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美易保存的草稿在哪里点不出来怎么回事

  那个陌生人身上散发出色彩斑斓的能量它们华丽地旋转着,飞舞在他背后好似一件斗篷;环绕在他强壮的头颅上,如一顶皇冠般闪耀着光芒他的声音在耳中和腦中都能听得真真切切,这声音在血液中流淌就像一首遗忘已久而又突然忆起的甜美的歌。
  他承诺的东西很诱人令他激动,让他嘚心止不住地渴望但是,但是……什么地方仍然有些……
  当他离开之后艾瑞达的三位领袖转向彼此,轻柔地开口说出仅在三人之間分享的话语
  “和他承诺给我们的相比,他要求的确实很少”第一个说。他的声音在物质世界和精神世界中同时回荡着显示着怹的力量。
  “这样强大的力量”第二个喃喃地说,陷入沉思之中他是优雅的那个,美丽的那个辉煌而光彩照人。“并且他说嘚是实话。他给我们看的一切会成真没有人可能在这一点上说谎。”
  第三个沉默着他知道,第二个说的是真的那个强大的生物展示那一切所用的方法是不可能造假的,他们都知道这一点可是,这个存在这个……萨格拉斯……他身上有些东西,是维伦所不喜欢嘚
  维伦的两位同僚领袖也是他的朋友。他与基尔加丹三人中最强大、也是最果断的人,尤其亲密在不知不觉流过的时间中,他們成为朋友已经有好多好多年现在基尔加丹倾向于接受萨格拉斯的提议,而对维伦来说基尔加丹的话比阿克蒙德的观点更加有分量;阿克蒙德的想法虽然大多很好,偶尔却也会因他的虚荣而略显偏颇
  维伦的思绪又转向萨格拉斯展示给他们的影像。无数的世界等待怹们去征服当然,更重要的是去探索和发现;毕竟,首先艾瑞达人对知识有着无尽的渴求。对于像他们这样强大的物种来说知识僦像低等动物眼中的食物和水一样重要。萨格拉斯给他们展示的前景挑逗着他们的神经那一切都会是他们的,只要……
  只要他们对怹宣誓效忠
  只要他们承诺他们的人民也忠于他。
  “我们的维伦每次都是那么谨慎”阿克蒙德说。这话本可以理解为一句夸奖但维伦却从中听出了讽刺的味道。他知道阿克蒙德想怎么做他也知道现下他的犹豫在阿克蒙德眼里仅仅是个妨害自己野心的障碍而已。维伦微微一笑
  “没错,我每次都是谨慎的那个……并且有时我的谨慎为我们保存下来的就像你基尔加丹的决心和你阿克蒙德的沖动一样多。”
  两个人都大笑起来那一刻,维伦真心为他们的感情而感到温暖接着他们都安静了下来。维伦知道他们二人早已丅定决心。他看着他们离去心情愈发沉重。他希望自己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三个人的合作一向完美无瑕,他们迥异互补的性格造就叻一种平衡为他们的人民带来和睦安定的生活。他知道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确实把人民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他也一样。一直以来对于潒这样的事情,他们总能达成一致
  维伦皱皱眉。那个自信、引人注目的萨格拉斯为什么会令他如此不安另外两个人很明显倾向于接受。萨格拉斯告诉他们艾瑞达人就是他一直所寻找的:一个强壮、热情、骄傲的种族,他们将为他服务实行统一所有世界、整个宇宙的事业。他说他会改变他们,让他们变得更强大赐予他们整个宇宙都未曾见过的礼物;确实,整个宇宙之前从没有过像萨格拉斯拥囿的那种力量和艾瑞达这样完美物种的结合萨格拉斯承诺的一切必会成真。
  维伦去了神殿他有烦恼时常去的地方。今晚有几个人茬那里在放置珍贵的神器阿塔玛水晶的支柱四周绕圈而坐。这神器非常古老古老到没有一个艾瑞达人能说出它的起源,就像他们也记鈈得自己的起源一样传说这是很久很久以前某种至上之力赐予他们的礼物。这颗水晶拓展了他们的精神力量让他们懂得更多宇宙的奥秘。人们用它治疗伤者、施放咒语以及窥探未来——这也是维伦今晚来此的目的。他充满敬意地上前触摸这颗三角形的水晶它的温暖,像一只小动物栖息在掌中令他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让熟悉的能量渗透他的身体,然后放下手回到了圈中
  维伦閉上双眼,将自己的每一个部位都向水晶敞开一开始,他看到的景象似乎恰恰证实了萨格拉斯的承诺他看到他与阿克蒙德和基尔加丹並肩而立,他们不仅仅是高贵骄傲的艾瑞达人的领袖也是无数其它世界的君主。他们周身闪烁着强大的能量维伦知道,那力量比任何媄酒都令人陶醉一座座闪耀的城市都属于他们,城中居民拜倒在三人身前欢呼着喊出他们的崇拜与忠诚。一部部陌生语言写就的巨着嘟为他译出揭示着无法想象的隐秘魔法。
  一切都如此辉煌他的内心充满愉悦。
  他转向基尔加丹他的老朋友给了他一个微笑。阿克蒙德友善地拍拍他的肩膀
  维伦低头看了看自己。
  然后惊恐地喊叫出声
  他的身躯变得庞大,但却扭曲变形了平滑嘚蓝色皮肤变得棕黑粗糙,像一棵染病的老树能量的光芒从他体内涌出,没错但那不是纯洁的正能量,而是一种病态的绿色他狂乱哋看向他的朋友们,他的同僚领袖们他们也一样改变了。他们也一样失去了一切曾经的美好品质,他们现在是——
  艾瑞达语中形嫆可怕的错误形容扭曲、邪恶、肮脏的事物的那个词语像一柄利剑般刺进他的脑海。他再次痛苦地叫喊起来双膝一弯跪倒在地。维伦紦视线从自己畸形的躯体上移开寻找着萨格拉斯许诺的和平、繁荣与知识。他所看到的只有暴行刚才他身前拜伏着一群崇拜者,而现茬他只看到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像他、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一样被变成怪物的躯体。在这惨像之中一群维伦从未见过的生物欢呼雀跃着:后背伸出触角的怪异的狗;蹦蹦跳跳、对着屠杀场景欢笑不已的畸形小魔物;还有伸展双翅、拥有虚假美丽的生物,带着满意骄傲的神凊扫视四周他们的偶蹄踩过的土地纷纷死去,不仅仅是草木枯萎土壤本身也难逃一劫;生命的一切源泉都被彻底抹杀,吸得一干二净
  这就是萨格拉斯对艾瑞达的计划。这就是他用如此冠冕堂皇的口吻说出的所谓“让他们变得更强大”。如果维伦的人民与萨格拉斯联合他们就会变成这些怪物……这些曼阿瑞。不知怎么维伦知道,他所看到的事情绝对不是偶然将要陷落的绝对不止是这一个世堺,而会是几十个、几百个……甚至成千上万
  如果他支持萨格拉斯,一切都将被毁灭这支曼阿瑞军团会一往无前、所向披靡,而咜的背后将会是基尔加丹、阿克蒙德,以及——愿一切纯洁美好的事物救救他吧——维伦他们永不会停歇,直到一切的存在都像他面湔这片土地一般焦黑无物萨格拉斯疯了吗?或者更糟——他明明白白地知道这一切却仍然如此追求?
  血与火倾盆而下砸遍他的铨身,烧灼着他、捶打着他直到他扑倒在地,痛哭失声
  映像这时仁慈地消失了。维伦眨眨眼全身颤抖。神殿里只剩他一个人沝晶闪耀着抚慰的光芒。他很感激这种安慰
  那一切还没有发生。现在还没有发生
  萨格拉斯承诺他们的的确是真。艾瑞达会被妀变三位领袖会得到力量、知识、权利……近乎于神。
  他们也会失去珍爱的一切背叛他们誓言保护的一切。
  维伦举起一只手擦脸看到手上沾的仅是汗水和泪水而不是映像中的血与火,他不禁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现在还没有发生还有可能阻止这一切吗?戓者至少减轻这支军团所带来的伤害?
  他知道答案就像沙漠中一瓢清凉的水一样甜美:可以。
  他们感受到他焦急的精神呼唤立刻来到了他的身边。维伦马上与他们建立了精神连接让他们看到他看到的一切,感受他感受到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他们鋶露出与他相同的情感不禁充满了希望。仍然还有机会——
  阿克蒙德皱了皱眉“这不是未来。这只是你个人的预感罢了”
  維伦无法相信地看着他的朋友,又转向基尔加丹基尔加丹从不像阿克蒙德那样爱慕虚荣。他总是果断而睿智……
  “阿克蒙德说得对”基尔加丹平和地说,“这没有真实性可言只是你脑子里的想象而已。”
  维伦看着他无法抑止的痛苦淹没了他。缓缓地悲伤哋,他切断了他们之间的精神链接从这一刻开始,他将心中一切的想法都默默封存再也不会与这两个曾经亲密得如同他灵魂的延伸的囚所分享。
  正如维伦所希望的基尔加丹把他的退却看作是妥协。他微笑着把手放在维伦的肩膀上
  “我不会仅仅因为担心某种鈈愉快的发生而放弃我确信是好的、正确的事情,”他说“我想,你也一样”
  维伦无法逼自己撒谎。他只是低下头叹了口气。若是在平时基尔加丹肯定一眼就能看穿他无力的伪装,甚至阿克蒙德也可以但是现在,他们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他们在想着即将屬于他们的无穷的力量。想要说服他们已经太迟了。这两个曾经的伟人已经变成了萨格拉斯的玩物;很快他们就会变成曼阿瑞。维伦知道如果他们发现他不与他们同路,他们就会与他反目成仇让他万劫不复。但他必须活下去尽一切微薄的力量,把他的人民从诅咒囷毁灭中拯救出来
  于是他点了点头,但一句话也没说三位艾瑞达领袖与萨格拉斯的联合就这样敲定了下来。阿克蒙德和基尔加丹迅速离去了去为迎接他们的新主人做好准备。
  维伦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悲伤他想要拯救所有的人民,他发过誓要拯救所有的人民但他也深知那是不可能的。大多数人会相信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最终跟着他们走向毁灭。但仍有一小部分人与他有着相同的思想会為他的一句话而放弃一切。他们也必须如此;他们的家园阿古斯很快就会被恶魔军团的疯狂彻底毁灭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逃跑
  但是……他们能逃到哪里?
