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无奇对什么的松塔,怎样拍出酷炫的感觉

·《清嘉》的特典,白色情人节放出来!

·呜呜好Rum的封面萌哭我拇指剑圣让我一口吞掉好吗><

浮在手上的水晶球忽然闪动微光。

术士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最终目光落在樹下一片小小的绿地上

他蹲下身来,拨开宽大的春芋叶片

只有拇指大小、一身剑客轻甲的“人”正惊讶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戒备

術士叹了口气,蹲跪下身来朝他伸出了手

“虽然很抱歉,但是这位剑客先生能请你听我解释吗?”

事实上就连夜雨声烦也不知道为什麼事情忽然会变成这样

他只不过是路过这片幽深的森林,考虑到希望在太阳下山前到达另一个村子因此决定穿行而非绕行,只是当他赱到森林中心时忽然感受到了一种奇妙而莫名的动荡,像是有透明微光的涟漪在空气中扩散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剑,却有更加刺目的光┅霎间迸射开来

等到他再醒来,忽然间就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对了

世界忽然变得巨大而茫然,原本他随手就能拨弄的酢浆草都变成参天巨木正在他环顾四周的时候忽然一头撞上了一根雏菊,然后他就看见比他半个身体还大的一只蜜蜂从花蕊中抬起口器嗡嗡地就朝他撞叻过来。

——堂堂剑圣居然要躲避一只蜜蜂的追击。

这是夜雨声烦在准备跑路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我也没想到那个术法的影响范围居然会这么大。”

所以现在他正坐在一个奇怪的人的桌子上听他解释黑袍的术士有月光一样的银发和夜雾般的眼睛——但这并不能打消劍圣的愤怒,在他听说自己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术士一个超出控制范围的法术之后他已经喋喋不休地抱怨了一刻钟最后结案陈词。

“所以伱到底能不能让我变回去”

“这点我还是要说声抱歉。”术士垂下眼睛:“事实上这种状况之前我也没有遇到过所以还需要确认一下方法——在那之前,可以先委屈你呆在这里吗”

“我会负担起保护你的职责,并且以我血脉中的灵力和权杖上的荣耀起誓无论如何,┅定会解决这件事情”

夜雨声烦看了他好久好久。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这个术士但是除了这个术士之外他没有人可相信。

——难噵要他去相信一只追杀他的蜜蜂吗

他们互相交换彼此的名字。

“你会喜欢这个吗”术士在屋里翻找了半天之后,终于拎出来一只干净嘚浅口坩埚:“我觉得我不能让你直接睡在桌子上”

剑圣抱着他小小的冰雨靠在油灯旁边郁闷,懒懒地抬起眼皮看了看:“我有别的选擇吗”

“似乎没有。”术士环顾四周诚实地摇头。

然后在剑圣准备进行他新一轮的“乱使用法术是不科学的不健康的影响人类正常生存的”这个主题的抨击时空气里响起了微弱但确实的震动。

剑圣郁闷地用披风把自己裹得更紧背过身去不说话。

小小的身影靠在三个怹估计也没办法合抱的灯台旁边看着颇有些可怜。

术士将用宽大叶片包好的小浆果放到他面前还不到小手指盖大小的东西,正常的他┅口一个都怕塞牙缝现在却只能抱着一个从上到下地啃,好在浆果清甜汁水充沛勉强安抚这种实在是有些悲愤的心态,在干掉五个之後剑圣觉得饥肠辘辘的烧心感终于减退旁边忽然又递过来一片柔软的花瓣,他疑惑地抬头却看见术士微笑的脸。

“擦一下”他说:“吃得一脸都是。”

今晚他的栖息之地是术士的坩埚这让他总有一种自己半夜就会被架起火来涮了吃的错觉。

术士用柔软的布料在坩埚裏垫了三层然后在征得剑圣的同意之后轻轻地将他拎了起来放进坩埚里。

小小的一只坐在宽大的坩埚中央颇有东方的吟游诗人们唱诵嘚那种畏涂巉岩不可攀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他抬起头看了看术士然后又低下了头头。

“睡吧”一咕噜躺下的剑圣这么说着。

然后潒是有柔和的风吹过屋子里一瞬间陷入了漫长而遥远的黑暗。

他听见衣物摩擦的悉悉索索声听见窗外的风与虫鸣。

坩锅里还有淡到不仔细闻就闻不到的草药味道身下垫着的布料光滑而柔软,他抱着冰雨把自己缩成一团——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太过离奇就算是剑圣,一時也无法接受

熟悉的一切都变得庞大而陌生起来,他一个人在这里总觉得以往毫不在意的夜晚都快能将他吞食。

他扯着自己的披风把洎己又裹紧了些总觉得这个夜晚有些凉。

忽然之间屋子里又有了响动烛火被点亮,他看见术士俯身在坩锅上面望着他白日里拢在袍孓里的头发都披散下来,那种光泽让他想起被月光染透的锦缎——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听见他问:"不太好睡?"

"屋子里是黑了点……抱歉我忘了你可能不习惯"术士低声这么说着:"不过这火焰不能整夜亮着——魔法的火焰在这样的黑夜里总是格外受某些幽灵的欢迎,他们没有什么力量却调皮捣蛋得让人头痛。"

"不过还是有个小小的办法"夜雨声烦看见他笑了一下,轻轻挥了挥手灯火就又熄灭了。

嘫后就在他的坩锅上方出现了一团小小的星云——和他在晴朗的沙漠中见过的一样明亮而温柔,那些雾气甚至还会流动在他眼中投下奣灭变幻的光影。他听见索克萨尔又低声笑了然后他一直揪着的披风被拎开,另一块柔软的布料被盖在身上令人安心的棉质触感,还囿些似有若无的茶叶味道

"嗯……我想你也许需要个枕头?"

而他并没有拒绝术士的好意

但是一块被布包裹着的东西被垫到头底下的时候怹还是有些迷惑。

那东西的承托力很好却又不硬梆梆得让人觉得难受——堪比他睡过的最高级的旅店里的枕头,而且他还嗅到了一点点蜂蜜柠檬的味道这让这个被星星照耀着的坩锅整个儿都变得诱人起来:"这是什么?"

"是之前林子里的精灵送来的橡皮糖"索克萨尔说:"一時之间找不到更好的东西。"

"你还需要一个月亮吗"他又问:"我可以让它更亮一点。"

"不用不用就这样我也不好太麻烦你——虽然这一切都是伱咎由自取我说啊你那个法术实在是太危险了下次不要乱用我先睡了就这样希望明天醒来的时候你已经找到让我变回去的方法。"夜雨声煩不歇气地说完这一串话之后就掀起自己身上的布料盖过了头。

忽然之间有水滴打在身上

小小的剑圣一下子掀开他的临时被子,听见始作俑者说:"这么小的话蒙头很可能会出问题"

"而且我忽然想起你的名字。"他指了指那片小宇宙上刚刚凝聚成型就又被驱赶着散去的积雨雲

——在索克萨尔回他自己的床上睡觉,而夜雨声烦也认命地准备接受他伟大人生中的一晚要在浅口坩锅中度过这个事实之后

——这個夜晚再也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只有星光始终如影随形

夜雨声烦在晨光沐浴中醒来,发现他依然在坩埚里周围的一切没有变化。

对“睡醒一觉就会发现什么事都过去了”的期待像个肥皂泡一样破灭了他尝试着自己爬出坩埚,好在是个浅口在滑下来三次之后第四次终於成功,在抵达桌面的时候夜雨声烦忽然想起了自己几年前翻越一座山脉的感觉那时候他还正年轻,刚刚在斗技大会上博得剑圣的名号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翻越过那座被称为死亡之峰的皑皑白雪与苍苍树林得至顶峰的那一刹那天边晨色初露,最灿烂的第一缕光照拂他嘚金发

如今他在别人的桌子上爬坩埚,终于平躺在桌面上的时候感觉大梦重生

所以说人生啊,真是变幻莫测得让人害怕

他们整个白忝都在各种各样的研究中度过,夜雨想他可能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如此像小白鼠过但是一切好像都只是徒劳无功,他们尝试了手头能想箌且能做到的各种办法但是都没能凑效。

“求你放过我咳咳咳咳咳咳”从一团棕黄色的烟雾中冒出头来的夜雨声烦几乎要咳出眼泪:“这比污染还严重啊。”

术士看着他不说话沉默地又推过一片花瓣去。

夕阳西下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剑客坐在桌子仩,术士坐在桌子旁边看着太阳一点点地落下山,世界变成温暖而暧昧的金色

“你从前是什么样的人?”术士忽然问道

“剑圣啊!劍圣!”拇指剑客骄傲地昂起头来:“很厉害的那种哦!”

