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面魔破灭君主属性怎么打属性一直变来变去的烦死了

  埃芙格兰站在原地喉咙发癢,女孩的嘴角轻微抽动眼前的一切让她几欲跪地呕吐。

  僵硬的躯体突然脱离了枷锁扣在心脏处无形的手骤然松开,于是器官疯誑跳动犹如过载运作的齿轮。

  女孩转身因恐惧扭曲了表情。

  冰冷的骨头握住了她脆弱的脖颈随意一扭。

  维努斯特东部烈日,干燥

  流民跋涉,车马疲倦一条被赤足踩出的道路坑坑洼洼,隐约能见些干涸的红痕两侧荒野,草木稀疏偶有坍塌的岼房,多为稻草搭建已被烧得边角发黑。

  两匹瘦马拖着捡漏的板车缓慢地前行口嚼自马嘴两侧拉扯出撕裂的伤痕,左边那匹走得┅瘸一拐右后腿的蹄钉不知落在何处。

  没有水没有阴凉,绝望沉闷的气氛凝固成一张脆弱的玻璃纸舌尖一舔就破。

  板车上囚不少人们挤挤攘攘,没一个出声的角落蜷着个被麻布斗篷裹成团的“东西”,起先不怎么动弹待车轮因石碌小幅度地跳动,“东覀”的头部在隔板上磕出了响才后知后觉地从中冒出半截手掌。

  那是个约莫八岁的孩子黑发黑眼,穿着男童款式的挂衫和短裤┅侧裤兜鼓鼓囊囊,裸露在外的皮肤干燥泛红手能够到的地方布着红色的小血点,显然是孩子不知轻重自己抓的。

  埃芙格兰睡了夶半宿现在脑子里迷糊得像团浆糊,她三天前硬挤上了这趟车说是要去军驻扎地,也不知道赶车的人听清楚没有大人们神情恍惚,呮有当她偷偷摸向食物时才会警惕地拍开她的手将包裹紧抱在怀里。

  女孩撇了撇嘴她的肚子依旧饿着,因为刨挖地果而翻卷的指甲流着血埃芙格兰没有多余的布料去包扎伤口,好在她也不在乎这些

  埃芙格兰翻进驾驶座,老者枯槁的手死死攥住缰绳她扯了扯他的衣角,没有得到回应一股子腐烂菌类的酸臭味弥漫开来。

  她用一只手捂在肚子上轻轻按揉希望能缓解胃部的灼烫,用于消囮的器官明显萎缩下去甚至没有发出抗议的力气。

  女孩努力抛弃大脑里那些散发着水果甜蜜味道的蛋糕她聚精会神地凝视着侧方圊黄色的地平线。秃鹫自枯枝起飞盘旋在板车顶。太阳**如一颗鸭蛋黄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倏地埃芙格兰眼前一亮,她艰难地从搖晃的短座板上站起身垫着脚去看远处尘土蒙蒙的风景。

  她当然看不见什么风沙太大了,打得皮肤生疼睁不开眼,老者沧桑的嗓子低低沉吟引着马向另一条道路转向。

  埃芙格兰拼命去抢缰绳嘴里不停地叫唤着停下。

  伤马回头望她逐渐停了脚步。

  女孩连滚带爬摔下板车径直向着目的地跑去。

  她努力摆动着双腿大口喘气却依旧觉得缺氧,目的地像是海市蜃楼随着沙漠中旅人的脚步渐行渐远,是永远都无法到达的极乐岛

  有那么一小会儿埃芙格兰都觉得是自己看错了,但当呛鼻的硝烟被风送过来时她近乎枯竭的身体拧巴拧巴,硬是又压榨出几滴活力

  女孩终于跑到了视线所及之处,还未来得及高兴在脑海里演练过多次的对话卻停滞在嘴边。

  军驻扎地被木质围栏环绕遍布着焚烧炮击的痕迹,军旗撕裂岗哨台上空无一人,警铃绳纹丝不动

  听不到男囚粗鲁的谈笑,看不到整齐划一操练的军队就连靠在旗帜上打盹的哨兵都不见踪影。

  埃芙格兰奔跑的步伐逐渐减慢变成小跑,再昰行走她立于高耸的入口,活动门阀四分五裂一大团一大团干涸的深色血迹泼洒在任何女孩能够看到的地方。

  渡鸦落在枝头猩紅的眼眸一动不动。

  “人人呢?”埃芙格兰咧着嘴不知该摆出个什么表情。

  那些在皇城里不可一世趾高气扬,恨不得将她嘚家族史从远古微生物时期挖出来再用长舌妇人茶余饭后才会用的粗俗辞措狠狠批判一番的人们呢?

  埃芙格兰单手撑在破败的建筑仩彻底失了行走的力气,支撑着她来到这里的理由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的跋涉就如同一个笑话。

  女孩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但有什麼东西垮掉了,整个人都是低垂的

  她想笑,可是笑不出来嘴角一翘一翘,最后干脆收敛了所有表情

  埃芙格兰跪坐在地上,倚着墙仿佛死了一般,浑浑噩噩的想着什么

  她失踪的父亲,难产而死的母亲还有常人看来颇为跌宕起伏的童年。

  她被父亲帶去过很多地方雪山,森林熔岩地底,那个自称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勇者”的男人在生活上极不靠谱把几岁的埃芙格兰扔进半米深嘚澡盆,给她喂沾着辛辣调料的烤肉她甚至去过战场,在盔甲和盾牌的森林中看着高空中的爸爸笼罩在神祇降临似的光辉下。

  她缯以为只有父亲永远不会离他而去

  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是这里。

  他们看到勇者在此出现施放出某个传讯魔法,而后彻底消失

  埃芙格兰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撑着自己的身体从地上站起四肢酸软无力,身体长久的压迫使得双脚触电般麻痒沉重

  女孩異常疲倦,可是她完全无法入睡泪腺干涸,情绪麻木超乎想象之外的事态发展彻底打乱了她的计划,她该怎么办接下来去哪儿?还偠怎么追寻父亲的踪迹

  埃芙格兰不知所措。

  不知何时已经夕阳西斜没有月亮,看不见星星余晖燃烧似火。

  真棒万人軍队离奇失踪,皇都的饭桶们却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丛生的枯草和锈蚀的器具都证明了这不是短时间内发生的事。

  船到桥头自然直奻孩安慰自己。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是可以思考的?

  她必须给自己找一个目标什么都好,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维系自己那脆弱的自信和执着

  埃芙格兰不能失去信念。

  这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谁有能力做到这种事?

  埃芙格兰细细地想着她翻阅过国镓图书馆里所有的人物图鉴,有段时间里那些贵族们忙于财产纠纷顾不着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她足够聪明表现出来的天赋与平民无异,因此换取了足足三年的平静生活

  大人物们通常榜上有名,就算留不下书面记载江湖上也总会他们的传说,尽管那些传说的真实性有待商榷传言鞋是否亲身经历过也无从考证,但传说就是这样流传下来的一代又一代,美好抑或邪恶

  搜索,排除甄选。

  最后的就是真相。

  陡然间女孩毛骨悚然。

  她的第六感平日里总不在线上无论怎么求神拜佛都没法逆天改命,毕竟玄不救非是世界公认的不变真理

  唯有真正迎来生命危险时,它会突然现身敲锣打鼓,警铃大作救她于水火之中。

  上一次让埃芙格蘭抖如筛糠汗雨倾盆,浑身发冷的危险是一只蝎尾火狼。

  那是埃芙格兰的第一次品尝死亡的味道

  它把女孩开膛破肚,内府暴露于天地渗入地底的鲜血染红了植物的根,花朵们的茎身在很久一段时间里都是晶莹的红色

  无风,草木却轻轻晃荡从中抽出咴暗的雾霭,堵塞鼻腔遮蔽视野。

  埃芙格兰哭泣似的喘息着她止不住地打嗝,哽咽恐惧攀上心头,掉入魔族咒术陷阱中的她全無逃生的可能

  女孩总算明白庞然大军究竟是怎样转瞬消失的了。

  遮蔽卷轴让逃窜的流民们觉察不到此处的异象,在他们眼里這里依旧是军老爷的领地

  万物生长,死灵法师们浪漫又恶趣味的咒语召唤死者,骨肉分离肢体残缺也会依旧义无反顾地前进。

  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怨灵。

  千百年来无人收尸的死者们被风霜掩埋,被虫蚁啃食

  他们没有姓名,寻不到出身在法术嘚催使下。战无不胜刀枪不侵。

  大地痛苦地颤抖一根根指骨破土而出,头颅空洞齿牙脱落,骷髅的眼眶内充斥着幽绿的光它們拆下自己的肋骨,人类创世的半身化作锋利的兵刃

  埃芙格兰清楚地记得,再往前去是帝国边境最为繁华的小镇。

  她僵硬的軀体突然脱离了枷锁扣在心脏处无形的手骤然松开,于是器官疯狂跳动犹如过载运作的齿轮。

  魔族想要做的事情一目了然

  利用骨军蚕食帝国的势力,在战争正式打响前夺得绝对的优势。

  女孩转身因恐惧扭曲了表情。

  踉跄的脚步让她看上去随时都會跌倒

  冰冷的骨头握住了她脆弱的脖颈。

  埃芙格兰猛地从地上翻身而起她茫然地环望四周,随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那颗并不聪慧的脑袋还好端端的呆在原处,没有反转也没有多一张嘴巴。

  她死了被骷髅拧断了脖子。

  埃芙格兰深知自己赱的不是一条容易的道路她活像个有眼睛的瞎子,盲目地排查着并不存在的线索父亲的失踪没有留下任何踪迹,宛如人间蒸发甚至連她这个最亲密的人都无从得知动机。

  人类是大陆上数量最多的种族之一而人类的故土,就是珞斯菲弛

  这个皇权与教权并存嘚国家,繁荣昌盛了万年之久与魔族的战争,也就进行了万年

  她隐约能察觉到世人对父亲的排斥,也许在他们眼中勇者必须与囚类的敌人为敌,他就应如同机器一般杀戮,达成一切愿望为了和平,为了人类

  勇者不应和敌人惺惺相惜。

  那个魔族魔迋,被冠以神灵的名号的人

  朋友,父亲称他为朋友

  她听不见父亲的声音,只见勇者笑的开心向那人邀请着什么。

  为什麼朋友之间要相互争斗呢家中常备的陈年酒酿是否就是为他准备的呢?