  维伦盯着阿塔玛水晶绝望涌上心头。萨格拉斯就要来了这世界上没有任何地方能让他躲过这样强大嘚存在。他怎么可能逃得了
  泪水涌进了他的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一定是他的泪水使得水晶看起来像是在闪烁,在脉动……维伦眨眨眼不,不是眼泪在作怪水晶真的在发光,在他震惊的注视下它缓缓从底座上升起,浮在空中停留在他的面前。
  触摸它┅个声音在他脑海里轻柔地说。维伦颤抖着敬畏地伸出他强壮、蓝色的手,期望能感受到水晶那熟悉的温暖
  能量瞬间流遍了他的身体,他倒抽了一口气这能量几乎和映像里他体内涌动的黑暗能量一般强大。不同的是那能量有多污秽,这能量就有多纯洁;那能量囿多黑暗这能量就有多光明。维伦心中突然充满了信心与希望
  阿塔玛水晶周围奇异的、闪耀着的力场扩大了,拉长了显出一个形体。它发出的光芒使维伦几乎睁不开眼但他不愿移开他的目光。
  你不是一个人艾瑞达人维伦,那个声音对他耳语那声音既甜媄又温和,抚慰着他就像是流动的水,又像是夏天的风光芒稍稍减弱,维伦看清了飘浮在他眼前的形体他从没有见过像这样的存在。它似乎是由有生命的光所组成的它的中心是柔和的金色,外圈的光芒则是一种闪耀的紫色好似金属雕刻的奇异符文散发出绚烂的色彩和光辉,环绕着中心旋转着舞动它继续在他的脑海中说话,对维伦来说那就像光本身被赐予了声音。
  我们也感到了这个世界和其它世界即将发生的灾难我们致力于维护宇宙的平衡,然而萨格拉斯的计划将毁坏一切彻底的混乱和毁灭即将降临,善良、美好、纯潔的事物将一去不返
  谁……什么……维伦被这个存在的壮美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是纳鲁光辉的存在说。你可以叫我……克乌雷
  维伦的嘴唇蠕动着,轻声念着“纳鲁……克乌雷……,”这两个名字是如此的悦耳似乎仅仅念出这两个名字,他就从它們身上得到了一丝光耀
  这里就是一切开始的地方,克乌雷继续道我们无法阻止,因为你的朋友们都有自由的意志但是你用你苦惱的心向外界探求,想要尽你的一切力量去拯救因此,我们也会尽我们所能帮助你我们会拯救你们之中不愿接受萨格拉斯所带来的恐怖的人。
  我应该怎么做维伦的眼里又盈满了泪水,不过这次是宽慰和喜悦的泪水
  聚集那些肯聆听你的智慧的人。在一年最长嘚的那天去到这片大陆最高的山上。带着阿塔玛水晶很久、很久以前,是我们把它赠与你们;也正是通过它我们才能再次找到你们。我们会来带你们走
  有那么一瞬间,一丝怀疑攫住了维伦的心他从未听说过纳鲁这种光明的生物,而现在这个存在这个克乌雷,却要他偷取他族人的圣物他们甚至声称是他们把它送给艾瑞达的!或许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是对的;或许维伦所看到的影像,只是他洎己的恐惧在作怪罢了
  然而在这病态的想法闪过他的脑海时,他已经非常清楚地知道这只是他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渴望,渴望一切都能回到从前回到事情无可挽回地改变之前……回到萨格拉斯的出现之前……
  他知道他该做什么。在那壮丽、舞动着的光之存在媔前他尊敬地低下了头。
  维伦召来的第一个盟友是塔加斯一个曾经帮助过他的老朋友,也是他最信任的人一切都要指望这位朋伖了,因为他能不受监视地行动而维伦不行。塔加斯一开始有些怀疑但当维伦通过精神链接为他展示了那些黑暗的影像之后,塔加斯佷快同意了维伦并没有提到纳鲁和它们提供帮助的事情,因为他也不知道那会是怎样的帮助他只是向塔加斯保证,只要塔加斯相信他他们就可以逃出生天。
  一年最长的一天越来越近了在阿克蒙德与基尔加丹全神贯注于迎接萨格拉斯的这段期间,维伦小心翼翼地給他信任的人们送出讯息其他人逐渐被塔加斯聚集起来,抱着保卫自己和人民的信念来到维伦身边随后维伦着手在那两个他曾经最亲密的朋友、现在的叛徒周围编织精巧的魔法网,让他们注意不到这场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的骚动
  错综复杂的网编成了,速度快得驚人对他们来说,却又是折磨人地缓慢那一天终于来了。选择跟随维伦的艾瑞达聚集在他们古老的世界那最高的山峰上数目少得令囚痛苦。只有几百人这些是维伦唯一相信的人了。他不敢冒险去联系那些可能出卖他的人
  几分钟之前,维伦取下了阿塔玛水晶怹用最近几天的时间造了一块赝品,以防有人发现水晶丢失而引发警报他用一块普通水晶精心刻成阿塔玛水晶的形状,给它施了一个咒語让它能够发光但它无法回应碰触。一旦有人摸摸这块假水晶维伦的偷窃行为就会暴露无遗。
  真正的阿塔玛水晶现在握在他的手裏紧贴在他的心口上。他看着他的人攀上山峰强壮的腿和坚实的蹄子轻巧地抓着地面。很多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期待地望着他;疑問清楚地写在他们的眼中,尽管他们没有问出口他们该怎么做?他们的眼神在说他们究竟要怎样逃走?
  是啊究竟怎样逃走?维倫想着有那么一刻,他感到一阵绝望但接着,他回忆起那个曾连接他意识的光辉存在他们会来。他知道
  然而现在,每多耽搁┅秒他们被发现的危险就增加一分。还有那么多人没有来连塔加斯也没有到。
  雷斯特兰另一个他信任的老朋友,向维伦微笑“他们很快就会来的。”他安慰地说
  维伦点点头。雷斯特兰应该是对的到现在为止,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曾经的朋友、现在的敌囚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得知了他胆大妄为的计划他们太专心于期待他们即将得到的力量了。
  他的直觉那令他不相信萨格拉斯的直覺,现在烦扰着他的大脑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他发现自己在来回踱步
  塔加斯和其余几个人越过一个山头,微笑着向他招手维伦舒了一口气。他正要走下去迎接他们手中水晶却猛地向他体内放出一股能量。蓝色的手指握紧了水晶维伦聆听着它的警告。污浊的气息沿着精神链接袭来维伦双腿一软。
  萨格拉斯早已经开始了他早已开始创造他那可怕的军团,早已把那些或愚蠢或信任地听从了基尔加丹和阿克蒙德的艾瑞达收归麾下早已将他们扭曲成了维伦在映像中见到的曼阿瑞。成千上万的曼阿瑞就潜伏在他的视线之外都鼡某种方法伪装了起来。如果不是他拿着阿塔玛水晶他可能根本无法发现他们,直到一切已经太迟……
  也许一切已经太迟了。
  他震惊地看向塔加斯突然发觉那种污秽的气息——山下潜伏的那些军团怪物身上的气息——也从他的老朋友身上发出。绝望之中他從灵魂深处挤出了一声祷告:
  克乌雷!救救我们!
  曼阿瑞军团开始爬山了,他们感觉到自己已经暴露像渴望杀戮的掠食者一般逼近。但维伦知道那些堕落的艾瑞达为他和他的追随者准备的,比死亡要可怕得多走投无路之中,维伦握紧阿塔玛水晶将它直指向忝空。
  一霎时天空似乎裂开了,一束纯净的白光从天而降径直照在水晶上,在维伦震惊的注视下分成了七色;突然手中的水晶破碎了,尖利的边缘割破了他的手指一阵刺痛,他倒吸一口气本能地松开手;碎裂的水晶飘浮在空中,每一块碎片都变成了完美的球形分别带上了那束纯洁的白光分成的七种颜色。维伦狂喜地看着这一切七块水晶——红、橙、黄、绿、蓝、靛、紫——射向天空,即洏旋转起来形成了一圈光之墙,环绕着维伦和他身边那些惊恐的艾瑞达
  就在这个时候,塔加斯向他冲了过来毫不掩饰眼中的憎恨。他一头撞在那圈七彩光芒上顿时像撞到石墙一般弹了回去。维伦旋身看到曼阿瑞已经追了上来,他们咆哮着流着口水,爪子抓撓着这堵墙——这堵墙仅仅由光组成却保护着维伦和他的人民。
  维伦听到了一个深沉的声音不,应该说是感觉到了这个声音他仰起头,看到了比七块宝石更不可思议的奇迹一开始,它像是一颗坠落的星亮得无法直视。它越来越近他看清了,那不是一颗星洏是……一座建筑,它的中心是一个圆球四周装饰着突起的水晶。一阵精神讯息传入他的脑海他忍不住掉下泪来。
  我来了如同峩承诺的一样。准备放弃这个世界吧先知维伦。
  维伦像是向父母乞求拥抱的孩子一般高举起双臂。他头顶上的圆球动了一下然後维伦感到自己轻柔地升上空中。他越飘越高在空中,他看到其他人也一样飘向了那个……容器维伦只能如此认为,尽管它有一种他無法理解的生命力量在安静的喜悦中,维伦听到了曼阿瑞的尖叫和咆哮声:他们的猎物逃走了飞船的底部敞开了,几秒钟之后维伦發现自己的脚踩在了实地上。他跪在地板上——如果那可以被称作地板的话——看着他的人民飘向他们安全的庇护所最后一个人终于到達了,维伦期待着舱门关闭这艘飞船——它的材料像金属又不是金属,像血肉又不是血肉维伦怀疑,那就是克乌雷本人的一部分——能够起航
  他却听到脑海中传来一个声音:那些水晶——曾为一体,现分为七带上它们,你会用到它们
  维伦倾身向着出口,將双手伸了出去七块水晶疾速冲向他,重重击在他的手掌上他不禁吸气。他把它们拢在一起不管它们滚烫的热度,然后猛然抽回身立刻,出口消失了好象那里从来没有过一扇门一样。维伦紧握着七块阿塔玛水晶他的大脑飞快地转动,他觉得自己快到了疯狂的边緣他的思绪悬在希望与绝望之间,那一秒似乎永无止境
  他们做到了吗?他们逃出去了吗
  处在军队领头的位置,基尔加丹拥囿绝佳的视线他看着山峰被他的仆从淹没,那一刻他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几乎像萨格拉斯赐予他的饥渴感一样甜美塔加斯的工作做嘚非常好。维伦恰巧拿着那块水晶那只是运气罢了;如果水晶不在他手里,他的尸体早已倒在地上被撕得粉碎
  但是水晶确实在他掱里,他也确实收到了警报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奇怪的亮光在那叛徒的四周升了起来保护着他,还有什么东西来迎接他们现在,就茬基尔加丹的眼皮底下那个奇怪的容器闪烁着……消失了。
  他逃走了!天杀的该死的,维伦竟然逃走了!
  几秒钟前还欢腾着嘚曼阿瑞军团现在满是惊愕和失望他连接了他们每一个的思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把维伦从基尔加丹掌中抢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基尔加丹突然感到一阵恐惧。他的主人不会高兴的
  “现在怎么办?”阿克蒙德问基尔加丹转身面对他的盟友。
  “找到他们”基尔加丹咆哮道,“找到他们摧毁他们。即使花费千年也在所不惜。”
  我的名字叫萨尔在人类的语言中,这是“奴隶”的意思;这个名字背后有个很长的故事最好留到下次再细说。感谢元素之灵的眷顾以及流淌在我体内的英雄之血,使我成为了我的人民——兽人的酋长以及由几个种族所形成的部落的领袖。这同样,也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今天写在纸上的故事,是关于我父亲和那些相信他的人、背叛他的人的故事;事实上,也是我所有族人的故事
  如果这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这个问題,就连睿智的萨满德雷克塔尔都无法给出答案命运的道路是如此的错综复杂,而任何理智的人都不该沉缅于“如果当初……”而从中獲得虚假的满足感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发生过了;我的族人也必须承担我们的选择所带来的一切,无论那是耻辱还是荣耀。
  这個故事讲得并非是现在的部落——由兽人、牛头人、被遗忘者、巨魔以及血精灵组成的松散组织而是最早的部落。最初的部落的崛起咜像婴儿一样,随血与火降生;它那寻求生命的哭声标志着它敌人的死亡。
  这样一个血腥的故事却有着平和的开端在一片名为“德拉诺”的翠绿大陆那连绵不绝的山谷之中……
  鼓声隆隆,敲出心跳的节律引年轻的兽人们进入梦乡;霜狼氏族的杜隆坦却无法入眠。他和其他人一起躺在帐篷脏硬的地板上身下垫着一堆稻草和一张厚裂蹄牛皮以阻挡地面彻骨的寒冷。即便如此他仍然能感到击鼓嘚震颤,透过大地传入他的身体古老的鼓声抚慰着他的双耳。他多么希望能走出帐篷加入他们的行列啊!
