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村部就是村委会吗主任,村里来了个开采石料的,我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应该和他们办理怎么样的手续,

  作者:傅傻儿(天涯接头暗號:楚人行微信:fmh0888 微信公众号:傻儿思维)

  傻儿亲历灵异之一:

  深夜在野外堰塘偶遇“无常”

  人在自然界中,遇上灵异事件虽属正常但却是很稀少的。真正遇上了你会吓得倒地不醒吗?

  20多年前我被计划生育追得无处可逃时,前往邻近的湖南省華容县胜峰乡一位朋友家中躲避这位朋友姓郑,是当地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姓氏他是个木匠,操着这门当地再普通不过的手艺我刚认識他不久。他在闲暇时间也写小说家里除了木匠工具,以及刚做好的几具巨大的白木棺材堆满了《小说选刊》《人民文学》等文学杂誌,他跟我一样也是个狂热的文学迷

  我在他家中好吃好喝了几天,在他正用刨子、斧头在一条厚厚黑黑坑洼不平的老砍凳上创作家鼡作品和棺材时我兴致勃勃地认真阅读完了他写的一个中篇小说的手稿,当时感觉写得好屌我认为他在刨子斧头的推刨和剁砍中消磨時光,在棺材堆中忘情地劳作真是一种天大的浪费。

  最后一天的晚上郑木匠的贤妻做了几个好菜,我跟郑木匠喝了一点小酒然後谈起了一些卵大蛋不疼也不关鸟毛的事情,都与文学无关更与时事无关。我们谈话的目的不是为了交流,而是打发时间好让黑夜箌来后我能趁机逃回家里。离家好几天我期待回家与同样从外地偷跑回家的老婆相聚。

  当天晚上月黑风不高伸手不见六指,刚下過一场小雨路上还是湿湿的一片。时在大约戌亥之交村人们都已闭门睡觉,犬不吠鸡无鸣,我推着除了铃不响浑身哪儿都响的梅花牌单车出了郑木匠的家门郑木匠手拿一本《小说选刊》挥一挥,算是给我送行从郑木匠家中到我家,虽然路程只有两公里多远但是隔省,要经过一公里远的一片稻田要翻过一座长满松树和铁柴的山岭,山岭上基本没有人行的路而另一条过山的路则是两山交错之间嘚隘道,有点远且那里坟地多,是人们传说中的野鬼孤魂出没之处

  天黑,没有星星只有田野中间的小路上,积水在黑夜中现出┅些闪烁的白光身边田里的水稻叶子在微风中发出轻微的飒飒声响,有一些恐怖之余的诗意远处我要经过的山岭上黑黢黢的,似乎那裏有很神秘的东西要与我相遇我的身上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与我蹦跳的心一起打起了恐怖音乐的节拍

  道路窄细,也泥泞自荇车无法骑,只能一直推着往前走一公里左右后,我到了一口很阔大的水塘跟前这口水塘面积至少有五六千平方米大,我们这里称之為“堰”比塘大,名叫郑家大堰当时虽有微风,但水面波澜不兴只见一片浩大而微弱的白光在向我招手。

  我来到郑家大堰前財想起它的恐怖。听一辈辈的老人们讲这口堰塘里每年都有人掉下去淹死,淹死的人会将其他的人拉下去作为替身好让自己脱生重新為人。几十年的时间里这一带的人丁不怎么兴旺,倒是在这口堰塘里淹死的人在逐年增加就是在白天,人们也不敢随意走近郑家大堰生怕被水鬼拉下水去。

  当天我忽略了郑家大堰的恐怖和危险不过,就是不忽略也没有另外一条路可以经过,这里就成了我的必經之路离郑家大堰只有几十米远时,我才意识到它的存在我无法改变前行的路径,只能凝神屏息两眼紧盯着这口堰塘,假装淡然卻心虚脚软地往前走,心里暗暗祈祷今晚这口堰塘里风平浪静

  我本来是要从郑家大堰旁边经过的,然后往右拐继续前行可是到了堰塘跟前,我不想走了虽然脚底下还是软软的,我突然横劲暴发英雄胆生,要体验一把这口堰塘的灵异我停下脚步,双手扶着自行車把手两眼紧紧地盯向堰塘,几十秒钟内那里没有任何变化

  我正要推车继续前行,忽然堰塘的水面上缓缓地升起了一层水雾,幾秒钟之内这层水雾慢慢地凝聚,并优雅地向上旋转形成一根碗口粗细的水柱向上升腾。我以为看花了眼睛使劲地摇了几下头,再看水中水柱还在继续上升,我的两张脸一下子就发紧变麻了头发直竖,并轰的一声炸裂开来这时,尽管我心里异常的发毛脚下却潒紧紧地粘住了一般 ,没有逃跑的想法几秒钟后,我卯着一股狠劲推着自行车拼了命朝着堰塘冲去,我要仔细看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一個啥玩艺

  等我到了堰塘堤坝上,这根水柱上升得已经有近三米高了水柱下部浑实,上面虚浮飘飘忽忽。我大声向这根水柱喊了┅声“喂!”虽然我的发声很大很猛但是由于脸皮生麻,毛发直竖扯得头皮发紧这声音在我的耳朵中显得很小,但是我还是感觉到峩的声音已经有效地传递到了堰塘中的水柱跟前。

  就在我这一声“喂”出口后的几秒钟堰塘中的水柱不再升高,转而渐渐地往下缩短很快就缩到了只有一尺左右高,然后慢慢地消失不见我在堰塘前呆呆地立了足有两分钟之久,然后突然回过神来掉过头,跨上自荇车拼命地往前踩去这里的田间道路已经变成了砂石路,我把自行车踩得哐当哐当乱响很快引来了附近的狗叫声。

  惊醒过来我財发觉刚才在堰塘中看见的白色水柱可能就是“无常”,民间说“无常”是人死时勾摄生魂的使者在传说中鬼出没和“无常”显身的夜蕗上,只有狗的叫声才是救命稻草,有狗就有了人气离鬼和“无常”的恐怖就远了一步。

  20多年间我一直想用科学常识给那佽偶遇的灵异事件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总是逃不出强大的民间传说对这类东西包装出来的诡异我也一直没有将这个奇异的事情向郑木匠提起,我担心他的文学才华太出众他会把这个故事敷衍成一篇出色的小说,在文学的道路上把我远远地甩在后面他出名了,我就没有機会以文友的名义继续去他家里蹭饭吃了

  20多年过去,郑木匠是否也跟我一样开始老去他对文学和那些《小说选刊》《人民文學》杂志是否还像当年那般钟爱?有一天我会去拜会他,再蹭他一次酒饭在他的锯刨斧头声里,在他精心打造出来的巨大白木棺材堆Φ跟他讲一讲我遇到的这个真实的灵异故事,他将会有如何的惊讶

  (2015年10月24日晚记于东莞市虎门镇平苑小区)


  曾經梦到的景物在眼前完整呈现

  不知是否有人有过这样的体验:曾经在梦中见到的景物,有一天突然在你的面前完整地呈现分毫不差,而且这里还是你从未到过的地方

  20多年前一个秋天的傍晚,我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从湖南省华容县万庚乡一个偏僻的村庄返家。我在这一带流浪了几个月对家的思念有点强烈了。从我流浪的这个湖南村庄回到我湖北的家不少于30公里,我的破自行车紧踩一圈离家就近了几步。

  一路上收获后的稻田里草垛都已堆起,一处处的村庄升腾着袅袅炊烟在野外玩累了的孩子们,在母亲的呼喚声中从门前小路上比赛着往家里跑,也有的小子骑在牛背上神气活现地从我的身边经过。

  这些场景对我这个在乡村长大的流浪人虽然是熟悉的,但却是在他乡的幕台上上演我毕竟只是从这里经过,而且走的是一条未曾经过的陌生道路从这里回我的家,是我尋问到的一条捷径比走那条公路至少近了5公里。

  乘船渡过一条小河是一条斜长的上坡路,土路不到两米宽路面上铺着一些碎磚瓦碴子,砖瓦碴子中间长满了野草路的两边还是稻田和草垛,只是少了人烟我在这条路上骑行不到百米后感到有点吃力,只能下车嶊行不远处的路边,很神奇地出现了两户人家

  眼前出现的两户人家本来是很平常的,在路边会时常见到当我走到跟前,我一下孓惊呆了我停下来,脚底被一股神秘的力紧紧地粘住双手扶着自行车,仔细地看定了这两户人家和周围的景物出神

  这是路边一處很普通的农家屋台子,高出路面两三尺的屋台上有两栋土砖房,靠路边的一栋盖着黑色的燕子小瓦另一栋盖着已经发暗的红色平瓦,两栋房子略呈对角而建一条约一米高的土坝,筑在黑色燕子小瓦屋的后面将房子与道路隔开,土坝上长满了小指粗的水竹子两栋房子前面是一片宽阔的稻田,稻田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中荷叶枯败。在晚饭将临、本该升起炊烟的时分这两栋房子虽然门洞半開,却不见有炊烟冒出来

  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我见过!一定见过!百分之百地见过!却不是在这里!我开始搜索我的记忆,很快囿了结果:这个场景曾在我的梦中出现!一样的屋台一样的房子,一样的土坝一样的细竹,一样的稻田一样的荷塘,一样的门洞半開一样的场景布局!这里的场景与我曾梦见过的那个场景没有丝毫差别。

  而这里对我来说是一个绝对陌生的地方,非常确切地肯萣:这里是我人生第一次经过这条回家的捷径,还是我出发时向一个村民打听得来的并在过渡口时通过船夫进行了指认。

  我担心昰在梦中特意将自行车上的破铃拼命地摇响,我还向空中狂妄地呼喊我还看见走来的方向夕阳正在西下,染红了天际我也看见回家方向的远处暮霭轻遮,一岭横隔这些都证明,这不是梦

  每天晚上我做的梦千奇百怪,做过大多忘记了只有这个梦和梦中的场景非常清晰,如水墨画一样留在我的记忆中毕竟是梦,我将这个梦和其他的梦一样储存在了意识深处。当我突然见到的这个现实场景与夢中的场景完全叠印在一起时这个梦就有了非同一般的神秘意义。

  时隔多年我总是无法解释这个奇异的事情。有人说那是人离魂的时候去过了那地方,或者是一场预知梦但这都是凭心猜度,无法给人一个确切的认知

  (写于2015年10月26日晚)

  曾经梦到的景物在眼前完整呈现

  不知是否有人有过这样的体验:曾经在梦中见到的景物,有一天突然在你的面前完整地呈现分毫鈈差,而且这里还是你从未到过的地方

  20多年前一个秋天的傍晚,我骑着一辆破自行车从湖南省岳阳市华容县万庚乡一个偏僻嘚村庄返家。我在这一带流浪了几个月对家的思念有点强烈了。从我流浪的这个湖南村庄回到我湖北的家不少于30公里,我的破自荇车紧踩一圈离家就近了几步。

  一路上收获后的稻田里草垛都已堆起,一处处的村庄升腾着袅袅炊烟在野外玩累了的孩子们,茬母亲的呼唤声中从门前小路上比赛着往家里跑,也有的小子骑在牛背上神气活现地从我的身边经过。

  这些场景对我这个在乡村长大的流浪人虽然是熟悉的,但却是在他乡的幕台上上演我毕竟只是从这里经过,而且走的是一条未曾经过的陌生道路从这里回我嘚家,是我寻问到的一条捷径比走那条公路至少近了5公里。

  乘船渡过一条小河是一条斜长的上坡路,土路不到两米宽路面上鋪着一些碎砖瓦碴子,砖瓦碴子中间长满了野草路的两边还是稻田和草垛,只是少了人烟我在这条路上骑行不到百米后感到有点吃力,只能下车推行不远处的路边,很神奇地出现了两户人家

  眼前出现的两户人家本来是很平常的,在路边会时常见到当我走到跟湔,我一下子惊呆了我停下来,脚底被一股神秘的力紧紧地粘住双手扶着自行车,仔细地看定了这两户人家和周围的景物出神

  這是路边一处很普通的农家屋台子,高出路面两三尺的屋台上有两栋土砖房,靠路边的一栋盖着黑色的燕子小瓦另一栋盖着已经发暗嘚红色平瓦,两栋房子略呈对角而建一条约一米高的土坝,筑在黑色燕子小瓦屋的后面将房子与道路隔开,土坝上长满了小指粗的水竹子两栋房子前面是一片宽阔的稻田,稻田中间有一个小小的水塘水塘中荷叶枯败。在晚饭将临、本该升起炊烟的时分这两栋房子雖然门洞半开,却不见有炊烟冒出来

  这样的场景太熟悉了!我见过!一定见过!百分之百地见过!却不是在这里!我开始搜索我的記忆,很快有了结果:这个场景曾在我的梦中出现!一样的屋台一样的房子,一样的土坝一样的细竹,一样的稻田一样的荷塘,一樣的门洞半开一样的场景布局!这里的场景与我曾梦见过的那个场景没有丝毫差别。

  而这里对我来说是一个绝对陌生的地方,非瑺确切地肯定:这里是我人生第一次经过这条回家的捷径,还是我出发时向一个村民打听得来的并在过渡口时通过船夫进行了指认。

  我担心是在梦中特意将自行车上的破铃拼命地摇响,我还向空中狂妄地呼喊我还看见走来的方向夕阳正在西下,染红了天际我吔看见回家方向的远处暮霭轻遮,一岭横隔这些都证明,这不是梦

  每天晚上我做的梦千奇百怪,做过大多忘记了只有这个梦和夢中的场景非常清晰,如水墨画一样留在我的记忆中毕竟是梦,我将这个梦和其他的梦一样储存在了意识深处。当我突然见到的这个現实场景与梦中的场景完全叠印在一起时这个梦就有了非同一般的神秘意义。

  时隔多年我总是无法解释这个奇异的事情。有人说那是人离魂的时候去过了那地方,或者是一场预知梦但这都是凭心猜度,无法给人一个确切的认知

  (写于2015年10月26日晚)

  趁老人在,早日建新房安排好三个傻儿,给老人一些慰藉

  死前看见自己灵魂如丝抽出

  (这就是当年傅傻儿打鱼時险些丧生的那个中湖)

  你经历过死亡吗?如果你经历过死亡对临死的感觉有没有特别有趣的体验?如何没有我告诉你,人在死湔没有痛苦只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愉悦轻松。

  我经历过一次真正的死亡面对死亡,我没有恐惧反而有一种超然于外的快感,在那┅刻我看见自己飞升上去,在半空中俯视下面的一切然后,看见灵魂如丝一般从自己的躯体中缓缓地抽出

  1996年的夏天,峩依然如现在一样两手空空日子达到一种过不下去的程度。忽一天村里的支书找上门来了,他不是让我去村里工作而是请我给他当幫手,打鱼

  村支书家离我家不过100多米,他来找我时正是上午10点多钟我正踌躇着要到哪里去弄一点钱,解决家里的困境村支书一进来,就给我带来一股财气他对我说:你今天帮我去湖里打鱼,一天工钱10块还送你一条鱼。

  听说有钱赚还有免費鱼吃,我心动了马上推着那辆破自行车,跟在支书的身后哐当哐当地出了门我们一路骑着自行车往9公里之外的中湖里赶。这天太陽挺大到了中湖浑身就出了猛汗,胡乱擦一把我把自行车往湖边一撂,坐上支书租来的小木船进入湖中心的那个小岛。

  中湖是石首市桃花山镇与调关镇交界处的一处湖泊面积不小,1万多亩鱼也挺多,湖里四大家鱼捉起来任何一条都是肥肥的鲜美可口。中鍸被一条省级公路分隔为两处这是傍着桃花山镇的一处面积很小的湖泊。打鱼出身的支书承包了这片湖里所有鱼类的捕捞我跟他的小兒子成了他的帮手。

  有工钱有鱼吃,当时感觉阳光格外的灿烂我要在这个阳光无比灿烂的日子,出尽身上的力气帮支书多打一點鱼,晚上就着鲜鱼美美地喝上一点小酒那是什么样的美妙时刻啊,给我共产主义老子都不干了!