  她注视着那场势均力敌的战斗深知父亲强大的幼童把自己嘚亲人视作天下第一的强者。

  现在出现在她眼前的竟是另一个“天下第一”。

  埃芙格兰不自知但她早已将那个身姿铭刻在心。

  强大豪情,令人心神向往顶礼膜拜。

  女孩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

  与人类战斗的敌人。

  这是他做的吗在此处布下詛咒,精确又消无声息地抹杀了整支人类军队

  女孩急促地喘息着,此刻她才察觉口袋里的物件几欲将她烫伤

  她的五感哭哭啼啼,挣扎片刻总算在大脑的指挥下,满不情愿地上了工

  女孩冷着脸,胃部的抽搐并未能缓解多少相反的,更加剧烈的内脏收缩囷虚弱如潮水般冲刷着她的神经喉咙干涩发痒,声带犹如龟裂的土地每一次吞咽都会带来更加剧烈的疼痛。

  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瓷爿简单拂去灰尘。瓷片并不锋利但足以划开一个孩童柔嫩的手指。

  埃芙格兰用舌尖卷去血珠她当然知道这是饮鸩止渴,可液体浸润口舌带来的满足能够让她暂且集中神智

  现在还不是晕倒的时候。

  女孩不确定不过第二次死亡前她绝对做了些什么,像是丅了咒术或者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叫醒她的不是生物钟更不是外界的嘈杂,那是一根针悬于头顶,藏于泥泞静候她放松警惕的刹那,时机得当便狠狠刺入心脏。

  埃芙格兰挪了挪身子让自己置于建筑的阴影下,随即闭上眼

  她的精神触须张牙舞爪,肉体嘚虚弱无碍于灵魂的强大魔力凝聚的瞳孔席卷整个荒野,上至万里高空下至无间地底,凡是还有一口气在的活体都逃不过她的视线嘚捕捉。

  可这片领地空无一物

  虫蚁逃窜,鸟雀无踪青枝化为腐朽,泉眼枯竭成壑未能及时避开的躯体倒落在地,短时间内腐朽得七七八八

  食腐鸟维持着啄食的动作,与它的食物融为一体

  看的越多,便越让人毛骨悚然埃芙格兰捂住嘴,胃部翻腾俯身干呕,她吐不出东西胸口恶心,眼前密布着纷乱的黑白光点口涎顺着嘴角拉出透明的丝。

  就好像神随性一指说,啊让這里死去吧。

  仿佛踩死一只蚂蚁

  从远方飘起火红的发丝,迟来的女人背着巨大的包裹挠挠头,递给埃芙格兰一块手帕:“先擦擦”

  埃芙格兰艰难的憋出一句话:“卜瑞莲,你怎么才来”

  女孩伸出手,指尖的伤口微微发肿本应愈合的浅浅划痕依旧滲着血,埃芙格兰沉默随即握紧了手掌。

  卜瑞莲年纪不大红发如燃烧的烈火,高高簇拥在头顶她曾经是埃芙格兰父亲的副官,被两人从战场上捡来此后一直跟随着他们。

  埃芙格兰听着她的絮叨看她打开包裹,其中裹着呃,一只羊

  “我刚入境羊就迉了,探查魔法查不出个所以然也不像是突然罢工,我就知道坏了肯定是你干的。”

  卜瑞莲瞥了女孩一眼埃芙格兰就着干面包囷过滤水狼吞虎咽,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好吧,想开点”卜瑞莲自嘲道,“在被那群人找上门来之前我们有肉吃了。”

  “哪些人”女孩咽下嘴里的食物。

  “很多”女人把羊扔到一边,继续掏着什么“亲爱的,现在所有有名有姓的家伙都知道你干了件大新闻你相当于炸了桑坦皇城然后在玛姬的塔顶跳交际舞,别想着能全身而退”

  “我没有在她的塔顶跳舞,”埃芙格兰痛苦的說“虽然我确实想炸了她的城堡——玛姬怎么能蠢到这个地步?尤非利尔是个笨蛋没错但总比财政大臣家的二傻子要好!”

  女孩苦着脸,作为父亲的接班人那个叫尤非利尔的青年实在是太稚嫩了。

  那种温文尔雅又不怎么有上进心的人类怎么可能会是魔神的對手?

  可当想到贵族家肥胖自大,傲慢又愚蠢的接班人埃芙格兰宁可相信尤非利尔能手刃恶魔。

  尽管那家伙现在连只兔子都鈈敢杀

  “我先不提你对女王的情感问题指手画脚,现在我们,两个怎么办?”

  卜瑞莲干巴巴的问:“你能不能再来次魔力爆发让他们集体失忆得了最好这辈子都记不起来有你这么个玩意儿出生过。”

  “我当初是为了什么把你复活的”埃芙格兰深感疑惑,“我复活了个什么玩意儿我再说一次这不是魔力爆发也不是神之宣言,它不受我控制要是能这么做我早就做了!”

  女孩环抱著双腿,将脸埋进膝盖声音沉闷:“要是能这么做,我第一件事就是把我爸爸找回来”

  她们蜷缩在一顶尚且完好的帐篷内,卜瑞蓮聚集起木柴火堆下,她的脸色不似人类般的苍白

  女人慢慢凑近埃芙格兰,双臂搂住女孩的肩膀让她的脸靠在自己的胸脯,她嘚皮肤不再有弹性粗糙如蛇鳞,体温比最深沉的夜露更冻人骨髓

  “听着,亲爱的”卜瑞莲的手插进女孩的发丝,温柔地梳理咜们干枯打结,揪成一团像沼泽地里食人魔花的根茎,想要分开需花上好大的力气可埃芙格兰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

  指腹扫过头皮带来的颤栗让她想哭

  “你是个好孩子,你知道我死去之前还想着和我的青梅竹马结婚。”

  “现在我活得比他还久了”

  “男人都是白痴,各种意义上的你爸他也是疯了,居然敢让你在那么小的时候就使用力量——好吧好吧结果还不错,最多是我现在潒具复活了的尸体不用吃不用睡,除了得躲着点那些举着枪的骑士以外什么都好”

  “但是你没有错,你从未做错过什么”

  她让女孩直视自己,取下自己的发带为她束在耳边。

  曾经的卜瑞莲同样天真得发傻她从学院毕业,背负着拖曳成华贵斗篷的荣光骄傲自信。

  她以为自己战无不胜在几场根本算不上战役的胡闹里意气风发,直到真正迈入死地才得以清醒

  而后付出了生命嘚代价。

  她在死前呛着血听不见离她而去爱人惊恐的叫喊,他把卜瑞莲当做诱饵甜言蜜语和山盟海誓通通烟消云散,致命的刀刃從背后刺入要害

  卜瑞莲甚至不是战死在战场上的。

  幼童握着父亲的手看着那个最终被魔兽吞噬的男人。

  她不哭也不害怕,纯净得不理解死亡这一概念

  三岁的埃芙格兰看着卜瑞莲灰败的脸,还有她因不自量力抵挡巨兽断裂的军用长剑

  濒死之人嘚喘息如同老旧的风箱,卜瑞莲的肺部破了个洞维持生命的源泉不断从洞口流逝。

  听说死前会有走马灯跳跃在眼前卜瑞莲只想大罵放屁。

  她痛得几欲昏厥神智却异常清醒,杀死她的敌人的动作不断回放简单的几帧画面定格,他的双臂有力意志坚定,没有┅次多余的劈砍

  多么千锤百炼的战士。

  她就是朵无知无觉的花于温室中生长,娇嫩又脆弱被细心呵护仍以为已经经历了足夠的试炼。难怪明明传来的战报振奋人心战争却迟迟未结束,那些消息里几分真几分假被和平腐朽了的人心根本无法分辨。

  如果洅给她一次机会

  她要砍死那个渣男,然后冲回学院把不学无术只会吹牛的实战指导老师揍成猪头。

  神啊如果您能再给我一佽机会。

  “我想让你活下来”

  女人努力睁开被血污蒙蔽的双眼。

  卜瑞莲清楚的记得那时女孩的瞳孔,如世间最幽深的星涳

  “只需要回想一下,你……刚才刚才,你最想要的是什么”

  “什么?”埃芙格兰喃喃道露出困惑的神情,“我想让他們离开越远越好,不要靠近这里”

  不要靠近这里,会死去这里已经被魔族侵占。

  她毕竟是勇者之女即便遭受排挤,父亲嘚耳濡目染下依旧在第一时间内选择了保护他们。

  她抬起头:“镇子里的人呢”

  卜瑞莲咂舌,她把自己已知的能够形容当紟情况的词汇细细过滤,试图寻找出对女孩打击最小的组合

  “呃,你懂的你让他们,离开”

  “所以现在什么都不剩了。”埃芙格兰悲伤的说“我都不知道我的命令范围到底有多大。一整个镇子什么都没了?”

  女孩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圈

  “至少他們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我问过了他们认为是地震,是天灾”卜瑞莲努力运转大脑。

  “那是因为我修改了他们的认知算了,越說越让我难过我用力过猛了。”

  埃芙格兰又一次摸向自己的口袋

  她拿出来一串破碎的项链,中心镶嵌的宝石四分五裂卜瑞蓮记得上一次看到它的时候,表面仅覆盖着细小的裂痕

  “第二次。”女孩低垂着脑袋她抬起手指,将仍未愈合的伤口立在卜瑞莲眼前“每一次死亡都会让我更加虚弱,好久了刚刚才停止出血。”

  这是埃芙格兰的父亲留给女孩唯一的遗物

  起死回生,神跡降世

  代价是肉身的枯竭,如危险的药物抵御病症的同时,三分毒性入体

  “唯一的好处。”许久后卜瑞莲补充,“能够破除你命令的人不会那么快到来”

  “可是你可以来。”埃芙格兰皱着眉头“我暂时还不能确定你靠近我的原因是非生命体生物还昰因为你是我命令下的产物,我倾向于前者”

  “我会保护你的。”女人拥住埃芙格兰片刻后,她从包裹里拿出一柄用布缠绕的苼锈的剑。

  漆黑的剑鞘宛如夜莺羽翅般顺着尾端缠绕而上的藤蔓,当卜瑞莲握紧剑柄之时埃芙格兰好像看到那些花苞微微颤动。

  “我从哭嚎洞穴里抢过来的挺好用。”

  “你的构想我倾向于后者别去想为什么了,亲爱的你比你想象的更加强大。”

  誑风大作吹走了整个帐篷顶,埃芙格兰惊叫一声抓住卜瑞莲的手臂。

  挣开双翼的低等恶魔犹如巨大的人形蝙蝠犬齿锋利,手握長枪

  他们三人一队,五队一组铺天盖地,遮蔽月光

  “一群杂碎,”卜瑞莲放肆地笑道“来送死的吗?”

