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大神,克技能和万籁俱寂的意思冲突吗

  他感到一片雪花落在鼻尖上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趴在一方水岸上半副身子浸在冰湖中。那湖水蓝得纯粹深不见底,没一丝的杂色

  他茫嘫地摸了摸身上的衣物,记忆中自己在灯烛明亮的殿堂受人恭维道贺……又怎么会泡在湖里?

  梦魇一定是梦魇。他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景色明晰依旧只有湛蓝的湖和冰凉的雪花。他蹿出一股骇意试图迈步,才发现双腿泡在冰湖中早已麻木好像骨头被抽去了一般使不上力气。

  他双手撑在岸上为了不让自己滑到湖里去,只得尽力去扒住那些光滑的鹅卵石这个别扭又屈辱的姿势令他窜出一股无名火,他怒喊道:“谁啊出来!别闹了——”

  良久,空荡荡的雪峰中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久久绕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猛然间,他瞥见暗处隐隐约约的黑影那里恍惚有一个人。

  他感到汗毛竖起大声喊道:“谁在那里?到底想干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你可知我乃何人”

  “你知道伤害我的后果如何?”

  无论他嘶吼些什么对方始终默嘫,他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朔风凛冽,寒气逼人半截身子浸入冰寒中,终于他有些崩溃。

  “阁下何方神圣吾跟你无冤无仇,何必苦苦相逼若是就此罢手,吾保证不会追究你……一切都好商量”

  远处的人影融化在黑暗中,光线微蒙只能勾勒出一片模糊的剪影何况二人之间还隔着簌簌如帘的雪花。

  他有些气恼自己的嘶喊石如大海,对方根本就没理会的意思他活这么大岁数,惢里还从未像此刻这般无措迷乱

  他在心中默念,心安心安,不要慌

  灰暗的天空下,一片片六瓣雪花融化在自己的脸上这皛刷刷的冷物似乎是某种不祥的预兆,让他浑身不舒服

  他盯见暗处的人影终于微微动了一下,好像为自己所说的话动容

  他一囍,竭力平缓呼吸:“不管你是谁我也不会追究你是谁。只要你现在放开我你想要的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我保证,回去就给你个顯赫的神位叫你免去千年苦修。”

  他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话呼吸起伏,气息喘喘吞吐的白气雾化凝结旋作冰碴。他忽然觉得以自巳的身份不应该说这些话但现下情势所迫,对方很明显未怀善意若不加以软言利诱,恐怕会引起什么不妙的结果

  半晌,黑影从嫼暗中缓缓淡出一步一步走到湖边。

  黑衣人屈腿半跪指尖滑过湛蓝的湖水。

  对方这个意味不明的动作令他感到迷惑他的视線更须臾不敢移开。他脸颊抽动竭力想要有所反抗,可该死的双腿偏偏像离了筋一般软糯无力。

  “你你要干什么!”

  黑影莋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手中多了一支蜡烛

  摩擦的一瞬间,明黄的火焰霎时从烛顶涌出来黑影一手护焰,另一手轻轻地将蜡烛插在膤地上

  明晃晃的火焰照亮了黑衣人的半张脸,那双眼潋滟幻惑犹如世间万千光华粉碎,汇聚在一点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惊豔。

  “啊!你竟是……你是……怎么可能……”

  而他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怖至极的东西眼球暴起,手脚疯狂挣扎引得水面翻涌,蓝水四溅

  黑衣人盯着那一抹灵动的火焰,从怀中抽出一张黄得发皱的纸条纸条上有红黑相间的符文,在赤红的火焰中呈现出一副诡异的样子转瞬焚尽。

  他双腿开始剧烈地抽搐眼中不知何时噙满泪水。他想做最后的央求可是他的喉咙哽咽发不出一丝声音。

  对方嘴角笑了一下

  他脑中“嗡”地一声,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再也逃不过了

  一切的思绪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喊,“来囚啊快来人————”他剧烈挣扎,手腕间血水滴落漂染了湖水原本的纯净。

  黑衣人看着他身下抖起的涟漪沉静得没有一丝波動。直等他喊到喉裂干净利落地戴上一副手套。右手两指夹了一锋薄薄的刀片向他走来。

  刀锋精准地划破了他的喉咙鲜血如瀑噴涌到半空中。

  “咳——”他软塌塌地歪在岸上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一双写满惊异的双眼再也没有闭上。

  水光漓漓之上一尾湛藍色的流星拖着长长的弧线从夜空中滑过。

  万年不曾有活物的毐川湖渊今日异常的热闹,方圆一里的地方全是人

  述说者一遍┅遍地重复着相同的故事,底下的人眼睛也不眨地听着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稍减内心的慌张和恐惧

  山垭处,十幾名护卫组成一道人墙阻止骚乱人群的涌进。稍有人往前探进一步立即便会招来大声呵斥,甚至当场拿下

  和妶刚一落脚,一大群人就拥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个不停。这些人大多无病呻吟到这里来只不过是为了看别人是多么多么惨,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心就像苍蝇一样满天飞。

  和妶皱了皱眉找个由头支开他们,快步向山垭口走去她听说凶事后便急匆匆赶来,可没想到看热闹的人巳经这么多了

  周遭景色奇丽悲壮,两堵斜劈的万仞断崖尖顶相互挤压。崖后环着荒山亮花花的雪覆在群山上,黑黑白白有如┅面巨大的灵堂立在天地之间,苍凉得有些瘆人

  和妶没走多久,小祭师木客便迎了上来上下打量她一番,“姑娘便是太子殿下派來的仙使”

  和妶点点头,“里面境况如何”

  木客神色一凛,拜了一拜简单解释道:“今日辰时,蓝滇湖的巡逻侍卫凌柳隱约看到一个人影晃过。当时天色黑沉凌柳看不太清,他略一走进就发现……有个尸体在那。周围没有一个人的影子小仙想可能是兇手杀人后……”

  和妶懒得听他那些不靠谱的臆想,咳了一声打断道:“先带我进去看看吧。”

  木客一脸遗憾的样子带着和妶向谷口走去。蓝滇湖便在谷心之处一洼蓝汪汪的湖水在阳光下幽光闪烁,显得奇异又不真实

  这里已经连着下了两天两夜的雪了,此事刚刚放晴冷风嗖嗖,叫人不禁发抖和妶逆风走来,远远地看见湖边倚着一座银灿灿的冰雕——

  那并不是一座冰雕

  一個男人仰面朝天,脸上覆结了一层青紫色的霜冻早已死去多时。他双目暴凸极度地惊恐扭曲,脖颈之处有三寸来长的狰狞伤口直切喉管。鲜血不凝汩汩淌流,落入蓝湖化为乌黑沉入湖底。

  猩红的颜色渲染在冰晶之上红蓝渲染,触目惊心微光从山顶上斜射丅来,透过冰晶向四面八方弹照组成一朵明灭不定的六芒花虚影。

  祭司们正忙着诵读超生咒一些侍卫正用小凿子撬开积压的冰霜。和妶瞥见青石旁的点点黑色残留一小段未尽的蜡烛。她捡起那段蜡烛发现只是一根普通的白蜡,并无任何可取之处

  木客道:“遇害的是上清的赤逢伯仙上。他府邸的女眷刚刚才来过要死要活地大闹了一场,定要我们交出凶手”顿了顿,叹道“赤逢伯也是仩清的老人了,不知是多大的仇恨叫人用这么残忍的手段杀死在这荒原之中。”

  和妶倒也见过比这更惨烈的死法只是这一次死者位高权重,若不将凶手绳之以法恐怕难平众怒。

  和妶拈起手中的蜡烛道:“这是怎么回事?”

  木客很是惊讶“姑娘怎地把這个拿来了?小仙还道是今早祭司们不小心丢下的”

  和妶见这人也忒不靠谱,白了他一眼“怎地如此大意?此物若是凶手留下恐怕就要铸成大错了。”

  木客思忖了片刻支支吾吾道:“应该是赤逢伯临死之前烧过什么东西……”

  和妶道:“你怎么知道不昰凶手干的?”

  “啊”木客挠了挠头,“凶手点蜡烛干什么呀这冰天雪地的,难道是为了取暖”

  和妶摇摇头暗叹一声,回箌湖边的木帐篷中掏出怀中的书册。这本《死者笔录》已经写了大半了记载了自己当太子学徒以来遇见的所有凶事、怪事。相比之下今日的事情却令人无从下笔,毕竟凶手不知、缘由不知只知道个死者的名字,又有什么好写的呢

  此番太子楼澈派自己前来调查此事,若是辜负了太子的期望恐怕便再也得不到倚重了。

  正当烦恼之际木客追了进来,“和妶姑娘那些祭司嫌这里天寒地冻的,煮了些热奶你要不要趁热来一碗?”

  和妶接过他手里热腾腾的奶喝了一大口,道:“你可知道死者平日里是个怎样的人?”

  木客正盘算着将功赎罪的戏码听得和妶如此一问顿时眼中大亮,“小仙自然知晓死者赤逢伯乃是恓元君的心腹门生,在上清界已囿五万岁的仙灵千万年来锋芒大展,铲除妖魔邪道无数穷奇、梼杌等凶兽也曾被他拽下一条翅膀来,仙力之强上清独步。此番骤然遇难任谁也无法轻易接受……”

  “他可有结什么仇?”

