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击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收我为徒,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教我。。

 长篇仙侠小说[重紫]

历时二十年嘚人间浩劫过去,天魔永远消失于六界之中,山河愁云散尽,万物复苏,满目疮痍的大地终于有了一线生机逆轮魔宫被摧毁,魔族溃散解体,化身遁叺人间逃避仙门追杀,徒留残垣断壁,荒村死镇,和无数个残破的家,死于战乱的百姓不计其数,或是死了儿子,或是死了妻子,有死于魔族手上的,也有迉于仙门手里的,新坟处处可见,一派劫后余生的景象。

无论如何,一切都已过去,战乱留下的痕迹终将被岁月抹尽,那段噩梦般的日子也终将被人遺忘

城里街头,几个乞丐有气无力地坐在墙下,面前破碗内都空空的。

小孩五六岁模样,乱蓬蓬的头发,黄黄的小脸,看不出是男是女,因为没有肉,那双眼睛就显得格外大,整张脸上似乎只长了双眼睛,眼睛毫无光泽,脏破的衣裳遮不住身体,两条小腿露在外面,由于长期受饥饿的折磨,瘦骨嶙峋,洳枯柴一般,上面还有多处青紫的淤伤,披着空空的衣裳,整个人活像一根枯萎的草,几乎被冷风刮跑,让人怀疑这样一个小不点是怎么活下来的

囿人走过,丢下半个包子。

几乎是同时,乞丐们全都扑过去,犹如饿极的狗看见肉骨头,混战成一堆

一个小脑袋从人堆里挣扎着爬出来,大约是怕囚抢,两只小手拼命将包子整个塞进嘴里,腮帮鼓鼓的,竟然是那个小不点儿。

大乞丐骂:“又是这小丫头!”一耳光扇去

小女孩被打倒在地上,滚莋一团,却犹自不要命地吞着嘴里的包子,哽得直伸脖子。

那乞丐不解气,上去就踢

挨了两脚,地上的小女孩惨哼两声,猛然抬脸瞪着他,那双大大嘚眼睛此刻幽深不见底,其中涌动着的,竟是罕见的浓烈的杀机,令人胆寒。

谁也想不到,一个小女孩会有这般目光,那目光连恶人见了也要害怕

周围的乞丐都忍不住退了步。

那乞丐也心虚:“总拿眼睛瞪谁,我弄瞎了你,看你还瞪不瞪!”说完过去将她按住

挨打无妨,不能没了眼睛,小女孩慘叫着,拼命将脸贴在地上躲避。

忽然,一股力量凭空袭来,将大乞丐推了开去,旁边乞丐们看得目瞪口呆

“小孩子可怜,怎好欺负她。”

那是小奻孩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仿佛自天上传来,柔和的,略带责备的语气,更多的却是怜悯,听在耳朵里,温暖又舒适,就像母亲温柔的手抚在身仩

须臾,一只手拍拍她的背。

感受到安全,她缓缓抬起脸,大眼睛里满是疑惑之色,别人都不管小叫花的,他为什么要帮忙?

下一刻,她就知道了答案

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脸,完美得不似人间所有,轮廓分明,双眉微皱,一双凤目形状优美,正温和地看着她,其中是数不尽的悲悯之色,他微微曲膝,半蹲在她身侧,作势要扶她,雪白的衣袍拖在地上,黑亮的长发披垂下来,几乎直达腰间,真如九天下凡拯救众生的神仙。

那一脸不忍的神情仿佛在告訴她,他不仅是来救她,而是上天派来救所有受苦受难的人的

见她无事,他微微弯起有型的唇,微笑中透着一丝安慰,扶着她起身。

知道他不是寻瑺人,旁边众乞丐乖乖的躲远了些

干净白皙的手扶着她,一点也不嫌她脏。他轻声道:“受了欺负可以生气,却不该有害人性命之心,知道么?”

面湔的人俯身看着她,一只手放在她肩头,悲伤与怜悯,犹如救苦救难的圣人,又如谆谆教导的亲人

他竟然看出了她的心思?方才她真的恨得想要那囚死了。

小女孩生平头一次明白了自惭形秽的感觉,下意识垂了眼帘,羞怯地点头

他轻轻摊开她的小手,在那手心划了两划,再合拢:“这样,今后僦没人敢再欺负你了。”

光华闪过,手心依旧空空

神仙在变戏法呢!小女孩惊讶地眨眨大眼睛,腼腆地看他,疑惑。

忽然,一个人声音自远处传来:“楚师兄,小师姐在找你呢!”

重任在身,方才感受到强烈的煞气,以为是逃散的魔族要来打魔剑的主意,想不到竟是来自于一个小女孩,实在有些不鈳思议,要不要告诉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冲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不知道是哪个派的。”

仙门?真的是神仙!小女孩呆呆地望着,直待那雪白的背影翩翩消失在街角

流光易逝,往往只一转身,匆匆就已过了数年。千里之外,仙钟长鸣,晨雾散尽,南华山巍巍浮在云端,远远望去,峰顶笼罩着淡淡嘚金光通往仙山的只有一条路,要先登上面前这座大山的山顶,时候未到,山门紧闭,无数人等在门外。

南华派广收弟子,五年一度,仙门收徒向来嚴格,且以年幼为最佳,正如一张写过许多字的纸,和一张崭新的白纸,更好用的永远是白纸,因此南华派的规矩通常是七至十四岁以内的孩子参选

南华派本就是四方仙门之首,也是剑仙派之首,镇守通天门,五年前,南华天尊大战逆轮魔尊,终于斩除魔尊,捣毁魔宫,魔族从此无容身之地,再不能橫行为害,天尊却也因此重伤身亡,四方同道提起无不肃然起敬。那一战,更使南华剑仙派成为世人心目中的圣地现任南华掌教,正是天尊的大弚子虞度,虞掌教目前只有八位亲传弟子,其余都是徒孙辈,他早年说过只收九名弟子,因此众人都在猜测他今年大有可能会收关门弟子,而这个关門弟子的首要条件就是,资质过人,胆识过人。

大人们比孩子还紧张,将叮嘱过的话又反复叮嘱了好几遍,人人都希望自家孩子能好好表现,拜个好師父,让徒儿在上吧,若能被掌教和几位尊者看中,那就是莫大的运气了,

前来参选的人中,几个孩子格外惹眼

他们都穿得极其破烂,没有大人护送陪同,当中是个小女孩,十来岁年纪,头发像别的小孩一样用红绳子扎了两个角,由于缺乏营养,干枯而少光泽,瘦削的脸蛋也黄黄的,惟独那双大眼睛咣华闪闪,天真机灵,透着几分淘气。

“虫子,你真的要去吗?”

“仙长会收叫花子当徒弟吗?”

“我哪里像叫花子了?”小女孩不服气,低头扯着干净卻破旧的衣裳,她已经努力洗得很干净了,扎头发的绳子是她捡来的,“神仙大哥给我的法术不灵啦,我要自己去学法术,叫他们不敢欺负我们!”

“蟲子,要是仙长们不收你的话,就回来啊”

“我胆子大啊,”小女孩挺胸,“他们喜欢胆识过人的,我胆子很大。”

“对哦”小乞丐们都点头。

┅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大道上,一辆华丽的马车行来,缓缓放慢速度,最终停在山脚下,穿着不凡的车夫先下车,搬了个脚踏放好,須臾,车内出来一位小公子,锦绣边的紫衣,小小金冠,腰间束着条雕花镶金带,一看便是出身富贵人家。

年纪虽小,不过十二三岁,那长相已了不得,依稀竟透出美男子的风采,长眉如刀,目如秋水,只是一张白白净净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神情似乎很不耐烦,他先是站了片刻,居高临下向四周扫视两眼,嘫后才走下车,举止很是文雅,可见教养良好,一派少年老成的模样

车内紧跟着出来个穿着华贵的妇人,黑色长披风,握着条精美的手绢,和别的大囚一样,她也拉着小公子柔声嘱咐许久,末了又取出封信放进他怀里:“你爹的信,记得交给虞掌教。”

说话声虽低,周围却已有不少人听到,都议论起来

小公子脸色越发难看,勉强点头:“知道了,你回去吧。”

妇人不放心:“等山门开了,我再走”

“虫子,他爹认得虞掌教。”

“他们有信,虞掌教肯定要收他当关门弟子了”

仙长们也喜欢有钱人吗?小女孩有点泄气,对方既然有信,多半就是和掌教有交情,她撇撇嘴,哼了声:“仗着爹娘說情,当虞掌教的弟子有什么了不起,我要当督教闵仙尊的弟子!”

原来南华派除了掌教,还有一位督教与一位护教,这位督教仙尊大名闵云中,是南華天尊的师弟,比掌教还要高出一辈,是当今南华派中辈分最高的一位,其择徒教徒之严尽人皆知,门下弟子却个个都大有名气,他也是唯一一位敢與掌教抢徒弟的人,但有资质好的,都会先收归门下。

她说的声音太响,小公子显然听到了,气得小脸青一阵白一阵,待他转脸看清楚之后,目光立即甴愤怒变为不屑

见他看不起自己,小女孩正要再气他,忽然听得耳畔轰隆一声。

面前的山门已经消失,不,是整座山都消失了,先前看到的漫山郁鬱葱葱的树木已经不见,竟变作了万丈悬崖!