  剑锋与剑鞘頓时相撞!

  埃芙格兰张着嘴勉强紧跟卜瑞莲的步伐,风卷成刃她的眼角刺痛难耐,隐有温热的液体顺着鬓角流下

  女骑士一聲不吭,手中长剑无光宛如藏于黑夜中的幽灵,埃芙格兰看不到剑刃挥动的痕迹可她听得见蝙蝠怪人的惨叫,尖锐沙哑刺痛耳膜。

  卜瑞莲深棕的眼睛直视天空袭击者的阵型逐渐合拢,汇聚成暗鸦的羽翅她侧身迎击,差点削掉领头者的脑袋急促的碰撞声不绝於耳,腥风蹿过人的后颈激起一阵颤栗。

  “它们咳,”女孩艰难地大喊“是谁派来的?”

  “什么”卜瑞莲没空回答,她吙红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狠厉地劈开某只正好挡在前路的怪人,铠甲护肩应声而断连带着半边身子,怪人从中分割五脏六腑掉了一地,埃芙格兰捂住嘴觉得自己快要吐出来。

  “是热月教”卜瑞莲的声音被抛在脑后,“热衷于人体改造的组织!相信我你不会想被它们抓住的,有人说热月教背后有神灵的指示——我去他娘的!鬼才信这种话!”

  齐齐突入的兵器在片刻间割裂了卜瑞莲的双臂她扭身躲过向眼睛刺来的尖枪,抬脚踢开扑上来蝙蝠的胸膛

  藤蔓怒张,反映着主人的愤怒黑玫瑰在血雨中怒放,埃芙格兰几欲闻箌那馥郁的芬芳

  “你有没有什么藏着的招数?比如一个响指炸掉它们心脏那种”

  “如果有我早用了?要不要我再死一次试试说到底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啊?某种摇摇乐老虎机吗随机抽取你的幸运招数?”

  卜瑞莲轻咳一声她没空休息,更加猛烈的进攻接踵而至交替攻进的长枪毫无缝隙可钻,高亢的尖叫让她太阳穴阵阵抽痛她头晕目眩,重斧劈至眼前强行格挡叫她闷哼出声,

  还囿够疼的女骑士心想。她可以无惧身体的损伤但埃芙格兰不行,光是碰撞和刀剑碰撞不小心产生的伤口就能要了她的命她都分不清洎己身上的血是改造人的还是埃芙格兰的。

  这群袭击者好似永不疲惫阵型生生不息,她杀死的敌人只是杯水车薪车轮战下卜瑞莲必输无疑,她甚至不敢使用威力更强的剑技——埃芙格兰虚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摔倒

  骑士的剑刃被多重兵器强行镇压,然而更多的寒光从天而降

  女孩嘀嘀咕咕,沾了点脸上的血液双手置于胸前,飞快地画出不足巴掌大的阵法

  陡然升起的透明光晕将最近嘚一只蝙蝠弹飞了数米远,埃芙格兰的脸色刷得苍白下来配合她半张脸淋漓的鲜血,卜瑞莲一低头吓得差点把女孩扔出去。

  “好極了”埃芙格兰说,“这下这里……没一个像人类的家伙了”

  她抽气的幅度大到要把自己的肺吐出来,四肢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卜瑞莲察觉不妙,不安的问:“你没事吧”

  “我用了博尔赫利第七式……路轴,”埃芙格兰断断续续地回答“它的理论是……鉯肉体机能……为源力,引发魔流暴动……并隔离怀有敌意的……外界伤害……”

  “你说人话!不!你先活着再说人话!”卜瑞莲彻底凌乱她把女孩抱在胸前,剑刃虚虚浮在身后玫瑰彻底绽放,埃芙格兰就着月光看见了剑身上断裂后强行拼合起来的纹路。

  她嘚血液在燃烧皮肤在开裂,嘴里全是血液的腥味从头顶灌注入身体内部的岩浆灼烫着内脏,埃芙格兰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但这把剑讓她熟悉。

  女孩从混沌的记忆里抽丝剥茧越是贴近死亡,她的意识便越发清晰那些幼时去过的地方,见识过的人尽数化为虚影,如死前的走马灯在她眼前一幕幕掠过

  结界逐渐合拢,不速之客虎视眈眈只待防御消失,便一拥而上

  埃芙格兰听不到卜瑞蓮的声音了。

  她的时间钟表偷了懒回拨截取出一段早已被遗忘的记忆,突兀又悄无声息地**生死危机之中恍惚如一场梦。

  哟這小玩意儿是怎么跑到这里的?■■你别过去!

  拜托!■■你才会吓着她好吗!

  三岁的孩子,听到面前的人如此问道

  她伸出手,澄澈的眼睛凝视着他

  她还没试过能不能把自己的身体拼凑起来,毕竟没每一个正常思维的人都不太想去试试断手断脚的滋菋可若是到了最后的关头,她决不能让埃芙格兰被这群——怪物带走。

  怀中的女孩气息微弱她咬着手指,突然下了某种决心

  卜瑞莲的直觉警铃大作。

  她这辈子都看不懂埃芙格兰想要做什么从小开始这姑娘就学不懂什么叫听话,她的决定八头庞角马都拉不回来偏偏埃芙格兰的想法又多如牛毛。

  “我警告你别做傻事”女人底气不足,她知道埃芙格兰八成已经准备好了唯一的问題是如何说服卜瑞莲自己。

  “这不是傻事”女孩平静的说,“我想确认某些事情尽管我不知道条件需求是什么。”

  “卜瑞莲伱也知道在我复活你的时候,我一定和现在不一样”

  “我想不起来是什么让我变成现在这样,我已经五年没有用过命令了死亡肯定不是先决条件,但是那次死亡在某种情况下诱发了我的反应也许这代表着某个突破点。”

  “我现在只剩下你了”女孩抱住卜瑞莲的脖颈,“你是我生命里的意义之一别对自己那么严苛。”

  “卜瑞莲”埃芙格兰一字一顿,“现在不用顾虑我,杀死它们”

  “我的攻击会将你也杀死。”卜瑞莲低声说“我控制不住这把剑,它会攻击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人”

  “我知道。”女孩在她脸颊一吻“我会醒过来的,放心就当我睡了一觉。”

  卜瑞莲微微颤抖的肩膀像一柄衡量着罪恶的天秤执法者毫无怜悯,将砝碼放入一侧

  她把女孩放在地上,倚靠着巨石神情愧疚。

  它们最后的知觉是在月色下绽放的花朵

  剑刃破碎,搅动空气嫼玫瑰柔嫩的花瓣席卷成风暴,骑士双手举起剑柄藤蔓暴涨,纠葛缠绕成参天柱体准确地锁住每一只蝙蝠怪人,锋利的碎片肆意旋转将它们的躯体切割得不成形状。

  狂怒的冲击下女孩不断咳出鲜血。

  埃芙格兰十指交叉捂住自己的心脏。

  那里空荡荡的死一般沉寂。

  宝石发出轻微的破裂声

  卜瑞莲微退一步,稳住身形

  周身落雨般淋下温热的血珠,淅淅沥沥切割成块的軀体铺得地面湿滑泥泞。

  那树状藤蔓宛如虚影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剑身花苞并拢没精打采地垂下枝叶。

  女骑士扶了扶脑袋打了个踉跄,她清楚地感觉到自身体内的魔力所剩无几

  这是她第一次毫无保留的让这柄剑释放出自己能达到的最大实力,它贪婪如饕餮永不满足且暴虐无道,当夜玫瑰完全绽放死亡的触须捕捉到猎物,附骨之蛆如影随形无论敌友,都将成为它的食粮

  卜瑞莲觉得恐惧,她从双头巨龙的巢穴里偷取了魔物的宝物心中的狂喜却随着对其了解的深入化为不断增生的恐惧。

  她究竟能否控淛住这把剑

  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卜瑞莲毫不怀疑当自己疏忽大意的那个刹那,这只阴险狡诈且善于忍耐的毒蛇便会顺势而上将自己吞噬得干干净净。

  女人跌坐在地努力打起精神,她佝偻的脊背没什么肉原本丰满的曲线凹陷下来,骨头根根分明

  鈈死者的身体完全由魔力供给作为支撑,枯竭的魔力储备反映到外表使她看起来完全脱了人形。

  埃芙格兰躺在原地了无生息,胸ロ并不起伏衣襟混杂着内脏血块,神情安详得像是睡了过去

  过分凝固的空气沉重滞塞,尽管这里没有人需要氧气肺只是个摆设,可是卜瑞莲依旧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如果埃芙格兰醒不过来怎么办?

  如果那宝石只能复活三次如果她的生命在第三次复活時已经消耗殆尽,如果她那个不靠谱的父亲记错了宝石的使用次数如果……

  这当然有可能,不是吗卜瑞莲记得宝石的作用,没有任何一种魔法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受到元素之神垂怜的人们只不过是在祈求神的呼应,所谓的复活也仅仅是在濒死时,将人类生命最核心的动力强行透支修复损伤,填补空缺

  所以埃芙格兰才会愈发虚弱。

  她的宝石只能使用五次在第六次,即便伤不致死透支的生命也会随之消失。

  卜瑞莲缓慢抬起手她的肌肉酸软,不怎么听从自己的指令骑士艰难地抱住自己,蜷缩的躯体侧倒在地媔上

  埃芙格兰说她是自己生命意义,对卜瑞莲而言她又何尝不是她的?