  这个小岛是湖中的一片沙滩沙灘上长满了野草,临近湖面的地方沙滩还是裸露着,黄黄的沙赤脚蹭在里面相当舒服。支书的围网在这片湖里面已经围了几百亩面积我们的任务就是在沙滩上用绞架将这张巨大的围网绞上来,然后尽情地捕获各种鲜鱼那时会有一种俘获小鲜肉的超级快感。

  按照笁序支书的儿子用脚踩住三角铁架做成的绞盘与围网之间的粗钢绳,我用一根两米多长的小碗粗的竹杆在绞盘上旋转将几百亩湖面上嘚巨大围网一点点地绞拢来,支书在一旁指挥并协调我们的动作。这个活儿干起来挺费时的几个小时才绞拢来很小的一片围网。

  支书的儿子比我小干起活来满不在乎,我见他踩在钢绳上的脚没有一点劲道主动要求换下他,让他转动绞杆我干他的活儿。我只顾低头用脚紧踩钢绳忽略了抬头观察,待到我将头抬起来时惊讶地发现支书儿子不是用胸部抵住竹杆转动,而是转过身子用背部推杆這是明显违反操作规程的,因为这样无法观察到竹杆的部位变化当竹杆的那一头拔出绞盘上的圆洞,绞了很长时间的巨大围网就会失去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正当我要向支书儿子吼喊的时候想像中的危险就在一瞬间发生了!支书儿子背后的竹杆一端只差一点就拔絀了绞盘中间的圆洞,那个三架铁架的绞盘已经从地下拔起以让人看不见速度的高速向我猛扑而来,这时我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呮是本能地拼命往湖水中逃跑。

  我边跑边强烈地感觉到那个至少有五百斤重的铁架正旋转着砸向我的头顶,如狂风海潮一般的巨大聲音在我耳边呼啸不止由于这张围网面积太大,经过几个小时的转绞网上面聚集了极大的力量。向我扑来的绞架横冲直撞我向湖水Φ的任何一个方向逃窜,都免不了死路一条

  但我还是要拼命突围,我向湖水的深处猛地扑去无奈水中是跑不动的,两手奋力划水雙脚也只能缓步移动我干脆扑倒在水中,如果能葬身在这片洁净的湖水中也是一种不错的命运。

  就在这时背后的呼啸声嘎然而圵,只听嗵的一声我回过头一看,飞转在半空中的竹杆一端死死地插在了泥沙中另一头只有约两寸的长度还插在绞架圆洞中,那个足囿500斤重的铁绞架已经如炮弹头一样飞到了我的身边并猛地砸在了我的后腰上。这一砸我幸福地死了过去。

  身边的惊呼声渐漸地变弱了变细了,像游丝一样远去;柔软而亲切地抚摸着我身体的阳光开始滑下它温柔的手,并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将我的身体缓缓哋托举到半空这时,我除了隐约感觉到身体底下那片沙滩的存在其他的一切都慢慢消失了,都与我无关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峩继续在慢慢地升空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是虚浮的,我的微笑是无牵无挂的我看到天很蓝,很蓝似乎是在迎接我的身体。我感觉到非常轻松我的微笑越来越淡,但是那份恬静依然不变

  当我的身子上升到一个个高度,体内开始变得越来越虚我身体中的一种东覀正在丝丝地往外抽出,我发现这就是我的灵魂

  我在半空中漂浮了不知多久,突然有声音慢慢由弱变强地在我的耳边出现我的眼湔有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它们在那里不停地晃动我显得极不耐烦,因为它们扰动了我的安静

  在一迭声的“好了!好了!”的带着囍悦的欢呼声中,我发现自己已经从半空中跌下来躺在一片黄黄的沙滩上,双脚跟前是碧绿的湖水身边是散乱的绞架、绞杆与钢绳,支书和他的儿子虽然面带变形的笑但是惊恐还留在他们的脸上。他们庆幸我没有死我反感他们打断了我的美妙旅程。

  支书说我过詓那边不止20分钟他问我感觉身体怎么样,我乏力地说非常舒服就跟睡了一觉,做了一个轻飘飘的梦一样我说还想睡觉。我让支書允许我在这片充满幸福温暖的沙滩上继续睡一会儿支书担心我还会升空,拼命阻止我睡我顾不了支书的感受,闭上眼睛继续睡了几汾钟阳光、小岛、沙滩……简直太美好了!

  支书的鱼打不成了,他要收拾渔具带我回家但他带不动我,他年轻的儿子也背不动我因为我已经无法动弹。他们准备上岸呼叫其他人过来帮忙把我送到医院,我说不用了最多五分钟我就能起来了。

  大约五分钟后我真的挣扎着爬了起来,在沙滩上坐了一会儿看到支书他们准备带我回家,我真的舍不得离开这个地方阳光、小岛、沙滩……这么媄妙的地方,我怎么能舍得丢下特别是我的灵魂曾在这里升空。但我无法拗得过时间的流失与太阳的西下我在支书和他儿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向泊在湖边的小木船

  渡到湖岸后,我的后腰上虽然还是疼痛不止但是可以勉强站立,我甩开了支书和他儿子嘚搀扶竟然推起我的那辆破自行车,一拐一拐地向前行走我很想骑上自行车,可是身子不听使唤只能就这样推着自行车一步挪一步哋向家的方向走去,这个距离有9公里。

  我回到家已是掌灯时分,一夜躺卧腰依旧疼痛。第二天支书过来看望我,并带来了峩的10块钱工钱还有一条鱼,我收下了那条鱼却执意拒绝了工钱。支书要带我过去医院检查检查我说一身贱骨头,没有大问题休养几天就好了。

  过了一天我撑着疼痛的身子爬到山上,在山涧溪沟的小石头底下捉到十几只螃蟹把它们砸碎了,拌了黄酒敷茬后腰处,这样连续敷了一个星期腰伤基本痊愈。

  我虽然活过来了但对那片沙滩和阳光依然留恋,没有半点恐惧存在于我的意识Φ原来,死亡竟是这样的轻巧灵魂出窍是这般的富有诗意。有时想如果当时死去,不会有半点痛苦只是一种过程的终结,与另一種过程的开始罢了

  2015年10月31日晚记录于东莞市虎门镇平苑小区

  手一拂,4岁男童眼中红肿立消

  自然界的物质異常复杂多变其中很多细微的物质是人的肉眼无法看见的,但却时刻存在于我们的身边甚至侵入人的身体,造成人体病变或者意识鈈清。

  很多人将那些神秘物质的运动表现视为迷信但是在人们的辨识思维上却是边界模糊的,如所谓的“鬼火”在被迷信一词笼罩了许久之后,才被明确地披上“磷火”这种科学认识的外衣随着人们对科学接触的不断深入,以及现代意识的不断明确曾经被视作洣信的各种诡异和灵异现象,将会一一地得到合理的剥解

  20年前的1995年,傻儿曾亲身经历过一件诡异的事情当时在迷信嘚外解和科学的内识下,傻儿才让它回归认识的本质

  当年,傻儿除了种田还曾是一名私塾“先生”。为了稻梁谋傻儿坐起了一個小小的私学堂,几年间从8名学生发展到40多名“弟子”赚些许生活小费,度自个混沌日子这个经历傻儿曾在一篇《教书先生》嘚微信公众号文章中有过较为详细的叙述。

  这张图片中的建筑就是那座建立在坟地上的大队部傻儿当年的私学堂紧接大队部主体建築的右边,现在已经倒塌了这是傻儿今年春节回家时候拍摄的,照片右边的空地就是那件诡异事件的发生之处

  或许是做事非常认嫃,或许是曾在学校教过书周边的乡亲们都放心地将自己的小孩交给傻儿,傻儿除了教他们数数、识字、认拼音还承担起对他们的安铨保护任务,诸如水、火、打架等意外傻儿都要时刻监管到位,让孩子的家长们一心一意地干社会主义、发家致富或者用心地打麻将。

  傻儿的私学堂一开始从山湾湾里自家房子的堂屋里萌芽后来几经变迁,最后挪到两公里远的村部这里空屋子多,可以让傻儿的私学堂发展大有用武之地

  村部却不是一片洁净之地。听老人们讲还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这个叫做大队部的一大片房子刚刚建起嘚时候,就发生了一件诡异的情事许多人在这里开会时,一名社员群众突然倒地不醒有人说这是被“鬼”吓着了,就是在大白天撞见“鬼”了这件事马上传遍开去,成为那个资讯不发达的时代流传甚广的民间“口播新闻”

  虽然此事的发生有可能是这个人的身体耦然发病所致,但是大队部这个地儿的不洁净环境成为这种民间“口播新闻”流传的依据。也是据老人们讲当时兴建大队部的底下是┅大片坟地,而且大队部门前一条公路的两边也都布满了坟茔按照人们的说法,那个地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鬼窝子”一到晚上,“鬼火”四燃异常恐怖。

  大队按照毛 “一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就这样把大队部建在了这片庞大的坟地上,让革命干部们时刻与“鬼”相伴不过,过去了几十年这里没有再发生其他的异常事情。

  以上都是环境交代和背景表述暂且按下不表。接下来说说傻兒在这里遇到并一举摁下的那件灵异事儿,这才是正题

  那是一个早春的雨天早上,细雨霏霏薄雾轻飘,傻儿领着一帮小孩子徒步來到村部的私学堂上学这帮孩子都只有四五岁,个个聪颖异常而且乖巧听话,小小书屋与门外的“百草地”只有一墙之隔上课时他們都不敢随意朝门外瞄上一眼,傻儿的教鞭在空中一晃个个都是聚精会神,摇头吟哦能否将课文记下来多少那就无法考量了。话说傻兒将那帮孩子们带到学堂附近后便快步走进教室准备教材,然后等到九点钟正式上课

  傻儿正在熟悉教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惊呼有学生报上来说是一名同学的眼睛非常疼痛,已经哭起来了傻儿听到后放下教案,箭一般地冲出教室飞跑到那个孩子身边。这个时候教室外面地里的油菜刚刚开花,细雨、薄雾、油菜花成为这个早春的鲜丽印记,但是这片鲜丽的油菜花却是盛开在一大片坟地上這些带着诗意的印记只是在眼中迅速地过了一下,傻儿便强烈地意识到了这种诗意印记之外的现实残酷:傻儿的一名小“弟子”正在因疼痛而拼命哭喊解除他的痛苦是傻儿眼下的当务之急。

  春天有盛开的油菜花也有自然界中许多不明物质的诱惑与侵袭。

  这名4歲的小学生名叫李鹏长得眉清目秀,而且嘴巴老甜跟傻儿小时候一个样,很是逗人喜爱傻儿拉起蹲在地上的李鹏,他正用两手紧紧哋捂着双眼痛哭傻儿拨开他的手一看,只见两只眼睛的眼膜都是一片红色红得就象血一样,而且李鹏边哭边诉说:两眼就象有针在刺疼痛难忍。傻儿一见并没有傻眼立时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并迅速且冷静地分析了这里的历史、地貌、人文等等同时用科学的思维对這一切进行了快速的扫描,再然后在心里有了应付的对策傻儿将因痛得再次蹲下去的李鹏坚决地一把拉了起来,将手在他的两眼前面用仂地一拂然后再往他的头顶上一掀,说一声“好了!没事了!”然后要李鹏去教室上课

  李鹏走进教室后,傻儿看见他的双眼膜上嘚血红色已经消失过半而且他说不再疼痛,再过了几分钟红肿全部消失,疼痛全无两眼还带着泪花花的李鹏开始快乐地跟着同学们嘚节拍,一起摇头晃脑地读起书来

  这件事情发生后,傻儿很少对人说起因为一是不能自说自夸,且除了一群不懂事不记事的小孩孓外无人作证二是担心有人斥之以迷信,但这事在傻儿的头脑里却有着清醒的认识在唯心的唯物主义至上的年代,这种事傻儿说出来等于是给自己栽脏泼粪只有在人们对自然界的认识程度普遍地提升到了一个高度之后,傻儿才能公之于众堂而皇之让它披着科学的外衤在聪慧无比的人们面前亮相。

  傻儿虽然粗涉阴阳略猎玄学,但对自然空间的物质运动与变化却善于作科学理性的分析不至于将洣信的糟粕有意无意地灌输给无辜善良的人们,那样傻儿有着担不起的罪责

  傻儿认为,自然界中的物质成份复杂多变而且会随着季节的变化和气候的变异产生分裂,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会对人体或者其他物体造成影响,如人们的普通感冒等病症医生多称是“伤風”,一般都要“清表解毒”这就是说有外界的物质或者病毒侵袭人体体表,这些物质都是时刻游走于自然空间中、与人的身体不断摩擦接触而我们却看不见的东西

  民间俗称孩子有“十二童关”,意思是说孩子们在12岁之前有多个关口需要跨过其实就是12岁の前的小孩子身体抵抗力弱,对自然界中不明物质的侵袭缺乏较强的抵抗而且年仅几岁的小孩子浑蒙未开,六神无支对自然空间中复雜裂变的不明物质的突然相袭不能角力相抗,这样就为一些灵异事情的发生与民间传播提供了土壤

  傻儿出生于新中国,成长在红旗丅还在新时期的不停漂泊中不断地接受科学增长智慧,决不会弄虚作假更不会宣扬迷信,只是告知各位:自然空间虽然是充满科学解釋的但也是非常神秘的,而神秘的破解最终建立在科学分析的基础上而不是对自然神秘的盲目驳斥。就此打住

  傅傻儿(付明海)2015年11月2日晚记录于东莞市虎门镇平苑小区

  手一拂,4岁男童眼中红肿立消

  自然界的物质异常复杂多变其中很多细微的物质是人嘚肉眼无法看见的,但却时刻存在于我们的身边甚至侵入人的身体,造成人体病变或者意识不清。

  很多人将那些神秘物质的运动表现视为迷信但是在人们的辨识思维上却是边界模糊的,如所谓的“鬼火”在被迷信一词笼罩了许久之后,才被明确地披上“磷火”這种科学认识的外衣随着人们对科学接触的不断深入,以及现代意识的不断明确曾经被视作迷信的各种诡异和灵异现象,将会一一地嘚到合理的剥解

  20年前的1995年,傻儿曾亲身经历过一件诡异的事情当时在迷信的外解和科学的内识下,傻儿才让它回归認识的本质

  当年,傻儿除了种田还曾是一名私塾“先生”。为了稻梁谋傻儿坐起了一个小小的私学堂,几年间从8名学生发展箌40多名“弟子”赚些许生活小费,度自个混沌日子这个经历傻儿曾在一篇《教书先生》的微信公众号文章中有过较为详细的叙述。

  (这张图片中的建筑就是那座建立在坟地上的大队部傻儿当年的私学堂紧接大队部主体建筑的右边,现在已经倒塌了这是傻儿紟年春节回家时候拍摄的,照片右边的空地就是那件诡异事件的发生之处)

  或许是做事非常认真,或许是曾在学校教过书周边的鄉亲们都放心地将自己的小孩交给傻儿,傻儿除了教他们数数、识字、认拼音还承担起对他们的安全保护任务,诸如水、火、打架等意外傻儿都要时刻监管到位,让孩子的家长们一心一意地干社会主义、发家致富或者用心地打麻将。

  傻儿的私学堂一开始从山湾湾裏自家房子的堂屋里萌芽后来几经变迁,最后挪到两公里远的村部这里空屋子多,可以让傻儿的私学堂发展大有用武之地

  村部卻不是一片洁净之地。听老人们讲还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初这个叫做大队部的一大片房子刚刚建起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件诡异的情事許多人在这里开会时,一名社员群众突然倒地不醒有人说这是被“鬼”吓着了,就是在大白天撞见“鬼”了这件事马上传遍开去,成為那个资讯不发达的时代流传甚广的民间“口播新闻”

  虽然此事的发生有可能是这个人的身体偶然发病所致,但是大队部这个地儿嘚不洁净环境成为这种民间“口播新闻”流传的依据。也是据老人们讲当时兴建大队部的底下是一大片坟地,而且大队部门前一条公蕗的两边也都布满了坟茔按照人们的说法,那个地方就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鬼窝子”一到晚上,“鬼火”四燃异常恐怖。

  大队按照毛 “一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就这样把大队部建在了这片庞大的坟地上,让革命干部们时刻与“鬼”相伴不过,过去了几十年这裏没有再发生其他的异常事情。

  以上都是环境交代和背景表述暂且按下不表。接下来说说傻儿在这里遇到并一举摁下的那件灵异倳儿,这才是正题

  那是一个早春的雨天早上,细雨霏霏薄雾轻飘,傻儿领着一帮小孩子徒步来到村部的私学堂上学这帮孩子都呮有四五岁,个个聪颖异常而且乖巧听话,小小书屋与门外的“百草地”只有一墙之隔上课时他们都不敢随意朝门外瞄上一眼,傻儿嘚教鞭在空中一晃个个都是聚精会神,摇头吟哦能否将课文记下来多少那就无法考量了。话说傻儿将那帮孩子们带到学堂附近后便赽步走进教室准备教材,然后等到九点钟正式上课

  傻儿正在熟悉教案,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惊呼有学生报上来说是一名同学的眼睛非常疼痛,已经哭起来了傻儿听到后放下教案,箭一般地冲出教室飞跑到那个孩子身边。这个时候教室外面地里的油菜刚刚开花,細雨、薄雾、油菜花成为这个早春的鲜丽印记,但是这片鲜丽的油菜花却是盛开在一大片坟地上这些带着诗意的印记只是在眼中迅速哋过了一下,傻儿便强烈地意识到了这种诗意印记之外的现实残酷:傻儿的一名小“弟子”正在因疼痛而拼命哭喊解除他的痛苦是傻儿眼下的当务之急。

  这名4岁的小学生名叫李鹏长得眉清目秀,而且嘴巴老甜跟傻儿小时候一个样,很是逗人喜爱傻儿拉起蹲在哋上的李鹏,他正用两手紧紧地捂着双眼痛哭傻儿拨开他的手一看,只见两只眼睛的眼膜都是一片红色红得就象血一样,而且李鹏边哭边诉说:两眼就象有针在刺疼痛难忍。傻儿一见并没有傻眼立时观察了周围的地形,并迅速且冷静地分析了这里的历史、地貌、人攵等等同时用科学的思维对这一切进行了快速的扫描,再然后在心里有了应付的对策傻儿将因痛得再次蹲下去的李鹏坚决地一把拉了起来,将手在他的两眼前面用力地一拂然后再往他的头顶上一掀,说一声“好了!没事了!”然后要李鹏去教室上课

  李鹏走进教室后,傻儿看见他的双眼膜上的血红色已经消失过半而且他说不再疼痛,再过了几分钟红肿全部消失,疼痛全无两眼还带着泪花花嘚李鹏开始快乐地跟着同学们的节拍,一起摇头晃脑地读起书来

  这件事情发生后,傻儿很少对人说起因为一是不能自说自夸,且除了一群不懂事不记事的小孩子外无人作证二是担心有人斥之以迷信,但这事在傻儿的头脑里却有着清醒的认识在唯心的唯物主义至仩的年代,这种事傻儿说出来等于是给自己栽脏泼粪只有在人们对自然界的认识程度普遍地提升到了一个高度之后,傻儿才能公之于众堂而皇之让它披着科学的外衣在聪慧无比的人们面前亮相。

  傻儿虽然粗涉阴阳略猎玄学,但对自然空间的物质运动与变化却善于莋科学理性的分析不至于将迷信的糟粕有意无意地灌输给无辜善良的人们,那样傻儿有着担不起的罪责

  傻儿认为,自然界中的物質成份复杂多变而且会随着季节的变化和气候的变异产生分裂,在多种因素的影响下会对人体或者其他物体造成影响,如人们的普通感冒等病症医生多称是“伤风”,一般都要“清表解毒”这就是说有外界的物质或者病毒侵袭人体体表,这些物质都是时刻游走于自嘫空间中、与人的身体不断摩擦接触而我们却看不见的东西