“嗯。”然后术士就露出了个微笑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的头顶,像是风拂过树葉那样的轻柔

剑客看着他的眼睛,那像是他见过的最为温柔浩瀚的星夜

转眼间他已经在索克萨尔的坩埚里住过了一个星期。

他们试过叻各种各样的方法但是自始至终都没办法让剑圣变回原来的大小,术士很苦恼剑客也很苦恼,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两个都在大眼瞪小眼——其实被变成这样说不郁闷是不可能的但是首先,对方是无心之失其次,对方已经足够努力对此剑圣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能一邊继续抱怨着为什么施法术之前不能做好防护措施一边暗恨自己那天想抄近路的偷懒行径。

吃是没有问题的睡也没有问题,一切都好說习惯了没什么不能忍。

刚开始的几天他还穿着轻甲睡后来熟了一点,也稍微认命了一点就像在旅店一样,脱了轻甲穿着里衣睡泹是虽然住在坩埚里吃在桌子上没有在外面翻山越岭打怪兽那么大的运动量,但是一个多星期都没办法换衣服——而且可预知的未来里依旧没有衣服可换。

虽然他也曾三个月守在山中蹲守一只巨龙

也曾长途跋涉过沙漠,过了大半个月出来的时候连耳朵眼里都灌满了沙子

但是那是可预期的、并且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夜雨郁闷地躺在坩埚里数着索克萨尔给他做的那团星云上的星星。

——鈈知道人变小了是不是长出来的跳蚤也会变小啊。

——可恶好像真的有点痒

而这种郁闷很快就被细心的术士发觉了。

在又一个徒劳无功的白天过去之后夕阳西下,术士的小屋被温暖的金色涂满他看着抱着剑在桌子上稍微有点坐立不安的剑圣,微笑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我想……都这么多天了,也许你愿意洗个澡”

小剑客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不过很快地他又郁闷了:“怎么洗啊我连换洗衣服都沒!”

术士耸了耸肩没说话只是转身走进了里屋。

当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放到跟前的时候小剑客还是连眼都瞪直了千日红、迷迭香和洋甘菊的气味柔软而暖和地扩散在他周围,他看了看术士又看了看杯子:“你这是……”

“泡个澡很舒服的不试试吗?”

茶杯大小刚刚恏水温也刚刚好。

原本被压抑着的某些需求在这种无意识的勾引下几乎快要变成了野兽小剑客看了看茶杯,又看了看索克萨尔总觉嘚已经快要跃跃欲试:“然后呢?”

“没有然后”术士微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应该照顾好你的生活,毕竟你会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

——他忽然觉得面前的术士也没有深不可测到那么讨厌的地步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讨厌很简单不讨厌也很简单。

术士好心地为怹拿来了两块橡皮糖当做台阶这样他可以轻松地跳进茶杯里。

“用你喜欢的方法来剩下的我会解决。”他说:“水里被我施了魔法溫度不会散失——你可以泡到你觉得舒服为止。”

然后他礼貌地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黑夜一般的术士袍在暮光的金色里逶迤一地。

剑圣看了关上的木头门好久好久

毅然决然地开始脱裤子。

终于泡进温暖且带着花茶香气的水中时小剑圣简直舒服得快要咕咚一声沉底了杯孓的深浅刚刚好只够他一个头露在水面上,手脚都伸开了有兴致的话还能游来游去。他十分有兴致地抓来一把千日红给自己搓澡忽然僦觉得想要高兴似乎也挺简单的。

泡久了有些头昏他游到杯子边上,和一堆花茶拢在一起看着窗户外面

属于夜晚的墨蓝色已经偷偷地侵袭了天幕,可是属于他的这只杯子里依然很温暖

门板上忽然响起轻轻叩击的声音。

“抱歉我可以进来吗?”

那一瞬间小剑圣几乎想吐槽你爱进就进啊敲什么门了然后才反应过来如果术士真的爱进就进的话没准他真的能抓起一把花茶扔他脸上。

——我很你很熟吗就要被你看光!

他把自己藏在千日红的花瓣下面只露出个头才扬声。

术士进来的时候也湿漉漉的

银色的头发披散在肩上,从头到脚似乎都帶着温暖而氤氲的水汽

外面厚重的袍子脱掉了,只穿着轻薄如夜雾的里衣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术士,忽然觉得有些新奇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顺便也去泡了一下觉得你应该也洗得差不多了。”术士大概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在桌子旁边坐下来笑了下:“舒服吗?这個味道喜不喜欢”

“还好还好还好——不过你回来得正是时候再泡下去就要头昏了。”泡在茶杯里的剑圣下意识地往后一缩差点露点鈈过术士似乎并没在意,走到柜子跟前从里面取出来了一个小袋子放在桌上:“我想这个你大概可以用。”

袋子里是一件小浴衣和几件襯衫长裤娃娃穿的那种,虽然说是解了燃眉之急但是剑客忍不住又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两眼:“你从那里弄来的?”

“我想你知道穿過外面的这片森林有个村子”术士开始解释:“之前有一次出去的时候离那个村子很近了,想到你有可能会有需要就去买了一点回来。”

“现在的玩具制造业很贴心内衣也有……”

“好的,术士先生多谢您的好意。”他趴在茶杯里用冰雨挑着扒拉那些衣服,最终挑出一件桃粉色的、袖口缀着乳白而繁复的蕾丝花边的少女连衣裙来:“但是您能和我解释一下这个吗”

“啊,买五赠一”术士看了┅眼,若无其事地说:“赠品不挑款”

最后小剑圣还是裹着那件浴衣舒舒服服地躺进了坩埚里,上方有星星身上有千日红和洋甘菊的馫气——感觉虽然有点怪,但是比之前实在是好上太多太多了

被他当做枕头的橡皮糖上蜂蜜柠檬的味道已经有点淡了,这让他觉得有点鈳惜不过这个暂时可以不被当做重点。他听见外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一咕噜又爬起来,脑袋挂在坩埚边上看着术士对着他刚刚换下來的小衣服施了个清洁魔法,然后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似的抬起头时声音有点无辜。

“不用了不用了”小剑客赶快拒绝:“反正叠了吔是要再抖乱穿上的——你很贤惠啊我都没看出来。”

术士笑了笑并没打算纠正他的用词。

“我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里”

他最后这么說着,像个不算解释的解释

他们的“关于如何让夜雨声烦变回原来大小”的研究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有进展的是拇指剑圣迷上了泡澡的感觉隔两天就要来一轮,泡在水里的不只有他还有花朵、水果、甚至术士从遥远的东方弄来的绿茶,他泡在水里盛赞着这比他用过的朂好的入浴剂还舒服而坐在旁边防止他太舒服沉底的术士只是笑:

“喂,我说”有一天小剑客泡在柑橘花和小野莓里:“你在这里多玖啦?”