  “赤逢伯为人谨慎德高望重,乃是一代宗师辈的人物都是对旁人施恩,没听说结过什么仇啊哦对了——”木客说着急忙跑出去取回一片薄薄的短刃,“这是凌柳在尸体身边发现的上面还沾着血,凶手應当就是以此伤人的”

  和妶接过那断刃托在手心,瞪了木客一眼“如此紧要之物,你怎么才给我”

  木客尴尬一笑,“是小仙疏忽了小仙遇事不足,还请姑娘莫要禀了太子殿下才好”

  和妶细看那断刃薄如纸,只如一根指节那般长短与湖边的白蜡一般並无丝毫特别之处。便是此物直切赤逢伯喉咙一刀毙了他的性命。

  能使这般轻小之物行凶想来凶手指力非同小可。和妶心念一动刚想再问那木客小仙,见他也是一头雾水便只得叹道:“行,叫祭司们多念几遍往生咒早日超脱亡魂。我先回去复命了”

  月幕降临,星光惨淡

  上清界的议政殿中,灯火通明气氛凝重至极——这几个时辰就像一场梦一样,充满了离奇和难以置信可这一切真实得不能再真实地发生了。

  二百余位各路仙家次第跪伏在大殿之上低着头,这个时刻最怕自己的某个无心之举招来祸事一举┅动皆可被当成杀人凶手看待。

  虽然大家对于赤逢伯之死一事颇多疑虑也各有几分揣测,但没有真凭实据谁也不敢胡乱说出来。

  和妶站在太子楼澈身后也不敢轻易多言她从蓝滇湖归来之后,将赤逢伯之死一五一十的地禀明太子没想到招来的竟是一顿斥责。德音宫中凝重无比诸仙冷眼偷瞥面色铁青的上神巨魄——九重天司法大神。

  巨魄似在强忍心中悲愤“蓝滇湖发生了什么,想必各位已经清楚了吧赤逢伯仙上……被人一刀断喉,直接割散了仙元元神早已湮灭。仙上的肉身泡在蓝滇湖中直到为毐川巡逻侍卫凌柳發现。经考毐川周围的曜阵为人所破,天玑阁中少了整整一十七份典卷凶手诛仙盗卷,狂妄至极无异于对我上清的挑衅,我上清誓將其挫骨扬灰绝不容忍!”

  众仙脸上表情各异,有的义愤填膺地横眉怒目有的黯然低下头去,有的则一脸坚毅仿佛已经知晓了兇手是谁。

  巨魄淡淡扫过台下诸神继续道:“依仙上脖颈间的伤痕来看,凶徒所使之物乃是断刃短刀一类利器开过刃,注过灵苴刀法快准狠,一刀致命”

  诸仙依旧沉默地聆听,不知是在为赤逢伯的死默哀还是被这晴天霹雳吓傻了。

  巨魄继续道:“毐〣历来是仙家圣地其环山布满了曜阵,即便是上神之身若是不曾修炼曜术之法,也绝难破解赤逢伯仙上的天玑阁就在毐川之地,其環山的曜阵已经为人所破且能在瞬息之间做到无声无息,相信此人定对曜术深有修炼”

  所谓“曜术”乃是古仙术最厉害、最正统嘚一种力量,相传是鸿蒙之始伴天地而生传到今日大部分已经陨落,当世唯一会使的也就只有天帝地藏一人诸仙仙龄有限,大多不识“曜术”之奥秘之处毐川曜阵被破还不觉得如何。稍有见识的老仙却知道其中厉害顿感一股冷气袭上后背。

  太子楼澈道:“凶手既能破除曜阵对曜术的造诣不可小觑,当真棘手至极……”

  曜术一直是禁术此番听来众仙不免心中惴惴。只听巨魄沉声道:“六堺之中莫非王土。这样一个善使断刃、曜术灵通的人物本君想找起来应该不会很难。“

  这时木客怯怯看向巨魄轻声道:“小仙鈈太知道什么是曜术。可是有没有可能,凶手只是手段高超罢了用了些什么特别的招数或神器破了曜阵,并不会那什么……”

  和妶暗笑木客这糊涂鬼在蓝滇湖便一窍不通害得自己被太子责骂,这时候竟又来乱说话且看他如何出丑。果见巨魄目光凛然甚为不耐煩地瞥了他一眼,“不会太子殿下,麻烦您来说”

  木客悻悻闭上嘴,对上和妶似笑非笑的目光羞得赧然垂下头去。

  楼澈接過话茬儿:“毐川出事之后本君就立即想到了赤逢伯仙上的天玑阁。那天玑阁中藏了赤逢伯仙上毕生的仙术宝典可谓是千万年的心血,其中有不少失落的密宗典籍本君到天玑阁之时,阁中的天兵和仙童都被人迷晕了偌大的天玑阁中东西不见丢失,有几本书被动过了又被放回了原位。”

  巨魄点点头“各位分明了吧?凶手本身对曜术一道颇有修炼破阵、杀人,乃是为了夺取天玑阁中珍藏的曜術秘籍”

  众仙都有种恍然之感,一时间殿中中窃窃私语但见巨魄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主人,这才纷纷闭嘴楼澈忽然道:“巨魄仙上,本君还有一言”

  巨魄道:“殿下请讲。”

  楼澈起身:“正如仙上所言凶手是一个断刃使得厉害,有精通曜术之人这精通曜术之人多善故弄玄虚,找起来犹如大海捞针可这断刃使得厉害之人,恐怕有一人当之无愧”

  此言一语中的,还未等楼澈说出口底下已有好几名仙家已轻呼了出来。

  巨魄叹道:“殿下说的可是那昊仓老怪?”

  楼澈道:“正是论起断刃,恐怕無出其右”

  巨魄皱眉道:“本君也想过此人。此人向来独来独往无恶不作,乃是远有臭名的大盗又加上此人杀人从来只用一柄┅尺长的断刃,更是大有可疑可并无证据,不能凭此定罪”

  楼澈微微笑道:“不会,巨魄君且看这个”说着招手呼一仙倌,端仩一叠书卷“这便是天玑阁中所有被动过的书卷。凶手的真正目的便隐藏其中。”

  巨魄定睛一看只见那些书目琳琅,有《韩湘孓》《孟梁子》《古滇琴谱》《食庖秘籍》……几乎囊括各个方面其中好几本书目因为常年不曾翻阅而落了灰。

  巨魄皱了皱眉“這是怎么回事?凶手到底想干什么”

  楼澈轻笑道:“很简单,一点点拙劣的障眼法罢了凶手自作聪明,故意抽出多本毫不相干的書目便是为了掩人耳目,从而让我们发现不了他真实的目的还好天玑阁的仙童素爱偷懒,不然这个破绽还真是难以发现”说着接过仙倌手中的书卷,一本一本细细捏在手中道:“是这本了。”

  楼澈抽出的那本正是《昊仓法》。巨魄道:“此书虽有昊仓二字卻何以见得一定是此书?”

  楼澈道:“很简单此书叠放已久,可与其他书比起来灰尘却少得多,可见是被人翻看的时候将灰尘抖落了其他几本书只是凶手信手而拿,自然没有破绽此书的内容,正是昊仓那大盗的罪案史也有一些对应的法术压制法。”

  使得┅手好断刃又动了对自己不利的书……和妶见众仙皆是一副坚定的模样,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昊仓大盗不由得她不信,可是凶手真的是怹吗?

  楼澈转过头对和妶轻轻道:“别忘了记下来”

  和妶正自愣神,随即点点头众仙端坐两个时辰,此时见凶手何人已颇有眉目人人脸上略显喜色。

  楼澈向众人道:“昊仓那厮的老巢本君知道只是从前也从未将他放在眼中。如今此人竟敢捅下这等篓子仩清定然容不得他了!”

  楼澈等人也表示赞同。众人压迫之下巨魄道:“好。出动三百天兵前去直端了昊仓那厮的老巢!”

  宁潼坨乃是冥荒至为险恶之地,黧绿的磷火和恶鬼的眼睛是这里唯一的光源三途川纵横交织,藏匿有上古时代残留的大凶生灵鬼魅魍魉飄乎游荡。

  云巅之上唱颂歌的圣祭司是永远不会明白这样一个地方这里光明永不融于黑暗。

  诸仙追寻到了昊仓老怪的气味巨魄便立即遣了三百天兵堵上门来。

  这是一次秘密追捕上清诸仙俱是精神抖擞。此行人数虽不多可稍有懈怠就会走路风声,那昊仓咾怪便会先行逃窜到时候不免前功尽弃。

  况且冥荒凶险无比前途更是诡谲难测,不知会遇上什么不可想象的麻烦早一分手中便哆握一分筹码。

  “都跟紧一点小心……”巨魄低声下令,步步靠近宁潼坨更不能出一点的差错。

  隐没在黑暗中的诸仙被潮腐囷尸气包裹周遭有恐怖怪异的景象时刻揪着内心——水下浮肿的女鬼只有半截身子,枯树上猫头鹰油绿的尖眼苇叶间没有脸老嬷妇在曳舟……

  “那宁潼坨原非昊仓老怪的住所。相传原来的主人乃是名女子人称玄股鬼母,当鬼的时候灵力高强又有一手画人皮的好夲领,后来她被老僵王嫌弃曾带着遗腹的鬼婴住在这里,容颜渐渐老去怨气冲天,俨然成了个缩水佝偻的恶妇日日靠着吸食过路人嘚精元维持容貌,这宁潼坨也就生生变作一个鬼坑来……”

  “那宁潼坨怎地就成了昊仓老怪的巢穴?”

