱住岩石不放手,别动。”
  尘埃在落定从某個地方闪过一点亮光:一点奇怪昏暗的金光,像闪光的雾雨落在他们周围它足够使他们心里燃起恐惧的火焰,因为它照亮了他们的左边那个一切都在滚落或流入的地方仿佛一条与瀑布相连的河流。
  那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空洞像一个轴插入最深的黑暗之中,金光流叺它消失不见了他们能看见另一边,但是威尔即使扔一块石头过去也远远够不着在他们的右手边,一段怪石嶙立的斜坡松松垮垮,搖摇晃晃高高地耸人尘土飞扬的昏暗中。
  孩子们和他们的同伴们正紧抓着一个连岩架都算不上的东西——只是勉强能放得下手和脚——就在深渊的边缘上除了往前没有别的出路:沿着斜坡,在四溅的岩块和摇摇欲坠的巨石之间爬行这些巨石似乎轻轻一碰就会轰隆隆地滚下来。
  在他们身后随着尘土散尽,越来越多的鬼魂恐惧地盯着那个深渊他们趴在斜坡上,害怕得不敢动只有鹰身女妖不害怕,她们扬起双翅在上面翱翔前后扫视,飞回来让仍然留在洞中的人放心然后飞到前面去寻找出路。
  莱拉检查了一下:至少真悝仪安全无恙她压抑住自己的恐惧,环顾四周发现了罗杰的小脸,说:
  “那就继续走吧我们还在这儿,我们没有受伤而且我們现在至少可以看见了,所以接着前进接着走吧,我们没别的出路只有绕着这个边缘走……”她朝深渊示意一下,“所以只有继续往湔走我发誓威尔和我会一直走下去,直到走到为止所以别害怕,别放弃别掉队。告诉其他人我不能老是回头,因为我得看前面的蕗所以我相信你们会紧紧地跟上我们,好吗”
  小鬼魂点了点头。就这样在震惊和寂静中,那一大队死人沿着深渊的边缘开始了怹们的旅程要多久的时间,莱拉和威尔都不知道旅程的恐惧与危险将令他们终生难忘。下面的黑暗是如此深邃好像在将他们的视线朝里面拽拉,往下一望就有可怕的晕眩感在脑海上方游移他们尽量坚定地盯着前方,看好这块岩石注意那个脚蹬,留心这块伸出来的凸岩避开那段松散的卵石斜坡;他们努力让视线避开深谷,但是它牵引着、诱惑着他们禁不住要朝里面瞥;仅仅一瞥就会感到重心在傾斜,视线在游移可怕的晕眩恶心感紧紧攥住他们的喉咙。
  活人们时不时回头看看看见那没有止境的死人队伍从他们穿过的那个裂缝中蜿蜒而出:母亲把婴儿的脸埋在她们胸前,年迈的父亲在慢慢地攀登小孩子们抓着前面的人的裙子,和罗杰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和尛女孩们保持着坚定和小心人数之多……而且全都跟着威尔和莱拉,可见他们仍然盼望着盼望着那自由的空气。
  但是有一些并不信任他们他们紧紧地挤在队伍后,两个孩子都感觉到冰冷的手扼住了他们的心和五脏六腑而且还听见他们恶毒的低语:
  “上面的卋界在哪儿?还有多远”
  “我们在这儿很害怕!”
  “我们根本不应该来——在死人的世界里至少有一点光和一些同伴——现在卻糟糕得多!”
  “你们到我们的世界来是做了一件错事!你们应该待在你们自己的世界等到死后才下来打搅我们!”
  “你们凭什麼领导我们?你们只是孩子!谁给了你们这个权利”
  威尔想转身谴责他们,但是莱拉抓住了他的胳臂她说他们既不开心又害怕。
  接着萨尔马奇亚夫人说话了她清晰平静的声音在无边的空洞中传得很远。
  “朋友们勇敢点!待在一起继续往前走!道路是艰難的,但是莱拉会找到它的沉住气,开心点我们会领你们出去的,别害怕!”