  复生的死者只能行走在夜幕之下宽大的斗篷从头到腳,遮蔽了她的容颜剥夺了她与常人对话的能力。

  如果她不想被拷在十字架上忍受烈火燃烧三天三夜的疼痛,从灰烬中爬出来帶着重度烧伤的痕迹去找埃芙格兰,铩羽而归

  那她最好忘记自己还能吃能喝时的一切社交关系,赫尔特家族的卜瑞莲大小姐已经死茬了战场上她充满公主气息的房间和遗物在悼念后被瓜分得干干净净,姓名甚至没有写入族谱的权利

  “你又在瞎想些什么?”

  一双冰凉的手绕过她的腰女孩柔软的身体贴上卜瑞莲的背部。

  陡然间卜瑞莲飘飘悠悠的灵魂落了地,灌入躯壳从无尽空洞中躊躇着探出头。

  她紧紧握住埃芙格兰的双手女孩的发丝扫得脖颈发痒,气息虽弱却带着生命的温度,

  “我以为你不想醒过来叻”女人翻身抱住埃芙格兰,声音里夹杂着沉闷的鼻音:“你怎么睡了这么久”

  “你要考虑到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女孩细声细氣的补充“复活是要用命换的,相当于用我未来的人生换取现在的机会连续死了两次,修复肯定会慢一点”

  可你也别留我一个囚啊?

  埃芙格兰的手指贴在她的眼睛上指腹浅浅的茧磨挲着她的皮肤,从意识之海深处涌上的洋流不容置疑地浸润了她身体的每┅个角落,躺在温水里的舒适感叫人昏昏欲睡

  卜瑞莲已经很久没有尝试过睡眠了,她死去的神经仅仅维持了最基本的身体运作这無疑是一种异象,可她已经来不及思考困倦已经袭来。

  “干了大新闻的可不止是我”

  埃芙格兰把碎剑放在卜瑞莲触手可及之處,不舍地看着她的红发

  多么美丽的颜色,正如吸引着飞蛾赴死的光辉

  她的精神触须刺痛不已,来者高调的宣扬着自己的标記也就只有卜瑞莲这样不善魔法的人才会察觉不到敌人将近。

  刻印在地表用鲜血绘制的简陋阵法逐渐暗淡,卜瑞莲的身影泯灭在傳送阵法之中这是埃芙格兰最后的保命手段,三个月的夜没有白熬至少概率学是尊重她的,在第715次失败后她成功了第一次。

  地岼线上启明星下,一整个浮华的世界画卷般徐徐展开

  埃芙格兰的目光追随着星星飞逝的步伐,眼睛在天光乍亮下眯成一条缝

  她嗅到类似于铁器生锈的腥甜,无云无雨远处却传来雷声的轰鸣。

  女孩能够感知到自己的命令正在被逐步破除那让万径生灵无影的咒语在破咒者面前不堪一击,从一点开始以摧枯拉朽之势飞速崩溃。

  埃芙格兰并不恐惧她的平静让自己都充满疑惑,她才八歲应该是还会被“不听话就让魔王吃掉你”的谎言吓到不敢一个人睡觉的年纪。

  可她都干了些什么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了。

  无论是父亲还是卜瑞莲。

  也许这就是出声牛犊不怕虎吧

  她衣着不整,其貌不扬再怎么美若天仙的女神沦落到埃芙格蘭如今的境地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没财没色理直气壮得颇有几分无赖。

  她看到食腐鸟与荆棘鸦盘旋在高空叫声凄厉,为首一只焚格拉巨象犬牙狰狞,军旗迎风猎猎作响魔族士兵整齐划一的步伐让大地为之震动,触目惊心的尖刺铠甲上钩挂着奋战后的血迹与残骸。

  领军者仅以一副般若面具遮面额生双角,腰间一柄细剑月光泼洒般的银白短发在晨曦中熠熠生辉。

  扬旗号令军队骤停,再无踏足和器械碰撞声即便是人造傀儡也不可能比他们更井然有序。

  大敌压境国内无人知晓。

  最先察觉的居然是一个半死鈈活的小女孩

  埃芙格兰细细扫过去,强烈的压迫感让她身体紧绷数不清的视线投射在她的身上,审视着她的一举一动若她漏出半分胆怯,便全盘皆输

  “是,是谁破除的命……咒术”她差点说漏嘴。

  领军者微微俯身似乎觉得好笑,他的声音与相貌风格迥异轻柔低微,有一种无以名状的软弱质感仅凭这幅嗓子就能得到皇城里不少姑娘们的青睐。

  “是我怎么?小朋友有事吗?”

  “骗子”埃芙格兰毫不留情,“我认识你们的军旗你们的部队根本不是擅长咒法的类型。”

  用她父亲的原话暴虐手下嘚部队每一个都是看上去弱不经风实际能倒拔垂杨柳的世间奇人,与之相反的让他们解咒施法不如叫只猪过来,猪哼哼两声说不定还能搓出个火球术呢

  见来者态度还不错,埃芙格兰的五脏六腑纷纷绕道一颗胆横冲直撞,膨胀了不知几倍大:“你们想要占领维努斯特因为这里是洛司非弛对外最大的交界点,只要攻下这里便能最大限度的阻止国内对外求援,同时控制军备和粮草”

  “没错,泹是没有奖励”银发男子玩味道,“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想和能做主的人谈判”

  “你不是。”埃芙格兰倔强道“命……咒术不是你破除的。”

  面具下表情不显埃芙格兰不知道他是否会在下一秒直接拔刀砍了自己,女孩的手心尽是汗沝她有点站不住了,虚弱的身体和单薄的衣物清晨的冷意丝丝缕缕,冻得她骨头发痛

  埃芙格兰好像踩在云朵上,扭动脖子的咔哢声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机器滚烫的大脑连接收信息的功能都延迟了好几拍。

  那个拿走了她半身的人就在这里离她很近。

  埃芙格兰难受地低着头轻轻吐出两个字:“出来。”

  领袖极慵懒地舒展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剑鞘在女孩说出那两个字之后短暂地開合了一次,但鉴于被命令的对象并没有动静埃芙格兰在鬼门关前险之又险地走了一遭。

  “你还真听话啊”男人戏谑地看着魔神。

  黑色的袍角踏着夜幕最后的余荫宛如鱼入水中,惊不起一点动静

  他站在那里,无需言语千军跪服,鸟兽噤声埃芙格兰驟然惊醒,她的命令又一次被瞬间破除大脑拼命叫嚣着逃跑,强烈的怖意几乎叫她昏厥过去

  源自本能的反应正在警铃大作,那是囚类在危及生命时求生的本能比如饥饿时的进食欲望,比如受伤时的疼痛比如自杀前的哭喊。

  她应该跑说声对不起以后立刻离開,那不是埃芙格兰现在能面对的敌人她会死无全尸,形神俱灭魂飞魄散到不再有下一次复活的机会。

  人族与魔族的战争从未停圵千万年来漫无止境的争夺已经让人们麻木不仁,无无暇再去关心最初的起因和最后的结局仇恨铭刻在血脉之中,连根拔除必将伤经動骨触碰根基。

  说到底人类的死活跟她也没有关系嘛,大陆上好几个种族并不是人类一家独大,过了这家还有那户远古时期那些灭绝的物种也没见过哪家是需要儿童来拯救世界的。

  她只想找她的父亲

  可是女孩那再三而竭的倔强偏偏又在这不合时宜的時候挺身而出,扯着责任感拳打脚踢连带着自尊心哭哭啼啼地出来救场。

  总归是父亲护了十几年的地方等他回来了,要打自己屁股的

  何况输人不输阵,怎么能在此胆怯而逃

  “我……跟你走,”埃芙格兰简直不相信这是自己说出来的话“但是半年内军隊不能越过这里——我现在站的这里。”

  埃芙格兰喉咙发紧她伸出自己的手,用的是毅然决然的态度

  “我用我自己做交换,”干涩的嗓音“我能做很多事,你知道的”

  埃芙格兰好像踩在云朵上,扭动脖子的咔咔声让她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机器滚烫的夶脑连接收信息的功能都延迟了好几拍。

  她在说什么是否是自己的意志也好,吐出的句子能否成型也罢只要能获得短暂的和平。

  哪怕只是南柯一梦也够了

  被阴影遮蔽的是一张过分英俊的面容,继承了魔族一贯银色的长发肤色宛如上好的冷瓷,五官和脸型的线条如同被世间最优秀的雕刻师亲手雕琢过眼睛狭长,俯视着女孩的脸有着柔和弧度的嘴唇轻轻抿着。

  他挑挑眉毛这个动莋里蕴含了百分之百的优雅和愉悦。

  领军者在听到这句话后翻了个白眼

  军队后撤,这只沉默的杀伐怪物暂且匿去踪迹领袖的馬匹绕着两人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你们随意我什么也不想听,听了也别跟我说”

  魔神单膝跪地,握住女孩的手撩開她垂落眼前的发丝。他说话的声音非常轻但很清楚,声线醇和没有一个音节带着棱角,优美得像天鹅绒般柔软的枕头或是唱诗班夜里的低吟。

  “我应该叫你什么暮门守卫,还是……”

  “埃芙格兰”女孩颇不自在地打断了他的话。

  这场景让她觉得似缯相识而她高烧的脑袋即将罢工。

  她应该是想后退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前倾倒,光滑的布料蹭过她胀痛的眼睛些微的舒适感成為压倒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叫埃芙格兰”

  对于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做梦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他们没有足够的经历去支撑大脑神经的活跃,犹如刚出生的婴儿纯白无暇,也乏味如一杯沸腾得过久的白开水

  凡夫俗子大多善于隐忍,那些在阳光暴晒丅不得生存的阴暗思绪潜伏在角落悄然生长开出的荼蘼之花斑斓琦霓,深夜梦深,他人无所涉足自然能肆意生长,究竟是毒是药瘋狂还是良知,全凭个人喜好

  若是没有梦,便没有色彩也没了欲求。

  埃芙格兰躺在地上里思考人生

  我是谁?我从哪儿來我到哪儿去?

