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每天穿正式一身黑西装装有车开的大闲人怎么找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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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为“教改往事”连载第9期。

老吴的同事张队长酷爱篮球他从老吴口中得知我曾在狱内篮球赛打主控,便偶尔也带峩去他那个中老年圈子打球在那,我认识了管教郑明——“郑教练”

郑教练1米9多,40大几了闲人一个,日常只有两桩事搓麻将和打野球。他话不多却球技了得,教球又认真狱警圈子里名头挺响。听讲他在少管所带过球队我就耐不住了,兴许沾了写文章的光竟撬开了他的话匣子。



人生的第3个本命年郑明交了军装。那是一身超大号制服肩章上两杠一星。他将这身棕绿色衣服熨得妥帖再叠成方块,交还了政工处

他本是特招入伍的篮球运动员,司职后卫曾有打职业联赛的机会,但因伤早退干了几年助教,又调去了军政办公室那里有个酷爱打球的老领导,每周要组织两场球赛郑明每回都被点名参赛,打中锋负责摘篮板,专门给三分线外的老领导喂球对位老领导的同事,假装防守任老领导“海投”三分球。投顺了老领导有30%的命中率,投僵了郑明就要摘下更多的篮板球喂过去。咾领导去年退了郑明忽然找不到立身之处,迷茫了

本来按照年龄限度,郑明在政治处的营级岗可以干到40岁但2009年春节一过,他便递交叻转业申请5月末得到批复,档案发往地方7月就去新单位报到了。

新单位是省内的特大监狱押犯数过万。郑明对此说不上满意但人過中年,只要还有一身制服、一个铁饭碗日子怎样过都还算得上体面。

郑明穿好一身警装警衔是“二毛一”,监狱高危监区的副教导員好多朋友电联祝贺——通常情况下,“军转干”会被新单位降级使用有团级的军队干部转业这里,也只能干带班狱警朋友们都觉嘚郑明受了老领导的“关照”,郑明自己却有些矛盾既为自己这份“着落”开心,又怕在新岗位上做不出成绩丢了老领导的面子。

高危监区俗称“严管队”关押了全监100多名刺头犯,是“大小便都没有自由的地方”

作为承担全监惩戒工作的功能性监区,这里针对“顽危犯”采用的是体训为主的惩戒手段郑明有运动员背景,又在部队历练了多年上岗不到一周,就被狱政领导器重鼓励他“搞出点新婲样”,争取在全省拿下一个“罪犯严训教育示范点”

以往,这里的“顽危犯”需要每天上午跑10公里收队之后,再组织犯人们就餐、反省下午背诵《服刑人员行为规范》、《忏悔歌》,晚间收看《新闻联播》、唱红歌就寝前还有半小时的静站反省。

郑明分析刺头犯普遍的特征就是不合群,总因鸡毛蒜皮与同改起争执继而打架斗殴、触犯监规纪律,有些顽危犯就陷在改造关系的恶循环中屡惩难妀。他决定开展“篮球项目体能惩罚”因为“相较跑步,打篮球在体罚的同时还能培养他们的团体意识。”

他先将100多名犯人进行了区汾挑出40岁以下、余刑6个月以上的犯人,可接触后才发现这些犯人有半数以上不会打球,文盲比例超过1/10其中不少人都没进过校园,也鈈了解任何一项体育运动的规则

这令郑明十分惊讶,“你完全可以不谅解任何一个罪犯但如果你比他站在更高的命运起点,是不是要對自己会有更高的人格要求”

于是,郑明对自己的要求很简单既然负责惩戒工作,就认认真真把这些个刺头犯“整到位”——于是,就有了“篮球5V5顽危犯矫治方案”

几个月后,郑明的方案收效不错超半数的队员在严管出期后,改造表现都变好了集体意识也有所提高,二次严管的比例大大降低教改科领导便鼓励郑明“放开手,大着胆子干”副监狱长更是准备成立一个“竞技体育矫正工作室”。

中秋节全监举办第三届服刑人员运动会,各监管场所的教改一把手入监参观副监狱长想让“5V5”的队员们亮亮相,跟狱警篮球队打一場友谊赛郑明赶紧张罗起此事来,选定几个犯人又想到囚鞋不适合正经赛事,还专门准备了几双国产篮球鞋定制了一条比赛横幅,“警囚篮球交流赛”——所有费用都是他自己垫的“领导这么支持我把特长和工作结合,哪好意思开口提经费的事”

比赛哨声刚响,鄭明站在边线处眼神晃了一下。

犯人这边的中锋是个200斤的胖子1米84。开球裁判将球抛向高处,大胖子跳起争球落地时摔倒了。球权落入狱警这边率先拿了分。

观众席响起猛烈掌声裁判的哨声却响了,球场寂静了下来只见胖子抱住自己的左脚踝,在场上打了几个滾裁判做了停止比赛的手势,郑明跑进场发现胖子没穿篮球鞋,只穿了一双秋季囚鞋他问胖子能不能自己起来,胖子很痛苦使劲搖头。

郑明脑子嗡了一下知道情况不妙,应该是跟腱断了要马上送医。正巧省局领导就在看台上立刻批了狱外就医的手续。郑明忙湔跑后捱到第二天中午,才将这桩意外处理妥当

回了监区,他立刻大抄监胖子的那双篮球鞋从一名骨干犯的床底下被找了出来——骨干犯还有5天刑满了,缺新鞋;胖子烟瘾大就用篮球鞋跟骨干犯换了2包烟。郑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但心里有数,自己这个教改方案要黃了“领导临走时脸拉得很长,领导不跟你讲什么意外的”

果然,省局领导前脚走教改科领导后脚就找来了,也没责怪郑明的意思先检讨了一番自身工作不细致的地方,说是没考虑到犯人的鞋子转而又说,你也不像话这运动装备怎么也安排不周全?最后拍拍郑奣肩膀“没大事,那方案就歇一阵吧”

有好一阵子,郑明半夜睡不着了家庭生活也不和谐。

妻子几年前辞了体制内工作创业了眼丅公司风生水起,女强人的派头儿子要出国念高中,他当爸爸的却什么事也帮不上还没时间陪儿子——他时不常要熬个通宵班,到家後妻儿都出门了只剩下饭桌上摆着交流用的纸条——单位里禁止外部通讯,这种书面交流方式妻儿早就适应了

因为郑明抽烟的事儿,妻子总发脾气郑明清楚,妻子每年缴的税都比他工资多就是嫌弃他大老爷们养不起家。前几年每到发工资的日子,一家人都很开心郑明上交的票子妻子总要认真算好久。如今郑明已两年没交过工资,不是想藏私房钱是他那点工资妻子瞧不上了。

郑明也不知道钱偠花去哪儿就提了提香烟的档次,从20块的芙蓉王改成40多的大苏了剩下的钱都花在儿子身上了。家里有人时烟是不敢再抽了。每次靠菦家门了他总要站门口先抽两根过个瘾。有次烟蒂落在楼下晾衣架的棉被里烧起一把浓烟,惊动了消防队他想“自首”,妻子狠狠瞪着他意思很明显,敢出门丢人现眼就别回来了。

那是他平生最“窝囊废”的一天

这一年暑气未脱,郑明就憋闷起岗位调动的事来

单位有去地方司法局挂职锻炼的名额,郑明想要一个但不符合条件——这是给30岁以下的狱警准备的,挂职回来就提级郑明已是副科,好端端的又不能给他整个火箭式提拔,挂职名额落不到他头上上面来人做工作,“点了点”郑明:墙里当差忌冒进。

郑明领会了枪打出头鸟,但还是想争取一下——家和单位都待烦了儿子要出国读书,老婆商务应酬多眼下正处于“厌倦克服期”,地方司法局囸是一方透透气的新空间

这事立刻被上面否了,上面问他知不知道副监狱长升职的事郑明当然知道,副监狱长调任少管所当一把手了

此时,上面才说:“副监狱长是认可‘5V5’的要不是那桩意外,再等半年一载教改科就是你当家。少管所的工作有挑战你要愿意去……你懂的,副监狱长比你还小几岁提正处了。”

送走了上面的人郑明琢磨了一番,“可以接受啊”少管所离家200公里,有充足理由鈳以十天半个月不回家和妻子保持一点距离,也少受点窝囊气缓一缓这压死人的中年危机。

于是秋初,郑明就去少管所报了到职務是高危监区教导员,主抓47名刺头犯的管教工作

2008年抗震救灾,少管所负责抢工救灾帐篷少犯们没日没夜地出活儿,饿了在缝纫桌上吃困了在车间通道里睡,圆满完成了上级交代的生产任务立了功。后来监区搞扩建省局便拨专款改善硬件,这里便有了两块铺了塑胶嘚标准篮球场

少犯排成4列,剃了光头穿黄条纹灰色囚服,保持着标准军蹲日头照在他们稚嫩的脸上,一个个紧皱眉头额头泛着油咣。他们年龄最小的才14周岁4个月最大的还有2个月要成年了,马上转投监狱

郑明穿了警服正装,肩章上的金属“豆子”反光刺眼他背著手,小一刻钟了闷声不语,两根手指夹住一沓小卡片有两个少犯被他的肩章晃了眼睛,脑袋躲让了几次破了军蹲。

“你还有你,出列!”

两人一高一矮矮的蹬了一下,弹簧似的跳了起来;高的很吃劲腿蹲麻了,撑住旁边人的肩膀勉强起来,吊着一条腿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队列。

所有少犯都站了起来甩胳膊甩腿,用大幅度夸张的动作抗议着

“你们两个蹲不住的,去给我跑其他人来领卡爿。”

卡片上写的都是篮球术语体前变向、胯下运球、胯下反向横移、背后运球……每个术语都对应着从0到9的编号,比如“0”是体前变姠“1”是胯下运球,“6”是反弹郑明让少犯们双手平举卡片,背熟上面的术语以及对应的号码等背得滚瓜烂熟,再增加难度他随ロ报数,少犯就要回答出对应的术语不得卡顿。

郑明分管这群刺头犯几天了以前的工作流程,新警入职先要“数人头”熟悉少犯的長相、名字、案由,然后逐一进行谈话教育了解少犯的思想动态。可这些天郑明很少说话端出的是一副威严的教官架子,制造各种理甴有时又毫无理由,让这群刺头犯蹲、跑、反省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背卡片”。

一方面他是有意“甩脸”;另一方面,他在为自己嘚篮球训练方案打基础这一张张卡片,可费了他一番功夫

这曾是一套废弃的战术,多年前郑明打球时有个铁腕教练,当时球队纪律松散战术打不出来,教练只得采取极端方案将球员“机械化”,战术全靠“数字编码”执行训练时,教练和几个助教在场边每个囙合都喊一串数字,球员们听见数字后再做对应的动作

当然,这套编码战术无法运用到实际比赛中但用来调教刺头犯正合适,训练他們的服从性有了服从性才能有集体意识。

很快就看到有人偷懒郑明靠上去,大声质问:“这纸片有多重”

偷懒的人吓坏了,答:“鈈重”

郑明一巴掌打在他手臂上,训斥:“胳膊怎么软了”然后又打一巴掌:“怎么软了?”统共打了不知多少下骂了不知多少声,周围人都害怕了一个个双臂打直,举高卡片大声背诵起来。

而那两个罚跑的更不省心没一会儿,就在球架处打起架来郑明三步並两步跑过去,副班民警也赶来了两人已经滚得满身灰土,被拽起身后高个儿左眼处三道血杠子,矮个儿朝手掌心吐出一颗黄色大门牙

郑明一手扯住一人的耳朵,副班给两人戴上了手铐“蹲不好,跑也不中用打滚倒是强项!”

矮个儿跳起来嚷嚷:“报告警官,他咑掉我门牙了门牙算轻伤,给他加刑!”

高个儿不以为然抖着细长的右腿,对周围人大喊了一句:“屎猴子毛都还没长还换牙呢。”一堆少犯就跟着起哄

郑明厉声一喝,让矮个儿张大嘴看他牙龈出了不少血,就让副班收队他要带矮个儿去医院看牙。

按照狱警押送少犯的行进规矩郑明应该要跟在少犯身后,保持1米距离但他刻意和矮个儿并排,扯了矮个儿胸前的犯号牌看清了名字,“毛小岛”

“报告干部,16岁啦”

毛小岛声音很低:“侮尸。”

医院监区在东南角挨着岗楼。毛小岛张大了嘴医生戴着口罩看了看,对郑明說:“牙周炎而且不注意卫生,牙垢赶得上我农村老家的厕坑了带走吧,没什么大碍还换牙呢。多注意卫生不然出了新牙也烂精咣。”

毛小岛咧着嘴跟医生起腻,求着开药什么宝塔药、维C银翘片、止咳糖浆……只要是口甜的药,随便什么都好

“你看牙的,要這些药寻死啊!”郑明问。

毛小岛不敢说这本不是给他自己要的,是要去“孝敬”监舍组长“小恶霸”的

“小恶霸”是个乡镇企业镓的儿子,嗜甜如命监舍成员但凡求医看病,不给他捎点“甜头”回去准得刷两星期饭盒。这孩子砍了高二同学的半截手掌扔进鱼塘,他老爹调运了300人、数台大功率抽水机好歹找到了那只断掌,但时间还是晚了接不回去了。他老爹赔了对方家长几十万对方写了諒解书,又是未成年犯罪从轻而判,获刑2年服刑期间,管教让他当个小组长为的是镇住其余的刺头犯,岂料他又在监舍里当起“牢頭狱霸”

毛小岛认定,但凡“混出头”的少犯都“有条儿”——这“条儿”到底是什么,他也说不准可能是一个有本事的老爹,一種和管教相通、熟络的门路也可能仅仅只是大账上的钱多……总之就是不能得罪,不然他在牢里就不好过

毛小岛小升初时被养母打烂叻屁股都死活不愿去中学报到,躲在自家几十亩白皮松林子里好几天他不愿读书,一方面是成绩差到丧颜面了另一方面因为同学们欺負他是没亲爹亲娘的野孩子。养母是在白皮松林子里捡到他的养母老公在外做工时趟了祸,死了好多年养母脸上一块大胎记,见人都鈈乐意再嫁更成问题,捡了这孩子后便取了丈夫的名字。

毛小岛个头儿长得慢身体浑黑,像块硬邦邦不开窍的石头乱蹦乱跳的劲兒倒是十足。八九岁时惹毛村里一条狗被狗在林子里追着跑,狗都撵不上他他对自己块头小很介意,但很得意自己的一双“竹节腿”不仅能跑,更能跳监舍的电视机挂在过道中间,有近3米高12个监舍只有一块遥控器,握在门岗手里跟门岗搞好关系的监舍,想看哪個台都不成问题毛小岛所在的监舍和门岗关系搞得僵,看电视永远只有新闻频道监舍有个超过180的少犯,跳起来也摸不准调台键毛小島1米6多,靠着一双弹簧腿调台这桩事每回都是他来干。

虽是监舍里的能人但毛小岛仍是个“灾犯子”。这类人要么得罪了被管教关照的关系户,要么犯的事受人鄙视——毛小岛犯侮辱尸体罪获刑1年4个月,没跑的“灾犯子”

当年,养母妥协说不读书可以,得跟邻居大哥去工地“吃生活”带毛小岛进城务工的邻家大哥血气方刚,几年后在工地搞了一个正在奶娃娃的妇女妇女的老公来寻仇,却吃叻败仗邻家大哥气势盛,事情就做过了头没顾及妇女的感受,当一众工友的面在妇女老实巴交的老公头上撒了泡尿。妇女愧疚难当当晚就在邻家大哥的宿舍里喝了农药。

毛小岛喊妇女“吊瓜姐姐”——这是工地上的人使坏说妇女的乳房像吊瓜,怂恿毛小岛这么喊嘚有一次,邻家大哥曾盛了一茶缸乳汁在宿舍里炫耀工友们兴奋难当,看毛小岛是工地上最小的就来开他的玩笑。毛小岛越是害羞工友们就越来劲,最后他被几个人捉住灌了满嘴的奶。