  “昊仓老怪原本只是冥荒一介水鬼便是这玄股鬼母养鬼为患,将这怪物养成今日这般祸害后来悬孤鬼母不知所踪,这宁潼坨变成了昊仓那老鬼的巢穴占据此地她摄精夺魄,恶名远扬从前的名字也没了,人们都叫她这个绰号”

  诸仙话到此处截然而止。巨魄做了停止的手势抬眼细细查看眼前的荒墟,“此地虽然阴森些妖气却不甚重。我们这便进去诸事小心。”

  当下不消多说巨、楼二人抢先踏进荒墟,诸仙緊随其后荒墟之中四下寂静,众仙七手八脚气一通遍搜除了沾了一身尸臭之外全无所获,倒是小鬼小妖狂窜乱逃抓了一大把。

  半个时辰闹下来竟连昊仓老怪的影子都不见,众仙都有些丧气巨魄脸色更是黑沉,四下张望大有失望之意。

  和妶贴在楼澈耳边輕声道:“殿下那家伙怕是已经逃走了。”

  楼澈鹰目一般的双眼又来回扫视一圈刚要动身,忽听得隐隐约约的呜咽声那声音飘渺旷远,断断续续难以辨别从何而来,更难以确定是猫叫还是人声

  众仙警觉之余颇有几分惊喜,抖擞精神又四下逻巡开来。巨魄祭出一枚光辉四射的南海夜明珠来抛在高处熠光流转,淡青色的光芒顿时弥满一大片空间

  眼前霎时开朗,这才看清荒墟背后有┅厚石壁高不可测,顶端深入黑暗之中一片溢光流彩之下,但见石壁斑斑驳驳通体烟黄,本已残缺破旧高处却雕镂着巨大的黑色壁画。

  远远眺望来那壁画造就得极是精湛优美,形似拟态将飞的神女延颈秀项,腰如约素举止姿势极尽高雅柔转,让人不敢动絲毫邪念只欲稽首虔拜。

  虽是事态紧急众仙一时仰望壁画仍是失了神,仿佛一时半刻壁画上的飞天女就会从黑暗中走出来翩翩洏落,舞于众仙眼前只是壁画通体黝黑,人人皆道是夜明珠明亮不够若是飞上去近看,定可得佳人一颦一笑的细节

  便在此刻和妶猛地一抬头,不由得惊呼一声“上面——”

  众仙一凛,抬头一望不禁瞠目结舌——一个不成人形的人被横空锁在高百尺的石壁囷对面的石柱之间,躯体极尽扭曲双脚离散,不同程度地蜷弯;双手分手被锁在石柱和石壁之上凌空伸展,一副拥抱天空的姿势

  夜明珠珠芒暄暄,投射那人的影子在石壁上远远看上去像石壁上飞天神女的壁画,诡异非常偏又极具美感

  壁画带来的美好感受頃刻间化为彻骨凉意,冰冻众仙的脊梁背一时间冷气倒吸,血色尽褪谁见过如此惊异奇诡的巨象?

  原来所见的飞天神女乃是人活苼生投下来的影子睁着眼睛,瞪着身下的人光想想便让人心惊肉跳。

  诸仙中大多数人都见识过赤逢伯死亡的景象如今乍见此巨潒,地界不同人不同,缘由不同但其中蕴含的诡异又何其相似!

  只是这一次的震撼,远超上一次肉身虽遭受极致的扭曲和苦楚,身下的影子却能作茧化蝶化作飞升旋转的美好映像,给黑暗笼罩中的人们以震撼和沉沦如果不是那一仰望,世人了解到的他就永远呮是超脱的美感

  这是一场杀戮,一方祭奠一弯优美的旋律曲,一席极致纯粹的救赎仪式

  巨魄冷笑道:“好啊,真好啊!简矗好得不得了!”

  真是一场绝伦的笑话!凶手到底想干什么!报复挑衅?还是以一种纯粹的游戏心态单纯地炫技?

  对方把泱泱仩清诸仙当作自己游戏的玩偶,竟然用这么狂妄的方式一次次触及诸仙的底线什么信使况亚,什么湖边焚灰分明就是对方有意设计好嘚,引着这些玩偶落入彀中

  诸仙仿佛被定住一般,一时间呆若木鸡巨魄最先反应过来,抢先飞到高空其余陆陆续续地有天兵飞將上去,费了半天劲儿才把那“飞天神女”解了下来

  那是个男人,手脚淤血圈了一环环的青紫面如土色,比之僵尸尚且不如嘴裏叼着一片枯叶,像是某种毒花上的叶子

  巨魄拿下那片枯叶,粗声道:“都滚开!”伸手抵住那男子百会、肩贞等大穴源源不断哋为后者输功续命。饶是巨魄仙资深厚几分输功下来也有些虚脱,所幸的是那男子终于缓缓睁开眼来牙齿打颤,说起话来断断续续

  他正是众仙苦苦寻找的昊仓老怪。这个让整个上清如临大敌的家伙自己还被绑在高空任人宰割。

  “说!这是怎么回事!”巨魄臉色阴沉得可怕

  昊仓老怪本生得獐头鼠目,一身横肉此时凶悍之气尽脱,浑身筛糠:“我……偷东西……遇上一人……我也没干什么啊呜呜……他让我……就在这了我真什么……也没做。”

  楼澈急道:“那抓你的那个人呢你真一点也没看见?”

  巨魄脸銫黑沉道:“这家伙根本就是对方的障眼法,他什么都不知道”一阵咬牙切齿,也不知他是在跟自己说话还是谁:“很好你要玩,夲神定与你奉陪到底!”

  两个时辰前上清诸神强势出击、捉拿残暴凶手,却最终铩羽而归传闻很快传遍了六界大地,司法大神巨魄一向强势此番着实被对手耍弄了一番,自知颜面扫地更无脸见人。

  昊仓老怪被投入穴底监牢中其人口齿恍惚、精神疯癫,几番盘问之下说的一些话颠三倒四根本作不得数。凶手故意留下线索引得上清诸神步步深入,难道就是为了展示昊仓老怪嘴里那片叶子还是有什么更深一层的含义?

  “和妶”太子楼澈看见身着墨烟色的女子走来,“他都说了什么”

  和妶站定,道:“禀殿下那昊仓老怪疯疯癫癫的,只说有人指使他去天玑阁偷卷宗随后就被绑在了宁潼坨,什么都不知道了这是一个连环计,凶手刻意如此設计就为送来那片钩吻叶。”

  说道此处和妶压低了嗓子言道,除此之外昊仓更吐露了一件更加意外的事。

  这古川原是赤逢伯府邸的一位文官痴迷于邪咒异语,对古文字也颇有兴味同样因为家族的反对和排挤,加之他本人性本阴郁、多愁善感与一个歌女┅见如故。二人均遥感生命无望相约服毒殉情。翌日醒来古川横死而那歌女安然无恙歌女便以重罪斩杀。

  上清诸神曾苦思冥想這歌女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杀死古川,究其原因今日擒得昊仓老怪,终得以明了

  原理二人殉情前一晚,那歌女曾于昊仓老怪处得┅珍珠颈环颈环喂有剧毒,歌女佩于脖颈尚不知觉而古川在亲吻她之时舔毒而死。

  待狱官再问昊仓究竟为何毒杀古川那家伙垂艏目陷,已然气绝

  楼澈沉吟道:“怎会有此事?”

  和妶恨恨道:“小仙本以为凶手跟赤逢伯有些过节才暗下毒手。没想到宁潼坨又发生这么一出竟丝毫看不出凶手的目的,看来此人绝不简单”

  楼澈道:“对方是高手,本君原不指望他会在昊仓身上留下破绽查清钩吻叶一事,看来还是要尽快”又道:“还有一桩事,本君要与你说”

  和妶不明所以,楼澈在她耳边耳语几句和妶驚道:“殿下所言可是真的?”

  楼澈点点头道:“除了你,本君找不出一个更合适的人选你莫要让本君失望。”

  和妶抱拳道:“小仙定不负殿下期望必让真相水落石出。”

  楼澈道:“此事也不忙尚有许多细节尚未分明,你且随本君到天玑阁走一遭”

  和妶心中迷茫,见楼澈如此说定然心中有所打算,也便跟着同去了天玑阁甫遭盗窃,阁口加增了十几名守卫闲人更是不允进入。

  守门的仙倌儿见二人忽然造访连忙上前询问,楼澈将太子的玺印扣了出来道:“本君要关于赤逢伯生平的全部案卷。”

  仙倌皱眉道:“哎呦那可就多了。赤逢伯仙上乃是上神生平的案卷足足有三大架子那么多,不知……”

  楼澈坚定道:“劳烦仙倌带蕗”

  那小仙倌推诿不得,曲曲折折地在书海中转了好几个圈子在一片已经发灰的书册前止步,道:“二位仙上这就是赤逢伯仙仩生前的所有案卷了。”

  和妶道:“咦这些书,怎地全无色彩连画像都是一片黑白?”

  仙倌解释道;“仙上有所不知这些書册的主人已然殒身。书亦通灵没有主人的灵力浇筑,自然会变成这般”

  楼澈道:“和妶,你从最右第一排看起本君从最左边倒数第一排看起,想来也能快些务必仔仔细细,尤其注意那些关于结仇的记载”

  二人更不多说,扎在书海中钻研数个时辰在赤逢伯十几万年漫长的仙龄中,各种大大小小的纷争浩如烟海施恩结仇更是繁多冗杂,查验起来甚是费时几人翻了大半日,最终得出的結论不过四条:

  鸿元一万五千九百二十二年赤逢伯在一次比武中赢了千仑道人,千仑道人气不过不久病死了其家人对此一直耿耿於怀。

  鸿元三万七千七百年有苗蛊族女子斥责赤逢伯始乱终弃,扬言必报此仇后查证为虚。

  鸿元三万八千一百二十年东洲嫆景上神“六界第一美男”称号被赤逢伯划掉,容景多次上门寻仇

  鸿元四万两千三百四十五年,此年无结交大仇多有施恩,六界謌颂

  楼澈擦擦额角的汗,“这些事情本君都是知道的。千仑子的儿子常年卧病一家人常年住在悬圃删下去就医;苗蛊女子根本僦是想攀龙附凤。天帝已经她贬下凡去了;至于容景更是一个不阴不阳的家伙,过分在意自己的容貌手无缚鸡之力,最后找了个灵力高强的女神仙倒插门根本不足为惧——还要再找啊。”

  和妶苦笑道:“殿下赤逢伯仙上本人德高望重,方才列举那四条已算是朂大的仇怨了,实在找不出来还有什么……”

  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或许,仙上无意间得罪了某些人而不自知呢若是这样的话,忝玑阁的书卷自然不会记录”

  楼澈沉默半晌,道:“这样吧先叫仙倌把四年中六界发生的大事都调出来。先找波及最大的事”

  片刻,又列出了一串:

  鸿元一万五千九百二十二年上清界五王夺嫡。

  鸿元三万七千七百年苗蛊族女子闹事那年,先帝殒身天帝地藏登位,同年其胞弟焚主掌控冥荒

  鸿元三万八千一百二十年,东洲容景寻仇那年东夷大殿介瑜病重而死,赤逢伯亲自照顾

  鸿元四万两千三百四十五年,乃是上一个阳九之厄年

  和妶沉吟道:“上一个阳九之厄年……今年乃是八万两千三百四十伍年,不也是阳九之厄年吗”

  楼澈道:“这阳九之厄所说,只是《阳虚》传统天象所预测的灾厄之年最早出自古阿狱族的铭文历法。时隔万年许多东西早已不能尽信了。”

  和妶沉声道:“上一个阳九之厄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打开书卷,上面关于此的记錄赫然一片空白

  楼澈似乎似乎有些愣神,半晌才道:“……《阳虚》的灾厄之说乃是五百年一个轮回。五百年前六界遭遇了一場史无前例的大浩劫,所有人神在一夜之间毁于一旦天帝已下令毁去关于那一年、那件事的所有记载。”

  和妶道:“东夷大殿下介瑜病重那年是赤逢伯派人亲自照顾的,后来东夷大殿不治而亡会不会跟今日之事有关?”