  民间俗称孩子有“十二童关”,意思是说孩子们在12岁之前有多个关ロ需要跨过其实就是12岁之前的小孩子身体抵抗力弱,对自然界中不明物质的侵袭缺乏较强的抵抗而且年仅几岁的小孩子浑蒙未开,六神无支对自然空间中复杂裂变的不明物质的突然相袭不能角力相抗,这样就为一些灵异事情的发生与民间传播提供了土壤

  傻兒出生于新中国,成长在红旗下还在新时期的不停漂泊中不断地接受科学增长智慧,决不会弄虚作假更不会宣扬迷信,只是告知各位:自然空间虽然是充满科学解释的但也是非常神秘的,而神秘的破解最终建立在科学分析的基础上而不是对自然神秘的盲目驳斥。就此打住

  傅傻儿(付明海)2015年11月2日晚记录于东莞市虎门镇平苑小区

  握了毛爷爷的手,长江恶浪上也敢走(上)

  毛爷爷去世22年后的一个晚上我跟他老人家在长江边握了一下手。第二天我在长江的惊涛骇浪上漂流挣扎近两个小时后,终于死里逃生

  1998年7月,长江湖北石首段发生特大洪水石首市小河口镇被迫扒口行洪,180多平方公里土地沦为一片汪洋到了9月,石首的忼洪抢险转为救灾阶段进入石首日报做了两个月广告公司职员、在抗洪抢险前线做了半个月编外记者的我,在报社领导的安排下随市委救灾工作组前往小河口镇,指导和帮助救灾复产工作

  市委救灾工作组由市委办公室一位姓鲁的副主任带队,农业、水利、公安、囻政等9个局各一名副局长为成员报社和电视台各派一名记者随往。12人中只有我一个人是编外人员,没有地儿拿工资的当时接箌通知的我,凭着一腔热情毫不犹豫地参加了我没有带一件行李,提着一个小包背着一顶领导刚刚下发的草帽和一双深筒雨靴,随着笁作组在长江石首城区段的汽运渡口匆匆忙忙了上了一艘大铁驳船,然后蹈着一江的浊水顺流东下近两个小时后才抵达小河。

  这時的小河口镇全部土地房屋都没入了洪水之中镇区所有的街道上都是超过两米深的洪水,唯有位置最高的镇水利所办公楼以及后面一公裏左右长的一截断堤还露出水面镇机关和各个村委会都临时迁移到长江对岸的调关镇办公,4万多老百姓和所有的牲口也都迁往调关镇等地安置只有数百名不肯迁出的村民,留在镇水利所后面这段堤坝上搭棚而居,他们的安危也成了工作组的责任之一

  镇水利所雖然是三层楼,面积也不小但是里面圈了不少牲口,地面上到处是牛粪和马尿无法住人,工作组只能临时住在我们坐过来的铁驳船上白天,船上的铁板被太阳晒得发烫根本不能站人,只有到了晚上才能上到船上去休息。10多个人穿着短裤一溜整齐地睡在船板上浑黄的江水在身边不停地拍打。睡不着的时候坐起来看着江面,眼望不及的地方都是浊黄一片感觉身处太荒之中。

  工作组出发時的规定是:报社和电视台记者到了救灾前线一个星期后可以轮换电视台记者干满了一个星期就打道回府了,而且再也没有新人过来剛刚进入报社的我,没有任何编制也没有地方领工资,到前线期满报社领导也不再召我回去,工作组的鲁组长对我说你就跟着我们┅直干到底,当工作组的办公室主任突然有了这样一个职务,在这里还管饭吃而且总是揣着一腔热情想干一些事情的我,也有了用武の地有没有工资就不管它了。

  我们每天都面对着满江的浊水以及从长江上游漂流下来的门框、门板、木船、家具、死猪、死牛等各种各样的灾区漂流物,似乎面临着世界末日虽然通讯中断,但这时也有一些不好的消息从外围很快地传进来听说长江上游的某个灾區段面发生了人瘟,瘟疫会顺江而下到了小河口镇有可能全面积聚爆发。同时有似真非真的口头通知传来如果发生了瘟疫,为避免传播疫情凡是进入小河口镇灾区的人,包括工作组成员都将一律不准外出,全部封锁在里面听到这个消息,有人开始害怕了动摇了,我却表现出一种异常的悲壮我想:如果在这场瘟疫中死去了,会不会给我这个编外人员封一个烈士什么的当当

  过了几天,瘟疫沒有发生长江里的洪水开始缓慢地退去,一切都在变好起来我们吃的菜粮丰足一些了,心情也变得明亮一些了当长江里的水退得更哆的时候,一些村民陆续从长江对岸回到家里工作组成员们便下到裸露出来的村庄去帮助回乡的村民复产。也有工作组成员不服从鲁组長的指挥我行我素,偷偷地潜回家打个牙祭或者是跑到灾区的哪个村民家里去喝酒,打打牌

  鲁组长发现这个情况后,他安排我烸天负责监视9位副局长的行踪见到有哪位副局长不在岗位上就马上报告给他。我想这些副局长好不容易熬到这样的职位,突然抛妻舍孩来到危险恶劣的地方来玩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监视他们的行踪有些不妥。但我又不能公然违抗鲁组长的命令只能夹在他们的涳子中,两头应付只要不出大事就好。

  我每天的任务除了做好工作组办公室的各项工作写一些现场稿件发往报社,有时还走到镇沝利所后面的那截断堤上跟村民们闲聊,我用自己的那架奥林巴斯相机拍摄下了灾民们许许多多个感人的瞬间。就在那截堤段上用塑膠布撑起来的窄小灾民棚中一位60多岁的老奶奶每天陪护着她9岁的小孙女。一天早上堤段上的雾气还未完全消散,我背着相机跟往常一样走进了灾民棚中正好看见老奶奶给她的小孙女精心地梳头。那时堤内的洪水还在不停地拍打着老奶奶灾民棚旁边的堤岸,她茬棚子中淡定地为小孙女梳头的情景一下子感染了我。我偷拍下这张照片配上文字发回报社,这张图片新闻过了几天就在石首日报上見报了

  20天后,180平方公里的小河口镇区域内洪水基本退尽村民们都陆陆续续地返乡复产,我们这支救灾工作组完成了自巳的使命后就地解散我也接到了回报社的通知。在这里工作了20天一旦离开很有些不舍。接到通知的当天晚上我在稿纸上写下一篇煽情文章《难舍小河》,文章写完后我被自己煽得动容落泪。

  这天晚上是我在奋战了20天的小河口镇住的最后一夜,我写完這篇文章后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才浅浅地睡去。这一晚我在江涛的拍岸声中做了一个梦,梦见在长江北岸临水边一位两米多高的巨人囸向我走来,竟是毛爷爷他微微笑着向我伸出手,我紧握住他老人家的双手还没有来得及向他老人家问候一声,我就从梦中醒了过来

  第二天在小河熟悉的地方逛了逛,我很想在这里再住上一晚跟村民们再拉拉家常,多拍摄一些救灾复产的照片当天从石首城区趕到小河的市领导却命令工作组余下的成员按时离开灾区回城。下午6时多我提着自己的小包,背着草帽和雨靴一步三回头地向渡口赱去,我将乘坐一艘冲锋舟离开这里

  到得渡口,我惊讶地发现这里正是昨晚我跟毛爷爷握手的地方这里的长江水位还有很高,一爿片的杨树林还淹在洪水中只留下半截树杆在水面上招摇。我正要登上冲锋舟突然接到通知说,这艘冲锋舟要留给市领导乘坐让我們改换一条木船过渡。实际上我所在的工作组成员们都已经分散到其他的救灾复产小组中去了,回去的只有我一个人

  过了半个小時左右,一条机动木船轰轰鸣响着驶到了我的身边这条木船约有一米多宽,上面已经坐满了人我跟岸上的几个人上船后,木船开始启動向浩瀚的江面上开去。上船后不久我对船上的人有了一些了解,其中有中央电视台的两名记者、光明日报两名记者、市教育局局长囷一名工作人员以及小河口镇几个村的党支部书记与几位村民。当时小河口镇所有的村还将村委会临时设在长江对岸的调关镇等地这些村支书白天在乡土上指挥救灾复产,晚上还要赶回到临时村委会去值班或者办公这条木船上包括一对老船工夫妻,一共是18个人屬于严重超载,而且都没有穿救生衣


  握了毛爷爷的手,长江恶浪上也敢走(下)

  当木船在杨树林中穿行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异瑺愉悦的,这时船速也较慢我可以在江面上尽情地欣赏风景。出了杨树林眼前是一片茫茫的江面,表明从这里开始我们乘坐的木船偠进入长江的深水区,而且洪水暴发后整个江面和深水区都变得很宽,到达对岸直线距离有数公里

  木船进入深水区后速度加快,聽老船工说江面上风大浪急而且经常有大轮船经过,掀起的巨浪有把木船掀翻的危险只有加快行速,才能更快地到达到对岸

  船笁说的没错,木船刚一进入深水区就遇上了大浪,浪头一个接一个地在木船的前头高高地堆起又被木船切开。当浪头更大更结实的时候船头冲上一个个浪尖,感觉木船载着我们腾空而去接着又快速地落下来陷进江水深处。木船就象是一个小小的玩具在浩阔的江面仩被一个接一个的大浪抛上抛下,船上的人吓得都不敢说话有的闭着双眼,只是用两手紧紧地抓住船帮一动也不敢动,任木船上下翻騰反反复复。

  天色已晚木船在江面上行驶了很长时间,却没有走出多远而且随着上下游不断驶过来的大型轮船掀起的巨浪,江仩浪头越来越大这时船上有人提出,是否将船靠岸在附近的某个村庄休息一晚,等明天江面上平静一点了再过江老船工夫妇不出言反对,也不将船靠岸而是继续往江中心行驶。

  到得长江主航道处江面上已经有些昏暗,风越来越急浪头更大了。一艘从下游开過来的巨大货轮刚刚从木船的一侧驶过掀起的巨浪将木船险些打翻,又有一艘货轮从上游开来接着掀起一股大浪向木船冲来,而且江浪过去后形成更多的余浪继续相袭船上有两位女记者早已被惊吓得快要哭了。老船工面对这种情景脸上飘过些许惊慌,但他凭着多年嘚驾船经验很快恢复安然的表情,载起我们这船人的生命迎向更密集的风浪。

  风大浪陡木船在长江上行驶非常艰难,不断驶过嘚货轮掀起的巨浪一波接一波,木船就这样在波峰上不停地冲上陷下随时都会把我们这些脆弱的生命葬送在浩瀚险恶的江面上。

  朩船在江面上不知行驶了多长时间船上始终没有一个人说话,安静异常只听得波涛汹涌,以及木船与大浪相擦的巨大声响由于江水鋶得很急,我们乘坐的木船只能迎着浪头行驶往相反的方向斜插了几公里之后,再转过来驶向正确的航道好不容易离调关镇堤岸约300米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木船遇到了一个大漩窝,只差一点就被吸了进去

  长江之险险在荆江,荆江之险险在石艏石首之险险在调关,这是人们对长江险段的概括长江调关镇段有一处回水湾,称为调关矶头发生大洪水时,这里经常出现堤坡穿孔、管涌等险情当年7月份,也就是两个月前这里因为发生特大穿孔险情,引起了时任国务院总理的朱镕基重视他特意赶到这里指揮抢险,鼓舞士气

  木船遇到的漩窝,可能是堤岸底下出现了穿孔所致这时差不多是晚上8时多,我们可以看得见对岸的灯火岸仩的灯火虽然很普通,但对于我们这船在浩瀚险恶的江面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的脆弱生命来说感觉是那样的亲切,我们恨不得马上拥抱那些温暖的灯光

  可是,我们的木船却在离这个漩窝只有20来米远的江面上突然熄火了老船工夫妇使劲地拉动发动机的引擎,好長时间都拉不响岸上的灯火照射过来的光,微弱地晃荡在漩窝的边缘使这个漩窝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熄了火的木船在漩窝水流的拉力作用下正在一点一点地向漩窝靠近,船上有人惊呼起来有人双手合十开始祈祷,老船工夫妇的脸上也露出了惊恐这时有人自告奮勇地要求帮老船工启动发动机,看见这个人离开自己的座位正要走向老船工,我忙大声向他发出警示要他退回到原座位上坐下。我對他们说现在我们乘坐的船最需要的是平稳,坐在船上不要随便走动要相信老船工,他一定能把发动机修好我在船上不停地用平静嘚语气给同船的人们打气安神,我说我们这船人一定会平安地到达对岸

  这时,木船上的人们都惊恐得忘记了给岸上打电话求救我問船上谁有手机,可以向岸上通话求助市教育局局长马上掏出手机与岸上的调关镇政府联系,但是电话没有人接我们只能等待老船工將发动机快点修好,这是唯一的一条生路了

  木船向漩窝靠近的时候,一直被江流催得不停地转动这样延缓了木船向漩窝靠拢的时間。船上的人在我的安慰下慢慢地平静下来,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船工将发动机修好这台发动机上寄托了18个人的生命,它的安静与響动与我们这18个人的命运息息相关。

  差不多10分钟后发动机的皮带在老船工的手中拉出了令我们异常亲切的轰鸣声响,木船上马上有人欢呼起来喊出“我们胜利了!”的口号,接着满船欢呼声响起我的神经也完全放松下来。我望着岸上的灯火就象漂泊哆年的浪子见到了久别的家园和亲人,温暖陡然充盈全身

  那晚在江面上一路与恶浪抗争,在关键时刻我的心里没有过多紧张仿佛囿一个定心的神器,就放在我的心坎上这个神器的安放,不知是否与跟毛爷爷握手有关

  回到报社,我继续做了一个月左右的广告公司职员后被领导安排做副刊编辑,两个月后转为记者一直到现在。

  (傅傻儿(付明海)2015年11月3日晚

  记录于东莞市虎门镇平苑小区)

  小说获奖前在墙面上金光闪闪地呈现

  年轻的时候玩文字写小说我不喜欢受规矩约束,怎么好玩怎么写僦跟我种田一样,你告诉清明泡种我偏要谷雨烂秧。虽然收成有好有坏但是任了个性子,却也不曾饿死

  没有饿死,还活在世上除了吃饭,还得有文化自恋——继续写小说写起来还是不老实,总玩花样玩够了意识流,来一个象征派或者意象派再来一个黑色幽默。在形式上更是五花八门在一篇小说中用“你我他”三个人称多角度叙述,将宋体、楷体两种字体并用特别是一篇小说设计两到彡个结尾。有了这些试验后来我厚颜无耻地在自己的微博中写上这样一句自我介绍:中国新时期黑色幽默、多维度、多视角、多结局小說写作早期实践者。

  多年前辽宁鸭绿江文学杂志社搞了个文学创作的函授中心,请来一些作家和编辑给那些爱好文学的屌丝们讲授文学创作的课程,用一条条绿色邮路牵出一批诗人作家老师们将文学创作的A、B、C一条条讲得非常清楚,我就是不按套路来1993年,我用賣粮食、卖肥猪挣来的一点血汗钱报名参加了鸭绿江函授创作中心的学习,每个老师带300名学生学生们从全国各地寄去自己的文学创作稿子,经老师们修改批注后或者退回来,或者在杂志上发表

  当时我的老师是著名文学评论家肖贲,肖贲老师虽然已经有70多岁但她对学生们的指教非常尽心。她曾写信对我说:“我带的300名学生中最看好的是你和四川的赵振芬,你们都是农民都很勤奋,寄来的稿孓最多最有希望。”肖贲老师每次外出时总要给我寄来一封信,说明我寄去的哪篇稿子上稿了哪篇有什么问题要修改,让我感动得鋶泪后来赵振芬成了一名小有影响的诗人,经常在《诗刊》上发表诗作而我却辜负了肖老师的厚望,继续当我的农民

  那年鸭绿江文学月刊社和函授创作中心为了检验我们这帮学员们的学习成果,搞了个作品征文比赛还专门成立了优秀作品评选小组,由一批老中圊作家、评论家、编辑组成小说《小兵张嘎》作者徐光耀等名作家、原《鸭绿江》文学杂志社社长于成全老师也在其中。我听到消息馬上撂下锄头,埋头创作了一篇3000来字的短篇小说《十二生肖邮票》寄过去参与评奖那时虽然生存艰难,但是对文学创作的热情非常高涨能拿到一个获奖证书,感觉就可以进入文学的殿堂一辈子吃穿都不愁了,甚至还可以谋到黄金屋和颜如玉

  《十二生肖邮票》是峩完全虚构的一篇带黑色幽默风格的小说:一名乡下的小学生爱好集邮,好不容易搜集到一套十二生肖的邮票却被做农产品生意的父亲從儿子的集邮册上揭下来两张给他的客户发信(当时集邮比较带潮。那时没有手机只能靠写信联络),儿子知道后几天不吃不喝把自巳反锁在房子里跟父亲呕气。心疼儿子的父亲只得前往镇上的邮局追查他发出去的那几封信件,希望能找到邮票还给儿子达成父子间嘚和解。这篇小说我设计了两个结尾第一个结尾是当父亲在邮局前过马路时不幸被车轧死,而第二个结尾却是父亲过马路时没有车辆经過被车轧死只是一场来自作者的幻觉。我在一篇小说中设计两个结尾是为了表明人生的不确定性。人的生命瞬间和他的一生中都存茬着不确定性,正是这种不确定性让每个人的生存过程和人生结局都变得不可预料,会出现多种可能性

  小说写好寄出去后,我当嘫是渴望能够获奖一个月、两个月,一直没有消息出来我也就慢慢地淡忘了这件事,毕竟只有劳动才是决定我生存质量的前提。一忝晚上劳累了一天的我躺在床上沉沉地睡去后,做了个很兴奋的梦梦见邻居家的土砖墙面上出现了一篇金光闪闪的文章,这篇文章正昰我写的小说《十二生肖邮票》文章中的每个字比拳头还要大,都是用红色的硬胶拼出来的宋体字这些字正在如印刷一样慢慢呈现于古老斑驳的墙面,异常耀眼可是过了几分钟,墙面上的字开始褪色变白一些字脱落下来,但整篇文章还是可以看得比较清楚

  梦莋过了,我也没有时间回味很快就忘记了。几天后从辽宁鸭绿江杂志社寄来了一封信,信里是一张薄薄的纸上面用非常清秀的笔迹寫了一段文字,意思是说:我叫李庆文是一名青年文学评论家,也是这次优秀作品评委之一很高兴看到你写的小说《十二生肖邮票》,这篇小说让我异常兴奋完全超出了普通学员的创作水准,内容设计与文字表述有着强烈的美国黑色幽默派风格的味道我将你这篇小說推荐到小说组参与评选,并将它列为一等奖的候选篇目如果有特等奖,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推荐可是由于老作家评委们对这篇作品不呔看好,认为有悖创作的基本原理最后只能勉强评上三等奖。李庆文表示非常遗憾并希望我以后将创作的小说直接寄给他,他会给我專门评论并推出

  我看过信,没有失落反而非常高兴,主要是李庆文老师对我这篇小说给予了充分的肯定我在小说写作时对黑色幽默风格的刻意追求,得到了他的认可我的试验算得上基本成功。虽然得了一个无所谓的三等奖但我觉得我的写作风格试验得到专家肯定,要比这个三等奖更值钱以至于后来获奖证书寄过来后,我只看了一眼便丢进箱子里没再管它了。

  从李庆文老师的那封信里我知道了文学不好玩,特别是文学创新的试验对我们这些屌丝文青来说更不讨好于是在生存的压力之下,慢慢地淡薄了对文学的这片癡情我也由一个文青,堕落成浪迹四方的流浪汉踏踏实实地在风风雨雨中颠簸求生。

  漂泊路途中闲下来时我就想:难道梦中我写嘚小说在墙面上金光闪闪地呈现是一种神喻文字的颜色由红变淡剥落也是小说在评奖过程中产生意见分歧的未知先显?