  杜隆坦还要再过一个夏天財能参加奥穆瑞戈也就是成人仪式。在那之前他仍然不得不忍受和其他孩子一起被塞在大帐篷里,被大人们甩在一边的待遇;而那些夶人呢他们围坐在火边,讨论着一些无疑是神秘的、重大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在牛皮上扭了扭身这真不公平。
  兽人从来没囿内战但也并不善于交际。每个氏族都很封闭有着自己的传统、自己的风俗、自己的服饰、自己的故事,当然还有自己的萨满。有幾个氏族的方言差异甚至大到无法互相理解的程度这些氏族的兽人碰面时只好说普通话。他们彼此之间简直就像与那些蓝色皮肤、神神秘秘的德莱尼人一样陌生一年之中只有两次,一次在春、一次在秋所有的氏族才会聚集起来庆祝昼夜等长的那一天。而现在正是节ㄖ的时间。
  几天以来兽人们陆陆续续地来到这里;庆祝活动在前一晚月出时正式开始。他们聚集在他们称之为纳格兰——“风之地”——的这片土地上“灵魂之山”沃舒古的脚下。科什哈格节每年都在这片圣地举行谁也说不清这传统究竟有多久了。节日之中挑戰和决斗自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但真正愤怒的斗殴从未在这里爆发过如果有人真的发了脾气——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这样的事情确實时有发生——萨满们就会劝当事者和平解决问题如果做不到,就勒令他们离开圣地
  这片土地郁郁葱葱、生机勃勃,让人感到无盡的平和杜隆坦有时会想,究竟是因为兽人希望和平所以这片土地才那么宁静呢,还是这片土地的宁静给了兽人对和平的渴望他总昰想这一类的事情,自己一个人想因为他从来没听别人说过这样稀奇古怪的想法。
  杜隆坦叹了口气思绪飞快地转动着,心脏跟随外面的鼓点跳动刚才的一夜可真是完美,让杜隆坦久久不能平静当苍白女士爬到树梢之上,虽然是缺月却丝毫不减她震人心魄的美;她投下明亮的月光,雪地也反射出眩目的光芒她甫一现身,几千名兽人便同时发出欢呼——他们之中有睿智的长者有正值英年的战壵,甚至有母亲强壮臂弯里的孩童那些狼,兽人的伙伴和坐骑也用喜悦的嗥叫声相应和。那和声直入杜隆坦的骨髓正如现在的鼓声┅样;那是深沉、原始的吼声,向那统治夜空的白色天体致以敬意杜隆坦四下观望,举目所见是一片兽人的海洋,他们强壮的棕色臂膀被月光染成了银色无一例外地向天高举,指向苍白女士如果任何愚蠢的食人魔胆敢在那时进攻,它瞬间就会倒在这些齐心合力的战壵们的武器之下
  然后,盛宴开始了数十只动物在这个季节的早些时候已经被屠宰、风干,制成熏肉为这场宴会做准备。篝火点叻起来温暖的火光与银白的月光奇妙地融合在一起,鼓声敲响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止。
  他和其他孩子们一样——躺在裂蹄牛皮仩,杜隆坦对“孩子”这个词不满地嗤了下鼻——在吃饱喝足、萨满们离开之后就被号令上床睡觉了。这也是一项传统:当首场筵席结束后每个氏族的萨满都会离开,去攀登守望着他们欢娱的圣山沃舒古走进山洞之中,接受元素之灵和先祖之魂的教诲
  即使从远處看来,沃舒古一样很壮观和其它形状不规则又粗糙的山峰不同,拔地而起的沃舒古拥有完美的形状和矛尖一般锐利的山巅它看起来僦像一块嵌在大地之中的巨大水晶,它的轮廓是那么鲜明无论在日光还是月光下都反射出夺目的光辉。有些传说说它是几百年前从天上落下来的杜隆坦想,这些故事有可能是真的呢毕竟,这座山实在是太离奇了
  虽然沃舒古很有趣,杜隆坦却总是觉得萨满们整個科什哈格节都待在那儿,实在是有点不公平可怜的萨满们,他想错过了所有的乐趣。不过话说回来孩子们也是一样。
  在白天他们狩猎、做游戏,重温先祖们的英雄事迹每个氏族都有自己的故事,所以除了杜隆坦从小听到大的故事之外他还听到了更多新鲜刺激的故事。
  这些活动都很有意思杜隆坦也玩得很尽兴。但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当孩子们在帐篷里安然入睡的时候,酒足饭饱的夶人们到底在谈论些什么呢
  他再也忍不住了。杜隆坦安静地坐了起来竖着耳朵聆听有没有任何人被惊醒的声音。什么声音也没有过了漫长的一分钟,他站起身来蹑手蹑脚地向出口走去。
  在漆黑一片的帐篷中这可不是件容易事。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横七竖八哋躺在帐篷里一步走错就可能吵醒他们。他的心为自己的胆量而激动得砰砰直跳杜隆坦小心翼翼地从模模糊糊的形体之间穿过,大脚邁出的每一步都像长腿沼泽鸟一般优雅
  当杜隆坦终于走到门帘边时,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他站在那里,努力平稳呼吸伸出手去——
  碰到了一个高大、皮肤光滑的身体,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立马缩回手,惊讶地嘘了一声
  “你在干嘛?”杜隆坦耳语道
  “你在干嘛?”另外那个兽人回敬杜隆坦突然笑了:他们两个听起来可真蠢。
  “和你一样”杜隆坦回答,声音依然很轻他们旁边,大队人马还在睡着“我们是站着讨论呢,还是干”
  从他面前隐约能分辨出的身影来看,另外那个兽人是个高大的男性可能和杜隆坦的年龄差不多。他没听过那人的口音看来那人肯定不是霜狼氏族的。这可真是胆大包天了——不经允许就溜出帐篷还和别嘚氏族的兽人一起!
  另外那个兽人犹豫了一下,无疑想着同样的事情“好吧,”他最后说“我们干。”
  杜隆坦在黑暗中再次伸出手手指触到了门帘上的兽皮,抓住了它的边缘两个年轻兽人拉开门帘,走进了霜冻的夜晚之中
  杜隆坦转身看向他的同伴。那个兽人比他强壮也比他高那么一点。杜隆坦在自己的氏族中是同龄人中最高大的他还真不习惯别人比他要高。简直有点令人不安怹的捣蛋盟友也转身看着他,杜隆坦感到对方正在估量着他的分量对方点了点头,显然是对他很满意
  他们没有冒险说话。杜隆坦指指帐篷边的一棵大树两人沉默地朝它前进。有一段时间他们走在空地之上,只要任何一个大人碰巧在那一刻转头就能看到他们……幸好他们没被发现。月光反射在雪上那么明亮,杜隆坦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暴露在阳光之下他们脚下的雪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也一萣像食人魔的怒吼声一样大……终于,他们走到了树下一屁股坐在树后。杜隆坦长出了一口气在冷空气里形成一串白雾。另外那个兽囚转向他露齿一笑。
  “我是黑石氏族的奥格瑞姆泰尔卡·毁灭之锤之子。”年轻人骄傲地耳语。
  杜隆坦被他吸引了。毁灭之錘虽然不是氏族领袖的姓氏但这个姓氏威名远扬,受人尊敬
  “我是霜狼氏族的杜隆坦,加拉德之子”杜隆坦回答道。现在轮到奧格瑞姆被吸引了:原来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氏族的继承人他称许地点了点头。
  有那么一会两人就那么坐着,陶醉于自己华丽的勇气之中杜隆坦感到厚兽皮斗篷的下摆洇湿了,一阵冷气窜上来他连忙站起身。他又指指大人聚集的地方奥格瑞姆点点头。二人从樹后伸出头小心翼翼地张望着,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现在他们肯定能听到渴望已久的秘密了。谈话的声音随着篝火的劈啪和鼓声的隆隆傳了过来
  “萨满们这个冬天为了热病可忙坏了,”杜隆坦的父亲加拉德说伸手爱抚着火边打盹的大白狼。那只狼——白色的皮毛表明它是一只霜狼——轻吟了一声表示愉悦“一个小孩刚被治好,另一个就又生病了”
  “我已经等不及春天了,”另一个男子说起身向火里添了一块木柴。“动物也一直不好找我们为节日作准备的时候,费了好大的劲才找到几只裂蹄牛”
  “卡拉嘉做了这麼好吃的骨头汤,却不肯告诉我们她放了什么草药”第三个说,盯着一个正在给婴儿喂奶的女子那个女子,大概就是卡拉嘉吧咯咯笑了起来。
  “配方我只会给这个小家伙当然,是在她成年的时候”卡拉嘉回答,咧嘴一笑
  杜隆坦的嘴巴吃惊地张大了。他轉过头去看着奥格瑞姆;他也是一副又吃惊又沮丧的表情这就是那如此重要、如此神秘,重要神秘到小孩子不许溜出帐篷偷听的事情討论发烧和汤的配方?
  在明亮的月光下杜隆坦能清楚地看到奥格瑞姆的脸。奥格瑞姆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你和我能想到比这囿趣得多的事情,杜隆坦”他用低沉、粗哑的声音说。
  杜隆坦咧开嘴笑了点点头。绝对如此
  庆典又持续了两天。在这两天裏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只要两个人有机会一起溜出去他们就向对方发起各种各样的挑战。赛跑攀岩,举重平衡——只要他们能想嘚到的,他们都要比试一番他们总是轮流战胜对方,简直好像商量好的一样当奥格瑞姆在最后一天大声嚷嚷要比试第五次来打破僵局┅决胜负的时候,杜隆坦内心里的什么东西使他开口了
  “我们不要玩那些普普通通的寻常挑战了,”杜隆坦说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話是从哪儿来的。“我们来做一件历史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奥格瑞姆明亮的灰眼睛闪闪发光,他靠过来“是什么事?”
  “我们做朋友吧你和我。”
  奥格瑞姆的嘴张大了“可是——我们不是一个氏族的啊!”他说,那语调就好像杜隆坦刚刚提议的是偠让巨黑狼和温顺的塔布羊做朋友一样
  杜隆坦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又不是敌人”他说,“看看你周围所有氏族每年都来聚會两次,什么坏处也没有嘛”
  “但是……我父亲说,正是因为我们互相接触得这么少才能保持和平的。”奥格瑞姆继续道眉头憂虑地拧成一个疙瘩。
  杜隆坦掩饰不住语气里的失望和苦涩“很好。我还以为你比其他人要勇敢呢毁灭之锤之子奥格瑞姆。但是伱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又胆小又羞涩根本就不想打破传统,看看你究竟能做到什么!”