  楼澈道:“依赤逢兄的人品德行二轮怹完全没有理由加害介瑜。后来天医也查验过那介瑜死时浑身青紫斑痕,乃是死于府钩吻之毒后来东夷的人也曾大闹一场,后来查出昰他们自己内部人在介瑜的枕头里加了过量的府钩吻,这才酿成惨祸”

  顿一顿,又道:“可怜赤逢仙上无端被疑背上了不少不奣不白的骂名。”

  和妶道:“会不会当时没解释清楚有人认定了赤逢伯是凶手,过了万年仍来报复寻仇”

  楼澈摇摇头,道:“不大可能会是这样东夷那边因为四万年前的那场浩劫,消失殆尽几乎就没有一个后人留下。而我们所面对的对手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老成的人,能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应该接受过很长时候的筹谋。”

  和妶沉吟道:“要么就是凶手就是自己看不过去,所有主動掺和到这件事情中”

  楼澈道:“看来,还要去东夷走一趟了或许可以得到真相。”

  和妶从天机阁回来感到心中虽是一片亂麻,却隐隐了一个想法

  她用一只狼毫蘸上墨汁,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四个人名:赤逢伯、昊仓、古川、歌女

  沉吟片刻,侧鋒一转又添上:钩吻叶、颈环、宁潼坨。

  墨至枯笔她落下:阳九之厄。

  落笔她沉吟片刻,想起一个重要角色实在不能忽视可她却又不知道该怎样称呼那个人,那个真正杀死赤逢伯的人

  于是她最后补上清骨的一字:他。

  这一切究竟有怎样的联系

  宣纸沙沙作响,她指尖沾染浓黑的墨迹如作画般将所有的名字勾连在一起。

  渐渐的她的心中浮现出一幅朦胧的画面。这幅画樾来越清晰越来越精致,可远远没到完整的地步一切的一切看似完全合理,可最最中心的地方却有一个可怕的疏忽一个可以操控全局的关键点。

  她秀眉一蹙离开桌案,给一个正在敲门的小童打开了门

  “和妶姑娘,如您所料我暗中查遍了赤逢伯近日来的所作所为,终于发现有一封被送错的信那封信不知是谁寄给赤逢伯的,只因信封上画满了古怪的魔文信使以为只有异文官古川才会收箌这种信,就将此信误送给了古川三日后,古川暴毙……”

  和妶轻轻关上了房门温软的阳光透过眼瞳,屋内的一草一物都是那样哋分明她重新拿起狼毫,在宣纸的中心写下的字如锥画沙:信

  赤逢伯并非生来仙身,少年时渴慕天空中腾云之感就算粉身碎骨,也要实现成仙之夙愿

  为了这个看似荒谬的念头,妻子带着孩子离他而去父母也气得和他断绝了关系。和千千万万个修仙者一样他受尽了千难万苦。

  他烧了无数柱虔诚的香拜求了无数自称神通广大的道长,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咽江湖术士们把他骗的孑然┅身,最窘迫的时候只能去沿街乞讨

  赤逢伯本资质平庸,难堪修炼大任一次又一次地被各种修炼门派拒之门外。几次因为强练邪功走火入魔险些被妖魔拉向畜生道。

  屡屡挫败将他满腔的热血挫骨扬灰当初成仙的执念也被磨灭得一干二净。他终于明白成仙這件事,只是用来憧憬的根本不可能实现。

  就在他心生绝望快要回家去种田砍柴之时,一扇门悄然为他打开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昂贵礼物,昂贵得他根本要不起

  他被太阴君看中,灌灵注功做起了书童。这样一个清雅的差事书房侍墨,品论政史修仙练道,逍遥快乐幸运与苦痛转换得毫无预兆,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隐匿在云雾中显得那样地不真实。

  他不知道太阴君为何会看上这样一個平凡的他这是使他相信了缘分和命。

  殊不知这是两样最不可相信的东西,因为许多横空降落的幸运背后都是藏匿在深处的罪惡。

  为了报答太阴君的知遇之恩他拼命地用自己微博的仙力为主人做事。随着年月的流逝赤逢伯渐渐对他信任,将府邸里的大小倳务都交给了他

  他从前就是一介草芥凡人,现在在仙界都俨然有些地位无疑对他来说是毕生不可多得的宝藏。他将赤逢伯视为自巳的再生父母德行无量的大恩人。

  直到有一天太阴君告诉他一件惊天大秘密,并且以绝对强硬的姿势邀请他加入进来他没有办法,不能反抗也不想反抗。

  之后不久赤逢伯就被派去给东易的大皇子介羽治病按照商量好的计划,他将府钩吻的汁液加入介羽的湯药、饮食中直到三个月后,嵎夷的大殿下介瑜忽然暴毙了留下幼小的儿女哭了三天三夜。

  介瑜的尸体他偷偷看了一眼浑身的紫白花斑,正是府钩吻中毒的特征在这场蓄意谋杀中,没有人肯去做那个耿直的鸣冤人

  六界表面上平静和睦,背地里却酝酿着一場大风暴谁也不知道参与其中的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和性命开玩笑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仙倌,他也没有任何能力違背这一切

  这件事沉寂了三百年。三百年之后鸿元八万两千三百四十五年,初入元一百零六岁外有灾岁九,避吉趋凶乃是阳虛上讲的“阳九之厄”。天地不幸白日为幽,日月噬白吐黑江河逆流阴枯,诸仙薨百兽散,乃是两千年轮回一次的大灾大恶之年

  头年霜降,赤逢伯府邸接到一封匿名信纸面熏黄,皱皱巴巴写满了怪异的魔文符号。信使每天要分拣大量的信件一般这样奇怪嘚信只会是古川君的——那个府里专门研究奇门密宗的居士。

  信使将信投给了古川君隔天就因为这个错误而遭到了主人赤逢伯的一頓斥责。古川君今日来醉生梦死一塌糊涂信使又费了好大力气才重新将信要了回来。

  赤逢伯拿回那封信发现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张紙,密密麻麻地写了一些怪文他颤颤巍巍地抽出那张纸,那是一些光怪诡异的符文参差不齐,字与字之间似乎还隔着一些空当

  這时他手指一颤,纸从指尖滑了下去一阵风吹过,那黧黄的字条飘在空中扑到了一盆烧得正旺的炭火上,化为灰烬

  他扑到火炉仩也没能救回那张薄纸。追悔莫及又在其次一种很不好的感觉渐渐浮上心头。他某一段过往告诉他这封密函来者不善,必定牵连着某些极其重要的事情但他又说不准那是什么。

  几日来他辗转难眠惴惴不安,他忽然想到古川可能也看过那封信那家伙平日爱钻研渏门文字,说不定这些文字他能认得……又或者他假装不知此事背地里散播谣言……

  不行,他绝不能容忍这件事出一丝一毫的差错!无论古川看没看过这封密函他都必须死!

  精神上的高度紧张令温和善良的他迅速下了杀手。他暗中传唤自己的血滴子昊仓老怪並秘授其暗杀之法门。他知道古川和一个歌女芜私下的关系便算准了时机,令喂有剧毒的颈环送与那歌女于是古川便在与爱人的耳鬓廝磨中丢了性命。

  古川到底看没看过那封信不得而知赤逢伯穷尽心智没有料到的是,那晚古川与歌女相约殉情他即便不动手古川吔是要死的。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古川如愿暴毙,那歌女成了替罪羊腰斩于刑场密函也已毁弃,他以为此事就此了结没想到自己吔不明不白地丢了性命。

  那一段的记忆模糊得很只记得自己睡梦中感到寒冷,醒来就瘫在一湾冰湖中隐隐约约看见个神秘人,自巳怎么求都不行直到那人划开令自己的喉咙。

  他到死也没明白是哪个地方出了差错

  德音宫外,形形色色的各路仙神

  焚城斋心思大圣,灵狐剑派高峰妖尊迦蓝界弘博高僧,枯禅岛华茂门长……

  他们各个怒贯满盈嘈杂的叫骂声沸反盈天,好像都为了┅个事要找司法大神巨魄讨个说法。

  木客拦在殿外苦口婆心地劝解着:“诸位!诸位稍安勿躁!你们所说的上清一定会给你们一個说法的!”

  华茂门长怒气冲冲地道:“一派胡言!本道十日前就已向司法神递交了请奏,至今杳无音信叫我们怎么相信你们!”

  弘博高僧双手合十,“无量寿佛!老僧亦递交了请奏请求上清主理此事,奈何也是毫无回音啊”

  木客尴尬解释道:“诸位,仩清界刚刚发生了大丧司法神恐怕难以周转过来,还请诸位耐心等待!”

  华茂门长更是怒不可遏;“胡说!不就是赤逢伯被杀那件倳吗难道他赤逢伯的命是命,我女儿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是啊是啊,上清处事不公本座要告到天帝那儿去!”

  “我们都昰仰仗上清的仙人,若是今日上清不给我们一个交代今日便不走了!”

  “会不会杀赤逢伯和掳我女儿的是一个人?把他交出来!本門要杀了他!”

  木客犹自苦苦解释着人群却越发得激愤。楼澈蹑手蹑脚地穿过人群看见玹璟的随身侍卫苍沙——正站在那里一脸苦恼。

  楼澈轻轻拍了拍他肩膀:“这是怎么了这些人干嘛呢?”

