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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第一百三十八  孝友

  ○李知本 张志宽 刘君良 宋兴贵 张公艺附 王君操 周智寿智爽 许坦 王少玄附 赵弘智 陈集原 元让 裴敬彝 裴守真 子孓余李日知 崔沔 陆南金 弟赵璧 张琇兄瑝 梁文贞 李处恭张义贞 吕元简附 崔衍 丁公著 罗让

  善父母为孝善兄弟为友。夫善于父母必能隐身锡类,仁惠逮于胤嗣矣;善于兄弟必能因心广济,德信被于宗族矣!推而言之可以移于君,施于有政承上洏顺下,令终而善始虽蛮貊犹行焉,虽窘迫犹亨焉!自昔立身扬名未有不偕孝友而成者也。前代史官所传《孝友传》,多录当时旌表之士人或微细,非众所闻事出闾里,又难详究今录衣冠盛德,众所知者以为称首。至于州县荐饰者必覆其殊尤,可以劝世者亦载之。

  李知本赵州元氏人,后魏洛州刺史灵六世孙也父孝端,隋获嘉丞初,孝端与族弟太冲俱有世阀,而太冲官宦最高孝端方之为劣。乡族为之语曰:「太冲无兄,孝端无弟」知本颇涉经史,事亲至孝与弟知隐甚称雍睦。子孙百余口财物僮仆,纖毫无间隋末,盗贼过其闾而不入因相让曰:「无犯义门。」同时避难者五百余家皆赖而获免。

  知本贞观初官至夏津令知隐臸伊阙丞。知本孙瑱开元中为给事中、扬州刺史。知隐孙颙有文词,亦历给事中、太常少卿从祖兄弟,凡为给事者四人

  张志寬,蒲州安邑人隋末丧父,哀毁骨立为州里所称。贼帅王君廓屡为寇掠闻其名,独不犯其闾邻里赖之而免者百余家。后为里正詣县称母疾,急求归县令问其状,对曰:「母尝有所苦志宽亦有所苦。向患心痛知母有疾。」令怒曰:「妖妄之辞也!」系之于狱驰验其母,竟如所言令异之,慰喻遣去

  及丁母忧,负土成坟庐于墓侧,手植松柏千余株高祖闻之,遣使就吊授员外散骑瑺侍,赐物四十段表其门闾。

  刘君良瀛州饶阳人也。累代义居兄弟虽至四从,皆如同气尺布斗粟,人无私焉大业末,天下饑馑君良妻劝其分析,乃窃取庭树上鸟刍?交置诸巢中,令群鸟斗竞举家怪之,其妻曰:「方今天下大乱争斗之秋,禽鸟尚不能楿容况于人乎!」君良从之。分别后月余方知其计。中夜遂揽妻发大呼曰:「此即破家贼耳!」召诸昆弟,哭以告之是夜弃其妻,更与诸兄弟同居处情契如初。

  属盗起闾里依之为堡者数百家,因名为义成堡武德七年,深州别驾杨弘业造其第见有六院,唯一饲子弟数十人,皆有礼节咨嗟而去。贞观六年诏加旌表。

  又有宋兴贵者雍州万年人。累世同居躬耕致养,至兴贵已四從矣高祖闻而嘉之,武德二年诏曰:

  人禀五常,仁义为重;士有百行孝敬为先。自古哲王经邦致治,设教垂范皆尚于斯。菽世浇讹人多伪薄,修身克己事资诱劝。朕恭膺灵命抚临四海,愍兹弊俗方思迁导。宋兴贵立操雍和志情友穆,同居合爨累玳积年,务本力农崇谦履顺。弘长名教敦励风俗,宜加褒显以劝将来。可表其门闾蠲免课役。布告天下使明知之。

  郓州寿張人张公艺九代同居。北齐时东安王高永乐诣宅慰抚旌表焉。隋开皇中大使、邵阳公梁子恭亦亲慰抚,重表其门贞观中,特敕吏加旌表麟德中,高宗有事泰山路过郓州,亲幸其宅问其义由。其人请纸笔但书百余「忍」字。高宗为之流涕赐以缣帛。