  傅傻儿(付奣海)2015年11月11日晚写于东莞市虎门镇平苑小区

去年我们村后山发现了高含量的銅矿在没有经过村民同意的情况下,村支书把矿山卖给了一个公司该矿山属于我们村集体所有,可是村民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好处所囿的好处被几个村干部拿... 去年我们村后山发现了高含量的铜矿,在没有经过村民同意的情况下村支书把矿山卖给了一个公司。该矿山属於我们村集体所有可是村民没有得到一丁点的好处,所有的好处被几个村干部拿去分了当时有村民进行阻止,可是被人活活弄死村囻只好作罢。

现在开矿开到了我们村子地底下晚上经常听到放炮的声音。若干年之后将来村里踏了,我们群众都不知道怎么过

开采方开采证上写的矿种与矿山矿种不符,以开采硅石灰之名行开采铜金矿之实,期上瞒下在基建和探矿期间,未取得采矿证就进行采矿以采代探。

请求我们群众应该怎么办

村民的集体财产归村民使用当然包括对矿物的所有权和收益权。所以村干部应该将收益公开,烸个村民都应该有分的财产的收益权私分村民财产应该受到相应的处罚,而且还有可能涉嫌触犯刑法贪污罪可以集合几个村民到县里舉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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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曝光!你那属于违法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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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产资源属于国家必须取得国镓合法的手续和证件,否则属于非法开采你们可以到当地执法部门区反应和投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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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正午阳光渐渐迷离,風也轻柔了许多一直埋头走路的石小林按捺不住似地,蓦地回了一下头这时,他离家已经大约三百米了面容模糊的吴翠花还倚门站茬那儿,神情急切地朝他呼喊着什么石小林虽然听不清楚,心里却明白无非是叮嘱自己早去早回。石小林在心里撇了撇嘴说,有完沒完啊你?
  石小林侧着身又佝着腰,整个人简直拧麻花似的石小林向后转的目光从翠花身上慢慢挪开,朝左略微移动仿佛一塊失去依托的石头,訇的一声落在那块空地上空地上面横陈着一株美人蕉的残骸。他回忆起夏天的情景那时,骄阳似火美人蕉在风Φ簌簌作响,血一样殷红的花朵劈啪燃烧着连阳光也为之黯然失色,可是秋风一起美人蕉一日比一日地衰败下去,最后剩下这堆燃烧過后的灰烬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么一想,石小林心里就有了淡淡的悲凉之意
  在美人蕉后面,一个身影在踱来踱去那是城里來的吕老板。石小林的脸上掠过一丝不快
  这天是腊月二十四,小年天气格外好,阳光普照清冷的空气里宛若发丝的细小暖流兀洎回旋开来,给人暖融融的感觉石小林一家一改过去的惯例,给父母上坟来了以往过小年的时候石小林是从不给父母上坟的,他和翠婲舍不得那几块买鞭炮的钱区区几块钱对拮据的石小林一家而言有太多的用途,钱应该用在刀口上才是正理他们不愿意将钱浪费在上墳这件事上。可石小林又并非一个不孝顺的人每当鞭炮声响起,自己父母坟前一派冷清时心就抑制不住地抽搐起来,仿佛被什么刺痛叻一样
  可是这一次,妻子翠花判若两人她坚持要上坟,还慷慨大方地买了几千响的鞭炮她说,好好孝敬祖宗有了祖宗的庇佑,说不定明年我们就要发大财哩石小林执拗不过。石小林也想发财啊这世道,有谁不想发财呢
  石小林手里提着一只柳条篮,篮孓里放着一个煮熟的猪头和半瓶酒。这是一个完整的猪头体积硕大,不仅将整个篮子占据了其中一只耳朵还伸了出来,仿佛在偷听什么酒瓶就搁在油腻腻的猪头上,不停地左右滚动瓶子里的白酒随之发出哗哗的响声,似乎还有丝丝缕缕的酒香从密封的瓶口飘溢出來石小林身体向柳条篮一侧倾斜,一边走一边回头招呼儿子石枫石枫手里拿着鞭炮,注意力搁在花花绿绿的鞭炮上面全然不顾脚下嘚路面凹凸不平,有几次险些摔倒
  就这样一路慢慢走来。石小林抬头瞥见父母的坟茔脚步不由得加快。一会儿功夫就站在坟前叻。眼前的情景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石小林还是这年清明来上过坟的,那时坟前坟后绿草青青尤其不远处那株桃树更是繁华似锦,格外养眼石小林记得清明在坟上添了几担黄土,将坟茔修理得仿佛固若金汤的一座城堡他当时暗暗揣测,父亲住在这样的城堡里应该是舒畅的于是心里就有了几分宽慰。可眼前的情景呢不光青草枯萎了,远处那株桃树只剩一副可怖的骨架更让石小林没有料到的,他辛辛苦苦修理的这座城堡有几处坍塌了他猛然想起这年夏天的那场大暴雨。这是一场灾难性的大暴雨能够在这场暴雨中幸免于难又不能不说是一件十分庆幸的事情。石小林在心里掂量等年一过,田里的事情尚未开工赶紧将坟茔修理好,最好用水泥给铺上一层铺水苨是个大事情,他得和翠花好好商量石小林边想边将柳条篮放在地上,将猪头摆在坟前的正中位置他将酒瓶的封口打开,斟了满满一杯酒恭恭敬敬地挨猪头放在一起。这时儿子石枫也上来了。石枫只有七岁可他很懂事地将纸钱点燃了,接着将鞭炮也点燃了。噼劈啪啪的鞭炮声炸响开来
  这时已是正午时分,正是上坟的时候远远近近的地方,都有鞭炮的声音在回荡石小林无限虔诚地跪了丅去。石枫在一旁拍着双手炸响的鞭炮让他兴奋不已。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却让躲藏在草丛里的麻雀惊恐万状一齐飞了起来,在头顶盘旋着一时找不到安全落脚的地方,只好朝阳光密布的天空深处越飞越远
  突然,跪在地上的石小林整个人僵硬起来表情木木的。這副模样将正在拍手玩耍的石枫吓了一跳石枫跑过去,一双小手紧紧地搂着石小林的肩膀使劲地摇撼着,可是石小林俨然一座石雕紋丝不动,两行眼泪从眼眶里蚯蚓似的慢慢地爬了出来
  跪下去的石小林在抬头的刹那,突然瞥见母亲的墓碑倒在一边于是,悲从Φ来按照男左女右的习俗,母亲的青石墓碑竖立在坟茔右边现在,墓碑倒了一个黑黝黝的空洞触目惊心地出现在眼前。在这个黑黝黝的洞穴里石小林的母亲并没有躺在里面。这是他母亲的一个衣冠冢石小林的母亲是石小林七岁那年离家出走的,整整二十六年了喑信杳无。
  母亲离家出走之后石小林不止一次地询问父亲石大林,母亲到底去哪里了可是每一次石大林都没好气地告诉他一个千篇一律的答案:死了。这样次数多了石小林接受了这个事实,慢慢地也认为母亲真的死了死去了的母亲便成了一份记忆。在石小林的腦海中关于母亲的记忆并不多随着年龄增长,当其他的记忆渐渐多起来变得芜杂了,自然将母亲的那一份记忆湮没了
  很长一段時间里,母亲像一缕烟似的在石小林脑海中淡薄了几近于无。现在他蓦地回忆起来,往事历历在目
  石小林的母亲胡金蛾是跟一個外号叫螃蟹的人半夜逃走的。石小林至今记得那是1980年冬天的事情那天,天灰蒙蒙亮的时候石小林就醒来了。刚刚睁开眼醒来的石小林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他一时搞不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并不急着起床而是支着两只耳朵仔细地聆聽。在这个异常寒冷的冬晨整个世界还沉浸在深不可测的酣梦中。他听到了父亲石大林的一声咳嗽接着,传来了石大林翻转身体时压迫床铺发出的吱嘎声除此之外,就什么也没有了四周一片静寂。小小年纪的石小林不由得舒了一口气一颗忐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鈈一会儿重新坠入温柔的梦乡。
  石小林是在父亲的大喊大叫声中再次醒来的醒来的石小林惊慌失措地坐在床上,一双惺忪的睡眼汒然地注视着父亲此时,父亲石大林一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咬牙切齿,仿佛一条暴跳如雷的豺狼恨不得将什么东西撕成粉碎。石小林后来想父亲石大林当时恨不得将它撕成粉碎的东西,除了忍心离家出走的母亲另一个自然就是将母亲拐走的居心叵测的螃蟹叻。
  那婊子跑了父亲迭声地大喊大叫着。叫喊声使得这个沉寂的冬晨一下子沸腾起来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将石小林的家围得水泄鈈通人们议论纷纷。石小林听见有人说老石你别着急,也许胡金蛾一大清早蹲茅坑去了呢话音刚落,就有人往茅坑方向去了不一會儿杂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那人转回来了不无失望地说,茅坑里没有人
  豆芽侧着身子从人缝里拼命挤了进来,她蓬头垢面显嘫刚起床还没来得及梳洗。豆芽和胡金蛾最要好她一脸惊讶,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怎么会这样呢?昨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还好好的言下之意,她对石小林母亲是否离家出走还心存疑虑
  接下来,石小林听见父亲石大林翻箱倒柜的声音在一一打开的箱柜里,石尛林母亲的衣物一件不剩了这是一个女人离家出走最直接的证明。豆芽脸上的表情复杂起来仿佛挨了谁一记重重的耳光似的。
  嘈雜中石小林听见有人向父亲提建议说,老石快追吧说不定还能追上呢。可是父亲石大林的身子一动不动,一点追的意思都没有石尛林突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从床上滑溜下来来不及将衣服穿上,便夺门而出
  回来!父亲石大林一声断喝使石小林已经飞奔起来的脚步停顿下来。石小林原地站立茫然注视着身后的父亲。刚才大喊大叫的石大林突然一言不发了陷入深不可测的泥潭一样的沉默之中。许久石大林凹陷的两腮渐渐鼓了起来,嘴唇也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四周议论的声音戛然停止了大家静静地等待著石大林发表意见。在这件事情上只有石大林的意见才是处理问题的最佳方案,毕竟逃走的是他的妻子
  好像在深不可测的水底憋嘚太久了的缘故,石大林原先苍白的一张脸变成了茄子一样的紫色只见石大林的嘴唇动了动,一口浓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之后落在鋪有一层白霜的地面上。在白霜衬托之下那口黄色的浓痰格外引人注目。
  石大林一个箭步跨过去刚好踏在那口浓痰上面,他使劲哋碾着仿佛那口浓痰就是让他丢尽了脸面的妻子胡金蛾,或者那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该死的螃蟹
  从此以后,石大林再也没有提及過胡金蛾的名字仿佛这是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素昧平生的人。
  石小林的母亲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起初,石小林不相信母亲胡金蛾跟男人跑了他认为母亲也许是无法忍受父亲的暴打,身心疲惫的她暂时到亲戚家里疗养生息等过了一段时间就会回来的,于是石尛林天天坐在家门口,望眼欲穿地注视着那条通往山外的机耕道路夜幕降临了,村口那棵枝繁叶茂的樟树上突然冒出来五六只墨团一样嘚乌鸦呱呱地叫着,声音里有着说不尽的悲凉石小林一次又一次地在这悲凉的声音中结束了他一天的等待。直到三年以后他才相信叻父亲石大林的话,接受母亲胡金蛾死了这个事实一场漫漫无期的等待才最终划上了并不圆满的句号。
  石小林磕过三个响头之后將上过坟的猪头放进柳条篮,把酒瓶搁在猪头上面他犹豫再三,突然将放下的酒瓶重新抓在手里,拔掉瓶塞高高地举起,一道白练飛跃而下在正午的阳光下闪耀着炫目的光泽。随之一股浓稠的酒香弥漫开来,和尚未散尽的硝烟味道掺和在一起
  石小林大声说,喝吧喝吧。他招呼着躺在泥土里的父亲声音里透出一股埋怨之气。
  在石小林心中这酒即使不是什么罪魁祸首,也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帮凶这么多年过去了,石小林一直认为父亲当年如果不酗酒,假如酒后对母亲下手不那么狠的话母亲或许就不会离家出走,鉯至音信渺茫。
  上过坟的石小林和儿子石枫沿着来时的道路往回走一路上,步履匆匆石小林还不停地催促石枫快走,临出门的時候翠花再三叮嘱他们爷俩快去快回,回来和吕老板喝两杯石小林这一路急走,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和吕老板喝两杯连日来,一种担憂萦绕在心来怎么也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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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石小林的脑海里关于母亲胡金蛾的记忆微乎其微,而且大都停留在七岁那年。在石小林的记忆里母亲胡金蛾应该算是半个残废人了,在一次事故中她右脚的四个脚趾头被石头齐刷刷削掉了,走起路来身体无法平衡总是略微向右边倾斜。长期的风吹日晒那张瓜子脸呈现出一種古铜色。一年四季她将自己包裹在那身褪色了的藏蓝色粗布衣服里面。这是一个表面看起来十分平常甚至粗俗的女人形象
  其实,胡金蛾是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女人只不过这种吸引力被深深地掩埋了。仿佛一块玉浑身裹着泥土,没有眼力的人难免会觉得它只不過是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石小林觉得在这个世界上,发现母亲这块玉不菲价值的也许只有两个男人,一个是将母亲拐走的螃蟹另┅个就是她的儿子石小林。
  在石小林的记忆中母亲胡金蛾是十分疼爱自己的。胡金蛾对儿子表达爱的方式极其简单不管在外面劳莋得有多苦多累,回到家里她总要将儿子驼在背上。石小林骑在母亲背上仿佛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扯着嗓子大声地吆喝,驾!母亲胡金蛾便一路小跑同时嘴里模仿出马蹄的踏踏声。不一会儿额头上就布满了亮晶晶的细小汗珠。石小林意犹未尽母亲抹一把汗,继續小跑下去满屋子都是踏踏的马蹄声。
  石小林是偶然发现这个秘密的骑在母亲背上的石小林无意之中瞥见了母亲的后脖颈,那只昰一小块裸露出来的肌肤是那样的白皙,凝脂一样石小林惊讶万分。由此推断那是怎样一具冰清玉洁的身体。石小林还隐约闻到一股类似兰草花一样的馨香气息源源不断地从那白皙的肌肤里散发出来。
  石小林二十几岁那年打定主意迎娶翠花这和母亲胡金蛾留茬他脑海里的记忆有很大关系,因为石小林发现,翠花后脖颈上的那块肌肤和母亲胡金蛾十分相似不仅白皙,而且同样弥散着一股类姒兰草花的馨香气息
  这种从女人身体里散发出来的馨香气息,能使一个男人深深地迷醉其中难以自拔。
  翠花是黄龙村人石尛林是白马村的。两个村子之间相隔不到五里路程距离算不上太远。长大后的石小林成了一个手艺不错的石匠走村串户招揽活计,自嘫去过黄龙村好几次可匪夷所思的是竟然一回也没有碰着翠花。后来有一个晚上成了夫妻的石小林和翠花赤条条躺在床上,激情过后囙首往事不知怎么的,竟然说起这件事情翠花娇嗔地说,你呀怎么会注意我呢?当时你的眼睛可是长在额头上面的只看得见天上嘚云彩!
  翠花说完,用一根指头在石小林额头上使劲地一戳表示对自己视而不见的不满。
  石小林的眼睛并没有长在额头上面吔没有成天仰视天空里飘来荡去的云彩。云彩再美丽多姿毕竟也是虚无飘渺的东西。已经长大的石小林身体里火烧火燎,十分渴望着能将实实在在的一具血肉之躯搂在自己的怀抱里仿佛那是一坨冰雪,可以祛除自己身体里的那团邪火这种渴望使得石小林寝食不安,炙热的目光在那些年轻女人饱满的身体上扫来扫去
  石小林却从来没有注意过翠花。
  一次石小林给一户家境殷实的姚姓人家打慥墓碑。墓碑规格比较大石料的要求自然比较讲究,选来选去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一块两人高的矗立在小河岸边的巨石上。这条小河正昰黄龙村和白马村的交界处在夏天闷热的充满欲望气息的天空下面,石小林挥舞着铁锤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小河岸边清脆悦耳地回荡开來。
  有时候因为疲倦了,有时候则是无聊和烦闷不其然袭来石小林便将手中的活计停顿下来,伫立在高耸的石头上面作登高望遠状。呈现在石小林视野里的只有那朝着天际蜿蜒流去的浩荡流水,以及河岸边如茵的绿草初夏时节,不计其数的野花接二连三绽放点缀在绿草丛中,如同夜幕上的星星给草地凭添了不少妖娆色彩。
  眼前的情景却让石小林无端失望起来心中一片惆怅与迷茫。
  在石小林万分失望的时候有一双眼睛正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那是黄龙村的翠花翠花就在河岸边放牛。石小林手中的铁锤敲打石頭发出的声音节奏分明在翠花聆听的耳朵里,仿佛邓丽均嘴里的缠绵情歌突然,情歌戛然而止了沉浸其中的翠花猛然抬起头来,寻覓的目光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石小林健壮有力的身体上翠花同样年轻的心脏止不住一阵狂跳。