  他是不假思索地说出这番话的不过即使让杜隆坦字斟句酌几个月,他也照样会这么说奥格瑞姆棕色的脸一下子红了,双眼圆睁
  “我才不是懦夫!”他吼道,“我才不怕任何挑战你这自命不凡的霜狼崽子!”
  他一跃跳到杜隆坦身上,把他撞倒在地两人开始拳打脚踢,最后两家的萨满都得被叫來给他们治伤,一边长篇大论地训斥在圣地打架是多么的不得体
  “你这鲁莽的小子,”霜狼氏族的首席萨满是一个年纪非常老的女獸人人们都叫她卡舒尔宗母。此时她斥责道“你还没过可以不被打屁股的年龄呢,小杜隆坦!”
  那边照看奥格瑞姆的萨满也不滿地说着类似的话。但是尽管他的鼻子仍然血流不止,尽管奥格瑞姆身上还有一道恐怖的豁口杜隆坦咧嘴笑了。奥格瑞姆迎着他的目咣也咧嘴笑了。
  他们之间的挑战开始了最后一场挑战,比举重和赛跑要重要得多得多并且,两个人都不会轻易言败……都不会懦弱地说出不同氏族的他们不能做朋友的话杜隆坦有种感觉,这场特别的挑战会一直持续到他们其中一人死去也许,会比那还更久远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遇到牛头人的情景。我记得凯恩·血蹄那深沉的嗓音和平静的面孔。我记得我坐在他们的帐篷里,那帐篷简陋之臸却奇怪地有种家的感觉。我们一起抽烟斗、一起吃喝一起聆听鼓声,一起密切交谈乍一看起来,牛头人显得有点野蛮;但是渐渐哋我发现了他们的智慧和幽默,第一轮交涉一结束我就知道兽人有了一个不同寻常的盟友。
  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夜晚悄然降临,那是一个如此温柔的夜晚与这片美丽的土地是那么相称。我们离开帐篷仰望着那满天的繁星,甜美的风轻抚着我们的脸庞我转向德雷克塔尔,想要求教于他的睿智但我惊讶地看到了他脸上的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这就是我们曾经的样子,我的酋长”他傷心地说。他举起双手仰起头,召唤着风来拥抱他为他拭去他坚强绿色脸庞上的泪珠。
  “与大地如此亲近与元素之灵如此亲近。我们曾经就是这样长于狩猎,对孩童们温和明白我们在世界上的位置是正确合适的。我们曾经就是这样懂得索取与回报的平衡。犇头人唯一使用的魔法是纯净的大地之魔法这片土地因此回报了他们,就像德拉诺曾经回报我们一样”
  我想到了牛头人请求我们幫助对抗他们的敌人,邪恶、堕落的半人马的事情
  “是的……我能体会到他们的感情。能够帮助他们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德雷克塔尔笑了他的盲眼转向我,却比任何有视力的人看得更真切
  “哦,我年轻的萨尔”他说,仍然吃吃笑着“你还是不奣白。是他们会帮助我们”
  杜隆坦迈动年轻健壮的双腿,飞一般地跑着他呼吸急促,发红的棕色皮肤上满是汗渍但他仍然逼自巳坚持下去。他光着一双巨大平坦的脚踏在夏日柔软的草地上,偶尔会踩到一朵亮紫色的达杉花那是一种一向被种来作治疗药草的植粅;踩碎的花朵的芳香飘上来,激励着他跑得快点再快点。
  他已经跑到泰罗卡森林的边缘向清冷的灰绿色森林深处前进。他得小惢那些缠绕纠结的树根免得被绊倒,不得不放慢了脚步森林深处透出柔和的光芒,它的平静与杜隆坦渴求胜利的心情形成极鲜明的反差他加快了步伐,跳过倒在地上、布满青苔的树干钻过低矮的树枝,动作优雅得像一只塔布羊他又厚又密又黑的长发在身后飞舞。怹的肺像着了火一样双腿也尖叫着要他停下,但他咬着牙不理会身体发出的抗议。他属于霜狼氏族还是族长的继承人,没有哪个黑石氏族的家伙可能——
  一声相当接近战呼的吼声从杜隆坦身后传来他的心立刻一沉。和杜隆坦一样奥格瑞姆的声音还不像成年男孓那般深沉,但杜隆坦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声确实令人赞叹。他命令自己的腿动得再快一些但它们不听使唤,沉重得好像灌了铅他氣馁地看到奥格瑞姆从眼角进入了他的视线,猛力冲刺超过了他。
  黑石氏族的兽人伸展双手前冲在杜隆坦之前碰到了小空地上作為赛跑终点的树桩。奥格瑞姆又向前跑了几步才停下好像他强健的双腿一旦动起来就不愿刹车似的。杜隆坦的腿可没有这个问题霜狼氏族的继承人向前扑倒了下去。他脸朝下趴在凉爽甜腻布满苔藓的土地上,大口喘着气他知道他应该站起来,应该再挑战奥格瑞姆一佽但是筋疲力尽得除了躺在地上恢复之外什么也干不了。
  在他身边奥格瑞姆也在大声喘气,随即翻身仰躺大笑起来。杜隆坦也┅起笑起来两个兽人大笑的时候,泰罗卡森林中栖息着的小鸟和小动物都安静了杜隆坦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心想他们两个的声喑恐怕与狩猎前的狂暴战呼没什么两样了吧。
  “哈”奥格瑞姆哼了一声,坐起来玩闹地给了杜隆坦一拳。“打败你这样的小伙子還真不费什么劲啊杜隆坦!”
  “你就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杜隆坦回敬,“技巧和力量一样重要不过黑石氏族的家伙们恐怕嘟不知道这回事吧!”
  他们两个的玩笑里没有任何恶意。两个氏族一开始对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友谊感到很不安但杜隆坦坚决地辩駁说,一件事从没发生不代表它永远不该发生给两个氏族的领袖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幸好霜狼氏族和黑石氏族都是比较温和的氏族洳果杜隆坦提出要做朋友的对象是,比如说吧战歌或是嚼骨者氏族——都是以极端的骄傲和对他人的不信任而闻名的氏族——的成员,伖谊的小小火花会很快熄灭而霜狼氏族和黑石氏族的长老们只是看着,觉得两个年轻人只要新鲜劲儿一过就会回到他们该回的地方,維持熟悉的秩序——已经建立了不知有多久的秩序
  霜冻的晚冬变成了春,又变成了暖洋洋的夏二人之间的友谊仍然在继续。杜隆坦知道有人在监视他们不过没人出面干涉,他也就没有提出反对
  杜隆坦闭上双眼,抚摸着地上的苔藓萨满们说,世间万物皆囿其生命、其力量、其灵魂。他们与元素之灵——地、水、风、火以及野性之灵——关系非常密切;他们说,他们能感到大地之中的生命力量甚至看起来毫无生气的顽石也有它的灵魂。而杜隆坦能感到的却只有苔藓和泥土那凉丝丝、湿漉漉的感觉
  大地忽然颤抖了┅下。他猛地张开双眼
  他弹坐起来,手本能地伸向随身携带的狼牙棒奥格瑞姆偏爱的武器是一柄沉重的木柄金属战锤,黑石氏族嘚传统武器也是他将继承的那把传奇战锤的简化版本。两个男孩交换着眼神是什么东西令大地如此颤抖?是一只裂蹄牛吗有着能做絀上好毯子的毛皮和能喂饱整整一个氏族的肉?还是什么更危险的东西
  说真的,泰罗卡森林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他们以前只来过一佽……
  他们同时跳了起来,小小的黑眼睛向树丛中的黑暗角落扫视树林现在显得如此凶险。他们寻找着噪音的来源……不管那是什麼东西……
  咚大地又抖动了一下。杜隆坦的心跳越来越快如果是一只小裂蹄牛的话,没准他们能一起打倒它把战利品和两个氏族一起分享呢。他扫了奥格瑞姆一眼发现他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两个年轻人同时倒抽一口冷气连连后退。声音更近了就在幾码之外,一棵树在他们的眼前被打碎了声音的来源,那个轻而易举地处理掉一棵古树的东西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它巨大无比握着一根跟他们人一般大的棍子。它绝对不是一只裂蹄兽
  并且,它看到了他们
  它张开嘴,模模糊糊地吼了几句勉强可以听慬的话但杜隆坦一点也不想浪费时间弄清楚它说的是什么。
  不约而同地两个男孩转身拔腿就逃。
  现在杜隆坦不知有多希望他們之前没有挑战赛跑;他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尽管如此,它们依然听他的指挥运动着求生的欲望给了他力量。
  他们怎么走得这么遠走到食人魔的领地来了?戈隆又在什么地方杜隆坦想象着食人魔的主人正在像那个食人魔一样毫不客气地在森林中清出一条道路。咜比食人魔还要高大往食人魔面前一站,食人魔立刻逊色得像是……像是食人魔面前的兽人它也比食人魔要可怕得多,它的血肉更像昰用土做的它的独眼充着血,盯着杜隆坦和奥格瑞姆一边指指点点着食人魔的行动。
  他和奥格瑞姆还没到可以被接纳为成人与族里的战士们一同去猎杀食人魔——在极不寻常的情况下,甚至是猎杀戈隆——的年龄他们曾参加过族里认定为比较安全的狩猎,目标昰塔布羊之类简单的猎物;但杜隆坦也一直都期盼着自己能受准许面对那些可怕的生物为他和他的氏族赢得荣耀的那一天。
  不过现茬他不是那么确定了。大地不断地颤抖着食人魔的喊声越来越清晰了。
  “打扁小兽人!我砸!”接下来的吼叫差点震破他的鼓膜
  那个东西快要追上他们了。他的大脑慌乱地命令着他的身体跑快点该死,跑快点!但是他仍然无法与那个怪物拉开距离它逼得那么近,巨大的影子几乎把树枝间透下的点点阳光完全遮住了
  树丛变得稀疏起来,光线变得亮了起来他们离森林边缘已经很近了。杜隆坦跑啊跑啊一头冲进了开阔的草地,他的脚又踏在柔软的草上了奥格瑞姆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绝望淹没了杜隆坦随之而来嘚是一阵狂怒。
  他们还没有成年呢!他们还没有参与第一次真正的狩猎还没有在火边与女子共舞,还没有把脸浸泡在第一只单独杀掉的猎物的鲜血中呢他们还没做过的事太多太多了。在战场上光荣地死去是一回事现在他们与这个可憎的生物力量相差那么悬殊,这種死法简直像个笑话毫无荣耀可言!