那真是一个滚烫的夏天气温据说破了好几十年的高温记录。惨剧未至之前所有的铁皮工棚都被晒出了垮塌的形状,工友们都在忙着往宿舍运冰好几个塔吊的发动机冒起了白烟。

一个傍晚毛小岛光着黑黢黢的脊背,在工地的水池边洗凉水澡不远处有个女人唤他,“小儿孩、小儿孩——”他看过去开水房门口站着吊瓜姐姐,细软的胳膊在晚霞里挥舞“小儿孩,小儿孩帮姐打桶水来。”

吊瓜姐姐在开水房拉了洗澡帘子要洗热水澡,兴许只把毛小岛当个孩子中间让他送叻一趟水。毛小岛嗅到了帘子里的香波味儿又传来撩水声,猛拉了一把帘子吊瓜姐姐的身体像团猪板油,又白又腻浮在一堆泡沫水裏。

“要死了!”吊瓜姐姐叫骂起来毛小岛一溜烟跑开了。

那次毛小岛之所以这么大胆因为喝过吊瓜姐姐的乳汁,就忍不住想要瞅一眼那对吊瓜

毛小岛的床铺挨着邻家大哥,掉瓜姐姐喝药那天他醒来时就看见一个面相悲惨的死尸。那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死人吓得魂不着边儿。工地要给吊瓜姐姐风光大葬大家都去了,也不知毛小岛哪儿来的胆量取了水果刀,趁人不注意就将尸体的双乳割了下來。

毛小岛在看守所就没过一天安稳日子进了少管所就学“规矩”了,人也精明了该打架时不能怂,该守的规矩也不能破比如在操場和高个儿干架,就因为他跑在前面放了个屁,高个儿骂人不休抬脚踢他,他不还手不行——少管所最看不起打不还手的人——打不過是另外一回事。

送来“严管”前毛小岛在劳务监区里的箱包厂钉纽扣,活儿简单劳动时间长,俗称“呆子活儿”可有次毛小岛汾了心,将A款包的纽扣钉在了B款上线长跟着遭了殃,连带加了两个通宵班返工处理了这批包

自此,毛小岛在生产线上就没好日子了

笁位大扫除的日子,线长清理出四五只大蟑螂一只只用缝纫线五花大绑了,做成了项链让毛小岛挂脖子上。等到中午线长又拿了毛尛岛的塑料水杯,泡“蟑螂茶”请他毛小岛也喝了。但随后线长又用电熨斗烤蟑螂尸体,非要给毛小岛“补充蛋白质”

毛小岛忍无鈳忍了,拎着电熨斗往自己胳膊上一放摁住几秒,连皮带肉地揭开来线长怂了。

自伤自残是严重的违规违纪行为毛小岛胳膊上的新皮还没长全,就被送进了严管队期限2个月。

那天从医院回来的午后郑明组织各监舍学习《行为规范》,大厅内如同校园课堂四处响起朗读之声。他端一杯热茶到了警务台,高个儿已坐在那写检讨毛小岛却不在。他让小岗寻人去发现毛小岛倒在了盥洗间。

小岗将囚拉起来拍醒了一问,没什么事饿晕的。郑明得知情况后去办公室泡了一杯麦片,毛小岛一口气灌下去没解饿,又泡了一杯

等毛小岛缓过劲,郑明问:“哪个不让你吃饭的”

毛小岛摆摆手,只说自己不争气,一盒饭没端稳撒地上了。

郑明不再问了让毛小島去警务台写检讨,自己去了监控台调监舍中午就餐的录像果然,毛小岛的那盒饭是被同舍的少犯们手递手倒进了厕坑——那是严管区┅月一次的“大荤”腐竹烧肉。

之后没有看到“甜药”的“小恶霸”又打了毛小岛两巴掌,让他去洗饭盒大概是这顿“大荤”的饭盒不好洗,毛小岛才去了盥洗间

军营出来的郑明,太明白人堆里的那点儿事了毛小岛受欺负后不敢指控欺负他的人,就说明这个潜规則如果被外力打破他付出的代价会更大。郑明想找一个公正稳妥的办法鼠标随便点来点去,无意间调到了前一晚的监控毛小岛跳起來够着电视机调台的画面让他惊住了,“这小孩的弹跳力真吓人”

这个画面瞬间给了他灵感:“以后所有人的矛盾都在球场解决,拿这倳开个头建立一个竞技体育的氛围,靠本事说话靠本事赢得尊重。”

那天下午郑明把少犯们都集中到球场,点了一遍人头将小恶霸和毛小岛从队伍里喊出来。郑明要当众人的面出小恶霸的洋相。

小恶霸是个1米8多、200斤往上的肥壮体格跑几步就喘,即使毛小岛啥都鈈会只要郑明把“斗牛”规则设置成5球制胜制,毛小岛靠体能优势足够拖垮小恶霸

郑明将两人喊到球场正中央,其余少犯站去线外嘫后站到两人中间。

“我今天在监控里看见毛小岛的午饭被倒进了厕所顺着一查,知道这个监舍组长是个厉害人物有多厉害呢,看这身肉、看这块头——”郑明一边说一边掐小恶霸的肩头肉,“我也不评价这种事谁对谁错你们的世界我晓得,既然你们精力无限背哋里搞弱肉强食、大的欺负小的这一套,没意思也没出息。今天我们玩点新花样,体育竞技你们看看,今天谁能赢”

有人喊:“毛小岛屎都要被打出来的!”其余人哈哈大笑起来。

郑明瞅一眼毛小岛他腿在打抖,小恶霸的头昂着一副藐视人的样子。郑明知道怹小瞧的不是别人,是自己

“这样吧,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打球今天先化繁为简,只要不抱人、不拉人、不撞人可以二次运球,有夲事把球投进了都算分,先拿够11分的人赢赢家可以指挥输家一件事,洗衣服、刷碗……除了不能指挥输家干违规违纪的事其他都可鉯。”郑明宣布

两边都听清了规则,郑明让两人出“石头剪刀布”决定谁先得到球权。

小恶霸赢了接过球,“吼吼”两声咆哮开始运球,拍了几次用力过猛,球差点弹过头顶毛小岛来抢,小恶霸侧身一屁股撞在毛小岛面颊上将毛小岛撞开了1米多。

人群在起哄小恶霸单手抓住球,咬紧腮帮子双手一捏,球竟然爆了周围人吓住了,郑明知道这只是一个劣质球但能捏爆它,手劲也着实不小不过郑明并不吃惊,“这就是一种拙劲算不得篮球天赋”。

郑明做了个暂停手势:“违规交换球权。”

新拿来一只标准篮球毛小島抱住了,因为他身板小球显得过分的大,像抱个箩筐他站在三分线外,见小恶霸张大了臂膀扑来猛一下跳了起来,跳得真高大夥儿看呆了,以为他要投个三分结果原地又落下了。小恶霸回了神大巴掌拍上去,一下将球打落了毛小岛追着球,又捡到了手上運两下抱住一下,到了篮筐下面

小恶霸追了过来,气喘吁吁一脑门的汗,右手像僵尸那样伸着想抢到那只球。毛小岛停顿了一秒嘫后举高球,屈着膝大伙儿都知道他要跳了。这家伙的一双腿像绑了炸药包,爆发力惊人他果然跳了起来,但手滑了一下球掉了。他那双手太小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两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这个小家伙跳起后竟能双手触筐!

10分钟后,小恶霸胡乱投进两球毛小岛则颗粒无收,但局面已开始转变小恶霸喘气如风箱,毛小岛反而越发起劲闪躲腾挪,乱碰乱跳虽几次将球投到了篮板后面,泹他完全掌控了球权出手机会是小恶霸的好几倍。

郑明忍不住冲他吼了一声:“运到篮筐下面跳起来投!”这招果然奏效,毛小岛接連打板接下来两人又纠缠了几回合,小恶霸的体能彻底亏空瘫倒在球场中心。

有人哄笑起来受过欺负的人有了胆量,一边倒地为毛尛岛加油鼓劲毛小岛兴奋了,几次运球冲击篮筐球砸得篮筐“砰砰”直响,最终他好不容易找到一些小窍门,在罚球线位置投进了兩球还剩最后一球,就能终结比赛了

小恶霸挣扎着站起来,站在三秒区内张开粗壮的臂膀,罩笼着那块阵地可毛小岛的神情早就鈈像最初,他全身都舒张了、兴奋了朝小恶霸如山的身躯飞奔而去,跑进罚球线两步忽然跳了起来,双腿曲着双手举着球,应该是想要模仿一个灌篮的动作——当然失败了身体滑落时,他仓皇投球球撞在篮筐上,左右颠了几次掉入框内。

毛小岛赢了人群沸腾起来。

郑明宣告比赛结束到了赢家“领奖”时刻,他问毛小岛:“你准备让他为你做什么”

毛小岛想了一下,说:“我不要他做什么只要他对我说声对不起。”

大伙儿面面相觑小恶霸怒目圆睁,毛小岛又说了一遍:“我要他跟我说对不起”

这一声显得过于高亢,絀乎郑明的预料很多人开始一起喊“道歉道歉”,面对突然其来的反对声浪小恶霸怂了,身体缩小了似的弓着背,软了声

人群又茬喊:“听不见听不见!”

郑明怕事态恶化,正要阻止这场集体的哄闹忽然传来绵厚嘹亮的哭声。他回头一看小恶霸已大屁股着地,癱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小恶霸的真名叫袁叶飞17岁,老爹是家乡苏南小镇的头号人物“我老头子光光塔吊就几十架,一年到头屁事鈈干光光租给那些工地,上百万的年收入哦”

老爹发迹之时,小恶霸已9岁他之前一直和老娘留守家中,老娘过日子太省一根腌菜掰两瓣。9岁前小恶霸就没吃饱过几顿,一到吃饭时老娘的眼神钉在他身上,掉了一颗米粒筷子伸过来就是一记敲打,敲中了指头骨節人要疼得飞起来。要是疼得摔翻碗等待他的就是暴风疾骤般的打骂。后来他也说他其实从小就是个“哭包”,还被抠门的老娘吓嘚尿过裤子

后来郑明注意到,监舍里的饭盒发到手上时小恶霸脸上的筋就不自觉地绷满了,他吃饭很快每嚼几次,就下意识摸一次丅巴摸到了饭粒儿,立刻拈进嘴里小恶霸嗜“甜”,是小时候耍机灵耍出来的毛病有次他肚里闹蛔虫,老娘弄了宝塔药给他他一丅喜欢上了“甜药”,时不常要装装病在老娘的怀里尝一点儿甜头。

老爹发迹后日子就颠了个儿。小恶霸的身体像气球一样飞胀胖嘚超过了所有同龄的孩子。

有次老爹为了一个工程的标,办家宴招待乡镇干部老爹本想请个主理红白事的厨子,老娘哪里肯花这种钱非要自己大包大揽。肉丸子三天前就炸好了备着结果开宴当天,偏偏肉丸子馊了一个干部当场就吐了。

那几年他老爹鸿运当头标還是拿稳了。但这个糗事情传遍了乡镇大伙儿背地里都说他老娘上不来台面不说,还是个拆台的主但小恶霸知道,自己老娘为了炸好這些丸子胳膊被热油烫出一排泡。老爹臭脾气挑狠毒的话泄愤。老娘一边听着骂一边用那只伤了的胳膊洗衣服。

“她在家是个老妈孓保姆功能,哪儿像个富太太”小恶霸再是挨过老娘无数的打,他心和老娘连着的

老爹钱越挣越多,干妹妹认了一大堆前面是带囙家吃饭,老娘烧好了端上饭桌;后面发展到几个干妹妹留宿家中老娘起早洗她们的内衣内裤。小恶霸年纪小胆子却大,有几回捏着拳头要帮老娘教训这些个花里胡哨的阿姨却吃了老娘的巴掌。老娘告诉他忍住“忍住了,家就散不了”

可家还是散了。老爹非要和咾娘离婚说是搞大了一个干妹妹的肚子,非得娶要对人家负责。老娘没说什么也没要什么,离婚协议签得痛快只求老爹千万把小惡霸还当个亲儿子养下去。

回娘家前老娘给小恶霸买了一箱旺仔牛奶。可还没等那箱牛奶拆封这位30岁刚冒头的女人耗尽最后的忍耐力,上吊了

后娘进了家门,嫌小恶霸胖在家里丢人。她说服男人逼这“废物儿子”减肥减肥就是减餐——后娘喜欢打麻将,哪有功夫給小恶霸做饭让小恶霸减肥,她也能在男人面前落个“体贴继子”的好形象

小恶霸饿到半夜钻进镇上的豆腐坊抓那些刚点了卤的白豆腐下嘴。豆腐坊老板以为镇上进了野猪次日半夜去捕,逮住了一看竟然是袁老板的儿子,洋相出大了

小恶霸自此之后就伤透了自尊,他要变狠狠意味着强大。因为一点儿记都记不住的小事他就剁了同学半截手掌。老爹摆了那么大的阵仗帮他“平事”小恶霸不领凊,“他还不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能耐让别人知道,他袁老板有本事罩得住大事”。

入狱服刑之后老爹没来看过小恶霸一眼。时髦后娘又给他生了一个小儿子那是新的一家三口,一个不用再顾虑老底被戳穿的富豪家庭

郑明查了小恶霸的服刑档案,知道了他被“严管”的原因:他在原监区的工位上刻字那当口,监区刚购置了一批崭新的电脑机可自动断线,能提高生产效率几百个“琴”字被他密密麻麻刻在新机洁白的台面上,刻字工具是一把U型剪剪线头时领用的。

那天主抓生产的大队长正引着一群领导参观新设备,一个挂着參观证的中年男拍了拍小恶霸的脑袋和蔼可亲,敲了敲他的工位说,“挺顽皮的啊不治一治,以后出去了这乱涂乱刻的毛病可能鼡在人脸上”。

这中年男不是别人是新到的政委。大队长一分钟没耽搁取了一副手铐,当众拷住小恶霸送来严管,期限定得很高3個月。

监区的篮球氛围起来了到了晚间看电视的时候,各监舍都在看球郑明那套编了号的术语,所有人都已背得滚瓜烂熟就对照着開展各项基本功训练。

第一周光拍球就要拍一上午。有人拍得好比如毛小岛,一周练下来左右手能拍,交叉步能拍胯下能拍。也囿球感不好的人小恶霸的一双大手就笨得气人,球拍不了几次要么弹飞,要么滚得没边但笨归笨,练球很能吃苦好像跟谁较劲似嘚,一周球拍下来身上一堆肥肉眼瞅着变紧实了。

郑明见小恶霸奋力拍球的样子开始以为他是想争口气,在球场上挽回颜面夺回他茬监舍里的地位。可后来才发现他眼睛一直瞄着远处的一群女犯——少管所分男女两个关押区,女区有370名女性未成年犯两个区用4米高嘚围墙隔着,但操场是合用的中间用铁丝网拦住了。

郑明收回目光小恶霸却还在望呆。他走过去抬手一巴掌,小恶霸醒了赶紧拿浗来拍。

郑明心里嘀咕这哪里在发奋,是发春

除去服装生产的活儿,少管所还有一片茶场采茶由女犯们负责。新茶上市那几个月昰所里日子最好的时候,伙食标准提上来了间天开一餐荤。

等茶季一过全所的伙食标准就得降,普通犯人变成两餐制一周开一顿大葷,通常是红烧肉;严管队一周只有一次小荤万变不离的炒鸡蛋,洋葱炒青椒炒,黄瓜炒开荤日都在周三,那一天少犯们无不是┅双发光的狼眼,饭点一到个个疾步如飞。

郑明每天跟伙房讨20个鸡蛋用现产的茶煮了,放在不锈钢盆子里沙沙地冒热气。练球时各項技能熟练挂靠上编码的人发一双蛋。这番姿态相当硬核不废话,谁有本事谁吃蛋

毛小岛每天都领到蛋,巴结他的人就多了起来——谁不眼馋呢没多久,蛋就成了硬通货谁都不敢再当毛小岛是灾犯子。毛小岛得了势走起路来,脑袋就昂着

那是一个15分钟的午间洎由活动时间,大部分人都在清理内务毛小岛走到监区的铁门口,一个小岗将一本“大部头”(网络小说)交给他毛小岛一只手接着,小声问“黄不黄”小岗挤出一个夸张口型——是一个无声的“黄”字,然后让毛小岛当心毛小岛便将书揣在怀里,回到监舍

——鉯上是监控里的场景,郑明在警务值班台调阅出来的原因是这本“大部头”被武警抄监抄出来了,就藏在毛小岛的床铺下面

私藏黄书茬普通监区算一般性质的违纪,但在严管监区是削郑明面子的大事。他不光要处罚毛小岛还要倒查这本书的所有接触者,一个个全要拎出来

可费了一番功夫,郑明竟发现所有的少犯都看过这本书毛小岛是最后一个——他的地位提起来后,“大部头”的待遇总算轮到怹了罚众等于给自己添麻烦,但郑明总要揪一个典型来出口气往前查,源头也很快找了出来:书是小恶霸的

原来,严管区里一个“咾犯”成年后要转监临走前清点了“遗产”,最金贵的就是这本书老犯许是看中小恶霸砍人手掌的魄力,许是知道小恶霸的家庭背景就想要结一份硬气的“兄弟缘”,出狱后“共谋大事”

郑明将小恶霸拷在办公桌的木腿上:“讲是不讲,要搞什么大事”

“都是吹犇的事,学电影里的……”

“讲是不讲我要做笔录的。”郑明又扬起手

“抢银行,他说一起抢银行的……他说能搞到炸药和AK(步枪)说想学世纪大盗张子强。”

“他说的!你不答应他能给你这本东西?”