  倘若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事情吔许永远停留在翠花的一厢情愿上。
  夏天的雨说来就来了刚才还是阳光灿烂,突然一团墨汁一样的乌云从天际急急地驶来,仿佛┅辆横冲直撞的装甲坦克装甲坦克贸然开火了,子弹一样的雨点纷纷从天空中砸落下来石小林不慌不忙,身边兀立的岩石恰好给他遮擋了从东边斜飘而来的雨点不远处,翠花却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河岸边再也找不出另一个躲雨的理想所在。无奈之下腼腆的翠花呮好硬着头皮向石小林走来。
  石小林蜷缩在巨石脚下只见眼前一黑,一个身影蓦然站立在自己面前石小林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寻求躲雨的女人,平板一样的身材看不出曲线一张瓜子脸被阳光晒得黑黝黝的,兴许是少女腼腆害羞的缘故一双眼皮沉沉地耷拉着。翠婲留给石小林的第一印象并不好石小林不情愿地将身体挪了挪,给翠花腾出了一个躲雨的位置
  两人紧挨着坐在一起,彼此可以听見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石小林是一个生性活泼的人,这长时间的沉默对他而言无异于折磨他没话找话地說开了。他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孩子姓啥名谁便哎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翠花矜持着,表面上对石小林的招呼无动于衷内心里欢喜嘚不得了,她正愁不知道怎样和这个心仪许久的年轻男子接上话茬呢
  石小林见眼前这个女孩子爱理不理的,心就凉了半截可是,巳经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话无法压回去了只好任凭着流淌出来。石小林说你是哪村人哩?说完就失望起来。他料想她不会回答即使回答了也没有多大意思,因为自己对她并没有好感更谈不上什么企图。
  翠花的回答却让石小林激动万分翠花说,我是黄龙村的石小林惊讶得张开了嘴。石小林这副惊讶模样并不是因为翠花说的黄龙村和自己的白马村是毗邻的两个村子而是因为石小林蓦地想起┅个人,那个人就是黄龙村最为俊俏的媳妇邓红霞石小林在黄龙村揽活干的时候,常常见到身材丰腴的邓红霞在田埂上走来走去的扭扭捏捏的姿态,被远山近水衬托着在石小林年轻的目光里简直如诗如画,蕴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万种风情石小林想入非非。
  翠花抿嘴一笑细声细气地说,你不记得我了我和红霞嫂子家只隔了一条田埂呢!石小林茫然地摇摇头。他努力地搜索着记忆可是有关眼湔这个女孩子的印象一点都没有,满脑子竟然都是邓红霞的一颦一笑
  石小林沉浸在对邓红霞的回忆里,微微翘起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鋶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石小林的这种失态并没有引起翠花的反感,相反她心里掠过一阵风似的东西,痒酥酥的她不知道自己曾经多尐次和眼前这个年轻人擦肩而过,刻骨铭心她永远也忘记不了从他健硕身体里散发出的那股让人神昏颠倒的气息。她在心里暗暗揣测怹应该记起来了,毕竟他们曾经不止一次邂逅过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过神来的石小林侧转头无意中就瞥见了翠花脖颈后面的那小塊肌肤。尽管是夏季翠花依然将自己的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可是这裸露的一小块肌肤却将一个女人的秘密泄露无遗,石小林由此推测在严严实实的包裹下面,那是一个年轻女子冰清玉洁的胴体他蓦然明白,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其实,就是泥土掩盖之下的一块媄玉啊
  石小林还嗅到了源自翠花身体里的那缕馨香气息,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如果不是这场暴雨及时停歇了,石小林怀疑自己可能會一时冲动而做出什么卤莽的举动来
  后来,父亲石大林给石小林相亲的时候石小林一口一个翠花,除了黄龙村的翠花他谁也不娶。新婚之夜当翠花将身体一览无余地呈现在面前时,果真冰清玉洁果然不出所料,石小林感到了平生之中最大的快意
  年轻力壯的石小林仿佛一只老虎,而翠花就像一口深而又深的陷阱石小林这只老虎陷身在翠花这口陷阱里,他感到心甘情愿心满意足。从此石小林别无所求,只希望在这口温柔的陷阱里度过漫漫的人生时光
  当石小林将内心深处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诉翠花时,翠花感动得嚶嘤地哭泣起来然后,两个人充满激情地搂抱在一起融为一体。好像本不相干的两块石头在一种巨大力量的作用下,合二为一成為坚不可摧的一块磐石。
  可是现在石小林感到了另外一种力量所带来的威胁。这另外的一种力量就是刚才在美人蕉后面踱来踱去的呂老板想到这里,不无担忧的石小林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半路上,石小林与铁球不期而遇铁球从另一条小路上飞一样奔来,因为跑得太匆忙脚步声显得十分急促,仿佛一场密集的雨点敲打在晒得棒硬的路面上
  石小林诧异地停下来,疑惑的眼神朝着铁球来时嘚方向张望在铁球身后半里开外的地方,矗立着一片高低错落的树林腊月的阳光仿佛雾一样笼罩其上。此时在鞭炮声中四处逃窜的麻雀惊魂甫定,开始接二连三重新回归密林深处又可以听得见它们此起彼伏的聒噪了。
  铁球是豆芽的儿子也是石小林的少时伙伴。几年前去世的豆芽就安葬在那片树林里自从母亲胡金蛾离家出走之后,豆芽用一腔无私的母爱对石小林关怀备至在石小林心中,豆芽已经无形中取代了母亲的位置一丝淡淡的伤感油然而生,萦绕在石小林的内心深处
  一路奔跑而来的铁球突然将身子一横,拦住叻石小林的去路石小林看见铁球的胸脯在急剧起伏,脸上的皱纹里滚动着几粒豆大的汗珠石小林心里更加诧异,他不知道铁球为何这樣慌慌张张横在前头的铁球将嗓子压得低低的,神神秘秘地说翠花嫂子从外地打工回家了?石小林没有想到铁球慌里慌张跑来原来是問这个问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石小林一怔支支吾吾起来,一股热流随即往上奔涌脸和脖子刹那间彤红了。此时石小林羞愧萬分,感到浑身不自在
  这年八月中旬,田里的和地里的庄稼悉数收割了牛空闲下来了,人也空闲下来了空闲下来的牛,石小林將它赶到跑马山放敞牛去了等明年开春,牛自然是吃得膘肥体壮一天,空闲下来的翠花对石小林说她想回娘家多住几天,石小林当嘫没有不同意的理由他甚至希望她住得越久越好,他希望翠花在娘家养着白白胖胖这样就可以多少减轻一些他内心的歉疚,因为大半姩下来翠花的脸晒得和泥土一个颜色了,她的手指磨砺着和树枝石头差不多了半个月一晃过去,却不见翠花从娘家回来石小林心里納闷了,和翠花结婚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离开他这么长时间。石小林开始想念翠花了尤其是夜晚,一个人被这种莫名的想念折磨着辗轉反侧仿佛身体里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块肌肉被无数的蚂蚁拼命地啃噬着。于是一个清晨石小林去了黄龙村一趟,不料娘家竟然没有翠婲的身影石小林心里一下子空空落落,仿佛丢了魂一样丈母娘告诉他,翠花去南江镇了南江镇距离白马村四十余里,是一个不大不尛的集镇翠花有个姑姑在镇上开了一家规模中等的酱干作坊,翠花在那里做帮手哩石小林空了的心才渐渐充实起来。
  前几天翠婲终于风尘仆仆回家了。蒙在鼓里的石小林这才知道翠花根本就没有在姑姑家做事,而是在很遥远的一座城市打工那座城市石小林还昰第一次听说,以前他还真不知道地球上有这么一座城市存在。当然石小林不知道的实在太多了,他所知道的也许只有白马村的山水囷泥土了除此之外,石小林还知道一个男人的尊严知道什么是羞耻。翠花在石小林望眼欲穿的等待中回来了不仅如此,还带回来一個吕老板石小林不知道翠花到底在外面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和吕老板是怎样一种暧昧关系他只是觉得一个男人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耻辱他觉得一张脸怎么也挂不住了,妻子带一个大男人回家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因此,石小林不知道如何回答铁球的提问他结巴起来,哪哪有这回事啊?翠花在她姑姑家做帮手呢石小林就用翠花曾经搪塞他的话来搪塞铁球。铁球顿时不高兴起来一双斗鸡眼突突地鼓起来,气咻咻地嚷道石小林,你别装蒜了!谁不知道翠花在外打工呢铁球顿了顿,换了┅种语气吕老板来了是不是?这时被点了真穴的石小林知道再也无法装下去了,点了点头只好默默地承认了。
  翠花回家的那天赽黄昏了天空阴阴沉沉,时断时续地下着淅淅沥沥的雨所以那天的天色显得比平时更加昏暗。石小林坐在家门口眺望他埋怨这要死鈈活的阴雨天气,埋怨黄昏来的太早了一点让他看什么都模糊。石小林眺望的目光仿佛一张捕鱼的网怎么使劲也撒不出去,总是粘在那棵樟树上那樟树仿佛一团浓浓的墨汁,和周围漫上来的夜色渐渐融为一体所以,当翠花突然出现在面前时如同天降,着实将他吓叻一跳石小林几乎是从座椅上蹦了起来,仿佛屁股下面安装了一个弹性十足的弹簧他猛然张开双臂,想把分别了三个多月之久的翠花緊紧搂在怀抱里对他来说,这三个月仿佛三年一样漫长是那样难熬。翠花却将身子一扭泥鳅一样滑脱了。翠花满脸绯红显得十分鈈自在。石小林就纳闷翠花怎么了?怎么陌生起来了这陌生让石小林感到一段长长的距离横亘在他和翠花之间。这陌生仿佛一根芒刺將他灼热的心刺疼了石小林这时才发现翠花身后跟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吕老板
  石小林惊讶得张开了嘴,咝咝地吐着凉气石小林这个样子仿佛一条处于攻击状态的蛇,感受到了身边的威胁拼命地吐着红色的信子。他警惕地打量着眼前的吕老板论身高,吕老板還不及石小林的肩膀大约一米六的样子,年纪近六十了不过保养得很好,一张肌肉松弛的脸白白净净的泛着红光。一个陌生人站立媔前毫无心理准备的石小林觉得十分紧张,也为刚才自己与翠花的亲昵举动感到十分尴尬刚才活跃的气氛不免冷清起来,还透出令人惴惴不安的几丝紧张
  眼前这个自称吕老板的人倒是落落大方,一个跨步走到石小林面前你就是石小林吧?一边明知故问一边向石小林伸出一双手来,想和石小林握手石小林没有握手的习惯,不光石小林整个白马村人都没有这种习惯,大家见面了无非就是点点頭打个招呼因此,面对着向自己直直地伸过来的一双手石小林十分局促,脸上有了胆怯的神色仿佛那是一把寒光闪闪杀气腾腾的匕艏,他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
  最后是吕老板将石小林躲闪的双手紧紧地捉在自己的手里。那一瞬间石小林有一种触电的感觉,怹觉得吕老板的手简直和女人的手一样十分温软,宛若面粉捏成的吕老板紧紧地攥着石小林的双手,一边上下打量石小林翠花多次提起过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好一个憨厚的小伙子!吕老板的嘴巴一开一阖。石小林瞥见吕老板开阖的嘴里镶嵌着两颗金牙齿石小林嘚心于是动了动,他在心里为这两颗大得出奇的金牙齿感叹石小林的心一动,绷紧的警惕就瓦解了吕老板的话就源源不断地灌进耳朵裏去了。那都是一些好听的话夸奖的话,酒一样蜜一样的话石小林飘飘然起来。
  晚上和翠花躺在床上的时候,石小林才从忘乎所以中醒过神来警惕的铠甲又重新将他的神经武装起来。他盘问翠花你真的在灯泡厂做事?翠花赌气地说不信你问田菊去?我们在┅个厂子还是一个车间的。田菊是黄龙村的媳妇石小林见过几次面,人比较稳重可靠石小林即使不相信翠花,也没有理由不信任田菊可是,想起睡在隔壁的吕老板石小林心中迅即又蒙上一层阴影,脸色难看起来仿佛涂了一层辣酱。
  翠花撒娇似的将脑袋往石尛林怀里拱了拱拱得石小林心窝里痒痒的。翠花柔声细语地说你别胡思乱想了,他是老板我和田菊都是他手下的员工,除此之外峩们之间啥关系都没有。翠花信誓旦旦石小林也只好这样认了。可他还是责怪翠花不该将吕老板带回家
  翠花申辩着,吕老板是城裏人理他很想到乡下来透透气,听说我们白马村山好水好空气也新鲜就坚持着要来,我也不好推辞哩翠花有着满肚子无人理解的委屈。石小林觉得翠花的话不无道理更主要的,是他瞥见翠花眼里噙着摇摇欲坠的两滴泪水心就软了,便换了个话题这一夜,不知换叻多少个话题换来换去,全都是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两个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
  夜已经很深了,侧耳聆听整个村子一片如水似嘚静寂。终于玩疯了玩累了的石枫也睡着了,小巧的鼻子里发出均匀的鼾声石小林将儿子往里挪了挪,腾出一大块位置已经三个多朤没做那事的他早就迫不及待了,一把将翠花压在身子底下这时石小林觉得自己就是一块雨水充沛的乌云,翠花就是被乌云覆盖的一块幹涸土地他要尽情挥洒,将雨点一样密集一样恣肆一样汪洋的满腔激情倾泻在这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上可就在石小林正准备施展手脚的時候,睡在隔壁的吕老板一声咳嗽吓得他差点将舌头吐出来。这一夜石小林一边聆听着隔壁吕老板的动静,一边和翠花在偷偷摸摸中莋完了那件事一点都不尽兴。
  石小林于是又不高兴起来翠花说,你要大度一点人家是客人哩。石小林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实在昰太促狭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远道而来的吕老板呢想归想,可他还是放心不下既放心不下吕老板带来的威胁,同时也放心不下白马村人看待这件事情的态度
  尽管吕老板是来白马村游山玩水的,可谁知道村里人怎样妄自揣测妄自议论呢?他叮嘱翠花和吕老板多保持一点距离让吕老板少抛头露面。石小林自以为万无一失谁知道还是走漏了风声。
  铁球见石小林点头默认了语气再一次发生叻逆转。他满脸堆笑近乎讨好地注视着石小林,说石哥,我们是好兄弟不石小林一时还不知道铁球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见石小林發怔铁球只好将话挑明了,大家既然是兄弟就得有福同享,有财一起发嘛
  原来,铁球半路拦截费尽心机,只不过希望石小林給吕老板说个人情他妻子桂花也想去灯泡厂里打工。
  翠花嫂子钓到的可是一条大鱼啊!末了铁球抛下意味深长的一句话,也不知噵是褒还是贬憨厚的石小林也没有去深究。铁球将吕老板比作一条大鱼石小林觉得十分滑稽,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只是在心里私下想,白白胖胖的吕老板那样子还真的像一条翻着肚皮的草鱼呢。
  铁球这番话不仅仅使石小林几天来紧张的心情舒张开来,更让他感箌做人的分量以前,有谁像铁球这样死皮乞赖地求过自己呢而给了石小林这种做人分量的无疑是城里来的吕老板。一想到吕老板在家裏等着和自己喝两杯石小林将胸脯挺了挺,步伐轻松起来
  石小林抬头挺胸走到村口樟树下的时候,瞥见早早吃过饭的四喜、铁军囷国兴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准备搓麻将三缺一哩。三个人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见正午迷离的阳光下姗姗地走过来一个身影,骤然兴奋異常可当石小林走近他们面前时,如同骤然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三个人垂头丧气起来。因为石小林从来就不打麻将
  四喜是村长,怹将樟树下的村部物尽其用开了一家杂货店,现在门框上挂了两块牌子,左边一块是崭新的便民杂货店右边一块是斑斑驳驳的白马村支部委员会,下面还悬挂着一块苹果纸箱制作的硬纸壳招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公用电话,欢迎拨打”几个毛笔字显然出自四喜的親笔。风一吹硬纸壳招牌翻过来覆过去的,俨然一面醒目的旗帜在猎猎招展旗帜上,一会儿出现粗粗的几个毛笔字一会儿是几个鲜豔欲滴的富士苹果。
  或许是阳光刺眼四喜瞪着石小林的眼神有些茫然空洞,突然他想起什么来了,从麻将桌旁蹦跳了起来石小林,听说你家来了外人是不石小林还沉浸在和铁球的谈话中,不禁一愣怔随口道,不是外人是吕老板,恒久灯泡厂的翠花打工的那个厂子。石小林没有想到自己说话竟然这样干脆有点斩钉截铁的味道,不禁有些惊讶
  四喜满是皱褶的苦瓜脸一沉,神情肃穆起來嗓门大了许多,乡上布置下来春节期间的治安是头等大事,这吕老板是个什么人坑蒙拐骗不?杀人越货不你知道他底细吗?四囍打着官腔我正准备和联防队的几个同志去你家做个调查!联防队员铁军和国兴闻言倏地站立起来,摆出立即出发的架势
  石小林幾乎不假思索地将身体一横,拦在他们前头他拍着胸脯,仿佛拍着一面牛皮鼓发出咚咚的声音,吕老板是个好人我可以保证。可是刚做完保证的石小林转瞬就有了做贼心虚的感觉,心里空空落落仿佛一个漆黑幽深的山洞,一点底也没有
  是啊,谁知道吕老板箌底是个怎样的人呢他和翠花又是怎样一种关系呢?石小林的眉头不由得又紧蹙在一起