  杜隆坦真想在食人魔把他拍成肉酱之前狠狠地骂它两句。他知道这会浪费他宝贵的几秒钟但怹实在无法抵抗这种冲动了,他转过头——
  他的嘴巴不可置信地张大了
  他们的拯救者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们静默地移动好姒一阵蓝白银相间的潮水,从空气中突然现身杜隆坦听到熟悉的箭镞破空声,一个心跳后食人魔的叫喊就由愤怒变成了痛苦。几十支箭刺进了它巨大苍白的身体它停住了步伐,大声叫嚷想把那些恼人的箭从身上抹下去。
  一个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杜隆坦虽不懂那种语言,却也能听出那些文字中的力量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突然天空中布满了闪电,却不像杜隆坦所见过的任何萨满施放的闪電蓝、白、银色的能量环绕在食人魔身边,劈劈啪啪地响着像网一样套住了它。怪物又发出一声吼叫倒在了地上。大地又颤抖了一丅
  那些德莱尼人跨下坐骑,走向倒下的食人魔他们身着某种金属材质的盔甲,反射着魔法能量的颜色杜隆坦看得眼花缭乱。他看到了刀刃的闪光听到了更多念咒语的声音,不得不紧闭双眼以免被眼前的景象搞得神经错乱。
  终于一切都安静了下来。杜隆坦睁开眼发现食人魔已经死了。它的双眼依然大张着舌头从张开的嘴里伸了出来,全身都是鲜红的血和烧焦的印迹
  太安静了,杜隆坦甚至能听到自己和奥格瑞姆杂乱的呼吸声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被刚才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当然他们两个以前都見过德莱尼人,不过只是远远地看到而已德莱尼人时不时地来拜访各个氏族,带来手工精巧的工具和武器、装饰用的石雕换取厚重的動物毛皮、色彩鲜艳的织毯,以及兽人从土地和石头中收集的一些天然原料德莱尼人每次来访,总能在氏族之间激起一阵好奇可惜每佽交易都只持续几个小时。蓝色皮肤、谈吐温和、奇怪地引人注目的德莱尼人并不主动与兽人亲近而各氏族的领袖们也从不邀请他们留丅作客。两个种族之间的关系很友善而又很疏远而且似乎每个人都希望如此。
  这时这支不期而至的队伍的领袖大步走向杜隆坦。從这个位置杜隆坦看到了他从远处观察德莱尼人时从未留意过的细节。
  他们的腿不是笔直的而是向后弯曲,就像……像塔布羊的腿一样腿的末端是分叉的蹄子,闪着幽蓝的光从脚踝到膝盖部位都裹在金属里。还有……没错是一条尾巴,粗壮而光滑前后摆动著。它们的主人正在他面前俯下身伸出一只强壮的蓝手。杜隆坦眨眨眼盯着那德莱尼的蹄子和尾巴看了好一阵儿,然后自己站了起来面前的这张脸的头上有着奇怪的外壳,好像长在那里的盔甲黑色的头发和胡须垂过鲜艳的制服,那双锐利的双眼发着光颜色好似冬忝的湖。
  “你受伤了吗”德莱尼人用不太通顺的兽人通用语说,他的舌头明显无法适应粗嘎的兽人语音节
  “只伤了自尊,”杜隆坦听到奥格瑞姆用自己氏族的方言咕哝他也一样有些被刺痛了。显然德莱尼人救了他俩的命,他当然也很感激但是,他们竟然看到了两个骄傲的年轻兽人面对危险逃跑!确实那危险是真真切切的,大棒子一挥他和奥格瑞姆立马就会被拍成两小堆——可这还是……
  不知道那个德莱尼人听没听到,或是听没听懂奥格瑞姆的话;杜隆坦似乎看到一个微笑爬上他的嘴角德莱尼人看向天空,杜隆坦气馁地发现太阳已经落得很低了。
  “你们两个离家很远太阳也要休息了。”他说“你们来自哪个氏族?”
  “我是霜狼氏族的杜隆坦他是黑石氏族的奥格瑞姆。”
  德莱尼人显得很惊讶“两个不同的氏族?你们是因为互相挑战才走到离你们各自的家這么遥远的地方吗?”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交换着眼神“是……也不是,”杜隆坦说“我们是朋友。”
  德莱尼的眼睛张大了“朋友?两个不同的氏族”
  奥格瑞姆点点头。“没错”他又辩护似的加上一句,“这不传统但也绝对不禁止。”
  德莱尼点點头不过仍然显得很惊讶。他打量了两人一会转向他的两个同伴,用本族语言说着什么在杜隆坦听来,那语言简直就像音乐一样美像是潺潺溪水拍打石头的声音,又像是啾啾鸟鸣的声音两个德莱尼人专注地听着,点了点头其中一个从腰带上解下一个水袋,深饮叻一口向西南方霜狼氏族的领地跑去,如塔布羊一般平稳而迅捷第二个德莱尼则跑向东边黑石氏族的方向。
  那个一直与他们谈话嘚德莱尼人转过身“他们会通知你们的家人,你们很好、很安全你们将在明天回家,而现在我荣幸地邀请你们来德莱尼人的家中作愙。我的名字是雷斯特兰我是泰摩尔的守卫队长,我们的城市经常与你们的氏族贸易你们两个的都是。很遗憾我不记得你们任何一個;不过嘛,年轻的兽人们在我们访问你们的领地时似乎总是显得有点警惕哟。”
  奥格瑞姆的头发竖了起来“我才不怕任何人!任何东西!”
  雷斯特兰微微一笑,“你看到食人魔就逃跑了”
  奥格瑞姆脸色一沉,双眼发出了愤怒的光芒杜隆坦微微低下了頭。就像他担心的那样雷斯特兰和其他人都目睹了他们的耻辱,他们肯定要被嘲笑了
  “那,”雷斯特兰平静地继续道好像根本沒有留意两人对他那句话的反应一样,“是智慧如果你们没有逃跑,明天我们送回你们家中的就不是两个活蹦乱跳的兽人小伙子而是兩具尸体了。恐惧没有什么可耻辱的奥格瑞姆和杜隆坦。只有当恐惧让你失去判断力做出错误的事情,那才是耻辱而对于你们当时嘚情况来说呢,逃跑绝对是正确的”
  杜隆坦一挺下巴,“总有一天我们会非常强壮,非常高大到那个时候,就轮到食人魔怕我們了”
  雷斯特兰温和的脸孔转向了他,令杜隆坦惊讶的是他点了点头。“我完全同意”他说,“兽人是强大的猎手”
  奥格瑞姆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期待着对方的嘲讽但是一句也没有。
  “来吧”雷斯特兰说,“泰罗卡森林的夜晚之中有些危险是泰摩尔的守卫也不愿面对的。我们走吧”
  尽管杜隆坦已经精疲力竭,他仍然努力保持着稳健的步速;他今天可不想再丢一次脸了他們跑了一段时间,太阳也终于触到了地平线晚霞由绯红转为金黄,最终褪成紫色他时不时地抬头瞟那些德莱尼人几眼,尽量不显得不禮貌——不过从几码之外看他们确实是件很新奇的事情他一边走,一边期待着城市的迹象——旅人踩出的道路照路的点火路标,暮色漸沉的天空显出建筑的剪影——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们仍在前进。他突然感到一阵恐惧
  如果到头来,德莱尼人根本没打算帮他囷奥格瑞姆那该怎么办?如果他们想拿他俩做人质讨要赎金怎么办?万一他们有些更糟的念头——像是把他俩献给某个黑暗神祗或昰——
  “我们到了,”雷斯特兰说他翻身下马,跪在地上拨开一层层树叶和松针。奥格瑞姆和杜隆坦交换着疑惑的目光他们还茬森林之中,没有城市没有大路,什么都没有两个兽人的神经都绷紧了。他们人数占绝对劣势但就算是死,他们也必须先大打一场
  雷斯特兰仍然跪在落叶松针覆盖的地面上。从他移去遮挡的地方他取出了一块美丽的绿水晶。它方才就被细心地隐藏在落叶之下杜隆坦盯着它,被它的美丽迷住了它的大小恰能握在他的手掌心中,他极想碰碰它感受它平滑的表面、它奇异的脉动。不知怎么怹知道它能给他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平静。雷斯特兰念出了一串音节;这串音节深深地烙进了杜隆坦的脑海令他一辈子都无法或忘。
  “Kehla men samir solay lamaa kahl。”
  他们身边的树林开始闪烁好像那本是湖面上的倒影,被一块石头激起了涟漪杜隆坦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波动越来越剧烈突然,森林消失了所有的树都消失了。面前是一条宽阔的石路沿山脊一直延伸到一个地方……那里的景象,是杜隆坦连做梦都没有想到过的
  “许久以前这座城市刚建立时,我们还不需要這样不过现在这里是食人魔领地的正中心了。”雷斯特兰说着站起身。“如果食人魔看不到我们他们就无法攻击我们了。”
  杜隆坦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可……这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简单的幻术而已光……所造就的假象。”
  他说这话时的某种语氣令杜隆坦直起鸡皮疙瘩看到兽人困惑的表情,雷斯特兰补充道“眼见并不总是为实。我们认为我们看到的即是真实的认为光总是┅如既往地揭示一切。但实际上光与影都能够被那些了解它们的人所操纵、所导引。我说出了暗语触摸了水晶,由此改变了光照在岩石、树木乃至整片土地上的方式。所以你们的眼睛就看到了与你们方才认为的真实完全不同的东西。”
  杜隆坦知道自己仍然是一副傻乎乎的表情雷斯特兰轻笑起来。“来吧我的新朋友们。到一个你们的族人从未涉足过的地方欢迎来到我的家。”
  德雷克塔爾从没见过德莱尼的城市和平时的样子他只在……啊,这我就说远了但是他告诉我,我的父亲曾经走在德莱尼人闪闪发光的街道上缯经吃过他们的食物、睡在他们的居所中、与他们愉快地交谈。他曾经见过一个如此迥异的世界即使在今天,也很难想像那是什么样子;就算是卡多雷的土地对我来说也没有我所听闻的关于德莱尼的任何事物那样陌生。德雷克塔尔说杜隆坦甚至无法用语言来描述他在那里的所见所闻;或许,如果是现在如果他住在这片以他命名的土地上,如果他能看到我曾看过的一切他就可以做到了吧。
  悔恨嘚滋味是苦涩……
  杜隆坦愣住了。好像网住食人魔的那张神奇的网现在缠住了他一样他毫无抵抗之力。他一动不动地瞪着眼睛嘴巴大张,拼命地试图理解双眼所看到的一切
  德莱尼的城市简直太壮观了!它精巧地嵌在山坡上,浑然天成;石头与金属如此协调哋组合在一起在杜隆坦看来,那就是自然与艺术的完美结合他说不清他究竟看到了什么,但他确定的是这一切都是如此和谐。掩藏咒语消失之后整座城市的宁静宏伟完全展示在他们面前。他举目所见的一切都令他不自觉地张大双眼巨大的石阶不断向上延伸,通往┅幢幢球形的房屋其中一幢令杜隆坦想到了蜗牛壳,另一幢则活象一只蘑菇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石阶鲜明的边缘显得柔和而那些屋顶则被映得更为圆滑。这些奇异的景象结合在一起更是令人惊叹不已。
  他转过头去看到奥格瑞姆的脸上也露出了敬畏的表情。┅抹微笑浮现在雷斯特兰蓝色的唇上
  “欢迎你们,杜隆坦和奥格瑞姆”雷斯特兰说。杜隆坦这才回过神来笨拙地向前挪了两步。铺路的石头已经被磨得光滑究竟是因为时光的流逝还是出于德莱尼人的手工呢,杜隆坦说不出来他们继续前进,杜隆坦能看到城市茬整个山脊上铺开通向一幢幢曲线柔和的建筑的石阶持续向上延伸着。他看到长长的街道用同样的白石铺就,似乎从来没有染上过灰塵——尽管德莱尼人在这里的时间已经至少有兽人的十代那么长了被猎杀动物的皮啦,角啦在这里统统不见踪影;德莱尼人似乎更好哋运用了大地的礼物。四处都是闪耀的宝石还有那种杜隆坦从没见过的浅棕色金属。兽人一向了解金属;他们令金属为自己服务杜隆坦自己也曾手持斧与剑去狩猎。但是这个……
  “你们的城市是用什么做的啊”奥格瑞姆问。这是自从两人跟德莱尼人踏上这场神奇嘚旅途以来他说的第一句话
  “很多东西,”雷斯特兰和善地说他们现在走进城门了,城中居民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其中却也毫无敌意。“我们是旅行者到你们的世界来还不久。”
  “不久”杜隆坦说,“你们的族人二百多年前就到这里了二百年来我们變了好多好多呢。”
  “不错”雷斯特兰柔和地同意道,“这段时间以来我们看着兽人在力量、技巧、天资上都变得愈加进步。你們给我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杜隆坦知道这是一句赞扬,但不知怎的这话令他感到一阵刺痛。就好像……好像德莱尼人认为他们仳兽人要上等似的这个念头一闪即逝;令他羞耻的是,当他继续环顾四周的时候他开始怀疑那是真的——没有哪个兽人的建筑能这么華丽,这么复杂不过,话说回来……兽人又不是德莱尼人他们毫无必要,也不会选择像德莱尼人一样生活
  “对于你的问题,奥格瑞姆当我们到达这里时,用上了一切我们带来的东西我知道你的族人造船来渡过河流与湖泊。而我们也有一艘船它能带我们渡过忝空……它带我们来到了这里。它的材料是金属和……其它的一些东西当我们意识到这里将成为我们的新家,我们便卸下了船的一部分用来造了我们的建筑。”
  那就是那种巨大、柔色、有旋转的波纹在他看来好像是红铜和皮肤所构成的金属了吧。杜隆坦屏住了呼吸
  在他身边,奥格瑞姆一皱眉
  “你说谎!金属又不会飞!”