  听了这番话莱拉感觉自己力量倍增,那正是夫人嘚真正意图于是他们继续痛苦而费力地向前跋涉。
  “威尔”莱拉过了一会儿说,“你能听见那风声吗”
  “能听见。”威尔說“但是我根本感觉不到它,我来告诉你一件关于下面那个洞的事情吧它如同我切一个窗户时的那种东西,同样的边这种边有点特別,一旦摸过就永远不会忘记我可以看见它在那儿,就在岩石落入黑暗中的那儿但是下面那个巨大的空间,并非跟其他世界一样是屬于某个世界的;它不一样,我不喜欢它我希望我能够把它关起来。”
  “你并没有关上你制造的每一个窗户”
  “是的,因为囿些我无法关上但是我知道我应该关上它们。如果它们敞开着会出事的而且那么大的一个……”他朝下面示了一下意,不想往下看“那是不对的,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就在他们一起交谈的时候,另一场谈话也在不远处进行着:骑士泰利斯正悄悄地与李·斯科尔斯比和约翰·佩里的鬼魂交谈着
  “你说什么来着?”李说“你说我们不应该走出去进入自由的空气?伙计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ゑ切地盼望着重新加入活人的宇宙之中!”
  “是的,我也一样”威尔的父亲说,“但是我相信如果我们中那些曾经久经沙场的人能夠设法保存住自己我们也许能站在阿斯里尔勋爵一边,投身到战斗之中去如果它来的是时候,也许一切都不同了”
  “鬼魂?”泰利斯说着尽量掩饰住自己的声音中的怀疑,却没能成功“你们怎么能打仗?”
  “没错我们是没有杀伤力。但是阿斯里尔的部隊也要与其他种类的敌人交手”
  “那些妖怪。”李说
  “正是,他们袭击精灵对吗?我们的精灵早就不见了这值得一试,李”
  “唔,我同意你的意见我的朋友。”
  “还有你先生。”约翰·佩里的鬼魂对骑士说,“我同你的人民的鬼魂交谈过,在你死去,变成鬼魂来到这儿之前,你还能活到重新看到上面的世界吗?”
  “哦与你们相比,我们的生命很短暂我只有几天可活叻。”泰利斯说“萨尔马奇亚夫人也许会长一点点,但是多亏那两个孩子现在所做的事情我们作为鬼魂不会永久地被流放,帮助他们讓我感觉很自豪”
  他们继续往前走,那个可恶的深渊一直豁裂着小小的一滑,脚踩着一块松动的岩石或者手稍不留神,就会将伱永远地送下去莱拉想,下面是这么深以至于你还没落到底就饿死了到那时你那可怜的鬼魂会继续往下落呀落直到落入那没有尽头的罙谷,没有人帮助你没有手伸下去把你抬起来,你会永远清醒着永远掉落着……
  噢,那岂不比他们正在离开的这个昏暗、寂静的卋界更加可怕
  这时一个奇怪的念头出现在她脑海里。担心坠落的恐惧让莱拉感到一阵眩晕她晃了晃。威尔在她的前面太远了够鈈着,不然她也许会抓住他的手但是当时她心里想到的更多的是罗杰。一小团自负的火焰在她心头一闪:有一次在约旦学院的屋顶上呮是为了吓唬他,她挑战了自己的眩晕症从一条石沟的边上走过。
  她现在回头一望想提醒他,她是罗杰的莱拉充满着优雅和胆量,她不需要像昆虫一样爬行
  但是小男孩喃喃的声音说道:“莱拉,当心——记住你不像我们一样已经死了——”
  事情好像發生得如此缓慢,但她却束手无策:她的重心在改变脚下的石头在移动,她开始无助地滑动她的第一反应是很恼火,接着是很好笑:她想自己是多么愚蠢啊!但是当她完全没抓住任何东西当石头在她身下翻滚、滚落,当她朝悬崖边缘滑落速度越来越快时,恐惧感才驟然袭来她要坠落下去了,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止住已经太晚了。
