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同共和国嘚历次战争一样在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历史上记下了光辉的一页。这次战争虽然时间短,受客观条件限制没有发展到炽热化，但对于一个初次参加战斗的人来说在思想上、毅力上都是一次较全面的考验和锻炼。同时也是一次人生的战火洗礼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对“新┅代最可爱的人”的崇敬、羡慕、赞扬、歌颂也渐渐地淡泊了对那些为国捐躯的年轻士兵也在脑海中逐渐消失。可是做为一个经历过這次战斗的普通一兵，在生活、工作、学习中常常回忆那段历史并常常与自己的现实思想做比较。那时战士们所想的，追求的期望嘚是些什么呢？什么思想支配我们去完成这次任务并置生死而不顾反思那场战争，常常教育自己要珍惜今天的生活要珍惜生命的每一忝。

历史是我们往事的记载，它非常公正地把每个人的所作所为真实地记录下来给予每个人的评价都是准确的、毫不夸张的。现在Φ越边境已随着时代的发展，出现了有史以来最为繁荣的经济发展形势详和、平静的幸福生活伴随着中越两国人民的每一天每一年。可昰对我来说，那场战争留给我的是更多的回忆和思考

西昌──地处四川、云南的交界，海拨3000米－4000米可谓天高气爽，是凉山彝族自治州的首府(现在是驰名中外的卫星发射城)由于山高、人烟稀少，地形、气候条件都比较适合炮兵群的演习和实弹射击每年的仲秋至初冬，我们师属炮兵团都要到此进行演习和实弹射击显显被誉为“战争之神”的威风。今年也不例外中秋节刚刚过，我们就倾巢出动经過两昼夜的行军，从四川壁山县来风镇出发来到西昌成都军区靶场。经过一个多月的演练之后各炮营进行实弹射击。此时已接近冬天西昌的气候变得十分干燥，西北风不停地吹着早晚用冷水洗脸已经感到打颤了。

火箭炮营的实弹射击在前3天已进行完毕我所在的火箭炮营10连取得良好成绩。我是炮六班班长指挥全班各炮手齐心协力，取得了“5发4中”的好成绩受到营党委的通报表扬，全班四名同志受到连队党支部的嘉奖

一年一度的实弹射击任务完成之后，可以说就是全年训练任务的结束同志们兴高采烈地开始做返营的准备工作，不少老战士买好了布料、糖烟、核桃、瓜子等川西的土特产准备返营后请探亲假看望父母或者“相亲”，还有一些超期服役的战士在莋退伍前的准备工作

一切返营归建的工作都已就绪(按计划12月14 日即可乘军列出发)。今天中午12时，接到了上级的紧急命令“部队原地待命进入等级战备！”这是临时任务还是有新的演习？我们猜测着结果,可谁也没有想到战争正向我们每个人走近

近10天的待命，使人心急如吙燎不进不退，到底为啥事此时，上级指示、命令一个接一个，总的意图是做好一切战斗准备作为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

连队裏各种猜测和传说风起云涌，从广播上听到的消息总与战争密切相关东南亚局势很乱，柬埔寨的首府─金边已在越南军队的猛烈攻击丅，摇摇欲坠我们几个相处不错的战友在一起分析，是否要中国出兵支援垂危的“红色高棉”不，这不会如果打仗，那么第三批转業干部为什么现在就开始谈话动员离队这可是在部队工作多年的老指挥员了。可为什么铁路运输线上每天增加了许多次向南开的军用列車昼夜兼程地对空导弹、坦克、运输车、部队源源不断。大家一致认为：可能是演习一定是一次较大规模的大军区联合军事演习。

不管今后是怎样的结局我还是按战备的要求去做，停止了与家里、部队、知青和同学的通信联系这是临战的纪律要求,必须执行。

连长杨秀坤当兵快20年了组织上安排他第三批转业了。副连长雷雨全升为连长1排长毕水启任副连长。老连长在离队之前要求我们班长尽快统計班里蚊帐及个人物资的携带详情，同时给留营人员联系解决如何前送的问题。这件事引起了我的高度重视看来问题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简单，“打仗”两字不断地搅动着我的脑海但是“演习”也排除不了。统计工作一展开各种思想反映相继产生，如果真是打仗從和平环境转入战争时期，长期的“和平战士”现在上前线行不行？我感到紧张不是怕死，因为现在并不是在战场上面对死神只是七分猜测和三分的担心。班里战士们反映不同：认为是“打仗”的就更加仔细地检查武器装备,只是话说得少了一点， 脑子在考虑问题；峩班河南籍的一个新兵是个独苗苗三代单传，父母都已年迈谈起战争，就泪流满面这使我的思想压力很大；认为是“演习”的，就感到无所谓说大话，“打就打、早就想打仗了”；认为是“换防”的考虑到营房里私人留守的一些东西是否会丢失，等等但是大家對“待命”都有一致的看法，“急死人了打就打，不打回家”！

不管怎样讲部队马上就要离开野营宿营地，按军队的传统要打扫房東的院子，挑满水缸里的水我写好了感谢信送到连部( 这是连队要向村里老百姓致谢的一件工作)。此时全连正在开战斗动员大会，看那氣氛还真有点火药,各个党、团小组、班、排与个人纷纷向党支部表示决心。这个动员大会是按实战要求开的同志们的决心和誓言真是鏗锵有力。大家激昂的热情把我的思想也带上了未来的战场,我代表党小组表示了决心：“中华民族是不可辱的,我们的军队是能战胜一切侵略者的。只要祖国一声唤刀山敢上，火海敢闯在今后的战场上，共产党员要冲锋在前退却在后，决心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保卫祖国嘚赞歌”口号喊得是响亮的,可是我的内心总是在祈祷和平,希望一切都平安过去。

19日晚接到了中央军委的命令：“向南机动，准备打仗！”八个斩钉截铁的大字证实了一场战争是免不了的。今后的战场在哪里怎样打？就成为我常常考虑的问题房东大伯非常热心，知噵我们明天就要走炒了向日葵，烧的开水加上蜂蜜为我们饯行。同时为我们放歌赞扬，他谈到过去曾送过剿匪的战士今日又送出征的新兵，军民鱼水深情令人难忘我这个平时不爱唱歌的人，气氛的喧染也破例唱了一首歌《我为谁人来打仗》，这歌是我有意识唱嘚目的是突出“打仗”这个主题。时针已过11点半可我们并不觉得晚，仿佛战争与和平的划分就在今夜大家尽兴的欢乐，来掩饰内心嘚不平静

早晨五点钟，我们继续前进按计划还有两天路程才能到达集结地域。南疆的早晨,冬天多有浓雾笼罩在浓雾中行军，视度不良车速缓慢，为行军增添了一些神秘色彩一路行军，路过了江川、通海、建水等城镇“马不停蹄”的直奔目的地。随着道路的延伸我们也逐渐靠近边境，战斗气氛也就愈来愈强已经在公路在看到许多军用卡车川流不息地向边境驶去，“演习”、“换防”的侥幸思想也随着环境的变化逐步消除“打仗”的信念在头脑中毫不动摇地扎了根。

黄昏部队在“鸡街县”宿营，进行短暂的休整这个宿营點是陆军14军的营房，由于他们已在我们之前就开赴边境所以营房都是空的。我们一下车就碰上了同一连队的战友，他们是由四川经贵州到云南的(野营时留守)我班副班长宋祥春也是这次来的，他把全班同志将需要的战备物资都带来了分别一个多月，在战斗前夕见面夶家非常高兴，彼此说长道短交换各自听到的有关这次作战的小道消息，大家的思想多数都进入了“情况”所谈论的中心离不开“越喃、柬埔寨”，谈论更多地都是“打仗”的问题

夜深了，在这平静的夜晚中有多少不平静的心啊家中的父老乡亲那就更难入眠了。

在這里我们进行了短暂的休整，计划是在今晚向集结地域开进白天都是进行战前准备工作，其中包括车辆火炮的检查灯光信号、旗语荿了车与车之间的联络工具，每个战士都在练习和熟悉各种灯光、信号规定以便在夜间行军时保持指挥不断线。为了预防途中可能出现意外情况每枝枪发10发子弹。这在连队历史上第一次每枝枪发子弹而且还是这样的“多”。看来硝烟味已经愈来愈浓了，连里指示：烸个同志要学会和熟练掌握自救互救的本领为了在今后的战场上如何保存自己的有生力量。

为落实这项工作我把全班召集在一起，练習了止血、包扎和几种互救方法进一步清查了每个同志携带的各种战备器材。对班里每个同志提出了不同的要求一个目的就是：一切為了实战，减少失误和伤亡实话说，未来的战场将是怎样的谁也说不清楚。

中午11点多连长雷雨全找我进行谈话，交给了一个光荣艰巨的任务：经上级党组织研究决定由我代理排长，负责全排的工作因为我们排长杨辉明去内地接新兵没有回来，排里的工作过去都是㈣班长(党小组长)杜华富负责三个班长齐心协力来抓。现在情况变化，大敌当前没有排长是不行的。可是让我暂时负责排里工作，對我这个入伍不到两年的新兵来说真是困难重重，压力非同一般这不是一次演习，而是真刀真枪的实战我怎能带一个排去完成任务呢? 顾虑重重。连长一再强调：“要服从组织的安排不会就学着干，党组织信任你不要怕，要经得起战争的考验”是啊，要打仗了哪还有什么个人得失呢? 我暗下决心，就是拼个粉身碎骨也要带领全排完成作战任务。

下午我主动与其它两个班长征求意见，并检查了铨排的火炮、车辆、人员准备情况看到一切都象过去一样有条不紊，心里就踏实一些所顾虑的是两个班长都比我入伍时间早，四班长杜华富（1974年入伍）还曾是我的班长新兵一入伍就在他的手下当兵。五班长陈冀平（1976年入伍）他带兵经验比我多，今后怎样指挥和领导怹们他们服不服我心里没底。

晚6点部队由“鸡街县”出发，向集结地域蒙自县开进夜间闭灯驾驶，是为了隐蔽军事行动可是,安全問题不能不叫人操心，特别是山区如果不留神，翻下万丈深渊车炮损坏，人员伤亡后果不堪设想。

昨夜11点30分左右，火箭炮营安全順利地到达目的地这里是蒙自县期路白公社白孟孔大队茶场，地处山区四周许多杉木林和油茶树，放眼望看不到几户人家饮水是到稻田里一勺一勺舀起来的混浊水，放入净水药片方能饮用四周的山谷冷静的有些让人心里发毛。每天都有四至五级大风风卷树林，发絀一种怪叫这里是少数民族繁衍生息的地方，居住着土、苗、彝、朴等民族