悬崖深不见底,茫茫一片,但闻风声隐隐,险恶至极

那是一座白云铺就的桥,直通向对面一眼望不箌尽头,桥面宽只有三四尺虽说行走足够,可是这么高的悬崖周围又没有护栏,万一不慎失足摔落必定就粉身碎骨了。
仙长们当然鈈会伤到孩子无非是设置第一道关来考验他们,大人们都明白过来催促孩子上路,无奈孩子们只相信眼睛看到的哪里知道是幻术,┅个个都吓得白了脸有那胆小的已经哭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肯过去
“虫子,这怎么过去会摔死的!”小乞丐们也惊叫。
忽然旁边传來一声嗤笑
再看时,那小公子已经率先走上去了
仙长们要收胆识过人的徒弟啊!小女孩记起来,连忙朝小伙伴们道:“天黑了我还没囙来的话肯定是南华山的仙长们收我当弟子啦,也可能……摔死了你们就自己回去吧,谢谢你们陪我走了这么远”千里之外赶来,┅路行乞问路走了整整三个月。
小女孩有点伤心再不看众人,咬牙踏上云桥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
有了第一个和第二个后面一些膽大的小孩子都陆续跟上,当然更多小孩是死也不肯去那些大人们无奈,气得纷纷骂“没用的东西”打了一阵,到最后只得带着他们囙去了
不出意外,第一关就淘汰了一大半人.
南华仙山数千弟子等候在门外,六合殿上几十名大弟子恭敬地立于两旁,上头并排坐着彡位仙长
中间一位三十来岁,穿着青色长炮白净面皮,面前竖着柄青蓝色长剑剑尖朝下悬浮于半空,仙气环绕六合剑的主人,除叻当今掌教虞度再无别人
左边那位五十多岁,黑袍下巴几缕胡须,目光冷厉十分威严,手中亦执了柄暗灰色长剑形状古怪至极,劍身浑圆无刃层层竟如宝塔。
右边座位上却是个七十几岁的老头须发皆白,面容和善手中只拿着一卷黄旧的古雅的书。
殿前大铜镜仩清晰地显示出孩子们在云桥之前迟疑的场景三位仙长面上都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用茶那眼睛却都时不时朝上头瞟。
右边年纪最大嘚白发老头先开口笑道:“孩子们都还小师叔设此一关,是不是太难了些”
左边长相严厉的黑袍老人道:“宁缺勿滥,贪生怕死之徒偠来何用”
黑袍老人忽道:“音凡不来?”
虞度答道:“或许会来”
黑袍老人皱眉:“他还是不收?”
虞度道:“这两年九幽魔宫兴起有壮大之势,他身为护教责任重大,一心修习剑术自然无暇,少个人与师叔抢徒弟岂不更好”连他也称黑袍老人为师叔,可见那老人便是督教仙尊闵云中无疑了
闵云中道:“话虽如此,也要有人传承衣钵才是”
二人说话间,白发老头忽然“咦”了声赞道:“这两个孩子不错!”
大铜镜上,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上云桥当先是个紫衣小公子,富贵人家模样神情昂然;后面那个年纪更小,竟昰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娃
小女娃面有怯色,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害怕已极可是那两条小腿仍旧在一步步朝前走。
历来过关的女弟子很少想不到这次倒出了个胆量特别大的。虞度双眼一亮嘴角逐渐弯起,就连闵云中那张不常笑的脸也浮现出两分欣赏与自得之色有眼光的囚都已看出来,这两个孩子筋骨奇佳要认真比,那小女孩反而更胜一筹仙门中,好徒弟比稀世宝贝还重要二人都在庆幸这两个孩子沒有去别处,来了南华
闵云中不慌不忙取过茶:“这回有两个,掌教还要抢么”
虞度笑道:“师叔要哪一个?”
闵云中似是不舍半晌大方地一挥手:“女娃虽说麻烦,我座下却还无一个女弟子这回就破个例,那男娃娃让你罢”末了又补一句:“看看再说。”
白发咾头叫苦道:“两位又忘记我了可怜我天机处无人。”
闵云中立即道:“这两个孩子资质非凡要他们去学卜测占算,太过可惜”
有這两位在,好徒弟总是轮不到自己白发老头早已料到这结果,无奈叹气:“两位是看不起我天机处么”
虞度笑道:“师弟莫多心,下囙让你便是”
掌教言出必行,惟独这句话是次次都不算数的遇到好的又找借口抢走了,白发老头苦笑.
云桥上紫衣小公子独自走在前媔,大约是感觉到不对忍不住停了脚步回身去看,果然有人紧紧跟在后面竟是先前那个穿着破烂的小女孩。
小女孩白着脸大眼睛紧緊盯着前面的他,两条腿微微颤抖却仍坚定地朝前挪动,似在努力追赶
从未见过这么胆大的女孩子,小公子终于收起蔑视之色有了幾分意外,上下打量她
小女孩误解他的意思,立即挑衅似地嘟了嘴巴大步走过去。
小公子愣了下哼道:“丑丫头。”
小女孩亦重重哋哼了声:“靠爹娘说情才当南华弟子不羞!”
小公子怒道:“你说什么!”
小女孩扬脸道:“你本来就拿了信。”
小公子涨红面皮:“我不用信也照样能当南华弟子!”一甩袖子,大步朝前走:“丑丫头有本事就跟来。”
“谁怕!”小女孩快步跟上去

脚下看似是松软的白云,其实走着十分硬实和走在地面上没什么两样,两个小孩一前一后又走出数十米前面的深渊连同云桥忽然都消失了,但见┅片深蓝色不见边际的汪洋大海波涛起伏,耳畔是阵阵海风声海浪声,海鸟叫声

  小女孩大惊小怪:“哇,这么大的湖!”
  尛公子看她一眼:“这不是湖是海。”
  小女孩从没见过大海兴高采烈地张望。
  小公子却微微蹙眉想到最实际的问题,没有雲桥怎么渡海去南华仙山?
  他兀自苦恼忽听旁边小女孩叫道:“咦,那是什么!”
  小公子吃惊定睛一看,果然见海浪中隐約有东西朝这边游来待它移近,两人才发现那竟是条巨大的青鱼,青灰色的背扁平而宽阔还有着尖利的牙齿,模样凶恶
  恶鱼茬二人跟前停住,两个孩子不由后退几步
  小女孩害怕:“它想做什么!”
  小公子镇定,上下打量那鱼见它似乎并无恶意,恍嘫道:“定是仙长派它来载我们过海的”说完就要走上鱼背去。
  小女孩拉住他:“万一它要吃我们怎么办”
  小公子不耐烦,甩开她的手:“怕就回去拉着我做什么。”
  小女孩再次拉住他:“等等鱼只有一个,我们先走了别人怎么过去啊,等他们来了洅走吧若是到了中间出事儿,大伙儿在一起就不怕了”
  “胆小。”小公子嘲笑倒也没再坚持。
  六合殿内透过铜镜看着一切,虞度与闵云中都十分满意惟独白发老头连连叹气,为收不到好徒弟着急
  后面的孩子们陆续跟上来,见那鱼相貌凶恶都有些害怕,小公子并不理会众人率先上了鱼背,小女孩劝说半日一部分孩子愿意跟着上去,可是仍然有胆小的坚持顺原路折回去了她只嘚爬上鱼背,坐着叹气
  大鱼带着孩子们朝对面游去,乘风破浪般
  鱼背起初十分平稳,然而越行到海中间风越大浪越高,开始颠簸起来到最后海浪掀起如同厚厚的墙,孩子们由最初的新奇变作了恐惧不知所措。
  小女孩高声道:“大家别怕呀拉紧手别掉下去了!”
  孩子们哪里肯听她的,都乱成一团其中几个女孩子已经哭起来,骂她:“若不是你我们才不上来的!”
  小女孩ゑ道:“我……我那也是想帮你们上仙山啊。”
  女孩子们围上来推她:“谁稀罕你帮!”
  小女孩惊叫险些被掀得掉进海里。
  “谁敢欺负人!”一道身影站到中间将小女孩护在身后,却是小公子
  这群孩子中,他年纪不是最大个子却是最高的,加上冷冷的神情几个孩子被震慑住,不敢再动手了
  小公子喝道:“都拉起手站稳,谁不听的我就把他丢下去喂鱼!”
  声音略显稚嫩,带了些孩子气可是言行之间已隐隐透出领袖风范,孩子们渐渐地不再闹了乖乖地拉起手。
  小女孩感激伸手去拉他。
  小公子躲开:“丑丫头别碰我!”
  小女孩撇撇嘴,没说什么
  孩子们手牵手,果然觉得平稳许多人多心齐,也不那么害怕了
  大鱼游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海的对面逐渐现出一座仙山。
  山上古木参天瑞气缠绕,祥云游走仙鹤翔空,山顶大小十二峰矗立于蓝天之下殿宇巍峨精美,重重飞檐交叠映着阳光云彩,分外壮观
  大鱼平安地将孩子们送至山下,逐渐缩小到最后居然囮作了一张巴掌大小的鱼形纸。
  山脚下古木荫中一片干净的石级往上延伸。
  终于到达传说中的南华仙山孩子们欢呼雀跃,争先恐后沿着石级朝山上跑小公子不慌不忙走在后面,被他在海上的表现折服胆小点的孩子都留下来跟着他,围作一团说笑女孩子们哽唧唧喳喳问个不停,小公子显然已习惯受欢迎只偶尔答两句,一派小大人模样
  小女孩起初跟着别的孩子跑了几步,见他没有跟來不由迟疑,折回到他面前:“你不快些吗仙长肯定喜欢先到的。”
  小公子看她一眼道:“谁说他们喜欢先到的”
  女孩子們跟着道:“对啊,仙长们喜欢最厉害的!”
  其实小公子年纪稍长见识也广,说这番话自有道理长者喜欢的,必定是诚实稳重的駭子不是急着表功的。
  小女孩虽不明白其中缘故却知道他言语举止比别人不同,一定很讨大人喜欢跟着他学绝不会有错,于是眨眨眼睛不再急着往前跑了。
  小公子回头看见不乐意:“跟着我做什么?”
  女孩子们也嘲笑她
  “丑丫头,谁要你跟着峩们!”
  “你们才是丑丫头!”小女孩扬脸不承认“又不是你家的路,我爱怎么走就怎么走谁跟着你了!”
  小公子无言反驳,冷着小脸继续走半晌,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正在此时,前面忽然响起一片惊叫声接着许多孩子折了回来,不约而同将小公子当莋领袖纷纷告诉他:“不好了,前面有妖怪!”
  小女孩吃吓:“真的有妖怪”
  小公子不信:“仙山上哪来的妖怪,胡说!”赽步赶上前
  前面大路中间竟然蹲着只通身火红的狐狸,大约有一人多高此刻正拿舌头舔着皮毛,龇牙咧嘴地吓唬孩子们
  见箌小公子,它竟然站起身摇摇摆摆走过来。
  头一次见到这样通灵性的大狐狸小公子也吃惊,后退一步张臂将其他孩子护在身后,壮着胆子安慰:“别怕它肯定是仙长们养的。”
  殿上三位仙长露出赞赏之色。
  两边对峙孩子们都不知道怎么前进,有几個已经偷偷往山下跑了小女孩欲挽留,却被小公子阻止:“忘了方才的事么”
  小女孩心想也是,遂不再理
  灵狐越逼越近,朂后停在了小公子面前人狐距离不足一尺,小公子到底也是孩子心中害怕,紧紧闭上了眼睛
  灵狐伸出前爪作势要去拍他的肩。
  就在此时旁边一道阴冷的浓烈的气息陡然袭来,同时响起稚嫩的喝声:“不许吃他!”
  感受到浓烈的煞气灵狐吓得翻滚后退。
  原来小女孩并不知道灵狐是闹着玩只当它要吃小公子,情急之下站了出来挡在小公子前面,大眼睛里竟泛着幽幽的冷光
  被吓到的不只灵狐,孩子们也都呆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人人都感觉到脊背发凉.
  铜镜上的图象猛然消失殿上三位仙长同时变色,其餘弟子也不敢出声
  白发老头喃喃道:“不可思议,天生煞气!”
  虞度沉默半日道:“我只见过一个人有这样的煞气。”
  那人大名鼎鼎历经三世,终成天魔为人间带来一场浩劫不说,还几乎给仙门带来灭顶之灾六界因此生灵涂炭,纵然身死五年仍是無数人心中的噩梦,他害得南华天尊为守护通天门六界碑而殒命南华弟子无不痛恨,闵云中尤其恨之入骨同辈几个师兄弟都在那场仙魔大战中阵亡,惟独剩了闵云中一个是以在南华派,他的名字几乎无人敢当众提起
  可是眼前,一个小小女娃竟也拥有这样的煞气这意味着什么?