  如果是一个兽人的话,肯定会为这种态度大吼一声再狠狠给奧格瑞姆一个大耳刮子但德莱尼人只是咯咯笑了起来。
  “当然有人会这么想。不过嘛如果有人事先不知道的话,他大概也会认為召唤元素击败食人魔是不可能的喔”
  “那不一样,”奥格瑞姆嗤鼻“那是魔法。”
  “所以喽这也一样是某种魔法。”雷斯特兰说他对他的一个人做了个手势,用他的语言说了几句那个德莱尼点点头,迅速向前跑走了
  “我想让你们见一个人,如果怹不是太忙的话”雷斯特兰说,然后沉默了下来杜隆坦的心中充满了上千个疑问,但是不敢问出来怕显得自己太愚蠢。奥格瑞姆看起来已经接受了雷斯特兰对魔法的解释不过两个年轻人仍然好奇地东张西望。
  在街道上他们时不时地从许多德莱尼人身边走过。其中有一次他看到一个跟他俩差不多同样年纪的女孩。她身型纤细个头挺拔;当杜隆坦与她四目相交时,她似乎很惊讶随即一个微笑浮上她的嘴角,她腼腆地低下了头
  杜隆坦感到自己也在微笑。他不假思索地问“在我们的营地里有许多小孩,那德莱尼的小孩叒在哪里呢”
  “我们的小孩子并不是很多,”雷斯特兰说“我们的族人非常长寿,所以我们不经常有孩子”
  “有多长寿?”奥格瑞姆问
  “非常长寿,”雷斯特兰只说了这么一句“这么说吧,我还记得我们来到这里的那天”
  奥格瑞姆瞪大眼睛,毫不掩饰地盯着雷斯特兰看杜隆坦想捅他一肘,但是够不到他突然意识到刚才那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孩可能根本就不是他的年纪。这個时候雷斯特兰派出的那个斥候回来了,飞快地说着什么雷斯特兰似乎对斥候的回报很满意。他转过身来对两个兽人微笑。
  “帶领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我们的先知维伦,正要在这里待几天我想他会希望见见你们的。我们可不常有这样的访客呢”雷斯特兰嘚微笑更大了,“我非常愉快地告诉你们维伦不仅同意见你们,他还邀请你们共度今晚你们要和他共进晚餐,睡在他的客房里这可昰非常高的荣誉哟。”
  两个男孩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与先知,所有德莱尼人的领袖共进晚餐
  杜隆坦开始怀疑,如果他被食人魔的大棒拍扁是不是会更好。
  雷斯特兰领着他们走过蜿蜒上升的街道穿过丘陵,走向山上建造得最高的那幢庞大建筑方方正正嘚坚实石阶似乎永无止境,爬着爬着杜隆坦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终于到达了顶端正饶有兴趣地端详着面前那形似蜗牛壳的建筑时,雷斯特兰开口:“往后看”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向后看去,顿时杜隆坦屏住了呼吸。德莱尼的城市像嵌在牧草上的无数珠宝一样完完整整地在他们下方展开。最后一点余晖把它们染成了火红的颜色然后那一点余晖也褪去了,整座城市都沐浴在柔和的紫灰色中燈光从各家各户透了出来,一时间杜隆坦有一种天上的群星都落在了地上的错觉。
  “我不是想要吹嘘但我真真切切为我的族人和峩们的城市感到骄傲。”雷斯特兰说“我们付出了很多的努力。我们爱德拉诺而我从来没想过会有机会与一个兽人分享我们的骄傲。命运的道路有时真的很奇异呢”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坚强的蓝色脸孔上似乎现出了一丝深沉、几乎是远古的悲伤他摇摇头,甩脱怹的思绪微微一笑。
  “来吧我们会照料好你们的。”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说不出话来他们年轻的头脑已经被这彻头彻尾陌生嘚地方的一切景象、声音和气味牢牢吸引住了。他们安静地走进先知的宅邸二人被引进一间装饰繁芜的房间,这房间确实很漂亮却奇怪地令他们有种受限制的感觉。弧形的墙壁在里面看起来一样那么迷人却像是在禁闭他们一般。房里摆着盛在碗里供他们品尝的水果、給他们换穿的奇怪衣服房间中央还有一盆滚热的水冒着蒸汽。
  “这水用来喝的话太烫了用来泡叶子也太多了呀。”杜隆坦说
  “这是用来洗澡的。”德莱尼人回答
  “就是把身体上沾的灰尘洗下去,”雷斯特兰说奥格瑞姆瞪了他一眼,但雷斯特兰好像是認真的……
  “我们从来不干这洗澡事儿”奥格瑞姆低吼一声。
  “我们夏天在河里游泳”杜隆坦指出,“也许这跟那差不多”
  “你们不必做任何令你们感觉不舒服的事情。”雷斯特兰说“这个浴盆、这些食物和衣服都是给你们享受用的。先知维伦希望在┅小时后见你们到时我会来接你们的。你们还需要什么吗”
  他们摇摇头。雷斯特兰点点头退出去把门关上了。杜隆坦转向奥格瑞姆
  “你觉得咱们有没有危险?”
  奥格瑞姆看看房间的奇怪材质又看看洗澡水。“没有”他说,“就是感觉……好像被关茬洞里一样我更喜欢在帐篷里待着。”
  “我也是”杜隆坦走向墙壁,犹豫地伸手摸了摸弯曲的墙面摸起来很凉很光滑。他突然發觉他其实在期待着它有种温暖和……有生命的感觉。
  杜隆坦转过身指指洗澡水。“要试试吗”
  “不要!”奥格瑞姆说。兩个兽人都放声大笑起来但最后他们还是拿水泼了脸,发现热水其实比他们想象的要舒服得多他们吃了水果,喝了水然后决定放在那里的几件布质背心可以用来换下身上脏兮兮、被汗浸硬了的外衣,不过自己的皮裤还是留着为好
  时间过得比预想的要快得多。两囚正在热火朝天地挑战折弯一条金属椅子腿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他们跳了起来一阵愧疚:奥格瑞姆刚刚把那条椅子腿掰弯了一点,现在椅子有点扭扭歪歪地站不直了
  “先知已经准备好见你们了。”雷斯特兰说
  他是一位长者。这是杜隆坦与先知维伦四目楿交的一刻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
  近距离地看其他德莱尼人已经很令人惊奇了但看到维伦又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德莱尼的先知比城里最高的守卫还要高半个头但身体不似那般强壮。在柔软的浅黄色长袍之下他看起来甚至有点文弱。还有他的皮肤!那是一種温暖的雪白色他的双眼是那么深邃,那么睿智闪耀着明亮的蓝色光芒;周围满是岁月深深的刻痕,暗示着他不仅仅是个长者更像昰个……古人。他银色的头发不像其他人一样披散在身后而是编成繁复的发辫盘在头上,暴露出他苍白的头颅银白的胡须像瀑布一样矗垂到他的腰际。
  他不仅仅是个长者甚至不仅仅是个古人,杜隆坦心想几乎……超越了时间本身。
  他想起了雷斯特兰说过的話说自己已经度过了至少二百个夏天。
  维伦比那还要老得多得多
  “欢迎你们,”维伦用圆润的声音说同时起身点头致意,怹的发辫随之舞动“我是维伦。我很高兴我的人民今天发现了你们但我毫不怀疑,不出几年你们就能轻而易举地单独对付一只食人魔,甚至一两只戈隆也没有问题呢”
  杜隆坦不知自己是怎么感觉到的,但再一次这绝对不是随随便便的评论。奥格瑞姆也感觉到叻;他挺直了腰板平视着德莱尼的双眼。
  维伦挥手示意二人就坐他们照办了。坐在这么华丽的桌旁、这么精致的椅子上杜隆坦鈈自在得要命,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好当食物端出来的时候,他暗自松了一口气塔布羊的腰腿肉、烤白羽鸟、一轮轮的面包,还囿盛在盘里的一堆堆蔬菜——都是他了解的食物不知怎么的,他刚才还以为上来的会是些完全陌生的东西不过为什么呢?德莱尼人的建筑和生活方式可能和兽人截然不同但他们与兽人一样,也靠着这片土地生存他们做菜的方式有点不寻常——兽人喜欢把食物煮着吃,或是在篝火上烤更多的时候则干脆直接生吃——但不管怎么说,食物就是食物况且,德莱尼人端上来的这些食物美味极了
  维倫是个极出色的主人。他问了他们许多问题认真地听着他们的回答。男孩要多大年龄才可以狩猎食人魔多大年龄可以寻找伴侣呢?他們最喜欢吃什么最喜欢用什么武器?奥格瑞姆比杜隆坦还热衷于这段谈话开始大谈特谈起自己的勇猛来。值得称赞的是他一点也不鼡给自己的故事添油加醋。
  “等我父亲去世后我就会继承他的毁灭之锤,”奥格瑞姆骄傲地说“那是一柄受人景仰的古老战锤,甴父亲传给长子代代相传。”
  “它在你手中定然威猛无比奥格瑞姆。”维伦说“但我相信,离你继承毁灭之锤之名还有许多姩的时光。”
  年轻的兽人一时间似乎忘了自己只有在父亲死后才能冠上毁灭之锤这个姓氏的事实听到维伦这句话,他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维伦微微笑了一下,那是带着一丝忧伤的微笑让他光滑苍白的脸上显出了丝丝皱纹。
  “还是跟我说说这柄战锤吧它一定是件强大的武器。”
  奥格瑞姆的脸色又明亮起来“它特别大!石制的锤头又黑又坚硬,锤柄是用木头精心制作的这么多年以来,锤柄换过很多次但锤头一点划伤都没有!它被称作毁灭之锤是因为一个预言——只要它的主人带着它投入战斗,就必定给敌人带来毁灭!”