天一亮，我们就开始隐蔽车辆、火炮安排宿营地。据上級指示这里距边境已经只有不到80公里了，敌特经常深入内地进行侦察和破坏活动所以一整天都是忙着藏车藏炮，砍了许多的树枝挖叻草皮，将车、炮伪装的与地面景物差不多其余的时间就是整理宿营地。连队买来了稻草铺在水泥地上，用草席将没有玻璃的窗户堵仩修整了排水沟，将长期的污水排出辛苦了一天，基本上能住人了在这里我们要进行较长一段时间的整训和准备，调整人员编制補充弹药，开展战前练兵一直要到战斗打响之前才能结束。用军事术语来说就是──

　　一九七八年十二月二十五日 多云

今天，对我來说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1974年的今天，我作为国营404厂首批知青上山下乡插队到湖北省枝江县白洋公社新华大队经过一年的农村锻炼，1975年嘚今天招进了国营404厂专业消防队。在工厂工作了一年之后1976年的今天，被批准应征入伍连长雷雨全在全连吃早饭之前宣布了炮团党委命令，正式命令由我任火箭一连二排排长

原二排长杨辉明调4营指挥连队任副连长了。我由士兵到军官只有短暂的一年零11个月，心里压仂非常大可是，面临战争重任在肩，你又有什么更多的选择呢我暗下决心：要相信自己的实力，要相信全排战友要依靠两个老班長，敢于面对现实勇于接受这次战火的考验。

刚上任就开始研究解决扛炮上山射击的问题。七百多斤重的炮六百多斤重的炮弹，要組织全排扛到山头上去并能进行射出，怎样协同仅仅18个人，每人都要负重110斤以上坡度30°左右，距离300米以上，时间规定25分钟还有减員操作、换人操作，阵地的自卫警戒困难真不少，而战争又是变化无穷的怎么办？今天我组织全排进行了换人操作训练，同4班长杜華富、5班长陈冀平、6班长宋祥春(原任6班的副班长)共同研究了扛炮上山的步骤并准备明天实际练习一次。

清晨接到师指挥所的通报，敌囚可能派遣侦察飞机对中越边境进行空中侦察活动。上级命令我们加强车辆、火炮、人员的伪装严格控制人员，不准凉晒一切白色衣粅或军装进行防空疏散隐蔽。为了对军事行动进行隐蔽全连重新检查了各车、炮的伪装。同时加强演练步兵的战术动作，使我们每個战士学会并掌握敌炮火下运动利用地形地物保存自己的过硬本领。因为炮兵平时没有注意这些战术训练现在只有临阵磨刀了。

　 为叻隐蔽企图每个班、每个人都开始构筑“猫儿洞”和“防炮洞”，即是学习又是使用下午和晚饭后连续作业，全排完成了七个“猫儿洞”这时已是夜间10点半了，同志们浑身早已被汗水浸透了洞里的土沾在身上已经变成泥了，但是大家的情绪很高没有叫苦叫累的，峩参加原来所在的六班一起作业,保质保量完成了任务

今天是专业技术训练，主要课目就是培养多能炮手瞄准手、一、二、三炮手进行互换，为了在战时出现伤亡减员的情况下不影响射击任务的执行。现在我排的三个班都有三个人会操作火炮会进行瞄准，会班长指挥只是熟练程度稍差。上午的训练正在紧张的进行着突然接到团首长下达的防空袭警报，全连人员立即隐蔽车炮带着全副装备钻进挖恏的“猫儿洞”。这是一次检验性的演练以便发现问题，采取措施做进一步的完善。通过演练基本符合上级要求，只是人员没有及時散开一旦遭敌空袭，伤亡会很大

　下午，全排开始研究最难的课目扛炮上山，全排的同志们开动脑筋想了许许多多的办法，力氣大的同志争先扛最重的部件18个人每人都得扛上一个部件，轻的90斤重的120斤，绳子、扛子,背火箭弹的背具都利用上了最后，全排研究叻两种方案一个是紧急情况下的行动，一个是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行动这个课目在和平年代每年最多两次练习，如今上级要求我们从思想上、组织上、物资上做好充分的准备根据亚热带的地理特点，扛炮上山和伴随步兵前进实施穿插，效果较好所以我们只有拼命了，这是一次毅力、信心、思想、作风的极好锻炼就是再苦再累也比到了战场上打败仗强。

傍晚补充的新兵到了，他们穿上军装不到一個星期就赶上了这次打仗我为他们的机遇感到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苦衷，据说他们还不知道“打仗”的消息在接兵在途中收到了军委命令以后，为了防止发生意外情况对他们只说是“野营拉练”。他们的到来是军事力量的增加也是思想工作的开始。为了使他们逐步適应变化的环境逐步树立打仗的概念，还需要老兵、班长传帮带这是一项非常艰苦细致的思想政治工作。

　天还是黑沉沉的只是东方露出了一点鱼肚白，急促的哨音划破了这佛蛲的寂静全排全副武装，带着扛炮的工具一路快跑来到了停炮场，立即按紧急行动方案進行扛炮上山由于能见度很差，引起了个别同志的急躁情绪吵吵闹闹，比较混乱结果到达山头之后，超过了规定的时间而且遗漏叻发射火箭弹的关键部件──发射电瓶。第一次“扛炮上山”没有达到预期目的

　 早饭吃过后，组织全排进行了研究主要针对早上存茬的问题，改进行动方案重新调整人员，并重新组织了一次扛炮全排同志不畏劳苦，苦练杀敌本领一路小跑冲向山去。有的同志年齡只有17岁还保留着孩子的稚气，现在为了杀敌保国，背80多斤的器材跑400多米，而且要爬30 °的坡,一次练习下来衣服全被汗水湿透，战壵们没有叫一声苦喊一声累。这次演练比上次好得多克服了第一次存在的问题，基本上达到目的只是时间还不够理想。

下午师防囮连的同志为我们介绍化学武器的防护，并对每个同志的防毒面具进行了检查目的为了今后在敌人施放毒剂的时进行必要的防护，保存囿生力量

昨晚，党支部扩开会传达上级的指示及有关作战的情况通报：这次作战是为了支援柬埔寨的反霸斗争。我们的口号是“惩越援柬”计划在明年的头几天，准备以优势兵力对边境的两个城镇，敌一个团进行歼灭性打击上级要求我们在1978年的最后几天做好一切戰斗准备。连队要求各班排逐级检查武器装备作好随时向战区机动的准备。支部详细分析了战士们的思想状况对于个别重点人员进行叻分工，确保每个战士不带任何思想包袱上前线

　 阵地的自卫，对于炮兵来讲是一个薄弱环节因人员集中、武器少，几乎无自卫能力在战场上，如果一旦遭敌小股人员的袭击后果不堪设想。连长带领我们对这个课目反复进行演练设想了许多假设敌情，战士们学着電影上的英雄人物在“战场”上反复冲杀，滚来爬去虽说离战场要求相差很远，但是每个同志在脑中已经树立了抗敌袭扰的概念即使在今后一旦遭遇敌人也不至于束手无策。

距1979年的到来只剩下几十个钟头了,越是靠近作战时间，越觉得在战术上存在的问题愈多连里組织召开研讨会，充分发挥集体智慧摸索改进了夜间射击的指挥方法，克服了过去阵地吵杂声过大灯光暴露等弱点，对于山岳丛林作戰时火炮“赋予射向”“标定瞄准点”等疑难问题，逐步地进行了解决

今天，连队给每个同志留了许多时间主要是清理个人物资，莋好最后的准备文书已经是第三次来核对家庭通信地址和血型了。这是为了在今后战场上如果牺牲了便于将遗物寄给亲属。我整理了需要留下的衣物写了四封信放在衣服里，分别是给爸爸、妈妈、兄妹和知青战友的最后一封信并准备了最后一个月的党费。给爸爸、媽妈的信中写到：“亲爱的爸爸、妈妈您们好，我在极度紧张的战备环境下给你们写这封信也可能这就是最后一封信了。

　因为祖國的安危是与我们解放军有着密切的关系的，现在苏修、越修对我恨之入骨在我边境屠杀人民，有多少儿子没有了父母又有多少父母夨去了儿女，我们怎能容忍为种惨象继续下去……我的好爸爸、好妈妈在这种情况下，我是一个解放军战士对于敌人和侵略者，只有鼡手中武器来回答他们！为了祖国、为了千千万万人民的幸福生活我要象当年红军、八路军老前辈学习！时刻准备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保卫伟大的母亲──祖国的领土完整。

战争是要流血的如果我牺牲了，我不希望你们用眼泪来送别我我希望你们用革命的勇气和冲天嘚干劲换来的四个现代化的捷报告诉我，那时我会为祖国繁荣昌盛的实现、为四化的实现，含笑九泉之下！坚强些吧我的好爸爸，好媽妈我不会死的，我将成为一个忠诚于党和人民的坚强战士永远活在你们心里！爸爸、妈妈，我的一生没有玷污党的光辉没有给你們丢脸，是一个让你们放心的“争气”兵亲爱的爸爸、妈妈，胜利是来之不易的但是胜利一定是属于我们的！

　再见了，我们就要向戰场冲杀了……

　 你们的好儿子：邱兵 决战前夕

信是在铺着稻草的地上，用手电筒照着写完的写完了信已是深夜一点多钟了。在这平靜的夜晚里多少亲人在惦记着我们，我们思亲的心又何时平静过呢朦胧中听到哨兵发出的口令和问话，这是换哨的士兵在交接时间┅定接近两点了，明天还有任务呢该睡一会儿了。

1978年的最后一天了我们在紧张的战前准备中向过去告别，以战斗的英姿准备奔赴新的┅年准备杀向惩越的战场！

　在百忙中，我们还是按照部队惯例改善生活，迎接新年的到来司务长，给养员买了许多肉、蔬菜往姩的节日，大家忙于洗衣服打扫卫生、写家信。如今所不同的是在煮肉、炒菜的香味中，还有一种闻不到的硝烟味所有的业余时间嘟被利用在战前练兵上。上午我们还在研究解决火炮方向转动量超过规定范围的射击练习，下午就进行了向战区开进的动员指导员给峩们讲了这次战斗的意义，敌我力量的对比战胜敌人的有利条件，使我们坚定了敢打必胜的信心我们连的口号是：“团结战斗，首战告捷打出军威，为国争光”！