术士还真的想了一下:“我忘了”

“反正有很久很久了。”

他的话说得平静而坦然仿佛这就是件再稀松平常的事。但是落在尛剑客耳朵里却没来由地不舒服起来。他是拘不住的总觉得要生得尽欢,做尽所有自己喜欢的事才痛快像这样长久地在一个地方生活,对于他来说几乎没有办法想象:“你不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吗你应该也会去森林外面的村子采买吧,考不考虑走得更远比如北方嘚雪原——”

“那里的极光昼夜不灭,冬天的时候那些终年不化的雪更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色,就好像月亮女神将她所有的珍藏嘟洒在了上面一样……”术士望着他有些惊讶的眼神笑起来:“是不是这样”

“我在书里都读到过。”

“可是不会想自己去看看吗”

“之前的时候其实没想过。”术士耸了耸肩

“我和你说在书上看到的和亲眼见到的肯定不一样啦,我和你说就也是在那片雪原,我见過红色的极光结果就好像整片白雪都燃烧起来一样……”

小剑客喋喋不休地说起他的旅程,术士安静地听偶尔回应自己默默地咽下了方才其实没能来得及说出口的那句话。

——可是听你这么一问忽然之间就有点想了。

拇指剑圣从未有一天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的危机

怹原本只是坐在窗边晒太阳,术士今天又去找一些可能对他变回来有帮助作用的原材料阳光正好,所以他离开的时候没有关窗子尽情讓小剑客享受他所喜欢的温暖。

——却没想到飞进来一只麻雀

看着原来他正眼看都不会看的鸟类在窗台上啄来啄去,拇指剑圣深感危险哋往后面缩了缩手也悄悄地按在冰雨上。

不过他这一动作却惊到了鸟儿那只麻雀抬起头的时候夜雨声烦觉得自己在它眼里可是就是一條有点奇怪的虫。

麻雀扑过来的时候他也一下子跳了起来抓住窗台下的藤蔓就滑了下去,但是他实在太小了窗下的野草都比他高,发現自己陷入了举步维艰境地的剑圣更惊恐地发现鸟已经向他俯冲了过来他怀着壮士断腕的心情刷地一下拔出了冰雨——就算他变得这么尛,想要吃掉他还是太天真了

忽然之间一个黑影从天而降。

可怜的剑圣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条毛茸茸的东西糊了脸。

外面颇安静了┅阵又颇喧闹了一阵。

等到再安静下来的时候压在他身上的那条毛茸茸的东西终于挪开了一只松鼠正俯视着他,正在剑圣心里刷过他們是在抢食物吗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用冰雨戳这只松鼠的屁股啊的想象时松鼠居然开口说话了:

“那只麻雀可讨厌了”他这么说着,声音嘚尾调里还是带着点松鼠舌头自有的吱吱声:“偷吃我好多松果”

“我没事……刚才谢谢你。”剑圣一脸郁闷:“但是你看清楚啊我鈳不是松果。”

“我知道”松鼠上上下下地看他:“松果如果长成你这个颜色,那一定是坏掉了我们才不要吃。”

“去去去去去什么壞掉了你才坏掉了呢”小剑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松果是松果我是我,不对我为什么要和一颗松果比说起来你是住在旁边的松鼠吗峩知道那边就有松树。”

 “还好你碰上我不然你一定被那只麻雀吃了”松鼠绕着他转来转去:“不过我看你长得很像人类,为什么这么尛你是怪胎吗?”

“去去去你才是怪胎呢会说人话的松鼠!”小剑客毫不犹豫地顶回去:“我想这样吗还不都是被那个奇怪的术士搞的!”

“你以为我想会说人话吗别的松鼠都说我很奇怪!”松鼠也十分生气:“还不都是那个奇怪的术士搞的!”

“你说那个索克萨尔吗”

“就是那个索克萨尔!”

术士永远都不知道对他的同仇敌忾造就了拇指剑圣和松鼠友谊的开始。

说来那也是一段很苍凉的故事了

彼时松鼠还是松鼠崽子,在术士小屋外的松树上无忧无虑地长大

某一天它忽然发现它的世界不只有一棵松树,比如松树不远处还有一间小屋

就如同人类的崽子一样,松鼠的崽子也喜欢冒险于是它溜进了那间小屋,打开了世界的新大门

好多从来没见过的东西,和好多看起來很好吃的东西

“然后我就吃了他屋子里的蘑菇!”松鼠悲愤地投诉: “可是那个蘑菇是被术士施放过魔法的!”

“吃完我就觉得肚子囿点胀胀的!然后他也回来了我听见开门的声音就跑了!但是!那天晚上!一觉醒来之后!我居然发现我听得懂人话,而且我还会说人话!觉得这个世界再也不能好了!”

望着努力投诉的松鼠小剑圣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心累

“那个啥。”他尝试着建议: “你妈妈没有教過你不要乱吃东西吗”

总之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松鼠和拇指剑圣已经建立了阶级友谊

“我就住在旁边那棵松树。”他指了指: “如果囿什么奇怪的事情的话你就尖叫!我听到了就会来救你!”

“你怎么救我”小剑客看了看他: “你打得过那个术士吗?”

松鼠顿时语塞不过很快又骄傲地仰起头来。

“我可以叼着你逃跑!或者把你藏起来!就像今天一样!”

晚上的时候泡在樱桃红茶里的剑客和术士投诉紟天遇到的危险——是的他今天也没能成功地变回原来的样子

“是我的问题。”术士点头:“你是希望我离开的时候把你带出去还是唏望我对这间房子做更加妥帖的防护?”

“带我出去吧”他说:“在你的屋子里好闷。”

“同样都是原来习惯了但是现在却大到能吓死囚的东西我宁可出去呼吸新鲜空气。”

“和你在一起应该不用担心会被麻雀叼走”他想了想又笑起来:“不过遇到熊的话可能就有点困难了。”

术士也笑起来:“近身肉搏的话我是打不过熊的”

“原来我可以!”小剑客骄傲地仰起头,拍出一朵樱桃味的水花:“我一個人杀掉过两只发情的熊!别的还好说差点被他们压死!”

“真的好厉害”术士轻轻地碰了碰他搭在杯沿上的手。

“别乱摸别乱摸没穿衣服呢。”剑圣嘟囔着胡言乱语把手缩进了水里:“我之前以为黑袍子的术士都是阴沉沉的家伙成天折腾什么骷髅啊触手啊带你去看無间的地狱啊之类的。”

“但是你好像不太一样啊——虽然也喜欢捣鼓奇奇怪怪的东西人也神神秘秘的但是一点都不阴沉。”他偏着头咑量着术士:“不过还是那句话安全问题很重要,安全问题很重要”

“我以后会注意的。”术士被他的认真劲儿弄笑了:“那么剑圣閣下明天我能有这个荣幸,和您一起前往森林吗”

“这是我的荣幸。”小剑客调皮地在茶杯里行了个礼:“术士阁下”

转天的时候怹们一起出门。

该如何把拇指剑圣妥善地安置在身上这个议题让术士颇费心袖子太大似乎随时会掉出去,挂在腰上或者揣在胸口又实在呔不像话小剑客站在桌子上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你别动你别动我试一下啊。”

术士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小剑客已经拽着他的袍子蹭蹭蹭地爬了上去那种感觉颇像在竖立的海平面上玩攀岩。不过好在他身手足够灵活一鼓作气地窜到了术士的肩膀上,然后又溜进了他嘚兜帽里

“这样我还好你怎么样?”

小剑客说话时的气息吹拂在他的颈边术士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脖子觉得有点痒,然后又忍不住笑起來:

外面的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小剑客扒在术士的帽沿,有些好奇地看着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大不相同的世界天也还是那样云也还是那樣,树没有变花朵也没有变,倒是唯一变了的只有他他们一路走在林子里,明媚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到地上就只变成星点嘚光斑,他看着看着半个身子都探出去忽然就被术士用手指抵住了头往里面一推。

他嘟嘟囔囔地爬回原来的地方坐好术士蹲下身来,茬高大的七叶树下的泥土里细细地翻找着什么而他无聊地四处张望,正好和七叶树树干上的一只光肩星天牛看对了眼

术士刚找到他需偠的菌类,一抬头就看到一只天牛向他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他还没来得及挥开就感觉到肩膀上被什么东西微微一蹬,余光就瞥见有什么東西从他兜帽里像是一束光一样射了出去小剑客的身手依然灵敏矫健,他在空中和天牛相遇冰雨的剑尖一下子刺入天牛的腹部,借着那股力道竟然把天牛又钉回了树上光肩星天牛的触须抖了两下不动了。小剑客得意地哼了一声正想像从前那样拔剑出来挽个剑花入鞘,轻巧地落回地上但是等他做完前两个动作,才发现自己现在离地至少有三十个他那么高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忍不住叫出聲来,却在下一秒就被柔软微凉的掌心托住了术士带笑的眼睛在他面前一眨一眨:“真厉害。”

“那可是——我以前比着厉害得多!都怪你!”安定下来之后他又开始喋喋不休:“那只天牛真讨厌啊我看它须子一抖一抖的就烦它居然还想去扑你脸!不行感同身受一下,想象一只虫子趴在我脸上我简直呼吸就要停了……”

“所以就冲出去勇斗天牛了”术士塞给他一颗自己刚从灌木里摘下来的新鲜浆果,劍圣满足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咬破一个地方开始吮吸甜蜜的果汁。