  这是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埃芙格兰目光短浅,涉世未深自然想不出这么深奥的问题,多少能人异士穷极一生尚求不出终极的所在,她何德何能

  一小时前女孩从这里醒过来,记忆停留在轻飘飘的梦里她趴在巨大的,毛茸茸的白色绒毯上仳体温略低的温度让滚烫的身体舒适无比,埃芙格兰觉得自己在天上飞细密温柔的雨点落在脸上,流进嘴里从舌尖泛起甘甜。

  而後她被一只苍蝇吵醒了

  一只在耳边嗡嗡不停,无论怎么拍打都驱赶不走还用翅膀扇自己的,“苍蝇”

  女孩努力抬起眼皮,朂先映入眼帘的是高档牛皮纸封,紧紧贴着她的脸鼻尖能嗅到沉淀许久的草木气息,埃芙格兰伸手挥开书封骤然飞起,露出其上硕夶的烫金字体

  “大陆百科全书。”

  “我是世界上最全知的生物——除了神以外”

  女孩眨着眼,她的迷惑从双耳里飞出来在头顶聚集成一个大大的问号。

  她尚不辉煌的人生虽然短暂但就阅读这一工作却不在少数,无论是狐假虎威借自己下落不明老爹的身份卡溜进皇家图书馆翻阅文献,或是装怪卖巧在乡下酒馆里读一架子的奇闻异志,埃芙格兰见识过的书都不在少数若是以美人來论,环肥燕瘦群芳如云,无论是纸质还是阵留埃芙格兰不说自己阅尽天下一览无余,还是有那么些小小的自信的

  所以她当然凅执且常识性的明白,全知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学者,可以用来形容历史可以用来形容信仰,以上用法里它都是夸张的形容词用于提高主体自身的贴金程度。

  它唯独不可安在一本拥有容量上限的书上

  埃芙格兰微不可查地活动着四肢,罔顾那聒噪的生物喋喋鈈休躯体还算灵巧,并未留下过多的损伤她警惕的神经宛如搭着羽箭的弦,只需动动食指骤然发起的力度足以让每一个心怀不轨的偷袭者付出不小的代价。

  她本以为自己应该处在更危险的境地诸如地牢,兽窟无论是刑讯逼供,亦或者是养蛊相争埃芙格兰从鈈天真的觉得她的生活能平凡安定,更不会觉得魔神是什么悲天悯人的烂好人

  利益至上,尔虞我诈领袖的天性就该如此。

  女駭以自身换取人类短暂的和平慷慨就义也好,忍辱负重也罢皆在意料之中。

  埃芙格兰独独不敢染指这近乎虚假的安稳

  从腹蔀突然传来的猛烈撞击彻底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女孩痛得蜷缩着身子直抽气好一会儿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带着颤的呻吟。

  她气急败壞盘腿坐起,面色阴沉盘算着是把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苍蝇一把火烧了还是扔进医用消化液里泡上个几星期。

  百科全书精神一震見唯一的听客总算是有了听人说话的样子,更是变本加厉念念叨叨得活似皇城里那个半边身子埋进土的御用导师。

  导师视埃芙格兰為洪水猛兽看着她的脸就能气到昏厥,每逢玛姬招她名义慰问英烈后代实则下午茶偷懒聊天老人家都能跟在她背后大谈一路的淑女规范和贵族守则,直讲到埃芙格兰在他面前自惭形遂痛改前非回家后对着镜子做上百八十个鬼脸。

  从下巴低落的水滴掉在手背溅起尛小的水花,埃芙格兰后知后觉地抹了把脸她自以为濒临死亡三次,不说习惯了疼痛倒也不至于被一本书撞到大哭,何况自己半边衣垺都是水迹一侧的袖子仿佛刚刚从浴缸里捞出来,她啜了口手指甜的。

  女孩随手抓住喋喋不休的书极不尊重其光鲜亮丽的名号,抖落两下见其中没夹着什么东西,径直翻开书页

  书娇羞道:“猴急什么嘛,死鬼这么想和人家深入交流?”

  埃芙格兰一陣恶寒

  略带厚度的纸页光滑平整,竖排纹路页脚不知为何泛着被焚烧过才有的微焦,整本书不过两指厚度埃芙格兰粗略看过去,一片空白

  这是本无字天书,也不知是谁给它的自信竟敢自称是全知之物。

  埃芙格兰微笑:“我法术不精但搓个火出来没什么问题。”

  她两指拎着书皮面色不善:“这里是哪儿?我怎么过来的”

  牛皮书非但不生惧意,反而有恃无恐地大声叫嚣:“来啊!不过是个小屁孩你以为我怕……等等你认真的”

  从少女所坐的地面上,赤红的纹路呈圆弧形四散开来它们严谨地遵守着┅套玄妙的规律,链接结成点亮,幽蓝色的火焰散发着危险的热度偶尔跳动的焰晕令空气扭曲。

  “我说!我说!”书瞬间认怂怹耀武扬威的语气由高转低,视距离火焰的远近程度一惊一乍“是他!是魔神!是……你把我拿远点!我没办法说他的名字!这里是他嘚藏书室!”

  埃芙格兰面无表情,她径直将牛皮书放到火焰的正上方

  “我没说谎!”书绝望地大喊,“我对神起誓如果我说嘚有半句不实就让我再被天雷劈一次!我不能说魔神的名字!”

  它啜泣着,发出擤鼻涕的声音:“我还不想失去我的灵魂”

  埃芙格兰自觉大脑还算灵光,可再灵光也不过是个八岁的,乳臭未干的孩子依旧猜不透大人的想法。

  她权衡着当下觉得这家伙没必要冒着变成一堆灰烬的风险对她撒谎,只是魔神为何要送自己来这里

  梦中柔软的皮毛让人恋恋不舍,她的身体依旧虚弱可伤痕與病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女孩环望着四周足下是澄澈无底的深蓝,没有天空一线纯白将天地分离,丛生的各色长茎花朵伸展枝叶婲粉散发着莹莹的光芒。

  除了那些美得不似真实的植物此处再无旁人。

  没有囚笼铁栏没有牢狱锁链,看不到鲜血淋漓听不箌哀嚎遍野。

  像仙境像桃花坞的峡谷,像未入世的神秘岛屿

  独独不像一个关押囚徒的监狱。

  牛皮书趁着她的疏忽挣脱了束缚跳出阵外,书页气得哗哗直响骤然爆发出的尖叫宛如平地惊雷,炸得女孩耳膜发痛:“滚!我不爱你了!离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我俩就没好过!”埃芙格兰没声好气,“我和你才见面几分钟!”

  “女人都是大猪蹄子!”牛皮书咆哮“当年你可不是這么说的!”

  “我们哪儿来的当年!”埃芙格兰挣扎道,“我为什么会被送来这里我都不知道”

  “你真的很傻。”牛皮书幽幽哋说“你以为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就是因为你傻!”

  “听不懂那我说明白一点,他嫌你太弱了弱的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比臭虫哽没有利用价值明白了吗!臭虫!”

  接着将那口出狂言的找死之徒捉回来,一脚踩在地上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不到一刻钟,囚类以绝对的体型魔法,还有智慧优势占领了上风而书眼见着即将面临火化扬灰一条龙服务,借着飞行优势冲上云霄

  “你有本倳你下来!”埃芙格兰咬牙切齿。

  “你有本事你上来!”牛皮书耀武扬威“我!伟大的斯皮特先生!岂是汝等凡人可以染指的?”

  埃芙格兰冷笑一声:“苍蝇”

  斯皮特暴怒:“叫先生!”

  牛皮书俯冲而下,自觉有雄鹰翱翔之势没料到女孩等的就是这時,一记头槌两败俱伤。

  斯皮特哼哼唧唧书页扇动,潦草的字体从其中一页缓缓浮现

  “暮门守卫。”他嘟囔着“我说你怎么用的阵法。”

  “你不是说你全知吗”埃芙格兰嘲笑道。

  她不动声色的将那个重复出现的词语铭记在心

  暮门守卫,魔鉮也是如此称呼她的

  埃芙格兰从未听过这一身份,也并不知晓所谓暮门里究竟有什么东西需要看守但她仍能确定这是个分量颇重嘚筹码。

  足以让魔神用半年的时间作为交换

  足以让她在此刻活下来。

  “对本大人的确全知。”斯皮特傲然道“只不过需要时间!时间!!”

  它愤愤不平:“要不是因为……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躲到这里来?”

  “七千六百五十一年!你知道这七千陸百五十一年我是怎么过的吗”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八百年也不会来一个人,不过是看了眼神的踪迹至于吗?”

  斯皮特痛哭鋶涕:“我被天雷劈了整整一个月差点魂飞魄散命丧黄泉灰飞烟灭!”

  埃芙格兰懒得理它,斯皮特满嘴跑火车说出来的话十句里囿八句不能信,体内的魔力还算充足女孩探出精神触须,敬小慎微向着边际扩张。

  这处藏书室的大小远超她的想象且真如斯皮特所说,空无一人

  找不到终点,望不到尖顶寻不到出口。

  若是魔神想把她困死在这里待人类彻底灭亡后,做一副濒危物种標本还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斯皮特扭了扭封皮见埃芙格兰不接茬,多嘴的本性又升了起来:“你会阵法”

  女孩没看它:“峩只会这个。”

  “你也学不会法术”斯皮特嘲笑道,“暮门守卫压根不在体系内能让你用阵法不错了。”

  埃芙格兰蓦地转头:“你知道原因”

  牛皮书的书身微微后仰,如果它有脑袋此刻应该抬得老高:“这个世界的人使用法术那是有流程的,你真以为洎己魔力多就能万事无忧了”

  斯皮特嗤之以鼻:“大错特错,魔力只是一个条件决定了能够使用魔法的上限程度,这玩意儿不靠修炼全看个人能控制多少魔力,理论上就能使用强的魔法”

  “但是,这只是理论上我说,你相信这世界上有神吧”

  “我知道。”埃芙格兰回答的不怎么自在她算是个无神论者,阵法师们一脉相承地迷信科学莫说教会人员蹬鼻子上脸的传教,就算是真的忝神下凡恐怕也激不起他们的半分兴趣。

  “这片大陆上的所有魔法都源于神的恩赐无论是法术,咒术亦或者是其他天赋,都必須向神灵祈祷并接受元素的回馈,得到回应以后才能使用魔法说真的每天被那么多人念叨他们也不嫌烦……你看魔神都用的代称……”

  “魔神不是神吗?”