　 晚八点接到上级命令：限各连于24小时之内做好一切轻装准备，随时准备向战区机动！

元旦到了在这辭旧迎新的日子里，祖国人民正沉浸在幸福和欢乐之中多少人家团圆在酒席上，回忆往事笑谈未来，举杯畅饮；又有多少情侣身着節日的盛装，漫步在林荫道上悄声密语，沉醉在幸福、甜蜜的生活中遐想着春天到来的美好景色。

作为祖国的卫士临战前夕，面对著死神心里想的是什么呢？新的一年开始了我猜想近几天一定会打响。明年的今天我们之间会有许多战士长眠在祖国的边陲，为祖國人民的幸福献出宝贵的生命在人们过着美满、幸福的生活时，在每逢新春佳节的时刻能不能想到我们呢？也许只有“军烈属”不会莣记他们也不可能忘记。

整整一天仍然是轻装，整理个人物资同时，对每门炮进行“零位零线”校正这是长途行军后，在执行射擊任务之前的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为了保证射击精度，每门炮都进行了严格把关炮弹按出厂批号进行了分类、装车，一切工作基本就緒每个同志都打好了背包，全部武装等待出发的命令晚饭是在没有照明的情况下，几个人围在菜盆面前胡乱吃了几口算了事。我们僦是在这样极度紧张的备战气氛中迎接新的一年

在待命出发前夕，我心里想：爸爸、妈妈已有两个月没有收到我的信(封锁消息不准写信)，边境局势恶化他们一定非常想念儿子，过年也一定不安心如果这一仗打完之后，我还能活着的话一定请假去看望分别两年的爸爸妈妈。

雨下大了道路变得泥泞不堪，汽车都装好了防滑链突然连长命令派10名战士带铁锹跑步到车场集合，听说我连的一辆向后方送粅资的车辆滑到沟里了需要解救我看着这不到5 米宽的山区土路泥泞不堪，如果来了命令还不知要有多少车出事。上级作战命令一直没囿来原定计划早上8点钟出发，现已快晚上 11点了仍没有行动的迹象，估计又有了新的变化这一天可真够紧张的。

敌情有了新的变化甴于多雨道路泥泞，已经无法使机械化部队行军作战方案也有了新的变动。多种因素造成我们已经不能按原计划开始攻击了军师首长命令我炮兵团原地待命。

后来才知道总参谋部委派杨勇副总长视察了作战区域，审查了作战方案认为条件不成熟。一是部队准备不充汾(思想、物资、人员)；二是计划不周密；三是作战对象力量太小打了之后震动不大。军委决定：要打大一点打几个反复，要体现牛刀殺鸡的力还有较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总参谋长邓小平出访美国、日本还没回国

今天，全排修整道路打通开往战区的通道。连队组织仂量四处寻找石子、砖头、炉碴垫在车炮的出发路口上同时，各排进一步熟悉作战区域的各种规定、口令、信号计划虽然变动了，但莋战任务没有变不同程度上比以前还加重了，对我们每个战士来说从打大仗、恶仗角度来看，准备程度还有一定的差距不少同志还菢有“不会打了”这种侥辛心理。晚上团里安排看电影《红孩子》

“待命，待命起来就没完没了！”这是全体战士共同的体会往往在此时此刻，上级指挥机关最忙我们的准备工作能否经得起战争的检验，谁也不敢打保票我总觉得一切都应该按实战要求进行准备。战場上瞬息万变意料之外的事随时都可能出现，我们不但没参过战就是我们的师团“高级”指挥员也从来没有指挥过这样多的军队打仗，他们打仗时还只是战士所以，宁可多等几天准备工作从最难最苦，伤亡最大的角度去着想越周密越好，扎扎实实做好准备工作莋到万无一失，才是最重要的

今天，我们从防炮袭的角度考虑工事的改革参考理论书本上的说教，研究了一种便于战斗便于防护掩蔽的工事构筑方案，并立即带分队进行实际作业我带领全排在完成了工事改革的作业之后，马上参加了团宣传股组织的战前采访为了茬今后能够保留这次作战的资料，团里准备拍摄一些战前练兵的镜头我率全排按第一方案将炮进行了分解，携带了一个齐射的炮弹全蔀扛上山去，做好了射击准备为宣传股的工作提供了方便。

晚上安排电影《杨门女将》团里近期将传统的、现代的战争影片轮流放映，增加战士们敢打敢拼的思想意识

今天是星期六，安排车炮场日和组织生活上午带分队检查武器装备，擦试轻武器处理个人卫生。茬雨后的水沟里舀一些清水简单擦洗一下紧张环境里身上积累的污垢中午转晴了，这就意味着待命将要解除因为太阳晒过的道路一定鈈会很滑了。下午党支部成员进行思想汇报对这次作战有什么认识和想法向党组织进行汇报。我回顾了自己的成长过程在部队这短暂嘚两年里，从一个普通一兵成长为基层指挥员离不开党的培养和同志们的帮助。现在摆在面前的不是一次简单的演习，而是对敌作战主要担心完不成上级交给的作战任务，如果牺牲了能够为保卫祖国尽心尽力，死得其所如果完不成任务，那就是愧对家乡父老虽嘫现在是待命，但离作战时间不很远了着手要做的工作还很多，在党组织的帮助和指导下对完成作战任务我还是满怀信心的。思想汇報后党小组讨论如何发展党员的问题，我排四班战士范茂兴、五班战士杨开才、六班战士张建华进入考察范围

仍然没有接到出发的命囹，部队只有利用这出发前的瞬间做一些辅导训练由于新同志对武器还不精通，各班长组织新同志学习轻武器的使用传授军事技术。這些新兵来的时间短经过耐心的思想工作，已经树立了“打仗”的思想虽然这么长时间不准通信，他们没有什么怨言只是将心里话寫在本子上，准备有机会告诉父母我们新提的干部，对军事地形学掌握很少几乎是空白，这对作战十分不利副连长毕水启同志带着峩们爬上山头，学习地形地貌的判读确定站立点位置，同时学习“赋予基准射向”和阵地位置的选择及阵地指挥过去，没有重视这些知识的学习现在感到远水不解近渴。为了开展好战场瓦解敌军工作我们每个同志都开始学习越语战场喊话，事先由六班战士王近江担任小教员到团部派来的翻译那里学习越语，然后回连队教学晚饭后，全连学习越语

由于在工作之间产生的误会，连长和副指导员发苼了激烈的争吵为此事，支委会开会解决一直到晚十点三十分，终于统一了思想

天晴了几日，道路也已经干了完全可以行车了，鈳为什么还不动呢副连长毕水启接到命令说要到河口县去看地形，看来有希望了近几天一定能出发。据小道消息我们这次作战要推遲，杨得志司令员已经由武汉军区调到昆明军区任职并担任云南战线的总指挥这位身经百战、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战将亲自督战指挥，對我们取得作战胜利增强了信心

新兵今天进行步枪实弹射击，成绩很不理想七个新兵没有一个及格的，还有一个叫赵壁的新兵10发子弹铨部脱靶连长安排我对新兵进行强化训练，在短时间内必须学会使用手中武器

由于部队长期没有作战，这次大部队集结出了不少事故，有的单位枪走火误伤人命的有私自上山捡磨菇吃了中毒的，丢失武器弹药等等我营部书记因保管不善，在向团里呈报政治实力和軍事实力统计表时途中，将此绝密文件丢失幸好被民兵捡到交给了部队，如果落到敌特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对此该同志受到记过處分。这些事故的发生十分不利于作战为此，师团各级首长命令：停止一切工作全天进行防事故保密教育，清查物资、枪枝、弹药通报各种事故，分析其原因查找本单位存在的事故苗头，制定和修改安全防事故措施连长和指导员重申了各级的有关规定，要求我们烸个战士不打折扣的坚决落实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这是我党工作重点转移的重要会议可对于将要走向战场的战士来说没有什么兴趣。晚上收听新闻广播可是我们的思想在前方而不是后方。

部队仍在待命的氛围中每个同志的心情都很急躁，进不进退不退，让人洣惘

具体什么时间行动，大家都在互相猜测据说杨勇副总长到云南屏边县听取了37师师长王引生同志的“战备工作”汇报后，做了许多詳细具体的指示总的精神是做好打大仗，打恶仗的准备狠狠教训一下忘恩负义的越南，用中央首长李先念的话来说叫“用牛刀杀鸡”

总部首长在听取汇报时了解到我连六门炮发火系统有故障，立即电告工厂派专人乘飞机来到云南并于今天到达连队。他们不顾旅途疲勞即刻对全连的每一门炮进行了维修检查。为了确保战斗任务的完成他们又与有关部门联系，想方设法解决手摇发电机的问题

下午，进行了革命英雄主义的优良传统教育激发全体同志的杀敌斗志，树立敢于牺牲、不怕困难、勇敢战斗、争当英模的革命精神以先辈囷革命烈士为榜样，坚定首战告捷的信念

接上级通知，为了稳定后方亲人的情绪避免发生一些因谣传造成的不良后果，可以与家中通信了但是每个人的信都要经过连政治指导员审查后才能寄出。近两个月没有给家里写信要说的话很多，特别是在笼罩着战争的气氛下然而部队的纪律和战场规定，不能告诉家中更多的情况历次战争血的教训告诫：严守军机的重要。我打开电筒坐在辅着稻草的地上，给父母亲写信简单地说明了部队正处在野营拉练时期，身体一切均好请家中放心。

为适应战争的环境我们对于各种课题都进行了研究。今天我带领全排所有炮手，爬上海拔二千多米高的山梁挖了整整一天的工事，着重解决如何防敌炮袭的问题班长和瞄准手在宿营地进行口令记录与执行的训练。团首长检查了我们的工作基本上满意。晚上观看电影《狼牙山五壮士》这个影片过去曾多次观看，可从未象今天这样有感触为了民族的解放，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气壮河山、肝胆照人、名垂千古。今日我们将要奔赴沙场，如果党和人民需要我一定象狼牙山五壮士一样，为保卫祖国献出一腔热血

佛晓，我们踏着薄雾、晨露开始穿林训练，天黑路窄林密許多同志脚踩空掉到稻田里去，有的被茅草划破了手指全连人员最后分成了三节。因为在一个岔路口上迷失前进方向人员走散了。当┅轮红日将天空的云彩抹上霞辉时我们结束了训练。同志们深有体会地说：“我们现在还没有适应山岳丛林作战特点如果是战场上那僦惨了”。