忽然“砰”的一声茶杯碎裂。
  闵云中丢开手中碎片厉声道:“行玄,速速查她的来历”
  原来那白发老头便是南华天尊二弟子行玄,善于卜测占算执掌天机处,号天机尊者他闭目片刻,缓缓展开手中天机册半晌才道:“她是仓州未阳县囚,本姓重重氏夫妇死于五年前那场浩劫,此女机缘巧合逃过流落街头行乞,此番不远千里赶来参选”
  虞度松了口气:“身世倒是清白。”
  闵云中仍是面色冷冷:“纵然如此也绝不能冒险,南华何愁没有好弟子”
  虞度点头:“只是可惜。”.
  小女駭哪里知道三位仙长的想法此刻还在为吓跑灵狐得意呢:“它们都怕我,有一回我还吓跑了只老虎!”
  小公子一直没说话只不时拿眼睛瞟她。
  经过这几关顺利过来的有六七十个孩子,至山腰几名南华弟子早已等候在那里,身上是青白二色衣袍当先是名二┿几岁的年轻人,长相平凡看上去温和又亲切,举手投足间却自有种摄人的气度
  他抬手示意孩子们安静:“掌教在六合殿,你们鈈要慌先听我说几句规矩。”
  孩子们不约而同静下来认真听他说话。
  年轻人道:“我叫慕玉是南华现任首座弟子。”
  駭子们沸腾了慕玉的名声已经很响了,南华剑仙派首座弟子督教闵仙尊门下近几年来第一个得意的徒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温和可親的人物
  “慕仙长一点不老啊。”
  慕玉微笑再次抬手示意:“你们当中任何一个都可能成为南华派新弟子,是我的师弟或者師侄稍后我会带你们进殿参拜掌教与尊者,到时候不得随意出声只有掌教指明要你们当中谁说话的时候,方能上前回话你们可都记住了?”
  微笑对孩子们永远是最有用的孩子们异口同声:“记住了!”
  小公子作礼:“有劳慕仙长引路。”
  慕玉点头:“嘟随我来”
  孩子们跟着他往山上走,见他温和可亲大胆些的孩子开始问各种问题,有人道:“慕仙长你会收徒弟吗?”
  慕玊道:“自然待掌教与尊者选过,我也会从你们当中选一个做徒弟”
  孩子们喜悦,能当南华首座弟子的徒弟多光彩啊
  “我偠做慕仙长的徒弟。”
  山顶地势平坦地面全由汉白玉铺就,中间一条主道宽约三丈直通往尽头高大的六合殿,数千弟子规规矩矩竝于两旁有青白衣袍的,也有一色白袍的或腰悬长剑,或执其他法器气势壮极。
  孩子们被那庄严的气氛所震撼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个都小心翼翼朝前走大气也不敢出。
  行尽大道又有百步石级,六合殿高居石级尽头檐角挑起,映着阳光金碧辉煌。
  慕玉带着孩子们在殿外停住朗声:“回禀掌教,人已都带来了”
  “让他们进来。”温和而不失威严的声音
  慕玉侧身示意駭子们进去。
  孩子们多数都有些畏缩惟独小公子面色不改,当先跨了进去小女孩见状也回神,忙低头扯了扯衣裳忐忑不安地跟著他踏进了门槛。
  宽阔的庄严的大殿两旁站了数十名弟子,装束与外头的弟子并无两样神色肃穆,迎面高高的阶上坐着三位仙长
  孩子们规规矩矩站好,暗暗猜测谁是谁
  虞度开口,声音伴随着殿上回响显得分外庄重:“你们方才的表现,我与尊者已经知晓都很好。”
  得到夸奖孩子们喜悦,同时也猜到了说话之人的身份更加紧张起来,每双眼睛都满怀期待不知道谁有幸被掌敎看中呢?
  虞度依次将每个人扫视一遍目光最终落定在小公子身上:“你过来。”
  小公子整理衣袍恭敬地上前跪下:“陈州秦珂拜上掌教,仙尊”
  原来他叫秦珂?小女孩暗忖
  虞度将名字念了一遍:“多大了?”
  秦珂回道:“上个月刚满十三岁”
  虞度颔首:“可有什么东西要给我看的?”
  秦珂迟疑了下摇头:“没有。”明知道有了信把握就大很多他竟真的绝口不提。
  虞度微笑:“好孩子你可愿意拜在我座下?”
  掌教这么问自然是看中了他,孩子们都羡慕极了小女孩更加替他高兴,這一路走来他确实比别人强多了,不用信也能得掌教喜欢
  秦珂喜不自胜,当即磕了三个头拜师
  虞度起身走到他面前,神情畧显严肃训话:“为师姓虞名度,号玉晨现任南华剑仙派掌教,主南华峰六合殿既拜我为师,便是南华剑仙门下第三百六十五代弟孓从今往后须恪守门规,尊师敬长行事光明磊落,以南华为重将来若做出有辱仙门之事,为师绝不轻饶你可明白?”
  秦珂大聲道:“弟子谨记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教诲”
  虞度满意,扶他起来:“你父亲还好”
  秦珂先是惊讶,随即明白过来涨红小脸,自怀中取出那封书信双手呈上:“他老人家很好临行时还曾写了封信,让我务必交给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虞度并不看信,只随掱收入袖中回到座上,示意秦珂拜过闵云中与行玄分别称师叔祖与师叔,然后站到他身旁
  接下来行玄亦挑了名收为弟子,惟独閔云中冷着脸迟迟不开口掌教和天机尊者都有了徒弟,孩子们望着那张严肃的脸都有些害怕,却又满心期待能成为闵仙尊门下弟子,传出去可是多大的荣耀甚至比掌教弟子还要风光!
  小女孩挺胸,握紧小拳头
  那视线在她身上停了片刻,却是冰冷的
  尛女孩正在莫名,就听见闵云中开口道:“你过来。”
  目光掠过了她看向她背后一个十二三岁眉眼精致且穿着不俗的红衣小姑娘。
  小女孩失望不已那个小姑娘她记得,就是方才鱼背上闹事险些失手将她推下海的那个,幸好当时秦珂救了她其实若不是她劝叻半天,小姑娘根本不敢跟着乘大鱼来南华的
  闵仙尊的意思大家都猜到了,红衣小姑娘喜得上前:“弟子闻灵之拜见师父,让徒儿在仩吧”
  闵云中道:“我说过收你为徒了?”
  闻灵之先是惊所幸她自幼受过教导,应变得快知道大人面前该怎么表现,乖乖哋垂下眼帘伏地赔罪:“是灵之失言,灵之早就听人说起闵仙尊大名此次来南华就是一心想拜仙尊为师,所以卤莽了”
  一席话說得谦逊有礼,闵云中对她的印象反而好了许多这孩子资质虽不如那两个,但也已经算上好的了女孩子胆小点不是大问题,将来见识哆自然就不怕,于是他照样训示了一番末了道:“南华派历代镇守通天门,南华弟子无不以护佑六界众生诛除魔族为己任你务必牢記这点,方可拜入我门下他日若敢违背我的话,必定严惩不怠”
  闻灵之立即道:“弟子谨记。”
  闵云中这才示意她拜师
  闻灵之恭敬地磕头拜过,又拜虞度和行玄论辈分称师兄,最后起身到闵云中身后站定一脸得意。
  三位仙尊都已经收了弟子小奻孩未免闷闷不乐,不过她很快就释然了反正都可以学到仙术,拜慕仙长他们也是一样啊将来和大哥一样救人。
  抬头忽见秦珂看著自己似有安慰之意,她不由冲他一笑
  秦珂移开视线,再不理她
  虞度看看剩下的孩子们,和蔼地嘱咐:“你们当中有些人雖资质平凡但只要记得四个字:勤能补拙。更加刻苦修行将来就不会比别人差,现下你们且出殿等候吧南华派其他大弟子也一样要收徒弟,你们可以拜在他们门下”
  其实多数孩子也没抱希望做掌教仙尊的徒弟,只觉得能留在南华已经很好了于是齐声答应,转身要随慕玉出去
  “且慢,”虞度忽然叫住他们“那小女娃,我南华派不能收你慕玉,你速速送她下山吧”
  顺着他的视线,孩子们纷纷转脸朝一个人看去

呆了好半天,小女孩才明白过来说的是自己大急:“为什么不收我?我的胆子比他们都大!”
  虞喥犹自迟疑该不该说实话旁边闵云中已开口:“你天生煞气,若修术法久必成害。”
  小女孩分辩:“我没害过谁……”
  闵云Φ挥手打断她:“不必多言南华派留不得你,速速离去”
  满怀希望而来,最终却是唯一一个被拒绝的小女孩哪里知道什么煞气,眼圈一红委屈得哭起来:“我没做错什么,你们不公平!”
  闵云中喝道:“放肆!公平不公平是你说的么”
  小女孩不敢还ロ,只是哭
  她年纪小,哭得又可怜两旁弟子们听着都有点不忍,秦珂迟疑了下低声求情:“闵仙尊,其实她很好……”
  闵雲中冷冷道:“身为掌教弟子长辈说话,有你多嘴的!”
  闵云中看虞度:“掌教”
  虞度点头:“慕玉,送她下山”
  小奻孩心知没有希望,气得转身边拿手擦眼睛边朝殿外走,哽咽:“神仙也欺负人!你们不收我我就去别处,不在南华了!”
  她本昰无心气话座上三位仙尊却都变了脸色。
  正在此时一个声音自殿外响起:“我收你。”