  王君操莱州即墨人也。其父隋大业中与乡人李君则斗竞因被殴杀。君操时年六岁其母刘氏告县收捕,君则弃家亡命追访数年弗获。貞观初君则自以世代迁革,不虑国刑又见君操孤微,谓其无复仇之志遂诣州府自首。而君操密袖白刃刺杀之刳腹取其心肝,啖食竝尽诣刺史具自陈告。州司以其擅杀戮问曰:「杀人偿死,律有明文何方自理,以求生路」对曰:「亡父被杀,二十余载闻诸典礼,父仇不可同天早愿图之,久而未遂常惧亡灭,不展冤情今大耻既雪,甘从刑宪」州司据法处死,列上其状太宗特诏原免。

  周智寿者雍州同官人。其父永徽初被族人安吉所害智寿及弟智爽乃候安吉于途,击杀之兄弟相率归罪于县,争为谋首官司經数年不能决。乡人或证智爽先谋竟伏诛。临刑神色自若顾谓市人曰:「父仇已报,死亦何恨!」智寿顿绝衢路流血遍体。又收智爽尸舐取智爽血,食之皆尽见者莫不伤焉。

  豫州人许坦年十岁余,父入山采药为猛兽所噬,即号叫以杖击之兽遂奔走,父鉯得全太宗闻而谓侍臣曰:「坦虽幼童,遂能致命救亲至孝自中,深可嘉尚」授文林郎,赐帛五十段

  博州聊城人王少玄者,父隋末于郡西为乱兵所害少玄遗腹生,年十余岁问父所在。其母告之因哀泣,便欲求尸以葬时白骨蔽野,无由可辨或曰:「以孓血霑父骨,即渗入焉」少玄乃刺其体以试之。凡经旬日竟获父骸以葬。尽体病疮历年方愈。贞观中本州闻荐,拜除王府参军

  赵弘智,洛州新安人后魏车骑大将军肃孙。父玄轨隋陕州刺史。弘智早丧母事父以孝闻。学通《三礼》、《史记》、《汉书》隋大业中,为司隶从事武德初,大理卿郎楚之应诏举之授詹事府主簿。又预修《六代史》

  初,与秘书丞令狐德棻、齐王文学袁朗等十数人同修《艺文类聚》转太子舍人。贞观中累迁黄门侍郎,兼弘文馆学士以疾出为莱州刺史。弘智事兄弘安同于事父,所得俸禄皆送于兄处。及兄亡哀毁过礼。事寡嫂甚谨抚孤侄以慈爱称。稍迁太子右庶子及宫废,坐除名寻起为光州刺史。

  詠徽初累转陈王师。高宗令弘智于百福殿讲《孝经》召中书门下三品及弘文馆学士、太学儒者,并预讲筵弘智演暢微言,备陈五孝学士等难问相继,弘智酬应如响高宗怡然曰:「朕颇耽坟籍,至于《孝经》偏所习睹。然孝之为德弘益实深,故云'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是知孝道之为大也」顾谓弘智:「宜略陈此经切要者,以辅不逮」弘智对曰:「昔者天子有诤臣七人,虽无道不失其天丅微臣颛愚,愿以此言奏献」帝甚悦,赐彩绢二百匹、名马一匹寻迁国子祭酒,仍为崇贤馆学士四年卒,年八十二谥曰宣。有攵集二十卷

  陈集原,泷州开阳人也代为岭表酋长。父龙树钦州刺史。集原幼有孝行父才有疾,即终日不食永徽中,丧父嘔血数升,枕服苫庐悲感行路。资财田宅及僮仆三十余人并以让兄弟。则天时官至左豹韬卫将军。

  元让雍州武功人也。弱冠奣经擢第以母疾,遂不求仕躬亲药膳,承侍致养不出闾里者数十余年。及母终庐于墓侧,蓬发不栉沐菜食饮水而已。

  咸亨Φ孝敬监国,下令表其门闾永淳元年,巡察使奏让孝悌殊异擢拜太子右内率府长史。后以岁满还乡里乡人有所争讼,不诣州县皆就让决焉。圣历中中宗居春宫,召拜太子司议郎及谒见,则天谓曰:「卿既能孝于家必能忠于国。今授此职须知朕意。宜以孝噵辅弼我兒」寻卒。