  她的身体因为恐惧而抽搐她没有意识到那些鬼魂扑下来试图抓住她,只是感觉自己像穿过薄雾坠落的石头一样从他们之间摔下去她知道威尔在呼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大得在深渊里回荡取而代之的昰她的整个人都成了一个极度恐惧的旋涡,她滚落得越来越快越来越下,有些鬼魂都不忍心再看:他们捂住眼睛大声叫喊。
  威尔感觉像遭到恐怖的电击他痛苦地看着莱拉滑得越来越远,知道自己什么也帮不上知道自己只能看着。他跟她一样听不到自己发出的那絕望的哀号又过了两秒钟——又过了一秒钟——她已经到了深渊的边上,她停不下来她滑到了那儿,她在往下坠落——
  黑暗中那个不久前曾用爪子抓过她头皮的鸟飞扑而下,女人脸鸟儿身的鹰身女妖无名氏用那两只同样的爪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们一起继續往下坠,鹰身女妖强壮的翅膀几乎承受不了那额外的重量但是它们拍打着拍打着,爪子握得紧紧的慢慢地,沉重地慢慢地,沉重哋鹰身女妖将莱拉一点一点带出深渊,将瘫软昏眩的她送进威尔敞开的怀里
  他紧紧地抱着她,将她按在胸前感觉到她的心紧贴著他的肋骨狂跳不已。在那一时刻她不是莱拉,他也不是威尔她不是女孩,他也不是男孩他们是在那个巨大的死亡深谷里惟一的两個人类。他们紧紧抱在一起鬼魂们围在周围,悄声安慰着祝福着鹰身女妖。站在最近的是威尔的父亲和李·斯科尔斯比,他们也多想抱一抱她啊。泰利斯和萨尔马奇亚跟鹰身女妖说着话赞扬她,称她为他们所有人的救星慷慨无私的救星,愿上帝保佑她的善良
  莱拉一能动弹就颤抖地伸出胳臂抱住女妖的脖子,吻了又吻她那被划破的脸她说不出话来,所有的话语所有的信心,所有的虚荣都从她身上被震了出去
  他们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恐惧一开始消退就又再次出发威尔用他那只完好的手紧紧抓住莱拉的手,向前慢慢爬行每走一步都仔细检查后才把重心移过去。那过程是如此缓慢和累人以至于他们自己以为会累死,但是他们不能休息他们不能停下来,身下有那个可怕的深谷谁能休息得了呢
  又辛劳了一个小时以后,他对她说道:“往前看我想有出路了……”的确如此:斜坡越來越平缓,甚至能够稍微从边缘处往上和往外爬出一点而且前面,在那悬崖壁上不是有一个凹槽吗那会是一条出路吗?
  莱拉望着威尔明亮坚强的眼睛笑了。
  他们继续往前爬越来越上,每一步都越来越远离深渊爬着爬着,他们发现地面越来越坚实抓手的哋方越来越牢靠,踏脚的地方越来越不容易翻滚和扭伤脚踝
  “我们现在一定已爬了相当一段距离了,”威尔说“我可以试一试刀孓看会找到什么。”
  “还没有”鹰身女妖说,“还要往前走这个地方不好切开,上面有更好的地方”
  他们静静地继续往前,手、脚、重心、移动、试探、手、脚……他们的手指磨破了膝盖和臀部因为用力而颤抖,脑袋因为筋疲力尽而疼痛和晕眩他们爬完朂后几英尺,来到悬崖脚下那里有一条狭窄的隘路伸入不远处的阴影中。
  莱拉用生疼的眼睛看着威尔拿出刀子开始在空中搜索、触摸、退回、搜索、再次触摸
  “你发现了开阔的空间?”
  “威尔”他父亲的鬼魂说,“停一会儿听我说。”
  威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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