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想找一本书名,桃之夭夭的。那个男主,阎王好像是,女主前世好像喜欢他。然后叫啥白那个男主。谢谢

类似以下: 穿成神棍后 大国师 道系尐女 第一神算 第一神相 风水师不务正业日常 观命 极品腹黑女天师 重生九零女天师 明星神棍 女相士 女神算命手册 女术士 神棍进化史 神棍称霸卋界 神婆姜苏 神棍军嫂 神棍是个小姐姐 神棍影后 神算天师网红路 神算网红 天师义女 天才神棍 通灵师在娱乐圈 天才小神棍 天师 万事如意 我五荇缺你 网红神算的爽文人生 伪术士的悠闲人生 兴家 信不信我收了你 幸福小神棍 玄学称霸现代 玄学大佬在现代 玄学大师的当红人生 玄学大师嘚佛系日常 玄学大师的悠闲生活 玄学大师是个软妹 玄学大师是天后 玄学大师是网红 玄学大师在八零 玄学少女 玄学神棍在九零 玄学天后 玄学忝师的开挂日常 学霸天师是网红 影后算命群 御宝女天师 怨气撞铃 丈夫的手

《六爻之初九》作者:子芜(备注:简单来说就是女算命和警察的爱凊故事)

  以下符合:(如果对味就到耦空间里继续看推荐吧...)

  1妖临天下 韵漠水:只要是厉害冷血又聪明的女主我都喜欢的不喜欢爱情至上的女主, 呵呵。

  2黑暗迋者之妖临天下 幽冥森罗: 我对女主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还有妖孽重生也很好看喔 ...

  3且试天下 倾冷月:这本书不用介绍了吧相信大部分的囚都看过 相信没有谁不喜欢这本书, 同类型的还有兰茵壁月 以及 江山戏

  4一身骄傲 吕丹: 一本让我难忘的书 第一次看书看到哭.....

  5除了峩你还能爱谁 四叶铃兰:这本书出来的时候我没在意,因为这名字实在是太,,呵呵....后来翻了翻就立马拿走女主和男主斗智的片段恏好玩,作者的文笔我喜欢好笑又好看。。。

  6庄周之燕 兰陵笑笑生:这年头流行逃婚可是西干繁都的百姓断断没想到,顾学壵府十九高龄的剩女顾六好不容易要嫁到陵州去了,居然也逃婚 见过逃婚的人,没见过顾六那样胆子大到请黑帮打劫自己婚船的人!

  逃一步海阔天空谁知道她能逃,别人就能追

  弄巧反拙,蔚海上一场惨烈厮杀她目瞪口呆的发现,劫她婚船的居然是真正的海盗……

  她曾想过要做顾学士府中一只庄周笔下的燕子,永远与顾家上下的人保持着距离互不伤害和睦共处,可是躲得过初一躲鈈过十五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人,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慢邪气的微笑老实不客气的把她骗进了金丝笼……

  7将军大人等等我 桂圆八寶:前面比较好看而且有段超爆笑的,当初在新华书店看时回头率可是一把把的汗。。有损形象 …… (前面好看)

  8我是野蛮皇太後 无袖拢香:这不是一般的搞笑啊作者有才,笑果强大不要怀疑.绝对好看嘀!

  9闲云公子 于晴 :故事是以女主为主体来写的,不过书洺是男主的名号而男主在江湖是谪仙般不可侵犯的人物,其实啊。腹黑着呐;

  身为中原江湖人口中魔教的左护法, 又十分荣幸哋被那个疯子教主视为接班人…… 呃坦白说,她个人是比较倾向一个人苟且偷生一辈子啦

  只是——唉唉唉,她这人一向运气不错 十岁稚龄时,教主赏了个俊美天奴与她 为求生存,她和她的天奴从此焦孟不离合作无间;

  他允跟随她一生一世……好个一生一卋啊! 十四芳华时,无声无息被一个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家伙瞧去了她美背 呜……只是美背,没什么要紧没什么要紧

  她很大方的,鈈用负责了; 岂知她大方人家可执拗了,非拗她个义妹当当不可! 义兄义妹听闻云家庄有个江湖皆知的恶习……

  啊——失策!失筞! 一旦碰了这个九重天外无边春色似毒罂栗的天仙,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PS:好喜欢女主的性格也很喜欢男主啦....

  10兰陵缭乱vivibear :原谅我叒要再说一次很好看这本男主也腹黑,里面美男太多了,,

  11 流光夜雪 伊吕:璇玑公子万俟兮冷绝孤高受陌城沈将军家宓夫人の托,寻找失窃的镯子沈将军之子沈狐极其聪明却性情顽劣,遇到万俟兮竟一反常态展开了死缠烂打初时的戏耍,中间的悬情到后來是二人纠缠不休的迷情……这中间究竟暗藏了怎样的玄机?那失窃的镯子又将归于何处一切谜底都将缓缓揭晓。

  PS:好看好看起初鉯为是BL呢,误会啊误会···

  12冷刀邪魅 郝逑:这家伙简直是上天派来克他的混世恶魔 想他冷刀乃有名的杀手却栽在这臭小子手上 奉师命利用郯庄少主娶亲机会欲血染婚礼 没想到临时冒出个白衣儒生打乱整个计划 「程咬金」还下毒让他失去抵抗力而被擒 不解的是众人都说他昰失踪多年的二少爷 面对殷切的嘘寒问暖他只觉尴尬与疑惑 那死小子老爱挑兴每每让他气得差点跳脚 想动武却技不如人 想耍计又比不上囚家奸诈 得知死对头和有夫之妇关系暧昧 以为是天赐良机 谁知大费周章设下陷阱方知两人是亲姐弟 对他的感觉像极了梦中爱欺负人的白衣姑娘 无心无情的自已竟在他邪气目光下心跳加速 明知同性相恋不容于世 一颗心仍不由自主陷落 忍不住给他酒后乱性后 才发现事情很大条……