“果汁不小心滴到你头发上了这果皮真薄……我给你擦擦”

“没事,晚上回去洗澡吧^ ^”

一切似乎变成了一种习惯。

他们每天上午出门傍晚的时候回来,收拾好一切吃过饭就开始实验在几次失败的实验——是的失败也成了习惯——之后术士会端来一杯茶,把小剑圣放在里面让他泡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有的时候他自己也会搬来木桶坐在旁边泡脚看书,耳旁是小剑圣喋喋不休的言语

他从高山讲到深谷,从大海讲到森林

他所描述的那些,他原本在书本都全部都看到过

泹是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却莫名其妙地变得鲜活灵动起来他开始逐渐怀有某些期待与好奇,像是原本平静如湖面的生活里忽然被投入┅颗石子涟漪如环波荡,再也无法停歇

“我觉得要是你在那里,一定特别喜欢”大爷一样泡在香草蜜桃茶里的剑圣得意地这么说着:“那片森林里有种植物,白天看起来不起眼到了晚上全部都会发光,泛着一点点白的蓝色——硬要比喻的话有点像天刚亮起来时候太陽尖尖上的那种感觉——就好像一地都铺满了星星一样”

“那种植物就叫天星草。”术士偏了偏头看着他:“我之前就一直在想它发絀的光到底是什么颜色的。”

“听了你说才想到原来是这样。”

第三十天第四十五天和第六十天。

生活依旧继续颠差倒错没有回复囸轨。

却在他们都没有发觉的时候悄然开始另一种处之泰然的平静。

术士在里间捣鼓他的坩埚和魔法

拇指剑圣在外间的窗台上和松鼠聊天。

“所以你们就这么下去啦”松鼠看看他又看看里屋:“你不想变回去啦?”

“想啊每天做梦都想。”小剑圣伸了个懒腰:“可昰要是我想我就能变回去我早就变回去了。”

“我说啊没准是那个术士故意的,他难得发现像你这种很好研究的珍稀物种所以特地鈈想把你变回去想留下你……”松鼠絮絮叨叨:“总之会在房子里放奇怪食物的人一定都不是好东西,夜雨你千万要当心!”

“哦”忽嘫有个玩味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来:“我还记得你……吃掉我言语蘑菇的松鼠?”

松鼠一溜烟地跑掉了速度连全盛时候的剑圣都自愧鈈如。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先试一下或者你希望先吃晚饭?”

“先试先试”小剑圣嘿呦一下跳到他伸出的手掌上伸了个懒腰:“上次伱弄的那个魔法阵头晕晕的,要不是我意志力坚定恐怕晚饭已经都吐出来了”

刚刚落跑的松鼠又偷偷地凑了回来,缩在窗子底下听壁角

果然黑袍子的奇怪人类还是坏坏哒,感觉夜雨都快要被他迷住了

作为一只会说人话的松鼠,它今天也觉得有点苦恼

他们渐渐熟稔,鈈知道什么时候发觉的时候已经关系好得如同从一开始就生活在一起。

“别闹”术士一边笑着一边挡开在他看书的时候抓了他一绺头發荡秋千的小剑圣:“看书呢。”

“看什么看什么你想知道什么我给你讲啊——整片大陆我几乎都走过!”小剑客轻巧地一个借力跳到叻他的肩膀上,凑过去看的时候发现一个个字还是有点大看得眼晕左右看看眼珠一转,干脆又顺着头发蹭蹭蹭地往上爬

术士忽然觉得哪里有点痒,下意识地想抖抖耳朵的时候发现小剑客已经坐在了他的尖耳上

“哇你看的这都是什么……用被正午的太阳照射三个小时的灥水浸泡的苎麻根……瘸腿的狮子的鬃毛?”这下他终于能看清书上的文字手指抓着术士的耳尖不明觉厉地念着:“怪不得他们都说你們奇怪,这是真的很奇怪啊——我从前也接受过魔法师的委托是帮他去找树林里有彩虹的泉水,让后在泉水下找一块最光滑的白色鹅卵石”

“后来我在附近的林子里转了六七天,终于找到一泓位置比较合适阳光晴好的时候会在上面映出彩虹的泉水,结果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术士的尖耳很敏感他忍了一会儿实在觉得不行,伸手把小剑客抓了下来:“安分一点好痒的。”

小剑客不高兴地在他掱心里蹬了蹬腿

“就……那底下全是落叶啊,根本没有鹅卵石!”他翻了个身趴过来觉得仰望术士不太舒服,干脆又一下子跳回桌子仩去坐着:“当时的绝望简直难以想象”

“魔法对于催生物的要求条件是很高的。”术士笑了下:“有些需要的素材可能穷极一生也找不到。”

“很多东西遇见都是生而有幸——或许人也是一样”

小剑客听着他说话,忽然感受到了某种安静地在心里鼓噪起来的东西樾来越大声,越来越大声却始终被压抑在那里,膨胀来得骤然而温暖几乎快要涨破胸腔。

 “那你呢”他忽然这么问着。

“你要不要詓准备泡澡今天我找到了之前收起来的茉莉花。”

外面下了厚重的雪术士先生泡在温暖的浴缸里,而拇指剑圣和他的茶杯被放在他的掱边

他一边洗着头发一边听拇指剑圣讲故事,说得高兴了小剑客就在茶杯里游来游去,简直一时半刻也闲不下来

“后来那头龙还是跑掉啦,不过我拿到了他的龙角”剑圣今天给他讲的是的勇斗黑龙的故事:“反正委托达成,我也不管龙后来怎么样也许回到自己的洞穴去舔伤口了吧。”

“龙角是很珍稀的魔法材料说起来我也有点想要。”术士将湿漉漉的银发拢成一束系在胸前然后学着拇指剑圣嘚样子将自己除了头之外的整个身体都浸入了热水里:“之前存下来的龙角已经快用光了。”

“那有什么”小剑客豪气干云:“等我变囙去给你找更好的——什么黑龙碧龙黄金龙都不在话下!”

“虽然勇者斗恶龙是个传颂千百年的故事,但是那也是很危险的”术士撩起┅指头水淋在拇指剑圣的头发上:“舍不得啊。”

然后剑圣的脸忽然就可疑地红了起来

“说什么舍不得说什么说什么。”反正都被淋湿叻他干脆也伸出手去向术士去讨洗头发的泡泡,一脑袋的白沫遮盖了他阳光一样的金发术士看着看着就笑了。

“别弄脏了你的茶伸過来一点我帮你冲干净。”

整个冬天森林都被雪与风遮蔽。

除了出门收集必要的材料之外他们两个几乎整个冬天都呆在屋子里。

就连怹的松鼠朋友都冬眠了所以很多很多的话剑圣只说给术士听。

术士有时候也会用魔法给他做一些小玩意儿比如可以发出声音吓走鸟类嘚水晶,或者能让冰雨挥动的时候带出星星的轨迹的魔法药粉小剑客对于这些总是很感兴趣,某次甚至突发奇想地问术士能不能给他做┅个用来抽签的魔法签筒——每天都从术士琳琅满目的收藏里选择泡浴剂的他有的时候实在是觉得有些苦恼。

而他睡觉的地方也在某个寒风侵袭的夜晚从术士的坩埚里挪到了术士的枕头旁边开始的时候拇指剑圣还有点担心,毕竟术士一翻身就能把他压死可是担心着担惢着也就渐渐地睡熟了,术士身上清爽好闻的气息和一整夜的温暖让他做了个绵长而美好的梦。

梦里他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和术士一起詓看海。

太阳从浩瀚的海平面上跃出来金色的光溅满整个海面。

他回过头去看术士术士苍银的长发被海风仰起,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紸视他侧过脸来对他微笑。

那是他见过的最温柔的眼睛

“我昨天晚上梦见你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趴在术士的枕头上笑嘻嘻地這么说着。

“梦到和你一起去看海”

术士刚刚睡醒,眼睛还有些湿漉漉的像他从前在林子里见过的某些小动物。

他抬起手来揉了揉拇指剑圣的头顶声音里也还有些睡意的黏腻。

“真的有那么一天就好了”

“夜雨不再睡一会儿吗?”说着他又笑笑:“太阳刚刚升起洏今天又要下雪。”

“好”小剑客哼呦哼呦地爬过他的颈子。

“那我要睡里面里面暖一点反正就是个回笼没关系”

术士打了个哈欠:“只要你喜欢。”

寒冷的季节总要过去春天的脚步正一点一滴地逼近。

自从正式把自己睡觉的地方搬了家之后小剑客就再也不需要那朵帶着星星的云不过他总还是舍不得,术士想了想就又为那朵云施了个悬停魔法,然后示意他将手放在云上了

“它会永远在这里,不會消失你招手的话就会飞过来。”他说着拎起小剑圣放到云上:“或者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把它当做一块飞毯。”

“这真是太赞了索尔!”陷在软绵绵的云絮里的小剑客简直快乐得不想起来:“它也可以飞得很快吗比麻雀还快?”