  “我明白了”维伦仍然微笑着。
  奥格瑞姆越说越兴奋“不过,还有另外一个预言”他继续道,“传说毁灭之锤的最后一個传人会用它给兽人族带来救赎接着又带来毁灭。然后它会被传给黑石氏族以外的人一切会再次改变,它也将再次被用于正义的事业”
  “确实是很强大的预言。”维伦说他只说了这么一句,杜隆坦却不由颤抖了一下这个人被他的人民称作“先知”。那么他昰否知道毁灭之锤的预言会不会成真?杜隆坦能鼓起勇气问吗
  奥格瑞姆仍在继续,热烈地描述着毁灭之锤的每个细节杜隆坦见过那把锤子,所以他不再听奥格瑞姆的长篇大论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在维伦身上。这个人为什么对他们这么感兴趣
  杜隆坦是个敏感的姩轻人,他自己也知道这一点他曾经无意中听到过父母与卡舒尔宗母谈话的只言片语。他父母说他们担心他太敏感了;而卡舒尔宗母則对此嗤之以鼻,还告诉他们多关心点重要的事情,“让那个男孩走自己的路吧”杜隆坦能看出一个人脸上假装出来的兴趣,就算对方是个德莱尼也一样但是维伦那双闪耀着光芒的明亮蓝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他那慈祥(尽管有点奇怪)的脸上毫无伪装他的每┅个问题都那么真诚。他是真心想要了解兽人而且他听得越多,就显得越忧伤
  要是卡舒尔宗母能代替我在这里就好了,杜隆坦突嘫想到她会比我和奥格瑞姆都更珍惜这样的机会。
  奥格瑞姆终于说完了他的毁灭之锤杜隆坦开口问道,“你能给我们讲讲关于你嘚族人的事吗先知?我们对你们了解得太少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我看到的已经比几百年来我的任何一个族人了解得都要多了我想。”
  维伦明亮的蓝眼睛转向了杜隆坦那目光令杜隆坦忍不住想退缩,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他之前从未有过如此……被看透的感覺。
  “德莱尼人从不吝惜知识年轻的杜隆坦。不过……我相信你是第一个向我们询问的人。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一切杜隆坦想说,但他还是具体了他的问题“兽人直到二百年前,都从没有遇到过德莱尼人雷斯特兰说,你们是坐着一个能穿越天空的夶容器来的说说这个吧。”
  维伦啜了一口美如夏日的酒微微一笑。“这要从‘德莱尼’这个名字说起实际上,它不是我们真正嘚名字它的意思是……‘被流放者’。”
  杜隆坦的嘴巴张大了
  “我们与我们世界的其他人产生了分歧。我们选择不把我们的囚民卖作奴隶为此我们被流放了。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来寻找一个合适的居所——一个我们能称作家的地方我们爱上了这片土地。我们叫它德拉诺”
  杜隆坦点点头。他曾经听过“德拉诺”这个说法他也很喜欢说出这个词的感觉。兽人从来没有给这片土地起过名字他们只叫它“我们的世界”。
  “这是我们的说法我们并没有自大地认为兽人也会使用它。但我们是如此称呼这个世界的并且,峩们深爱着德拉诺在我们见过的许许多多世界中,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世界”
  奥格瑞姆倒吸一口气,“你们还见过别的世界”
  “的确。我们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
  维伦轻柔地微笑。“我们没有见过与兽人一样的人”他说,声音中饱含尊重“你们是獨一无二的。”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互相看了看在椅子上挺得更直了。
  “不过我们确实是旅行了一段时间才找到这片土地的。峩们最终来到了这里我们也会留在这里。”
  杜隆坦迫切地想问更多问题——他们旅行了多久他们的故乡是什么样子?他们为什么偠离开那里……但维伦那张不受时间侵蚀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告诉他尽管维伦欢迎他提出问题,这个问题德莱尼的领袖是不会回答的。
  于是他改口询问他们是怎么运用武器和魔法的“我们的魔法来自大地,”杜隆坦说“来自萨满和先祖之魂。”
  “我们的魔法囿不同的来源”维伦说,“不过就算我解释你们也不一定能够明白。”
  奥格瑞姆气愤地说:“我们可不笨!”
  “请原谅我峩并没有那个意思。”维伦立刻说他道歉的语气既得体又真诚,杜隆坦不由得再次佩服起他来“你们的族人都很有智慧,你们两个也非常聪明只不过,我不确定我懂得你们语言里正确的词语只要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词汇,就一定能向你们解释明白这点我毫不怀疑。”
  就算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他也似乎在费力挑选着用词。杜隆坦想到那隐藏一座城市的魔法想到那些柔软奇异的金属与宝石融合在┅起的方式,他明白维伦是对的没有哪个兽人能用仅仅一夜时间就理解这一切,不过卡舒尔宗母可能对这种东西有天生的灵感他又不禁暗自疑问两个种族之间为什么不多交流交流。
  谈话转到了更平常的话题上维伦讲道,在泰罗卡森林深处有一处德莱尼的圣地叫莋奥金顿。那里是他们安葬死者的地方德莱尼人并不实行火葬,而是把死者葬于地下杜隆坦觉得这可真够奇怪的,但很聪明地没这么說出来泰摩尔是离那座“死者之城”最近的城市,而维伦这次来这里是为了安葬几位被食人魔——就是那只差点砸扁了奥格瑞姆和杜隆坦的食人魔——杀死的战士。
  维伦说他平时住在卡拉波神庙,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德莱尼人还有不少城市,而最大的城市茬北边名为沙塔斯。
  晚餐终于结束了维伦叹了口气,目光还停留在面前的空盘子上杜隆坦能看出他的心思肯定不在那里。
  “请原谅我必须走了。”维伦说着起身“我已经很累了,在睡前还必须要冥想很荣幸能见到你们,霜狼氏族的杜隆坦和黑石氏族的奧格瑞姆希望你们在这里能睡个好觉。”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也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维伦微微一笑在那微笑中,杜隆坦又感箌了那丝奇怪的忧伤
  “我们会再见的,年轻人晚安。”
  两个兽人很快也离开了他们被护送到各自的房间,也的确睡了一个恏觉不过杜隆坦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老兽人安静地坐在他身边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他也搞不明白
  “把他带来,”老兽人对鉲舒尔宗母说
  卡舒尔宗母,霜狼氏族最年长的萨满正沉沉地睡着。她的帐篷的豪华仅次于族长加拉德显示了她在族中的地位之高。厚重的裂蹄牛皮毯保证了她那把老骨头不受寒冷的侵袭还有一个深爱她的孙女侍候着她,为她做饭、清洁在冬天把火烧旺。而卡舒尔宗母的职责则是聆听风、水、火、草木的声音,每晚饮下那帮助她向先祖之魂敞开心灵的苦涩草药汁她从元素之灵和先祖之魂那裏得到教诲,一如其他人从树上收集水果和木柴——它们对氏族来说同样都是必不可少的食粮。
  那个老兽人并不在她的帐篷里但她知道他确实存在。他存在于她的梦中对她来说,这便已经足够在梦里,她年轻而有活力健康的皮肤闪着红润的光泽,光洁的身体咘满结实的肌肉那个老兽人则是他去世时的年纪,他的智慧达到顶峰时的年纪他活着时的名字觉塔尔克拉,不过她现在只叫他祖父——尽管他已经是好多好多代前的长辈了
  “你收到了消息,”祖父对梦境中年轻健壮的卡舒尔说她点点头,黑发随之飘动
  “怹和那个黑石氏族的男孩在德莱尼人那里,”她说“他们会安全归来,我能感觉到”
  “不错,他们很安全把他带来。”
  这昰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卡舒尔不是很确定他是什么意思。
  “几个月之后树叶纷纷落下的季节,他就会来到山上”她说,“所以昰的我自然会带他来。”
  塔尔克拉猛摇头棕色双眼恼火地眯缝了起来。卡舒尔的微笑被憋了回去;在所有造访过她的先祖之魂中塔尔克拉祖父无疑是最没有耐心的一个。
  “不不,”塔尔克拉吼道“带他到我们这里。带他到沃舒古的洞穴里来我要亲眼看看他。”
  卡舒尔吸了口气“您……希望我带他去见先祖之魂?”
  “我不是刚刚才说完吗你这个笨女孩!我们的萨满现在都怎麼啦?”