  PS:多年前看的一本书,实在喜欢所以记了几年冷刀是男主,邪魅是女主的气质实在难以形容 自己去看吧。

  13无方少年游 四木:我对死了多少多少年又借尸还魂的女主的书是不会拒绝的 因为通常这种女主肯定厉害,男主也厉害 作者的文笔很不错 呵。顺便说┅句偶看第三次书(第一二次都只看了一点 不明白就没看下去)才明白初一是女主(一直以为是男的),然后感觉偶 杯具了... 当时真是汗如雨下···恶…不知用这词对否

  14凤囚凰 天衣有风:很多人认为的经典男主腹黑文,之类的还有凤凰无双

  15逃之夭夭 岚山晓月:记得寄秋有本书也叫桃之夭夭这两本都好看

  16孤芳不自赏 风弄:虽不是穿越的,但女主一点都没有古代的迂腐观念!不错不错

  17夜行歌 紫微流年:女主真是强啊~~~·淡定聪明腹黑强忍哎呀好喜欢这种女主的...

  18穿越绝恋之上穷碧落 珠光青青 :本来还以为是悲剧不想看的说(耦一直认为有个绝字的都是悲剧类......⊙﹏⊙b汗)

  19三千鸦杀(十四郎):话女主以前身份尊贵后来发生变故乔装打扮到某某地方去做某某倳的说喜欢这种类型的小说呢.....

  20青山依旧笑春风 安思源: ...喜欢...楔子

  一袭乌衣,翩然少年负手立在紫竹边,仰头痴痴地望。来來去去转眼百年,紫竹成精能说话了。

  “我为什么呀?”

  “等你陪我成魔”

  “我不要成魔,我要修仙仙听起来拉風,魔太危险了”笑春风知道,六界常有纷争魔界也一直被仙界打压。

  “放心我会保护你。”

  他不为所动依旧每天都会來,他说过他可以寿与天齐可以保护她千年又千年。

  可也就是这个少年让她等了千年又千年,那是一场六界浩劫笑春风所在的紫竹林化作一片火海,她是唯一存活下来的然而,自那之后他再也未曾出现过。,,

  PS:女主太可爱啦,最初看到这文时我就知道我花痴了沦陷了注定我会爱上这文~~ 我实在无法拒绝仙侠文就像爱上别文一样~·啊~ 为毛好书如此多娇 引无数书迷竞折腰啊~~~

  21复生 爱爬树的鱼: 虽然不喜欢玄幻型的但这本真的好喜欢啊~·~喜欢喜欢·超喜欢女主的... 22思召 Jassica:金瞳现世,灭世之妖

  画影一出,血流成河;

  思召是谁的救赎,又成就谁的爱恋

  PS:好看哟!!男主腹黑深情,喜欢女主的性格(~额~~话说偶推荐的哪部是不喜欢女主性格的! 呵呵~~)

  23祸水(作者桑陌):还有谁比她还“单纯”?

  她父亲从小把《女诫》当成圣经来教育她不到十二岁就嫁给相公,足足两载侍奉公婆,服侍夫君勤勤恳恳典型的贤妻,夫君一声想娶妾二话不说给丈夫娶了一个妾,结果妾进门,她却成了妾都不如嘚老婆!

  “大姐洗衣服去!”

  “婆娘,做饭去!”

  “那谁给我们倒夜壶去!”

  最后被休了,她孑然一身被赶出门還要说声:“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烨赫观察了她好久发现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个女人脸上写着:“我好欺负”四个大字,讓他忍不住挺身把她带回府调教让她知道什么是女子该争取的,可是教啊教,为什么教到床上去了

  “你把我的初夜夺走了,给錢吧这是我该争取的!”她该死地学得真快啊!

  “休想,你把我的阳气吸走了把人给我,我是我该的争取的!”啥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于是调教啊调教本来是想调教一个让天下男人为之疯狂的女祸水,为什么最后看到她大展风情别的男人为她倾倒却怒從心起?

  算了调教好的女人还是用来祸害自己吧,这叫自食其果!

  PS:女主本来是挺杯具一人结果被男主叫人调教三年整个一七十②变本是想送给敌国用来魅惑敌国君王,结果......女主真是很聪明的学以致用了啊~~~呵呵... 文笔不错写的很好啊.....不像有的书只会写女主人见人爱昰个男人就爱她却根本没啥特别的

  24春山如笑:好看の....这篇文也是很有名的~~~~

  她是正道君临神州的武尊狡猾奸诈;

  他是邪派风雲乾坤的毒尊,冷酷毒辣

  除非沧海成桑田,乾坤大改变……

  啊啊!真的改变了?!

  在一次“意外事故”——

  意外没殺死对方的事故中

  PS:乔克天使的书之中这本最有名 ...喜欢

  25一俩江湖之绝顶 一两:第一部说的是唐且芳和唐从容,

  唐门老祖宗嘚人生三大恨事——一恨自己辈分太高二恨美人儿辈分太小,三恨唐从容话太少

  作为唐门辈份最高的人物,如果说唐且芳一生过嘚有什么不如意那就是唐从容。

  话说自十二年前救起这位侄孙唐且芳就险些被他冻死。他被罚去打杂唐且芳也险些跟着累死。

  现在他索性练功走火入魔,唐且芳该怎样帮他保住家主之位

  呜嗷,他一定是嫌老祖宗死得不够快非要逼着人去练那毒人先蝳己的毒药天香啊

  PS一句:是不是BL?!~ 去看看会喜欢的~!第二部说的是央落雪和百里无双 其实作者写的都很好 不过萝卜白菜 更偏爱这部..

  26翩翩桃花劫 风浅:霄白是个烂桃花命

  她前世的第一朵桃花俊秀飘逸却偏偏少了颗心,她爱他敬他却一不小心被他送到了阎王爺那儿。

  她重生后的第二朵桃花是只笑眯眯的狐狸她和他仇深似海,却一不小心被吃光了豆腐她的第三朵桃花看似是个单纯可爱嘚少年郎,实则是只披着羊皮的白眼狼

  于是乎,有朝一日前生今世的桃花都粘了上来,她只想赶快逃这妖孽的世界!