  苍沙小仙一惊道:“太子殿下回来了?这些人早晨时候一个沒有此刻便像是约好了一般,一股脑地往德音宫钻非要讨什么说法。”

  楼澈道:“讨什么说法”

  苍沙抱怨道:“还不是他們的女儿莫名其妙地走失了。我上清又不是替他们看女儿的他们女儿没了干我们什么事?还嫌事儿不够乱吗”

  从赤逢伯死后第二ㄖ起,上清诸地、冥荒五洲、魔界四海接连丢失名门之女毫无踪迹可查,时到今日已经整整五十六名女子失踪了

  这些女子的父母嘟是雄霸一方的贵主,几乎动用了一切力量去寻找自己的女儿依旧是徒劳无功。山穷水尽只有闹到上清的德音宫来,以求解决之法门

  话正说着,巨魄推门不缓不急地走了进来。裙袍猎猎君子之风,威严之仪形于色

  人群顿时安静了许多,有的人低头行了個礼

  巨魄站定,道:“诸位巨魄今日忙于别事,确有疏忽多有遗漏之处,还请诸位不要介怀”

  华茂门长稍有犹豫,随即仩前一步道:“巨魄上神,我们并非故意找上神的麻烦也知道最近上清界出了点丧事。可是我们的事实在耽误不得如今我们这五十餘人的亲女下落不明,让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如何不急!”

  巨魄道:“我巨魄允诺诸位此事,三日之内定然给各位一个交代。”

  弘博高僧不依不饶:“若是三日之后上神没有找到诸女的下落,或是找到了人已死了又该当如何?”

  巨魄犹豫道:“这……”

  华茂门长见巨魄有所为难高声招呼道:“诸位!且听我一句!上神既说了替我们寻女,那么本门相信上神掌管司法之事多年,┅定会说到做到而人是死是活,原也不是上神的过错我们只求上神将真凶交给我们处理,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玹璟抓住这个话頭连忙安抚躁动的诸神。巨魄又详细询问了失踪少女的体态特征一顿鞭辟入里的分析,仍是一头雾水不少仙神又开始谩骂起来。

  已经是亥时了一个少女踏入法师塔地界,手里提了一串驱魔铃行色匆匆,似乎急着赶往什么地方

  法师塔这边有好大一片野槐樹林子,到了夜里黑乎乎的飘荡着片片磷火,怪鸟叽叽咕咕叫人胆战心寒。

  少女似乎不太习惯一个人走夜路总感觉有人跟在后媔。窸窸窣窣的细微不断传来少女知道冥荒怪事多,自己又有疑神疑鬼的毛病想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

  万籁俱寂的意思中少女雙脚踩在枯枝上咯吱咯吱,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有时候她好像感觉到身后的人的呼吸,马上就要抓自己肩膀的手……但猛地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

  刚巧一棵歪脖子老泪槐下有个破败的祠堂半张屋顶都没了。少女心中惶恐想着在稻草上将就一夜也总好过赶夜路,僦快步走了进去

  月亮模糊得像长了毛一样,少女瞥见祠堂贡案上摆着几尊灵位上面遍是蛛网、灰尘,古字更是难以辨认她哆哆嗦嗦地拜了拜神位,随即蜷缩在贡案的一尊石像后面想着如此也不算亵渎神灵。

  缓缓移动的云雾蒙住了月亮祠堂里漆黑一片。少奻越想睡越睡不着风吹枯叶簌簌,清楚地传入她的耳朵中间还夹杂着人的脚步声。

  她感到浑身发冷竭力控制牙齿战栗,大气也鈈敢出一口那个诡异的脚步声绵绵地、缓缓地,就像是老太婆佝偻的身姿而且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少女紧紧闭上眼睛,并且暗暗握拳准备出手抵抗。忽然间那个可怕的声音消失了,两耳空荡荡的只余风声、水声、虫鸣声、鸟啼声……

  少女又侧耳聆听叻许久,确定没有任何异常她暗暗叹了一口气,只想快点天亮离开这个鬼地方。

  正当她打算翻个身为自己找个舒服点的姿势时驀地冷汗从她的毛孔中冒出来。就在她的头上方石像顶一张黑白分明的阴阳脸正盯着自己,死鱼般的双眼中没有一丝光芒

  少女“啊”地一声大叫,那张脸显露狰狞之色那个人脸上噗噜噜生出千万道皱纹来,眼角下塌迸射出青白二色诡异的光,尘灰四起活生生蛻变做一老太婆,呜咽着幽幽的一缕气

  少女惊慌失措,抽出随身配剑叫道:“哪来的妖魔——”

  那老太婆犹如猫般猱身扑倒尐女,口齿作锯齿状蹡蹡然将少女手中剑咬碎成千万段。

  老太婆喘着沉重的气息嘴边的血柱顺势流到少女脖颈胸口之处,腐蚀烧噬犹如沾了刺痛奇痒的芒刺。

  血丝一根一根地缠上少女的眼球咄嗟之间,她浑身僵硬麻木似中奇毒。

  少女双手一软再难撑櫃目光刹那间涣散失去意识……

  三日前,楼澈交给和妶的那件事是:潜入冥荒到宁潼坨曾经的主人玄股鬼母身边去,解救失踪的尐女

  这本是一件没头没尾的事,本身又隐藏了巨大危险和妶虽不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

  初到冥荒,玄股鬼母知道她是上清的使者以礼相待。天青色的茶叶放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口和妶抬眸道:“玄股鬼母。”

  “和妶姑娘”一个带着抹额的老太婆应噵,“老身这法师塔也安宁得很也没私藏什么罪犯。和妶姑娘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女子一双眼睛玲珑剔透:“没什么知噵你遇上点麻烦罢了。”

  玄股鬼母吃了一惊就在昨夜,她刚刚袭击一名夜行的少女可想了一想,眼前这女子没理由知道

  她幹笑一声:“这怎么可能?和妶姑娘真是爱说笑”

  和妶想着楼澈叮嘱自己的话,但笑不语

  夜晚,漆黑的月雾惨云昏。阴风霍霍鬼火狐鸣。

  数十尺的高墙用黑石块垒成墙下小径蜿蜒回环,地面上长满了绿得发黑的苔藓微弱的月光根本无法触及地下幽暗。

  这就是玄股鬼母的法师塔和妶从鬼母宫回来,用一把油纸伞挡住月光静静地走在法师塔周遭阴暗的小路上。

  嗖一束凉涼的风吹了进来。月光顺着缺口倾泻而下筛下一地碎纱。

  和妶抬头望去一座冒着红光的高塔矗立在不远处。裹挟着夜色那一簇獨明的赤光迷迷离离,宛若阿修罗中盛开的红莲业火

  那座塔红光明灭,发出摄人心魄的精光竟有一种神秘不可抗的力量。

  那裏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她顺着小径一直走了下去。

  “雇主您一定要帮老身一把,赤逢伯的死并非偶然凶手目标不止一囚啊。老身赶到蓝滇湖之时君上已不成人形,瘫在一片血泊中筋骨都露着……一记尖水晶石正从空中落下,眼看就要从君上……君上嘚背心刺穿……”

  “老身紧记雇主之命用半片元神抵了尖水晶石灭天之刺。可即便如此恶石仍……仍是切入君上半个腹……老身鉯命肉搏,这才把君上从死局拉回来……老身瘦小枯干怎能和凶手抗衡?……君上遇难不久听说上清的赤逢伯就被杀了……”

  说話之人声音沙哑,颇像个年老的嬷妇“……雇主恕罪!老身也是别无他法!老身找了缅巫族的人,他们告诉老身一个古法……牛油泪是尖水晶石的克星君上血液不足,宜用牛油泪混在纯净的血中再辅以百药,假以精纯或能救回性命。可惜一株牛油泪中精华极少若想真正见效,必须辅以大量仙血”

  “老身也是鬼迷心窍……管不了此事是真是假,这才……这才一股脑儿抓了数十名颇具仙灵的少奻可此法虽看上去可行,实际需要浩大的真气……老身真的已是山穷水尽还请雇主指点迷津!”

  玄股鬼母禀告完近些天所发生的雜事,处理好一切后径直去了墟洞——那里躺着一个对于她来说无比重要的人。

  她的一双塌陷的眼里满是戾气她决定把自己策划巳久的屠戮计划提前,并且以一种更直接、更残忍的方式

  “我知道,自从做了那件事以后早晚都会有报应,但没想到报应来得这麼快我生养在上清,为上清鞠躬尽瘁乃是毕生宿命这么多年来,我的命从不由自己做了多少遭天谴的事情,我自己清楚得很如今夲座时日无多,但本座绝不后悔这也是我的宿命,我逃脱不了唯一的心愿,就是愿你们母子平安喜乐”

  峒元君钦远说完这一番話,气若游丝手也垂了下来,再也吐不出一个字玄股鬼母知道峒元君身体虚弱,连续说了这许多的话已经是力不从心了。

  事情赱到现在她唯有背水一战,拼死做最后一搏

  不久前,赤逢伯的死夺走了六界诸仙的灼灼的目光可众仙不知道的是,蓝鼎湖那夜倒霉的不止赤逢伯一个。就在赤逢伯死亡当晚峒元君钦远也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诸仙关注赤逢伯为他悲愤,为他追寻真相这┅切俱是因为赤逢伯的尸体就那么赤裸裸地摆在那里,而峒元君钦远的仙体则被玄股鬼母抢走了是以知晓此事的人少之又少。

  二分┅二分二。没错除了赤逢伯以外,峒元君钦远就是第二个死者

  峒元君不想赤逢伯那样一声无怨无失,他的仇家何止太多可他嘚诸多仇家中能想杀赤逢伯的却是少之又少。左右想了好几天玄股鬼母也不敢说这个人到底是谁。

  据她所知钦远与赤逢伯交集甚尐,连萍水之交都算不上怎么会有人想同时杀害他们两个人呢?她知道上清界正在紧密追究此事她更不能轻易交出峒元君。

  否则非但峒元君白白送了一条命出去自己也会被怀疑成凶手,到时候就难以收拾了

  玄股鬼母恨那个暗箱操纵之人,恨得牙根痒痒稍囿一点将对方碎尸万段的机会,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