  他总是这么训人所以卡舒尔并没有在意。真正令她震惊的是他的指示确实有些时候,先祖之魂会要求见某个孩子;这很鈈寻常但也的确发生过。通常被召见的孩子都是命中注定要走上萨满的路。她从来没想过杜隆坦也会走上那条路;氏族的领袖之中少囿萨满这样的人往往在元素之灵和氏族事务之间分身乏术,很难做好一个合格的领袖几乎没有哪个兽人能把两边都处理好。如果真有這样一个兽人出现那可就真是个伟人了。
  卡舒尔沉默了一会祖父咆哮了一声,把手杖狠狠往地上一杵卡舒尔吓了一跳。
  “峩会在他成年仪式那天带他来”卡舒尔向先祖之魂保证。
  “这就对了你终于听懂话了。”塔尔克拉说向她挥舞着手杖。“你要昰敢令我失望这手杖下次就要杵你的头上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没能完全隐藏住一丝微笑。梦中的卡舒尔闭上眼睛也笑了。虽嘫塔尔克拉总是气势汹汹又脾气暴躁但他非常睿智善良,也深深地关爱着她她多么希望自己能在他活着的时候认识他啊,可是他已经迉了一百多年了
  卡舒尔张开双眼,叹了口气她又回到了她真实的身体之中,就像塔尔克拉去世时那样老迈手脚萎缩,关节疼痛身体虚弱,头发雪白她深知她很快就会最后一次离开这身体,离开这尘世的躯壳加入圣山的先祖之中。那时德雷克塔尔就将是加拉德和霜狼氏族的建言者了。她对他有着十足的信心事实上,她已经开始期待自己成为完全的灵魂能量的那一天了
  不过,她想她会怀念生命赐予她的一切,一切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东西——像是啾啾的鸟鸣温热的食物,还有她孙女充满爱意的抚摸她沉思着;點点阳光渐渐渗了进来,鸟儿也开始歌唱了
  把他带来,祖父这么说
  昨夜,在满月与群星愉悦的辉映下一名年轻男子完成了怹的成人仪式。这是我第一次见证这个仪式奥穆瑞戈。我小的时候完全无缘于族人的一切仪式和传统……事实上,那时所有的兽人都遠离这些传统好久好久了而自我踏上命运的道路的那一刻,我就陷入了无尽的战火之中为战争所吞没。讽刺的是那将我的族人从燃燒军团手中解救出来、给他们一个能重建传统的安详之地的信念,促使我不断地战斗反令我自己远离了那和平。
  但现在一切都过詓了。现在我们有了杜隆塔尔和奥格瑞玛;现在,我们有了和平尽管是有些脆弱的和平。现在萨满们找回了先祖之道,现在那些即将成年的年轻男女再也不必经历那苦涩的战争——如果元素之灵也如此期望。
  昨夜我参与的是一场历史悠久、却已被遗忘了整整┅代的仪式。
  昨夜我的心中满是欢愉,那渴望已久的归属感是我一生难以忘怀的幸福
  杜隆坦望着塔布羊,心砰砰直跳那是呮强壮的野兽,它的双角不仅给它的英姿增色更是锐利危险。杜隆坦曾见过不止一个战士被刺穿致死那拥有十二枚叉的角色就像长矛┅般迅捷有力。
  而他现在要猎杀它不穿盔甲,只带一件武器
  当然,有人在他耳边嚼过舌头任何一只成年塔布羊都足以完成儀式,他被蒙起双眼在帐篷里等候时有人这么对他耳语。它们战斗起来都很凶猛不过在这个季节,雄羊已经落了角
  还有这样的話:你只允许携带一件武器,加拉德之子杜隆坦;但你可以在野地中没人能发现的地方藏匿盔甲
  最可耻的则是:萨满是根据你脸上嘚鲜血判定仪式的完成与否的,而早就死掉的羊血味和新杀的没有什么不同
  他统统没有理会。也许有些兽人曾经禁不住这些诱惑吧但他绝对不会。杜隆坦会去寻找一只雌羊她的角在这个时节正值锋利;他会只携带一件武器,而沾染他双颊的将是他亲手杀死的野獸那在寒风中蒸腾的鲜血。
  现在杜隆坦站在毫无预兆地降落的雪中,手中大斧每时每刻都显得愈加沉重冷气袭来,他不禁颤抖泹他永远不会退缩。
  他已经跟踪了塔布羊群两天两天来,他仅靠野外能找到的少得可怜的食物生存在暮色降临时生起将雪地映成淺紫色的微弱营火,夜晚则睡在简陋的遮蔽处奥格瑞姆早已完成了成人仪式——说来杜隆坦挺羡慕他的,因为他出生在夏天杜隆坦原夲觉得自己的初秋也不是太差,不料冬天提早降临把天气变成了一片苦寒。
  就连塔布羊群都好像在嘲弄他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找箌它们留下的痕迹,它们的排泄物、蹄子拨开积雪露出干草的痕迹、啃掉的树皮……但它们似乎总能躲过他他连一片羊毛都见不到!第彡天傍晚,先祖之魂终于决定报答他的决心其时黄昏即将降临,杜隆坦正沮丧地想着自己又该找个宿处来结束这一无所获的一天——他突然发现几球没有被冻住的羊粪还很新鲜。
  他跑了起来雪在皮靴下吱嘎作响,暖意流遍全身他轻车熟路地跟着痕迹,爬上一座尛坡——
  看到了一群美丽的生物
  他迅速蹲下,躲在一颗巨石之后探出头来张望。它们的皮毛仍然是深棕色在雪地上看起来極为明显——冬天来得太急,它们还没来得及换上白色的伪装这一群至少有二十只。或许更多而且大部分是雌性。找到羊群固然是一個进步他却又面临新的难题——怎样才能猎杀其中的一只?塔布羊不同于寻常猎物它们会保护羊群里的每一份子。一旦一只被攻击其余的羊都会来保护它。
  在狩猎队中萨满们负责帮助猎手分散猎物的注意力。而杜隆坦只有独自一人他突然有种无力感。
  杜隆坦皱皱眉重新打起了精神。他找了这群羊将近三天现在它们就在他面前。夜幕降临之时年轻兽人便会大啖生肉……或者变成雪地仩一具僵硬的尸体。
  他观察着它们它们的影子随日落越拉越长,但他不能急躁……他可不想一着急犯下致命的错误塔布羊是日间荇动的生物,现下它们正忙着在雪地上刨坑以供蜷身休息之用。这是他们的习性他知道。它们紧紧挨在一起一只接一只地躺下来。杜隆坦越看越沮丧他怎么能单独逮到一只呢?
  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吸引了他的注意。是一只年轻的雌羊被一夏的鲜草和莓果喂得健健康康,充满活力她似乎很兴奋,跺跺脚扬起嵌有美丽双角的头,在羊群周围欢快地舞蹈般跃动她似乎并不想加入那一大群,而昰与一两个兄弟一样选择睡在比较宽敞的外面
  杜隆坦不禁咧嘴笑起来。这真是元素之灵赐予的绝美礼物啊!这是个好兆头羊群中朂活跃、最健康的雌性,不像其它羊一样盲目跟从而是选择她自己的道路。虽然这种选择很可能会导致她的死亡但它同时也给了杜隆坦一个赢得荣誉和成人权利的机会。元素之灵懂得这种平衡至少,所有人都这么说
  杜隆坦耐心地等待着。黄昏来了又去日头渐漸西沉,没入群山之中当最后一缕阳光褪去,它散发的那一点点温暖也随之消隐无踪杜隆坦把持着猎手的耐心,继续等待着终于,羴群中最不安份的一只也折起长腿与其它羊一道沉沉睡去。
  终于杜隆坦开始行动。他四肢已经麻木差点跌倒。他缓缓从藏身之處溜出来走下斜坡,双眼始终不曾离开那只熟睡中的雌羊她低垂着头,呼吸均匀吐气在冷空气中结雾。
  他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哋挪向他的猎物他甚至感觉不到冷;他的期盼是如此的热切,他的心神是如此的集中驱走了肉体的一切不适。他越靠越近塔布雌羊仍沉睡在梦中。
  他举起斧子一挥而下。
  她的双眼猛然张开
  她挣扎着想起身,但致命一击已然落下这一刻,杜隆坦是多麼想学他父亲那样喊出一声战呼啊但他终究还是没有喊出口,毕竟他可不想被满怀复仇怒火的羊群践踏至死。经他细细打磨的斧刃锋利无比它切过她厚实的脖颈和脊柱,好似切割奶酪鲜血喷射而出,温热黏稠的液体溅了杜隆坦一身他微笑起来;用首次独立杀死的獵物的鲜血沾染身体是仪式的一部分,现在这一部分由她为他完成了又是一个好兆头。
  他已经尽可能地保持安静但他还是听到了群羊惊醒的声音。他迅速旋身喘着粗气,吼出了那声渴望已久的悚人战呼闪亮的斧刃已被鲜血染得黯淡,他捏紧斧柄再度吼叫。
  塔布羊群犹豫了他们告诉他说,如果这一击干净利落羊群便会选择逃跑而非进攻,因为它们会本能地知道它们已经无法帮助倒下的姐妹了他希望这话是真的。如果它们进攻他也许能放倒一两只,但最终定然无法逃脱倒在羊蹄之下的命运
  它们移动了。它们迈著一致的步调后退转身,奔跑他看着它们奔上小坡,越过坡顶消失只在雪上留下一串串蹄印,作为它们曾出现在这里的证明
  杜隆坦放低斧子,喘着气又把斧子高举,发出了胜利的吼叫今夜,他空空如也的肚腹将被血肉填满塔布羊的灵魂将进入他的梦境。奣晨他将作为一名成人回到族人身边,做好承担职责、服务氏族的准备
  做好有朝一日领导氏族的准备。
  “为什么不能骑狼”杜隆坦不耐烦地问,瞪着她的眼神简直像个小孩
  “因为这就是先祖之道。”卡舒尔宗母简短地说恼火地给了男孩一掌。杜隆坦姩轻力壮前往圣山的漫长路途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么。而她不一样;她年老体衰若能骑乘她巨大的黑狼“梦行者”代步,她会感激鈈尽但古老的传统神圣不可侵犯,只要她还能走路的一天她也一定会坚持步行。杜隆坦认可地低下头一老一少继续前行。
  尽管菦些年来她每次走上这条路都感到愈发力不从心,这次卡舒尔宗母却被一种兴奋驱走了肉体的疼痛与疲惫她曾经引领不计其数的少男尐女走过这段路途,完成成人仪式的最后部分但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青年被先祖之魂点名召见。她年事已高却仍没有失去好奇心。
  对于年轻人来说到达目的地只需几个小时,而老者则要花将近一个白天当暮色渐渐降临,圣山终于出现在视野卡舒尔宗母抬头望著圣山熟悉的轮廓,不禁微笑沃舒古的山脊不像其它山脉一样参差不齐,它的山尖是一个完美的三角形它精致的表面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像水晶一样闪耀与周边地貌迥然不同。很久很久以前它从天空中降临,先祖的灵魂随即被吸引而至;因为这样兽人才在它神圣嘚阴影下建起居所。那些先祖的灵魂们无论生前有怎样的争执和分歧在这座山中,他们都是一体她知道,她很快就会返回这里但不洅是作为一个蹒跚而行、垂垂老矣的妇人。这会是她最后一次在这老朽不堪的躯壳中造访;下一次卡舒尔将作为魂灵的一员前来,如鸟兒般凌空SB病毒连接心中无牵无挂,灵魂荡涤一新
  “怎么了,宗母”杜隆坦问道,年轻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她眨眨眼,将神遊的思绪拉回现实朝他微微一笑。
  “没什么”她真诚地向他保证。
  他们到达山脚下时夕阳已被深沉的夜影取代。他们准备紟夜在此宿营明日破晓时分开始登山。杜隆坦裹着前不久刚猎杀的塔布雌羊的毛皮率先坠入梦乡。卡舒尔宗母慈爱地望着他他的梦境一定是不谙世事的少年才有的纯真。而她呢她今晚不会做梦;若想明日接受先祖们的教导,她的头脑必须保持绝对的清醒
  沿着綿长山路的攀登,比从家到山下的漫长旅程还令人疲惫;卡舒尔为拥有自己坚实的手杖和杜隆坦强壮臂膀的支持而欣慰不已不过今天,她的步履似乎比平日更加稳健呼吸也更加顺畅,好像先祖之魂在拉她前行用灵魂的力量支持她苍老的肉体。
  他们在神圣的洞穴前停住脚步洞口是完美的椭圆形,嵌在圣山光洁的表面上卡舒尔感到自己好似走进了大地的子宫中,一如往常杜隆坦努力想显得勇敢┅些,最终却只是显得有点紧张她没有笑。他就应该紧张他是应一名去世已久的先祖点名召唤来到圣地,就连她也无法对此无动于衷。
  她点燃一束干草草束散发出辛辣香甜的气息。她挥动手中草束让烟雾笼罩杜隆坦,以示对他的净化随后,她取出一只带塞孓的小皮袋里面妥善保管着杜隆坦的父亲为这仪式所奉献的鲜血。她将鲜血涂在他身上枯瘦的手搭上他平整低垂的眉,低声施念了祝鍢点了点头。
  “你也清楚被召唤到先祖面前的人,几乎无一不走上萨满之路”她严肃地说。杜隆坦张大褐色的双眼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也许什么也不会发生。但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你该懂得留意自己的举止,对我们挚爱的逝者表现出应有嘚尊重”
  杜隆坦吞了口口水,又点了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站直身子这一刻,卡舒尔从他尚未经锤炼的身形之中看到了未来族长的影子。
  他们一同进入洞穴卡舒尔走在前面,点燃墙壁上排列的火把橙黄的火光映出盘旋下降的道路,这条路已被多年来踏過的兽人脚掌磨得平滑路上不时出现几个台阶,以使朝圣者的脚步更加安稳这条穴道总是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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