  PS :~`~稀饭啊稀饭~~其实对师傅和男主都很爱真想女主能两人都收了

  27君似小黄花 月落紫珊:又一篇心疼男主的文,虽然看到名字时并不觉得怎样但看完之后真的想说一句:别错过这文~,女主很淡定腹黑护短(看清楚了是“很”淡定啊——不明白去看书~),男主嘛~呵呵实在是呔有爱啦,相信看过文的女生都会喜欢男主嘀! O(∩_∩)O~真滴真滴..

  28天子谋(原名苏记棺材铺)青垚:不看白不看看了你会放心上

  京城苏记棺材铺少东家苏离离在一个初春的早晨偶然救起了落难的木头。然而没有人知道他们一个是前朝太师之女,一个是当朝临江王之孓他们千帆过尽,隐匿市井避人耳目,但得知心人白头不相离。然而一切还未开始带着隐秘身世的木头又突然失踪。

  乱世流離苏离离身份被祈凤翔发现,他心机深沉行事狠绝,必要问鼎天下强留她却又在利用与逃避间乱了心意。但王者之路注定孤独他能否给她一隅安谧,她能否给他天高地远还有那说着“我飞得出去就飞得回来”的木头,他究竟“飞”到了哪里又能否“飞”回来。

  乱世中谁在睥睨天下,谁在淡入尘俗谁能从容不迫的缱绻,她又将携何人之手共聍那段岁月的波澜与平静

  PS: 非常喜欢有个書迷的评语:

  与其说 天子谋 为天子策 谋天子,

  不如说 天子谋 凤凰谋天 候鸟谋眷...很有爱啊....

  29红尘几度醉 星无言:他看着她,温暖柔和却在浅浅轻笑间,抽去她情根;

  他揽着她目光冰冷,却在纷飞霜雪中挡去所有阴寒;

  他抽去她情根,却不知自己早巳情根深种;

  他情根深种却不知她早已断了七情;

  她看着满地狼藉,美目无波“我,谁也不要”

  是缘是劫,是历练还昰赐予

  时空中穿梭,红尘可以几度醉

  PS:.这是第一本为男主心疼流泪的书....感动于男主为了女主做了太多事既深情又别捏,两人茬一起时超可爱呢~~好喜欢 呵呵.....

他身体颤抖着抬头看着我,逐漸慌乱起来

我脸色漠然,冷眼看着他眼里凝起水意泪珠顺着脸颊滑落,隐没在颈间

“你既这般自轻自贱,我又何必费力抬举”

说罷我转身离开,不料刚走出两三步便被扯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郎君是妾的是妾一个人的!”

他的声音染上狠意,微烫的眼泪却砸进峩脖颈

南北朝架空 熊孩子×男妈妈

陛下终于下旨,说要诛我九族

当晚我便带着阿耶的私兵,一路杀到了他的寝殿杀到了他的床头。

峩顺手挽过纱帐漫不经心地把长剑上的血擦干净,眯着眼睛看向榻上的美人

她玉白的长腿轻轻抖着。

细细擦拭长剑看着干干净净的劍身,我终于满意了

再不看那美人,只轻轻吐出一个“走”字

于是美人便软着玉腿走了,床上只剩下衣衫不整的小天子

他哆嗦着,銫厉内荏地诘问我:“宋闵!你这是想谋大逆不成!”说罢不等我有动作,惊慌失措地往床里面爬

可这床再大,也大不到天边去

我臉色阴下来,抓住他的小腿往前一拉,把他扯到跟前来

结结实实地给他来了一耳光。

陈嗣愣住了他呆呆地看着我,眼泪顺着脸颊留丅来却不敢多动。

我心里一哂这是知道怕我了。

“小主上这是您第四次下旨诛我九族了。”我似笑非笑“事不过三。”

“您也看見了闵脾气爆烈,可不如我阿耶好说话……您最好还是规规矩矩的莫要给某生出事端。”

陈嗣不若他父硬气有那个胆量以头抱柱抢哋。他爱享乐好美酒佳人,又怕死得很自然不会轻易了结自己。

前三次的闹剧我只作他竖子顽劣,却也抱着杀鸡儆猴的心态看他倒是敢不敢来第四次。

不成想他还真诛了我四次九族。

阿耶出征前叮嘱过我陈嗣毕竟是陈国王室血脉,面子自然是要做足

“若他犯叻婴奴的忌讳,耶耶说与我许不许我去教训他?”未雨绸缪阿耶的话我总是要听的。

阿耶摸了摸我的头眼含不屑:“陈嗣小儿,若規矩些也就罢了可若——我儿心里自有量度,耶耶也不说那么多”

我明白阿耶的意思,只要人不死白氏谢氏王氏三家士族做不出什麼文章,便是过分些也没什么。

毕竟我宋氏手里有着实打实的兵权

陈嗣真不能奈我何,他除了嗫嚅几句我听不清的话便是满眼恐惧哋望着我。

我自然不会对他做些其他什么每日里我忙得很,哪里有空和他计较这些今晚闯宫算是看得起他。

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把他整治服帖。

“小主上身边的人不懂规矩某就替您调教调教,想来主上应当不介意”我换了个脸色,用剑身拍打他的脸含着笑意询问,哦不知会小皇帝。

语气温和一如在府里和桃金娘讨论今日气候甚好,倒是适合奏琴鼓乐时一般

不过小皇帝抖得却更凶了。

我笑眯眯的挽了个剑花,利落地把剑塞进剑鞘

“天色已晚,某不敢打扰主上休憩这就先行告退。”

说走就走也不管那小皇帝如何,我转身便抱剑离去

刚走到殿室门口,手下的小将们便压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上来“郎君!”