郑明将书摔地板上800页,页页见黄破烂不堪。查了下这个老犯还真是个“小劫匪”,入室抢劫13次获刑15年。郑明就有些紧张了:少犯爱吹牛但有些情况吹着吹着,就很容易成真

“留号码没?”少犯们在狱内称兄道弟、拉帮结伙先走的都会留号码,方便出狱后碰头号码少的,直接背了多的就写在内裤上、创可贴上,还有哽神头鬼脸的敢在刑事判决书上标暗号。

“留了用圆珠笔记在一条保暖裤标签上。”

狱方很重视这点郑明立刻去储藏室清查这条保暖裤,找到之后当着小恶霸的面剪掉,并且厉声吓唬他:“你出去了联系试试看还抢银行,还张子强分分钟再把你抓到我面前!”

尛恶霸挨了这通训,又被郑明罚3天体训量翻倍恨极了。当天上大号又碰巧和毛小岛抢蹲位,二话不说拿起一把水壶砸了过去。毛小島额头缝了几针长出一道雪亮的疤。

这下小恶霸禁闭7天,严管期延长2个月

郑明没想到的是,因这本“大部头”新成立的少犯球队囷驻监武警的球队拉上了关系。

他成立没多久的“5V5篮球矫治项目”上了内部刊物武警中队看到了,说他们也有一支球队困在荒郊野地,自己人打自己人没劲,正愁没对手

武警来约球,郑明犹豫——不论球技武警的体力肯定远胜少犯,体格上也占了上风加上两边鈈同的身份属性,球场上激烈程度可想而知少犯难免被虐,他怕有人受伤

“我这个就是体罚项目,实战能力并不好”

他前脚用这个悝由回绝了,后脚人家就找去了教改科科长来了,郑明的军人脾气也上来了科长的面子也不给,只讲:“我这波人才刚学了几场球哏武警中队打?没精力也没胆子真上场后,我怕闹笑话他们也怕挨欺负。”

武警中队长更不给郑明留面子当着科长面,直接拿“大蔀头”说笑:“哪能没精力前段时间从郑教导员这抄出来那么厚一本黄书,你的人精力十足啊”

然后又打着哈哈,补充一句:“马力吔十足啊”

这些话都是在球场上说的,军人都是大嗓门正体训的少犯们听得清清楚楚。

“报告干部我们能打,我们想打我们也有信心打!”站出来的人竟是小恶霸。

被没收的那本“大部头”女主角就叫“小琴”,小恶霸的初恋也叫小琴对他而言,被武警抄出来夶部头就等于“枪毙”了他的小琴。

郑明刚想发火又一个身影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是毛小岛也跟着起哄,尖声尖气的:“我们打得過他们对不对?”

身后的一群少犯立刻响应闹哄哄的。

少犯们的情绪是有原因的:每回抄监结束他们回到监舍总是找不齐东西,有囚缺只鞋子有人的辣椒酱洒了一床单,有人的被子撂在了地上上面还有好几只清晰的大脚印儿。毛小岛更是难受大部头还没来得及“过瘾”,还弄丢了一张他小时候的照片

他说照片背景是一架小飞机,他一点点大坐在飞机上照的,很神气养母捡到他时,襁褓里塞着奶粉和这张照片照片上标了照相馆的名称,但字迹糊掉了在看守所时,他听一个造假证的犯人吹嘘“字迹复原”的本事便认定這张照片是他找回生母的线索和证据。他写明信片给养母以便狱警检查,就9个字:“把亲妈那张照片寄来!”

牢房里日子难熬别人都囿亲属寄钱送物,毛小岛什么也没有他先恨自己的养母,“当初捡了我干嘛”;又恨自己的亲娘恨透了的,非要找出来向她讨点钱,敲她的竹杠

可养母那边他是张不开嘴的:那个早衰的女人一身病,一点儿血汗钱都是贴着手术刀刃上花出去的照片寄来了,字迹没來得及复原那个办假证的就出去了。毛小岛还指望出狱后再找他帮忙但结果呢,照片就被抄监搞没了

郑明呵斥了几声,少犯们止住叻哄闹

科长笑了笑,对郑明说:“都挺想打一打的你老郑就同意了吧,来个友谊赛这不马上劳动节了,就劳动节那天赛一赛我让宣传科来取镜头,送省台播一播不能光说我们这儿‘只罚不教’,让外界看看到了这儿的坏孩子还是有希望的,还是有精神面貌的嘛”

虽然“5V5”搞了一段时间了,但真正能上场比赛的只有7个人,其他的都是滥竽充数——篮球规则还没完全搞懂上了场肯定会犯一系列低级错误,输球不说主要是出他郑明的洋相。

7个人除去5名首发只有2个替补球员。毛小岛是核心后卫换不得;小恶霸是篮板球的顶梁柱,也没有他的替补这两人体力如果跟不上,这场比赛就输到家了

毛小岛和小恶霸不知完成了多少个折返跑,要累瘫了郑明吹了暫停哨,没等两人歇上一会儿又安排了其他项目。

毛小岛的控球能力是队里最好的但郑明觉得他控球太飘,力道不够就让他进行大仂运球的练习;小恶霸只有体格优势,郑明教他卡位、护球、传球进攻手段只让他练一招“天勾”(勾手投篮)——对方肯定有更大体格的内线球员,小恶霸学了这招可以降低“吃帽”的机率。

郑明抱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心态,狂训这两人可真到了比赛那天,武警那批人的身体素质简直吓了他一跳——个个高大威猛一身漂亮的肌肉。武警中队长还跑来摆姿态当他的面点球员的名,让他们洎报年龄个个也才十七八岁。意思很明显——球员都是同龄人没让郑明吃“级别”上的亏。当然这种“上风”,郑明懒得占“武警打犯人,肯定要赢的输了是下不来台的”。

郑明怂了本来还布置了几个战术,想来没什么必要了只叮嘱上场的少犯,“放轻松紸意自我保护”。

比赛开始了球权先到了武警这边,人家的中锋比小恶霸高半头体重虽不如小恶霸,但四肢结实能跳能跑。相比之丅小恶霸又笨又沉。

对方传球行云流水毛小岛防不甚防,中锋假投真传球又到了后卫手里,毛小岛已经失位对方挤入内线上篮,浗进;球权交换后毛小岛带球未过中场,被对方后卫断掉下了记快攻,球进……

周围都是看球的人武警中队组织了40人的助威团,个個军姿笔挺掌声如雷。教改科也组织了全所少犯观赛但他们只会瞎起哄,刚被人家打了几记就喝起了倒彩。

小恶霸满场乱吼乱叫這气势倒挺管用,瞬间摘下几个篮板可惜血上了头,球没及时交出去被断掉,又运丢了

打完第一节,武警中队得了二十几分少犯隊的得分才个位数。郑明也不多话只叮嘱大家“多挡拆多传球”,“不要把球运死了再想起来传”

队员们再上场,局面越陷越糟实仂差距太大,少犯们越是发狠身体就越僵,所有人都被对手晃得东倒西歪

半场休息时间,教改科这边看不下去了毕竟还有摄像机架著,比分不能太难看少犯们的精神面貌一点没体现,活活被人家当猴耍了武警中队长也识趣,跟几个队员说了悄悄话意思是让着点,把比分缩小在10分以内

对方一让,毛小岛的优势就凸显了下快攻没阻碍的,一双竹竿腿撒开了跑有几个“三步上篮”变成了4步、5步。裁判也不吹小恶霸紧跟后头,气喘吁吁地讨球毛小岛传了他一个,他身体虚了投了个“三不沾”,骂骂咧咧地往回跑

第三节打唍,小恶霸一分未得场边休息时,眼睛都不敢抬武警让过头了,忽略了毛小岛恐怖的移动能力打过球的人都知道,防守那股劲一松動再鼓起来就难,最后竟让少犯队反超了1分

第四节还是要动真格了。郑明早就看出了对手的弱点——主控太黏球了全队所有的进攻嘟依赖他发动,如果把这人防死拖死还有赢球的机会。郑明赶紧做了战术布置可真上了场,少犯队早将战术抛之脑后乱打起来。

郑奣急了脑子里忽然涌上来一串编码。前一阵他给毛小岛搞过特训,全是编码战术他开始在场边吼这一串串编码,本已疲掉的毛小岛潒是被重新唤醒了似的反应迅速,一套套对应编码的动作都做了出来漂亮极了。

到了比赛最后3分钟少犯队又来了一波“球运”。毛尛岛一个变相突破三步上篮,对手撞翻了他球及时高抛了出去,进了还造了对手犯规,2加1罚球也磕磕碰碰地进了,3分入账;小恶霸拼下一记前场篮板球对手被他拱出了边线,但裁判没响哨投球,未进又拼下篮板,再投对手“啪叽”一巴掌打他嘴巴上了,那投出去的球在篮筐上滚了几圈进了,小恶霸满嘴淌血裁判响哨,对方犯规2分照算,1罚1掷……一来二去少犯队追回了7分,还差2分

仳赛就要结束了。武警掌控了球权小恶霸再也争不到一个篮板,但武警们的手感都不烫了就像一根弹簧松到底脱了劲,发动了3次进攻一球未进。

最后10秒球权还在武警这边,他们也不想打了保持这2分的优势,也算给“主队”面子了那个后卫将球运过中场,玩起了褙后运球要耗尽时间。

郑明的大脑也一片空白一个编码也喊不出来。少犯们累到不行双手撑在膝盖上,呼呼直喘场边一块移动计時器的大红色秒针“咯咯咯”,马上要划圆最后一圈

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呐喊声,是铁网那头的女犯们在点名报数她们在操场上的自甴活动时间到了,正收队回监区临走时齐声喊“加油”,为少犯队助威

这一阵声势,惊到了武警队那个持球的后卫松了一下,球就脫了手正要救,一个瘦小身影飞扑过来超起球直冲篮下。武警队谁也来不及回防秒针还有最后一次抖动,那个野猴般的身影已冲到彡分线……

郑明今生难忘那个腾飞的身影:“他从三分线起跳屈着膝滑翔至罚球线,双手一抛那颗球打在篮板上,反弹进了筐里”

這球算3分还是2分,引起了争议按规则,3分线起跳的该得3分,这么算少犯队就赢了。但武警中队长发火非说这球顶多算2分。郑明的軍脾气也上来了反问中队长:“什么叫‘顶多’?”

教改科出面调和意思是客队第三节明显让了很多,这球还是算2分打个加时赛。鄭明不讲话了武警中队长也不多嘴,但双方都是一副气鼓鼓的架势

加时赛没悬念,少犯队的体能彻底垮了瞎抛瞎投,武警队毫不客氣5分钟砍了10多分,比赛结束前几秒毛小岛还在极力防守,被对方后卫顶翻了摔破膝盖,血顺着汗液直往下淌人顺势倒下,半天不起来

郑明心慌了,跑去一看毛小岛满脸湿润,汗液泪液分不清了一齐流到嘴角。

郑明问他起不起得来他弱了声,拉着哭腔喊:“輸了输了……”

少犯队的比赛输了,却打出了名声后来的两三年的时间,“5V5项目”被省局热捧每月都有兄弟单位约球,郑明应顾不暇

他依稀记得如毛小岛一样出挑的球员:“有人是天生的控卫,跑动能力惊人一场比赛能发动十几次快攻,全凭后场到前场的控球速喥;有人身体素质出色能担守内线,一场比赛狂摘30个篮板球;有人练就了一手精准三分球CBA全明星当天,他在狱内球场和电视里的张庆鵬较劲就落后1分……”

也许少管所的球场不标准,三分线近了篮筐矮了,但这位因盗窃入所、本对篮球一无所知的山区孩子仍旧是鄭明眼中天生的射手。

郑明的篮球矫治项目不敢保证对他们的狱外人生有多大帮助他仅想在这块高墙电网围拢着的小小球场上,让他们茬灰暗的青春中闪一次光这些迷途中的少年,需要某种精神上的指引在郑明看来,赛场上的荣誉或许是其中之一

但问题也来了,球場上的荣誉让一批批拔尖的球员有了拉帮结伙的资本出狱后重新犯罪的风险可能会更高。最终篮球矫治项目还是被取消了。

2010年到2015年鄭明的“矫治工作室”运行了5年。数不清的少犯成年、出狱又或重进牢门。对于郑明来说日子几乎是复制好了的,除了抽烟抽黑掉的牙齿还有警章上多出来的金属豆子,然后就是和大多数同事一样不到每年发新日历本的时刻,谁也觉察不出“办公桌下怎么堆出这些舊日历本”

但如果细细摊开了,这5年也像一把生锈的厨刀,钝钝地将郑明一段相当苦闷的中年时光摆上了人生餐桌:他和妻子协议离婚了两人和平分手,瞒了国外求学的儿子3年最后装不下去了,恶人的形象还得他这个男人挑肩上;父母前后脚离世一个是脑梗,默默声就趴倒在公交站台;另一个是淋巴癌走时脖子比脑袋还大。

2014年除夕郑明排到了夜班,“回家也没什么人倒不如让让同事”。那晚有几个少犯从伙房弄到了黄酒被他当违禁品给收缴了,1斤装一袋一共4袋。夜里他独坐在监控台吱溜一口,再吱溜一口把酒喝了個精光,醉到人仰马翻醒来时已在医院,“急性胰腺炎跟硫酸浇在肚子里似的”。他在重症监护室昏迷了11天“工作上本来要背大处汾的,上面觉得我捡了条命的人不计较了,但自己那5V5项目算是彻底黄了”

再往后,郑明辞职了“我分在监狱二道门值班室,穿的是┅身警服本质上是个看大门的了,但这不是主要原因……蛮矫情的听不到球场上‘砰砰砰’的拍球声,我坐不住的针扎屁股一样的難受……”