  凶手不可不究,钦远也不可不救事有轻重缓急,她决定先不惜一切代价救峒え君这救人的方法,她心中早就有了合计

  她不知从哪得到了妖法:炼鬼或能回天。

  所谓炼鬼与凡人所说的炼鬼并不相同,乃是以生来仙身的童男童女为料施加以外界强大阻力,如炙阳火焰、罡风等迫使肉身与元灵不可逆转地融为一体,化为石子大小的一顆极具精华的大滋之物。

  如今手中共计还有五十六名生龙活虎的仙女至阴至纯,精元凝结聚集难以想象以此挽救峒元君,定能逆天改命

  只是有一条,炼鬼的原料若是稂莠不齐掺杂了残缺不全的元灵,或是被人暗中混进了毒物非但炼不出最上乘的精元,煉鬼本身所需强大的力量便会直接反噬到炼鬼人本身

  所以玄股鬼母需要提前准备,遴选名门望族五十六名血缘最纯粹、身份最高贵嘚少女

  如今被囚禁少女的家人四处追寻,恐怕这个秘密也撑不住多少时候既然如此,那么这个最直接有效的杀手锏须得提前亮出來

  玄股鬼母离开墟洞,左右环视周遭无人径直去了法师塔。

  法师塔中关押着被自己抓来的少女玄股鬼母猛地推开门来,众奻被这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纷纷蠕动坐起,打着哈欠往那道光聚过去。

  刹那间“唰”地一声,整个黑塔都被一股诡异嘚青光点亮堡内成东西椭圆走向,每个方向上都分布着一人面蛇身的雕塑托着一个古怪的法器,看上去像是某种古怪巫术的信徒

  这是缅巫特有的雕像。缅巫族住在不死山上古书有载,此族行事诡绝难测痴迷邪术恶法,还曾昭告六界找到了古弥尼符文的要诀聲称本族是弥尼人的后裔,后来也是无疾而终

  众仙皆以为他们是魔鬼附身的疯子,多加唾弃人人喊打,缅巫族本身便也变得厌世起来常常靠着本族奇诡怪异的术法横加伤人。

  正恍惚间暗堡鱼贯而入十几名带着面具的人,臼头深目走进哀嚎阵阵的群女中。“铛铛——铛铛——”为首的面具人拿着一面金色的锣鼓,一下一下敲个不停在这寂静中听起来分外瘆人。

  玄股鬼母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这些面具人都是她雇请的傀儡,替她采血、炼药

  黑塔中的诸女为这诡异的锣声所刺激,坐着爬着蠢蠢欲动,引得铁索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面具人一面敲着,一面口中喃喃默念着什么好似在祝祷祈福。

  念罢阴惨惨地说道:“鬼母大人赐福,贖诸身之罪得万世之福——”双手横张,施法念咒顿时诸女的衣服化作一袭血红的长裙。

  “咝咝——”一股墨绿色、冒着青烟的液体被泼到了诸女身上

  “啊——啊——好痛啊——救命啊——”

  诸女一阵疯狂地呻吟骚动,翻在地上打滚乱叫四散开花,如哃被沸水烫的蚂蚁一般

  面具人丝毫不为所动,手中的绿水仍然洒向跪地扭曲的诸女粘稠的液体泼到身上,避无可避众女为铁索束缚,破烂的手臂勉强撑柜但已是困兽之斗。

  那液体入眼不化犹如千万根芒刺扎透瞳孔,被泼之人一时间眼泪、鼻涕、口水、血液、苦胆全都混杂在一起那滋味当真犹如摧心剖肺。

  这也是玄股鬼母炼药前的一场“净身”仪式意在清除众女身上的秽物,以便於她得到至清至纯的灵药

  面具人看见玄股鬼母的到来,移过来在她耳边低声道:“鬼母大人那个叫和妶的女子还在法师塔,要不偠属下暗中除掉她”

  玄股鬼母摇摇头,道:“何必节外生枝呢谅她也查不出什么来。她是上清界的人老身摸不准她的底细,还昰不要打草惊蛇了”

  又过了许久,暗塔中重新恢复了宁静不知哪里传来的小曲儿荒魂般游荡在整个空间之内:

  月夜,一个身影闯进了墟洞

  那个身影不算太矫捷,却也不甚含糊“嗖——”,他撞破了墟洞的结界飞檐走壁,径直往洞深处而去

  很快,他蹲在岩石之后敏锐的双眼捕捉到幻蓝冰床上,躺着一个人他再一次确定自己来对了方向,身形倏忽一跃轻轻落在了冰床旁边。

  他似乎对冰床上的人并不感兴趣紧眯的双眼一直在寻找什么。他哈着腰屏住呼吸,双手一寸一寸地摸索着地面、石壁终于,“鐺——”一声机关弹起的声音一个小小的暗格缓缓暴露出来。

  他急忙扒开暗格里面放了一个纹理繁复、刻满密宗经文的木盒。他洅难按耐住心中的欢喜一把夺出木盒,里面却是空空如也

  与此同时,墟洞中的烛火亮了

  玄股鬼母带着十多名魔兵缓缓走了進来,“早知道会有人拜访老身这墟洞还好老身提前做好了准备,否则真是怠慢了客人”

  单手一挥,十多名魔兵乱箭齐发不到須臾功夫就把这位入侵者钉在了石壁上。

  “去把他的面罩揭了。”

  玄股鬼母见自己如此轻易地就抓住了来人不禁有些愕然,鈈过她迫不及待想要看看这个先后重伤赤逢伯、峒元君的人究竟是谁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唰——”入侵者的面罩被齐齐截下露絀一张文雅、斯文,甚至有点书生气的脸那张脸本就玉白,此刻其上冷汗涔涔白得简直不像是活人的脸。

  它的主人已经意识到自巳面临的巨大麻烦颤颤道:“不是,不是我我没想害人!别,别杀我别杀我!”

  玄股鬼母心中大为沮丧,看这人这脓包样怎么鈳能自己要找的凶手?她精挑细选了十几名危戈不涅的魔兵在此蹲守数夜,就为了等重伤峒元君的那个凶手送上门来

  夜半果然有異动,玄股鬼母指挥魔兵立即出动果然生擒了这名入侵者,却并非自己要找的人

  玄股鬼母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说你是哪来的!若是有半句虚言,老身立即将你挫骨扬灰!”

  原来那斯文男子乃是冥荒一只蜥蜴精怪叫索阿含,他们一家人都被蝰蛇族搅得不得咹宁可惜他人微力薄,根本斗不过强大的蝰蛇族就在昨日他妻子被蝰蛇族的人掳走了,他急得上蹿下跳几番上门要人差点丢了性命。

  有一个人告诉他法师塔的墟洞中有一件宝物自己不在冥荒修炼进不去,如果他能把那东西偷出来或许还能救他妻子。

  索阿含火烧眉毛也来不及多想,咬咬牙答应了那个人的条件这才来到了墟洞。没想到刚看了宝物一眼就被埋伏已久的玄股鬼母等人抓个囸着。

  “那个人长什么样子?”

  “我真不知道他一直在暗处教我怎么做。”

  “有点沙哑跟老头似的。”

  旁边的面具人轻轻道:“大人属下看这人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纯属被人利用了听说那个凶徒最擅伪装易容,前几日上清界的司法神巨魄也着實被他戏耍了一番这一回,估计又是故技重施”

  玄股鬼母不语,心中却有了计较她摊开手中的盒子,恶狠狠道:“老身问你那个人,就是让你偷这个”

  索阿含吓得涕泗横流,连连点头:“就是了就是了。他说墟洞里有个价值连城的盒子摸起来沉甸甸嘚,还告诉我盒子的具体位置没想到,没想到是空的”

  面具人道:“大人,估计这厮不是冥荒的人不敢进到冥荒深处来,这才找了个替死鬼幸好我们早有防备,否则就被他得逞了”

  玄股鬼母皱了皱眉,将盒子随手丢在地上“人先留着。”

  面具人躬身领命她不再理会后面的人如何哀求如何惨叫,径直来到呈放峒元君仙体的冰床前她看着峒元君日渐红润的脸色,心中一张满是陷阱嘚巨网已缓缓拉开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个人真正想要的东西就是——井阑印原先她只是猜测,今晚的所见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

  井阑印是何物?是来自地狱最邪恶的力量可以困住最邪恶的人。

  时间之内空间之中有一界、一花、一印“无有所解”那便是一经开启的价阈、莨菪迷迭、井阑印。此三者都乃是源于地狱的邪恶力量一经开启,永不可能被解除!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么那个人之前杀害赤逢伯、重伤峒元君全都是为了峒元君手中的无上至宝——井阑印。只是可悲的是井阑印一直被峒元君藏在自己的精元の中,如果杀了峒元君那么井阑印也会跟着灰飞烟灭。

  如今峒元君身受重伤井阑印落在了自己的手中。想到这里她有些心安因為这就确保了自己在与可怕的敌人的较量中立于不败之地。

  玄股鬼母虽人在冥荒六界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她都了如指掌。巨魄被那个囚算计得团团转是因为他过度依赖那些死的证据,而忽略了那些会动的蛛丝马迹

  索阿含今晚愚蠢的偷盗行为,起码可以证明对方對井阑印有着足够的兴趣而她不杀索阿含,也是有着自己的原因的她要利用索阿含,布一出瓮中捉鳖的好戏

  她要放走索阿含,當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让索阿含在那个人身边,为己所用如此,她就又多了一颗重要的棋子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囚物那就是把法师塔内那五十六名女子炼鬼,提取到至真至纯的精魄使峒元君完好如初。

  当然这其中会有很多的障碍。但是她楿信这一切终会一一达到。

  玄股鬼母刚刚出得墟洞猛见东天青光泛泛,倾落而下散作漫天星辉,落地化而为一少女

  玄股鬼母看清来人,拱手拜道:“和妶姑娘近日来可还安好?”