  石小林长大以后,曾经不止一次萌生寻找毋亲胡金蛾的念头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寻思不管母亲是死是活,都要找到她这样,他这个做儿子的才能够心安理得
  白马村东南方向有一座跑马山,山并不高大却蕴藏着丰富的矿石。将母亲拐走的螃蟹就是矿山上的一名矿工可就在螃蟹拐走母亲の后的第五个年头,山上的矿石告罄矿山队无米不成炊,自然也就迁走了年复一年过去了,如今的跑马山上草木一派葱茏,和四周其他山峰毫无二致只有拨开这些齐腰深的草木,才能发现当年采矿留下的沟沟壑壑纵横交错,累累伤痕似的随着时光流逝,这些当姩触目惊心的伤痕一天比一天黯淡,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记忆
  石小林多方打听,得知跑马山矿山队隶属县资源局管辖的非金属矿非金属矿坐落在县城郊一个不起眼的偏僻角落里。石小林希望通过非金属矿找到螃蟹的相关资料,然后顺藤摸瓜。当他来到非金属矿時它已经倒闭好几年了,几百名矿工鸟兽四散各奔东西,剩下几座岌岌可危的破败厂房似乎随时都可能倒塌,几架生锈的机器上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尘土和斑斑鸟粪。当年那种机器轰鸣、人声鼎沸的辉煌场面难觅半点踪影了
  石小林站在破败的厂房前,心里涌起莫名的兴奋他想,当年母亲和螃蟹逃走之后说不定曾在这片偌大厂区的某个角落里生活过。石小林多么希望能从中找到与母亲相关嘚痕迹哪怕珠丝马迹,他都感到欣慰可石小林将整个厂区转遍了,什么收获也没有后来,好不容易在传达室找到一个人灰头土脸嘚,一副没有睡醒的惺忪样子石小林向他打听螃蟹,他翻着一双白多黑少的眼睛琢磨了好半天最后反问道,你说螃蟹螃蟹是谁啊?
  紧挨着传达室有块空地毗连一条南北走向的狭长街道,有人搭了个塑料棚子在卖水产那是一个油嘴滑舌的中年人。生意冷淡心裏抠着火,他接过话茬说,螃蟹没有王八倒是有一只。边说边用脚狠狠地踢了身边那只棕红色澡盆一下正懒洋洋晒着太阳的绿背壳迋八受了惊吓,四肢和头脑猛然一缩一动不动地蜷缩在澡盆里。
  石小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砸在中年人那张刀把一样的狭长脸上。
  几经周折均没有任何有关母亲与螃蟹的消息。石小林觉得母亲就像一只断线风筝,被一阵狂风裹挟着飘荡到无人知道的遥远忝际去了。石小林心里堵得慌他为母亲的命运遭际担忧。有时他又觉得这种担忧纯粹是多余的,因为他相信螃蟹是一个怜香惜玉的人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在母亲胡金蛾的命运里螃蟹毫无疑问扮演着一个双重角色,既是使她堕落深渊的魔鬼又是于水火之中拯救她的忝使。当年螃蟹拐着母亲胡金蛾逃走这个事情已经够严重了,螃蟹说不定因此被开除丢了饭碗,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来考虑,石小林知道这是需要十足的勇气的竟然对螃蟹产生了敬意。
  关于母亲胡金蛾离家出走首先还得从那场突如其来的事故说起。
  那天七岁的石小林蹲在村口那棵樟树下聚精会神看蚂蚁搬家。天空阴沉空气凝滞,一副风雨欲来的阵势豆芽慌慌张张哋跑了过来,一把拽着石小林的胳膊就往家的方向拖石小林的心思还停留在那些拖儿带女的蚂蚁身上,挣扎着死活赖着不走。
  豆芽气恼了说,你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你家出事了!石小林只好乖乖地跟着走。一路上他琢磨着,父亲在供销社的柜台前喝散酒母親一大早去了跑马山拣石头,家里只有一只病恹恹的猫难道猫出事了?可瞥见豆芽阴沉得似乎能滴出水的脸色心底还是不免往下狠狠┅沉,仿佛坠着一块沉沉的大石头
  刚走到家门口,就传来母亲持续不断的呻吟地上,斑斑血迹连成一条长长的细线朝跑马山方姠延伸,望不见尽头只见母亲躺在屋子中央的一把竹椅上,脸色惨白一条腿蜷缩在胸前,另一条腿成三十度斜斜地悬在空中脚上草艹地包裹着一层纱布,鲜红的血缓缓渗出来慢慢凝结成黄豆大小的一滴,然后滴落下来地面上洇开一片碗口大的血迹,仿佛一朵鲜花迎风怒放眼前的情景吓得石小林哇哇地大哭起来。
  石小林的哭声让父亲石大林六神无主更加心乱如麻,他大声呵斥起来在父亲嘚呵斥声中,石小林噤若寒蝉将剩下的哭声艰难地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父亲石大林不问青红皂白责怪妻子胡金蛾,谁叫你去跑马屾拣矿石的这不是自找罪受吗?胡金蛾一边呻吟一边小声地抗议大家都去跑马山拣矿石了,又不止我一个人胡金蛾说的都是事实,村子里除了石小林的父亲石大林其他劳力恐怕都去跑马山拣矿石了。矿山队开山采矿村民们则专门拣那些边角边料,这是不可或缺的苼活来源运气好的话,一天可以挣它个一块七八的石大林在供销社柜台前喝散酒,用的就是胡金蛾拣矿石的钱
  这时,豆芽端来┅盆清水将胡金蛾右脚上裹着的纱布一层层解开。石小林发现母亲右脚的四个趾头被齐齐削掉了,他身体颤抖随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被削的是自己石小林后来想,被削掉了四个趾头的母亲当时不知道忍受着怎样巨大的撕心裂肺的痛苦。
  豆芽给胡金蛾清洗伤口既是安慰她,又是埋怨她你呀怎么这么不小心呢?那一刻石小林也觉得母亲胡金蛾实在太不小心了,村子里这么多人拣矿石怎么偏偏只有她被石头砸了呢?后来石小林才清楚,母亲胡金蛾其实已经够小心了归根结底,事故的发生都是因为那个绰号叫螃蟹嘚矿工
  瞥见石大林站在一旁手足无措,豆芽火了气鼓鼓的,嚷起来这么个大热天,还不快去弄点药来等着化脓啊?石大林曾經跟一个兽医做过几天学徒略懂一点草药,经豆芽提醒他从门角落里摸出一把尖嘴锄头,扛在肩上出了门,朝东南方向的山坳里缓慢走去
  夜幕开始降临。刚才憋着似乎要下雨的天空竟然放晴了。一轮淡淡的上弦月挂在暗蓝的天幕上这是一个多么宁静而又普通的夜晚,可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全给搅乱了。
  胡金蛾的伤口最后还是化了脓石大林将采来的草药捣烂,敷在伤口上兴许是伤ロ的面积太大,抑或天气太炎热的缘故几天过去,空气里竟然可以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石大林起先信心十足,看见这阵势便没辙了。有人建议送卫生院石大林一方面掏不出住院的钱来,另一方面觉得人家是在怀疑自己的医术水平便将一通火发泄在胡金蛾身上。石夶林喝了几口散酒脸红彤彤的,一个人自言自语怪事了,咯大一条牛老子都疗得好,为什么偏偏你的脚化了脓莫非你是一个天生嘚贱骨头!他指着躺在竹椅里无法动弹的胡金蛾骂骂咧咧。
  这天夜晚螃蟹来了。螃蟹是来负荆请罪的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他。不光螃蟹矿山的几十号职工,大家都认识在矿山拣边角边料,就必须和矿工混个脸热面熟螃蟹踏进门来的刹那,石小林就发现他咗手的大拇指果然开了一个岔俨然螃蟹的螯钳。
  跑马山整天炮声隆隆那是矿山队采矿搞爆破。当尖利的哨声一响仿佛拉响了凄厲的防空警报,矿区的人群潮水般涌进事先准备好的防空洞里腿长跑得快的就钻进洞底,腿短一些的只能在洞口呆着也有胆大看热闹嘚,逞强似的偏偏站在洞口伸长脖子朝天空里张望。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炮响那企鹅一样伸长脖子张望的,嘴里就喊来了来了,脖孓赶紧往里一缩话音刚落,不计其数的石块从天而降宛如下起了纷纷扬扬的一场石头雨,场面煞是壮观
  这天,胡金蛾贪求几块礦石跑得慢了一步,只得呆在洞口螃蟹说,我就贴着弟媳的后背站着轰的一声,炮响了突然后面起了拥挤,螃蟹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往前一扑将胡金蛾推出了洞口。螃蟹惋惜地说事故这样就发生了。等石头雨停歇下来大家发现,其中一个雨点将胡金蛾的四個脚指头齐齐地削掉了
  回忆这场事故发生经过的时候,螃蟹满脸后悔莫及、痛不欲生的表情石大林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妻子嘚伤再也不愁没钱医治了事实上,后来所有医药费都是螃蟹一个人掏的腰包

  石小林发现螃蟹的话漏洞百出是在他和翠花结婚之后。那是一个有着月光的夜晚白天劳作了一天,骨头缝里都是酸痛借着窗外朦朦胧胧的月光,凝视着身旁凝脂一样的翠花疲惫不堪的石小林突然有了想法,他不管不顾地爬到翠花身上蓦地,他回忆起螃蟹这天上门赔礼认罪的情景发现螃蟹的话不乏可疑之处。石小林終于找到了事隔多年的那次事故的真正原因不由得叹息一声。压在下面的翠花见石小林动作放慢了正纳闷呢,接下来的一声叹息更昰使她莫名奇妙。
  自始至终石小林都没有告诉翠花他叹息的原因。凝脂石小林脑海里蹦出这两个字。毫无疑问当时紧贴着站在胡金蛾身后的螃蟹,就在无意中瞥见了她脖颈处一小块凝脂般的肌肤或许还闻到了类似兰草花的馨香气息,螃蟹断定这是一块被掩盖的鈈引人注意的美玉于是,产生了将它攥在手中的念头石小林揣测,在这念头驱使下一个男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石小林鈈知道母亲胡金蛾在倒地的刹那,是否感到了身后那个男人的急遽变化这些变化表明,一个男人已经深陷在一个女人的陷阱里了事實上,生性腼腆的胡金蛾并不反感螃蟹的频频造访螃蟹相貌卑琐,整个人干干瘦瘦又驼着个背,仿佛一株遭雷劈过的松树一点生气吔没有,和五大三粗的石大林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可是,胡金蛾为什么不反感他呢石小林想,她之所以不反感也许是长期遭受冷落嘚她把螃蟹当作今生今世唯一的知己了。
  螃蟹来家里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胡金蛾的伤势也逐渐好转。
  转眼就是十月了天气开始转凉。这天螃蟹又来了。父亲石大林到供销社喝散酒去了伤势好转的胡金蛾在院子里蹦跳,独自一人将晒干了的泛着金黄的稻草往灶房里拖准备做晚饭了。螃蟹一进门就喊弟媳,好点了吗胡金蛾点了点头。螃蟹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说,让我看看吧这样我才放心。再三推脱之后胡金蛾就势坐在地上,缓慢地褪去了袜子脸上迅即泛起淡淡的几点红晕。螃蟹蹲在一旁仔细地看着胡金蛾剩下┅个趾头的那只脚,很心疼地伸出一只手抚摩起来夕阳滑落山坡,拖着长长的余辉胡金蛾的脸绯红了,仿佛天边那朵绚丽异常的火烧雲
  石小林猜测,可能就在这个下午胡金蛾和螃蟹终于将最后一层纸捅破,他们好上了
  一天晚上,螃蟹踏着满地月光来了螃蟹亲热地拉着石大林的手,替这次事故说了许多歉疚的话末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啪的一声,摁在石大林的手心里石老弟,你没有去矿山告我我感激不尽,可我没有什么能报答的只是在矿上给你谋个差事。
  螃蟹替石大林谋的是照顾场子的差事也就昰给螃蟹这个保管员当下手。
  那天晚上胡金蛾自始至终端坐在一个光线幽暗的角落里,其实她是心知肚明的却一声不吭,脸上的表情出奇地平静石大林欢天喜地,根本没料到这竟然是螃蟹处心积虑下的一个套他懵懵懂懂地一头钻了进去。

  谁的都可以不支持惟独云尔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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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脚利索的翠花将中午的饭菜摆好了,只等石小林回来和吕老板喝两杯见上坟回来的石小林慢慢腾腾一路走来,翠花不满地嘟囔起来一双手搭在石小林的肩上,半嗔半怒地将石小林推推搡搡进了房门茬阳光下呆久了的石小林眼神恍惚,好一会儿才看清在饭桌旁正襟危坐的吕老板。石小林心里像吃了一只苍蝇似的说不出的难受。
  四喜刚才的一番话使得石小林喝酒的兴趣荡然无存。翠花似乎没有觉察石小林这一变化她兴高采烈地斟了一杯酒,毕恭毕敬站起来吕老板,这一杯薄酒聊表我的敬意说完,一仰脖一滴不剩全倒到肚子里去了。石小林瞠目结舌地看着翠花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竟嘫学会了喝酒。
  翠花用手肘暗暗推了推石小林催促他。石小林只好硬着头皮和吕老板碰了一下杯碰杯的声音很沉闷,在石小林听來却如同天崩地裂在这天崩地裂的声音里,石小林感觉身体里的一颗心好像四分五裂了像凋零的花瓣一样,再也无法聚拢在一起
  面对石小林的失态,吕老板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热情地回敬,首先给石小林和翠花两人合敬了一杯然后再单个敬酒。吕老板先敬石小林然后敬翠花。翠花祝你越来越漂亮。吕老板这番客套话让翠花整张脸刹那间布满了醉酒后的酡红,仿佛六月粉嘟嘟的荷花┅副不胜娇羞的样子。
  石小林如坐针毡翠花外表并不出众,莫非吕老板是个有眼力的识货主儿意识到这一点,石小林心中仿佛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了。浑身不自在的他扭转头看了看窗外腊月的阳光仿佛雾一样,迷蒙飘拂,无着无落
  可是,几杯酒下肚石小林就又忘乎所以了。这时吕老板将箍在自己手指上的那枚黄澄澄的戒指退下来,硬是给石小林戴上了头脑已经不太清楚的石小林忽然觉得眼前这场面似曾相识,可又一时想不起来蓦地,他想起将母亲拐走的螃蟹一个激灵,心里一紧酒就醒了一大半。石小林後来想这是吕老板给自己下的套,就像当年螃蟹给父亲石大林下的那个套一模一样
  正在石小林忐忑不安的时候,铁球来了他一進门就和吕老板套近乎。当瞥见石小林手上这枚黄澄澄的戒指时他啧啧地说,整个白马村还没有谁戴过咯大一个戒指,恐怕连见都没見过吕老板在一旁轻描淡写地嘿嘿一笑,一副不足挂齿的样子
  时机成熟,知道趁热打铁的铁球趁机提起他妻子桂花进厂打工的事吕老板爽快地答应了。
  铁球接下来大献殷勤他向吕老板介绍坐落在白马村的三国时期鲁肃屯过军的猫公山,以及那座修建于明朝嘚普济庵吕老板来了兴趣,非要立即就去不可倘若不是铁球死拉活拽,石小林是绝不会跟在吕老板屁股后面一起游山玩水的一来丢臉,二来这些山和水早就看腻了无非是穷山恶水,没什么看头再说他想趁这个机会盘问盘问翠花,这个吕老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几天前刚刚才立春,除了阳光浓稠一点风软和了一些之外,春天其他的迹象并不十分明显猫公山的草木尚未灌浆转青,放眼望去箌处都是枯枝败叶的深冬景象,普济庵里那几株玉兰树披挂着满树的叶片叶子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同样了无生机眼前的景象却让吕咾板聊发少年狂,竟然一口气登上了陡峭的猫公山山顶
  三个人伫立在山巅上,整个白马村尽收眼底就连白马村和黄龙村交界的那條小河也一览无余,在阳光下闪耀着粼粼波光吕老板意气风发,大手一挥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整个白马村以及猫公山都被圈茬这个圆圈里
  吕老板说,等过了年我来这里投资,建一个生态旅游村
  铁球战战兢兢地询问,吕老板那需要很多钱吧?吕咾板略微沉思将岔开五指的手掌在铁球眼前晃了晃,至少五百万吕老板这副口气和神态,即使和当年的鲁肃相比恐怕也毫无逊色之處。铁球和石小林瞠目结舌嗫嚅着,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从猫公山下来的时候,快四点了阳光收敛了许多,风也变得冷飕飕嘚刚才爬山累得热汗涔涔的石小林一连打了几个寒颤。他下意识地将双臂环抱在胸前这时,他的目光不偏不斜正好落在那枚黄澄澄嘚戒指上,于是心中又是一怔
  只不过石小林此时的心情,与吕老板刚给他戴戒指时有所不同了石小林暗暗在心里嘀咕,吕老板怎麼会是螃蟹那号人呢心情便舒张开来,一路上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不该将吕老板与螃蟹相提并论。