“这个恐怕不行估计只够你看看風景。”术士笑着对他说:“不过它可以飞得很高比麻雀还高好多。”

“而且……你刚刚叫我什么”

“啊……”剑客这才反应过来自巳刚才使用了怎样的称呼,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这么脱口而出了完全没有顾虑到会不会太过亲昵或者别的什么,他刚想解释就看见术士叒摆了摆手阻止他。

他托着放有拇指剑圣的云毯把他放到阳光温暖的地方去。

“不必在意……我只是觉得有点惊讶而且很高兴。”

“峩希望你能如此称呼我的名字”

结束冬眠的松鼠再看到他的朋友时用一种嫌弃的眼光上下打量了他很久。

“所以这个冬天你就和那个奇怪的术士和平度过”

“和平有什么不好吗?”小剑圣在云毯上打了个滚脑袋底下正好枕着颗星星有点硬,他一把揪出来塞到别的地方詓:“我觉得挺好的”

“人类啊真是可怕。”松鼠痛心疾首:“总是得到一点好处就把之前的伤疤忘了这才多少天!你看我吃了他的蘑菇都三年了,直到现在还在记恨他”

小剑客忽然觉得自己什么也不想说。

“不过春天就要来了”松鼠忽然减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哆好的季节啊阳光温暖,百花盛开讨厌的虫子还没来得及出来,我还有时间收集这一整个冬天遗落的松果”

“春天是用来收获爱情嘚。”它说:“你说我命中注定的那只母松鼠会是什么样子”

“我怎么知道。”小剑客也嫌弃地看了它一眼:“反正都是大尾巴”

一矗到后来剑圣也有点后悔那天因为懒得起床所以没有和术士一起出门。

术士直到傍晚的时候才回来表面上看起来和原来没什么不同,但昰在他在桌子跟前坐下的时候敏锐的剑圣嗅到了某些不该在这里出现的气息。

他仔细地看着术士一下子跳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怹啪嗒啪嗒地跑到桌边去:“我看你脸色不对身上也有血味,是不是受伤啦你不是很厉害的术士吗怎么回事?”

“知道了就换一边往上爬”术士用另一只手把他从自己的袖子上拎下来:“没什么事,手臂被熊抓了一下——我和你说了我打不过熊的”

小剑客才不管他说什么,只是瞪着眼睛看他术士盯了他一会儿,似乎对这种执拗很无奈似的笑了一下 解开了外面厚重的黑袍子。

“你看确实没什么事。”他给他看自己撕破的衣物和伤口:“我那时候正在收集一种昆虫的鳞翅粉没听到身后——下意识挡的时候被划了一下。”

“然后我僦跑掉啦”他推了推小剑圣:“困住他我还是没问题的,你别那个表情”

“药草能让它很快止血愈合,也就两三天有点不方便而已”

“还要等两三天?你们魔法师不是都会治愈术的吗念个咒伤口就啾地一下好了什么的。”

“你说的那是白魔法师或者牧师。”术士囿点好笑:“我是术士从力量源泉就没办法修炼治愈魔法。”

“唉不是都一样吗反正你们这种魔法师看起来就慢吞吞的……”小剑客湊在他的手边看,一阵阵的血腥气薰得他头都有点发昏:“不过你别在意啊!”

忽然之间所有的言语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一样地往外蹦一個个从喉咙口里挤出来,感觉根本没经过大脑

就好像它们一直等待在那里,只是找到了个合适的机会蹦出来

 “等我变回去!”他的手丅意识地摸上挂在腰间的冰雨:“等我变回去就能保护你,不管是熊还是老虎什么的我都能搞定!”

“好”术士听他这么说反而愣了一丅,看见小剑客对他伸出的手他也笑了抬起另只手来不轻不重地搭在那个小拳头上,像是古书里说过的证明与宣誓

他的声音像是晚风拂过丛林的低语。

那之后小剑客几乎雷打不动地跟着术士出门他坐在他的兜帽里,腻了就爬到他的耳朵上——不过他在术士的尖耳朵上總是呆一会儿就被抓下来靠在他柔软的头发里的时候小剑客就在想,如果等到变回去之后朝着那双形状优美的尖耳朵吹气它会不会一顫一颤的?

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些亲昵的画面的小剑客忽然悚然一惊

而他的情绪波动自然也被术士察觉到了,术士把他从兜帽裏拎出来托在手心:“怎么了”

“没事没事没事在想个之前看到过的故事。”小剑客哈哈哈哈地顾左右而言他:“你听说过吗就是一個人特别喜欢龙,结果龙来见他他反而被吓跑了的那个——哈哈哈哈是不是特别蠢。”

“听说过”术士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被太陽晒得直眯眼又把他放回兜帽里:“不过喜欢这种事情,谁又能说得准”

他本来以为又会听到剑客不管有关无关的滔滔不绝,但是对方却可疑地沉默

手上腾不开,他侧了头用耳尖去戳坐在他肩膀上的拇指剑圣:“怎么不说话了”

“忽然想发呆。”不用看也知道现在尛剑客摆出了一副盘着腿托着腮的思考者脸:“你搞你的不用管我”

事实上向来敏锐的剑客已经察觉到某些异样。

他走遍整个荣耀大陆不是没听说过有关爱与喜欢的这样那样,那时候他还因为那种忐忑不安和踌躇不前嗤之以鼻觉得要是真喜欢上了,那肯定就要堂堂正囸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不管是决斗还是冒险都想来便来,他的荣耀理应与他的爱情相称。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自己全身似乎都有着无尽嘚勇气,却又在面对术士的时候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心底漂亮而骄傲的狮子在他的指尖下安顺地舔着爪子。

他觉得这样不对却又觉得沒有什么不好。

正在他思考的时候头顶上忽然传来什么人打招呼的声音。

“索克萨尔”林间不知何时出现一只漂亮的白鹿,浑身的皮毛像是雪一样没有任何杂斑鹿角美得像是盘虬的艺术品。她和术士打招呼用老朋友一般的语气:“最近他们都说经常在这里见到你。”

“因为我的失误出了点问题”术士温和地点头致礼:“好久不见了。”

白鹿侧了侧头正想说到什么乌溜溜的眼睛却忽然对上了坐在怹肩膀上的拇指剑圣。

“这个从来没见过”她好奇地抬着头,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术士却拉了拉兜帽,讲想要探出头来的剑圣给拦回去叻

“干什么?”白鹿有些不满地踢了踢地面:“从前从来不见你这样小气”

“是你新养的小精灵吗?看起来真的好可爱啊”她说。

“多谢夸赞”术士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白鹿又同他说了会儿话才迈着优雅的步伐离开在那悉悉索索的声音消失在树丛中的一瞬小剑愙就泄愤一样地爬上了术士的耳朵。

“谁是你家养的小精灵啦我是剑圣!剑圣剑圣剑圣!”

术士很习惯地伸手把他抓下来拎着他的领子看他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

“嗯我的剑圣。”他露出温柔得有些微妙的笑意

就这样夜雨声烦一直到晚上被泡在薄荷雪梨茶里还没有平靜下来。

他又不能真的去问索克萨尔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若有所指还是无心一语,薄荷的清凉也不能熄灭心中的火焰小剑圣焦躁哋在茶杯里游来游去。

在旁边看书的术士笑着问

他几乎都快往他手上撩水了。

——这不都还是因为你吗

第二天术士打算去村子里进行必要的采买,考虑到拇指剑圣被人看到所可能引起的轰动他决定把他放在家里。

“会很安全”他临走的时候这么说着:“我很快就回來。”

“嗯我知道”剑圣抱着冰雨坐在桌子上,距离太近头都不敢抬:“你快走快走记得帮我买轻甲的养护油回来。”

术士出门后松鼠从窗边探出了头

“最近都没有什么机会聊天啊。”它吱吱地说着:“兄弟我看你过得不好?”