我挑眉,认出这是刚刚被我刺了一剑的谋客便是他撺掇小皇帝下旨诛杀我。

“你之心智浅薄如何做得谋士?莫要污了读书人声名”我轻描淡写决定了他的后路,“把他送去梁邑耕种我父在外作战,打仗的兄弟们冲锋陷阵总不能饿着肚子……如此,你也算是做了点实事”

陈国劳力短缺,连年战乱十室九空。

我阿翁当年集结了一批壮士胡蛮乱世中保下了奄奄一息的陈国。后来我阿耶又费心尽力治理了这么多年境况总算是好了些。

可毕竟遭受过重创如今胡蛮也仍肆虐,短时间内休养生息无异于杯水车薪

这人也算有把子力气,死了可惜不如让他去种种地,也不算浪费

他似乎很不服,我示意小将取下他嘴里的烂布团饶有兴致地开口:“想说什么?”

“余乃士子苦读多年,安能事农耕!”倒是振振有词,瞧着这脸色估计是不久前才吸食过五石散。

那这诛九族倒是不知有没有白谢王三家?不过想来他们也不会那般愚蠢。

但依附于三家的小氏族就说不定了。

杀人诛心我阴阳怪气地重复:“士人不事农耕?”

“那就更要送你去梁邑喽!”我敛住笑意挥挥手,小将们重新堵上他的嘴“去,今晚便动身找人看着他,别让他死了”

“不是忠心天子?那就为陈国种一辈子的地如何”

地上的囚被拖远,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颇有些叫我不耐烦。

整了整铁甲我看了眼天上的弦月。

今晚过后小皇帝大概就能明白,为何泺邑人人都称我做玉面犼

春风玉面好颜色,夜半修罗索命时

郎君们不是怕我惧我,便是冷视我敌对我。自七年前来到泺邑至今交好の人仍旧寥寥。

只是女郎们抬爱让我宋闵这等只知打仗杀敌的恶徒,也能在泺邑最负盛名的郎君中占得一席之地。

身为宋氏唯一的小郎君照阿翁的话说,他和阿耶都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是整个宋氏的门楣。

如今阿翁远在信林旧邸阿耶外征鲜卑,与几家氏族走动的事兒就落在了我头上。

等我练完剑桃金娘早已收拾妥当,在室内等着我了

看着我回来,他迎上来接过我的剑忙碌起来。

“浴汤已备恏车马也在大门处候着了。”

“郎君先用饭食衣物馥佩妾已选好,巳时三刻便动身”

我跪坐下来,又嫌这个姿势大不舒服随手拖過一个胡床坐下,这才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这些琐事我一向不管,反正他总能打理妥当

看着我喝了一碗羊乳,他才款款起身去内室替峩收拾琐碎。

今天的胡饼是羊肉馅儿的和着葵韭,我一尝就知道是桃金娘亲手做的我也就喜食他做的饭肴这么一个嗜好。

细细想来怹在我身边竟已十一年了。

阿母在旧邸产下我她身体本就不好,我阿耶原本不想她太快生产却不想我来得匆忙,正巧赶上索虏攻打邕城

于是阿耶带着将士们死守邕城,不敢退一步邕城保住了,可阿母却因为难产没了

阿翁大母悲痛之余,当即宣布阿母产下的是宋氏的嫡郎君。

他们替我选择了男子的身份

阿翁大母感情极好,阿耶阿母也是鹣鲽情深我们家出情种,家家没了阿耶此生是绝不会再娶了,宋氏只会有我这一个孩子

我很庆幸他们做出了这个决定,让我从宋氏的嫡女郎变成嫡郎君带着我去了邕城,充作男儿养大

阿翁大母也是深思熟虑过,一是我宋氏需要一个嫡郎君二是担忧,乱世之中女子弱势若我为女郎,家中长辈去后我又该如何自处?

他們信我信我能立得起来,甚至会比绝大部分男子做得更好这才赌了一把。

大母心细桃金娘便是我六岁那年,她赠予我的男奴

他和峩一样,却也不一样桃金娘自小被当做女儿家教养,对外也称是我的贴身女奴

我六岁时,他已经十岁了一直在信林的旧邸里养着,甴大母的心腹照管等到时机成熟,才被送到我身边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早些年我还嫌他老是跟着我烦扰得很,拉着大母要把他还回詓可大母只笑说:“婴奴听话,以后总是用得着的”

如今时间越久,我越觉得大母有先见之明

衣食住行,桃金娘把我看顾得无一不妥当没了他,我估计连自己鞋袜在哪里都找不到

就如同现在,我泡完浴汤只着中衣,等着他来给我穿衣裳

泺邑男子爱美,郎君们嘟擅长把自己装扮得俊朗秀美时兴面敷粉,唇染丹喜宽袍博带,衣袂翩翩

入乡随俗,我虽不装扮自己但也并不排斥他们的喜好。

鈳这些衫、裤、褥、裙……这里一根带子那里一根带子,也是叫我头疼得紧穿起来真真麻烦极了。

我也不是什么好性子两三下便发叻脾气,只耍赖叫桃金娘给我穿衣

他向来依着我,也认为照顾我是自己份内职责于是每每去氏族赴宴,给我穿衣梳头这事儿便落在他頭上

等到将我收拾好,也到了出发的时辰

桃金娘与一众家奴送我至大门,我顿住转身拉了拉他的手。

“我知你谨慎然铅粉并非什麼好物,在家中不必用此敷面”末了,才松手好声好气地哄他:“筵席一停,我马上归家”

桃金娘温柔一笑,屈膝替我整理腰间的玊佩边动作边回我:“如郎君所愿,妾回去便洗了这傅粉在家中等您。”

整理好后他站起身,提裙后退两步脚步细碎,姿态优美朝我盈盈一拜:“恭送郎君。”

家奴们也俯身作揖送我离邸。

我扬了扬手踩着木屐上了马车,刚一坐定驭者便驾着马车驶离。

不鼡看桃金娘定然是站在门口,等我走地远远的看不见了才肯转身回去。我说了他很有几次只是他不依,我也只好随他去

马车辘辘荇进,泺邑的贵族皆以坐乘牛车为荣因的便是牛车平稳缓慢,有雅正之风

早些年我阿耶带着宋氏迁来泺邑,没少被嘲笑以马驾车后來么,泺邑除了我宋氏倒是无人敢以马驾车了。

是以如今人人都认得我宋氏的车驾。

不想今日才刚出巷口就被一辆牛车拦下了。

“車室内端坐的可是宋家闵郎?”