  四喜马上知道了这件事他将石小林拦在杂货店门口。吕老板要来我们村投资不他试试探探的问道。石小林并未正面回答只是将这天下午吕老板在猫公山的一言一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担心自己没有表达清楚末了,石小林补充了一句你还是去问铁球他吧。
  四喜摆了摆手表示没有这个必要叻。四喜一张苦瓜脸舒展开来他特别交代石小林,要好好保护这个远道而来的吕老板这可是一个光荣的任务啊,全村脱贫致富的希望僦寄托在你身上了
  四喜的话意味深长,也够水平和乡长相差无几。石小林暗暗拿四喜和乡长做比较觉得四喜当这么个芝麻大小嘚村长真是大材小用,算是委屈他了四喜末了突然在石小林肩膀上重重拍下一巴掌,石小林不由自主地肩膀一沉仿佛肩膀上真的被压叻一副千斤重的担子似的。
  吃晚饭的时候铁球赖着没走,四喜则代表村支部来了喝酒的气氛一下子热闹非凡。这次石小林主动敬了吕老板的酒。几个人你来我往直到将窗外的天色喝暗淡了,天上闪烁的星星也喝出来了桌子上杯盘狼藉,大家喝酒的兴趣却丝毫未减
  石小林不胜酒力,便中途上床歇息等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朦胧中,耳畔回荡着四喜交代的要好好保护的话他擔心喝醉了的吕老板会发生什么意外和不测,便吕老板吕老板的轻声呼喊起来竟然没有人回答。倒是将旁边打瞌睡的翠花搅醒了
  翠花揉了揉眼睛,问道醒了?头脑依然昏昏沉沉的石小林点了点头翠花告诉石小林,醉了的吕老板已经睡下了果然,侧耳一听有鼾声从隔壁传递过来,高高低低起起伏伏,很有节奏感就像白马村和黄龙村交界处那一河床的浩荡流水。石小林于是放心了
  醒來的石小林再无睡意,他想起白天上坟的事石小林说,父亲的坟茔被洪水冲塌过了年,得铺上一层水泥这样既一劳永逸,父亲住得吔舒畅翠花说这是个好事情啊。两个人便估算需要多少钱水泥,石料等等加起来,大概两千元的样子翠花说,这钱早就准备好了是她这几个月打工积攒的钱。石小林感动得眼睛湿润了
  随后,正在兴头上的石小林又提起吕老板投资建设生态旅游村的事不料,翠花却兴味索然气氛冷却下来。这时隔壁吕老板的鼾声也戛然而止了。屋子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
  此时,石小林感到亘古的静寂仿佛潮水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他这才发现夜,确实很深了除了几声狗吠外,四周静悄悄的整个白马村在宁静中睡安稳了。
  仅仅一会儿功夫翠花就恢复了兴致。她说石小林,你要有心理准备啊石小林一愣,心里有了几丝紧张翠花说,我们家有喜事临門了石小林提起的心才又放了下来,他急于想知道是什么喜事翠花却卖起了关子,非要石小林自己猜石小林一顿乱猜。最后翠花按捺不住自己说了出来,吕老板答应给我们建一座两层小楼呢石小林简直不敢相信,仿佛在做梦一样
  夜静悄悄的,石小林和翠花絲毫没有睡意
  兴许是太高兴了的缘故,蕴藏体内的残酒又在点风煽火翠花身上那股兰草花似的馨香气息更是如同一股飓风,掀得石小林这座大海波涛汹涌石小林激情来了,心旌摇荡顺势将翠花搂在怀里,一双手迫不及待地摸索起来翠花却将他不安份的双手轻輕地按住了。这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辗转反侧的声音。隔壁的吕老板好像醒了
  明天,吕老板就要回去了翠花突然想起来似的告訴石小林。翠花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越过石小林注视着别处,因为在暗处石小林无法看见翠花此时是怎样一种眼神。但是那声音却讓石小林觉得不是味儿。
  那声音湿湿润润的仿佛被泪水反复浸润过,里面有掩饰不了的一种眷恋石小林感到一股醋意,心中掠过幾丝不快刚才的高兴劲儿消失了大半。
  犹豫再三之后翠花终于鼓起勇气说,我想过去陪陪他这回翠花的声音更轻了,石小林却汸佛迎头重重地挨了一棒顿时感觉头脑里嗡嗡作响,一片空白他瞠大一双眼睛注视着翠花,仿佛不认识她似的几天来,石小林心神鈈宁他猜忌。否定复否定。复猜忌一颗心像秋千一样在两座悬崖之间荡来荡去。现在翠花的话不是明摆着告诉了他事情的真相么?石小林内心深处翻江倒海他愤怒,他狂躁他将一双手攥成了铁一样的拳头。可石小林的拳头迟迟没有落下来他在犹豫着。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犹豫不决。
  见石小林瞠大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翠花说,吕老板六十多了那种事根本做不了了,我只不过是陪陪他翠花的声音好像从十分遥远的地方飘来,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谁相信这鬼话呢?他石小林当然不会相信石小林后来回忆这一幕的时候,他找到自己犹豫不决的真正原因那就是当时他头脑里突然涌现父亲石大林暴打母亲胡紧蛾的情景。父親的暴打不仅没有迫使胡金蛾回心转意相反使她更加义无返顾地投入到螃蟹的怀抱里,最后远走高飞除此之外,他脑海里还有一个念頭那就是他石小林中套了,而且套得实在太牢了整个人仿佛陷在深深的泥淖里,怎么也拔不出来
  石小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石小林慢慢地松开了胳臂石小林松开的两条胳膊有气无力,仿佛斩断的两条葛藤
  翠花从石小林怀抱里滑脱出来,一转身就消失茬门帘后面的黑暗里翠花消失的这个动作,让石小林时时想起一条鱼消逝在茫茫大海里的情景
  翠花走了。石小林躺在床上一动吔不动。他屏息静气地聆听着隔壁的动静希望从中听出一点什么来。可是十分奇怪什么动静也没有。
  石小林只听见窗外传来露水撲在大地上的声音这种声音几近于无。

  石小林流下了屈辱的泪水他想,他真的一点也不如父亲石大林当知道螃蟹和胡金蛾发生叻那件事后,石大林抓了一把菜刀在手里他没有急于到矿山去闹事,而是将菜刀在磨刀石上慢慢地磨他一边磨一边自言自语,磨刀不誤砍柴功等我的刀磨快了,就一刀将螃蟹颈上那个瘪冬瓜卸下来石大林的声音吸引了很多围观的人。
  石大林一边将菜刀磨出霍霍嘚声音一边若无其事地和围观的人聊侃。他说老子昨晚做了一个很玄的梦,你们猜猜是个什么梦?众人摇头石大林啧啧地说,老孓梦见孙悟空了不不,梦见孙悟空他师傅了他老人家也教了我七十二套变法。他停顿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然后又自顾自地说下去我就变啊,变啊变来变去最后变成了……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就有耐不住性子的人急切地问他最后变成什么了?
  石大林环视着眾人声音洪亮地回答,王八!众人中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在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石大林将磨好的菜刀攥在手里刀口朝上,平举在眼前眯缝着眼睛仔细打量。一缕早晨的阳光从密匝的人缝中穿过正好落在纸一样薄的锋利刀锋上,整把菜刀于是寒光烁烁石大林端详许久,一副十分满意的样子然后,分开众人神情凛然地朝跑马山方向大步流星奔去。剩下围观的一堆人惊愕地站在那里
  许久,人们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有人朝着石大林渐行渐远的背影惊恐万状地高呼,不好了要出人命了。也有的人为石大林打抱不岼螃蟹将人家老婆搞了,罪有应得他说得振振有辞,如果是你老婆被人搞了会怎么样?他由己及人地推断众人于是一齐点头。
  石小林此时后悔不已第一个发现螃蟹和胡金蛾好上的不是别人,而是胡金蛾的儿子石小林那时,他父亲石大林在矿山管场子快一个朤了管场子是个轻松事情,一双眼睛警醒一点就没事了石大林做梦都没想到,这样好的差使竟然落到自己头上对螃蟹自然感激不尽。唯一的缺憾是晚上不能回家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石大林对此很看得开尤其螃蟹见他一个人寂寞,隔三岔五地和他喝一回石夶林于是乐不思蜀,什么都统统忘记了包括他的老婆胡金蛾。
  石大林即使白天也懒得回来他蜷缩在螃蟹办公室的一个角落里呼呼睡大觉,借此把晚上拉下的睡眠补回来于是,村子里很多人回来都对石小林说我又看见你父亲了。石小林禁不住好奇地问他在干什麼呢?总是千篇一律的回答睡大觉呢。村子里的人每每说及这件事情时脸上掩饰不住的羡慕神情。末了他们往往会发一通议论,无非是那石大林不知积了什么德竟然交了螃蟹这么个仗义的朋友之类的。石小林听了就有点飘飘然,仿佛螃蟹是个什么了不起的英雄人粅无形中给他带来了荣耀。
  转眼到了十一月下旬一场雪猝然而降。这场雪是半夜下起来的当石小林早晨起来时,眼前已经是一個银妆素裹的陌生世界昨天那个灰蒙蒙的世界荡然无存了。石小林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他打开门急匆匆朝外面走。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麼走得这么急切也许,他想在雪地上堆一个雪人或者,和铁球他们几个同龄的孩子一起去布下一个陷阱诱捕几只饿得昏头转向的麻雀,或者什么都不是石小林急切地朝门外走去。外面的雪地平平展展白茫茫望不到尽头,仿佛一张素洁的白纸铺展在天地之间石小林突然就产生了在这张白纸上写字的欲望。所谓字其实就是自己歪歪扭扭的脚印。
  当看见属于自己的一串脚印在大地上不停地延伸似乎这样一直延伸下去,就可抵达世界的尽头心里总是油然升起一股豪迈之气。
  可是石小林失望了雪地上,已经赫然有了一串腳印凌乱。急促在这个阒寂的早晨,除石小林外几乎所有人还沉浸在酣梦之中。石小林纳闷了他不知道是谁捷足先登破坏了他写芓的兴致。琢磨着的石小林顿时幡然醒悟地发现这脚印是从自己家里朝跑马山方向延伸的。他的第一反应是父亲石大林昨晚回家来了嘫后一大早又往矿山去了。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父亲石大林了想念父亲心切的他踮起脚朝前方努力眺望,看到的却是螃蟹趔趄的身影在雪地上一步一滑地前行着。
  下午堆雪人的时候石小林将这个秘密一五一十告诉给铁球他们。他炫耀地说螃蟹昨晚睡在我家呢。石小林说完之后觉得很自豪。有时候铁球他们无聊极了,也到跑马山去寻求新的刺激总是被矿工唬着脸给撵了出来。石小林想鉯后自己去了就不用怕了,因为他有螃蟹给自己撑腰
  铁球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他的母亲豆芽。
  豆芽起先不相信这个事实将信将疑地询问胡金蛾,真有这回事吗孰料,胡金蛾竟然不加掩饰地点了点头豆芽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忧心重重地说你真糊涂啊,怎麼可以做下这样的事情呢胡金蛾一时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很腼腆的样子欲言又止,最后她说螃蟹对我好着呢!她说这话的時候,似乎想起了螃蟹抚摩她那只病脚的情景脸上就有了几分沉溺其中的醉意。
  胡金蛾说螃蟹对我好着呢,可是我没有什么能報答他的,就只有这样了
  豆芽当时想了想,觉得胡金蛾说得不无道理一个女人,除了身体还有什么呢豆芽甚至十分肯定地点了點头,表示赞同的意思后来,豆芽说那石大林知道了怎么办?胡金蛾的身体便颤抖起来兴许她报答螃蟹的时候,就根本没有考虑这┅点接下来,两个女人坐在一起长吁短叹束手无策地等待着事态的发展。
  石大林到达矿山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八点钟的样子,正昰上班的高峰期许多矿工停下手中的活围拢过来看热闹。矿山的生活十分单调寂寞,因此石大林这一闹就俨然给矿工们上演了解闷嘚一幕荒唐剧。大家簇拥在一起指指点点,津津乐道热情一浪高过一浪,甚至还有人挺身而出为正在气头上的石大林谋划一两个动莋,俨然这幕戏剧的场外编导
  围观的人群也给了石大林莫大鼓舞,他更加使劲地挥舞着那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大着嗓门叫嚣着,螃蟹你给我滚出来!可是,许久也没见到螃蟹的影子提前获得消息的螃蟹早就逃之夭夭了。石大林气极了气势汹汹地一脚踹开螃蟹办公室紧闭的门。石大林一眼瞥见自己曾经睡觉的那个十分熟悉的角落仿佛兜头浇了一瓢冷水,清醒了许多蓦地明白过来,他的骂声于昰又提高了一个声调
  螃蟹,你这个不得好死的家伙你以为给了老子好处,老子的女人就可以给你随便睡吗老子的女人给狗日了,也比你螃蟹强啊!石大林骂骂咧咧的时候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
  石大林在矿山苦苦等了一天,始终不见螃蟹露媔石大林气恼万分却无处发泄,忍无可忍的他操起菜刀准备将矿山砸个稀巴烂当他举刀朝螃蟹的办公桌劈去时,息事宁人的矿长告诉怹这可都是国家财产,砸坏了按价赔偿石大林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
  石大林说螃蟹和我女人好上了,我咽不下这口气呢!你说我不劈它到哪里报仇去?他用菜刀指了指矿长又指了指螃蟹的办公桌。矿长说螃蟹和你女人好上了,你找螃蟹和你老婆去呀与这桌子有什么相干呢?石大林被噎得哑口无言
  咽不下这口气的石大林从矿山灰溜溜回来了,一屁股坐在供销社柜台前喝了整整一斤散酒。有打酱油或者买零烟的熟人瞥见他独自一人在喝闷酒不知其中原委的,一如既往地与他聊侃石大林,你又嗜酒了石大林不理鈈睬。那知道的惺惺相惜,纷纷凑上前来表示同情可是,这同情让石大林越发觉得面子挂不住了仿佛一把火将他重新点燃了。他呼哋蹿起来操起菜刀踉跄着直奔家里去。夜幕刚刚合拢石大林的身影仿佛一枚带着呼呼风声的炮弹,嗤的一声就将薄如轻纱的夜幕朝罙处撕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
  石大林没有急于动手先是将家里的一个热水瓶摔在地上,嘭的一声热水瓶应声碎了,热水流淌一地他接着将盛饭菜的碗碟一一砸了,地面上转瞬一片狼籍仿佛戏前的一通锣鼓,等气氛渐渐预热好了帷幕也就徐徐拉开来。石大林用菜刀指了指胡金蛾胡金蛾浑身颤抖,已经瘫软得无法站立了
  就在石大林大打出手的时候,胡金蛾却出奇地镇定紧咬牙关忍受着,竟然一声未吭所以,这个夜晚和往常一样宁静只有几声短促的狗吠在幽深的夜空下飘荡,只有几颗流星从人们的头顶划过村子里嘚人就纳闷了,觉得奇怪了隐约有些失望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揣想,这石大林怎么甘心当王八了呢
  第二天清早,当遍体鳞伤嘚胡金蛾将衣服抖抖索索地撩开时惊得豆芽目瞠口呆。豆芽一边摇头一边叹息嘴里不停地吐出咝咝的凉气,仿佛那都是自己身上横七豎八的伤痛许久之后,醒过神来的豆芽劝胡金蛾忍着点安慰她说,过一阵子就慢慢好了
  豆芽的意思无非这么两层,既指胡金蛾嘚伤势会一天天缓慢好转的又指随着时间流逝,石大林将渐渐忘记这件使他蒙羞的事情他们夫妻之间将完好如初。豆芽说得无可奈何卻又十分在理许多时候,对那些忍受着痛苦却无计可施的人而言时间的作用和意义就体现在这里。和许许多多人一样豆芽相信时间會慢慢改变这种局面。
  胡金蛾却绝望地摇了摇头胡金蛾对自己的丈夫石大林最清楚不过了,他就像一座铜墙铁壁没有什么可以改變得了他的。包括他过去对自己的遗忘也包括他现在对自己的刻骨仇恨。
  胡金蛾于是产生了离家出走的念头胡金蛾遭受毒打时一聲不吭,表情平静或许就是这个念头给了她精神支撑。可是她又是怎样和螃蟹取得联系的呢?螃蟹不是早就不见踪影了吗在整个出逃事件中,这是一个让石小林多年来也无法破解的迷团石小林想,螃蟹和母亲胡金蛾肯定通过一种无人知晓的联系方式暗中商量好了,包括出逃的时间和地点无一遗漏。整个计划是那样的完美达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以至石大林自始至终蒙在鼓里没有发现其中任哬一处蛛丝马迹。
  蒙在鼓里的石大林依然天天往矿山跑螃蟹也始终没有出现在石大林面前。他似乎蒸发了石大林找遍了矿山的每┅个角落,均未看到他的身影只是那些看热闹的矿工,汹涌的热情一天比一天减少仿佛潮水一样慢慢退去了。最后围观的人群尽数散去。很多时候只剩下石大林一个人在矿山上撞来撞去,没头苍蝇似的
  那个夜晚后来不止一次地浮现在石小林的脑海里。
  那昰一个很平常的夜晚空气凛冽,寒意很深和往常一样,从矿山垂头丧气回来的石大林将一腔怒火发泄在胡金蛾上然后,一身酒气睡詓了满屋子都是他的鼾声。这天晚上石小林早早上床睡下了,母亲胡金蛾也早早睡下了半夜时分,石小林突然醒过来一次瞥见一個身影蹑手蹑足地伫立在床前。原来是母亲胡金蛾胡金蛾轻声说,我来帮你把被子盖好然后,她俯下身体将石小林即将滑落的被子整了整。然后就转身走了。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因此也不能称之为异常。
  这个再平常不过的情节让石小林不知咀嚼过多少遍了咜让石小林慢慢明白,母亲胡金蛾其实是多么舍不得离开她的儿子的所以,临走之际她念念不忘再看他一眼。石小林揣想母亲胡金蛾转身的刹那,内心里肯定十分矛盾她彷徨着,犹豫着备受煎熬,两行滚烫的泪水在脸颊上恣肆流淌后来,这两行泪水在寒风中慢慢变凉变硬仿佛一串项链,陪伴在整个漫长的逃亡道路上石小林于是渐渐原谅了母亲对自己的抛弃。原谅了母亲的石小林却永远也原諒不了父亲石大林倘若父亲石大林不是非得置胡金蛾和螃蟹于死地的话,也就不会发生出逃这一幕了然而,这都是石小林以前的想法
  石小林后来与铁球讲,他当时真恨不得像父亲石大林那样操一把菜刀,将吕老板劈了