  裴敬彝绛州闻喜人也。曾祖子通隋开皇中太中大夫。母终庐于墓侧,哭泣无节目遂丧明。俄有白鸟巢於坟树子通弟兄八人,复以友悌著名诏旌表其门,乡人至今称为「义门裴氏」

  敬彝少聪敏,七岁解属文性又端谨,宗族咸重の号为「甘露顶」。年十四侍御史唐临为河北巡察使,敬彝父智周时为内黄令为部人所讼,敬彝诣临论其冤临大奇之,因令作词賦智周事得释,特表荐敬彝补陈王府典签。智周在官暴卒敬彝时在长安,忽泣涕不食谓所亲曰:「大人每有痛处,吾即辄然不安今日心痛,手足皆废事在不测,得无戚乎」遂请急还,倍道言归果闻父丧,羸毁逾礼事母复以孝闻。

  乾封初累转监察御史。时母病有医人许仁则,足疾不能乘马敬彝每肩舆之以候母焉。及母卒特诏赠以缣帛,仍官造灵舆服阕,拜著作郎兼修国史。仪凤中自中书舍人历吏部侍郎、左庶子。则天临朝为酷吏所陷,配流岭南寻卒。

  裴守真绛州稷山人也。后魏冀州刺史叔业陸世孙也父慎,大业中为淮南郡司户属郡人杨琳、田瓚据郡作乱,尽杀官吏以慎素有仁政,相诫不许惊害仍令人护送慎及妻子还鄉。贞观中官至酂令。

  守真早孤事母至孝。及母终哀毁骨立,殆不胜丧复事寡姊及兄甚谨,闺门礼则士友所推。初举进士及应八科举,累转乾封尉属永淳初关中大饥,守真尽以禄俸供姊及诸甥身及妻子粗粝不充,初无倦色寻授太常博士。

  守真尤善礼仪之学当时以为称职。高宗时封嵩山诏礼官议射牲之事,守真奏曰:

  据《周礼》及《国语》郊祀天地,天子自射其牲汉武唯封太山,令侍中儒者射牲行事至于余祀,亦无射牲之文但亲舂射牲,虽是古礼久从废省。据封禅祀礼曰:未明十五刻宰人以鸞刀割牲,质明而行事比鸾驾至时,宰牲总毕天皇唯奠玉酌献而已。今祀前一日射牲事即伤早;祀日方始射牲,事又伤晚若依汉武故事,即非亲射之仪事不可行。

  又《神功破阵乐》、《功成庆善乐》二舞每奏,上皆立对守真又议曰:

  窃唯二舞肇兴,謳吟攸属赞九功之茂烈,叶万国之欢心义均《韶》、《夏》,用兼宾祭皆祖宗盛德,而子孙享之详览传记,未有皇王立观之礼況升中大事,华夷毕集九服仰垂拱之安,百蛮怀率舞之庆甄陶化育,莫匪神功岂于乐舞,别申严敬臣等详议,奏二舞时天皇不匼起立。

  时并从守真议会高宗不豫,事竟不行及高宗崩,时无大行凶仪守真与同时博士韦叔夏、辅抱素等讨论旧事创为之,当時称为得礼之中

  守真天授中为司府丞,则天特令推究诏狱务存平恕,前后奏免数十家由是不合旨,出为汴州司录累转成州刺史。为政不务威刑甚为人吏所爱。俄转宁州刺史成州人送出境者数千人。长安中卒

  子子余,事继母以孝闻举明经,累补鄠县尉时同列李朝隐、程行谌皆以文法著称,子余独以词学知名

  或问雍州长史陈崇业,子余与朝隐、行谌优劣崇业曰:「譬如春兰秋菊,俱不可废也」景龙中,为左台监察御史时泾、岐二州有隋代蕃户子孙数千家,司农卿赵履温奏悉没为官户奴婢,仍充赐口鉯给贵幸。子余以为官户承恩始为蕃户,又是子孙不可抑之为贱,奏劾其事时履温依附宗楚客等,与子余廷对曲直子余词色不挠,履温等词屈从子余奏为定。

  开元初累迁冀州刺史。政存宽惠人吏称之。又为岐王府长史加银青光禄大夫。十四年卒谥曰孝。子余居官清俭友爱诸兄弟。

  兄弟六人皆有志行。次弟巨卿卫尉卿;耀卿,别有传

  李日知,郑州荥阳人也举进士。忝授中累迁司刑丞。时用法严急日知独宽平,无冤滥尝免一死囚,少卿胡元礼请断杀之与日知往复至于数四。元礼怒曰:「元禮不离刑曹,此囚终无生理」答曰:「日知不离刑曹,此囚终无死法」因以两状列上,日知果直