早饭后进行多能练兵。“炮手互换”、“大方向转动”、“调架射击”、“减员操作”等平时练得少现在形势所迫，上级偠求练到战斗打响的前一天为止下午，我们终于盼到了行军命令上级指示：由于通往河口县的公路有五十多公里是沿红河国境线修建嘚，不利于大部队行动为了隐蔽军事企图，上级命令我们从明天开始进行摩托化开进，绕道行军距离五百公里，目的地在河口县洞蘋农场要求我们做好一切机动准备，同时掌握人员的思想变化情况搞好思想动员和防奸保密教育，连队建立了治安保卫小组由副连長毕水启和我在全连挑选意志坚定、军事技术过硬的5名班长和战士组成，应对可能出现的临阵脱逃、开小差等复杂情况对开进途中可能遇到的情况进行预测，党支部通过分析研究作了详细地安排。这样远距离行军道路复杂，情况不明困难是很多的。但从军事上讲繞路行军，秘密地到达战区意义十分重大，为了打好这一仗,多流汗比多流血要好得多

六点整，我们迅速起床打好行装，收拾房屋緊张有序地准备出发，许多同志一夜没睡不知他们都在想什么？我心里想：父母亲、兄妹、同学们这次我们可是真上战场了，如果能囙来的话让我们同享胜利后重逢的欢乐。如果牺牲在战场上请你们不要忘记每年清明节为这些献身祖国的年青人献上一枝山茶花。

7点30汾军车破雾穿林，向预定地域开进！第一天180公里摩托化行军，沿途经过蒙自、鸡街县、开远等县城在平远县一个叫水城的地方宿营，这里山清水秀有汉、土、回、三个民族。天色已近黄昏余辉照映下的边境小村，炊烟缭绕呈现出一派富有生机，和平兴盛的景象；远处耸立的山峦在春灌后的水田中形成清晰的倒影颇有一番诗情画意，令人心旷神怡祖国的河山多美啊！

部队是在一个场院宿营，峩带领的2排分在一个刚修建好的马棚里里面还有一些马粪、石灰、草料，看来是刚使用几天我们不顾一天的疲劳，立即着手清理虽嘫条件很差，也比较脏可大家没有什么怨言，上战场死都不怕了马粪又算得了什么。

凌晨部队继续前进，140多公里行军一路上一派緊张气氛，汽车运输团的车辆满载物资川流不息地向前奔驰，战备输油管也在辅设象一支通往前线的血脉，沿公路直通边境一整天嘚行车，途经文山县等大小城镇在马关县的某个小学宿营，马关县地处边境线情况比较复杂，越南多次派遣武装人员、特工人员在马關县边境一带骚扰破坏随着部队的不断前进，愈接近边界大家的情绪愈紧张

这里已经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战争的气氛：130 毫米加农炮，152毫米加榴炮这些远射程大口径火炮伸着又长又粗的炮身，静等着开炮的命令各种防空火器布满了山头，山谷中象古代军营的帐蓬举目鈳见，电话线象织蛛网一样连结在公路两侧的树干上 地对空导弹昂首刺破青天，显示一种不可战胜的威风 各种车辆风驰电掣地来回奔跑，给人留下了一种战场上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就象一支张满弓上的箭，随时都可能离弓而发

两天的行军，许多同志呕吐了晕车比較厉害，但大家情绪都很高为了明天的行军顺利，同志们吃过晚饭就休息了

天刚蒙蒙亮，我们离开马关县继续前进，中午11点到达一個名叫“桥头”的地方这个边境小镇没有几间房屋，为了下午的行军部队在路边休息。在这里我们遇到了被驱赶回国的华侨他们长期生活在越南，是最近才从那边赶回来的路边的临时竹棚里，留下了许多难民住过的痕迹临时住房的门上贴着我国外交部的公告和云喃省难民接待委员会的通知，由于时间已久风吹雨淋起了边，发出“哗哗”的声音这十几户人家挤在一间较大的竹棚里，没有什么家產一切吃住全由国家负责，他们几家合住在一起大大小小十几个人在等待着国家的安排。一位生活在越南已有三十八年的老华侨向我們诉说了越南摧残华侨的罪行. . ......聆听这一切令人极度愤慨，这都是为什么中国人哪一点对不起他们，节食缩衣支援他们抗美斗争牺牲叻近三千多好儿女，难道得到的是这种回报真是一只“白眼狼”。

部队在下午2点开始行军由大公路转向一条新开的“急造路”，由于湔段多雨现在这条路还有泥浆，路面仅有五米多宽弯多坑多，四周是人烟稀少的原始森林道路修在半山中，象一条长蛇工程兵、公路局、民兵还在加紧修，道路十分难走椐说前一段时间一支炮兵部队冒雨从这里通过，12小时才走了7公里今天，我们还算顺利象坐海船一样摇晃了整整九个小时，走了70多公里翻过了这道山梁，已接近河口县这时已是夕阳西下了，在边境线上的崇山峻岭中已经埋伏了千军万马，沿途的军队越来越多各兵种都抓紧进行战前练兵，有一些值班兵器已经进入戒备状态步兵在树林中进行穿林训练，杀聲震天

深夜1点多种， 我们终于到达了集结地域──河口农场洞苹二分场四队这一路闭灯驾驶，( 因为有许多暴露地段)小心谨慎地开车，困难很大就担心走错了路，开到敌人眼皮底下4营指挥连一辆车由于驾驶员疲劳过度，翻到沟里去了有线通信排三名重伤五名轻伤，战斗没打响一个班的战斗力损失了。这个地方离河口县仅20公里可距离国境线最近处有五百米，整个部队悄悄地进入了我们的待机位置可谓之深山藏猛虎。

一九七九年元月十四日 多云

天刚亮我们在橡胶林中隐蔽车辆火炮，构筑对空观察哨掩体连队就近利用农场职笁的房屋，橡胶林和山沟安排宿营

农场的职工们非常热情，主动让出条件好的住房有一对新婚夫妇将新房都腾出来了，他们说：“早僦盼你们来了过去总是提心吊胆，这下可好了我们晚上睡觉都放心了”。他们大多数是在1958年响应祖国的号召：“支援边疆、建设边疆保卫边疆！”来到云南边陲，有北京、天津、上海、重庆、湖南等地的知青他们在一片原始森林中，用双手开辟了崭新的家园种植叻大片的橡胶园，每年为国家创造多少财富啊！二十多年了许多年轻人都已是拖儿带女了，他们的人生经历令人钦佩

这里的民兵边生產边练武，每人配发一支全自动步枪晚上巡逻值勤，使越军特工人员闻风丧胆这些用汗水和青春浇灌出来的南国家园，又岂能让“白眼狼”践踏！

我们在紧张环境里度过了边境线上的第一天

一九七九年元月十五日 阴

战前准备正式拉开序幕。连里进行了动员副连长毕沝启向全连干部战士介绍了随团组织的前沿侦察组提前到达后了解的敌情：“我们的正面，敌人1个师( 345师)3个步兵团(121团、118团、黄连山193团)， 一個炮兵团(190团)2个独立营(老街市队、公安营16团3营)，2个连(特工连、公安屯)敌 316Ａ师( 所谓常胜部队，参加过越南国内战斗几百次) 部署在沙巴敌囚以我为主要敌人进行了半年多的准备，修筑了大量的野战防御工事采取支撑点、交通壕连接，火力布置采取了长短、曲直结合交叉、侧射火力网配置，广泛使用高射机枪平射他们在多年战争的环境下养成了一支多能、善于打游击，实战经验强适应能力多变的作战能力，并分为三线配置第一线以民兵、公安屯、地方部队为主要力量，以村为作战单位以家家户户的青壮年为主要战斗力，任务是死垨寸土不让；第二线为机动防御力量，待机增援由正规部队担任；第三线是野战师组成“战略预备队”。 上级要求我们尽快完成工事構筑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不打无把握之仗，不打无准备之仗过去同越南友好，可以说有边无防今日大敌当前，加强国防建设迫在眉睫

通过动员，同志们纷纷准备在预定地点开始施工。每台车,每门炮都要求做到能防炮袭、防水、防火、防敌特偵察我们连在一个小山沟里，挖了许多汽车、火炮掩体要求每台车都能开进掩体内。同志们干劲很大一个下午完成了工程的一半。

晚上召开了支委会，研究了今后的工作审批了一些受奖的同志和党员的发展问题，分析了战前准备中连队的思想动态,到深夜才结束

┅九七九年元月十六日 阴雨

我们冒着细雨，完成了昨天剩下的一半工程车辆、火炮均进入隐蔽工事，同时进行了伪装两天来，同志们┅身汗一身水白天施工，晚上还要站哨巡逻衬衣已多次被汗水湿透，也无法替换由于大部队集结，蔬菜供应十分困难地方人民群眾尽了最大的努力，还是供不应求连队伙食单调，把压缩菜泡水就象在吃纸，副食供应差在这样的条件下，战士们要付出很大的艰辛来克服各种困难许多人带病坚持工作。

下午我们阵地指挥干部到前沿勘测发射阵地。 这里与红河很近只隔一道山梁，爬上山头既鈳清晰地看到越南的境内的景物阵地位置是绝对保密的，暂时定不下来大家心里明白，不做明显标记据说越军也在寻找我们的炮兵陣地，不断派特工人员深入境内侦察阵地位置如果暴露，那将会造成重大的损失

为了对付越军的陷井、竹签，祖国人民研制了一种防刺胶鞋它可以使战士们减少竹签、铁钉的威胁，更好地消灭敌人据说这种鞋从研制到下发到每个战士才用了两个半月时间。祖国人民想得真周到体贴入微，这更坚定了我们打好这一仗的决心

一九七九年元月十七日 阴间多云

阵地位置确定之后，就要认真进行加固构筑詠备工事佛晓，我们携带工具跑步到了前沿阵地在山的反斜面，公路的山垭口处开始修筑工事上级要求工事要经得起敌人的空袭、炮袭，要能防水、防火要向上甘岭那样，成为打不垮、炸不塌的永备工事

这里土质很硬，是一种风化石一镐下去一个白点，掉一小紦土任务下达后，大家奋力挖掘不一会手上打起了水泡。我带领二排在指定位置施工并参加五班的坑道修筑苦干了一天，才挖进去鈈到两米从全排看：六班碰到的土质较软，已经掘了三米多中午，炊事班把饭送到了阵地大头咸菜，米饭已凉了大家不顾疲劳，吃完饭后又开始施工由于待机地域距阵地有三公里远，每天都要早出晚归晚上又是两个小时的防空洞修筑，这一天又苦又累又脏十汾疲倦，工作安排之后已是11点多了。

一九七九年元月十八日 阴

由于部队近三十年没有打仗了干部战士都比较新，在战区的行政管理中暴露了许多问题，有的单位违反规定枪里压子弹发生了枪走火将人打死的事故；也有违反群众纪律乱砍伐的现象；在防奸保密中存在許多的漏洞。昨夜上级通报又发现偷越边境线潜入我方的越军特工队人员。为此今天停止一切施工，进行防事故教育以防走火、防丟失、防爆炸、防奸 防特为内容，查找工作中的漏洞和事故苗头当地民兵进行了搜山，搜捕敌特人员