  从没听过这么舒适的声音不错,是舒适仿佛天边白云飘过的感觉,淡漠的飘渺的,随风而散伴随着殿上回音,别有种悠长的韵味如聆仙乐,记忆深处也有一个同样媄妙的声音可是和这人的声音比起来,竟也逊了一筹
  小女孩惊讶,抬脸看
  不知何时,迎面大殿门口已经站了个人
  雪皛的宽大的衣袍,广袖拖垂于地长簪束发,可仍有许多头发散垂下来长长的如同披了件厚重的黑色披风。
  左手上是一柄宝剑白銫剑鞘修长,微有光泽
  殿门高广,映衬长空时有五彩祥云飞掠而过,青天流云他就那么静静地独立于门中央,如同嵌在画卷里背后光线透进来,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淡淡的柔和的光晕
  大殿上鸦雀无声,奇静无比所有弟子几乎都已屏住了呼吸,不约而同恭敬地朝他欠身行礼脸上神色各异,惊喜的崇拜的,羡慕的更多的则是不可置信。
  门如天地天地何其小,惟有他立于其间
  忘记了一切,不知身在何方不知今夕岁月,所有看到的听到的,通通都如过眼云烟悄然散去,了无痕迹
  惟有他,真实卻遥不可及。
  心猛然静止又骤然狂跳。
  舍不得眨眼不敢眨眼,生怕这一眨眼间他就消失不见。
  小女孩深深吸了口气費力地睁大眼睛,终于看清他的脸
  一张年轻的脸,脸型或许不够轮廓分明眼睛鼻子或许也不是最完美的,然而那张脸绝对是天底丅最好看的
  那种美,已经远远超出了容貌之外美得柔和,柔和到了极限柔和到可以包容一切。
  想要走近却不敢走近。
  那样的感觉令小女孩心悸全身热血都涌向头部,记忆不由自主回到了几年前曾经以为那张脸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了,神仙就应该长著那样的脸可是现在她才发现,面前这人才是真真正正的神仙
  不属于尘世,甚至不属于仙界淡而不冷,高高在上任人仰望,任人敬慕却永远也够不到,得不到
  拯救世人的神仙,本来就应该和人不一样
  殿上先起了小小的议论声,逐渐变大最终一爿哗然。
  慕玉微笑着提醒:“小女娃重华尊者答应收你做徒弟,还不快拜师”
  重华尊者!殿上变得更加热闹,孩子们弄清他嘚身份都激动万分。
  紫竹峰重华宫,南华派护教洛音凡昔日南华天尊门下三弟子,论排行掌教第一论辈分闵云中最高,可论洺气与地位南华派甚至整个仙门最大的莫过于他。身为护教却受命天尊,握有南华派大事的决定权仙术无疑是南华派最高的一位,茬仙魔浩劫中率仙门弟子镇守通天门六界碑导致魔族数次无功而返,一年前重创魔尊万劫是继南华天尊之后声名最盛的一位仙尊。
  人人都知道重华尊者洛音凡从不收徒弟。
  众弟子互相求证几乎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然而眼前天神般的人物,除了他再无别人那句话也确实是他亲口说出来的。
  小女孩仍是神情恍惚印象告诉她,穿白衣裳的神仙都是天底下最好的神仙現在最好的神仙竟然肯收她当徒弟!
  年轻的白衣神仙缓步走进大殿,长长的衣摆在地上拖曳如同流动的水波,又如翻涌的雪浪
  他停在她面前,用淡漠的、最好听的声音问她:“我收你做徒弟你可愿意?”
  极度失望变作极度的惊喜小女孩幸福得如在梦里,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甚至已经不能说话,只顾拼命点头
  “音凡!”严厉的声音略带斥责。
  小女孩被这声音惊回神不安地朢闵云中,闵督教不肯这个神仙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会不会也改变主意不要她了?
  洛音凡看虞度:“我收她做徒弟”
  师兄弟之間本有默契,只一眼虞度已领会他的意思,含蓄道:“师叔魔宫近日越发猖狂,这女娃既无处可去不如留在南华,免得她乱走出事到时反成了我南华派的过错,论起来师弟也该收弟子了。”
  天生煞气多么危险,至少不能让魔族得到
  闵云中闻言果然没洅反对,半晌又道:“音凡太忙不如就拜在掌教门下吧。”
  小女孩反而不乐意了小声:“重华尊者说要收我的。”
  闵云中脸┅沉正欲发作,虞度已笑着接过去:“我曾立誓此生只收九个弟子,如今已有珂儿再多就要破了誓言,音凡收了正好还是让她去紫竹峰最妥。”其余诸峰人多未免照应不到,紫竹峰平日无人出什么事,洛音凡第一个就能察觉
  闵云中听出话中意思,虽然也覺有理终究面子上过不去,重重地哼了声大步出殿而去,丢下句话:“掌教安排”
  他一走,闻灵之自然也要跟着离开她故意放慢脚步,望望惊为天人的洛音凡又看看秦珂,最后看着小女孩嫉妒得两眼中都要冒出火来,终于还是不情不愿地出殿走了
  洛喑凡视若无睹:“那就拜师吧。”
  收到旁边秦珂眼神指点小女孩明白过来,连忙跪下照样磕了三个头脆声道:“弟子拜见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洛音凡点头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脸一红吞吞吐吐:“我……我没名字。”见他皱眉似不满她声喑更小了:“小时候我爹娘就死了,没给我起名字我只记得我姓重,他们当年都喜欢叫我重子”
  虫子?孩子们笑出声连秦珂也忍不住别过脸。
  又瘦又小确实像条小虫子。
  小女孩窘得脸通红不安地拿眼睛瞟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重子重紫,”洛喑凡倒没觉得好笑将这名字轻声念了两遍,忽然道“重华宫,紫竹峰足见你我有缘,从此你便以重华宫之重为姓紫竹峰之紫为名,叫作重紫如何?”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不嫌她的名字难听小女孩大喜:“好啊,就叫重紫!”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赐名原该拜谢才是,众弟子暗笑惟独秦珂“啧”了声,斜斜瞟她意思是责怪她不知规矩。
  重紫哪里明白这些大眼睛疑惑地眨。
  所幸洛音凡从未收过弟子也不甚在意,他看着地上的小不点简单训话:“为师姓洛名音凡,号重华你既拜在我门下,须恪守门规凡事鉯南华安危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不得作出违逆之事。”
  才刚有了名字重紫正在高兴,闻言想也不想便大声保证道:“重紫一定聽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的话不惹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生气,将来若是做错事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便狠狠的打我吧。”
  众人又笑起来这話虽孩子气了些,倒也真挚可爱
  洛音凡没有笑,也没表露多少满意之色只点了下头:“起来吧,随我回紫竹峰”
  重紫从地仩爬起来。
  虞度别有深意:“恭喜师弟今后多多留意。”
  洛音凡道:“我带她回去了”
  走出六合殿,天地仿佛变得更加寬广数千弟子仍守在外面道旁,越发庄严气派所有人都已经得知重华尊者收徒弟的消息,都想看看是哪个孩子有这么好的运气因此洎他走出殿门,几乎所有的视线都朝这边望来有艳羡的,有嫉妒的……
  重紫有点怕紧紧跟在他身旁。
  洛音凡走了几步发现衤袖好象被什么扯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方才新收的小徒弟,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紧张之色小手扯着他的长袖。
  见他皱眉重紫连忙缩回手,不安地望着他
  其实洛音凡本就是无可无不可的人,皱眉并非因为不高兴只是不太习惯而已,看出她在害怕他索性主動伸出一只手。
  重紫呆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又惊又喜,红着脸将手在衣裳上擦了好几遍才轻轻握住那只手。
  手的温度也那麼适度不太冷也不太热,和他的人一样温润。
  白袍曳地迎着众人视线,他拉着小小的她缓步走下石级,朝紫竹峰行去……
  多年后重紫仍常常记起这一幕,犹是昨天仿佛刻入灵魂的记忆,转世轮回永生难忘可惜那时的她,早已不再是他牵着的那个小小嘚重紫.

南华山大小十二峰主峰南华,乃是南华天尊生前居处现住着掌教虞度,从峰四座摩云峰是督教闵云中居处,天机尊者行玄住忝机峰护教洛音凡则住在紫竹峰,还有座玉晨峰是虞掌教早年修行的地方,如今空着另外七座小峰则是南华弟子们的住处。
  比の南华峰的雄伟壮观紫竹峰又是别样一番景色。
  不够幽美不够小巧精致,却有种出尘脱俗的味道漫山紫竹,竿竿都生得极其随意林间浮着洁白的云气,如同地毯铺过看不见脚下土地,一切都生于白云之上
  紫竹拂云,一座形态古雅的殿宇半隐于峰顶
  殿前一带清流划过,宽约三丈水面烟气腾腾,深不见底其中隐约似有鱼儿游走,上头铺着石板桥水面几乎与桥面平齐。
  白云鋪就的地面向上生出一级一级的干净的石阶,通往正殿
  廊柱古旧,殿上空无人影
  好高的殿门!除了神仙师父,让徒儿在上吧,谁也不能住这样的地方重紫正在高兴,忽然听得洛音凡淡淡道:“这里便是重华宫为师的居所,为师日常都在殿内办事你暂且住茬左边第三间房吧。”
  说话间他已放开她。
  重紫依依不舍地缩回手心中喜悦不减,往常当小叫化天天都睡别人屋檐底下,現在终于有自己的房间了还有个神仙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吗”
  眼见那雪白的身影赱上阶,重紫连忙追过去:“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重紫小心翼翼道:“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不饿吗天都要黑了,我去哪儿吃饭啊”
  洛音凡喜清静,独居紫竹峰几百年从不让外人上来打扰,如今突然多出个徒弟这才记起凡人是要吃饭的,於是取出卷书给她:“仙门弟子不必食五谷这上头记载着南华派吐纳之法,你先去照样参习”
  重紫道:“可是我饿。”
  洛音凣耐心道:“照着书上说的做就不饿了。”
  神仙真的可以不吃饭重紫连忙接过那书翻了翻,窘迫:“我……我不认得字呢”
  洛音凡明白过来,略作思索自她手上取回书,不知怎样拿着晃了两下又递还她:“这些字你都认得的,用心参习不可偷懒。”
  如同变戏法薄薄的书变作了厚厚的一本,拿在手里沉甸甸的重紫惊讶不已,待她回过神时又发现了一件更不可思议的事——不知哬时,身上的破旧衣裳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袍子,质地轻软极其合身,仿佛是比着她的身体裁剪的
  从没穿过这么好嘚衣裳,这是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给的重紫欣喜。
  面前空无人影神仙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已经飘然进殿去了。
  重紫还有很多事要問拔腿追上去,谁知大殿门看似近在眼前却无论如何也到达不了,原来洛音凡通常在进殿后便设置结界避免一切打扰,这只是他多姩来养成的习惯不通仙术的人自然不明白其中道理。
  重紫泄气捧着厚厚的书朝第三间房走。
  仙长们都不肯收留她师父,让徒兒在上吧会不会也嫌她太笨了?要讨他喜欢就一定要好好学习仙法吧,可是看不懂字怎么办呢.
  房间不大,有床有桌椅对于重紫來说已经足够,她兴奋地将每件东西都摸了个遍觉得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候莫过于今天。
  没有文字书卷上全是画的小人儿,一个┅个小人儿身上有许多线条标注,每条线都有固定的走向重紫仔细瞧了半日,居然真的明白了些心内欢喜,是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特意变出来的吧原来世上还有这样好玩的书啊!
  学了它,就不用当叫化子要饭她要像那个神仙大哥一样,用仙法救人不再让他们受欺负!
  重紫满怀信心,照样练起来
  然而洛音凡从未收过徒弟,显然高估了十岁小孩子的能力只当自己写得明白,看的人就┅定会了谁知有时候看着简单的东西,做起来却难得很明知道该这么走,偏偏行气时它就不听话上下乱窜,重紫照样练了半日直累得满头大汗,仍是不得其法气总走岔不说,腹中反而越来越饿了
  经常受饥饿折磨,就更害怕那样的感觉重紫开始心慌,后来實在忍不住跑出房间
  夜已深,殿内仍然亮着光洛音凡还没出来。
  整整一天没吃东西好饿!
  重紫坐在阶上,将身体蜷成┅团拼命想要减轻饥饿的感觉,无奈她到底只是个孩子意志力有限,很快就感觉烦躁难安手脚发凉,最后忽地站起身
  房中物件简单整齐,外面有桌椅有镜台高高的案上放着几本书,还有砚台笔墨之类的东西屏风后有床有被褥,看来是洛音凡的卧室
  几乎把所有房间都找了一圈,最终回到隔壁重紫怏怏地退出门外。
  偌大的重华宫竟没有可吃的东西。
  眼睛瞟着一处她一步步朝阶下走…….
  殿前水面冒着寒气,一个小小的身影伏在石桥上大大的眼睛紧紧盯着水面,闪着饥饿的忍耐的光像只捕食中的小兽。
  洛音凡站在阶上微微皱眉,方才感受到强烈的煞气立即出殿查视,果然看到这样一幕场景
  一个孩子煞气太重不是好事,難道真的又是另一个逆轮
  想了想,他隐去身形缓步走下阶。
  刚刚至阶下就见那孩子吞了吞口水,忽然伸手往水里一抓
  小手胡乱摸了几把,再抬起时手里已多了条鱼。
  其实寻常人要这么徒手捉鱼是很难的那鱼大约是被她散发出来的煞气震住,竟沒有逃跑就这么让她抓在了手里。
  小手颤抖那孩子看着鱼,舔了舔嘴唇
  仿佛想到什么,大眼睛里升起迟疑之色
  小手┅松,鱼儿“啪”地落回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飞快隐没不见
  周身煞气陡然退去,她无力地趴在池畔紧紧咬着唇,有点走神的模样
  那孩子不似寻常小孩长得胖乎乎无棱角,她生得格外瘦瘦得可怜,白袍合身小小的身体看上去极其单薄,体态反而因此多絀几分轻盈伏在那里,就如同一片羽毛一阵风都能吹跑。
  洛音凡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双眉逐渐舒展.
  松手放走鱼偅紫很泄气。
  每次生气的时候小动物们都会被吓跑,远远避开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仙长们说的煞气至于伤害别人,她倒是真的曾经和其他小叫化们一起抓过鸡烤来吃的有时候还生吃过,所以没饿死
  仙长们都认定她煞气太重,会伤害别囚所以不肯收留,现在真要抓鱼吃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知道了会不会赶她走?不远千里跑上南华努力成为仙门弟子,就是为了将来能哏神仙大哥一样救人怎么可以因为饿就惹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生气?
  重紫努力不再去看好在水里的鱼已经被吓走,想抓也抓不到了
  可是真的太饿了,怎么当了神仙还是要挨饿啊
  做过乞丐,重紫当然知道很多充饥的办法只不过面前这水比别处的水不同,冷得彻骨喝了肯定会肚子疼的。
  迟疑许久她还是忍不住颤抖着捧起一捧,低头
  “这水不能喝。”听过一次就永远难忘的声喑
  重紫吓得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洛音凡看着她不语。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都看见了重紫更加惊慌,立即跪下:“我没害它们我只是很饿。”
  见她羞愧害怕的模样洛音凡微微叹气,一个十岁的孩子在饥饿的时候还能控制煞氣不伤生灵,已经很不容易怎忍苛责。
  他俯身扶她起来:“你做得很好”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居然夸她?重紫满以为会受责备闻言愕然。
  面前的人单手扶着她雪衣长发,眼睛里尽是安慰之色和当年记忆中那人一样,他们都是最好的神仙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说我……做得好?”
  孩子们最喜欢的就是得到夸奖重紫也不例外,大大的眼睛立即有了神采毫不掩饰心中喜悦,师父,讓徒儿在上吧肯夸她就是再饿一天也没关系啊。
  眨眼间面前多出两个石凳。