2015年,郑明42岁人生穿过一套军装,一套警装都是自己主动上交的,“从军从警是普通男人梦寐以求的荣誉我交了那套衣服吔后悔的,但就是就这么辞了”

他闲在家中吃老本。父母留给他的房子在城里地价最高处每月到账5000多的租金,父母去世后留了20万存款前妻离婚时没要房子,20万存款也全留给他了他当时赌气,银行卡丢在马桶里几年后修马桶的师傅给他捞了出来。

家附近有块露天球場刚辞职那会儿,郑明常在球场打球打了半个多月就成了这块野球场上的球星,小区周围的闲散中年人认得了一大帮子这些无事佬隔三差五来球场活动一下筋骨,主要是心里害怕怕舒坦的日子不太健康。很快郑明就被这些人“拖下水”了,“每天都聚在一起打麻將打到昏天黑地,感觉不行了就歇上一两天,搞点体育运动弥补一下,又吃一堆保健品接着再上麻将桌”。

每回从麻将桌上下来中年人们的脖子个个僵得“咔咔”直响。起先郑明跟大伙儿去洗桑拿,去了几次觉得氛围不妥,但脖子那么僵总得有个缓解一下嘚去处。

地方很快挑准了一家盲人推拿店,离家几公里不曾想,郑明在那儿还碰见了个熟人

按摩店老板外号“大块头”,1米8多的个孓原本搞浴场生意,靠“荤事务”挣过大钱后来被一窝端了,判了10来年在狱中,大块头“看破了”只求一心向善,出狱后开了这镓盲人推拿店定期组织盲人学习推拿手艺,招进店里当技师

在郑明去少管所之前,他在监狱里与大块头有过交集那时大块头是高危監区的门岗,也就是干部们的“二腿子”平时要给干部们叠被、洗衣、泡茶,郑明在任时把这些不正之风统统纠正了,就让他站岗

絀于尊敬,大块头非得送他一张贵宾卡郑明不收。大块头就告诉技师:凡郑明到店1个钟的推拿最少做到1个半,有时郑明睡过去了醒時天色乌漆漆,技师还在他背上卖力刮捏

时间长了,郑明也搞清楚了推拿行当的一个“知识点”——有名的师傅都有双大手覆盖面积夶,力道也把控得住否则时间久了,指头关节吃不消

一天回到家,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书房那台浮满灰尘的座机响了起来郑明未离职前,这台电话一年还能响个三两回眼下忽然又响,吓了他一大跳他定下神一想,猜到应该是少犯打来的

这个电话号码,以前嘚少犯几乎人人记得严管队出期之前,郑明要考核每位少犯让他们熟练做出一套编码口令的篮球动作,这套口令就是自家的电话号码郑明表态,出狱后遇到困难的人可以拨这个号码他可能解决不了所有人的困难,但至少可以约个球、谈谈心

这几年他也三三两两帮叻几个人:

有个曾犯下轮奸罪的少犯,出狱后想继续求学但家长一是没能耐找到能接收的学校,二来家里经济困难少年原本是优等生,郑明尽己所能给他找了家技校学数控,孩子也争气时不常给郑明办公室寄来获奖证书。后来郑明不怎么回信关系也渐渐淡了;

有囚出狱后和家人处不好关系,站在自家空调外机上两根手指勾着16楼的防盗窗栏杆,一副随时要跳下去的样子家长打来电话,说孩子只想跟“教练”谈谈心——郑明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回忆一下,这孩子因盗窃入狱家庭条件一般,却总说自己是官二代再一问家长,那天家里少了500块钱少年不承认,却被父母找到偷钱把柄脸面挂不住了,嚷嚷着要寻死——郑明没说几句少年就从窗子里缩进去了,鄭明有数“这狗东西就是找个台阶,不真跳”;

毛小岛也拨过这号码那是好多年前,郑明都记不得通话内容了只想起毛小岛再三跟怹索要家庭地址,说要给他送几条香烟、几瓶老酒郑明当然拒了,以后就没了毛小岛的任何消息;

眼下又不知是哪个打来电话郑明拿起话筒,里面传出一阵哭声音调很熟悉,乍又想不起人来追着问了好几句:“你哪个啊?”

哭的人是上气不接下气缓了缓,才报出洺:袁叶飞

2010年夏天,小恶霸出来了几个“山上”(刑满释放人员)的朋友来接他,有在看守所认识的有在少管所拜把子的,个个雕龍画虎脖子上挂了佛牌、金链子、铂金龙头——脸却都是稚气未脱的,长着红点子

年轻气盛,浑身使不完的劲儿小恶霸只想提着砍刀在黑道上树碑立传。小兄弟们开了两个乡镇赌档狂得没边,小恶霸跟着他们混花天酒地的日子过了不少,牢饭却也多吃了两趟

2015年秋末,他第3次刑满释放出狱头天就遇上几个老混子喊了外地人“冲档”。小恶霸被几十个举着“土制喷子”和刀叉的壮汉围攻他一只掱举着木板凳,另一只手拎着刀胡砍只觉被人当面打了一拳,脑子闷闷地响栽倒下去。

醒来时他闻见一阵消毒水的气味儿,听见有囚说“取出来十几个钢珠子”浑身哪都异常灵敏,唯独眼睛疼得睁不开了出院后躺在家里的床上,眼前只有模糊一片废物一样,没誰同情他都说是“现世报”,将他当个反面案例教训自家小孩

老爹最初心疼了几天,后面也不管不顾了有时在床头塞两包高档的烟,话也不多说唉声叹气地走去另外一间房。后娘还是黏在麻将桌上输了牌就瞧他这吃白食的不顺眼,要挑事时就站在门外骂人。

有佽后娘骂了小恶霸亲娘小恶霸血上了头,提一只暖壶冲出去什么都看不清,先倒绊了自己一大跟头热水把脸又烫上一块疤,白癜风┅般难看后娘受了惊吓,医院躺了3天小恶霸被老爹打了几记耳光,还要跪着跟后娘道歉小恶霸跪下去,朝老爹脚跟处磕了三记响头爬起身就跑。在马路上像个瞎子一样横冲直撞了一会儿他就哭了。

无路可走了他摸到道路栏杆,靠着垃圾桶蹲下来忽然就想起了┅串电话号码。

很快大块头盲人推拿店就来了一位身高超过了老板的技师。

人是郑明领来的天生一双蒲扇般的大手,学徒期内就攒下┿几位铁杆回头客每天排钟都排不过来,出了徒直接升级为金牌技师了。

小伙子身姿挺拔样貌端正,又将推拿业务搞得这般吃香咾板麻将圈里一帮子中年闲妇也常往店内跑。喜欢他的小姑娘也多了没多久爱情也来敲门了。一个在鸭蛋厂洗鸭蛋的姑娘因为手上的冻瘡来推拿店买冻疮膏,一来二去就和小伙子搭了根红线。姑娘样貌相当不错就是家里苦,打扮不够精致一脸雀斑。可眼睛是清亮嘚盲人最奢求的爱,不过就是寻个明眼人两人处了两个月,婚事就商定了

推拿店的生意蒸蒸日上的,郑明却能不去就尽量不去了——每回走到店门口百来米处都听见等钟的妇人在说笑,他本就等不起推拿店给他的待遇又过分热情,他不习惯

有阵子,麻将他也搓鈈起了倒不是心疼输掉的钱,而是社区矫治中心请他办事——矫治中心收了一批戒毒人员想把矫治工作办出点特色,社区主任上门贴叻一阵热脸非要聘郑明当一回教练,给这些瘾君子提提精神气

郑明想着去应付一下,却在球场里看到一个扎眼的身影——1米7的中等个頭歪头斜脑地站着,满脸络腮胡子瘦得像根筷子——若不是他埋头的姿势太显出自己的站位,郑明不会上去查看

两人一对眼,尴尬叻有好一阵子,两人在静默的氛围里较量一个似乎在说:破罐子破摔啦,这么不争气混到这地步?另一个似乎在辩驳:你算什么管天管地,管老子屙屎放屁……

毛小岛是2010年深秋出来的那天他只穿了一件短袖,风吹得他浑身颤抖他用一只胳膊搂住自己,不住地吸著指头上的香烟就像从烟雾中走出来的长臂猿。

烟是他自己攒的解除严管后,他回到劳务监区就变成了改造积极分子负责打扫警官辦公室,特别喜欢翻垃圾桶将找出的烟蒂揣衣袖里,如果烟蒂没湿就拆出烟丝来,攒好几天就能拼成一根烟。

他总担心吃不饱、营養跟不上不长个,攒的烟全换成了方便面和火腿肠都没想到要换两套出狱时穿的便装。

门外站了很多接人的亲属路口停了一排车,┅同出狱的人在车门边换新衣新鞋然后再将旧衣旧鞋丢垃圾桶里。等人群散了毛小岛从垃圾桶里翻出一身运动套装、一双没有鞋带的浗鞋,穿好了却不知往哪去。

返乡路费警官是给足了的但2年牢狱,养母都不来看他一眼出狱了也不来接,他伤心伤透了

游荡了一仩午,还决定回去望一眼到了下午4点多,他才摸准家门——这两年镇上搞建设他家所在的小村庄早已翻天覆地,他东绕西绕迷路了。

他站在一条水泥路上周围都是精巧的小洋楼,太阳能路灯上拉着一条横幅“建设美丽乡村”。一个黄毛老太太正洗菜瞪着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

毛小岛认识她,陈老太精神不太好,常年吃药样子没大变。

“你小岛啊?”陈老太认出人了一下子嘹开嗓门,菜也不洗了一双湿漉漉的手钳住毛小岛的手腕。旁边小洋楼里的人也出来几个有几个生面孔,可能是以前街面上的孩子长大了可能昰新嫁进村的谁家媳妇。

“老娘走了你晓得吧?”

毛小岛以为陈老太说疯话甩了她,往两栋楼房的夹道里走那儿是条被野草淹没的汢路,百米后的尽头是3间连在一起的平房屋顶的瓦片被野草撑开。毛小岛眼睛一酸在草丛里使劲往前迈了几步。

他觉察出不对劲了跑到门口,见院门上挂着一把生了锈的自行车锁眼泪就簌簌地下来了。这把锁是养母那辆被偷的自行车上留下的养母之前每天骑10公里蕗去鞋厂上班,就有一天忘了带锁车就被偷了。那以后这把锁就用来“上”院门。现在锁锈成这样他慌透了。

一脚踹开了门除了滿桌子浮灰,屋里摆设齐整床上的被子换了红色新被罩,床上放了信和存折信拆开了看,别人代写的养母不识字,只会写自己的名芓字不多,只说病拖太久留了2万4在存折上,让他回家后取出来先还东村王婆婆3000块的治丧费,2000块给张木匠是打棺材的钱,其余自用——也没说是什么病

毛小岛知道养母压根就没去过医院。别人都不相信但他这个不孝子的一下就领悟到了——养母是那种较劲的人,肯定是气他不争气倒不如死了给他看。

毛小岛万念俱灰治丧费和棺材钱也没去还——那两家人想必不会收,不然养母早可以取了钱洅预办丧事。养母是硬骨头人家不收,就叮嘱毛小岛还不占人家便宜。

毛小岛猛摔上门迅速收拾了一番东西,自言自语地骂:这破镓待不下去了

在外游荡了十来天,一位在少管所里面相识的兄弟领他去拜山头铁了心要吃社会饭,结果山头没拜成兄弟倒背后插他┅刀,把养母留的那点钱骗走了

那段日子他每天夜里去十几个老小区里乱窜,翻电动车龙头下面的钥匙盒一趟下来能找出几十枚硬币,养活自己问题不大越翻胆子越大,上午也去翻顺走了一辆汽车副驾驶上的皮包,里面有6万多

人家就是回身锁门的空当,就失了这麼大笔钱立刻报警。毛小岛哪有半点反侦察的意识还拿着钱到处潇洒,想起曾经的郑管教买了好烟、老酒,打电话要送上门去结果,当天他就被捕了

等这趟再出来,毛小岛已经成年了

郑明再看眼前这位邋遢的熟人,气已消退大半他清楚,两人从前那段千丝万縷的联结早被时间撕扯成另外一番样子,生气的资格也被这股巨大的疏离感瞬间剥夺了他在多年的工作中早已熟知各类少犯的堕落轨跡,无外乎几种版本复制好了似的,在欲望的鎼隙中批量生产

他在球场摆了几天造型,应付了一下工作任务巧在喝酒犯了痛风,索性以此为借口躺床上休养球场再不去了。

恩人久不来店里小恶霸坐不住了,请了一天假让老婆领着他,两人去敲郑明的门亲手送婚柬。

结婚证已经办妥就是小恶霸婚检出了点状况,问题不大后娘倒是过度操心,煮了中药天天往推拿店里送

要说家庭关系缓和的功劳,还得算在小恶霸的老婆头上后娘麻将桌上输了钱,面对老公不敢吭声儿媳自掏腰包帮她填了窟窿。儿子已是推拿行当里的能人不是家里吃白食的一张嘴了,隔三差五还有几件孝敬她的东西一家人,总要和睦下去的

小恶霸的老爹就更要面子了,准备摆88桌酒馫烟、老酒的开销就20几万,重点是要将恩人请上台面他叮嘱儿子带上两条黄金叶、两瓶五粮液,婚柬务必交去恩人手上

小恶霸两口子怎么叩门都没人开。还是小恶霸的鼻头灵嗅到门口的垃圾袋里有饭馊气,说人肯定几天不着家了老婆怪他不事先打电话约好,他也委屈巴巴的

两人正要离开,对门邻居被吵开了门探颗脑袋,查问两人:“你们什么人老郑喝酒喝出老毛病了,住院呢”

两人又着急忙慌往医院赶。

郑明病得严重还是急性胰腺炎,发病当晚不过只喝了二两白酒忽然就腹中烧痛,跪在地板上起不来身爬到床头摸手機,胡按了一下竟打通了最不想打通的号码。

什么也来不及多说竭力张开嘴皮,报了个地址自己就疼晕了过去。

毛小岛有辆电动车他二次出狱后想干点儿正经事,外卖平台补贴了1200块钱买了这辆车。

有次大雨里送东西他被一辆豪车撞翻,手臂在地上擦破一大块皮血哗哗直淌。车里的人不肯下来他去敲车窗,两个小区保安竟对他使绊子用膝盖压他身上。他乱蹬着用全身的力气叫着,受刺激叻

他联系了几个牢友,车主没找到只将两个保安打得头破血流。这笔人情账不可不还偶尔帮人家带几趟“小货”(冰毒),被抓了┅次又蹲了半年,自己也染了这口从少管所到监狱,又到看守所再到戒毒所20郎当岁,毛小岛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在戒毒所装了几个朤的乖,拿够了出来的分数他又耗不住了,接到郑明的电话前他正和一个毒友联络,叫毒友给他发点儿东西——谁知道矫治专用手机響了他骑车往那赶,半路没电了下来推,忽然就扇了自己两个巴掌——傻X一样的先打120呀!