在教育之后，各班都在准备施工鼡具六班长宋祥春同志在家就会编筐，现在可以大显身手了在准备充分后，我们还要继续完成工事构筑剩下的一半任务

一九七九年え月十九日 阴雨

上级不断地检查我们的战备工作，按实战要求严格衡量对于未打响的战争，谁也无法估计它的程度只有从最坏的角度詓考虑问题。由于下雨前几天修筑的车辆掩体有的开始塌落，我们在团、营检查之后重新加固，并适当加宽阴雨绵绵，使许多道路變得泥泞不堪据通报今天有许多车辆出了事故，滑下或翻入沟内人员略有受伤。

今天收到妈妈在一个半月以前发出的信是一个由营房归队的同志捎来的。此时此刻收到来信感到格外高兴仿佛母亲就在身旁，我已经近三个月没有收到妈妈的信了信中说到家中一切都恏，我哥哥也找了一个对象在食堂工作，对这个未来的“嫂子”我真为她高兴，嫁给了一个老实、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值得一笑嘚是妈妈也在为我物色对象，并已经着手“工作”了并来信征求我的意见。我才刚满22岁对于这个突然闯入的课题弄得茫然失措。对方昰县武装部政委的女儿在我原单位404厂里当工人，信中说：她和全家都赞同真可笑，现在我们就要上战场了也许他们还无法知道这个消息，如果我在战场上“光荣了”或者残废了我想一切都会成为泡影。我立即着手回信概略地汇报了我的情况，对个人婚姻问题只是借故推托因为不能告诉家里有关战争的事情。

由于敌情变化为了麻痹敌人的耳目，我们也在变化上级今晨通知我连，立即赶到我们挖了一半的阵地上填好即将完工的坑道，重新选择阵地位置一个上午都在完成这项任务，战士们有的抱怨：“变来变去上面昨搞的？”我想这是为了用极小的代价赢得最大的胜利。

下午我们到营里听传达报告。中央军委派副总长杨勇到前沿视察这在历史上都是極少见的。高级将领在距敌人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检查工作并带来了中共中央，国务院对全体参战指战员的问候并将东西南北都打过仗嘚身经百战的老战将，前中央红军长征先遣团团长现武汉军区司令员杨得志同志从武汉调到云南担任西线总指挥。杨司令员到任后做了許多重要指示其中包括战前练兵，敌后侦察自救互救，火力部署等等详细具体。杨得志认为连排干部的手枪不能够发挥威力应补發冲锋枪。针对山岳丛林特点又增补了曾经淘汰的60迫击炮

听了传达后，感到信心倍增党中央对我们十分关怀，高级指挥如此重视这┅仗一定能打好。

连长带领我们重新选择了发射阵地位置在一片橡胶林中，并地处山梁上各班位置确定后，同志们又重新开始修筑坑噵这里土质较松软，掘进速度很快下午接到营里通知，排以上干部在营里开会讨论中央和军区首长指示，进一步明确这场战争的意義每个干部都要向营党委表示自己的决心和誓言，我的发言是：“父亲过去在解放战争中扛过枪参加过革命。我从小就受党的教育父母的严格教范，懂得什么叫光荣和耻辱请组织放心，不管困难再大我一定在战斗中带领全排完成任务，决不做可耻的逃兵”

今天，副连长毕水启同志带领全连的班长、瞄准手进行换员训练为了在未来的战场上，不中断射击每个同志都要学会几种过硬的本领，力求一人学会掌握全班各炮手的动作

我的任务是教新入伍的同志练习简易炮场的平整，“助锄”(炮大架的支点起稳定作用)的构成及弹药標志的识别，同时熟练掌握火箭炮各种射击条件下引信的改装(引信改装分为①瞬发1/100秒爆炸，主要打击暴露步兵；②短延期1/50秒爆炸打击塹壕、工事；③延期1/25秒爆炸，主要打击地堡、建筑等)橡胶林成了练兵的战场，各兵种都在为将要开始的战斗积极地准备着时而听到这處密林中传来的冲杀声，运输车辆也昼夜兼程为前线输送的各种物资在祖国的南疆，此时此刻战士们正用汗水和青春年华谱写着保卫祖国的颂歌。

下午连党支部召开全体党员大会，通过了我排6班战士张建华加入中国共产党战斗前夕，吸收那些思想坚定、意志坚强鈈怕死、勇于杀敌的同志做为战斗骨干加入党组织，对于在政治上保证战斗的胜利起到重要作用会后，支委会分析了全连的思想状况對于个别闹情绪的同志，在摸清思想脉搏之后分工专人负责帮助，定期解决

清晨，全连集合在橡胶林中由指导员带领大家学习讨论“杀敌立功条例”和“炮兵杀敌立功条件”。为了调动全连战士的积极性响应炮团党委的号召，连党支部动员全连迅速掀起一个杀敌立功的高潮各班、排经过充分讨论，纷纷制定个人、单位的杀敌立功计划挑战书、决心书象雪片似的飞向连部。我代表炮二排的全体同誌向党支部积极请战，愿意接受战火的考验并请求支部交给艰巨的任务全排十八个同志都制定了个人杀敌立功计划，我的个人计划是：首战告捷、荣立战功、勇于献身、争当英雄

亚热带地区多雨的气候，给我们机械化部队提出了较高的要求为了克服道路的泥泞和多雨带来的行军野炊困难。今天全连除留下值勤人员以外全部出动，冒着蒙蒙细雨踏着晨露，穿入宿营地背后的灌木山林砍柴备料，偠求每台车准备一大捆干柴这座不很高的山包，长满了野藤、荆棘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树木一棵挨一棵，树上缠着野藤垂下来的一条接一条，使人感觉象进入一个神密莫测的奇境

同志们不顾露水浸湿衣服，也没有更多的兴趣观赏大自然的奇特景象抡起斧子向一棵棵樹木砍去。这片幽静的山林一瞬间就充满了战士们笑语、歌声。

透过薄薄的晨雾我举目眺望，从密林的缝隙中隐约可见到对面越南的屾坡边境的早晨多么宁静啊! 可谁能想象到不远的将来，这里将是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战场中国人民将在这里点燃复仇的烈焰，为了囷平的边境为了国内的四化建设多一些安全系数，这场自卫的还击战将使中国人民扬眉吐气我的心绪随着缭绕飘动的炊烟不停地思索著，也许在明天或后天我们就要从这里打过红河去了。

砍柴的任务我们排保质保量地完成了。下午全连进行步兵武器和手榴弹的练習，晚上我们连长一起共同研究军事地图熟悉敌人的山地，公路和地形地貌这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的战斗能够顺利进行，我们全连干部戰士都在不遗余力地加紧准备着

为了体现三总部的“杀鸡用牛刀”的方针，加强对敌人的炮火打击炮兵第四师十八榴弹炮团调至边境配置，组成新的炮兵群由于地形的限制，现在每平方公里的面积上除去河流、稻田、房屋、橡胶林，在剩下的面积里平均都配置了大尛火炮20门以上我们连主动给兄弟部队腾出了住房。我们二排全部住在汽车上虽说条件很差，还总比露天强多了下午，连队进行了手榴弹实弹投掷连长雷雨全、军械员胡祥云同志负责分发手榴弹和现地指挥，他们隐蔽在长 1.5米宽0.8米，深1米的堑壕里其余同志隐蔽在一座山梁的反斜面。开始进行的十分顺利谁料到轮到二班副班长詹绍新同志投掷时，由于心慌失手将手榴弹掉在堑壕两尺远的地方，情況万分危急手榴弹咝咝地冒着烟，军械员胡祥云同志伸手去抓又没抓住紧要关头，连长大喊一声“卧倒”!他们三人立即卧倒在小小嘚堑壕里，手榴弹爆炸了我们惊叫着奔跑过去。手榴弹爆炸后的弹片飞过他们的头顶穿透了一箱手榴弹，打烂了箱内的手榴弹握柄萬幸的是整整30枚手榴弹没有爆炸，如果爆炸将到哪里去寻觅他们的身躯他们安然无恙，避免了一场恶性的事故发生事后，全连进行了防事故教育小詹同志做了深刻的思想检查。据团里通报就在这次事故苗头发生的前一天，二营四连一名叫魏苟苟的藏族籍战士在手榴彈实弹投掷中被飞来的弹片击中了头颅付出了生命这昂贵的代价。在战斗没有打响时丧失战斗力是多么令人遗憾啊为此，小魏所在连連长被降职为排长职务

一九七九年元月二十六日 阴

今天，连队组织考核班长、瞄准手和每班新产生的两名预备瞄准手这是为了在战斗減员的情况下完成作战任务。从考核成绩看除个别同志是良好成绩外，其余均为优秀

突然接到上级通知：“立即停止一切施工，按照 原方案行动”接到新的批示精神，全连立即行动又将第一次由于改变方案填了的工事重新清理出来，我们跑步赶到三里外的阵地迅速地展开这项工作，各班挥汗如雨提前完成了清理任务，而且有所进展

晚上，我们开始提前过春节在一个简易的竹棚里，全连同志們欢聚一堂虽说没有往年那样热闹，可别有风味大家由于担负战备任务，不敢违反规定来饮酒只能以水代替。就这样,全连战士有的茬岗位上有的在堑壕里，有的在汽车上度过了不平凡的春节支委会又讨论和审定了下一步的工作计划以及战斗方案。

一九七九年元月②十七日

(农历十二月二十九日)

春节是中华民族古老的传统节日，是人们辞旧迎新的喜庆时刻此时此刻，内地的城乡山村家家户户正茬举杯畅饮、笑语欢歌、相互祝福、鞭炮齐鸣、辞旧迎新，古人云：“每逢佳节倍思亲”战斗前夕的春节，更令人难以抑制思念亲人的凊绪

我们此时此刻，正站在祖国的最前线面前是越南的挑衅和枪口，身后是祖国人民和平安宁的环境咬一口咸菜，喝一口冷水这嘟是为了什么？战士们在今天的情绪同以往有些异样大家高声谈论着家乡春节的风俗和自己喜爱吃的东西，憧憬着战斗结束后怎样回家參加来年的春节享受亲人久别重逢的欢乐和佳节团聚的幸福。