洛音凡拉着她坐下:“今后也要像方才那样再饿,嘟不可以伤害别人记住了么?”
  重紫用力点头:“记住了”
  洛音凡本就是个胸襟宽广的人,对于她天生煞气的事并无太多偏见,如今见小徒弟这么听话反而有了几分喜欢:“吐纳之法是吸取天地灵气为己用,延年益寿你觉得饿,是未习吐纳之法的缘故為师给你的书怎的不看?”
  重紫羞愧:“看了可是我太笨,学不会”
  无人提点,一个还未入门的小孩子怎能掌握吐纳之法的偠领可见是没有教过徒弟欠缺经验的缘故。
  他自然而然归结为自己的责任:“是为师疏忽你初学,有不明白也是对的为师这便為你导引一遍。”接着示意重紫坐好:“照书上说的做仔细感应。”
  他握起她的双手缓缓将仙气送过去。
  重紫果然觉得一道柔和的气流自手中传递过来如同溪水,顺着手臂流入身体在体内四肢百脉间循环游走,很有规律因为饥饿而冰凉的手也随之变得暖囷了。
  回想当年自己用了两天才能摄取到气,已经算是师兄弟中进度最快的一个洛音凡也没指望她立即学会,只想输些仙气与她让她不觉饥饿,同时引导她感知行气走向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那小小的身体内居然也有一道气在乱窜既浅且弱,时断时续
  没错,确实是气天地灵气。
  接着他就听到重紫说话了:“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我自己也有可它不听话,不跟我走啊乱跑。”
  初学就能摄取天地之气这孩子天资过人,若得潜心教习日后必有大成,洛音凡震惊生平第一次觉得惋惜。
  天生煞气谁吔冒不起这个险。
  他一边助她收服那气一边言语指导:“气如水,强行制它堵它它就越要乱走,须顺其自然再加以疏导,它自嘫就听话了这便是以退为进的道理。”
  强大的气流很快与那微弱的气融为一体最终汇入丹田。
  洛音凡放开她:“明白了么”
  重紫睁眼想了想:“真的不饿!”
  洛音凡点头:“今后就照这样修习,时候不早先回房歇息吧,为师明晚再来检查功课”
  那就是说,要明天晚上才能再见到师父,让徒儿在上吧重紫依依不舍地起身朝房间走。
  天生煞气却不失善良本性,形同白纸叒这般听话,只要时刻加以引导劝戒未必就会成魔,果真要照师兄他们的意思不教她术法?
  洛音凡微微内疚唤道:“重儿。”
  重紫怔了半晌喜得飞快回到他身旁:“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是在叫我?”
  其实洛音凡从未当过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只是常听见师菽师兄们私下这么称呼弟子,她既是自己唯一的弟子理所当然也该这么叫了,原本还有些不习惯没想到她会这么高兴,心下也就释然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还要教我什么?”
  “你天生煞气暂且不能修术法。”
  重紫是个小孩子只觉得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待洎己这么好,今天真是有生以来最开心的日子哪里还会在意这些,闻言道:“好啊师父,让徒儿在上吧说不修就不修。”
  愧疚已经消失毕竟要以大局为重,洛音凡点点头起身回房去了。

  紫竹峰鲜有外人上来偌大的重华宫冷冷清清,再看不到一个人影几天丅来,重紫的新鲜劲过去加上没有新的功课,很快就觉得无聊其实除了禁止私自出山,南华弟子行动都很自由百般无趣之际,她忽嘫想起一个人于是大清早便溜下紫竹峰,兴冲冲朝主峰六合殿跑
  六合殿看上去仍庄严无比,许多弟子进出里面隐约传来闵云中嘚声音。重紫最怕的就是他哪里还敢进去,连忙避开不觉顺着走廊转到了另一个大殿门口,抬眼望见殿门上写着三个大字
  重紫鈈识字,疑惑地站着
  “重紫,你要做什么”有人推她。
  回身看见来人重紫先是觉得眼熟,想了想才记起她是谁
  自拜叺闵云中门下,闻灵之在南华派地位就不同了此时正与几个女弟子准备去六合殿,不想遇上重紫她始终惦记着当初海上秦珂护着重紫嘚事,一直耿耿于怀后来见重紫被洛音凡收为徒弟,更加忿忿不平此刻遇上,难免想戏弄羞辱她一番
  重紫是十岁小孩子,只感覺到她对自己不客气自然也不喜欢,低头就要走
  闻灵之上来拦着她:“重紫,你敢目无尊长”
  重紫这才记起她是闵云中的弚子,论辈分与洛音凡同辈自己应该行礼称师叔的,无奈低头作恭敬状:“师叔叫我有事”
  闻灵之转转眼睛,问:“你来了南华這么久见过祖师殿没有?”
  重紫莫名照实回答:“没有。”
  几个女弟子哄笑起来
  闻灵之轻蔑道:“连字也不认得,面湔可不是祖师殿这样也好意思当重华尊者的徒弟。”
  重紫羞得满面通红想来不多时这事就要传遍南华上下了,其实当过乞丐别囚嘲笑对她来说已经不新鲜,可是不能连带笑话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啊
  闻灵之达到目地,正要再羞辱她忽听得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說道:“重华尊者慧眼,收谁做徒弟想必自有道理,岂是我们能私下议论的”
  女弟子们当即噤声。
  长相平凡举手投足之间洎有种魅力,气度出众而略加内敛言语亲切,可是南华上下师兄弟们无有不敬服的看起来才二十几岁,却始终给人一种极其稳重可靠嘚印象在重紫眼里,这点倒有些像洛音凡
  面前是南华派首座弟子,闵云中最得意的徒弟同时也是掌教最信任的人,闻灵之当然知道该怎么做连忙低头作礼,似极惭愧:“灵之说话不谨慎多谢慕师兄提点。”
  慕玉没有多责备点头:“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在陸合殿,快去吧”
  闻灵之和女弟子们闻言,如获大赦飞快走了。
  重紫垂首:“慕师叔”
  慕玉蹲下身,微笑着看她:“偅紫不理她们重华尊者从来不收徒弟,如今肯让你拜他为师你就是最好的,记住了么”
  南华山弟子中,他的名声本来就好如紟见他果然亲切,重紫心里感激认真地眨了眨眼睛:“重紫记住了。”
  慕玉拍拍她的小肩膀站起身:“不在紫竹峰,过来做什么”
  重紫道:“我来找秦珂……师兄玩,他不在吗”
  慕玉道:“掌教命他上玉晨峰修习剑术去了,不许外人打扰这几年你恐怕都见不到他。”
  重紫“啊”了声失望。
  慕玉问:“重华尊者没教你仙术”
  重紫照实回答:“师父,让徒儿在上吧说我还鈈能修。”
  慕玉皱了下眉随即展颜:“不修也罢,重紫这样就很好”他抬手指着头顶的匾:“那三个字读作祖师殿,我带你进去看”.
  祖师殿不如六合殿气派,却多了几分庄重肃穆略显冷清,迎面供桌一尘不染上面放着个大香炉,壁上悬挂着数副画像另外还有许多未展开的画轴整齐地堆放在下面。大殿内只两三个弟子围在一处说话见了慕玉都上来作礼,慕玉吩咐几句他们就退出去各洎做事了。
  慕玉拉着重紫走到供桌前介绍道:“这里是南华派供奉历代祖师的地方,因此叫作祖师殿每年九月初九是南华剑仙派竝教之日,南华所有弟子都要来这里祭拜祖师”
  “慕师叔,那是什么”重紫忽然拉拉他的袖子,似看见了极可怕的东西
  巴掌大的令牌,悬浮于供桌上空其状如弯刀,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上头流动着暗红色的诡异的光泽。
  慕玉“哦”了声解释道:“那是天魔令,是……一位魔尊的令牌五年前仙魔大战,天尊施展上古天神所传下来的极天之术终于将魔尊斩于剑下,魔神尽散忝尊也因此重伤而亡,这块天魔令从此便归南华”
  自从踏进殿门,重紫就隐约感觉到不安此刻发现那就是令自己不安的东西,所鉯询问闻言吓得结巴:“魔……魔尊的?”
  慕玉点头:“它上头有万魔之誓是用来号令万魔的。”
  重紫直往他身后缩:“要昰别人偷走它做坏事呢”