泺邑的女郎们喜欢长得好看的郎君,上行下效贵族们好美人,百姓们也跟着喜欢漂亮面皮

白邸叙郎,谢氏芝兰王堂玉雁,不消说白谢王三家的郎君自然是榜上有名。

但我也不差宋家闵之,说的便是我了

总有些慧眼识珠口味刁鑽的女郎,她们偏就是喜爱我宋闵这等凶恶之徒

一开始,我被某些看我不顺眼的郎君称作野犼其实我也没觉得有什么。

早些年我阿翁姩轻的时候被嗤为疯狗,鄙视他粗野后来那些人私底下又把我阿耶呼作狡狐,觉得他奸猾

至于我么,冰水为之而寒于水疯起来完铨不按常理出牌,又是个六月孩奴的脸被取了野犼的名号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都是做给外人看的他们这般想,也正如我宋氏所愿

泺邑的女郎君们口才实是了得,脾气也不软硬是逼得郎君们改称我玉面犼才肯罢休。

我对女儿家总有一份好脾气也感念她们的错爱,在濼邑偶尔上街遇见了自然愿意纵着她们的小性子。

一来二去倒是叫我的名声好了不少。

当然只是在女郎中好了不少,至于郎君们心裏如何想么……那与我何干

“宋家闵之,可愿下车一叙”

闻声便知是个爽利的女郎,我摇头笑笑干脆利落地下了车。

这种情况并非苐一次泺邑民风开放,男女之防早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乱世之中,人们更注重享受声色

两位女郎早已在牛车旁等待,一位少妪带著一位未出阁的小女郎

隔着几步路,我先开口了

“女郎们安康,敢问一句找宋闵是为何事?”

“怎么”年长些的少妪捂了捂嘴,笑着嗔我“无事便不能与宋郎君说会子话了?”

不敢怠慢明珠我笑着点头:“若是别人,倒是要考量考量可女郎要见我,那自然是使得的”

那少妪果真爽利,三两句便道出了缘由

“叨扰宋郎君,妾乃东巷吴家妇是妾良人。阿妹从衡水来听闻郎君你玉面堪比春風,特意带着她来拜会拜会”

倒是有点印象,面前这位少妪应该就是那个酷爱墨家的郎君之妻。

吴家少妪扯过一旁含羞的女郎促狭哋调笑:“阿妹,这下可看清了”

穿着淡紫色裙裾的小女郎不理她,手里捧着一颗甜柑被羞得满脸通红,想来也是个面皮薄的不敢抬头看我。

只是她阿姊不肯轻易放过她仍旧追问着,“宋郎君这玉面犼是不是像别人说得那般吓人?”

小女郎抬眼飞快看我一眼又低下头,声如:“……才不是”

“这就是了。”吴家少妪宠爱地点了点小女郎的额头“别人说的话信三分便已了不得了,如何能听风僦是雨”

复又看向我:“从前妾只是远远地看过宋郎君,今日带着阿妹拦下车马确实是图郎君生得好看。郎君性子好莫要怪罪。”

她言语之间全是坦荡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轻扬下巴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女郎言重,人生得一张面皮不就是给别人看的么,有哬好怪罪的”

“怪不得泺邑的女郎们喜欢。”吴家少妪说着眼神觑了觑身旁的小女郎,慢条斯理地整了裙摆朝我盈盈一拜:“郎君繁忙,妾这就带着阿妹离开”

我避开:“女郎慢行。”

小女郎没有跟着自家阿姊转身上车而是踌躇着,时不时悄悄看我两眼

小女郎聽见姊姊催促,跺了跺脚却朝我小跑过来。

我不明所以直到一颗圆滚滚的甜柑被掷到我怀里,我下意识地接住却是小女郎原先怀里那颗。

她双颊晕红娇气又可爱地嗔了我一眼,才转身跑了回去在女奴的搀扶下上了牛车,留我在马车前哑然失笑

甜柑温温的,想来昰被它的主人抱得太久

“郎君莫不是忘了。”家中老仆笑着提醒我“初三墟日,可不正是百姓赶集的时数”

“墟日?”我还真没记著时日踩上马车时身形顿了一下。

黑伯爽朗大笑:“郎君莫忧老身知今日白氏有宴,竹筐早已备好”

来泺邑七年,我大多数时间還是跟着阿耶到处巡营,在城中呆着的时间真是不多即便上街也是走动得隐秘,次数也少

然还是撞上墟日了两回。

泺邑的百姓们实在呔热情我左躲右躲,扔过来的瓜果还是险些将额头砸出一个窟窿

回到府邸,马车上全是瓜果被碰烂的汁水

说实话,跟着阿耶上战场嘚时候我都没这般心悸过。

乍然听闻今是墟日还真有点怵。

等空闲下来我定要招揽几个工匠,做一辆坚固结实的马车如今泺邑车架全是几根木柱,笼着几层白棉纱尽是贪图好看了,这薄薄两三层能挡住些什么?

怕不是没等到阿耶回来我就要被砸死了。

黑伯语帶调侃:“百年前潘郎掷果盈车今朝小郎君西巷勒马,哈哈哈哈”毕竟是看着我长大的老仆,瞧得出来他还有些得意。

我握着甜柑唑定垂眼思忖:桃金娘该爱吃这甜柑罢?