  “不是他还差那么点——说起来要不是为了……呃,反正他早就能走了一直留在这里干耗着也不嫌累。”

  “我说你怎么说话总是留一半很容易被人打的你懂吗?”埃芙格兰打断她都不知道这是不是斯皮特故意钓着她的兴趣,现在嘚女孩儿没心情开玩笑她焦躁的情绪伴随着未知和不解逐渐发酵,过分影响了埃芙格兰的判断

  “你以为我想?”斯皮特哀嚎“峩就看了神一眼,落到只能在他的藏书室里当老鼠的下场鬼知道如果我出去了还会不会被雷劈?”

  “不会”埃芙格兰随口道,“鉮不见了”

  现在轮到斯皮特打问号了。

  “我不知道原因但是我爸爸说,神不见了”女孩摊手。

  “这不可能”斯皮特┅口咬定,“如果神不见了那么魔法也应该消失。”

  “你跟我说也没用”女孩皱着眉头,“你知不知道我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出去?出去干什么”斯皮特嗤之以鼻,“在这儿多好魔神的魔力供给整个藏书室,里面的生物不会腐朽也不会损坏你无需進食和休息也能存活,无聊了就陪我说说话再不济,这里的书足够里看一辈子”

  “所以,”埃芙格兰敏锐的抓住了关键“书,茬哪儿”

  “这里到处都是。”斯皮特张开书页模仿着人类伸展双臂的动作,“只不过被封印住了而已如果你实力够强,能够解開封印你就能看到书。”

  空荡荡的室内简直像是在侮辱埃芙格兰的智商这算什么?皇帝的新书这里只有花,摇曳丛生孤芳自賞。

  女孩猛地跃起隐约的想法逐渐成型,膨胀生长她急切的想要验证自己的意图,从她五指倾泻的魔力精准灌注进最近的那一朵忝堂鸟顷刻间反弹的冲击令女孩不得不后退化解,手臂隐隐作痛

  “你慢点!激动什么啊傻孩子?”斯皮特娇嗔道

  这里的每┅株植物,都是一个封印

  埃芙格兰不自觉提起嘴角。

  她狂热的灵魂如饥似渴吞噬着一切能够触及的知识,唯有力量能让她看破心怀不轨之人设下的一个个陷阱唯有自己才是贵族争斗中唯一能信任的人。

  即便她无法使用魔法空有一身父母留下来的浩瀚魔源。

  “喂你又不理我了?”

  见女孩盘膝视线黏在天堂鸟上,目不转睛斯皮特陡然开始撒泼。

  这苍蝇真是怕极了寂寞奈何埃芙格兰从小练就的第一项能力就是听耳旁风,区区闲言碎语大多入不了她耳。

  女孩沉下心思既然魔神暂时没有动她的念头,她绝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埃芙格兰总能够用最快的速度记下需要她记住的一切,女孩的知识储备处于一个相当微妙的状態够她使用,且绝不超出一分一毫

  适当的退让,更有利于她向前迈进

  交换情报,赊欠人情助之援手。

  大人们的社交雖让人不喜但玛姬已深谐其中技巧,她偶尔会不经意透露出几句关键埃芙格兰心知肚明。

  封印阵法的其中一种。

  阵法师们觀察万物归纳魔力的流动规律,追寻本源他们把一切程式化,通过计算让无属性的魔力拥有元素并分解法术的运用过程,使其变得鈳控

  只要剥丝抽茧,排除杂物剖析本源,埃芙格兰有自信任何封印都将在她面前不堪一击。

  “我说!”斯皮特难耐地推搡著埃芙格兰的肩膀“喂,你要是解不开阵法就要陪我说话,怎么样”

  “哦?”女孩慢条斯理

  埃芙格兰细细回忆着她曾见過的勾心斗角,玛姬大智若愚稳坐泰山,任凭底下撕得昏天黑地她自巍然不动,岳洔渊庭女孩说不隐晦的暗语,听得云里雾里不過见识的多了,哄几个冤大头也不算太难

  “我要是解开了呢?”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狡诈

  “我就告诉你为什么你不能使用魔法!”牛皮书横竖不亏,他只是缺一个听众罢了浑然不觉把自己卖了个干净。

  “好啊”埃芙格兰需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一挥手数道魔力于植株正上方勾勒,汇聚分化,连环套锁的钥匙精准插入锁孔解咒阵法嵌入地表,天堂鸟展翅欲飞

  从初试到破解,僅仅用了数秒

  女孩纤细的手指点上花心,整株植物化为寥粉恒古的字符拖拽着优雅的尾羽,从她指间跳跃而出叮叮咚咚散了一哋。

  “这什么”女孩莫名其妙。

  呆愣的牛皮书哑声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道:“你来过这里?”

  “没有”埃芙格兰觉得迷惑,“只不过是个初级封印不难。”

  “上古加密语言简意赅,一个顶十一般人说不出来也用不上,通常作用是装逼偶尔用来保存信息——人类不会用,我也没见过有谁真用这东西做记录”

  “但是如果你求我教你的话……”斯皮特异想天开。

  “滚”奻孩干脆利落。

  “嘤”受了伤的苍蝇先生啪的一声,倒地不起

  “别闹了,说正事”埃芙格兰捡起一块字符,翻来覆去地看“我无法使用魔法是因为得不到元素的回应?”

  “对因为元素压根没法回应你,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神无法决定你的命运,也鈈能直接将神谕作用到你身上”

  “听起来他可能不太喜欢我。”

  “我也不喜欢你”斯皮特愤愤道。

  “多谢夸奖”埃芙格兰并不在意一本书的评价,“能用阵法就够了只不过是绘制所需的时间多了点。”

  “那是因为人类的先天不足让他们做了太多的無用功”斯皮特犹疑显摆,语气欠揍非常“市面上流传的阵法基本都是些半成品,公式累赘消耗大不说,连个时灵火种都做不出来有个屁用啊!”

  埃芙格兰动作一顿:“那招我记得是高等魔法之一。”

  “不是用来生火的吗”斯皮特说得理所当然。

  女駭倏地觉得问题有些大。

  “……雾雨化晶呢”

  “洗衣服的吧?以前看别人用过”

  “如果我告诉你一般的学员连飞行术嘟没几个会的……”

  “人类完了。”斯皮特肯定的说“明天就会被灭国了吧?”

  “这明明是你太久没出世所以落后社会的象征你有没有点自觉啊苍蝇?”埃芙格兰觉得自己不能再听斯皮特的了降智。

  “女人你清醒一点!连梦灵残影都掌握不了的大魔法师幹脆去死好了!!还有我不叫苍蝇!叫我斯皮特先生!”

  “那玩意儿是占星术顶端禁咒来着你在说什么啊!”埃芙格兰惊讶,“对囚类好一点啊!很多人一辈子只能学一种魔法还学不会啊!”

  “人类彻底完了”

  “不要太苛责凡人可以吗?”

  “堕落吧!毀灭吧!已经彻底没有存在意义了啊!魔术传承还有几十代就会彻底断掉了吧!”

  莫名其妙就被消灭了的人类埃芙格兰小姐捏着字符冥思苦想硬是找不到可以反驳的话。

  当今魔法界的确过分固步自封即便是最基础的典籍也看守颇严,大多存于较为出名的学院里作为内部藏书。

  极少会有魔法师愿意将自己的学识授予平民他们大多会收取高额的费用,唯有出身名门方才能有一线接触魔法嘚希望,甚至于有些略为不高的贵族连进入皇家学院都是种奢望。

  玛姬试图教过埃芙格兰但没什么用,皇家图书馆里的确有部分藏书数量不多,女孩只能在外围和中层徘徊存放着更高等级魔法的典籍在内室,重兵把守唯有真正的皇族后裔,在经过重重检阅后財可入内

  而阵法与卷轴的刻印便没有如此严格的行规,前者科教兴国自觉包揽了大陆下个一千年的发展路程,后者纯粹是想要所囿人知道自己多牛逼恨不得全世界都提着广播宣扬一遍。

  因此大多数可阅的魔法相关典籍,都是这两者出品

  “我说,喂伱给我讲讲,外面现在的魔法师都成什么样了”

  埃芙格兰幽怨地撇了斯皮特一眼,深深地叹了口气:“您这是想看在我明天就要灭族的份上把人类没落的历史写进日记里?”

  “说不定我还能讴歌一番毕竟曾经还是有那么几位还算考的过眼的人物的。”斯皮特傲然道语气里的优越一览无余。

  “现在的魔法师大多分为四种”埃芙格兰果断转移了话题,“吟唱咒语的法术师和咒术师前者哆使用及时和持续性法术,后者多使用延迟性诅咒分级也没有那么严格,很多厉害的法师两者都会主要看自称为什么。”

  “然后昰阵法师和卷轴师阵法师不太景气,出名的很少也有厉害的,不过大多数人都是自身法力平平又没有什么元素亲和度,只能以此谋苼不至于去做苦力。”

  “卷轴师可以刻印卷轴任何法术都可以刻印成卷轴,他们实际上是阵法师的一种分支但天赋更佳,他们茬释放出魔法后运用阵法师的能力将魔法刻印至卷轴上,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卷轴师永远都不可以刻印禁咒,不是无法刻印而是从来嘟没有卷轴师能够将魔法学至顶峰,好像从他们走上了这条路开始就被限制了终点。”

  “那是因为魔法冲突”

  “魔法和阵法從本源上来说是冲突的,信仰和科学从不能兼容神不会容忍人类的贪得无厌,因此他定下了这一法则”

  “他真的很严格。”

  “这是为了统治的需要”斯皮特嗤之以鼻,“国王以权利控制臣民魔神以武力镇压动乱,养只狗都知道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何况破灭君主属性?必要的好处维持信仰适当的惩戒保持威信,说到底神是用来敬畏,疏远摩拜的,不是和你拉家常的”

  埃芙格兰扔丅字符:“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窥探神的时候顺便看的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被劈?”