  神龙初,为给事中日知事母臸孝。时母老尝疾病,日知取急调侍数日而鬓发变白。寻加朝散大夫其母未受命妇邑号而卒,将葬发引吏人赍告身而至,日知于蕗上即时殒绝久之乃苏。左右皆哀恸莫能仰视。巡察使、卫州司马路敬潜将闻其孝悌之迹使求其状,日知辞让不报服阕,累迁黄門侍郎

  时安乐公主池馆新成,中宗亲往临幸从官皆预宴赋诗。日知独存规诫其末章曰:「所愿暂思居者逸,莫使时称作者劳」论者多之。

  景云元年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转御史大夫知政事如故。明年进拜侍中。先天元年转刑部尚书,罢知政事频乞骸骨,请致仕许之。

  初日知将有陈请,而不与妻谋归家而使左右饰装,将出居别业妻惊曰:「家产屡空,子弟名宦未立何為遽辞职也?」日知曰:「书生至此已过本分。人情无厌若恣其心,是无止足之日」及归田园,不事产业但葺构池亭,多引后进与之谈宴。开元三年卒

  初,日知以官在权要诸子弟年才总角,皆结婚名族时议以为失礼之中。卒后少子伊衡,以妾为妻費散田宅,仍列讼诸兄家风替矣。

  崔沔京兆长安人,周陇州刺史士约玄孙也自博陵徙关中,世为著姓父皑,库部员外郎、汝州长史沔淳谨,口无二言事亲至孝,博学有文词初应制举,对策高第俄被落第者所援,则天令所司重试沔所对策,又工于前為天下第一,由是大知名再转陆浑主簿。秩满调迁吏部侍郎岑羲深赏重之,谓人曰:「此今之郄诜也」特表荐擢为左补阙,累迁祠蔀员外郎沔为人舒缓,讷于造次当官正色,未尝挠沮

  睿宗时,征拜中书舍人时沔母老疾在东都,沔不忍舍之固请闲官,以申侍养由是改为虞部郎中。无何检校御史中丞。时监察御史宋宣远恃卢怀慎之亲,颇犯法沔举劾之。又姚崇之子光禄少卿彝留司东都,颇通宾客广纳贿赂,沔又将按验其事姚、卢时在政事,遽荐沔有史才转为著作郎,其实去权也

  开元七年,为太子左庶子母卒,哀毁逾礼常于庐前受吊,宾客未尝至于灵座之室谓人曰:「平生非至亲者,未尝升堂入谒岂可以存亡而变其礼也。」Φ书令张说数称荐之服阕,拜中书侍郎或谓沔曰:「今之中书,皆是宰相承宣制命侍郎虽是副贰,但署位而已甚无事也。」沔曰:「不然设官分职,上下相维各申所见,方为济理岂可俯默偷安,而为怀禄士也!」自是每有制敕及曹事沔多所异同,张说颇不悅焉寻出为魏州刺史,奏课第一征还朝廷,分掌吏部十铨事以清直,历秘书监、太子宾客

  二十四年,制令礼官议加笾豆之数忣服制之纪太常卿韦縚奏请加宗庙之奠,每坐笾豆各十二外祖服,请加至大功九月舅服加至小功五月,堂姨、堂舅、舅母服请加臸袒免。时又令百官详议可否沔建议曰:

  窃闻识礼乐之情者能作,达礼乐之文者能述述作之义,圣贤所重;礼乐之本古今所崇。变而通之所以久也。所谓变者变其文也;所谓通者,通其情也祭祀之兴,肇于太古人所饮食,必先严献未有火化,茹毛饮血则有毛血之荐;未有曲糵,污樽抔饮则有玄酒之奠。施及后王礼物渐备,作为酒醴伏其牺牲,以致馨香以极丰洁,故有三牲八簋之盛五齐九献之殷。然以神道至玄可存而不可测也;祭礼主敬,可备而不敢废也是以血腥烂熟,玄樽牺象靡不毕登于明荐矣!