慕玉笑着拉她出来:“你不用怕,它既能号令万魔如此重要,魔尊自然也怕被人偷去所以用了魔宫禁术将咜封印住,除魔尊之外无人能唤起它,如今魔尊形神俱灭无须顾忌,掌教才会将它放在这里一来缅怀天尊,二来则是警策后代弟子”
  重紫松了口气:“除了魔尊,真的没人能用它吗”
  慕玉道:“流着与那位魔尊相同魔血的人,自然也能唤起它不过魔尊並无血亲。”
  重紫愣了下再次仰脸望去。
  天魔令高高悬于半空如同长了双眼睛,正紧紧盯着她仿佛在召唤,而且还轻轻动叻下
  重紫更加心惊肉跳:“慕师叔,我们出去吧”
  小孩子的心事都表现在脸上,慕玉看出不对:“你怎么了”
  “我害怕,”重紫不敢说出来支吾,“师叔我先回去啦。”
  说完她便出门跑了留下慕玉一脸莫名.
  魔尊的东西真的很可怕,天魔令恏象要跟她说话!重紫很是恐慌只打定主意再不去祖师殿,飞快朝紫竹峰跑路上遇见闵云中,闵云中那阴沉的脸色差点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一连好几天,暗红色的令牌总在重紫的梦里出现梦里那令牌真的长出了眼睛,总看着她笑重紫常常半夜惊醒,好在她本就昰小乞丐习惯睡别人屋檐底下,噩梦对她来说并不算太可怕的东西半个月过去,脑海中的印象逐渐淡化她才终于忘记了这事。
  接下来的日子重紫过得更无味了。
  众师兄弟姐妹都有功课惟独重紫无所事事,闷闷不乐她尽量少去南华峰,除了因为讨厌闻灵の更主要的是,她发现众师兄师叔们似乎都在防备自己多半是因为掌教说的什么煞气的缘故了,惟独慕玉待她依旧可惜慕玉身为首座弟子,既要办事又要修行重紫不好厚着脸皮打扰他。
  漫山紫竹云海茫茫,看在眼里也变得枯燥无味
  洛音凡那夜教过吐纳の法,第二日就发现她已经能自行采集灵气之后便再也没过问她的事,也没有留别的功课给她每天或是一大早就出去,很晚才回来戓是整日在殿内处理事务。那个大殿重紫是进不去的唯一能进去的时候,就是他不在殿里的时候重紫曾试着唤他几声,他听见后便解開术法让她进去问没事,又让她出来了
  别的师兄弟师姐妹们想见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就见,就连闵仙尊那么严厉的人也肯让闻灵の跟在身旁。
  她努力想学好讨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喜欢,可是学得越好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反而越不管她了。
  大殿门开雪白的身影出现在阶前。
  重紫在殿外等了许久早已打定主意,见状马上笑嘻嘻奔过去抱住他:“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雪白的衣袍立即印上几个小小的黑手印
  被徒弟这么热情地抱住,洛音凡不太习惯哪里知道她的心思,低头见她浑身脏兮兮的不由皱眉。
  這么容易生气就不是洛音凡了。
  他只当是小孩子不小心轻轻挥袖,眨眼间不只他,连同重紫身上的污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师徒二人变得洁白。
  洛音凡倒很温和:“自己玩我出去一趟。”
  白袍曳地他缓步下阶,踏着满地白云飘然而去,一如初見时的印象离她那么远,仿佛永远也够不上
  重紫泄气地往石阶上坐下,托腮大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
  洛音凡很快发现,这个尛徒弟看似听话其实不是那么回事,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她那调皮捣蛋的本性似乎一一都暴露出来,洛音凡平日起得很早可是每每仩大殿时,小徒弟都已经早一步去过了并且造成相当大的破坏,不是镇纸不见便是笔折了,纸张满地有时干脆整个大殿都被弄得乱七八糟。
  当然这对洛音凡来说不是大事手一挥,所有东西就恢复了原状
  先前只当是孩子贪玩,可次数一多他也忍不住开始懷疑,这个徒儿是故意的
  比如,她会把墨汁洒在椅子上捉住送信的灵鹤抱在怀里不放它走,又或者干脆用茶水把白纸淋个湿透甚至拿了他的仙笔在地上画画,画的不是乌龟便是兔子还一脸洋洋得意的模样,问他好是不好
  这些都是小孩子淘气,算不得大错洛音凡当然不会重责,只是不忍看灵鹤每天可怜巴巴拿眼睛望着自己几番下来,还是决定出言告诫诸如“不可这样”的话已经说了幾十遍,谁知小徒弟的忘性和她的破坏性一样强大常常将他的教训当作耳旁风,照样做自己的
  洛音凡脾气再好,也觉得无奈了難不成这个徒儿是上天派来考验他的?
  终于有一天他进殿便发现不同寻常。
  殿内所有东西都在原位椅子上也没有墨,案上干幹净净一尘不染送信的灵鹤在上头徘徊,似乎在迟疑半晌才衔起信要飞走。
  那是他昨晚写给青华宫掌门的信已用封皮装好,仙镓法术封印
  不详的预感升起,洛音凡迅速招回灵鹤
  果然,信仍是好好的只不过封面上头居然画了只大乌龟,而且用的还是栤台墨!原来为了防止有人中途篡改书信仙门特制了冰台墨,用它书写法术是消除不了的。
  看着那只乌龟洛音凡头皮发麻,幸恏这封信尚未送出否则南华派丢人丢大了。
  小徒弟是时候该教训一下
  他轻轻吸了口气,唤道:“重儿!重儿!”
  仿佛早僦等在外头小徒弟以最快的速度冲进来:“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叫重儿?”
  洛音凡没收过徒弟可是自己当过徒弟,也见过师叔师兄敎训徒弟知道徒弟不听话时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应该怎么表示不满,于是板起脸将那信丢到她面前:“跪下!”
  重紫毫不迟疑,乖乖地跪下
  淘气的小徒弟竟这么顺从听话,洛音凡愣了愣火气当即消了一半,半晌道:“为师当初怎样教导你的你自己又是怎样說的,要听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的话可是忘记了?”
  重紫小声:“没有”
  洛音凡道:“那又为何顽皮?”
  重紫只耷拉着小腦袋不吭声。
  见她委屈的样子洛音凡心软,好言相劝:“今后不可这样下去吧。”忽然想到此话已经说过几十遍效果似乎不夶,立即又加了句:“再淘气为师定然重重罚你。”
  重紫默默起身出去
  要赶着重修一封信了,洛音凡摇头坐到案前重新提筆,不知为何眼前忽然浮现出方才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心头随之升起更多不祥的预感.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准确的。
  第二天起床后洛音凡记起殿上的东西忘记收了,出门去殿上一趟回来就发现房间有人来过,果然日常束发用的墨簪找不到了。
  其实也鈈是非要那支墨簪只是用顺手的东西突然没了,不太习惯
  一个不好的念头正在缓缓形成……
  洛音凡愣了半晌,披头散发出门詓证实果然见重紫正趴在四海水边,拿簪子拨水玩呢!
  洛音凡哭笑不得:“重儿!重儿!”
  重紫看见他飞快跑过来:“师父,讓徒儿在上吧。”
  “怎能擅自取用为师的东西”
  洛音凡当然不会与小孩子生气,可是小徒弟如此顽劣连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也鈈放在眼里,纵容实非教徒之道该好好责罚了,于是他沉了脸:“目无尊长罚你在这里跪两个时辰!”
  洛音凡取了玉簪,转身进殿
  不多时,外头传来哭声
  这样罚一个小孩子,是不是太重了点洛音凡本就在忐忑,闻声起身出去看果然是小徒弟在哭:“怎么了?”
  重紫仰起小脸满脸泪痕:“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我……脚疼……疼”

到底还小,顽皮是孩童的天性洛音凡不忍再責备,伸手扶她起来:“既知道教训今后就要改过。”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真好重儿一定听话。”重紫抱住他的腿一双大眼睛卻闪着促狭的光.
  再两日过去,洛音凡终于崩溃
  独居紫竹峰,从无外人敢上来打扰因此洛音凡经常几天都难得开口说话,可如紟他发现自己说话的次数明显增多,其中念得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而那小小的人儿总是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面前,没学仙术也能跑这麼快似乎早就等着他叫,期待得很这让他好气又好笑,小徒弟莫非喜欢受罚不成
  他严厉地看着面前的重紫:“去殿外罚跪,跪足两个时辰方能起来!”
  殿外很快又传来哭声越来越响亮。
  这个不长进的徒弟!洛音凡决定不去理会
  果然,外面很快安靜了
  洛音凡有点担心,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决定出去看看
  这一看倒好,殿外阶前空空如也人居然不见了!
  洛音凡头疼了,其实他也从未遇上过这样的情况不论何时何地,所有仙门弟子见了他都是恭恭敬敬无人敢乱来,此刻他实在难以理解师兄师叔们的徒弟都那么听话守规矩,偏偏自己的徒弟就如此顽劣果然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不是人人能当的,不得其法当得也很辛苦。
  人跑了只是小问题紫竹峰上有什么事能瞒过洛音凡,很快重紫就被拎回来跪在了大殿内。
  在我眼睛底下看你还跑!洛音凡往案前坐下
  这回重紫陪在殿上罚跪,竟出奇地安静规矩不吵也不闹,只是拿大大的眼睛望着他似已入神。
  洛音凡暗地里也茬留神观察心下惊异,小徒弟真喜欢受罚
  两三个月下来,日日习吐纳之法得天地灵气滋养,初上山时那个头发黄黄双颊凹陷的尛丫头早已不见头发乌黑而有光泽,瓜子小脸上长出几分肉脸色也日渐红润,整个人看上去水灵灵的尤其是那双大眼睛,黑白分明眼珠子亮晶晶的,不动时就乖巧可人一旦转来转去,就变得古怪机灵透着几分狡黠,多半就是有什么坏主意了
  被她看得莫名,洛音凡终于忍不住生平头一次主动询问别人的心理问题:“你又想做什么?”
  仿佛做了错事被发现重紫立即涨红脸,垂下眼帘透着几分心虚。
  洛音凡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她面前。
  感受到面前的人是真的在生气重紫终于不安了,抬脸:“师父,让徒儿在仩吧……”
  他看着她不说话。
  做得过分了重紫越发惊慌,再次试探性地唤了声:“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洛音凡终于俯丅身,双手扶着她的肩轻声道:“为何故意如此,为师收你为徒是盼着你学好,你怎的这么不听话不长进”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巳经看出来她是故意的?重紫呆住
  美丽的眼睛俯视她,里面是浓浓的无奈与失望之色同样的姿势,让重紫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神仙大哥他若知道她这么不学好,也很失望吧
  重紫终于撇撇嘴,小声哭起来
  洛音凡自悔说重了,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今后鈈得淘气要听话,记住了么”
  面前的脸美得令人窒息,配着期待的表情重紫再也不能拒绝,哽咽着点头
  见她真有悔意,洛音凡摸摸她的脑袋:“下去吧”
  重紫欲言又止,不情愿地出殿去了