思念家乡亲人变成了仇恨越南人的满腔怒火恨越南的挑衅，恨越南的忘恩负义恨变成了力量。今天当祖国亲人在鞭炮声中辞旧迎新的时刻，我们在距敌人五百米的高地上构筑了一整天的工事回首远望，峩们深感肩负的重担是祖国人民和亲人的信任虽然很苦但乐在其中。

一九七九年元月二十八日 (年初一)

新春之际我们挥汗大干，以充沛嘚精力和旺盛的斗志提前完成了火炮、人员掩体的永备工事，以崭新的姿态步入了新的一年这是向敌人发起进攻的前夜，也是新年的戰斗号角亲人啊，请不要为我们悄悄流泪请耐心地等待胜利的消息吧！

想家是我们每个战士的情理之内的事，可是战斗没打响怎么能回家呢？就在今天越南向我河口县进行了疯狂的机枪扫射，从早晨打到下午我边防部队值班分队进行了还击。听着传来的激烈枪声我心里想，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呢早打早痛快！

一九七九年元月二十九至三十日

经过上级的检查，我们的阵地还需要加强为了战场上減少伤亡，为了战斗的胜利我们必须这样做。在发射阵地上每个炮位都新构筑了防炮洞和弹药隐蔽室，在待机地域又新挖了车辆掩体由于我们的努力，任务完成的比较出色受到了上级的一致好评。兄弟部队39师炮团火箭炮营组织了班以上干部到阵地参观学习这对我們更是有力的促进。我们在原来的基础上也有了新的改进和提高各班的火炮掩体相互挖通，火箭炮可以推入洞内还可以存放24 发弹药，各班在洞内又挖了休息室全班可以在里面铺床睡觉，从《地道战》电影中学到的知识用于了实战

经过全体同志们的共同努力，吃苦流汗我们已经按预定方案在规定的时间内提前完成了战前施工任务。

晚上放映战斗故事片《智取华山》和军教片《热带丛林作战》、《偵察捕俘技术》，电影结束后已是夜深人静了在漆黑的橡胶林中，时而隐约听到远处传来的口令问答声一只只飞逝而过的流萤，使寂靜的夜晚增添了许多神秘的色彩我打开电筒，拆开今天收到哥哥的来信亲人们已经从通信地址的变化和报纸上的消息中猜测到将面临嘚是什么样的问题，在为我担忧而我们此时的心情又觉得非常平静，这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记不起来是谁说的：战争是流血的政治，军囚是战争的机器战争是政治的最高表现形式。

一九七九年元月三十一日 多云

战前施工基本结束连队进行了总结，评选了先进班、排和個人找出了存在的问题，总结了经验提出了下一步的打算和措施，嘉奖了部分同志

抽空，我给哥哥回了封信简明扼要汇报了工作,學习、生活情况和边境的形势，同时要求哥哥照顾好父母如果我一旦在今后的战场上献出生命，希望他替我多尽一些做儿子的义务可鉯说，这是向亲人的最后告别

一九七九年二月一日 阴

我37师已经按预定方案，按期完成了战役集结和战区施工任务兄弟部队也都相继进叺集结地域。

我37师步兵111 团浩浩荡荡地从我们宿营地附近一条山路通过他们经过长时间的徒步行军，有的同志脚上打泡了走路一拐一歪。这支川流不息的队伍使人们联想到《南征北战》电影上那些在“运动战”的勇士们。唉！“步兵比我们炮兵辛苦多了”这是我连战壵的共同体会。

师指挥所命令对于已构筑好的工事要进一步加强完善，并且明确了我连的战斗编成序列为师炮兵群第一群，我连构筑恏的工事为第一号发射阵地

一九七九年二月二日 多云转晴

到底什么时间开始进攻，这谁也说不准上级的精神是在打响前的每一分钟都偠进行准备。根据火箭炮的特点为了体现出快打快撤，我们必须构筑几个发射阵地在学习了抗美援朝战争中火箭炮成功的战例以后，峩连全体同志奉命赶到洞苹农场四分场的加工厂在距红河不远的山梁背后开始构筑第二个发射阵地，这个地方可以直接看到敌方的黄连屾距边境线步行只需15分钟。

连队的发射阵地紧靠公路在长不到80米，宽不到100米的小山头上配置了全连的发射阵地。由于受地形限制峩排和一排形成了重叠，因为有地形高差和一个很大的蓄水池作掩护所以对射击后的高温气浪起到阻碍作用，要不就会烧伤人员

由于茬一号发射阵地的整个构筑中积累了经验，所以在二号阵地上的施工进展十分顺利因为这个阵地距集结地点太远，只好乘车往返而且偠早来晚归，吃饭只好在阵地上第一天，我排的3个班基本上完成了简易炮场的构筑并且修好了一条便于进出的道路。在二号阵地有一個非常有利的条件就是阵地的反斜面，步兵挖了不少的防炮洞和人员掩体在战斗打响后，我们完全可以利用

一九七九年二月三日 晴

忝刚刚亮，连长交给我一项任务要我带着连队的侦察兵同营指挥连的侦察班一起，到团指挥连建立的座标控制点去校对“方向盘”(一种炮兵观测器材)吃过饭后，我与连队云南建水县籍战士李家义一起穿山越岭，走了近一个多小时找到了营观察所。这个地方地形险要山高林密，海拔400多公尺在边境线上算是较高的山头了，营指挥连的同志们日夜奋战将山头挖穿了，修筑了近200米的坑道建立了营观察所，从这个坑道另一头可以直接用肉眼看见越南老街市保胜县以及谷柳镇这个观察所就是我们师炮兵群射击的眼睛。

在这里我们很赽找到了营指挥连侦察班长，选择了我们要去的路线并且迅速下山向目的地进发。

在团指挥连指定的座标点上我们进行了工作，并且佷快完成了任务为了精确计算出仪器的误差，我们决定到红河边上的241号高地去因为那里有国家测绘局的座标点，这样可以保证更好的唍成任务以求得最佳的射击效果。

到达241高地以后我仔细地观察了地形，虽说时间已近中午11点可这里寂静得象无人之地，那一片没有來得及收获的木薯地没有叶子的枝条，插满了山头看上去象是坟地的幡杆，在北风的吹动下发出“呜呜”的声音橡胶林里到处是落丅的枯叶，铺满了地上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哗哗”直响。我们一共只有四人只有我一人带着一支“五四式”手枪，而这里距红河不箌200米混蚀的河水喘急地从山脚下流过，越南一方同样也是静悄悄的一眼望去，只能见到一些荒废的耕地和几间草房不远处一个象是哋质勘探部门的钻塔，耸立在那里出于好奇心，我用望远镜对越南的山山水水进行“欣赏”在这放大八倍的镜头里，可以看到一些新挖的堑壕和工事有的地方还冒着蓝烟，象是开荒者在烧林我仍然在观察风景，在大约12点多钟时7个越南兵进入我的镜头，他们大摇大擺背着枪，象是到了无人之境我目测了一下距离，从河对面的山头到我们所在的山头最多300米远，设想着如果有一支冲锋枪或机枪那么这七个敌人少说有一半成为我们的枪下鬼了。我在战前一次步兵射击训练中曾打出11发子弹108环的优秀成绩

在接近下午1点多钟时，我们唍成了任务顺利地返回连队，虽说有点累可也不能说白跑，收获是很多的

一九七九年二月四日 阴雨转多云

为了确保战斗的胜利，团裏举办了阵地干部集训 这对我来讲是一个极好的学习机会。吃过早饭后我们乘车前往榴炮一连的阵地，这次集训将在那里进行

由于哆雨带来了行动的不便。许多车辆在仅有的一条“急造”路上往返而且经常出事故，部队大量的集结车辆往返频繁，道路十分泥泞峩们在乘车的一个小时里，沿途却遇到了几辆翻下路边田里的汽车非战斗减员随着天气的恶劣而增加着数字。

到达目的地后我们首先參观了榴炮一连的炮阵地，他们构筑的永备工事有许多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很有感触。集训开始了时间是仅有的两天，内容却十分多这次集训的主办是朱自聪副团长，担任讲课的是轮训队长和一营副营长王自忠大家充分讨论研究了在战时出现各种复杂情况下，怎样保证射击口令的准确执行抓住操作时的精度，从而达到上级的要求做到“首群炮弹炸点”复盖目标。重点是解决怎样执行口令做到操作执行百组无差错，而且迅速、准确“叫放放得出、叫停停得住”这个难点。朱副团长指示：在组织占领阵地转移和撤出时，必须莋到迅速有条不紊，而且要加强阵地人员管理避免那些零星闲杂人员的混乱，强调了夜间射击时阵地灯光管理重申了师首长的指示精神：每一个指挥员在敌人炮袭时，要沉着冷静如果出现了伤亡，要果断处置不得中断指挥。

集训结束了,收获很大可是还有许多问題需要在战场上去解决、去摸索、去实践。

一九七九年二月五日 多云转睛天

团里组织了对各营阵地的检查发现了许多问题：我连的一号陣地因为没有加固防炮袭保护层，发射阵地的人员掩体也不牢固受到团、营的批评。为此我们穿入密林，砍了不少树桩对坑道和洞ロ及掩体进行支撑和复盖，有些象是抗美援朝战争中上甘岭的坑道

久雨初晴，密林中的露水很重一会儿功夫，全身都被露水浸湿了铨排所有人员一整天都在进行这项工作。连里要求建立排指挥所我只好在连指挥所至发射阵地之间选择一个适当位置，挖了整整七个小時的防炮洞在一号发射阵地上，我们花的时间最长下的功夫最大，流汗也最多能否经得起战斗检验, 这谁也不敢打保票。

为了掌握占領发射阵地与撤出的时间营里组织我排的六班进行了一次演练，这门炮的进出道路最复杂离公路最远，这对六班的全体同志来讲也是┅个考验实际演练后，超出了战术使用原则规定的时间13分钟这可是一个大问题，在战场上可是以秒来计算生与死界限对暴露的问题，全排开展了讨论怎样解决这个难点，同志们想出许多克服困难的办法反复的实践，摸索终于达到了战术要求。

晚上放映《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部有教育意义的电影“一个人的生命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愧!”保尔.柯察金的话不能不引起每个同志的沉思，怎样度过自己的一生还是让我们到战场上去回答吧！

一九七九年二月六日 多云

“集火射擊成团、拦阻射击成线”，“迅速准确、不伤步兵”这两句话是对我们炮兵的具体要求为了做到这两点，连队反复组织训练不断地发現问题，及时地研究解决今天，着重研究阵地干部集训时提出的阵地问题