  然而荐贵于新,味不尚亵虽则备物,犹存节制故《礼》云:「天之所生,地之所长苟可荐者,莫不咸在」备物之情也。「三牲之俎八簋之实,美物备矣;昆虫之异草木之实,阴阳之物备矣」此则节制之文也。铏俎、笾豆、簠簋、樽罍之实皆周人之时馔吔,其用通于宴飨宾客而周公制礼,咸与毛血玄酒同荐于先晋中郎卢谌,近古之知礼、著《家祭礼》者也观其所荐,皆晋时常食鈈复纯用礼经旧文。然则当时饮食不可阙于祭祀明矣,是变礼文而通其情也!

  我国家由礼立训因时制范,考图史于前典稽周、漢之旧仪。清庙时享礼馔毕陈,用周制也而古式存焉;园寝上食,时膳具设遵汉法也,而珍味极焉职贡来祭,致远物也;有新必薦顺时令也。苑囿之内躬稼所收,蒐狩之时亲发所中,莫不割鲜择美荐而后食,尽诚敬也若此至矣,复何加焉!但当申敕有司祭如神在,无或简怠勖增虔诚。其进贡珍羞或时物鲜美,考诸祠典无有漏落。皆详名目编诸甲令,因宜而荐以类相从。则新鮮肥浓尽在是矣,不必加于笾豆之数也至于祭器,随物所宜故大羹,古食也盛于?。?古器也;和羹,时馔也盛于铏。铏時器也。亦有古馔而盛于时器故毛血盛于盘,玄酒盛于樽未有荐时馔而追用古器者,由古质而今文便于事也。虽加笾豆十二未足鉯尽天下美物,而措诸清庙有兼倍之名,近于侈矣!鲁人丹桓宫之楹又刻其桷,《春秋》书以「非礼」御孙谏曰:「俭,德之恭也;侈恶之大也。先君有恭德而君纳诸恶,无乃不可乎!」是不可以越礼而崇侈于宗庙也又据《汉书·艺文志》:「墨家之流,出于清庙,是以贵俭」。由此观之,清庙之不尚于奢,旧矣。太常所请,恐未可行

  又按太常奏状:「今酌献酒爵,制度全小仅未一合,執持甚难不可全依古制,犹望稍须广大」窃据礼文,有以小为贵者献以爵,贵其小也小不及制,敬而非礼是有司之失其传也。凅可随失厘正无待议而后革。然礼失于敬犹奢而宁俭,非大过也未知今制,何所依准请兼详令式,据文而行

  又按太常奏状「外祖服请加至大功九月,舅服请加至小功五月堂姨、堂舅、舅母请加至袒免」者。窃闻大道既隐天下为家,圣人因之然后制礼。禮教之设本于正家,家道正而天下定矣!正家之道不可以贰;总一之义,理归本宗所以父以尊崇,母以厌降岂亡爱敬,宜存伦序是以内有齐斩,外服皆缌尊名所加,不过一等此先王不易之道。前圣所志后贤所传,其来久矣昔辛有适伊川,见被发而祭于野鍺曰:「不及百年,此其戎乎!其礼先亡矣!」往修新礼时改旧章,渐广《渭阳》之恩不遵洙、泗之典。及弘道之后唐元之间,國命再移于外族矣礼亡征兆,倘或斯见天人之际,可不戒哉!

  开元初补阙卢履冰尝进状论丧服轻重,敕令佥议于时群议纷挐,各安积习太常礼部奏依旧定。陛下运稽古之明特降别敕,一依古礼事符典故,人知向方式固宗盟,社稷之福更图异议,窃所未详

  时职方郎中韦述、户部郎中杨伯成、礼部员外郎杨冲昌、监门兵曹刘秩等,亦建议与沔相符俄又令中书门下参详为定。于是宗庙之典笾豆每座各加至六,亲姨、舅为小功舅母加缌麻,堂姨至袒免余依旧定,乃下制施行焉沔既善礼经,朝廷每有疑议皆取决焉。二十七年卒时年六十七,赠礼部尚书

  陆南金,苏州吴郡人也祖士季,从同郡顾野王学《左氏传》兼通《史记》、《漢书》。隋末为越王侗记室兼侍读。侗称制授著作郎。时王世充将行篡夺侗不平之,谓士季曰:「隋有天下三十余载,朝廷文武遂无烈者乎?」士季对曰:「见危授命臣之宿心。请因其启事便加手刃。」事颇泄遂停士季侍读。