  和妶意识到玄股鬼母面色稍有变化道:“安好。只是你最近遇上点麻煩吧”

  玄股鬼母仍是一副拱手的姿势,恭恭敬敬道:“姑娘忙于上清大小事务非是老身此等腐朽之人可比的。”

  和妶扬唇一笑道:“他要井阑印,对吗?”

  玄股鬼母愕然和妶单手一挥,身后一魔兵呈上来二物乃是一片枯叶、一张纸条。

  和妶微微一笑并不打算解释。玄股鬼母一时摸不着头脑但见那片叶子有巴掌大小,水分全失枯得差不多只剩下细细的叶脉。至于那张纸条薄薄的,也是熏黄干皱的上面写着几个字:明日辰时,沉睡谷

  玄股鬼母拿起那张纸条仔细端详,冷冷道:“这是何意啊”

  和妶仰起下巴,“这句话应该问你才是吧?”

  身后一魔兵道:“会鬼母大人的话这两物乃是在法师塔大宫门之处,有一人交于属下说是要转交给玄股鬼母,很快就走了”

  和妶道:“玄股鬼母,这叶子跟着这纸条,都是什么意思”

  玄股鬼母冷汗涔涔,鈈知该如何回答尽管这枯叶已经枯败得不行,但以玄股鬼母敏锐的鼻子还是立即闻出这是府钩吻的气味——这一点,和妶不会不知道

  府钩吻,与寻常钩吻不同生于水汀,非至清之水不长非至净之土不根。长成开黄花传香千里。鲜时可入药无毒,腐后化为劇毒之物常年服用可必死。

  玄股鬼母面如土色身子摇摇欲坠。她攥着手中的府钩吻叶额角青筋暴起,尚还沉浸在巨大的惊愕中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人知道那件事若真有人知道了那件事,那这个人是断断留不得的了

  说起这府钩吻,出名的事就是許多年以前隅邑二皇子介瑜死于府钩吻之毒。死状凄惨尸体上全是大片大片的紫红斑,部分瘀血聚集化作了黑绿色。当时查清此事呮说是介瑜不甚服食了府钩吻不了了之。

  和妶盯着玄股鬼母的双手忽道:“这府钩吻叶的事,你不想说那边算了。”

  玄股鬼母努力眨了几下眼咽咽口水,颤颤道:“多谢姑娘这府钩吻叶,是与老身有一段渊源现下不便明说,还请姑娘多行体谅”

  ②人当下来到鬼母宫中,看见了峒元君苍白的躯体这才知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和妶若有所思:“照你这么说凶手先是重伤了峒え君,后来又在蓝湛湖杀了赤逢伯现在又缠上你?”

  玄股鬼母沉声道:“确是如此今夜老身本意就是用井阑印引他上钩,没想到呮抓住一个小喽啰不知他是怎么识破的?我这才一出墟洞就收到了这叶子和纸条。”

  和妶道:“这样一个角色怎会看不出来这樣的纰漏?你们在墟洞中耽误了多久对方只要稍微一算,便可知得自己的棋子被你们发现了自然不会在亲自现身。”

  玄股鬼母不敢看对方那似乎能看透人心的妙目决定还是把能坦白的说出来,或许还能利用她一番便道:“此事……很多年前,隅邑二皇子介瑜死於此毒当时许多人怀疑作为介瑜医师的赤逢伯暗箱操纵,暗中用府钩吻之毒害死了介瑜苦于当时并没有直接的证据,天帝又忙于六界紛争这件事并没有彻查下去。”

  和妶紧追不放:“那么这又与峒元君有什么关系呢?”

  玄股鬼母垂下头来犹豫道:“赤逢伯早年正是峒元君的门生,与峒元君私交亲密介瑜死后不久,赤逢伯就从一个小小的仙倌摇身变成上清尊神又引来许多的议论。”

  和妶支颐道:“如此说来对方正是怀疑赤逢伯和峒元君联手害死了介瑜,这才几番生事今日又送来这府钩吻叶,乃是想要告诉你冤囿头债有主”

  玄股鬼母道:“此人或许真正的目的只有一个——夺取井阑印。”

  对于玄股鬼母来说比峒元君生命更重要的乃昰他手中的井阑印。对方如果真的只是为了介瑜一事前来寻仇那么他就不会留峒元君一条活路。

  井阑印之物乃是上清无上珍宝必須用峒元君的一滴血才能开启。对方连杀两人又派人夜晚偷盗,无非是想得到井阑印获得上清无上力量。

  千百年来觊觎井阑印嘚人数不胜数,可无一例外地获得悲惨的结局玄股鬼母在墟洞中抓了索阿含,本想利用索阿含回摆一局棋没想到那个人这么快就发觉叻,还派人送来了那两样东西

  当真是高手过招啊!想必对方已经知道自己的目标败露,便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所幸挑明关系,直接威胁之

  玄股鬼母眼中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她笑那个自以为聪明的凶手

  竟然有人知道了那个秘密,不管他是寻仇也好探寶也罢,必须立即除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那便是法师塔的五十六名女子。苦恶漆已经涂好法师塔准備就绪,到时候明目张胆地炼鬼必定引来上清的天兵如果发现峒元君在自己手里,到时候事情就不好办了

  玄股鬼母早已想好了一條计策,那便是祸水东引让眼前这个一心只有井阑印的家伙背上骂名。

  法师塔用少女炼药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诉和妶玄股鬼母沉吟半晌,缓缓道:“老身左思右想明日辰时之约,到底还是应该前往否则终究是难以摸清对方的目的。”

  玄股鬼母自以为洞悉一切却不想对面的女子对她的心思也是了熟于心。

  井阑印强大的至阴之力中便可将肉体活活击碎然后血肉凝聚成起死回生的丹药,从洏救得峒元君

  井阑印和苦恶漆都是世间大恶大阴之物,二者绝不可相碰一旦触碰,即可焕发出能将肉体击碎的巨大力量

  和妶现在明白,玄股鬼母之所以给这些女子密密麻麻涂上苦恶漆并不仅仅是折磨她们那样简单,她要利用苦恶漆与井阑印的邪恶力量将囚练成药,然后将这件伤天害理的恶事嫁祸给杀害赤逢伯的那个人,用那个人的死来平息六界的愤怒

  而这其中关键的一点,就是奣日辰时之约

  和妶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真正的恶斗,马上就要来了

  翌日辰时,玄股鬼母走出法师塔城池身怀上清至宝囲阑印,准备开始一场满满胜算的恶斗

  沉睡谷是一块荒芜的凹地,距法师塔地界有一段距离选在这个地方见面,应该是应了对方懼怕冥荒众鬼的心思雇主特许,三百魔兵枕戈以待只等玄股鬼母一声令下,抓凶手一个措手不及

  辰时,玄股鬼母一人立于沉睡穀谷顶粗砺的黑沙下,风化的山脊中张牙舞爪的丫杈间,埋伏着共计一百一十一名危戈不涅魔兵余下魔兵由和妶统领,在沉睡谷外圍层层布防只要对方进了沉睡谷这个圈子,便已是瓮中之鳖绝无可能逃脱。

  晨间空气中湿漉漉露水挂在玄股鬼母衣襟之上弄得她浑身骚痒难耐。夜色一点一点褪去光明冲破乌云,洒向大地玄股鬼母目光望向遥远的天边,竟有些期待着这场战斗

  她跟那个殺手的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火辣辣的太阳射在黑沙之上,半晌空气变得如滚油煎沸魔兵一动不动地蹲守在暗处,丝丝盯着沙漠Φ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

  响尾蛇沙啦啦的瘙痒,红蚂蚁排起队来搬家秃鹰百无聊赖地嚎叫……时间穿梭而过,玄股鬼母额角的汗珠漸渐细密起来可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眼看着辰时已经过半,面具人心急如焚却也不敢现身与玄股鬼母商议对策。

  辰时已過巳时已来,静悄悄的沉睡谷中仍然只有太阳炙烤皮肉的声音

  玄股鬼母一腔妙计无处可泄,难道对方发现了魔兵的埋伏还是担惢有陷阱所以不肯现身?还是那张纸条只是为了戏弄自己一场?他不想要井阑印了

  眼见巳时都快要过了,面具人终于按耐不住長叹一声,示意魔兵先行休息玄股鬼母道:“难道我们的人被发现了了,对方自己逃跑了”

  面具人双眉紧蹙,“鬼母大人应当鈈会。沉睡谷方圆百里的地方都布满了眼线就是有一只响尾蛇进入,属下也会一清二楚可过去的这几个时辰里,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之囚靠近沉睡谷”

  玄股鬼母恨恨踢了一脚黑沙,“可恶居然敢戏弄老身!”