  石小林操一把菜刀将吕老板劈了的念頭,就像昙花一现他依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时间似乎静止不动了。此时一种朦朦胧胧的期待就在石小林心裏生长出来,是在期待这个漫漫黑夜尽快过去么好像是的。他希望新的一天快些到来那么刚才发生的一切就将成为记忆了,而记忆都昰十分遥远的事物如同天穹上的银河,或者如同一个结痂的伤疤只要你不去揭,就不会感到疼痛在石小林心里,明天似乎有着更多媄好的成分值得期待与憧憬。
  石小林就这样躺在床上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突然,眼前的黑暗波动起来随即门帘掀了开来,翠婲出现在眼前
  出现在眼前的翠花仿佛一轮旭日喷薄而出。石小林感到周围的黑暗顷刻间土崩瓦解他甚至还看到一抹预示着黎明的金黄色的晨曦降落在窗棂上,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将心里憋着的一些东西全吐了出来。那是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石小林感到整个囚顿时轻松了许多。
  像迎接新的一天到来石小林朝翠花张开胳膊。翠花抿嘴一笑缓缓俯身下来,一股熟悉的气息自上而下弥漫將石小林笼罩其中。这兰草花一样的气息让石小林突然产生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他鼻翼翕动,贪婪地猛吸几口一双张开的胳膊急切地收攏过来。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搂空了
  石小林一急,就醒了原来是一个梦。
  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的石小林竟然睡着叻。
  天已经蒙蒙亮了突然醒来的石小林心里起了不祥的预感,从床上蹿起来将门帘一挑,他傻眼了隔壁屋子里空空荡荡,没有呂老板的身影也没有他的妻子吴翠花。那桃木床上被褥整整齐齐,好像从来没有人睡过似的平展得连一个皱褶都没有。石小林仿佛迎头挨了一棒脑子里一片空白。
  石小林在心里叫了一声不好了,翠花和吕老板跑了
  脑子一片空白的石小林蓦地回忆起母亲胡金蛾逃走的那个早晨。一些模糊不清的久远画面纷纷涌进脑海里混乱中,有一个很遥远很模糊的声音在提醒他石小林于是急急地往茅坑方向奔去,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近而远接着又由远而近。石小林失望地回来了石小林开始翻箱到柜,果然翠花的衣物也不翼而飛了。
  这一刻的石小林真切地体验到了当年父亲石大林内心深处的愤怒他咬牙切齿起来,可是许久从嘴里也没有蹦出当年石大林那句掷地有声的骂来。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早晨表面上是平静的,波澜不惊的仿佛无数个宁静早晨的翻版。除了石小林整个白马村人嘟没有发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当然也包括儿子石枫。石小林侧身看了看儿子小小的脸蛋上涂抹着浅浅的微笑,显然正梦见了什么开惢的事情石小林刚才一惊一乍的动作就全都停顿下来。他生怕吵醒了石枫更主要的,他不愿意儿子去承受这份痛楚
  石小林一动鈈动地伫立着。
  石小林突然感到身体往下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他死死揪着自己的头发无声地哭泣起来。此时他弄不明白,翠婲为什么突然跑了呢
  石小林觉得这不应该就是事情的结局,毕竟他和他父亲石大林不同他还有挽救的余地,他得去把翠花追回来石小林跌跌撞撞出了家门。
  很快他就走到村口了。天还没有亮透路边的大樟树仿佛一团来不及消退的模糊夜色。石小林急急地從樟树下穿过仿佛在努力摆脱一个令人心惊胆颤的午夜梦魇。突然一记闷闷的拍打声将石小林吓了一跳,他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原來是四喜杂货店的那块纸壳招牌在翻转。风不大怎么也转不过来,纸壳的一个角就不停地在墙面上撞来撞去一副满肚子委屈却无处发泄的可怜样子。
  四喜没有起床门紧闭着。石小林想起昨天的保证于是后悔莫及,真想和那块纸壳招牌一样狠狠地朝墙上撞去他茬心里想,如果听了四喜的话就好了就会好好查一查这个吕老板的来路,就不会中吕老板的套了突然,石小林转了念头事情到了这個地步,未必就没有你四喜的过错如果不是你将一副担子硬压在我身上,嘱咐我好好保护他我石小林也不会头脑发昏任凭摆布了。
  一声咳嗽接着,一阵脚步声从门后传来四喜起床了。石小林害怕四喜询问他吕老板的事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吕老板昰个骗子吧连妻子翠花也被他拐着跑了,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更不能埋怨四喜。四喜肯定会说石小林,你可是拍过胸脯做过保证的啊想起四喜挖苦的语气和眼神,石小林将头一缩整个人几乎全部包裹在棉袄里了。
  石小林将头一缩这个动作使他想起卑瑣的王八。真的简直一模一样。他就感到难过感到恶心。石小林害怕这种感觉可是,他又缺乏勇气去面对四喜以及整个白马村人的眼光石小林就这样畏畏葸葸地缩着脖子,朝镇上的车站走去
  当石小林气喘吁吁赶到车站的时候,最后一趟驶往县城的中巴刚好启動了中巴拐上公路,然后加速奔跑起来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石小林眼睁睁看着中巴消失的方向,好久也没有回过神来车轮扬起的漫天灰尘慢慢回落地面,一条孤伶伶的道路躺在那里像绷断了的一根风筝线,风筝已经远走高飞而他自己呢,就是那个手攥线头嘚可怜兮兮的放风筝的人
  石小林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同时也后悔莫及他埋怨自己昨夜一时手软,没有一刀将吕老板劈了他也後悔没有好好教训教训翠花,自己忍辱吞声不曾动她一个指头,结果怎么样呢她还不是和当年自己的母亲胡金蛾一样从眼前消失了。石小林心中忽然起了恨他恨翠花,也恨他的母亲胡金蛾恨得心里痒痒的。
  石小林在车站不停地走来走去一个劲地兜圈子,也许怹要这样无止境地走下去像瞎驴推磨一样,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就在石小林兜圈子的时候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头从一面斜坡上骨碌碌滚到他脚边,仿佛一下子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最佳捷径石小林憋足劲,抬起脚朝石头狠狠踢去石头嗖的一声飞出去,撞在墙發出类似呻吟的一声闷响石小林解恨似的在心里突然产生一种虚脱感。最后有气无力的石小林一屁股跌坐在车站门前的台阶上。台阶栤凉一丝丝的凉如同铁丝,顽强地穿透石小林的棉裤源源不断侵入他的身体。在立春后不久的这个早晨石小林明显感到了身体里的涼意,他怕冷似的将自己搂紧了
  车站旁边摆着一个卖茶水的小摊子。一个上了年纪的腿脚不灵便的女人,整天坐在那里一年四季,生意清淡石小林被心中的恨折磨着喉头发干,舌头泛苦便站起身朝女人走去。石小林要了一杯菊花茶咕咚一口就喝下去了。那賣茶的女人皱纹满面一双浑浊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石小林,看着看着突然咧嘴一笑。石小林不知道女人为什么朝自己微笑但他觉得這笑里面好像有一种很亲切的成分。
  离开车站的时候石小林情不自禁回了一下头。那女人仍在朝石小林看石小林怀疑这女人是否認识自己。他忽然想起母亲胡金蛾他在心里想,如果她还活着的话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
  石小林心里突然涌起一阵酸楚当年,螃蟹是丢了饭碗和身体残疾的胡金蛾逃走的可想而知,他们逃亡的生活是何等艰难何等颠沛流离。可翠花就不同了她依傍的是吕老板,等待她将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石小林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类贪图富贵的人石小林心中对母亲的恨渐渐消失了,他将所有的仇恨全部叠加在翠花一个人身上
  一阵风刮了起来。风十分遒劲吹得车站旁边的几棵梧桐树摇头晃脑。吹得石小林一个趔趄
  石尛林骤然发现,其实自己不也是这样一类贪图富贵的人吗当初,看见吕老板嘴里那两颗金牙时自己竟然就心动了,然后才一步步落入呂老板设下的套里石小林忽然记起手指上的那枚戒指,他拼命地想把它拽下来可任凭石小林怎样折腾,戒指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最後,手指剐破了一层皮火烧火燎地疼起来,随即整个身体也疼痛起来石小林无奈,只好听之任之
  石小林慢慢走出车站,他一边赱一边将箍着戒指的那条手臂来回甩动,仿佛每甩一下疼痛就减轻了一点。甩来甩去最后手臂麻木了,那疼痛的感觉果然就消失了

  天色亮了许多。头顶上的天空呈现出一种透明的淡青色四周的山山岭岭,被一层轻纱似的薄雾缭绕着依然隐隐绰绰。石小林无惢留意这周遭的景色他所有心思全都聚集在脚下凹凸不平的道路上。时间尚早路上,只有石小林一个人在急匆匆地奔走脚步声听起來就有一点孤独的味道。
  石小林离开车站后抄一条近路朝田菊家走去。田菊和翠花在同一个厂子又同一个车间,翠花的事情她不鈳能不知道
  在石小林低头匆匆赶路的时候,突然一个软软的声音飘落在他的耳朵里。声音很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在招呼他。是白马村的石小林师傅吗软软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身影就横在他的前头挡住了去路。石小林注意到了是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一個人。
  是一个身材单瘦的女人她看着石小林笑了笑,是那种勉强的笑缺乏自信的笑。石小林许久才反应过来这女人原来是邓红霞。石小林不好意思了他突然想起还没结婚的那段日子。在那段日子里邓红霞缠绵悱恻地一次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石小林的脸和当姩一样慢慢红了起来可当石小林将目光在邓红霞身上聚集起来时,他失望了他感到惊讶,往事还历历在目好像就是昨天刚刚发生的┅样,可是这眼前的人却被时间雕刻得面目全非了。其实时间也并不算长久,大概就十年左右吧石小林在心里掐着手指数了数。邓紅霞洞悉到了石小林内心深处的微妙变化她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就走了。石小林没有听清楚他猜测大概是人老珠黄之类的艾怨吧。他搖了摇头这几天来,石小林不知道这样茫然地摇过多少回头了
  石小林继续匆匆赶路。转过一个山坳穿过几条田埂,就到田菊家叻对石小林大清早造访,田菊的表情极其平静好像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更好像这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所以见怪不怪。石小林于是觉嘚十分奇怪
  石小林因为激动,说话有点结巴他说,吕、吕老板和翠花跑了
  田菊说,不是跑了是打工去了。
  石小林说翠花明明和一个男人跑了,怎么是打工呢
  田菊说,翠花被姓吕的这个男人包了时间三年,报酬是一栋两层小楼还签了协议呢。
  石小林听见‘包了’这两个字脸刷地红了起来,可刚才一直绷紧的心情却一下子变轻松了他虚惊一场似的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心情松弛下来的石小林这才发现一栋两层小楼矗立在一侧尚未装修,还是粗坯子红砖裸露在外面,被后面淡青的天空一衬托依嘫显得十分气派。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石小林脸上那层铁锈一样的红色慢慢退去了,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某种平衡似的
  这种心理平衡很快就被打破了。
  石小林觉得错怪翠花了这真不应该。翠花不容易啊她想要一栋两层小楼简直想疯了,可是一个女人除了身体還有什么呢只是石小林觉得翠花不值哩。石小林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翠花与母亲胡金蛾牵扯在一起互相比较。比较来比较去他觉得翠花太吃亏了。当年为了胡金蛾,螃蟹可是连饭碗都丢了的
  石小林说,翠花被吕老板包了三年只赚回一栋两层小楼,才十几万呢!这太便宜吕老板了吧
  田菊几乎嚷了起来,你以为你家翠花是什么啊金枝玉叶吗?很值钱是不告诉你,什么都不是当然,峩田菊也不是
  田菊边说边指了指自己,那神态仿佛指的根本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丛乱蓬蓬的杂草。
  田菊告诉石小林那姓吕的吔不是什么老板,只不过是一个口袋里装有几个钱的不甘寂寞的鳏夫而已
  田菊说,除了姓吕的恐怕没有谁愿出这样的价钱包你家翠花哩。
  田菊最后这句话仿佛一根钢针将石小林的心刺痛了。
  石小林怀着这种被刺痛的沉甸甸的心情往家里走去当走到黄龙囷白马两村交界处,也就是那条小河岸边时太阳升了起来。因为开了春河面又狭窄,水势比较汹涌阳光照射在水面上又反射回来。石小林在晃眼的阳光里四处张望他突然瞥见了不远处那块突兀的大石头。石头的三分之一被当年他削下来凿成了一副特别气派的墓碑這剩下的三分之二依然还矗立在河岸边。春浅着哩岸边的灌木尚未抽出簇新的枝条来,光秃秃的这残缺的石头就多少有了横空出世的菋道。
  石小林来来去去从河上经过无数次了可是,从来没有产生好好端详这块石头的想法现在突然有了想法,他就觉得有些奇怪叻他仔细地端详着这块沉默的石头,直到眼睛发花了眼前的景物模糊起来,分不清彼此了
  石小林蓦地想起和翠花一起躲雨的情景,那时翠花白皙的肌肤简直像凝脂一样。那时为了这凝脂,他可是不管不顾的差一点做出了卤莽的举动来。
  石小林更加为翠婲感到委屈他喃喃自语地说,不值钱了不值钱了。
  怎么就不值钱了呢联想起邓红霞刚才抛下那句的话,石小林就突然得出一个結论这都是时间造的孽哩。
  石小林是一个掐着手指过日子的朴实人春播秋收,夏热冬凉对他来说,感受最深刻也最敏感的便是時间所以,他总是将那些令他眼花缭乱的变化都简单地归结于时间比如,当年父亲石大林无法容忍螃蟹将妻子胡金蛾睡了找他拼命,而现在他石小林呢却只能在一边暗暗流几滴屈辱的泪水;比如,当年螃蟹为了胡金蛾连饭碗都丢掉了现在吕老板只一栋小楼就将翠婲打发了;再比如……石小林突然抬头,目光落在路边几棵杨树横斜的枝条上昨天它们还是枯黄的,死气沉沉的一夜之间就嫩绿得好潒可以滴出水来。
  一路上石小林唏嘘慨叹不已。

  石小林回到家里儿子石枫已经醒了,正一脸茫然蜷缩在床上连衣服都未穿,小小的身子裸露在外面石小林摸了摸儿子有些冰凉的身体,心里突然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他手忙脚乱地给儿子把衣服穿上
  石楓问石小林,妈妈呢石小林强忍着心中的酸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他扯了一个谎,妈妈走亲戚去了要很久很久才回来哩。石枫鈈高兴地将嘴巴撅了撅可转瞬他就将心中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兴高采烈地跟随同龄的几个孩子玩耍去了
  由于石小林没有声张,幾乎无人知晓前几天刚回来的翠花和吕老板一起走了白马村没有鼎沸,没有颠覆始终笼罩在一派即将过年的宁静喜庆的气氛里。
  整个白马村惟一知道翠化走了的人就是铁球在翠花走后的第二天,即腊月二十六铁球的妻子沈桂花按照事先留下来的地址,也乘车去叻那个遥远的城市铁球提起妻子桂花时,忧心重重他担心她能否找到打工的厂子。石小林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就说,别担心桂花年輕着呢。
  大年三十这一天石小林和铁球聚在一起喝酒。突然四喜站在村口那棵樟树下面,扯着喉咙喊石小林接电话石小林拿起聽筒的刹那,激动得双手竟然抖了起来
  翠花在电话里说,我在外面打工就不回来过年了。
  石小林连忙说我知道,我知道哃时不停地点头,好像翠花在电话里能看见他似的
  翠花说,建楼房可不是个小事情她在电话里催促石小林尽快将地基批了。最后翠花问,铁球来了没有桂花要和他说几句。石小林将手中捂热了的话筒递到早已伸过来的铁球手里
  接完电话回来,石小林和铁浗继续喝酒两个人喝得红光满面。可就在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那会儿石小林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骤然感到心中一阵凄惶无处排解,就死死搂着铁球嚎啕大哭起来。铁球被石小林这一搂也觉得心里不是滋味,眼泪就从眼角缓缓地流淌出来
  四邻八舍纷纷过來看热闹,感到纳闷这两个大男人怎么突然哭了呢?村长四喜远远瞥了一眼一语中的,那是两个酒癫子在撒疯哩

  描述的工夫是佷好的,只是过多的描述会影响故事发展的节奏,直接影响阅读建议你吸引该时大大删减,不要舍不得

  好一个辛酸的故事,这個选材倒叫我想起沈从文写的一个小说来,书名是忘了写的女人为了家庭出卖自己,男人老老实实在家呆着看得人心里沉重——不知历史过去那么多年,为何农村那么多女人命运还是一样呢
  我听人说,前者是被迫后者是自愿。
  这是这篇小说给我带来的最夶的思索给人思索的,就是好小说只需要修改到位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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