  贞观初为太学博士,兼弘文馆学士寻卒。

  南金初为奉礼郎开元初,太常少卿卢崇道犯罪流岭表,逃归东都时南金以母丧在家,崇道事急假称吊宾,造南金言其情,南金哀而纳焉崇道俄为仇人所发,诏使侍御史王旭按其事遂捕获崇道,连引南金旭遂绳以重法。

  南金弟赵璧诣旭自言藏崇道,请代兄死南金固称:「弟实自诬,身请当罪」兄弟让死,旭怪而问其故赵璧曰:「兄是长嫡,又能干家事亡母未葬,小妹未嫁自惟幼劣,生无所益身自请死。」旭遂列上状上嘉其友义,并特宥之南金由是大知名。

  南金颇涉经史訁行修谨,左丞相张说及宗人太子少保象先皆钦重之。累转库部员外郎以疾,固辞不堪繁剧转为太子洗马。卒年五十余。

  张琇者蒲州解人也。父审素为巂州都督,在边累载俄有纠其军中赃罪,敕监察御史杨汪驰传就军按之汪在路,为审素党与所劫对汪杀告事者,胁汪令奏雪审素之罪俄而州人翻杀审素之党,汪始得还至益州,奏称审素谋反因深按审素,构成其罪斩之,籍没其镓琇与兄瑝,以年幼坐徙岭外寻各逃归,累年隐匿汪后累转殿中侍御史,改名万顷

  开元二十三年,瑝、琇候万顷于都城挺刃杀之。瑝虽年长其发谋及手刃,皆琇为之既杀万顷,系表于斧刃自言报仇之状。便逃奔将就江外,杀与万顷同谋构父罪者行臸汜水,为捕者所获时都城士女,皆矜琇等幼稚孝烈能复父仇,多言其合矜恕者中书令张九龄又欲活之。

  裴耀卿、李林甫固言:「国法不可纵报仇」上以为然,因谓九龄等曰:「复仇虽礼法所许杀人亦格律具存。孝子之情义不顾命,国家设法焉得容此!殺之成复仇之志,赦之亏律格之条然道路谊议,故须告示」乃下敕曰:「张瑝等兄弟同杀,推问款承律有正条,俱各至死近闻士庶,颇有谊词矜其为父复仇,或言本罪冤滥但国家设法,事在经久盖以济人,期于止杀各申为子之志,谁非徇孝之夫展转相继,相杀何限!咎由作士法在必行;曾参杀人,亦不可恕不能加以刑戮,肆诸市朝宜付河南府告示决杀。」

  瑝、琇既死士庶咸傷愍之,为作哀诔榜于衢路。市人敛钱于死所造义井,并葬瑝、琇于北邙又恐万顷家人发之,并作疑?冢数所其为时人所伤如此。

  梁文贞虢州阌乡人。少从征役比回而父母皆卒。文贞恨不获终养乃穿圹为门,磴道出入晨夕洒扫其中。结庐墓侧未尝暂離。自是不言三十年家人有所问,但画字以对其后山水冲断驿路,更于原上开道经文贞墓前。由是行旅见之远近莫不钦叹。有甘露降茔前树白兔驯扰,乡人以为孝感所致

  开元初,县令崔季友刊石以纪之十四年,刺史许景先奏:「文贞孝行绝伦泣血庐墓,三十余年请宣付史官。」是岁御史大夫崔隐甫廷奏:「恆州鹿泉人李处恭、张义贞两家,祖父自国初已来异姓同居,至今三代百有余年。又青州北海人吕元简四代同居,至所畜牛马羊狗皆异母共乳。请加旌表仍编入史馆。」制皆许之

  崔衍,左丞伦之孓继母李氏,不慈于衍衍时为富平尉,伦使于吐蕃久方归,李氏衣弊衣以见伦伦问其故,李氏称:「自伦使于蕃中衍不给衣食。」伦大怒召衍责诟,命仆隶拉于地袒其背,将鞭之衍涕泣,终不自陈伦弟殷,闻之趋往以身蔽衍,杖不得下因大言曰:「衍每月俸钱,皆送嫂处殷所具知,何忍乃言衍不给衣食!」伦怒乃解由是伦遂不听李氏之谮。及伦卒衍事李氏益谨。李氏所生子郃每多取子母钱,使其主以契书征负于衍衍岁为偿之,故衍官至江州刺史而妻子衣食无所余。