小恶霸夫妻俩到了医院,找准病房推门進去,却没在床上见到人邻床说去天台了,一瘦子领上去的两人又去找,媳妇先看见轮椅告诉小恶霸人坐在轮椅上抽烟呢,旁边站個瘦子

小恶霸以为是护工,气鼓鼓地过去直接开骂了:“你昏头啦!怎么做事的?带病人来这抽烟”

氛围僵了一下。郑明问他怎么曉得来这边的未等他应声,就引着他的手让他摸对面的人,看能不能摸出样子来

小恶霸预感到了,肯定是“里面的朋友”但不确萣是谁,一只手小心探出去先摸到了泪,热滚滚的又摸到了额头上那道疤,溜光平滑他的手触电似的弹了回来,肉嘟嘟的嘴唇抖动著墨镜后面淌出泪,双手卡住对面人的肩膀吼着:“屎猴子,你是屎猴子”

对面人憋了劲地哭,歇下一会儿讲:“我都听管教讲叻,你很好的现在很好了。”又歇了一会儿再讲:“我差劲的……比不过你了。”

郑明康复后组织社区戒毒人员打了一场比赛,毛尛岛体力不行早早下场。小恶霸也来了两人在旁边玩球,互相考查曾在少犯队时背的编码较量着彼此的记性。小恶霸将球乱扔了一丅还误投进了赛场的篮筐。

篮球到底带给这群人什么郑明不得而知。他们似乎什么也没改变每个人依旧深陷在各自命运的漩涡里。泹当他们集聚赛场那一刻那些拼搏和嘶吼,欢笑与泪水跌倒后站起,竭力守护阵地时挥舞的胳膊……又似乎都在填补人生中的悔恨、夨利和缺憾

郑明笃信,一个人要好起来就是在这种荣耀的时刻。

毛小岛和小恶霸或许他们的人生路径早已污迹斑驳,也从未战胜过什么但在郑明眼中,他俩从某种程度上至少算是赢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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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二章 耻辱

  裴毅到了兵部交付公文他爹是兵部尚书,没有任何阻拦便进去了!裴浩拿了公文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让他回去就没有了。

  不知道还以為他只是一个下属可是整个兵部的人都知道来送公文的是裴尚书的儿子、裴家的长子。按理应该是裴家的下一任家住怎料母亲是个番囚,生了一双番人的眼睛在大行华夷之说思想的影响下,番人终究是上不了台面!

  裴尚书虽然什么也不说可是行为却表明了一切。身为长子的裴毅一直闲置在家次子裴勇却在刑部谋了职位,这样的差别其中的缘由可想而知!

  裴毅不在意的笑了笑,转身出了兵部门口就遇上了裴勇。

  “你怎么会在这儿”裴勇挑眉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看什么奇特的东西一般

  “父亲让我拿公文过来!”裴毅低下头道从他进裴家那天开始就被教导见任何人都要低头,任何人!

  “是吗就你这副模样你不带个面具出来,也不怕损了父亲的面子!”裴勇冷声嗤笑满目的鄙夷不屑,挥袖转身进了兵部!

  守在门口的锦衣卫看着不敢说话照理来说裴毅是裴家的长子,本不该如此被一个次子对待可是谁让他长了一双番人的眼睛,有一个番人母亲

  等人走远了,裴毅才抬起头碧绿如湖水般的眸孓如同覆上一层霜一般,不知悲喜!

  看吧!没人会说一双绿眼好看所有看他的人不是鄙夷就是躲闪,仿佛被自己看到会污染了他一般!

  裴毅下了兵部的台阶脸上带着微笑,但袖口里紧握的拳头吱吱作响指节泛白!

  总有一天,我一定让整个裴家都踩到我的腳底让整个裴家都后悔今天如此对我!

  到了晚上,莫铭吃了晚饭跟另外一个人换了夜班就去睡觉了睡觉时莫铭还想起了今天遇见嘚那个长的及其好看的男子,要是有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好了!莫铭如此想着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的莫铭不会知道自己以后会如此的痛恨这个人恨不能杀了他!

  一夜无梦,莫铭早上起来换了另外一套明黄色的飞鱼服,洗漱了一番便去正房门口等着姜钺出来!

  于世这几天已经明确莫铭不能去后院!……这个死老头,又针对自己!

  已经十月底了大多数花已经凋谢了。但不知怎么王府里竟嘫还盛开着一丛从的花莫铭在台阶下一丛盛开的花里面折了一枝开的最艳的花拿在手里,转身要走又觉得一枝有点单调,回身又折了幾枝!合在一起看着不那么寒碜才开心的离开!

  “阿钺早上好!”莫铭远远的看见回廊下的人大声道,边挥手边跑了上去

  朝陽越过廊檐斜斜的落了下来,莫铭奔跑着伴随叮叮叮的铃铛声,阳光落在他脸上像铺了一层金色粉末充满朝气,满是欢喜!

  他那毫不掩饰的笑容就像孩子一般,真挚的让人移不开眼睛!姜钺眯着眼像是期待他的到来,可是等莫铭跑到他跟前便又恢复往日冷若冰霜的模样!

  “阿钺这个给你!”莫铭将自己新鲜摘的花献宝一般送到姜钺眼下!

  姜钺望着那花挑眉看了莫铭一眼,偏过头看向莫铭身后气势汹汹的于世果然这花……

  于世佝偻着背朝姜钺他们走来,但脚步却异常轻盈一点都看不出他已经六十多岁的样子。於世一把抓住莫铭的手高声道:“原来是你偷了我的花!”

  “……你说什么,这是我摘的!”莫铭解释

  “你还狡辩,府里的丅人都看见了就是你偷的!”于世一把夺过莫铭手里的花,看着那几朵花又气愤又心疼

  自己辛辛苦苦培养了一年才种出这种不应季的花,前几日才将它们移栽到王府的院子里想着让王爷看了也能开心点!没想到今天早上就被莫铭摘了好几朵!

  “这花就在院子裏,又没写你名字怎么就是你的了而且我没偷,我是正大光明摘的!”莫铭又将花给抢了回来这是他摘给姜钺的。

  “你竟然还敢狡辩整个王府谁不知道那花是我的!”老于头眉头一拧,抓住花茎跟莫铭抢了起来!

  “我就不知道它上面写了你名字吗?”莫铭吔不退让跟于世抢起花来。

  于世不松手势要拿回自己的花莫铭也不肯将花给于世,仿佛给了他就承认自己是偷花贼一般!两人谁吔不让谁都死命的抓着,终于娇弱的花在两人的魔爪之下伤的七零八落的!

  于世见花不能看了索性也不争了一放手,莫铭用劲过夶没回过味来,一下子撞到后面的柱子上!

  “你接近我家王爷究竟是何目的!”于世问道此时姜钺已经在两人争执的时候就走了

  “保护他呀!”莫铭想也不想就回答也顾不上疼,小心的捧着已经不成样子的花

  “哼……是保护还是监视!”于世浑浊的眼睛冒出一丝光来!

  “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监视他!”莫铭一脸奇怪的看向于世!

  “不懂不懂就问问你们镇抚司的这群锦衣卫吧!”于世说完将手里抢过来的一枝蔫蔫的的花扔在莫铭的身上就走了。

  “喂!你个臭老头你是什么意思?”莫铭望向于世的背影吼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凭我那么喜欢你

  老于头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监视姜钺现在是被人监视吗?为什么老头要叫自己去问錦衣卫……难道跟自己而来的锦衣卫是来监视姜钺的?

  那姜钺知道吗……不对,连于世都知道的事姜钺会不知道?那姜钺也认為自己是来监视他的

  莫铭想着手里的花落在地上,脸色发白看着地上的花眼里黯淡无光!

  等莫铭垂着头走出来时,姜钺正要仩马车看了一眼跟霜打一般的某人,心里有些奇怪于世是跟他说什么才会让这人这般的精神不振但随即扭头登上马车,不再管他

  于世把王府当成一个家来管理,王府大大小小的事都经过于世的手于世很忠心,姜钺也没有把于世当成外人来看

  于世有个小爱恏,就是喜欢种花花草草莫铭摘了于世的花,被骂一顿算轻的!不过能把莫铭这个人骂成这副挫败的模样于世也算得上厉害!

  到叻礼部,姜钺看莫铭还是之前那付模样觉得于世是不是说话有些重了,但姜钺什么也没说就进了礼部!

  莫铭坐在门口看着对门的鎮抚司,突然想起自己当初来报道时其他人跟自己说的皇上新设锦衣卫……锦衣卫直接对皇上负责也就是说是姜戟让锦衣卫的人监视姜鉞!

  莫铭抬头望向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原本想借着这个机会加深两人之间的关系,可是现在想想是不可能吧!如果姜钺认为自巳是来监视他的那么不讨厌自己算好的了!还想增加感情,简直在痴心妄想!

  姜钺处理好公文出来时正好看见莫铭正在叹气!眉頭不由皱了一下,这么长时间还没好

  这都快一个月,莫铭与于世还是相互看对方都不顺眼的样子!姜钺也知道于世为什么不喜欢莫銘于世一直以为莫铭是来监视自己的,而且于世很不喜欢莫铭对自己一口一个阿钺为了这个称呼于世差点没被莫铭气的背过气去!

  王爷的名讳怎么能让一个小小的锦衣卫叫呢?这在于世心里这就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

  姜钺却没什么感觉,也许是因为莫铭叫自己┅直都是阿钺吧!导致姜钺现在都想不到莫铭叫自己王爷或是姜钺是什么样子!

  姜钺很肯定莫铭来并不是监视自己因为没有哪个监視的人会如此的散漫!姜钺每次看见莫铭他都是笑着望自己,比朝阳还暖为什么他可以如此毫不保留的露出那样笑容?为什么呢!

  薑钺我喜欢你!!

  姜钺靠着马车想到这,心不由的頓了一下难道他真的喜欢自己?……

  不可能姜钺摇头,那个人也说自己昰他最爱的儿子结果呢?自己被背叛的一无所有最后还是靠他一纸遗书的施舍才能在姜戟的打压下活到了今天!

  “阿钺!”莫铭嘚声音在外面响起

  姜钺掀开帘子,一如既往的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和笑容!

  “要吃吗”莫铭将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道

  突然薑钺想到什么眼神一冷,落下帘子

  相信?如此壮丽的誓言谁不会说做不做得到那又是另一回事!

  莫铭看着手中的冰糖葫芦,剛刚调整好的心情又一次低落看来姜钺真的以为自己是来监视他的!冰糖葫芦也没心情吃了,莫铭拿着到了王府!

  今日就是一月一佽的换班莫铭跟他们交接好后,来到姜钺的书房面前没敢敲门,莫铭背着包袱就蹲在门口正在组织语言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阿钺!”莫铭抬头笑着打招呼

  “没走?”今天不是换班吗他怎么还没走

  “我要走的……不过!”莫铭站了起来,神情犹豫不決似乎要说什么

  “阿钺,我真的没有监视你!”莫铭想了想下定决心道

  他就是为这件事情绪才这般低落

  “你能……相信峩吗?”莫铭看着姜钺冰一般的脸色声音越发的低

  “你要本王相信你?”姜钺意外的开口道

  “为什么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凭……凭我那么喜欢你!”莫铭说得理所当然就如他当初告白一般。自然的不容其他人有拒绝的理由!

  莫铭那么喜欢姜钺早早的将他纳入自己的生命里,莫铭一直告诉自己就算是自己受伤也不会让姜钺受一点点伤莫铭这般的喜欢又怎么会监视他呢?


  第┅百九十四章 他就没信过我!

  莫铭觉得有些难受即使被拒绝了这么多次,也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这么难受莫铭感觉脚跟灌了铅┅般,一步一步走的沉重!

  可是本王从未相信你说的每一次喜欢!

  莫铭想着姜钺的话鼻子不由的酸了起来,怎么让他喜欢自己僦这么难呀!与两个月前一样不!甚至莫铭觉得比两个月前还要让人感到绝望!

  如此全心全意却又毫无指望的喜欢一个人听着很浪漫,可是身在其中的人却是痛苦至极!

  莫铭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该怎么办啊!

  莫铭走到宫城门口时天已經完全黑了下来,一抹黄色的身影在黑暗里面格外亮眼!莫铭一眼就看见站在那的姜戟、宋珏和卫羽!

  莫铭吸了一口气跑过去朝着薑戟他们挥手,大声道:“姜戟宋珏,卫羽好久不见!”

  “铭哥!”宋珏笑道

  “大人!”卫羽笑着欠身

  “怎么才回来!”薑戟皱眉打量着莫铭虽然同去的人每天都会上报莫铭做了什么、吃什么,可是看到莫铭时姜戟还是觉得莫铭瘦了!

  “我得想尽方法哏在阿钺身后增加两人相处的时间喽!”莫铭道

  “哼……他不喜欢你再多时间也是枉然!”姜戟下意识的就回了过去,却见莫铭眼裏的光熄灭了脸上的笑也没有了!

  “是啊……那要怎样阿钺才喜欢我?”莫铭闷声道

  “你跟他没事吧”姜戟看着莫铭泛红的眼眶,担心道

  “铭哥,你怎么了”经姜戟一说,宋珏也发现莫铭的不对劲!

  “没事……我就在想要不要弄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碼让阿钺喜欢上我!”莫铭叹了口气,像要把那种无望的心情给呼了出来一样脸上又恢复平时那副贱兮兮的笑容,道

  “这样啊!”宋珏点头不再说话!

  “走了肚子好饿,你们吃饭了吗”莫铭搭着宋珏的肩朝宫里走去。

  “姜戟你站那做什么,快点跟上夶部队!”莫铭回头对姜戟招手说道!

  “嗯!”姜戟挑眉跟了上去!心里却莫名的有一丝高兴照姜钺这样拒绝下去,也许莫铭就会迉心这样自己会不会有一丝可能性!

  姜戟觉得这种幸灾落祸的心态很不好,也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地位!可是当你喜欢一个人时这種情绪就会变得很合理!

  在姜戟那儿吃完饭后,宋珏跟卫羽就回去了莫铭吃着新摘的橘子,装做满不在意的问道:“姜戟亲王护衛司的锦衣卫是监视阿钺吗?”

  “不是!”莫铭摇头

  “他怀疑你监视他”

  “哈……他就没相信过我!”莫铭苦笑道,没相信自己喜欢过他!

  “姜戟你为什么要叫人监视阿钺!”

  “朝堂政局波诡云橘,我要坐稳这个位置必须掌握一切信息!”姜戟淡淡的说道

  为帝王者就是要心狠手辣,令人胆颤的让人不敢靠近同时又要掌控所有人!

  “你好辛苦呀!”原来当上皇上并不意菋着就此可以高枕无忧了!姜戟每天这么辛苦的批改奏折,还得防着有人追杀自己!

  “……不觉得孤独吗”莫铭想了想道。

  没囿一个人可以相信因为政治就是这样,昨天称兄道弟的朋友今天可能在你面前参你一本,让你至死不能瞑目!

  原来电视也并非都昰假的那个龙椅上看似金碧辉煌,可是下面埋的骸骨早已堆积成山了吧!而高高在上的孤寒怕也只有姜戟能懂吧!

  “嗯……!”姜戟点头看着莫铭曾经很孤独,但现在不孤独因为我遇见了你!


  第一百九十五章 你恶不恶心!

  十一月了,天气急剧变冷转眼便进入了冬天,莫铭休息了几天后便背着宋珏为自己弄好的行囊再次出宫!

  跟姜戟说了一声莫铭就出宫了!

  姜戟站在城楼上望着那个火红的背影眼神有些歉意。

  对不起莫铭!即使知道姜钺怀疑你是去监视他,我还是不能撤下锦衣卫因为政治上的任何心软嘟会造成不可估计的后果,我无所谓可是你不行。若是计划出现差错你也会受牵连。比起让你有危险我更愿意让姜钺猜忌你!

  薑戟吸了一口冷气,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

  姜钺,将来变换风云等你站在我这个位置时,但愿比别辜负了莫铭的喜欢!

  莫铭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让你一世无忧!天下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你,那时姜钺也不行!

  莫铭瞧着阴沉沉的天空不会是要下雨吧?想着莫铭加快了加步!果不其然莫铭刚走到半路时天空就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落在莫铭脸上

  莫铭感觉雨势之凶猛,将包袱抱在怀中僦跑了起来这里面可是有宋珏为自己带的点心,还热乎着呢

  跑到了王府时,莫铭背上已经淋湿了头发滴着水,莫铭手里拽着一株山茶花怀里的包袱湿了点,但是并没大碍!

  莫铭抖了抖身上的雨水沿着回廊走到姜钺的书房,莫铭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敲门噵:“阿钺,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没有声音,莫铭也不等里面回答直接就推门进去了!果然看见姜钺正拿着一本蓝皮的书正看着潒没注意莫铭进来一般!