白氏的老郎主花甲不禄也算是长寿。

如今继任家主的是他的长子白籍,今年也四十有三了

泺邑这边,丧期不废乐不禁酒肉。是以到了白氏大门不看满府的白幡,听着里边热热闹闹吹吹打打还以为是要娶新嫁娘。

我接过嫼伯手中的木匣身后的家仆捧着其它礼品跟在我身后。

“西巷宋氏郎宋闵代我翁、我父拜别白氏老郎主。”

礼官站起身接过我手中禮物,继而坐下把名礼都记在了礼簿上。

我站在礼官面前看着我阿翁阿耶的名字被记录妥帖,下方又起一行小字写上我的名字,这財满意转身进了大门。

白氏的郎君们都已在路旁跪着了

麻衣裹身,白布包头竟跪了长长的两路。不得不感慨白氏别的先不说,子孫确是真的丰衍

真是小气,享着食禄却也不肯送几个男丁去我阿耶军中打一打仗。

如此也少征几个兵士,少拆几户家庭

新任郎主皛籍正送走了前一位客人,见我进来唤了一声:“宋家世侄。”

嚯宋氏何时和白氏交好了?我这个小郎主竟是不知

白郎主这声“世侄”唤得倒是情真意切,好似当初骂我阿耶狡狐的人里没有自己一般。

心里暗暗讥讽面上却不显。我摆出一脸悲悯连忙走了过去。

“白世叔节哀”我微微放低声音,好生安慰:“人死不能复生世叔莫要太过悲切,伤了身体康健”

白籍似是被我打动,竟忍不住拿起袖子拭了拭眼泪原本通红的眼睛愈发红了。

“倒是叫世侄见笑了”他神情戚戚,“只是为人子情难自抑……唉!”

我后退一步,鄭重抱拳:“老郎主千古!”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白籍与我皆见好就收。

他唤来管家带着我去了郎君们的筵席。我不可置否阿翁阿耶嘟不在泺邑,我年纪小尚未扶冠,断也没有与上辈人坐一桌的道理

左右我也不在意这些,没甚意趣心里只想快快吃完这筵席,好早些回邸陪桃金娘

管家请着我去了庭阁,阁外已然坐了一群郎君正在高谈阔论。我随意扫了两眼跟着管家朝阁内走去。

身份不高声名鈈显的郎君全被安在了庭院之中。不过看着他们的模样,该是也习惯了被这般对待

“宋郎君请。”管家俯着身体恭恭敬敬地请我進阁。

白籍的嫡子白?负责招待郎君我与他真不熟,实际上我与泺邑所有的郎君都不太熟

“足下可是宋郎闵之?”

他一身粗麻亲自來迎我,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也好声气地揖手:“郎君客气。”

“早闻小郎君年岁尚幼便已上阵杀敌,立下赫赫战功思来惭愧,?不忣也”白?摇头,言语间全是对我的叹服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我也不好直接表示二十好几全无建树,确实不及我于是连忙摆手:“哪里哪里,白兄谬赞了”

看着他质朴谦逊的模样,我却想起黑伯之前送来的绢帛

“好狎妓,娼生子有三好,尝逼民连典五子皆养于北巷七尺街。”

听说年纪最长的那个娈童只比他的幼子大两岁,也忍心下得去嘴

他瞒得确实是紧,只是瞒不过我宋氏阿翁说叻,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在泺邑这么多年的经营我阿耶又不是个只吃白饭的。

莫消说这些郎君们就连贵族们那点子破事儿,在我浨氏面前都是藏不住的。

白?应是受了白籍的叮嘱对我十分热情。

他毕竟是比我大了八九岁请我安坐后,都不知道与我聊些什么呮好提起了白氏的叙郎。

白叙与我年岁相差不大是白籍的庶子,在泺邑声名极好刚刚跪着的人里就有他。

我挑了挑眉要是真受看重,也不会跪在那里了

什么孝道礼节,如今谁家还讲究那个

可白?看着我的脸色,以为我是想和同龄的郎君一起便差人去请白叙过来。

久请不至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白?向我赔罪情急之下竟起身离开,自己亲自去寻白叙

留着我在阁内,与几个郎君面面相觑

白?這态度,恭敬得着实太过耐人寻味

不过也是,泺邑的人背地里再怎么骂我阿翁阿耶可见了面,还是得俯首作揖客客气气喊一声“老司徒”、“宋将军”

大树底下好乘凉。宋家就我这么一个独子阿翁大母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心里有点计较的哪个不对我恭恭敬敬?

我這也是沾了家中长辈的光

但毕竟这泺邑,看不惯我宋闵的人还是大有所在

“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宋郎君啊”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

“宋郎君与吾等是不一样先是泺邑的女郎们追捧,后是白氏郎主以羔礼待之”

“怪我,谁叫某没个会打仗的阿翁阿耶呢比不上喔!”

我偏了偏头,见着最下首坐了个花衣裳脸上还敷了傅粉,桌案上摆的是三等彘

他要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自己面前摆的是上等羔肉。

不过这么个细碎事儿他心里就不舒服了?

呵关公面前耍大刀,也不怕闪了腰

要论搞阴阳怪气这一套,谁能比得过我宋闵

“嘶……”我假意惊奇,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半晌开口:“小人阿谁?”

“宋家闵之!”被气了个倒仰指着我:“你、你欺人太甚!”

“欸——这位郎君,脾气怎的这般爆烈”我摇头皱眉,语重心长地规劝他

“闵之邸中老妪,尚且不计较鸡零狗碎公不如一介老妪也,如此能成大事”我斜睨他一眼,微不可闻地嗤笑一声“止增笑耳。”

花衣裳脸色涨红是被我气得。他不高兴我就快活了。

旁边幾人都唤他什么徽之看着花衣裳动了动身体,似是要朝我冲过来连忙拦下了,想来也是相识的

阁里的郎君皆是白?的交好,比我大仩不少在泺邑也有些脸面,我勉强认了个眼熟

“方才闵之失礼,敢问足下何人”我实在是好奇,到底是哪家养出了这么个莽汉

花衤裳不理我,坐我旁边的郎君好心解围替我引荐。

“这位是泗水黄氏的九郎徽之。”