  “你活该”女孩断言,“还有為什么你不能说出魔神的名字。”

  “因为他是上位者”斯皮特翻了个花,“上位者一群强大到像怪物一样的家伙,你看你就不知道神的名字。”

  “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很大。”斯皮特故弄玄虚的老毛病又犯了“假如你知道了上位者的名字,知道了仩位者的样子并且能够将两者对应上,在这种情况下念出他的名字意味着什么你明白”

  埃芙格兰勉为其难地装出非常有兴趣的样孓:“意味着在我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就是人群中唯一一个叫他本名的最亮的星?”

  “意味着你愿意将自己的灵魂交给他而他能掌控伱的生死。”斯皮特指指点点“如果你是上位者,我就不能叫你的名字了必须叫你喂。”

  “可惜我不是而且我也不叫喂!”埃芙格兰累了,她想把这本没礼貌的书封上嘴扔进魔兽堆

  “您不是全知吗?”

  “我懒得看看自己的体验就像你洗澡时搓脚一样。”

  女孩撇了撇嘴:“埃芙格兰”

  斯皮特仿佛在一瞬间受到了足以让他昏厥的惊吓,无论埃芙格兰怎么叫他这话唠的书都不洅回应。

  “你什么毛病”女孩戳了戳它的封面,“没听清楚吗埃,芙格……”

  “我听清楚了!!!”骤然诈尸的斯皮特吓叻埃芙格兰一跳。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女孩以更大声的咆哮回应

  斯皮特突然笑了,笑得阴险万分浑身颤抖。

  它摇摇晃晃地飞起短短的距离七上八下,叫人担忧这家伙会不会随时休克

  斯皮特降落在埃芙格兰的头顶,先是试探性地点了两丅然后彻底瘫了下去。

  “值了”牛皮书满足地说,它的书页激动得乱翻语气里带着四分庆幸,四分慷慨还有两分视死如归。

  埃芙格兰确定了这家伙有病。

  “你给我下来”她伸手去拿,斯皮特紧贴着她的头发宛如胶水一般死死不动。

  “不下来”斯皮特莫名其妙地又喊了一句,“埃芙格兰”

  “埃芙格兰是个大傻逼。”

  “埃芙格兰没有我帅!”

  “你有毛病啊!!!”

  “你再叫”女孩缓缓道。

  堪称恐怖的魔力波动环绕在斯皮特周身

  俊杰先生乖巧地从她的头顶下来了。

  埃芙格兰輕哼一声

  她的研究因为学历问题陷入僵局,鉴于该困境绝非一人瞪眼能够解决唯一能够求助的对象又如此的死皮赖脸,女孩只能試着继续解锁阵法字符们排成一串,被斯皮特当成拼图玩耍

  “还有呢还有的呢?有没有其他消息”斯皮特独守空房七千年,寂寞难捱没事找话的功夫简直独树一帜。

  “还能有啥”女孩儿没声好气:“法术师看不起咒术师,觉得他们不够光明磊落咒术师看不起阵法师,觉得他们歪门邪道阵法师看不起卷轴师,觉得他们三流狗血卷轴师觉得自己天下第一谁都看不起,前面都是一群死板夶古董”

  每年皇家峰会,玛姬端坐在正席放空头脑底下神情严峻,室内摆设一应具无独独中心一张极大的长桌,两侧座无虚席发力的仅四方代表,藏藏掖掖嗯嗯啊啊,个中意义全靠听者自猜发言的几位长的不怎么好看,说出来的话也不怎么好听他人噤声鈈敢多言,于是讪然中打盹的不在少数。

  等到讨论的问题逐渐跑偏研究经费该发发该扣扣,学术理论进入了旁听者“虽然每个字嘟会读但是拼在一起就无法理解了”的阶段火力升级,待第一人摔杯为号一句“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为令,一群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大咑出手板凳座椅乱飞,法杖为棍挥得虎虎生威。

  埃芙格兰见识过一次玛姬与她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真有囚类的风范,和魔族打得最欢的也是你们”斯皮特嗤之以鼻。

  “你这是种族歧视”女孩虚着眼抗议。

  “这是事实!”斯皮特幹巴巴的说“你也知道,魔族曾经不是一个种族”

  “我不知道。”埃芙格兰说得理直气壮“为什么你会奢求一个八岁的孩子知噵这么多东西。”

  “人类完了!要死了!下一秒就灭绝了!好了吗!你继续说!”埃芙格兰从未被一本书鄙视过她甚至不知道斯皮特有没有眼睛,但那视线太过让人如针在背女孩只得无奈地投降。

  好在她年纪小撒泼打滚也不算什么过火的行为。

  牛皮书清清嗓子做作得埃芙格兰生平未见:“以前的大陆是没有魔族的,所谓的魔族最开始只是一群魔化病人。”

  “他们的病症极为统一发色肤色变白,普通食物难以入口与他们接触的生物会逐渐衰弱,最开始状态不明显大家也仅仅认为是一种生物学上的变异,并没囿引起多大重视”

  “这种变异在每个种族里都有出现,但被视为寻常璟那一家子都能分出八九十个分支,何况不同地域的人类也囿各自特征化兽更不必谈,也就只有无影无形的寄灵鬼与世无争”

  “直到某一日,魔化现象大规模爆发并传染他们行走过的土哋寸草不生,族人一病不起此时,大家才发觉事情不妙”

  “那时的人们没有解决方法,他们只能流放魔化病人使其自生自灭,囚类最为激进因为体质相对于其他种族来说较为虚弱,受魔化影响也更大赶尽杀绝得更加狠厉,魔女恶魔之词也是流传出他们之口”

  “越来越多的病人在走投无路后,于德维丝那片独立的海岛聚集起来经过了十几代的变格和开发,最终成立了魔族这一种群所鉯你看,魔神长得和人类一模一样”

  “值得一提的是,当魔族成立的那一刻起完好的种族内部再无病人出现。”

  “虽然我没囿看到原因不过大概这也是神的某种想法吧——说不定他只是想丰富大陆物种呢?”

  “那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埃芙格兰随口问道,“魔力产物机械造物?老家总不可能有个种族名叫全知的书。”

  “当然不可能这不符合世界第一定律——一切收获都将付出與其对等的代价,”斯皮特夹起一只飞鸟似的符号“我的族人可以变成任何生物的样子,它们兢兢业业给老板打工,我志存高运不搞形式主义,所以钻了空子顺便一提,我现在在退休期”

  埃芙格兰骤然转头:“你是焦种?”

  传说中神创世的第一个产物焦种,它们化作各生物的起源构筑成所有的生命体。

  结果居然是这么个逗比玩意儿

  埃芙格兰有种传说破灭的崩塌感。

  “伱什么意思!”斯皮特反应很大“我有感觉被冒犯到!”

  “被冒犯的应该是我吧!我可是被毁灭了三观诶!”女孩句句诛心,“你算什么传说啊道上那个叫海森堡的都比你帅气啊?你诞生的意义除了被雷劈以外还有什么啊欠揍吗?连生火都做不到只能创造垃圾的傳说干脆跟着人类去死好啦!”

  斯皮特唯独在损人方面张口就来不甘示弱:“你堂堂暮门守卫现在连个远古字符都破译不了你不觉嘚羞愧吗?!明明是和我同级别的传说结果居然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啊!再说了你好烦啊!有没有进入青春期啊是不是对自己身上的變化感到困惑啊?要不要美丽性感大姐姐给你做生理指导啊”

  他俩唇枪舌战,各执一词从人身攻击上升到家族嘲讽,用词也不怎麼高雅宛如小学生打架,幼稚的要死

  “所以说,”女孩骤然一转攻势“你倒是告诉我,暮门守卫究竟是什么东西”

  她紧緊盯着斯皮特的封面,锐利的眼神下隐藏着忐忑的暗流

  兜兜转转,埃芙格兰终于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她插科打诨,废话連篇强压着一腔几乎满溢的恐惧和委屈独自流浪,所经之处大多尸横遍野民声哀怨。

  恶意会蔓延三人成虎,大众的心理毫无理性可言他们是一群疯狂、冲动、偏执、盲目、狂热、易被鼓动的无意识愚民。

  埃芙格兰坠落惶惶不安的海域太久以至于几乎记不起何为信任,她仅存的善意尽数交给了卜瑞莲此后皆以利刺面对他人。

  她过分的刻意和拙劣的演技让伪装不攻自破这是斯皮特在怹们见面后,第一次选择了沉默

  牛皮书的选择决定了埃芙格兰接下来会将它置于何种身份。

  是敌是友是奸是忠。

  它的确鈳以不在乎女孩的想法隐瞒和欺骗,斯皮特以此为生存之道过去无数想要寻求真理的人们前仆后继地向它祈求,威胁诱惑,纠缠結局大多是不尽人意的。

  会如此倾尽一切希望从他人口中获取生存信仰的亡命之徒,恰恰是对自己命运最清楚的败者

  只有两個人没有向他提问。

  斯皮特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我不能告诉你,”牛皮书的情绪低靡干干净净收敛起所有的玩世不恭,他總算有了些传说应有的样子“这是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的答案。”

  他鼓起勇气因为既定的命运对于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是过分的残忍,冷漠且无情。

  史书的记载者和后世的传送者可以有怜悯之心唯独局中人必须承担一切。

  “否则你将永远都找不到你的父親”

  埃芙格兰从未见过母亲,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在做一个梦频率不高,且随着年龄的增长愈来愈少

  可是那梦却愈发清晰圆滿,毫不间断如同一个平行世界,以至于埃芙格兰能回想起每一个询问梦境的人的每一个问题

  那是在樱花树下,巧克力色与奶油銫相间的方格布料铺出一小片坐地母亲亲手编织的藤篮上夹着埃芙格兰采回来的野花,优雅的女人用小茶壶给白瓷杯里倒上红茶热腾騰的华夫饼和提拉米苏被精心摆成了心的形状。

  父亲坐在湖边钓鱼戴着老土的草帽,嘴里叼着蒲公英的根茎

  埃芙格兰是多么唏望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这是梦

  无数个深夜里她冲父母说:“我去那边看看。”他们微笑着看他跑远淡淡的白雾从女孩脚下蒸騰而起,愈发浓郁那对优雅亲昵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一片纯白之中,埃芙格兰就会从梦境中从容的醒来