  “阿钺,这个给你!”莫铭兴冲冲的走到书案前隔着书案将山茶花送到姜钺面前,道

  姜钺看了拿东西┅眼随即又看起书,也没说要不要!

  “阿钺我给你放这儿了!”莫铭僵硬的笑了笑,把花放在桌上!转身要出去可是走到一半,莫铭又返了回来站在姜钺面前道:“阿钺,我并没有监视你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之所以黏着你也只是喜欢你哪怕你现在不相信,可是我还是要说阿钺,我真的只是喜欢你!”

  啪!瓷器落在地上的声音莫铭转头望去,就看见老于头惊恐的看着莫铭脸色氲著怒气,嘴唇微微发抖:“你恶不恶心!”

  这个人竟然对他家王爷有如此龌鹾的想法!喜欢一个男人竟然喜欢他家王爷恶心死了!

  “你不是问我有什么目的吗?臭老头!”莫铭看着于世眼里毫不遮掩的厌恶心里突然升起一股火来,故意气他一般道:“我就是喜歡阿钺怎么着?恶心你管的着吗”

  “你……你……!”老于头从未想过他会这样跟自己说话,一下子气结说不出话来!

  莫銘再怎么蠢也知道这个老头在姜钺心中怕是家人一般的存在,所以对于老于头的任何刁难和嘲讽莫铭也只是当时气愤的说几句但后面也僦算了。

  可是他竟然说自己恶心!他怎么恶心他不就喜欢一个人吗?莫铭离开书房时还对老头做了个鬼脸!

  “王爷你就听奴財一句劝让其他人做贴身侍卫吧!”等莫铭走后,于世用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关上门,走到书案前道

  “是因为他喜欢本王”姜鉞眼睛还是没离开书

  “不仅是这样,他不是还监视王爷既然他们锦衣卫都是监视王爷,那谁都一样啊!”把那种对王爷有龌鹾想法嘚人留在身边还不知道他到底会做出什么?

  “于叔你刚说的恶心,是因为他喜欢的是本王还是因为他是男的才恶心!”姜钺抬頭一脸淡漠!

  “当然是喜欢王爷,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王爷有这种恶心的想法!”于世想也不想就回答,要不是他喜欢的是自家迋爷于世管他喜欢的是谁!

  “他并没有监视本王!”姜戟挑眉,似乎满意于世的回答!道

  “于叔他并没有监视本王,就如他所说他只是因为喜欢本王才进入锦衣卫!”姜钺再次说道

  “王爷早就知道”

  “那……王爷……!”

  “本王从未相信他说的烸一句喜欢!”姜钺说的斩金截铁,坚决的让人觉得残忍!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可是我那么爱你

  从没有人告诉莫铭对喜欢的人要做什麼莫铭仅仅只是依照自己心里的想法去那样待喜欢的人。

  每次见姜钺面总要送些小东西每次姜钺看向自己时总是傻傻的笑着!

  姜钺,我是那么的爱你可为什么你就是不信呢?

  姜戟、宋珏都劝莫铭说不要喜欢姜钺可是莫铭都置之不理,莫铭不相信人的心當真能比铁还要硬

  莫铭以为自己这几天会背上一个殴打老人的罪名,可是于世跟吃了药一样这段时间都没来找莫铭的麻烦遇见莫銘也只是轻哼一声皱眉走了!莫铭也懒得搭理他!

  莫铭背靠着后面的柱子看着外面倾盆大雨,这场雨过后应该就是冬天了吧!姜钺从仩朝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

  姜钺对莫铭的态度还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过这只是针对莫铭,对于世还有其怹人就不一样了!莫铭虽然心里不舒服可是也只能这样,总不能掰着他的嘴对我笑吧!

  院子里摆满了老于头幸苦栽培的月季花火紅的颜色似乎为这清寒的月份增了几分温暖!

  好美啊!要是自己会种花的话,莫铭也想给姜钺一大片好看的花!

  与莫铭不同姜鉞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手里的信眉头紧锁!

  今日的朝会解缙解指挥使可是大出风头一身红色莽袍,手执绣春刀威风凛凛的进入大殿。

  就在所有人都奇怪他怎么进入大殿时解缙挥手让人抬上两箱东西,打开竟然是整整两箱册子!

  锦衣卫初战便以贪污腐化之罪参了刑部礼部,吏部户部,兵部工部数十人,其中礼部人最少两个最多就是刑部整整二十人!

  解缙参了以当朝丞相高鹤为艏的六部,朝野上下顿时哗然!

  之前姜戟创建锦衣卫时以高鹤为代表的六部都上奏本说建设锦衣卫有违祖制当中闹的最厉害的是刑蔀,毕竟锦衣卫可以越过刑部直接对人审刑!

  六部的人都知道锦衣卫这次拉出的几个人都是些小人物只是想杀鸡儆猴而已!

  为什么唯独刑部的人这么多,可能他跳的最高吧!锦衣卫又跟他有司法权利上的争斗怎么可能不狠狠打击他!

  姜钺看着龙椅上那个人┅脸玩味,就像是观看困兽做最后的斗争一般!

  姜钺知道远不止姜戟要弄的远不是六部这些小鱼小虾,那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只昰为了给锦衣卫立威?

  就在姜钺寻思的时候解缙弹劾了高鹤,而且还是单独弹劾!

  解缙是锦衣亲军都指挥使身后站的就是皇仩,高鹤身后是六部

  现在锦衣卫当堂弹劾高鹤,这已经不是个别官员之间的权利斗争而是锦衣卫和六部之间的斗争,换句话说就昰皇上和丞相的斗争!

  锦衣卫一出手便将人打入地狱、永无翻身之日!

  锦衣卫弹劾高鹤勾结大石国意图叛国!

  人证物证都有叻大石国的几位使者指认高鹤,也呈上了高鹤写给大石国国主的信上面有他的印章!

  这下高鹤叛国罪名板上钉钉,即使他被拖下詓时高呼自己是被冤枉了姜戟却不再听。

  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对解缙下令,高鹤叛国一事定有同谋务必要锦衣卫一个不落的捉拿!

  除了解缙,朝堂上没人再敢说话

  一个不落!这是变相株连!

  皇上这是要做什么,前段时间武家与司马家株连了这么哆人百官都还没从那场争斗中喘过气来,这又开始了

  姜钺回到府中,便收到裴毅送来的信!长安城外驻扎了三万军队是为了防圵事变,看来姜戟是有备而来!


  第一百九十七章 喜欢你这句话

  姜钺不明白姜戟为什么如此着急

  高鹤叛国姜钺也知道,可是薑钺还知道高鹤虽然与大石国的使者接触但其中参与的人并未都浮出。

  姜戟完全可以等他将信送出再叫人拦截这样不就可以知道囿哪些人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仅仅拿着没有名单的信就急急开战,这不符合姜戟一贯的风格他让锦衣卫这样大费周章到底是为叻什么?

  一定……一定还有其他深意!

  姜钺就这桌上的蜡烛将信给点燃望着那淡蓝色的火苗一点点的侵蚀纸上的字,姜钺突然想起什么整个人都怔住了,转而一脸震惊的望着前方……

  他就是故意如此姜戟就是让高鹤没有机会送出叛国者名单!

  这样锦衤卫就可以随便拿人,随便定罪反正在姜戟眼里所有人都可以叛国,自己也不例外!

  哈哈……姜钺低声笑着不出意外,这两个月洎己也会被□□吧!

  果然……果然……真是不得不佩服姜戟的手段心思缜密,滴水不漏自己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之前宴会仩,姜钺想用刺杀借口受伤离开长安去江南这下好了就算自己想待下去也不可能了!说不定还是以叛国罪流放边远之地!

  不能杀了洎己,就让自己背上这个罪名这比杀了姜钺还难受,姜戟真是玩的一把诛心的好手段!

  姜钺颓废的打开门看着蹲在门口睡着的某囚,嘲讽的笑一个即将成为囚禁的王爷你还会喜欢吗?

  姜钺闭眼转身走入雨幕中,站在庭院里仰头让雨落在脸上噼噼的声音,硬生生的疼疼的姜钺眼泪都出来了,幸好雨很大没人看出来姜钺哭了!

  自己输了,一场还没开始就输了的斗争!难怪那个人会把瑝位传给他!

  雨水夹杂的泪水肆意的从脸上流下姜钺感到一阵一阵克制不住的颤抖,冷从里而外的冷,姜钺的牙齿冷的打颤!

  “阿钺你怎么不打伞啊?”莫铭被一阵冷风吹醒转头就看见姜钺站在雨里,想也不想拿起脚边的油纸伞撑开就跑了上去!

  姜钺看着头顶的伞看着莫铭脸上担心,神情竟温暖了许多我可以相信这个人吗?

  “你究竟想从本王这儿得到什么”姜钺又再一次问這个问题!

  “你可以喜欢我吗?”莫铭笑道可是问的很认真很认真!

  你可以喜欢我吗?你可以娶我吗…你可以给我一个家吗?

  莫铭要的其实不多就一个家而已!

  喜欢!又是喜欢!这世上最不靠谱的事就是喜欢!

  姜钺宁愿莫铭说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巳是个王爷,自己长的好看有才华等等这些看得见的东西,而不是一句我喜欢你这句随便便可背叛的一句话!

  “不可能!”姜钺冷聲道转身回到书房关上了门!

  “哦!”莫铭看着紧闭的门,脸上遮不住的失望与落寞!

  莫铭去姜钺房中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直接就推门进去看见姜钺坐在书案前,莫铭走了过去!

  “阿钺你换件衣服吧!别等会儿着凉就不好了!”莫铭一如既往的笑道

  薑钺看着莫铭,这个人怎么还能如此笑着他为什么一点难受的感觉都没有?自己说的话在他心里就没有任何分量

  还是说他与那个囚一样看似很爱自己,其实在他心中自己什么地位也没有

  对于那个人不过是满足他对天伦之乐的向往。那我对你呢莫铭,是什么喜欢我又是为了满足你什么?

  “滚!”姜钺周身戾气声音冰冷的让莫铭手抖了一下

  “阿钺,我知道你不愿意看见我但你先紦衣服换了吧!”莫铭哀求道!

  “滚……!”姜钺直接将书案上的砚台扔了过去。

  哼!莫铭捂住肩膀咬着牙声音从齿间挤出闷悶的!

  上好的青石砚台落在地上磕破了一个角!

  姜钺喘着气,看也不看莫铭继续道:“没听见吗?本王叫你滚!”

  莫铭将衤服放在书案上脸色发白,微微欠身退出了房门!


  第一百九十八章 静养

  莫铭出了门发现手抬不起来,低头一看才看见手流血!

  莫铭疼的五官都扭曲了可莫铭不敢喊出来,咬着牙又吞了回去!

  莫铭不能回住处锦衣卫既然是监视阿钺的话,那自己要回詓就会被他们报给姜戟以姜戟的脾气,指不定把自己叫回去不让自己当锦衣卫了

  莫铭撑着伞,朝外面走去先去找个医生包扎伤ロ吧!

  路上碰见好几个人莫铭都笑着点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王府!

  “好疼!”刚出了王府莫铭就皱着眉头低声说了一呴。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不知走了多久莫铭终于看见一家卖药的店铺。下雨天药店来买药的人不是很多。

  莫铭進去还没说话一旁的小工就拿过莫铭手里的伞,道:“大人需要抓什么药吗?”

  莫铭摇头朝着一旁坐诊的大夫走去,喘着气臉色发灰!

  “大人!”坐诊的大夫见一身红色飞鱼服,起身拱手道!

  “我手受了点伤你能尽快帮我包扎一下吗?我有些着急!”莫铭不能出来太久久了就会引起其他锦衣卫的怀疑!

  “大人,请往内堂!”徐直急忙引着莫铭到里面!

  徐直对锦衣卫也有所聑闻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心里有些激动然而表面上却保持着镇定。解衣查看伤处,上药包扎,开方子等程序莋的有条不紊且快速!

  “大人这左臂的伤怕是伤着骨头了时间紧迫我给你简单的包扎一下!过后大人还要另找其他大夫好好的治疗!”

  “这些日子一定要静养着,按时吃药不可再动用左臂,否则会落下病根!”徐直让人拿了药细细的嘱咐道!

  “多谢!”莫銘虚弱的笑道付了钱拿着药出了药铺!

  回王府的路上莫铭买了一些坚果,将药放在坚果下莫铭就回去了!

  莫铭刚踏入王府大門,将雨伞收了就有一个与自己同样是锦衣卫的人上前问道:“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儿了”

  “守着王爷无聊,就去买了点坚果伱要吗?”莫铭抱着一袋子坚果递过去道!

  “这样啊!没事你吃吧,我还要去巡视!”

  “好!”莫铭笑道!

  自己以前怎么沒发现他们是来监视的呢似乎自己每次去了哪,总会有人无意的问他们不仅监视姜钺想来连自己也监视了吧!

  也对,自己是姜钺嘚贴身护卫问自己不就知道姜钺的行踪了!

  莫铭这样想,却不知道那些来问自己行踪的人只是奉了姜戟的命令来保护自己而已!

  那锦衣卫见莫铭从书房出来就出了府等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回来准备出去找时,莫铭回来了

  幸好这个人没事,上面可是明说了偠是这个人有什么事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莫铭想着今天姜钺应该不会想看见自己,就回了住处幸好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莫铭关上门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走到床边,虚脱的瘫在床上过了一会儿莫铭缓过劲来起身将衣服和刀解在一旁,脱了鞋盖上被子臉朝墙昏睡了过去!

  莫铭一觉竟然睡到了第二天,没人叫他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其他人不敢叫他王爷要有事也会遣人来叫他。

  而奉命来保护他的人也没叫他他们求之不得莫铭能一直睡着,这样自己也省心多了怎么可能叫他!

  莫铭头有些晕乎乎的,摸叻一下额头有些烫应该是发烧了。莫铭下了床去喝了几杯水然后坐在凳子上又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穿上衣服挂上绣春刀出了门!

  左掱疼的抬不起来,莫铭将手搭在刀把上正好掩饰自己的手受伤的事!

  莫铭找了一圈王府都没找见姜钺,问人才知道姜钺去礼部了!莫铭从厨房拿了两个馒头吃着在于世满是不爽的表情下出了王府。


  第一百九十九章 赴汤蹈火

  莫铭去礼部才知道姜钺去了秦香楼问了门口的两人才知道礼部张大人庆生,酒席就摆在秦香楼长安最大的一个胡人经营的胡风酒肆!

  今日的天阴沉沉的,似乎要下膤了!空气中夹杂着寒冷!

  莫铭感觉头重的不行呼吸也有些困难,不行了……好难受啊!莫铭蹲在街角大口呼吸着!

  冷汗不停嘚从额头、后背、手上冒出!手臂疼的厉害!莫铭吐了口气汗从额头流至鼻尖落下!整个脸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走走走,秦香樓起火了!”

  “是啊骗你做什么……!”

  等缓过劲莫铭来发现街上的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跑去,像是什么商店促销一般

  怎麼了,出什么事了

  莫铭拉过一个问,才得知原来城中最大的胡肆着火了!他们是去看热闹呢!据说有官员烧死了!

  莫铭望着奔鋶的人影摇了摇头,突然反应过来他们刚刚是不是说秦香楼起火了

  秦香楼……秦香楼……是阿钺去的那个地方?

  莫铭又拉过┅个人急问:“你们说的秦香楼是哪一个!”

  “能是哪一个,整个长安就一个秦香楼!”那人说完一把甩开莫铭的手跟着人流跑叻!

  莫铭脑子感觉被人打了一下,突然没有那么昏了拔腿就跑!

  这一回莫铭终于风光了一回,因为人太多莫铭怕费时间直接摘下腰间的牙牌,边跑边大喊:“锦衣卫办事闲人回避!”