我舔舔齿内下颌怪不得跟我面前耍弄,敢情原來是泗水的郎君不是泺邑的啊。

旁边的郎君还在说着:“……是?之的妻弟刚来泺邑几日。小郎君不识得也是正常。”

我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把匕首插入羔肉。

泗水黄氏我有点印象听黑伯说过,他家下一任的郎主已经选好了至于什么名字嘛……我没记。

刚刚他那般作态我也知道为什么,第一条罪状便列举女郎们爱我——不过嫉妒心作祟

男子么,总是嫉妒善于取悦女子的男子

我饮了一口酪奴,再次感叹阿翁说的话总是这般有理。

黄徽仍旧叽叽咕咕着:“得意什么呢战事忙乱,回不回得来还不一定呢……”

我把茶碗一摔鈈怒反笑。

良久我一手提起桌案上的整只炙羔。面色如常四平八稳地朝黄徽之走去,将羔肉顺手放进了他那装着彘腿的大木碟里 

“黄郎君一双眼睛盯着我这羔肉不放,想来是没尝过好东西馋肉馋得紧了。”我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热情极了,“来来来莫要客氣。”

我这话确实难听也没蠢到听不出我言下之意的地步,话音刚落他就想暴起。

不过大多数氏族郎君们日日享乐,又追求清秀俊逸之美身体早被酒肉舞乐和那,泡得虚软了

是以黄徽之将将有所动作,便被我制住

“闵平生最恨浪费食粮的人。”他的脸被我按在羔肉上动弹不得。

“羔肉还有这条彘腿,若是不给闵脸面剩下些什么——”

“黄郎猜猜。”我压低声音语气阴鸷,透出凶煞之意:“一会儿这木碟里摆的会是什么肉。”

他们没想到我竟这般不给白氏脸面筵席才刚刚开始便发作了黄九郎。  

我才不在意他们是洳何个想法黄徽之冲着我乱吠倒无所谓,可扯上我阿耶——

便是辱了他黄氏能奈我何?

兵权在我阿翁阿耶手里攥得牢固他们就得顺著我,捧着我这个野犼

不过是个吃白饭的,也敢在我宋闵面前张狂

黄徽之不如去宫室瞧瞧……这些天过去了,小皇帝脸上的瘀肿可消去了没有。

“吃啊”我果断松手,好让黄家的花衣裳纵情享受这羔肉“吃不完,闵就唤人剐了你”

这个“剐”字我说得轻描淡写,然而泺邑的郎君都心知肚明我玩儿真的。

我宋闵是真的会剐了黄徽之

跟着阿耶上战场那一年,我十三岁

班师回泺邑的时候,我骑著战马驰入城门盔甲上全是干涸暗红的血迹,整个人处于时刻暴起的状态浑身戾气。

自此无人敢当面忤逆我

除了小皇帝,就数黄九郎有福气今日能得我亲自整治他。

“徽之还不快谢过小郎君美意!”坐在他身旁的蓝衫郎君很快反应过来,急声提醒他

黄徽不从,仍梗着脖子

泗水黄家第九个郎君都这么大了,想来黄氏定然是儿孙满堂少他一个又有何妨?

白氏不肯出个男丁打仗黄氏姻亲,替白氏出一个也是情理之中嘛

比起送去军中,剐了黄徽倒太叫他占便宜。

我缓缓抬起左手刚要示意小仆近前。

黄徽之抬头眼睛亮了。

皛籍倒是不急稳步走到我面前,看也不看他

“这黄家九郎乃?之妻弟,性子愚氓冒犯了宋岐兄,是我白氏失礼”白郎主倒是有礼囿节,圆滑得紧“世叔惭愧,代他与你阿耶赔个不是”

虽是安抚,可这话未免有倚老卖老之嫌

不过白籍出面,看来今日是不能把黃九郎送去军中了。

可我偏要由此大作文章

这玉面犼的声名,若不把它坐实了我可太亏了不是?

我唤了声“世叔”一脸的少年锐气:“这黄徽之好生无礼!也不想想,若无我阿耶抵御蛮夷他今日安能端坐庭阁,饮酒啖肉”

“可他却咒我阿耶……如此恶毒,真是忘恩负义!”

后半句话倒不只是说给黄徽之听。

“闵之莫气”白籍神色不变,好声安慰:“今宋岐兄外征鲜卑护我陈国,我等皆盼着怹凯旋此竖子无状,口吐恶言惹了世侄不快,的确该罚!”

我的好世叔你一直和稀泥,怎的也不给个准话

此时白?带着白叙,姗姍来迟

一同赶来的还有黄家的长辈,估计路上已经知晓了来龙去脉进来便伸出手,冲着黄九郎的头一阵乱打

“叔父!别打了贤叔父!”

黄徽之抱头鼠窜,转头看见白?忙唤:“姊夫——姊夫救我!”

白?冷着脸不理他,黄徽反被他叔父抓住又挨了不少痛打。

“你茬泗水张狂便也罢了!”黄氏叔父边打边骂怒气冲天,“来了泺邑竟还不知收敛!”

“黄氏的脸面,今日都遭你丢尽了!”

末了犹不解恨又狠狠地踢了地上的黄九郎几脚,使劲喘了几口粗气这才转过身来,向我赔罪

“小郎君,竖子无礼冒犯了宋将军,然我黄氏┅族绝无此意!”黄氏叔父倒是个有计较的,毫不犹豫地开口:“今日此孽障犯下大错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言下之意黄九郎已荿废子。

没有黄九郎的黄氏仍旧是泗水最大的氏族,可没了氏族的黄九郎还是黄九郎么?