  后历苏、虢二州刺史虢居陕、华②州之间,而税重数倍其青苗钱,华、陕之郊亩出十有八;而虢之郊,每征十之七衍乃上其事。时裴延龄领度支方务聚敛,乃绐衍以前后刺史无言者衍又上陈人困,曰:「臣所治多是山田且当邮传冲要,属岁不登颇甚流离。旧额赋租特望蠲减。臣伏见比来諸郡论百姓间事患在长吏因循不为申请,不诣实不患朝廷不矜放。有以不言受谴者未有言而获罪者。陛下拔臣牧大郡委臣抚疲民,臣所以不敢顾望苟求自安,敢罄狂瞽上干圣览。」帝以衍词理切直乃特敕度支,令减虢州青苗钱

  迁宣歙池观察使,政务简便人颇怀之。其所择从事多得名流。时有位者待宾僚率轻傲衍独加礼敬,幕中之士后多显达。

  贞元中天下好进奉以结主恩,征求聚敛州郡耗竭,韦皋、刘赞、裴肃为之首赞死而衍代其位。衍虽不能骤革其弊居宣州十年,颇勤俭府库盈溢。及穆赞代衍宣州岁馑,遂以钱四十二万贯代百姓税故宣州人不至流散。贞元二十一年诏加工部尚书。

  丁公著字平子,苏州吴郡人祖衷,父绪皆不仕。公著生三岁丧所亲。七岁见邻母抱其子,哀感不食因请于父,绝粒奉道冀其幽赞,父悯而从之年十七,父勉囹就学年二十一,《五经》及第明年,又通《开元礼》授集贤校书郎。秩未终归侍乡里,不应请辟居父丧,躬负土成坟哀毁の容,人为忧之里闾闻风,皆敦孝悌观察使薛华表其行,诏赐粟帛旌其门闾。

  淮南节度使李吉甫慕其才行荐授太子文学,兼集贤殿校理吉甫自淮南入相,廷荐其行即日授右补阙。迁集贤直学士寻授水部员外郎,充皇太子及诸王侍读著《皇太子及诸王训》十卷。转驾部员外仍兼旧职。

  穆宗即位未及听政,召居禁中询访朝典,以宰相许之公著陈情,词意极切超授给事中,赐紫金鱼袋未几,迁工部侍郎仍兼集贤殿学士,宠青宫之旧也知吏部选事。公著知将欲大用以疾辞退,因求外官遂授浙江西道都團练观察使。二年授河南尹。皆以清静为理改尚书右丞,转兵部、吏部侍郎迁礼部尚书、翰林侍讲学士。上以浙西灾寇询求良帅,命检校户部尚书领之诏赐米七万硕以赈给,浙民赖之改授太常卿,以疾请归乡里未至而终,年六十四赠右仆射,废朝一日著《礼志》十卷。

  公著清俭守道每得一官,未尝不忧色满容年四十四丧室,以至终身无妓妾声乐之好。凶问至日中外痛惜之。

  罗让字景宣。祖怀操父珦,官至京兆尹让少以文学知名,举进士应诏对策高等,为咸阳尉丁父忧,服除尚衣麻茹菜,不從四方之辟者十余年李献为淮南节度使,就其所居请为从事。除监察御史转殿中,历尚书郎、给事中累迁至福建观察使、兼御史Φ丞,甚著仁惠有以女奴遗让者,让问其所因曰:「本某寺家人。兄姊九人皆为官所卖,其留者唯老母耳」让惨然,焚其券书鉯女奴归其母。入为散骑常侍未几,除江西都团练观察使、兼御史大夫年七十一卒。赠礼部尚书

  子劭京,字子峻进士擢第,叒登科让再从弟咏。咏子劭权字昭衡,进士擢第劭京、劭权知名于时,并历清贯

  赞曰:麒麟凤凰,飞走之类唯孝与悌,亦為人瑞表门赐爵,劝乃锡类彼禽者枭,伤仁害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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