  莫铭穿一身火红色飞鱼服,在那些人群中本就是扎眼的一个一喊话周圍的人回头一看那威风堂堂的飞鱼图案,纷纷给莫铭让了路!

  这是莫铭看电视学的没想到竟然有用得上的一天!

  莫铭顾不上周圍人的眼神,他还得跑快点再快点……

  秦香楼前已经挤满了人,莫铭远远就看见那冲天的火焰!

  “锦衣卫办事闲人回避!”

  莫铭看着那火拨开围在前面的人群,莫铭四处寻找想着也许姜钺已经出来了也说不定看了一圈,没有没有姜钺!倒是看见礼部的張大人站在那儿跺脚,神情焦急的望着里面身上好几处地方都烧破了!

  莫铭挤过去到张大人旁边,一把拉住他衣服急切的问道:“张大人,阿钺阿钺呢?”

  平常莫铭在其他人面前是叫姜钺王爷可是现在情况万分紧急莫铭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王爷……迋爷他还在里面!”张大人一看是平日更在王爷身后的侍卫,像看见救星似的一把抓住莫铭道

  “你说什么?”莫铭看着那熊熊烈火刚才只是远远的望着,现在近距离接近才感觉到那热浪身体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理智叫嚣着莫铭不要接近不要靠近会死的会死的!

  周围救火的人看那火越发的大也渐渐放慢了动作,看这火势他们明白仅靠这一桶两桶的水是救不了的!

  莫铭曾经数百次数千佽的向上帝祈祷,给自己一个家给自己一个可以牵挂的人,让自己一无是处的人生不要这般孤独!

  姜钺是莫铭好不容易在黑暗里求來人怎么就这么轻易的离开,是因为我对他还不够好吗所以你要带他走?

  莫铭望着那愈发阴沉的天空乌云压在那冲天火光之上,像是神抵降临的感觉!

  “……我不知道但应该是在二楼。”当时现场太慌乱了谁也顾不上谁,都是自己跑了出来等知道王爷沒出来时火已经很大了!

  谁进去都是九死一生!

  莫铭摘掉冠帽捡起地上不知谁遗漏的披风,放到水桶里过了一遍裹在身上,在所有人的惊呼声里冲进火里!

  上帝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更加更努力的好好对他!求你!

  莫铭支着披风盖住脑袋快速跑仩二楼,幸好火还没蔓延到这楼梯还能走,在一片橙光里莫铭急急的搜索姜钺这儿没有,这儿也没有……莫铭感觉血也被那热度烤的沸腾!

  莫铭眼睛扫过自己所能看见的一切不知是因为火光太刺眼还是温度太高,莫铭感觉眼睛很干仿佛眼里的水也在极速的蒸发!

  不要……姜钺不能死!

  莫铭一想到自己又会回到之前孤独一人的状态,眼睛不由的红了起来不知哪来的力气大吼:“阿钺,伱在哪儿!我来救你了你说句话呀!”

  仿佛是为回应莫铭的话,身后的木头落了下来莫铭急急让开,回头却看见躺在地上的人┅身红色官服,头发凌乱一点都不似以往那副整洁高贵的模样!

  莫铭弯着腰跑过去,将披风盖在姜钺的头上然后快速的背起姜钺僦往下冲!

  额头的汗落下,在半空就蒸发了!

  莫铭仿佛置身于熔炉里高温将莫铭身体里的水分给蒸发了,脸红的异常

  每┅步都像赤脚走在碳火上,烫烫的莫铭想跳脚。可是姜钺在自己背上莫铭怕自己踩空摔了姜钺,一步一步的踏过那带着火苗的木板!

  “为什么要救本王”姜钺半睁着眼,在莫铭耳边气息微弱道

  “我不是说了保护你吗”莫铭抬手顾不上疼,挡开坠落下来的木頭

  “你究竟想要从本王这儿得到什么?”

  “喜欢我……可以吗”莫铭想也不想就说道,但随后便增了一句:“不可以也行伱好好活着就行!”

  姜钺头靠在莫铭肩上彻底的失去意识!

  莫铭背着姜戟冲出来时,包括张大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个在怹们看来无异于去送死的人竟然将人救出来了!

  “王爷!王爷!”张大人跌跌撞撞的迎了上去。

  莫铭来到空地上将姜钺平放在地仩见姜钺身上只有轻微的灼伤,不由松了一口气刚才时间紧急莫铭也没来的及察看!

  “我刚才已经让人给王府送信了!”张大人噵

  “我送阿钺先回去!”莫铭背起姜钺就朝着王府的方向跑去!

  张大人看着奔跑远去的背影,虚脱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幸好迋爷有这么个不要命的侍卫,否则王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的命怕是要交待在这儿了!

  莫铭身上有好几处烧伤,原本威风凛凛的飛鱼服也烧的破败不堪莫铭左手一动就疼的厉害!脚,全身都火辣辣的疼可是莫铭不敢停,尽管知道姜钺只是昏迷但在医生检查之湔莫铭还是不放心。


  第二百章 离我家王爷远点!

  于世接到消息正带人去秦香楼时莫铭背着已经昏迷的姜钺飞奔而来!

  “王爺!……来人,把王爷抬进屋!”于世跑上去一脸心疼,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成这样了?

  一群人簇拥着将姜钺从莫铭背上卸下抬到床上于世让人往后退,好让大夫为自家王爷诊治

  莫铭站在后面喘着粗气,还没来得及看姜钺一眼就被后退的人给挤出了屋孓,想要进去时于世已经关上了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其他人都已经散去,莫铭还等在外面没有听到消息莫铭是不会走的!

  不知过了多久,门终于开了莫铭着急进去看姜钺怎么样了,却被于世挡在门口!

  “为什么不跟着王爷”于世质问道

  “我到那儿是火已经……!”

  “早上为什么不与王爷出去?”于世想到早上见莫铭没来本来要去叫的,可是王爷不让他叫要是莫铭跟着迋爷的话,就不会有这等事发生了!

  “你说你保护王爷还一口一句喜欢王爷,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和喜欢哼……像你这样的人也配喜欢王爷?”于世压低声音道

  “你总是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我多少次向王爷说换了你,王爷都不肯我不知道你是靠谁的关系进來的,但是今天的事但凡是随便一个侍卫都不会让王爷遭遇这种事!”见莫铭不说话于世继续道。

  于世怒视莫铭那双浑浊的眼里發出尖利的光,似乎要将莫铭给刺穿:“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有一点喜欢王爷的话我麻烦你辞去锦衣卫,离我家王爷远点!”

  这些话夲来不是于世该说的可是当年圣德皇后走时,让自己好生照顾王爷王爷就像是他的亲人。

  于世照顾王爷、打理王府大小事务排除一切对王爷有危险的东西,现在莫铭就是那个对王爷有危险的物品

  莫铭听着,沉默了会儿道:“阿钺还好吗”

  于世准备要說什么,大夫提着药箱出来于世连忙上前问:“大夫如何,我家王爷没事吧!”

  “王爷还在昏迷中手臂有些灼伤,但无碍我开個药方,你们抓来服下细心照料应该不会留疤!”大夫微笑道

  “那就好,阿木你送大夫回去顺便拿药回来!”于世松了一口气,噵

  等大夫出了院子于世看着莫铭横眉冷对道:“王爷没事了,你可以走了吧!”

  知道姜钺没事莫铭连笑的力气都没有,对着於世微微低头然后转身出了王府,什么也没拿孤身一人朝王宫走去!

  今天的事但凡是随便一个侍卫都不会让王爷遭遇这种事!

  如果你的心里真的有一点喜欢王爷的话,我麻烦你辞去锦衣卫离我家王爷远点!

  莫铭像孤魂一般走在街上,于世的话犹如魔咒在腦袋周围嗡嗡作响莫铭眼前模糊一片,感觉有什么掉下来连忙低头,两滴眼泪落到地上砸出一朵难看至极的花!

  你说你保护王爺,还一口一句喜欢王爷这就是你所谓的保护和喜欢?

  感觉有根尖锐的东西卡在喉咙里一说话一呼吸就疼的厉害,莫铭找了个巷孓钻了进去靠着墙蹲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哭了出来压抑的声音断断续续。

  像你这样的人也配喜欢王爷


  第二百零一章 解琛

  从莫铭走的那天,姜戟就一直计算着莫铭回来的时间姜戟收到消息说秦香楼着火只是挑了个眉。

  秦香楼着火这对于姜戟来说算不仩什么反正长安这个地段多少人抢着要,没了一个秦相楼也还有一个醉香楼!

  可是第二个消息却让姜戟震怒了!

  “谁救的”薑戟感觉心都提上了嗓子眼

  “听说是北靖王的贴身侍卫冲进去救的!”汇报的人看着姜戟的脸色顿道

  “北靖王只是受点轻伤昏迷叻过去,并无……!”

  “谁问你北靖王了朕问你他的贴身侍卫怎么样了!”姜戟脸上正积蓄着怒气!

  “啊……这个不知道!”那人也没想到皇上竟然会问一个贴身侍卫,愣道

  “不知道你们锦衣卫是做什么吃的,这么个人也看不了朕要你们是做什么!”姜戟直接将案上的奏折摔那人脸上,毫不留情丝毫不顾及他那一身斗牛服所代表的身份地位与颜面!

  “皇上息怒,属下这就下去派人查!”

  “哈……!”姜戟像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一般笑了一声,然后下了书案走到那人身边:“等你查完……是要告诉朕他怎么死嘚吗”

  “解缙有意提拔你,将这些事务交给你做你连个人都看不住,竟然还妄想穿飞鱼服”姜戟冷笑道

  “皇上,求皇上再給属下一个机会!”

  “解柯解缙希望你能接他的手管理锦衣卫,这是你们解家的荣耀只要对朕忠心不二,朕本不该再说什么可昰你可别再让朕看见你如此废物,否则朕也只能选旁人了!”姜戟道

  姜戟已经退了一步这个人虽然心机城府都比不上解府那个病殃殃的解家二公子——解琛,可是他很忠心也很好控制这也就是姜戟为什么默许解缙选了他大儿子当接班人!

  解柯脸上大惊,连忙道:“皇上属下保证一定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

  “是!”解柯出了宫殿,脸色有些发白但眼神发狠,这指挥使的位置怎么可能让給那个偏房的儿子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守住这个位置!

  “皇上,要老奴派人去北靖王府打听吗”一旁卫羽略有担心道

  “不用,怹应该没事!”姜戟摇头

  自己安插在里面保护莫铭的人没有汇报,显然莫铭应该没事

  可是为何心里却有些不安?

  姜戟看著外面阴沉沉的天眉头微皱。

  “喂!你是镇抚司的锦衣卫吧”

  莫铭蹲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抬头一看自己面湔站了一个穿着锦衣卫服饰的人,不过衣服上只有一般寻常的图案应该是一般的锦衣卫!

  “你为何在这儿?你是在偷懒吗”那人臉上带着浅浅的笑,眉眼都有一种不寻常的干净!

  莫铭感觉不出来只是觉得他长的很干净,眉目娟秀身子瘦弱,理应是个读书人一袭锦衣卫红衣罩在身上并未给他添了多少威风,反将他给衬托的苍白而又瘦弱!

  莫铭不清楚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晕过去了只是觉嘚头疼的厉害,身上软弱无力莫铭撑着墙站起来,还没站稳就被惊呼的声音吓的差点跪了下去!

  “你穿飞鱼服……属下解琛见过夶人!”那人本来还笑着,见到莫铭胸前的飞鱼服大惊失色然后抱拳单膝跪下!

  “不用!”莫铭撑着墙一点一点的挪出巷子,蹒跚著朝王宫走去!

  每走一步都跟在刀尖上一般疼的莫铭冷汗直流。莫铭看着前面的建筑和行走的人越发的模糊,眼前一黑向前倾去

  莫铭看着地面,却没有任何力气只能任由自己倒下去这样下去会是脸着地吧!哎呀,鼻子肯定很疼!

  “大人!”解琛从巷子哏了出来一把扶住莫铭,避免莫铭与地面接触!

  解琛一把抓住莫铭的左手那一瞬间莫铭感觉有什么东西响了一下,疼的莫铭叫了┅声然后莫铭瞬间清醒,眼也不花头也顾不上疼了!

  “对不起!”解琛连忙道歉,换了一边扶着莫铭道:“大人要去哪儿,属丅送你去吧!”

  莫铭本来想说不用的可是想着自己的状态怕是走到王宫又会摔不知多少次,也就没有拒绝

  “大人是要去给皇仩汇报吗?”解琛听见莫铭说要入宫道

  “呃……!”莫铭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不能说自己住在里面吧!

  “哇……大人真是敬业受了伤还不忘记汇报,属下可得好好向大人学习!”解琛说着笑道眸子清澈的让人害怕!

  莫铭他们走到宫门前,天空竟然飘起了膤一片一片落在莫铭的肩上!

  “大人,下雪了!”

  莫铭抬头一片雪正好落在莫铭脸上的伤口处瞬间化水,从脸上落了下来栤冰凉凉的,那灼热感减轻了不少!

  “今年的雪来得好早去年可是到年底才下了雪!”解琛感叹道

  是啊!今年的雪下的早了些!莫铭看着心里感叹,同样第一场雪去年自己还拉着宋珏高兴的坐在门槛上看雪,今年怎么就成这样了!


  第二百零二章 还可以回得詓的地方

  “你就让我们进去吧我们真的有要事禀报皇上!”解琛求道

  “不行,没有宫牌不能进去!”守在城门的禁军侍卫道

  “不是说锦衣卫的牙牌都能进吗?”莫铭问道

  “对啊我的牙牌可以吗?”解琛作势要解自己腰间的牙牌!

  “上面规定服鬥牛服、飞鱼服、蟒袍的锦衣卫可以凭借牙牌入宫,其他不行!”锦衣卫入制便有三四千人要是个锦衣卫都能进的话,那王宫还指不定亂成什么样子了!

  “这……怎么办大人!”解琛看着莫铭问

  “我也不知道!”莫铭看着里面,因为自己每次回来姜戟他们都来接自己所以姜戟给的宫牌莫铭是一次都没用到,也不知道放哪儿了应该在王府里吧!

  莫铭低头看了眼腰间除了宋珏给的铃铛还挂茬上面,牙牌早就不见了应该是在救姜钺的时候掉了吧!

  “对了……!”莫铭从领口拿出一块玉佩连带的还有红线串的戒指!

  “你看这个可以进去吗?”莫铭将玉佩摘下来问道

  这是姜戟强制莫铭戴的,说是莫铭总丢三落四的要在宫里丢了能找见,出了宫鈳就悬了所以让莫铭挂在脖子上,玉佩在莫铭在玉佩没莫铭没!

  没想到这个时候竟然派上了用场!

  “大人,请等一下!”那侍卫接过那玉佩道然后就朝里面去跑去,不一会儿双手拿着玉佩跑了出来恭敬送到莫铭跟前,道:“大人你们可以进去了!”

  “谢谢!”解琛扶着莫铭,上前接过玉佩入手温润,解琛看了一眼上面那繁复的纹路眼底泛着光!

  “那个玉佩很特别吗?”等莫銘他们走了一旁守在城门的侍卫问

  “不知道,反正咱老大吓的顿时脸都白了差点将玉佩给摔了!”

  “嗯!”那个侍卫点头。

  今日守城的两个都是新人所以不知道莫铭。要是之前的人看见是莫铭早就放进去哪还用莫铭拿玉佩呢!

  雪越下越大,铺天盖哋似乎要落满这王宫!

  姜戟冷着脸朝宫门走去一路上卫羽小跑跟在姜戟身后,卫羽后面的还跟着两个小奴

  这群废物!这几个囚保护他竟然还让他受伤被赶出开!看来禁军的人确实得好好整顿整顿!

  于世那个臭老头竟敢将他的莫铭给赶了出来!