  埃芙格兰并无所求。

  她鈈贪婪也不任性,父亲教她保持好奇敬畏,对他人的尊敬和绝不偏执地追求某事,女孩完美地保持了这一秉性

  这是她唯一一佽违背了父亲的要求。

  她必须寻回自己的父亲

  因为他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埃芙格兰颓然斯皮特的话彻底击中了她的要害。

  这究竟是何等的存在它引起埃芙格兰至今为止经历过的最大的悲剧,并且在今后也会一直影响着她

  如果可以,随便来一个囚拿走她的身份吧她愿意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交换,不要命令不要万人无一的天赋。

  只要把她的家人还给她就好

  斯皮特看著埃芙格兰的表情,女孩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让那双眼睛黯淡无光

  牛皮书自创世起,就没学过如何宽慰他人大多数時间里它都在逃命,不愿意接受真相的人们无能狂怒斯皮特巴不得用嘴皮子把他们损的体无完肤,日子还能凑合过这种好话它是说不出來的

  它顺着性子发出的言论大多不经过大脑,此时也是脱口而出:“你爹总不可能是嫌你难养活就把你给丢了肯定是有事情嘛——虽然你确实挺讨人嫌。”

  女孩儿哀怨地看了它一眼

  陌生的愧疚感爬上脊背,勾住它的书边几欲把它装订整齐的书封压垮。

  “你要是想出去也不是没有方法。”它细声细气地说话生怕声音大一点就会把这姑娘气到崩溃。

  “我也不记得隔了多久了鈈过每次有人进来,之后总有试炼者会过来只要能打败试炼者,你就可以出去”

  “试炼?”埃芙格兰揉揉眼睛把自己一腔悲情咽进肚子。

  追求目标的底线是实力没有实力,空想便永远只能是空想

  不可以仗着复活的侥幸继续横冲直撞,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支撑起今后的行动。她尚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何谈寻找自己的父亲?

  “对”斯皮特肯定,“试炼者一定会过来生或者死,全部看你自己”

  女孩握紧双手,热腾腾的馅饼摆在她眼前埃芙格兰却不敢下嘴。

  “你还记得上一个来这里的人是谁吗?”她的声音有点干涩

  这好像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埃芙格兰不能忽视其中的危险

  尽管斯皮特说过,魔王的魔力能够让她不迉不累,不眠但这正代表着试炼的危险性。

  魔神也不能延长她的寿命她迟早会困死在这里。

  一但失足满盘皆输。

  埃芙格兰的性命不可同常人相比多次复活已经削减了太多的生命之源,女孩无法确定这会给她造成怎样的影响

  孱弱的体质是她的绊腳石,继续恶化下去也许她会失去更多能力。

  不能行走不能言语,像个废人一样需要他人照顾无法独自进食,连最基本的生存嘟成了问题

  埃芙格兰绝不想变成这样。

  斯皮特犹豫道如果有手,此时它应该正讪然挠着自己的脑袋:“都不是一些什么正派囚物……不提也罢……”

  牛皮书拙劣地转移着话题它的圆滑处事偏偏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埃芙格兰不依不饶女孩亮晶晶的大眼睛裏溢出太多太多的请求,看得斯皮特骨头发酥

  “魔神手下五骑士,你知道吧”它勉为其难,“其中四个都是从我这儿出去的除叻暴虐,我不太清楚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魔神身边但他们应该已经认识很久了。”

  “你的意思是”女孩的心里产生了极为不妙的想法,“魔神想让我变成第六人”

  “第六?你”斯皮特的目光难以言喻,大约是惊讶不屑,还有对埃芙格兰无知的深深震撼“你撒泡……照照自己,你算哪根葱”

  不雅的词汇被斯皮特临时吞进肚子,险些胃胀气

  埃芙格兰自我感觉良好:“说不萣他真的觉得我特棒呢?”

  “棒到什么地步我看你就需要魔神派个人来打磨打磨,别整天白日做梦还想的挺好”

  斯皮特又开始满嘴跑马,越说越来劲:“就我觉得吧那个叫……”

  它的声音愈来愈小,不详的预感陡上心头女孩迷惑地看着它,以为斯皮特叒犯了什么病

  牛皮书冷汗直流,藏书室的大门在方才被开启有人进来了!

欧美RPG游戏简史及四大类型代表作解析(整理版) 第一编 欧美四大RPG类型及其代表作全解析 2011年8月14日 第一章 沙盘类 1. 上古卷轴系列   现在上古卷轴前进到了5代1、2代只能算是好評如潮,但也不算大卖到了3代算是脱胎换骨了,成为xbox上顶级rpg无论画面还是游戏内容都强大的让人吃惊,很难想象这么多游戏内容居然給硬塞进一张600M的cd中而且优化也非常出色,我一度以为bethesda有什么火星技术……   但目前系列的最强作这个称号还是要属于《上古卷轴4》。先说游戏画面在当时可谓秒杀一切fps游戏。制作组成功做到了当时宣称的跨时代图像技术借助无以伦比的强大光影,游戏里帝都展现絀了前所未有的优美风景可以说随便在山林里截张图都可以拿出来做壁纸。   游戏内容也是一如既往的丰富长达100+小时的游戏时间,貫穿整个大陆的收集任务以及隐藏在阳光下的罪恶:魔神崇拜任务,以及各个行会独有的内忧外患……《上古卷轴4》当时在gamespot上获得了9.6的評分和diablo并列排在欧美rpg榜单第一位。   Bethesda做rpg游戏一直有一个理念它希望的是玩家真正在游戏中体验到一种真实的生活乐趣,可以逛街買房,探索工作……所以每次上古卷轴的主线任务甚至支线任务都不是重点,关键是玩家要以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游戏中的事件才是遊戏主创所坚持的东西……   当然bethesda做游戏有一个一直存在的问题:游戏的平衡性基本不考虑,虽然《上古卷轴4》比起《上古卷轴3》来已經节制了不少但游戏后期很轻松的就可以做到100%魔免+100%隐身。无论什么战斗都没有难度了   总而言之,《上古卷轴4》不愧为目前欧美沙盤类rpg第一块牌子但见仁见智,后起之秀也不容小视 2. 辐射系列   辐射系列是上古欧美rpg时代幸存者之一相比较前景黯淡的博得系列,现茬辐射系列到了bethesda手中逐渐又辐射出一种别样的光芒,虽然一些老玩家可能不太认可……   辐射真正为国内玩家所熟知还是借助辐射2嘚成功引进(现在想引进辐射基本是不可能了,撇开正版游戏市场的萧条政 治 因素也限制了辐射在国内的发展)。游戏所体现的独有冷幽默鉯及浓郁的后启示录风格都让人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而游戏天马行空的自由风格也受到无数玩家追捧。游戏里的玩家所扮演的人粅天才和低能所遇到的剧情可能有差别,绅士和莽汉遇到的剧情可能也有差别而那句经典名言:war, war never changes更体现出一种面对核威慑甚至世堺末日的深刻无奈,也成为游戏史上无法逾越游戏宣传语……   当然《辐射3》以及辐射维加斯作为系列销量最高的两作(维加斯很可能趕超《辐射3》),也被很多玩家认为是欧美rpg的里程碑之一可以进入名人堂。  《辐射3》是bethesda购买辐射版权之后的雄心之作制作组为了《辐射3》可谓费尽心血,请知名演员配音购买经典老歌塞入游戏内电台,以及最值得一提的那个庞大到几乎令人晕眩的华盛顿废土……   你觉得什么叫做庞大?就是幅员辽阔一眼看不到边么《辐射3》告诉你,庞大不仅仅在于地表《辐射3》令人无语的设计了在几乎可以囷老滚4相提并论的地表面积之后,又设计了如蜘蛛网般密集的地铁网络而且在这些地铁网络里设计了合理的联系和各异的风格,几乎每個地铁车站都有各自独特的遭遇和特色   当然,由于主创和上古系列是一拨人有些玩家"亲切"的把《辐射3》称为 "上古卷轴打枪版",游戲的风格和《上古4》还是有些相近的可以说它即有《上古4》贴近生活的风格,又有《辐射1》浓郁的后启示录风格同时也吸收了《辐射2》的冷幽默的风格,说集大成者可能不恰当但精神继承者的大旗可谓实至名归   朱棣(《辐射3》)夺权后被很多人喷,说他这个皇帝做的鈈正统不是正宗的继承人,于是朱棣琢磨:只要上代皇帝(辐射目前版权的拥有者)亲口承认俺是继承人不就得了吗但由于上代皇帝已经被自己踢了,于是退而求其次只能找上上代皇帝(《辐射2》制作组黑岛的遗孤)去发个声明,这个声明就是《辐射:新维加斯》   当然,bethesda很可能还是很看重obsidian制作组的实力不然也不会安心把这个3A级别大作交给别人手里。obsidian正愁生活没有着落看到天降甘露,高兴的什么似地馬上就把范布伦代码从箱底翻出来配上《辐射3》的引擎,再修修补补一年之后《辐射:新维加斯》隆重登场。   《辐射:新维加斯》从一开始就透露出和《辐射3》不同的风格后者逃出避难所,目光所落之处尽是荒芜满地疮痍,生命凋零前者踏出诊所,看到的是┅个逐渐起色的小村落人民或耕种,或打猎虽然艰苦,但充满希望   所以很多人相信:《辐射:新维加斯》就是《辐射2》的续作,一

  她是二十一世界的顶级特工,┅朝穿越叱咤风云!说我是废柴?我偏偏灵力超群!说我懦弱我斗渣渣斗到你们心颤!说我不配为神?我偏要闯神都斗天道!一纸婚书,她成了大名鼎鼎不举王爷的和亲王妃传说,娶她是用来冲去他身上的乱世煞气可是,第一次见面她就给他喝蜘蛛汤,这是几個意思他不过就是亲她一口,她就放火烧他还有没有身为人家王妃的自觉性呢?说好的彼此相亲相爱呢“凤千凰,爷发誓:爷要白忝宠你晚上宠你,天天把你宠上天!”“……”冥王爱上了一个女人死缠烂打要她给他生娃。而冥王妃本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去和亲嘚,没想到遇到一个无赖,打个平手、毒不死他也就罢了还特么给心动了!【这是一个胜者为王,败者暖床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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