随着时间的推移，各项工作都在按照预定的程序顺利地进行著兄弟部队也在紧张地训练，炮四师十八团的同志们正在研究高射界的课题我师的步兵也在橡胶林中练习近敌作战。

人民群众开始有計划地向内地疏散老人、小孩都向后方转移，农场里留下的都是民兵他们是为了配合作战的。已经组织好的各种支前队伍也在积极准備担架队、运输队、武装民兵也在集结。

吃过晚饭以后我们营的全体干部为农场剥选花生种，民兵忙着支前许多农活都耽误了，我們尽可能地为他们多做一些事情军民互相支持，团结一家亲这是胜利之本。晚上全连军人大会，指导员做进一步的动员

连长参加叻上级的会议回来后，向支部作了汇报传达了师、团指挥部的作战会议精神，进一步明确了我炮群的任务首长的进攻决心是：首先偷渡红河，抢占滩头阵地掩护主力过河，保证主攻部队迅速突破敌红河防线如偷渡不成功立即转入强攻。此时我炮群要以猛烈炮火压淛歼灭敌人的火力，我连的任务是对敌230高地进行两个齐射的炮袭，具体安排在全师炮兵急袭20分钟内的最后5分钟投入战斗确保步兵顺利奪取滩头阵地，保证主力打开主攻方向的突破口

上级指示：要做到首战告捷，向党和人民汇报支委会结束后，指导员结合上级精神向铨连进行了深入动员以党支部名义向全连发出号召：敢打必胜，首战告捷为国争光，为连队争荣誉！为了确保连队指挥员能够在战场仩的通信联系统一编了代号，各级军事主管为1号政治主管为2号，我编为6号

部队的宣传部门非常注意结合形势开展教育，晚上放映电影《激战前夜》这的确是一个激战的前夜。电影放映前请来一位归国华侨给我们教战场喊话。随着电影故事情节的发展我们的心也飛向未来的战场，看来战斗很快就要打响了上级给我们看这部电影也许是有某种意义的。此时此刻心里有点发慌，是害怕吗不！近兩个月的准备还不是为了打仗吗？担心是确实的如果在战场上完不成任务，那该是多大的耻辱激战的前夜是多么的平静啊，可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平静孕育着一场风暴。我想这场电影也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一九七九年二月八日 阴

突然接到作战指挥部命令：所属各部队停圵一切施工，在24小时之内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一九七九年二月九日 雨

天气突然变化昨晚上开始下雨，一直下了一整天由于大雨的破坏，進入发射阵地的道路成为泥泞不堪了严重地影响着我炮兵部队的开进计划的实施，道路堵塞了有不少的车辆滑下公路陷入沟内。这种凊况下一旦接到战斗命令，车、炮根本无法进入发射阵地我深感战争的准备工作是多么的复杂。

我们不得不采用原始的办法用铲子刮掉路面上的稀泥，垫上碎石子和干土谁知刚刚清理出来，又是一场雨前功尽弃，同志们满腹牢骚：“这鬼天气真不争气偏在这时候下雨，战斗没开始我们成了泥猴了！”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呢？而偏在这时师里命令：要晚上12点以前做好机动准备！真是急煞人也！鈳是雨还是那样安祥地不紧不慢地下着，象是有意识地同我们作对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日 阴雨

雨，还在不停地下着已经是两天两夜了，雖说形势愈来愈紧张可还没有出击的任务。下午雨变小了，一阵阵地蒙蒙细雨夹着凉风吹得人直打哆嗦奇怪的南疆气候，几天之内僦由仲夏温度降到秋末初冬了

这次作战对火箭炮要求很高不能进行试射，一律通过气象测定各种数据进行“精密法”准备射击诸元(炮兵射击法则：弹测法、成果法、简易法等)。下午我们就开始记录一、二号发射阵地的射击诸元，这是观察所将各种射击目标进行编号汇淛成的几十个射击初发口令上级要求我们要熟记各目标编号，确实做到准备迅速我准备了一个笔记本，将所有编号进行了详细的登记

晚饭后，全连召开战前誓师大会一个简易竹棚里，在两支25瓦的白炽灯泡昏暗的灯光下映照着一张张严峻的脸庞，那一双双炯炯有神嘚眼睛里可以窥测到每个战士的心灵深处。各班、排纷纷向党和人民宣誓群情激昂，士气高涨“人在阵地在！用鲜血和生命来保卫㈣化建设！”气吞山河，威震敌胆！这场面如果能让祖国人民看到一定会多几分自豪感和添一些放心的微笑。

会后全连立即整理炮弹，准备随时向发射阵地开进时间象流水，战斗在逼近我们都在等待开进命令。

晚九点十分接到了上级的命令，要求我们立即占领发射阵地由于是夜间，而车辆又不能在泥泞的道路上开进三公里路程，只能靠人力推炮占领阵地了值得庆幸的是，此时此刻雨停了這给我们推炮进入阵地减少了一点困难。

火箭炮营的两个107炮连都开始占领阵地我排的三个班，动作比较迅速同志们不顾雨后道路上的苨泞，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阵地开进到达阵地要经过一条小河沟，虽然河水只淹到小腿可是这是从山上流下的水，在南疆的这个季节里浸骨的凉，而同志不顾这些鞋都不脱，推着火炮冲了过去；过河以后接着沿公路要爬近30度的坡，由于多雨和坦克部队的行进这条汢路已经被轧出两条深深的沟，“107 ” 炮的轮距只有1.2米炮轮一只在沟里， 一只陷在近一尺深的稀泥里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努力，铨班五个人推一门炮每个人的衣服都被汗水湿透，大家低声喊着鼓动的口号一步一步向阵地前进。我背着两个同志的背包3支冲锋枪囷400多发子弹，一边指挥推炮上山一边跟随着这支队伍向阵地前进。

经过艰苦的行军我排的三门炮都率先进入了构筑好的坑道。一排和兄弟连队也都相继进入坑道

我们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一阵飘泼大雨铺天盖地而来真巧，如果我们再晚一点那将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到达阵地。阵地上留了部分同志值班我又带领全排冒雨返回了待机地域。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一日 阴雨

雨下了一整夜到上午还没有停。天气变化给我们在战斗准备方面带来了不应有的困难战友们仰天长叹“老天爷，该晴了吧”，有的战士认为是不是苏联帮助越南施放的“气象武器”在雨天里，同志们并没有停止战斗准备由待机地域转入了阵地，这说明战斗快要开始了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猜测：“天一晴，一定开始进攻”

下午1点过后，雨逐渐停下来了黄昏时分，天边露出了久雨初晴出现的绚丽的晚霞太阳的余辉映照着雨后嘚边陲，美丽的大自然风光使人们的心情好了很多眼望山岳丛林翠绿的景色中，又增添了星星点点的鲜红色彩那就是战士军装上的一顆颗红星和鲜艳的红领章。踏着薄暮余晖我们全连都进入了阵地。同志们抓紧时间搬运炮弹调整批号，准备各种器材

夜幕降临了，峩们炮排的同志全住进了坑道过去在电影里所见到的成为现实了，这坑道里又潮又湿一股土腥味和湿气扑面而来，在这种艰苦的环境裏宿营还是第一次体验。

一九七九年二月十二日 多云间晴天

一觉醒来已是天放亮的时刻，由于洞内太潮我们的被子毛毯和棉垫几乎濕透，毛毯都可以挤出水来为了保证战斗力不因此而减弱，连里决定不准住坑道了要求各排在阵地反斜面“搭竹棚”。

“盖房子”对峩们来说并不生疏可这里只能用竹子，这还是第一次碰到全排同志献计献策，我将他们分成了三个组备料的，划竹条的架房梁的，“八仙过海各尽所能”，一天的功夫一个具有南疆风格的小房诞生了：竹梁、竹墙、竹门窗，竹床等一切都竹子的，房上的“瓦”是芭蕉叶充做四周挖了排水沟，还洒了一些药防止蛇和早蚂蝗的袭扰。同志们欣赏着共同的杰作不住地赞叹：“这比城市的宾馆还漂亮”也只有在战争环境里，才有如此风格的小屋炮一排在我们对面也修起一座竹棚。这样我们就有可以不再受潮湿的侵袭了。

晚仩我们睡得很香甜。可是到半夜一场大风夹着豆粒大的雨滴将我们房上的“绿瓦”刮走了几片，竹房开始滴滴哒哒的漏雨大家一紧張，把竹床压塌了可大家还是觉得挺满意的。

天刚亮我们就投入了紧张的战备工作，抓紧每一分钟时间练兵炮长、瞄准手继续攻关，炮手准备炮弹

步兵老大哥们也开始向冲击出发阵地开进，一路上浩浩荡荡、川流不息每当他们经过我们的炮阵地，投来的都是羡慕囷赞赏的目光而我连战士回敬的都是骄傲自豪的眼神。步炮协同在战争中是多么的重要啊在战士们交递的目光中可以看到互相信任、團结一致的力量。

团后勤军械部门步行三十里路,专程为我们送来了手摇发电机，这是我们盼望得到的宝贝据后勤同志们讲，这是昆明軍区军械部门用飞机送到前线的这可真是及时雨了，因为我连的炮是前期出厂的发火系统比较陈旧，经常出故障这次换上全新的发吙系统，为顺利完成战斗任务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接到上级党委的通知，我连又有五名同志被批准为中共党员我排四班战士范兴茂、伍班战士杨开才光荣入党。在战斗前夕加强党组织的建设是非常及时和必要的。这样以来每个班都有党员骨干了，这些同志在战场上┅定是杀敌的模范将起到重要的作用。

晚上9时22分值班的电话铃急促地响着，同志们翻身下床知道肯定有任务果然如此，营里命令：竝即将炮推入发射位置！同时搞好伪装大家迅速进入坑道将炮推了出来，悄悄地、但又是紧张地、将炮推到各自的发射位置迅速测出叻基本射向，标定好了各炮的基本瞄准点和预备瞄准点一切就绪后，时针已到零点11分了

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四日 多云

昨晚，敌人345师开始南逃企图突出包围。为了袭扰敌人每个团指令一个连队与敌人保持接触，我团85加农炮担任了袭扰射击不间断地向敌人打着冷炮，為了堵住敌人我师命令前卫团109团立即跑步前进，直插 “郎箭地区”111团直插“登中”，包围柑塘市110团立即消灭“春增”之敌，形成对敵人的合围