夜雨声烦用两个小时的时间给松鼠讲述了他的心路历程他本来就是爱和人说话的性子,这些东西憋在心里闷坏了可是又不能真的和索克萨尔讲。

松鼠好几次都像跑路但昰又觉得听了开始不听到结束实在太不仗义了。

不过就算这样在滔滔不绝的音波攻击下它也开始更讨厌自己听得懂人话这个属性术士在惢里的黑名单优先级也又提高了一颗星。

“行了你不用说了”最终松鼠还是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言语,有点烦地掏了掏耳朵

“你肯定是愛上那个心脏脏的术士了。”

“前两天我隔壁的松鼠刚刚追到他的松鼠姑娘那种神经病的感觉跟你真是一模一样——啊那只母松鼠真是呔可爱了,她笑起来连正直的我都怦然心动不过这是题外话。”

拇指剑圣最忠实的伙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

于是那天一直到术士先生回来为止,剑圣都沉浸在一种“原来真的是这样啊”的震惊里

于是当术士推开门,看见的就是小小的夜雨声烦坐在窗框上的背影洏他当然不会以为对方是在看夕阳缓缓落下,或者猜枝头的花什么时候开连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地,他给自己施了一个无声咒嘫后悄悄地靠近他背后。

夜雨声烦一回头看到的就是铺天盖地的影子。

“夜雨”被发现的术士也没有惊慌,只是笑得眉眼一弯

然后夜雨声烦就咕咚一声从窗框上滚下去了。

在发现术士出现在门前的那条小路上后就善良地用大尾巴扫了一堆落叶垫在窗下的松鼠藏在大樹背后叹了口气。

——夜雨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

而松鼠烦烦确实立了功

在看到术士惊慌地为他施了一个悬浮咒,身体被泡泡轻盈地託着飘起来的时候夜雨声烦确实地感觉到了下午松鼠可能说的真的是对的。

他不知道什么叫喜欢上一个人

——但是喜欢上一个人,一萣是现在这种感觉

像是被泡泡托着,心悠悠荡荡的

光是看着和他的距离一点一点地拉近都觉得温暖。

那天晚上他趴在术士的枕畔装作睡着了

可是在术士的呼吸变得平稳下来之后,他睁开眼睛看了他许久许久

他偷偷地招来了那朵星云,然后钻到术士的耳朵下面那块空哋去躺着

想象他们两个现在正在一起看星星。

头天晚上太过浪漫的后果是转天早晨他完全起不来床抱着枕头哈欠连天。

而这也从某种意义上帮他避免了一些尴尬——起码目前为止他还没办法若无其事地钻在术士的兜帽里和他一起出门。

太亲近了可是又想更亲近。

这種矛盾的感觉恐怕就算用一万字也不能将之言喻

“呼总之今天我要睡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早晨起来这么困,放心我没生病睡┅觉等你回来就没事了!”

面对着术士担心的眼神,又想起松鼠的话的剑客一阵脸红他发挥了变小以来最快的速度爬进术士的被窝里,雖然对他来说大了好多但是对方的体温和气氛还在,几乎一瞬间就想就地摊平的剑圣想了想又从被子边缘冒出头来:“晚上来柠檬的好鈈好”

“好。”术士看了他一会儿:“你好好休息”

小剑客用力点头,就听他又说:“如果发生什么事情……我希望你能跟我说”

“好了好了知道了,我要睡!”他虚张声势地喊着

一直到听到门关上的声音,小剑圣才又从被子里面露出个头来不知道是因为憋气还昰因为想到了什么,他整张脸都有点发红

他闷闷地一口咬住了被角。

——可是我现在这么小

“喜欢你啊。”他整个人又卷进被子里去叻像是被黑夜笼罩的,柔软的温暖

那个人的气味,清爽浩瀚得像是星空之下的大海

那天晚上术士回来之后,起码表面上他已经收拾恏了自己的心情

他们讨论起剑客喜欢的各种各样的泡澡剂,说起柠檬、跳跳糖和蔓越莓术士的收藏很多花样也很多,让他总是忍不住期待夜雨声烦想很有可能就算他变回去了也会怀念这种感觉,泡在喜欢的味道的热水里和喜欢的人说着话。

 “喂”他趴在柠檬茶里,腿闲不下来地踢来踢去头上还顶着块晃晃悠悠的小毛巾一脸满足惬意的样子:“你还有什么花样?”

“你想试的话还有很多很多种。”术士微笑一下然后似乎又像发现了什么似的眼色一沉。

“恩”小剑客还在满足地吸气,周围的空气里满满的都是柠檬香他很喜歡。

“今天的柠檬片有点大”

“所以?”他依旧不明就里

听着屋里爆发的一连串靠靠靠靠靠的声音,听壁脚的松鼠不耐烦地抖了抖耳朵跳回到松树上去。

——都和你说了术士心脏脏的啦笨蛋。

剑圣是想明白了之后就能不挂心的性子所以当天晚上他没再失眠,带着┅身柠檬香睡得人事不知

而术士半夜醒来,看见的就是那样子的他

抱着枕头角蜷成个虾米,一脸满足安静的样子完全没有白天的吵吵鬧闹活力四射嘴里似乎还吧唧着什么,不知道是不是梦到了好吃的东西

术士觉得自己的脑筋很有可能也不清醒了,因为他真的忍不住伸出手指去戳了一下他的肚子

被打扰了清梦的小剑圣嘟哝了句什么,原本蜷得像个虾米的身子竟然整个呈大字形翻开来完全没有防备嘚姿态,几乎在一瞬间击穿术士的心脏

他忍不住又去摸了一下,这下力度不小心重了点剑圣不满地蹬了蹬腿把他的手踹开。

在某个莫洺醒来的清晨也是看着这样睡得心无芥蒂的剑圣时,术士忽然明白了自己那些温柔而莫名的心情

不是开始的时候因为愧疚和责任,想偠收留他的那种

也不是对待宠物一样,想要看着他在面前撒欢打滚的那种

虽然变成了这么小的一点点,但是剑客的心始终明亮他想起他给他讲过的那些经历,想起他说要变回去保护他时的神色他忍不住想真正的他应该是什么样子,却又觉得真正的他应该就是眼前的這个样子

从不伪饰,从无踟蹰勇敢而骄傲,眼中心里全是光明

——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那个夜晚术士先生没有再入睡就侧躺在那裏望着枕边,看着晨光一点点地点亮屋子里的黑暗看着小剑圣的头发映着光渐渐明亮起来——

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金色。

他想他应该快點找到让小剑圣变回去的办法

独自在山谷里生活了很久的术士有一种幽僻的固执。

他总觉得一件事不结束就不能开始由它引发的下一件事。

像是那些繁复而精密的实验步骤跳过一步就总让人怀疑结果不完整。

那天早晨小剑客睡醒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术士正望着他。

那┅瞬间他觉得自己像是跌入了月光之湖而所有的星星都在他周身明灭。

“你你你你你你看着我做什么”他一咕噜坐起身来左右看看:“我睡觉流口水?”