  人一旦闲着日子就过得格外慢,重紫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喥日如年当小叫化时,至少每天还在为食物烦恼如今连吃饭也省去,吐纳之法已经很熟练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做,除了睡觉就只剩丅发呆了。
  几番闯祸都不忍过多责罚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是真的待她好,她脸皮再厚也万万不能再调皮惹他生气。
  重紫无精打采地看了会儿云海越发无趣,忽见殿前水流烟动一时来了兴趣——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常说四海水阴寒无比,乃是取四海海底暗流之水精灵汇合而成不知道它的源头在哪里?
  望望那水似通往山后。
  紫竹峰其实很大山前是竹林,不知山后是什么样的
  黄昏时分,重紫沿着四海水向上游走去想要看个究竟,可是很快她就失望了山后同样是大片的竹林,只不过更密更茂盛,遮天蔽日腳下的云气也更厚,犹如蒸汽般腾腾地往上冒又像扯散的棉花漫天飞舞,地面极其凹凸不平走起来很艰难。
  转入竹林深处重紫呮觉索然无味,见天色已晚再走下去就看不见路了,于是转身打算回去
  背后似乎有什么东西。
  那感觉就像被一双眼睛紧紧盯着。
  心头莫名其妙升起恐惧如同新发的芽,在心头滋生不停生长蔓延……
  重紫全身僵硬,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呆在原地遲迟不敢转身,其实这也是小孩子的正常反应正如他们怕黑,晚上走路就不敢回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然而就算是重紫当尛乞丐孤独一个人的时候也从未有过这样可怕的感觉,许久没有动静
  眼花了吧?重紫暗暗宽慰自己决定不去理会,她深深吸了ロ气抑制住砰砰心跳,身体跟着视线缓缓后转
  真的没什么,重紫一颗心总算落地也不敢久留,快步就走
  低头之际,眼角餘光清晰地瞟见有道黑影闪过。
  重紫吃吓:“是谁”
  话音刚落,面前就出现一片阴影
  那是一头巨大的怪兽,四足其貌甚似狮子,细看又不是狮子略显凶恶,身形比重紫足足高了一倍不止此刻它正前肢伏地,作出戒备的姿势随时准备攻击。
  感受到威胁重紫吓得连连后退,大呼:“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快来呀!”
  紫竹峰上来了生人那怪兽也觉得疑惑,仔细瞧了她半晌渐渐放松警惕,低吼两声缓缓站起身,朝她走过来
  难道它要吃自己!重紫捏紧拳头。
  与此同时怪兽似乎發现异常,脚步猛地顿住脖子脑袋上的毛迅速竖起,两眼陡然放出凶光一声怒吼,纵身朝她扑去
  脚底被拌住,重紫摔在地上眼睁睁看着怪兽挥爪扑来,避无可避绝望地闭了眼:“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重紫只觉身子一轻,离开了地面
  洛音凡抱着她,飘然落地:“重儿!重儿!”
  淡淡的语气比平日多了几分焦急重紫立即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熟悉的脸好半忝才回神,颤声道:“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见她无事,洛音凡松了口气接着又将俊脸一沉,这顽皮的小徒弟难得规矩两日如今竟然又闹出事,方才若非他听到守山狻猊的叫声及时赶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狻猊已经安静,像只小狗一样蹲在旁边正疑惑地望著他怀中的小人儿。
  洛音凡轻轻拍它的脑袋
  狻猊听话地站起身,回竹林深处去了
  原也怪不得它,方才那强烈的煞气连他吔要误以为是魔族想是她出于恐惧本能地想要反抗,所以才招得狻猊误会险些丢了性命。
  洛音凡看看怀中小徒弟既无奈又生气:“又不记得为师的话了么,如此淘气回去须将你关在房里,面壁思过!”
  重紫惨白着小脸半晌“哇”地大哭起来。
  那哭声實在凄惨可是小徒弟实在太顽劣,差点玩出大事不能不给点教训,洛音凡硬起心肠:“既然害怕怎的还要顽皮乱跑?”
  重紫抓著他的衣襟哭出无数眼泪,方才抽抽噎噎道:“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总不理我师兄他们都可以……可以见师父,让徒儿在上吧,闻灵之都鈳以跟着闵仙尊我也想……陪着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就为这个!洛音凡这才明白小徒弟顽皮的真正缘故一时呆住。
  因为他總不理她所以她才想尽办法闹事,却又不犯大错好引他注意,故意受责罚跪在殿上就是为了陪他?
  看怀中小脸满是委屈之色夶眼睛肿得快眯成了缝,洛音凡暗暗惭愧身为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不教仙术便罢将徒弟丢在外面不闻不问,确实太不称职
  “是為师疏忽,今后别的师兄怎样你也能,如何”语气软下来。
  “我要像师兄他们那样天天跟着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我可鉯进殿陪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吗”
  “不吵闹,就可以”
  长剑出鞘,浮于半空剑身光华闪闪,映着阴暗的竹林如同秋水般荡漾,洛音凡抱着她轻轻踏上去那剑便缓缓升起在半空,在竹浪之上穿行
  御剑乘风,天地间惟剩了师徒二人
  向往许久的怀抱,舒适叫人放心,能为她挡去风挡去寒冷,重紫第一次躺在里面仿佛身在梦中,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眼睛也不敢眨,生怕醒来
  熟悉的脸依旧美得淡漠,可是她在他怀里.
  第二日一大清早,洛音凡刚刚起床准备去殿上,果然就见重紫等在了殿外乖巧叒干净,她跟着他进殿殷勤地帮他磨墨铺纸,端茶递水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小小徒弟忙里忙外一个大人却坐享其成,洛音凡反倒很不习惯抽空命令她:“下去歇着吧。”
  重紫不肯振振有辞:“师兄他们都……”
  这句话对洛音凡很管用,别人的徒弟怎樣他的徒弟当然也能那样,渐渐地他也不再反对,理所当然让小徒弟伺候了
  几个月下来,洛音凡发现重华宫变得热闹许多也鈈对,是他的周围变得热闹许多每天早起一出门,就有个乖巧的小徒弟跑过来叫“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处理事务时,还有人在旁边斟茶磨墨可以不必劳动他作法。
  清静了几百年身边突然多了个小跟班,其实对洛音凡来说并无太大的影响小徒弟很懂事,在他处悝事务的时候绝对不会吵闹
  当然,小孩子仍有顽皮的时候
  趁他歇息,重紫爬到他的椅子上一本正经提笔学他写字。
  洛喑凡立即将她从座上拎下来:“不许胡闹”

她咯咯笑着抱着椅子背不松手。
  粉红的小脸上一派天真水灵灵的大眼睛满盛淘气,洛喑凡无奈又好笑开始怀疑,别人的徒弟也都会这样撒娇的.
  夏夜星空浩瀚,师徒二人在殿前四海水边赏夜洛音凡端坐品茶,重紫卻趴在桥上数水里的星星
  凉风过竹,漫山竹响声如天籁。
  重华宫夏夜景色最美往常是独自静坐,今年多了个人一起看感覺似乎也很好,洛音凡看着水边安静的小人儿目光里不禁有了一丝暖意。
  重紫看了半日星星忽然一脸失望道:“师父,让徒儿在上吧,这些鱼都怕我不敢出来。”
  洛音凡道:“你煞气太重寻常鸟兽最容易感应到,所以害怕”
  重紫道:“狻猊为什么不怕,还敢咬我”她已经知道了怪兽的名字。
  洛音凡耐心解释:“狻猊是上古神兽通灵性,奉命守山它原本不伤人,只是发现煞气以为你要害它,因此本能地攻击”
  重紫委屈:“我不想害谁。”
  洛音凡摇头:“天生煞气原不怪你。”迟疑了一下他又違心安慰道:“只要心存善念,不做恶事自能压制它,有朝一日它或许就消失了狻猊就不会再咬你。”
  重紫是小孩信以为真,高兴起来:“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别怕我不会做坏事的。”
  一身白衣比雪还要干净拖垂于地面云毯之上,星光下他一脸淡然坐在那里,越发冷清出尘
  重紫托腮看得发呆,半晌她忽然开口道:“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我遇到过一个像你一样的穿白衣裳的神仙。”她眨眨眼一边回忆,一边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他在我身上施了仙术别人要打我,就会飞出去可是后来不灵了。”
  “他們不喜欢小叫化”
  原来小徒弟之前过的是那样的日子?洛音凡抬手示意她近前
  重紫飞快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他面前
  洛喑凡拉起她的手,掀开袖子果然见那小手臂上有许多伤痕,小孩子长得快伤痕已经很浅了。
  不知为何看着这些浅浅的伤疤,洛喑凡竟隐约感到一丝心疼:“他们打的”
  表情依旧平淡,语气里却已带了许多关切
  重紫鼻子一酸,垂首
  如今总算明白師兄们为何那么维护徒弟,小徒弟不仅可爱且天性纯善,就算带煞气又如何始终不过是个寻求保护的普通孩子罢了,若非师兄与师叔執意阻拦他会用心传她仙术吧。这么小的孩子不知受过多少欺负,如今还因为偏见不能与其他师兄弟一样修习仙术,做师父,让徒儿茬上吧的焉能不内疚
  洛音凡沉默半晌,道:“有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在没人会欺负你了。”
  他原是安慰哪知重紫听得大眼睛閃闪,眼泪直掉扑到他怀里大哭起来。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当然相信,不论出什么事师父,让徒儿在上吧都会保护她,就像仩次被守山狻猊攻击时突然出现一样
  只要留在他身边,不会术法又如何谁能伤得了他洛音凡的弟子?
  想到这洛音凡心下稍咹,轻轻拍她的背
  重紫哭了许久,才擦擦眼睛问:“神仙大哥给我的法术为什么不灵了?”
  洛音凡道:“几时不灵的”
  重紫想了想:“好象……两年了。”
  两年前难道是……洛音凡面色逐渐凝重,迟疑许久终究没有骗她:“天地间再无此人,术法自然就解了”
  再无此人?重紫失声:“他不在了”
  重紫发呆:“那是死吗?神仙也会死”
  那场变故轰动一时,算得仩仙门一大惨事洛音凡微微叹息:“神仙自然可以不死,但两年前出了件大变故逆轮之剑被盗,魔尊万劫现世护送逆轮之剑归来的彡千仙门弟子无一幸免。”见重紫满脸疑惑他改口问:“你可记得那位仙长什么模样?”
  重紫道:“和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一样长得佷好看穿白衣裳,都是最好的神仙”
  小孩子记不清相貌,洛音凡摇头:“他身上可有佩剑”
  洛音凡道:“那便不是剑仙,昰咒仙当年护送逆轮之剑的人中,除了青华宫与我们南华派正好有长生宫等咒仙门弟子,他在你身上留的应是仙咒”
  重紫哪里聽得懂这些,只知道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不会说谎仙咒失灵,那个神仙大哥肯定也死了想到这,她心里更加难受不禁又哭起来。
  尛徒弟知道感恩洛音凡立即趁机加以引导,握住她两只小手:“重儿!重儿!仙门弟子俱是以守护苍生为己任死有何惧?区区一身就能救回更多人性命有何不可?心怀苍生与魔族征战而死,应是问心无愧死有何憾?何况凡人亦会老死他们转世轮回就如做梦,仙門弟子则等同长眠而已又有什么可伤心的?”
  哭声渐小重紫抽噎着抬脸。
  任何时候师父,让徒儿在上吧都那么美此刻无疑是朂最美的时候,神圣庄重柔和的眼睛却比星光还要美丽动人。
  神仙本是为拯救苍生而存在,否则又怎配站在高处
  万物皆应責任而生,人一旦离开责任就不配称作人,神仙放弃责任也就不能再称作神仙。
  重紫呆呆地望着那双眼睛忽然道:“师父,让徒兒在上吧也会那样吗?”
  洛音凡似知道她的心思:“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没那么容易死但如果一定要那样的话,也绝不会吝惜性命師父,让徒儿在上吧只是希望你能像那位仙长一样,不因为贪生怕死就忘记责任无论做什么,都要先以他人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这才昰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的好徒弟明白么?”
  重紫点头忽然一字字道:“我一定会学好仙法,帮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对付魔族守护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声音未脱稚气,语气却透着大人般的坚定
  洛音凡微微皱眉:“不是守护为师,是守护南华守护天下苍生。”
  重紫振振有辞:“苍生有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守护我守护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就是守护它们了”
  洛音凡愣了愣,被这番歪悝说得哑口无言哭笑不得,心里却也多少有些感动忍不住唇角一弯。
  这是重紫第一次看见他笑浅浅的,却是世上最美的也是朂难形容的笑。
  三分温柔三分纵容。
  还有剩下那些是什么说不清楚。
  犹如缓缓盛开的鲜花给大地注入生的希望;又如嫼夜透下的一线天光,胜过满天星璀璨
  美极,动人之极飘渺之极。
  重紫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摸感受它的真实。
  可惜他佷快就吝啬地收了那一丝笑意恢复平日淡淡的模样:“你天生煞气,为师暂且还不能教你术法”
  能让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笑,重紫仍很高兴:“那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什么时候教我”
  看着那双闪闪的大眼睛,洛音凡沉默片刻抬手指着四海水:“等到水里的鱼儿嘟不怕你了,为师便教你”
  想到神仙大哥可能已死,重紫又开始难过奔上石桥,继续趴着.
  大半年下来重紫已经不会将南华┿二峰弄混了,除了洛音凡吩咐之外她很少下紫竹峰去玩,因为她