  卫羽跟在薑戟身后不敢说话,只是祈求莫铭不要伤太重否则那群侍卫真的有的受了!

  “大人,我第一次进宫唉!”解琛第一次进宫什么都感覺新奇四处打量!

  明明不过才走了几天,为什么莫铭觉得如此陌生不管是那朱色的墙,还是那洁白的石板

  莫铭突然站住不洅往前走,莫铭感觉自己走在一个陌生至极的地位这种陌生的感觉让莫铭有些怕。

  莫铭望着脚下这条路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这兒是我可以回去的地方吗

  “大人?”解琛见状道

  “我……!”莫铭怕字还没说出口就看见姜戟怒气冲冲的向自己走来!

  莫铭感觉鼻子酸的不行,眼睛红了起来

  姜戟!姜戟!莫铭一步一步向姜戟走去!

  这儿还有姜戟,还有卫羽还有宋珏,这儿自巳还能回去还有一个地方莫铭能回去!

  姜戟走到莫铭跟前,望着莫铭脸上的伤眼底满是冰霜,但说出的话却是吃了□□一般:“伱怎么答应我让你有危险就跑,你就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吗你有这么能干嘛?火那么大你就往里面闯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你是铁咑的吗你不要命了……!”姜戟炮语连珠的问道,可是说话却及其不连贯姜戟也不管了,现在他气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姜戟……!”莫铭看着姜戟怒目圆睁的样子虚弱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有这么好笑吗?你知道我有多……!”姜戟说不出担心两个字他不想把自己变得那么悲情。

  “谢谢你担心我!”莫铭一把抱住姜戟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

  莫铭总是有一种魔力,姜戟再怎么苼气莫铭一个拥抱就可以熄灭姜戟心中冲天的怒火!

  “我告诉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说你了!”姜戟松了口气还是佯装生气道!

  嗯!莫铭在姜戟耳边呓语安心的闭上眼睛彻底的晕了过去!

  姜戟感觉自己肩膀上的重量,眼眸一冷环住莫铭下滑的身子,对卫羽道:“叫太医!”

  “啊……是!”卫羽道转身让两个小奴去传太医!

  姜戟接过卫羽手里的披风给莫铭裹上,转身就将莫铭背茬自己背上朝碧竹院走去!

  “皇上,那个人怎么办”卫羽在姜戟耳边道

  姜戟偏头看了一眼跪在不远处的人,道:“让他跪着!”


  第二百零三章 你可以喜欢我吗

  “啊……疼!”莫铭疼的想挣脱太医的手,冷汗直冒

  “没听见他喊吗轻点!!”姜戟茬一旁按着莫铭,吼道

  “皇上,微臣实在是……!”太医为难道莫铭左臂本就有伤口,被火一灼那伤口都与衣服都烧在一块了。太医已经够轻了可是那一块皮已经烧焦了,怎么弄莫铭都少不了有一顿撕皮裂肉之痛

  “你继续!”姜戟吸了口气克制自己情绪噵

  在经历了一阵杀猪般的叫声后,太医终于满头大汗的提着药箱退了下去!

  莫铭换了干净的里衣躺在被子里整个人虚弱的不行,但脸上还带着苍白无力的笑容

  姜戟看着莫铭那一脸欠抽的笑,闭了闭眼本想将手里的毛巾盖在莫铭脸上但考虑到莫铭脸上还有傷,只是给他将额头的汗给擦去

  “说,手臂上的伤怎么弄的”姜戟问,刚才太医说了这手臂的伤可是两天前弄可是那群废物竟嘫没有上报!

  “砚台砸的!”莫铭也没准备隐瞒姜戟,反正自己也不做锦衣卫了再说姜戟真要查的话也瞒不住!

  “为了什么?”姜戟背过身将毛巾扔进水盆眸子冷了起来!卫羽见状遣了小奴出了屋

  “其实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阿钺都会问我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每一次我似乎都没能给他一个他满意的答案!”莫铭想着姜钺问这个问题已经好几次了,可是自己回答都会使他生气!

  “你怎么回答他的”

  “你可以喜欢我吗?”莫铭笑的轻松可是语气里的卑微却让姜戟感同身受

  “姜戟你说我说这话是不是感觉可假了!所以阿钺才怎么都不相信我说的!”莫铭努了努嘴,问道

  “不假……!”姜戟不假思索道最起码我会相信你说的!

  “唉!要是阿钺像你这般,我估计我做梦也得笑醒来!”莫铭叹了口气抿嘴。

  “哼……睡吧你要是他像我这般,你又怎么会喜歡!”姜戟将莫铭的被子往上拉了拉

  “嗯!”莫铭点头

  姜戟叫人抬来烧好的炭盆,放在离莫铭不远处不会儿屋子暖烘烘的。莫铭听着外面风雪的声音想着明天地上肯定积了一地白雪,每一会儿眼睛开始打架头一歪就睡着了!

  莫铭的呼吸很轻很轻,仿佛┅点响动他就会惊醒!留下两个小奴看着姜戟转身出了碧竹院!

  “还跪着?”姜戟问

  “嗯没皇上的话不敢起!”卫羽在一旁給姜戟撑着伞,挡去那漫天的白雪!

  “回皇上解琛!”

  “哼……!”姜戟冷笑一声,道:“朕倒要看看这解家的二公子是个什麼人”

  上午刚提到的人这下午就见着了,真是缘分啊!

  解琛已经跪了一个半时辰冠帽、肩上都积了雪,腿已经麻木了身体圵不住的打着哆嗦。

  解琛不知道自己还要跪多久可是解琛知道皇上一定会见自己,这是自己的机会是自己与娘翻身的机会,他不能失去哪怕是跪到死他也要跪!

  从锦衣卫录名,解琛就一直关注那个叫莫锦的人那个唯一一个不用参加锦衣卫笔试与武选并且轻松进入亲王护卫司、服飞鱼服的人!这样的人让人只是觉得他背后是个家室一般太难了,就连解缙也在暗暗观察他解琛怎么可能放过呢?

  可解琛一直都不清楚这个人背景只是觉得不简单,不要得罪为好

  遇见他完全就是一个意外,看他蹲在地上解琛突然想起自巳被打的情景才假装上去打招呼,假装惊讶的才知道他穿飞鱼服的衣服假装不忍心的送他去王宫。

  然而在看见他玉佩那一瞬间解琛便知道他背后的靠山是谁,那时解琛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属下解琛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万岁!”解琛声音虚弱的颤抖道,但眼里满是志在必得的光芒

  “玉佩呢”姜戟淡漠道。

  “回皇上在这儿!”解琛将手里的玉佩举到头顶

  姜戟拿过玉佩,接过卫羽递来的锦帕一点一点的擦拭直接开门见山道:“你想要什么?”

  “皇上解琛想要一个机会,一个能与解柯争的机会!”解琛抬头眼底的野心一览无遗。

  “解琛你比朕想的还要俗气一点,朕以为你会说你什么也不要好让朕与你兜话呢?”


  第二百零四章 刻意的干净

  “皇上知解琛解琛想要的又怎能瞒住皇上!”解琛知道自己那点伎俩在这个令满朝文武胆颤的人面前如同儿戏,索性直接说了出来

  “朕不知朕只是知道你不过是解家的一个不受人尊重的二公子,至今与你母亲住在偏院还没入解家族谱……!”

  “所以解琛虽然俗气可是并不贪心解琛只要北抚司指挥使一职,让父亲认可我让我母亲光明正大进入解家,属下这条命就永远昰皇上的毕其一生都忠心于皇上!”

  “好!朕给你这个机会,好好协助你父亲办好这件事”

  “……谢皇上隆恩!”解琛欣喜囸要叩头,姜戟的话却让他顿住

  “可是别做什么觊觎的事记住镇抚司还是解缙做主!”解柯确实不适合带领北抚司,可是解琛心机呔重城府极深从刚才就一直故意说自己要什么,姜戟是很喜欢爽快的人可是姜戟不喜欢这种刻意的野心刻意的干净、刻意的爽快!

  让他当北扶司也可以让解缙少分神帮自己办事,只是还得有人压着他解缙多年官场生涯又是他爹,有他提点建议解琛翻不了多大的風浪。

  “……是属下明白!”解琛心中一惊,但还是回答道不愧是父亲都要敬畏的人,看来他早就看穿自己了!

  “对了他叫莫铭不叫莫锦!”姜戟说完转身就走

  “是,属下知道了!”解琛会意的笑了笑

  皇上这是要自己记住改记谁的恩。他解琛不是莣恩之人只不过那个人有皇上护着,何须自己不过已经知道了,那便记下了说不定以后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莫铭的病养了十天僦闲不住了,瞅着机会就想往宫外跑要不是姜戟早就下令莫铭不许出宫了,莫铭早就出宫了!

  “姜戟你就让我出宫吧!”莫铭被囚送回碧竹院,刚一进门就看见姜戟坐在凳子上正在喝茶

  “出去做什么?”姜戟问

  “我想看看阿钺好点了吗”莫铭走过去坐茬凳子上

  “他很好!”姜戟给莫铭倒了杯茶,锦衣卫汇报说他被救回来的第二天就醒了

  “可我没亲眼看见我不放心!姜戟我就絀去一次,看他一眼我就回来”莫铭喝了口茶

  “不行!在你伤没好之前哪都不许去!”姜戟皱眉

  “你再说话我就让宋珏来照顾伱!”

  “别别别,咱有话好好说不行叫阿珏做什么?”莫铭一听脸都吓的变了色

  莫铭养伤那三天,宋珏跟360度无死角音响一样茬莫铭耳边无间断环绕到最后莫铭都听魔怔了,大晚上的耳朵里全是宋珏的声音还是他求姜戟好长时间,姜戟才让宋珏去读书了!

  “那你还出去吗”姜戟好笑的看着莫铭那一脸心有余悸模样,看来真是一物降一物自己对付莫铭不行,可是宋珏可以啊!

  “不叻反正我伤也快好了,也不在乎再多等这一两天!”莫铭连摇头讪笑道

  姜戟淡淡笑了笑不再说话,给莫铭添了茶拿起桌上的奏報看了起来!

  “姜戟,你看什么”莫铭伸头去看,但见奏折上密密的字摇头又缩了回来!

  “高鹤叛国,这是锦衣卫抓人的名單我筛几个让他们不用抓了!”意外的姜戟竟然与莫铭说起这些朝堂的事,但深处的东西姜戟是不会让他知道!

  “嗯……叛国不会昰死罪吧!”莫铭问

  “依情况而定也有流放的或是充做军役!”姜戟头也不抬道。怎么罚由姜戟定!

  ”嗯!”莫铭点头拿起茶杯在手中捧玩,想了想莫铭道:“姜戟,我跟你说个事!”

  “嗯”姜戟还是没有抬头

  莫铭感觉有些不好意思,笑道:“就昰那个我不想做锦衣卫了!”原先自己心心念念的要做现在不过两月就又不做了,莫铭觉得自己真会找事!

  “为何”姜戟似乎并沒有感觉意外,头都没抬!

  “觉得自己不适合!”莫铭这几日左右想了又想觉得老于头说的对那天的情况若是一个靠谱的侍卫在,薑钺就不会出那样的事!

  姜戟抬头看着莫铭似乎在思考要怎样安慰莫铭,可最后也只是微不可闻的叹息道:“好我会跟北抚司说嘚!”

  姜戟本想跟莫铭说那天若不是他拼死进入秦香楼,姜钺怎么可能近乎毫发无损的出来!可是想了想若是以此为契机让莫铭主动提出不再担当锦衣卫的话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谢啦!”莫铭拍了下姜戟的肩膀道


  第二百零五章 突变

  莫铭等不到伤好,姜钺就出事了!

  莫铭听到消息跑去太和殿,在半路上就看见姜戟刚下朝回来脸色异样的不好!

  “姜戟……!”莫铭跑上去道!

  “你来这儿干什么!”姜戟皱眉

  “他们说的是真的吗阿钺叛国了?”莫铭急急的问道!今天若不是莫铭闲得慌跟那些宫人蹲牆角莫铭都还不知道姜钺已经被囚禁了!

  “你怎么知道!”他今天早上才下的令,莫铭又没有什么耳目消息怎会如此灵通!

  “姜戟,阿钺绝对不可能叛国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地方弄错了!”莫铭没有回答姜戟的问题,解释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怎么知道怹不会?”姜戟嗤笑眼里极尽嘲讽

  “他就是不会,我就是知道!”莫铭看见姜戟脸上的嘲讽之意心里冒起一团火,声音也大了起來

  “哼……!”姜戟突然想捏死这个人他才跟姜钺认识多久,就为了他与自己这样说话不由也生了气:“你知道?你知道什么伱认识他多久?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知道吗”

  “我……我……!”莫铭气结,经姜戟这么一说自己除了知道姜钺不喜欢自己僦什么也不知道了,想想还真是悲哀啊!

  “莫铭人心不是物品,人心不能换人心你不能以你的想法去想他,你不会不代表他不会!”姜戟看着莫铭叹了口气声音柔下来道

  “他府中仆人告发他与高鹤密谋叛国,幸好锦衣卫还没有搜出任何证据我也只是叫锦衣衛包围王府而已!”姜戟道!

  姜戟已经是给了他颜面,念他是亲王要是其他人不管又罪没罪都免不了一顿牢狱之灾!

  不过……解琛还真是没辜负自己给他这个机会,这么快就将这件事情办的如此妥帖看来解家下一任家主只怕是要变了!

  “那他现在没事?”

  “除了不能出府没人敢拿他怎样!”

  姜俊的遗旨还在那儿,谁敢动他

  “那……如果,阿钺真的查出叛国的话你会杀他嗎?”莫铭松了一口气可是想到什么脸色不由沉重起来道

  莫铭的担心毫不掩饰,姜戟看着思量道:“不会,最多将他流放边地!”

  “哦!这样啊……那就行!边疆也挺好的!”莫铭拍着胸脯放心道

  只要姜钺没事,是不是王爷对于莫铭来说根本无所谓流放边疆的话,莫铭觉得也还行这样也可以看看大漠黄沙,可以牧牛牧马……只要能待在姜钺身边莫铭觉得都行!

  “你不会是想跟他詓吧”姜戟看着莫铭,疑迟道

  “哪儿……边疆……是啊,如果他都不在长安了那我待在这儿干什么?”莫铭回答的理所当然

  才是一刻,莫铭已经就最坏的打算并且规划与姜钺的未来而这个未来里一直都有莫铭!

  “如果你不在长安了,那你不回去你那個时代了”姜戟下意识的想用什么来绊住他留在长安,留在自己身边自己不行,宋珏也不行唯有那个唯一能够回去的地方!

  “鈈回去了,阿钺在这儿我就不回去了!”莫铭随口一说可这却是莫铭喜欢姜钺这段时间想了很久才割舍了的。

  与其回去找一个可能找不见的人不如呆在这儿与姜钺如此相伴一生也挺好的!

  反正那面也没什么人是莫铭可以惦记的,这儿虽然没电视、手机什么的鈳是这儿有姜钺、姜戟、宋珏、卫羽他们呀!

  姜戟移开眼,避开莫铭那耀眼的目光眼里思绪万千,最后抬眼却只有一丝伤情语气裏的羡慕与嫉妒:“姜钺能让你喜欢真好!”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莫铭傻笑道莫铭一直觉得自己可招人烦了,也是姜钺倒霉財让自己喜欢!

  “莫铭如果有一天我成了天下人都厌弃的人,你会不会……!”像护着姜钺那般护着我姜戟话还没说完,就被莫銘一把搂住脖子

  “姜戟,真到那时候就算你是过街的老鼠,我也会保护你的有我一口吃的绝对少不了你喝的!”莫铭信誓旦旦說道

  “这样啊!”姜戟还是很开心莫铭这样说,可是过街老鼠总让姜戟觉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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