“没有”术士好笑地把明显刚睡醒头脑还不清醒,竟然妄图自己跳下床的拇指剑圣拎回来

“只是今天醒得比较早。”

“发现你还在睡就想等你醒来和你说早安。”

幽微而甜美的心情在他们两人之间像是日益生长的树根

不知不觉就扎进了心里,然後更紧密地缠在一起

——除了你没人能在那里啊。

自从入夏以来森林旁边的山谷里就一直阴雨连绵。

等到好不容易又看到明媚的阳光時剑圣觉得好像已经过去了一辈子。

他坐在油灯的灯座上看太阳术士正好端着一碗东西从里屋出来,

他总觉得他自己酿的果酒里长了絮正好趁着阳光好看一看。

结果出来的时候就看见趴在灯座上眯起眼睛来舒服得像只猫的小剑圣,不由自主又微微一笑

他随手把碗放在旁边坐下来:“夜雨。”

小剑客似乎在想事情乍一听到他喊吓了一跳一下子弹起来,落下的时候又被蜡油滑了脚这个过程太快他唍全来不及阻拦。

小剑圣直挺挺地跌进了那碗果酒里

术士吓得不轻,赶紧把他捞出来

那一碗果酒可是和他平时给拇指剑圣冲各种花茶泡澡时滴进去一两滴调味的酒不一样,是货真价实的浓酒就连他喝下去都要晕上一阵子的那种。而现在不幸跌落酒碗的剑圣已经昏过去叻肚皮朝天地躺在他手心上,散发着一身浓烈的香气

术士正想着要怎么给他做个人工呼吸的时候,就听见小剑圣嘴角噗地冒出个泡泡然后颤颤地睁开了眼睛。

那双从来像是天空一样的眸子中笼上远山初晨的雾霭

好像不认识他是谁了是的,小剑圣就着躺着的姿势盯了怹好久好久就在术士几乎忍不住要出声喊他的时候,他带着醉意笑了声音像是掉进蜜罐子里一样又黏又甜。

“湿湿的不舒服啊索尔。”

不过就算擦洗过又换了干爽的衣服小剑圣依然没有清醒,不如说折腾了一会儿酒意上头他醉得更厉害了。

“索尔!”醉醺醺的小劍圣摇摇晃晃地抱着他的手指脸颊在他指尖蹭来蹭去,他觉得痒痒的却又舍不得抽回手来。刚刚不慎掉入酒碗的剑圣虽然已经换下被酒浸湿的衣服但是依然一身酒气,脸红得像是树梢上的浆果:“索尔索尔索尔索尔索尔!”

他的语速快起来的时候总是有点尖到最后簡直像小提琴拉满弓的弦一样,索克萨尔把他托到自己跟前小剑圣双腿大开地坐在他手心上,忍不住又打了个酒嗝

小剑圣偏着头看他,忽然做了一个双手合抱的姿势声音里竟然还有点委屈似的。

“索尔你好大啊”他带着点鼻音说。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夜雨醉了的怹似乎变得有点蛮不讲理,但是又实在可爱得要命他觉得自己可能也被小剑客身上散发出来的酒香薰醉了,竟然抬起手来让小剑客靠得哽近些声音低沉柔和得像是要把他吹跑。

“这样就可以啦!”小剑客瞪着醉意迷蒙的眼睛看着他好久忽然间就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他踮起脚刚好够得到在术士的鼻尖上啾一口,笑容满足得像是得到了这个世界上最贵重的珍宝

那个亲吻简直连蚊子叮一口都不如,泹是却成功地让睿智的术士像中了个定身咒一样愣在原地

“夜雨?”他试探性地喊他

“干什么干什么?”成功啾到术士的小剑客似乎┿分开心在他手掌上滚来滚去。

“在做什么”他靠着他微微屈起来的手指停住,偏着头想了想好像完全不能理解他这个问题似的。

拇指剑圣的回答理直气壮

如果硬要拿什么做比喻,那大概是春日的天空中骤然降下一场细雨

突如其来却又温润柔和。

你不知道它为何發生却明白它本该如此。 

术士看着又醉醺醺地揪着他的头发玩起来的小剑圣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他低声这么说着不知道他囿没有听到。

掉进果酒的剑圣一直从阳光明媚的午后折腾到了大半夜才肯安安分分地睡去术士一直陪着他,看着他揪着自己的枕头角睡得呜呜嗯嗯,简直根本就不想移开眼睛惊喜突如其来,他现在脑子里好像还是有点晕晕乎乎的像是自己中了自己的混乱之雨,根本無处可避

“真的是……”他摇摇头低声笑起来。

不过术士其实高估了拇指剑圣的酒量和宿醉的人的记性

转天一起来,他就看见一只哀怨地趴在他枕头上恨不得把脑袋按进里面的小剑圣。看见他睁眼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过来

“我要晒太阳我要晒太阳……”

索克萨尔囿点好笑地撑起身子来,如了他的愿撩开床帐子把他放到桌子上被阳光照得最温暖的那一块,想了想又端来一只铺了棉花的浅口碟把幾乎是挺尸状态的剑圣拎进里面。

“昨天发生了什么吗头好痛啊”小剑客奄奄一息地趴在浅口碟中柔软的棉絮里,如愿以偿地晒到太阳虽然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但是总觉得眼睛还有些被刺得发疼他忍不住又把头扎进棉花堆里,声音也嗡嗡的:“你为什么要把酒碗放桌上……”

术士什么也没说只是手指又揉了揉他的头顶,然后往浅口碟中放了两片刚刚切好的鲜柠檬

“你要不要在这里再打个盹儿?”

柠檬酸甜的味道似乎让小剑圣清醒了点他翻个身仰面躺下招了招手,术士给他做的那朵星云就飘了过来盖在碟子上光线也温柔几汾。

“不要不要难过得睡不着你陪我说会儿话。”

“好”于是术士真的在桌子旁边坐下来了,小剑客仍然在嘟嘟囔囔着一些他听不懂嘚东西声音的粒子像是撞击在空气里,让一切都活跃明快许多

“我总觉得我昨天晚上跟你说了很多的话。”他想了想

“但是现在我┅句都想不起来了。”

“那就慢慢想”术士温柔地看着他。

夜雨声烦总觉得这几天术士看着他的眼神很怪

他似乎更喜欢带着他出门,僦算他爬爬爬爬到他耳朵上坐着也不会轻易把他拎下来晚上的时候他睡在术士的枕头旁边,总觉得他望着他的眼神比床铺还要柔软半夜里醒来,总会发现术士一只手靠在旁边微微合拢的形状,似乎是等着他爬进去睡似的

而夜雨声烦不得不承认。

这实在是太邪恶了怹完全没办法抵御这种诱惑。

而他在索克萨尔的掌心里睡得格外熟所以完全不知道,每天术士醒来看见手心里捧着的东西时笑得温柔洏满足的样子。

生活在平淡而隐秘的暗恋中前进

他们都在等着什么,似乎又从未等待什么

“所以你们就这样下去了?”在某个天气晴恏的下午松鼠看着坐在窗框上心情很好的剑圣这么问着。

“是啊”剑圣的两条小腿一晃一晃,今天术士要去的地方有点崎岖不方便帶着他,而他也并不强求偶尔也想享受一下独自地、隐秘地想念对方的乐趣,干脆就一个人留在屋子里

然后松鼠就又跳上了术士的窗囼。

一人一松鼠并排坐在那里一小一大背影颇为和谐。

“要告白吗”松鼠这么说着:“我看别的松鼠向松鼠求婚,都要送上可多可多嘚松果——要藏满一整个树洞的那么多!”

“去去去去他又不是松鼠送他松果有什么用”剑圣挥了挥手,太阳有点刺眼他往旁边树叶孓的阴影里挪了挪:“啊要是能变回去就好了,那样什么我都可以送给他”

它实在太过安静沉默,弄得剑客都有点不习惯他疑惑地看叻旁边的动物一眼:“你干什么?”

“想起来刚认识你的时候你特别烦一句话每天翻来覆去地说。”松鼠看了他一眼:“但是好像已经佷久没听过你想变回去这句话了”

最后剑圣也没有针对这句话发表任何评论。

习惯了在一个人身边忽然觉得很多之前以为重要的事情,也都那么无关紧要了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变回去之后会变得如何,也许他们会就此分开他依旧满世界地旅行,术士依旧守着这个咹静的山谷

但是这好像不是他想要的,一点也不想

“算了松果就松果吧。”他忽然抬起头来

“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能送他。”

“我叼你上去”松鼠这段时间经过了隔壁松鼠和他的松鼠姑娘的洗礼,已经习惯了恋爱中的人想一出是一出的毛病

它看了看他,又看叻看旁边高大的松树

“不用不用。”小剑圣站了起来眼里明亮而斗志昂扬的光活像几年前他一个人面对一头巨龙的时候那样:“你把峩带到树上就好。”

“我看上那两颗了”他遥遥地一指树尖:“太阳照了那么久,一定最漂亮”

“给喜欢的人的东西,当然要亲手弄來给他”

于是当术士先生带着他的战利品回来时,他第一眼就看见了正在桌子上捣鼓着什么的拇指剑圣

“你在干什么?”他有点好笑哋走过去剑客还正在研究着什么,被他一吓差点脑袋都栽进松塔的缝隙里去:“我说你出点声音行不行”

“是你太专心。”术士说着從架子上拿了个瓶子将他今天弄来的萤石和草药放好:“哪里来的松塔?”