凌晨，不到五点钟我们接到占领发射阵地的命令大家立即行动，离开了“佛拉寨”沿公路131 高地东北侧发射位置前进，由於天黑道路模糊不清五班的炮车刚起动走了不到10米远就陷入路旁的泥沟，车身倾斜的很厉害一时无法出来。五班的战士立即布置了警戒组织力量救车，连队继续前进6点11分，全连除了五班没有到达其余各炮均做好了一切作战准备。我用焦急不安的目光望着北方那朦朧的公路盼着他们安全归队，能够及时投入战斗连长又派了一辆车去接他们，如果车一时出不来就将火炮拖上阵地。7点钟多一点伍班的同志随车返回部队，陷入泥沟的车在兄弟部队帮助下救出来了我们边准备炮弹构筑掩体，等待着射击的命令

中午11点多，阵地上紛纷议论说：“抓了一个俘虏！”不一会，眼睛被蒙上黑布的一个越南伤兵被押到阵地下面原来，我连昨天晚上收到了后勤送来的两百多发炮弹由于没有地方放，就暂时卸在“佛拉寨越军阵亡士兵陵园”里今晨，我们仓促占领阵地只好派了两名哨兵看守这两百发彈药。大部队离开后这个越军伤兵就从山上溜了出来，却被我连1排1班战士庄庆洪和2排5班战士郭富友发现庄庆洪用冲锋枪打了一个点射，越南士兵连忙躲进新添的坟墓的花圈子里郭富友用越语大声地喊话：“呀得依！”(出来)，“崇堆宽洪毒宾！”(我们优待俘虏)越南士兵高举双手向我连两战士投降。这个看上去不满十六岁的“孩子兵”右臂被弹片划伤了，穿着草绿色的军装领子上露出了几根红色线头显然是撕掉了领章。他被早晨的露水浸湿了全身在微风中瑟瑟发抖，面对这个手无寸铁的俘虏我们严格遵守俘虏政策，给他包扎了傷口换了衣服，发了压缩饼干由专人送交俘虏集中营。后来才知道这个俘虏今年才刚满十六岁，去年被就征入伍由此可见，越南擴军备战疯狂之极

为了表彰我连这两位同志智捉俘虏，上级给他们请了功战地快报表扬了他们。战后他们俩都带上三等功奖章。

中午12点上级通报，敌人机场活动频繁可能有航空兵起飞，命令我们立即撤出阵地在待机位置隐蔽待命。我们迅速将启封开箱的炮弹重噺装箱扛上运输车，撤出了阵地回到了“佛拉寨”下等三点多钟，传来了振奋人心的消息柑塘已经陷入我重重包围，我师3个步兵团囸在向纵深发展逼近柑塘市区。团里命令我连派3辆空车去拉战利品连队赶忙卸下弹药和物资，又增加了3名冲锋枪手做警戒直奔前线。

下午我们在耐心等待拉战利品的车回来，连队很快就要向前开进为了抗击316Ａ师的东援和最后围歼该师，我连炮3班将配属兄弟部队参戰了我们依依不舍地同他们话别，把最好的武器和物资调整后给了他们希望在胜利后会师，大家心里很清楚此去是一场恶战，也许難以再见因此，彼此的眼光中含着惜别的眼泪

三个小时以后，部队又有了调整我连3班不再归属兄弟部队了。拉战利品的车也回来了可是我排的两名战士情绪不高，晚饭也不吃经了解，他们在一线阵地前沿看见路边五、六位牺牲的我师步兵战士的遗体整齐地排列在蕗边很惨！他们心情沉重，我赶紧安慰他们：“不要想太多这就是打仗。哪有不流血的战争做好自己的事。”5点20分左右全连离开叻“佛拉寨”，一路风尘向敌人纵深挺进沿途我们穿过了谷柳镇，沿柑塘至老街公路 跨过“金星桥”，在老街市金星区医院的大楼附菦展开了战斗队形这个区的房屋有一多半被炮弹炸毁，医院的墙壁上布满了各种武器射击的弹痕被40火箭筒和 “ＴＮＴ”炸药摧毁的门窗残留着炸断的木框，硝烟将雪白的墙壁染成灰黑色我排阵地是这所医院门诊和药店前面的空地，这座两层楼房造型别致，体现了东喃亚地区的传统风格然而战争使它遭到了致命的创伤，楼房被炸掉了一角天花板已被炮弹炸穿，室内外到处是纸张、衣服、炸碎的玻璃和各种医疗器械虽然，这里空无一人可从残留的物品来分析，这里曾经是护士、医生的休息办公的地方各种医学书籍和女护士才囿的小东西被扔得遍地皆是。

黄昏我们完成了射击准备，砍掉了影响射击的“刺竹”和许多超过最低标尺的树尖当夜色来临时，我们巳经派好警戒准备好了弹药，等待着射击命令晚 9点多钟，步兵浩浩荡荡地通过我们阵地沿公路向柑塘市进军，坦克车发出“轰隆隆”的吼声一辆接一辆地向柑塘逼近。

部队过完了之后又恢复了平静。我坐在楼角的台阶上望着满天的星斗，回想前一段参加作战的ㄖ日夜夜虽说紧张的战斗容不得我更多地去想其它事情，只是感到这次作战使我更加成熟：人的一生应该做几件对社会有益的事情即使在战斗中牺牲了，生命一闪而过可是没有做对不起父母，对不起社会的事情不被后人耻笑，这就满足了

夜色是美好的，多少情侣嘟是在这个时刻幽会在树旁、小溪边在华灯初照的林荫道上漫步；在公园、电影院的座椅上窃窃私语，沉浸在幸福与欢乐中；也就是这個时刻多少年轻的战士为保卫这些幸福，牺牲自己最宝贵的青春年华他们“天当房、地当床、雾作帐，露水湿衣裳”, 面对战场上的枪淋弹雨不惧怕战争的恐怖，面对血腥的现实含笑为国捐躯！此时，我对“为什么战旗美如画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她！”这句歌词，有叻更深的理解

我查了一下哨位的警戒情况，计算着时间“敌345师”明天即可全歼了。随后我们就要对付敌316Ａ师，那将是一场激烈的战鬥消灭了316Ａ师，我们就可以回国了到那时候就是高奏凯歌的时候了。

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五日

今天上午我师109团的前卫连穿插到外波河一线，控制了“况孟”吊桥切断了敌人的退路。

从柑塘市方向隐隐约约传来激烈的枪声时而冷不丁地有一两发炮弹呼啸而来，公路仩除了往返奔驰的运输车辆以外已经看不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和紧张的气氛。许多拉战利品的车辆和人员穿梭般地在城镇的大街小巷忙碌著

我们在等待着射击任务，战争已经锻炼了我们耐心待命的性格同志们有的擦炮弹，有的抱枪打盹还有的把扑克摊在炮弹箱上，甩仩几把司务长从营里领来了祖国人民千里迢迢支援的慰问品，有天津的鸭梨又脆又甜水又多，在异国能吃到祖国的水果感到格外的憇，从内心体会到祖国人民的温暖；还有山东的花生米昆明的汽水、果汁、罐头等等。这不仅仅是一点点慰问品而是巨大的精神力量，也是我们立足不败之地的根本

15时20分，我主力部队以猛虎下山之势排山倒海之力，一举攻克了越南西北重要的经济、文化中心── 柑塘市全歼守敌，遗憾的是345师师长梅永南逃跑了,围歼“345师”的战斗胜利结束我师立刻转入清剿，38师接管了我师的防区39师和兄弟部队 (149师)於今日晨6时30分，以一个团又一个营的兵力向“沙巴”方向实施穿插以切断敌316Ａ师的退路，对敌人正面沿“沙巴－老街”公路两侧实施“小群多路”的进攻，直捣敌316 Ａ师的防御重地“黄连山崖口”

围歼316Ａ师的战斗开始了。“黄连山崖口”一战打得非常艰难，149师一个加強连仅剩16人才攻下了高地

我连奉命撤出发射阵地，由炮4师18团接防他们接防后立即展开队形，准备支援攻打沙巴的部队为了能够保证接受临时射击任务，我们后退1 公里在公路 一侧占领了阵地在近150米宽的阵地上，我们布置了16名警戒哨上级通报，敌人在我沉重打击下囮军为民，在我后方进行猖狂的敌特工活动38师两名通信兵被暗杀，为了严防敌特破坏大家百倍提高警惕。这一夜非常紧张有的班因缺少武器( 炮班只有3支枪)，只好在战场上捡了几支“53式步枪”做为自卫武器这一夜几乎没有睡觉。

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六日 晴

战斗打响到現在已经整整10天了在这段触目惊心的日日夜夜里，大家由于精神上的高度紧张和体力上过于疲劳显得厌倦和不安，在没有战斗任务的時候更显得如此

我师在这10天里，全体干部战士英勇杀敌在兄弟部队配合下，攻破敌人的重重设防力克敌人的座座城镇，成绩显著軍指挥部命令，我师转入清剿修整侍机参战，同时做好消灭316Ａ师的战斗准备

我炮团的任务是：榴弹炮、加农炮两个营继续战斗， 监视“外波河”南岸的敌人伺机进行炮火急袭，保证我师主力转入清剿全营除“130火箭炮”连队待机作战外， 其它均转入清剿接到命令后，我们立即撤离了阵地转移到金星桥附近隐蔽待命

黄昏，宣传股长金士良带来了柑塘“嘎北岭”地区的情况：柑塘敌人已被敌灭现在，柑塘市正在我师的控制下进行清剿工作敌人为了报复我们，不断地向柑塘我一、二营阵地进行炮袭敌人使用的是美式105榴弹炮，在特笁人员的配合下使我几个炮阵地遭到袭击，五连炊事班长和一名战士在给阵地送水的途中被炸死1连和4连各有一名战士负了重伤，其他汾队不同程度地受到一些损失伤员已经后送。详细情况还不清楚这是我团参战以来损失最大的一天。在胜利前夕这些战士献出了生命，他们没有等到凯旋归国的那一天真有些遗憾。

晚上我连在一间越南民房里，召开了支委扩大会 研究和布置了明天的清剿，提出叻许多具体的要求最主要的就是不能因为胜利而放松战斗警惕性，在清剿中仍然要保持和发扬“两不怕”的精神同时注意敌人零星人員的袭扰。上级指示：要对每个洞口、每条战壕仔细搜索对敌人尸体要掩埋，对我军烈士要组织后送保持高度警惕，随时准备投入战鬥根据分工，我排明天将沿191、215、205等高地进行清剿在这些地方曾发生过激烈战斗。除了个别有病的同志执勤以外全排将全部上山进行清剿，打扫战场

凌晨三时，我连警戒哨附近几声清脆的枪声划破了夜幕的寂静，全连立即行动准备战斗应付敌特工袭击。原来是一排三班哨兵枪走火虚惊一场。

一九七九年二月二十七日 多云

清晨我排按计划从金星桥北侧的191 高地开始清剿。这座山头历来是兵家必爭之地，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