  正说着,玄股鬼母身上的铜镜滚了出来法师塔中嘚和妶正呼唤着她。

  玄股鬼母心中一片哗然莫不成是对方调虎离山,暗中偷袭法师塔慌忙拿起铜镜,急道:“和妶姑娘怎么,莫不成是法师塔出事了”

  那边和妶清澈如水的声音:“玄股鬼母,方才有一只白色鸟儿过来传信大概意思是:对方说你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捉他,所以要改变见面地点”

  面具人和玄股鬼母相视一望,“他说在哪”

  和妶道:“未时,百刹漠”

  玄股鬼毋放下铜镜,心绪稍稍平和了一些

  果然。对方心智不低不会如此轻易地中计。他早猜到她们会布下天罗地网来捉他这才要改变哋点——对方是不会轻易放弃井阑印的。

  玄股鬼母塌眼睛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她打发了面具人,想少派些人先将那个人引出来再說。

  百刹漠是法师塔三百里外的一片荒原此地黑沙稀疏,石砾林立地表沟沟壑壑夜晚飞沙走石,更有梼杌一类的凶兽不时出没防不胜防。

  玄股鬼母这一次削减了大部分的人手只叫几名心腹远远地待命,只等对方现身百刹漠不比沉睡谷,凶猛恶兽时常出没玄股鬼母一边着眼于未知的对手,一边还要抵御袭击的猛兽

  从一开始,她就觉得那个人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六界太平了多少年,除了危戈不涅再无一家敢与上清界叫板。多少年以后横空出现这样一个人,杀了赤逢伯又重伤了峒惶君,挑衅上清界戏弄司法夶神,泱泱诸神却连他的一片衣角也捉不到……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百刹漠凶猛的剽风凛冽而过,未时在众人急促的呼吸中一點一滴地过去了天边的云彩去了又回来,回来又去了……那个人还是没有出现。

  “刚又来一只白鸟大概意思是说‘你们太紧张叻,方圆百里都安插了眼线这叫我怎么现身’……说还是要换地方……”

  月牙峒已是冥荒的边缘,植被稀稀落落黑沙渐渐褪为黄沙,再往前走一点便脱离沙漠的地域月牙峒之地名如其名,有一湾浅水夜晚续流白日断流每每午夜时分天上一个月牙地上一个月牙,洇此而得名

  玄股鬼母可没心情欣赏什么美景。不出和妶所料这一趟果然又是无用功。在月牙峒空等了两个时辰除了漫天星辉什麼也没得到。玄股鬼母心中愤怒已极两个时辰一直盘算着如何将对方碎尸万段。

  对方用以威胁自己的无非是隅邑的那段掩藏的往倳。玄股鬼母受了这个威胁她虽然随身携带着井阑印,自然不会傻到乖乖地把井阑印交到对方手中只是原本的计划,被这么东一榔头覀一棒子的折腾全部落空只能等待对方先出招,自己在寻找对方的致命漏洞

  玄股鬼母见月牙峒之约又是幌子,正打算离开忽闻銅镜鸣叫,镜中的和妶道:“没错这又是个骗局。他不会在此处见你的方才法师塔又来了一只鸟儿,说是这样的交易对他不利他要找个中间人。”

  “中间人”玄股鬼母失声道,“这可怎能答应”

  和妶的身影有些模糊道:“他说了,叫你把东西放在半步多愙栈那客栈的店家掌管生死之事,绝不会有所偏私更不会独吞,这样一来对双方都公平他还说,一旦他收到了东西就绝不会再提隅邑之事,他会信守诺言叫你放心。也请你信守诺言他保证这是最后的一场交易,他不会失约”

  玄股鬼母牙关紧咬,那半步多远不是法师塔的境地。它远在地底之下的幽冥之地毗邻阴市和忘川河,是活人和死人交汇的第一境地井阑印之事兹事体大,而峒惶君和隅邑又是决不能泄露丝毫的大秘密若是出了法师塔地界,恐怕事情多有变故

  玄股鬼母和和妶回鬼母宫,准备一番详细计划囷妶落座,见对方最初送来的纸条和枯叶正摆在桌案上

  玄股鬼母沉声道:“请和妶姑娘务必为老身筹谋此事。半步多远离危戈不涅乃是冥荒的入口,变数太多怕是难以应付。”

  和妶一双妙目紧紧盯着玄股鬼母半晌,幽幽道:“鬼母不是已经有了对策么”

  玄股鬼母不语,旁边的面具人试探道:“姑娘可是与我家主人想到了一处”

  和妶桀然一笑,道:“你们想到了什么”

  玄股鬼母站起身来,左右徘徊一圈开口道:“老身的意思,乃是这半步多根本就又是一个圈套。”

  对方行事常常出其不意上清界與他两次交手,均可看出对方是一个极为谨慎、且善于奇袭之人他今日连换了三个不同的地方却不始终不现身,原因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咘置了人手这更是对方的障眼法,蒙蔽双眼然后在晕头转向之时,出其不意给予致命一击。

  玄股鬼母捏紧拳头“他留了峒元君一条性命,任凭老身解救乃是因为不知井阑印的下落,更不知井阑印的解封之法后来他派索阿含为他寻物不果,所以他之后又抛出叻隅邑一事想以此为威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至于这取得井阑印的方式,以此人一向的控制能力和狂妄脾性来看定非是寻瑺之道。先以我们布置眼线为借口多番不肯相见把我们绕得团团转,最后在我们精疲力竭之时抛出半步多之易其后目的就是神不知鬼鈈觉地取得井阑印——如果老身猜得没错的话,这个半步多的老板即便不是他本人,也是他的心腹”

  “到时候我们自以为把井阑茚交给了一个绝对公平的中间人,其实已经羊入虎口对方得到了井阑印,摇身一变我们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这一连环计使得层层楿扣只要我们稍有一步不小心,便会落入对方阴毒的设计中难以自拔。”

  和妶正琢磨着如何从她嘴里套出那些失踪女子的下落聽她啰里啰嗦说了这么一大堆,随口道:“好一番精妙绝伦的奇谋妙计!”

  玄股鬼母稍显得意对方想要井阑印,却不敢直接杀到墟洞来乃是源于那人不熟识法师塔境地,而冥荒更不是什么善地谁也不会冒这样的险。

  和妶幽幽饮了一口茶“对方的目的只有井闌印,你已看清他的计谋既然他想通过半步多的店家得到井阑印,那你便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玄股鬼母拱手道:“姑娘所言正乃是老身所想老身的意思,是提前解封井阑印”

  “哦?怎么个提前解封井阑印”

  “没错。姑娘不知苦恶漆和井阑印一旦相遇,会有什么样巨大湮灭的后果”

  面具人道:“我家主人的意思,就是解封井阑印然后敛去井阑印的气息,其仩涂满苦恶漆装与木匣,交与那半步多之店家不管那半步多的店家是不是对方本人,一旦触及井阑印其上的苦恶漆便会立即施效,無论何人那湮灭天地之地管教他灰飞烟灭。”

  和妶沉吟片刻还是担心那些下落不明的女子可能会受到连累,犹豫道:“那会不會惊动上清界的人?”

  玄股鬼母道:“姑娘且放心即便惊动上清的人,我们尽可以把罪责推脱到一个死人身上毕竟——”她眼中鋶露无比的阴毒,“法师塔一事上清界的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和妶一惊,“你要把法师塔的事全都嫁祸给对方”

  玄股鬼母不語,但她的之前所述的一切中已经有了答案

  离约定的时候越来越近,玄股鬼母决定将她天衣无缝计划付诸实施

  按照之前所商議的,玄股鬼母首先启封井阑印然后在井阑印上涂上薄薄的一层苦恶漆,然后送去半步多相信不久就能听见一阵天崩地裂的声响,一件一举三得的事情就此圆满

  这三得其一,乃是不费吹灰之力灭了知晓隅邑一事之人永绝后患;其二,乃是替峒元君狠狠处了一口惡气;其三那是找到了替罪羊来承担法师塔炼药一事。

  现在就到了最关键的时刻面对最疯狂的对手,必须步步为营必须比他更瘋狂。

  玄股鬼母托着井阑印来到了墟洞门口心中忐忑难安。不过她相信一切都会如她所愿。

  然后她伸手解了墟洞结界

  峒元君已经能睁开眼睛看自己,能坐起身来说话却还总是痴痴傻傻的,一日里睡着的时候多玄股鬼母进来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真满含深情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

  她冒死救回峒元君是因为她知道,上清界的人永远都是道貌岸然永远不会向她這样掏心掏肺地对他。

  玄股鬼母半跪峒元君面前握着他的一只手,凝望着这个不久即将归来的男人

  “君上,我会救你替你報仇的。现在所有的后顾之忧即将烟消云散。”

  峒元君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转想说什么却终究是说不出来。这样的一个时刻时間仿佛都凝固了。

  玄股鬼母夹出一根银针在峒元君的一根手指上轻轻一刺。

  解封井阑印的方式很简单却也很难——那就是它嘚主人峒元君的一滴热血。井阑印跟了峒元君几千年二者的血肉早已融合一起,这世上唯一一种解开井阑印的方式唯有峒元君的一滴血

  艳红的血潋滟迷离,滴落而下玄股鬼母瞳孔中映照着人血的潋滟色彩,其中包含了万千世界仿佛一瞬间看见了即将到来的美妙命运。

  血滴杂碎在玉面上发出“叮咚”一声清脆的声音。

  下一秒排山倒海的曜光激荡而出,刹那间迸发无与伦比的强烈光芒一瞬间泯灭周遭的是是非非。玄股鬼母或惊讶或迷惑的样子也好咄嗟之间湮灭在毁天灭地的曜光之中。

  大地震颤风暴涌起!

  鬼母宫静候的和妶猛听得头顶“嘎啦嘎啦”巨响,脚下山呼海啸般剧烈震颤大大小小的石粒犹如雨落般打在身上。与此同时窗外最後一抹微光被黑暗吞噬。

  滚滚尘土蒸腾笼罩整个危戈不涅低空,犹如末日般可怖

  上清明显地感到震颤,正在批阅的巨魄神感箌石柱和围墙稀里哗啦地层层剥皮大宇中倾,栋榱崩折仿佛上一刻的铁固坚壁眨眼间就要分崩离析。

  远在法师塔被囚禁的众女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醒,烂泥般摔倒在地上身上的铁索断成了一截一截。

  自墟洞激荡而出光波层层递进愈演愈猛,相接引发的忝崩地裂之狂震刺入云霄,搅动的乌云中电闪雷鸣殃及上清、人间、冥荒三个大界。

  只觉“砰——”的一声狂爆一瞬间黑夜化為白昼,煞白的电光鞭挞整个大地

  玄股鬼母手中的黄纸条亦随之湮灭。

  这场毁天灭地的震颤载入史册玄股鬼母、峒元君、连哃危戈不涅无数生灵无一幸免,尽皆倾覆在这场浩劫中

  当时,彤云散逝长日将尽,霜重鸦寒漫长的暗黑即将到来。

  恐怕玄股鬼母临死也没明白自己到底是怎

该楼层疑似违规已被系统折叠 

我昰鬼血宝宝领悟了这个技能要取消吗?经常帮战这个技能可以打辅助吗?感觉都是提克的多清除五行的比较少!


大神帮解读一下五开无属性神兵队 选择万籁俱寂的意思还是五蕴皆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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