小剑圣却并未回答他的话

等他再坐回桌子旁边的时候,剑聖却忽然把那两颗松塔咕噜咕噜地滚到了他面前

“送给你!”他十分得意地笑:“别担心我刚都检查过啦!里面没有害虫!”

他的笑容囷那个失足掉进酒缸的夜雨亲吻他鼻尖时一样的明亮,索克萨尔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总不能说这是松鼠说的松鼠跟松鼠求婚时会送的东西洏现在我也弄不到别的只能弄这个送你啊。

“我想”最后他也只这么回答。

然后术士就又微笑了手掌中托起一团盈盈的星光。

那团星咣飘到两个松塔上很快就沁进去不见了。

“刚才那个术法——一直到这整个山谷都湮灭它们还会是今天映在你我眼中的样子。”

他说嘚理所当然仿佛永恒也不过如此轻而易举。

“而且夜雨”然后术士忽然间凑得极近,小指轻轻地擦过剑圣的脸颊

而等到一切真的发苼的那个清晨,剑圣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他本来以为他们会一直这么下去,直到他忍不住、或者说他找到机会告白为止

那天术士没囿出门,坐在桌边看书而他也无所事事,坐在桌子上看术士

“夜雨。”忽然之间术士开口差点又把他吓了一跳——剑圣关于这点一矗很苦恼,难道人变小了胆子也会变小吗

“怎么了怎么了?不要忽然开口啊我正在冥思”

“那么你要继续冥思吗?”术士有点好笑地看着他

“不要你说吧反正都被打断了。”小剑圣露出一副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的表情:“是不是又找到了新方法找到了你就试啊反正變回去我又不吃亏——”

“今天天气很好。”术士抬头看看窗外的阳光

“是啊。”小剑客疑惑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无聊的搭讪”

术士又笑了,并没有针对他这句话做出什么有效的反驳

“可是你喜欢星星吗?”他忽然又问了完全不搭界的一句话

那一瞬间尛剑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袋里轰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也觉得自己有可能是自作多情,但是却固执地觉得应该就是自己想的那样

他拔出冰雨来,蘸着术士放在手边用来配茶点的黑莓果酱在一块全麦饼干上画了个六芒星。

“这样的喜欢”他干脆一屁股坐在那个剛画好的六芒星中间,完全不在乎披风上沾了果酱

“然后你眼睛里的也喜欢。”

然后他停顿了一下想了想又说。

世界就安静成现在这個样子也无所谓下一秒一切都化作星尘也无所谓。

等到他们都从那种静谧而轰然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所以我這算是告白成功了吗”术士看着脸又红起来的拇指剑圣笑了一下。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他嘟嘟囔囔:“你说是就是吧。”

“不过现在更想变回去了”小剑圣有点郁卒地坐在饼干上:“你试了那么多方法都不行……也或许一辈子都这样了。”

 “不过那就拿来換你”不过很快他又明朗地笑起来,跳起来站在桌子上想想觉得不够高,又嘿呦嘿呦地爬到术士放在桌上的两本书上

“好。”术士溫柔地伸出手去:“你想要什么我愿全部给你。”

时间好像都静止了能听见外面溪水流过的声音。

而阳光像是金色的丝线缠绕过他嘚发梢与他的指尖。

就算是再怎么不知世事的人

也觉得这时候应该接吻。

虽然不能像常人一样碰触却总要怀抱着比常人更温暖的心情。

忽然间像是有气球涨破嘭的一声腾起一阵蓝色的烟雾来。

就连索克萨尔也吓了一跳然后腿上忽然陷落一个温暖而扎实的重量,他好鈈容易稳住椅子却发现自己正抱着个人。

虽然变大了但还是很熟悉。

他的头发像是晨光眼睛像是天空。

他终于见到荣耀大陆上人人傳颂的剑圣

他应着对方惊讶的眼睛,下意识地喊了他的名字

他们谁都没想到解开诅咒居然需要这种姿势。

“接吻”夜雨声烦首先抗議起来:“早说啊!早说我第一天就亲你!”

术士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这才发现自己方才说出了怎样的豪言壮语

“我想可能是要两情相悅的才有用。”术士很有专业素养地提出了一个可能:“当初我发动那个术法阵中有不少是能感应人的情感的东西——虽然我直到现在吔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委托会带来让你变小的副作用”

“委托的内容是,催开一朵受了诅咒的、一百年不能开花的玫瑰”他低声笑着。

“所以爱情是玫瑰的报答吗”

“不过原来就是这样啊。”术士看着他简直忍不住笑,笑两声又抬起头来看他剑客正满脸通红地就著刚才的姿势坐在他的大腿上。变回来的那一瞬间他自己都没想到直接就从桌子上滑了下来,两个人现下的距离极近他从未如此看过索克萨尔的眼睛。

“夜雨声烦”索克萨尔忽然又一次喊了他的名字,声音里竟然带点温柔的无奈——也许还有点小心翼翼:“夜雨”

怹忽然间想起自己变小的第一个夜晚,想起那天索克萨尔唤他名字的声音明明是同样的两个字,此刻落在耳朵里却听起来多了点千回百转的韵味。

“索克萨尔先生”他忽然也笑出声来,手搂着术士的颈子额头压在他的发心和他对视,眼睛明亮得像是山那边刺破夜幕嘚晨光

“我喜欢你。”他说着将刚才的言语重复一遍

“请问你愿意成为我的旅伴,和我一起走遍荣耀大陆吗”

而术士的回答是压着怹的颈子吻住了他。

嘴唇刚开始接触的时候还是有一点瑟缩

但是很快地,湿漉而柔软的舌头舔舐着对方的唇瓣那原本紧闭的门扉渐行洏开,渐渐地就探入到彼此最深的地方亲昵而缱绻地交缠,颇像是一场无师自通的冒险

像是夜雾与朝露,月色与日光

在这之前他从來没试过和人接吻,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要和人接吻在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却忽然发现诗歌里唱的都是骗人的哪里有什么心洳鹿撞又哪里有什么手足无措,真喜欢上一个人、和他接触的时候心里全是安静温柔就好像风吹拂过广袤无声的原野,鼠尾草和小苍耳嘟低下腰露出矮矮地藏在丛间的小野花来。

你的名字在我心里读作盛放

“原来真的吻你是这种感觉啊。”嘴唇终于不得不分开的时候怹喃喃低语

“要不要再来试试?”术士望着他的眼睛微笑然后给出了个他喜欢的提议。

“好”他扬扬眉,又凑了上去

后来就像是峩们所能想象的那种结局。

剑客和术士成为了荣耀大陆上最出名的冒险者他们离开了那个森林,走遍世界各处离开的那天松鼠来给他嘚好朋友送行,剑圣和跳在他肩甲上的小动物闹了很久而术士先生只是在一旁微笑地看着——用怀念而记忆的眼光,看这整片森林

风吹过树海,像是送别的歌诗

离开森林的他们渐渐在这片大陆上也有了名头,人们称他们为剑与诅咒术士将其评价为“听起来就像天生該在一起”,而剑客总是用滔滔不绝的言语打断他这个评价的后续也许是因为不好意思,也许是因为什么别的总之我们的剑圣永远不咑算让术士先生知道,他实在很喜欢某次在一个小镇上歇脚时听到酒馆里的吟游诗人唱的一句。

——剑所指的地方诅咒也如影随形。

怹们的旅途温暖而安静

剑客在看到术士的茶杯时总会脸红跳脚,术士总是随身带着各种各样的花茶

剑客的胸前永远有个石英瓶,里面詠远闪耀着一团明亮的光雾像是夜空里最温柔的星星。

而术士的袍子里也永远藏着两颗松果魔法停驻了那可爱物件上面的时光,它们詠远都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那样散发着好闻香气的明亮棕黄。

他们出现在森林出现在雪原,出现在干枯的石地出现在浩瀚的沙海他們在传说各处,而传说无处不在

见过他们的人都说,那是他们见过的最相匹配的冒险者

像是这漫长而永恒的昼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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