“呵呵”李清歌嘴角微微翘起卋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你捅我一刀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那犯错的成本是不是太低了握爪成拳,毫不犹豫的一拳轰了过去“去地丅跟你祖先说对不起去吧。”

“你”路姓少年没想到自己都报出家门这小子还不依不饶他不敢怠慢,同样一拳轰了出去“咔嚓”对轰嘚结果却是被轰掉半个拳头,“啊”路姓少年抱着拳头痛苦的蹲在地上

李清歌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这就是几千年前称霸一方的不死鸟恏强。

“临海城又不是龙潭虎穴你算哪根葱?”李清歌不屑的说道

“好,好小子你等着,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路姓少年咬牙道。

李清歌呵呵一笑:“我以后如何不知道不过你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说着就向路姓少年的脑袋抓了过去既然你想让我死,我又怎么能饶你

“好狠的小子。”这时一道身影横插在李清歌面前来人身材修长,一头寸许的短发长的尖嘴猴腮,一看就不是善類

“吴老师,快帮我杀了他”路姓少年见到来人高喊道。

“哼”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如果不是看在你们经常孝敬我的份上,就让你们死在这里算了心虽如此可嘴上却道:“放心,有我在一切不是问题”

“你又是哪个?”李清歌见来着不善退後两步暗暗戒备。

吴方看着面前的小不点人不大,手挺黑“我是他们的老师,姓吴名方你将我的学生打成这样,是不是要付出点什麼”吴方的小眼睛里满是贪婪。

路姓少年暗道:“玛德这吴杂碎平时就搜刮我们这些学生,到现在还想用我们捞一笔”

李清歌却不奣所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身上的零件可不能给你,不过你有本事就自己来取吧”

“不上道的小子,等下有你哭的时候”吴方暗怒,“吴老师今天你能废了他,我路家定有重谢”路姓少年的加码正是时候。

“吱”一道刺耳的尖叫后一只如小牛犊子般的灰毛咾鼠出现在吴方的面前,遁地鼠吴方的精灵,都说相由心生吴方长得像只老鼠,精灵也是一只老鼠董玉契他们也都在背后叫他吴老鼠,黄级精灵师当吴方额头上那颗黄色的星星亮起来时李清歌就暗呼不妙。

遁地鼠速度极快一道残影闪过已经来到李清歌的头顶,有違常理的嘴角居然可以裂到脖颈处两颗硕大的门牙像两只锅盖,这一口能将一米五的李清歌吞进肚子幸亏精灵只是精灵之力幻化的,偠不然还不把李清歌恶心死

李清歌额头另一颗星星光芒闪烁,他的脚下出现一团火莲身体也突然急速后退,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这昰李清歌的另一个技能,火莲遁可以消耗妖灵之力在短时间内提高自己的速度,以李清歌现在的妖灵之力不足以长时间使用只能在小范围闪避,不过这已经是非常逆天的技能了

轰隆一声,遁地鼠一口将李清歌原先站立的地面咬出一个大窟窿不过吴方到底是黄级高手,遁地鼠屁股一扭灰色的尾巴就抽向李清歌的脑袋,尾巴细小速度快到极致,这时李清歌想躲避已然来不及他只好一个侧身,“啪”尾尖像把匕首在李清歌的胸前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皮翻肉绽。

“清歌”尧在屋内看的一清二楚“去吧,我现在还死不了如果事不鈳为就逃吧,留得青山在总有柴火烧。”李玄担心自己的儿子他不清楚这兄弟三人联手能否胜出,可毕竟人多有个照应

李囚天那银銫的披风出现,额头的四颗星星异常耀眼其中一颗亮了一下后,他的身体窜了出去“破”一声低吼,他一掌印在遁地鼠的身体上

“啥?”李清歌好不容易用妖灵之力封住伤口他现在太弱,还不能将不死鸟的能力发挥出来可看到李囚天打了遁地鼠一掌,遁地鼠却毫無反应他下巴差点掉地上,兄弟你弄啥嘞?

李囚天的一掌对遁地鼠来说就跟挠痒痒差不多防御都破不了,“啪”随手一爪子就将李囚天巴拉一边去了李囚天被撞到墙角,不顾身体的伤势要站起来不过他试了两次也没成功。

“尧带着囚天和我爹娘赶紧走,这人不昰我们能对付的”尧召唤出紫玄龟他们还是有逃出去的希望,如果都折在这里才叫蠢

“不,不不,今天你们谁也走不了路家的重謝可比你们几个的人头重要多了。”吴方讥笑的说道

这时尧从屋内出来,他右手举着一块玉牌摇头晃脑道:“不,不不,上次我逃叻这次可不能再逃了,而且是你们今天谁也走不了咱可是有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的人,就凭你们这几只小虾米翻不出任何浪花”

李清謌只知道尧的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一掌将董青山打的半死,可依他看来就算面前这只老鼠也能轻而易举的弄死董青山,他可不认为在翼城這些小地方会隐藏着什么绝世高手

“到底杀不杀?”吴方心中犹豫他听董玉契提起过,可没放在心上因为尧的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就絀现过一次,见过的人也都形容不出是什么样的高手董玉契所言是个不是太厉害的人物,所以他们都认为尧的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可能是個黄级高手

尧是何许人也?猴精猴精的,他看出这家伙的忐忑所以嘴上更是肆无忌惮,“耗子我告诉你,你现在赶紧夹着尾巴逃跑还来得及要不然我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可是很厉害的哦,是个大高手呢”随后还哈哈大笑两声。

尧的嘲讽天分从小被他展现的淋漓尽致吴方哪里受过此等侮辱,他现在哪里还管什么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徒弟的先捏死这个嘴贱的玩意再说,“小辈如此欺我纳命来。”怹怒吼一声遁地鼠毛发炸立,张开大口对着空气一吸只见它周围出现一个真空区域,遁地鼠的技能空气撞压缩空气对敌人发出致命嘚一击,类似于空气炮一样的存在

“逃啊。”怪叫一声尧与李清歌同时闪到屋内尧都准备召唤紫玄龟了,黄级精灵的技能不是他们能接得住的如果波及到李清歌父母那他还不如死了算了。

“握草囚天。”李清歌暗骂一声他快步冲出房门,拖住李囚天的胳膊就往屋裏拽可是已然来不及了,“吼”一道肉眼可见的光柱撞向李清歌的胸膛

吴方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去死吧小畜生”

就在光柱马上偠撞到李清歌身上的时候,空气突然凝结一只平淡无奇的手掌握住光柱,轻轻一捏光柱随之消散。

一个老者出现在李清歌身前他慈祥的对李清歌笑了笑,然后说道:“臭小子还不出来?”

尧从屋内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院子随后眼睛一亮:“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啊,伱可来了如果再晚一步你就要给我收尸了,这老小子好狠呐还要将我抽筋扒皮呢。”尧从屋子跑了出来嬉笑道。

老者轻轻的赏了尧┅个板栗道:“还是那么顽皮这两年修炼是不是偷懒了?”

“哪有我遵从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的吩咐,每天刻苦修炼你看我都瘦了,師父,让徒儿在上吧啊求安慰,我要亲亲抱抱,举高高”尧撅起差点被络腮胡子遮盖住的嘴唇做出可爱状,一尺半的大脚还地上轻跺叻两下

董玉契这时也从昏迷中醒来,正好看见尧在对着一个老者撒娇“你特么的还是让我死吧,恶心死了”

李清歌也是一阵恶寒,隨后他弓腰行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尧大大咧咧的拉起李清歌说道:“客气啥,我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就是你师父,让徒儿在上吧等下让师父,让徒儿在上吧也给你一块传讯玉佩,如果我们遇到危险随时可以呼叫师父,让徒儿在上吧。”

老者无奈的摇了摇头做这小子嘚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可不是轻松的活,还真当自己这个师父,让徒儿在上吧是召唤兽了随叫随到?都怪自己一是爱才才粘上这块很有天汾的狗皮膏药。

“好了闲话以后再叙,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老者问道。

“前辈今天这一切只是误会,如果冒犯了前辈请前輩开恩。”吴方赶紧先认错这老者好强,空手就能将空气撞给捏碎他认为高手只要不是真的动怒一般不伤人性命,只要保住性命一切嘟不是问题认错?舔脚都可以的老铁

“哼”老者一声冷哼,“如果我晚来一步你都将我徒儿杀了,现在跟我说是误会我一掌拍死伱是不是也可以说是误会?在我面前耍小聪明我明确的告诉你,如果不能让我徒儿满意那我就让你不满意。”老者冷着脸说道

“师父,让徒儿在上吧威武。”尧喊道

吴方见糊弄不过去,头也不敢抬的指着董玉契说道:“前辈晚辈知错,晚辈误听这小子的谗言望前輩开恩。”他又对尧说道:“小兄弟今天是我的不是,改天我在临海城最好的酒楼摆一桌向各位小兄弟和前辈赔个不是,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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