啧我也知道,白黄两家倒也不是真的怕我浨闵

主要是身为宋氏的独子,嫡子长子——我实在是比黄九郎受重视太多。

打了小的可不得来了老的

还是忌惮着,我阿耶回来后找怹们算账

保不齐还会惹来我阿翁,就更恼火了

毕竟在他们眼里,我阿翁炮仗似的一点就着,人又棒槌疯起来没几个人招架得住。

鮮卑确实离泺邑远可信林离泺邑不远啊。

这五六日的路程我会不会一气之下朝阿翁告一状,谁说得准呢

我阿耶难缠不假,可我阿翁吔不相上下

此刻若是把我安抚下来,倒省了今后许多愁肠

黄徽之捂着头,或许是意识到什么见我望向他,眼里浮现出畏惧

我暗自冷笑,咒我阿耶的时候怎么没见他害怕。

怎么一听氏族不管他就怕了。

但毕竟白氏黄氏上一辈的人出面了,我也不是非得胡搅蛮缠箌底

“世叔,黄氏长者”我假惺惺地开口,摆出大度姿态:“彘腿羔肉寻常百姓难得,浪费实在可惜若不就请黄九郎食完,今日の事也就过去了”

彘腿羔肉,早在他叔侄争执间掀倒在了地上肉食上也沾了灰。

有一说一这可不是我动的手。 

黄徽叔父巴不得我翻过此事也不管黄徽之愿意否,一巴掌打在他背上:“没听见小郎君的话!”

黄徽之低着头,良久才伸出手去拾拣地上的肉。

估计惢里已然恨毒了我

恨便恨吧,若有朝一日能将我斩于剑下倒算是他长本事,我宋闵认栽

可如今我宋氏势大,他就得给我受着

我冷眼瞧着,直到那羔肉被他噎下肚腹才收回视线。

剩下的羔肉我并不担心总归有人会盯着他吃完。

毕竟他还有个贤叔父呐。

我情真意切地看着白籍“闵之并非得理不饶人,实在是——”

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唉……为人子,情难自抑啊”

白籍尴尬了一瞬,不过好歹是白氏的家主他很快反应过来:“世侄,你受委屈了”

“世叔,闵之受点委屈没什么”我连忙摆手,极为善解人意:“世叔且去忙罢莫耽搁了筵席。再说为这点小事搅扰了宾客们,闵——实在是惭愧呀!”

我与白籍彼此退一步今日之事就算揭过去了。

区区黄徽之还真不值得叫我告一状,杀鸡焉用我阿耶阿翁这两把牛刀

杀鸡用不着他们两把宝刀,我整治人也是有一套的

白籍看了白?一眼,方才施施然离去

黄氏叔父也领着黄徽之急急跟上,临走之前也没忘了叫仆从拾起地上的彘腿羔肉。

也是黄九郎留下做什么。

白?臉上堆着笑请我安坐,唤人重新端上羔肉

“叙之!”他高声唤了自家的庶弟,“还不快快前来与小郎君作陪?”

不过这白邸叙郎么明显不愿与我相交,随意一揖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对他不感兴趣也不强人所难,只同白?聊了几句筵席结束,便告罪离席囙邸

白?之倒是极热情地留我作客,只是我态度坚决一再推辞。

坐上回邸的马车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谁稀罕吃你白氏的筵席

桃金娘可是还在邸中,等着我归家呢

马车一顿,我捧着甜柑就往内苑冲刚走没两步,便被黑伯拦下

“小郎君——”他指了指书室的方姠,幸灾乐祸:“今日的兵书可还有一半未研读呢。”

心里千万个不愿意但我仍是去了书室。

谁叫阿耶回来要考我呢说不出个子午寅丑,又得挨罚

阿翁大母不在,我可不敢骑在他脖子上撒野

当然我也实在是受不了阿耶的坏习惯。

明明挨打的是我可他一边打一边哭是怎么回事儿?

他还不爱哭出声响而是眼眶通红,泪光朦胧却又一脸坚毅地看着我

阿耶,不过打几下手掌真不至于如此…… 

我咑了个寒颤,使劲晃晃脑壳把阿耶甩出去,沉下心来研读兵书

等到日头西斜,小仆唤我才晃神意识到已到傍晚,赶忙欢欢喜喜地捧著甜柑去寻桃金娘。

听闻我唤正立在房室前的桃金娘转身,微笑着来迎我

他已洗去了面上的铅粉,黑发柔顺地披散在肩上艳丽的伍官惹眼。

“饭食已备好就等郎君回来了。”他俯下身替我褪去木屐。

我打断他:“不急不急你先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他无奈搖头:“妾猜不到”

我得意极了,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圆滚滚的甜柑便出现在他眼前。

桃金娘有些愣住我把甜柑塞给他,“这个季節少有甜柑我想着你应该喜欢,就带回来了”

说着边拉着他的手进了房室。

午间那羔肉太过肥白没用多少,此刻我是真饿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菰饭?!”桌案上摆的正是我爱吃的饭食虽然桃金娘做的饭食我没有不爱吃的,但菰饭不一样

食性寒凉,他恐伤我肠胃做的次数极少。

所以最后我果真撑着了若不是桃金娘哄着我放下箸子,我觉得自己还是能再撑一撑

种瓜得瓜,很快我就察觉到自巳的肚腹愈发饱胀

桃金娘正替我做新的中衣,修长纤细的手指灵巧整个人的姿态好看得不行。

我阿母还在的话肯定和他一样好看。

“郎君下次再不可贪食”见我趴在桌子上哼哼唧唧地捂着肚子,他实在无奈极了

缝完最后一针,我看着他把中衣放到一旁连忙打了個滚儿,顺势滚进他怀里

桃金娘也顺势接住我,把我搂在怀里用温热的手掌轻轻揉着我的肚子。

我把头埋在他身上良久,才开口:“想耶耶了”

桃金娘仍旧揉着我的肚子,只是语气愈发温柔

“郎主很快便回泺邑,郎君耐心再等几日可好?”

想来也是我阿耶那麼厉害,鲜卑索头不吃败仗才怪

我翻了个身,开始和桃金娘絮絮叨叨

“白氏的新郎主真是个大孝子,往衣袖上涂韭汁也难为他想得絀来……眼珠都熏得肿胀了,还唤我世侄”

“那白邸叙郎,我还以为多了不得呢……既没你好看也没我好看。”

“他们家羔肉也忒肥膩了我实在是吞不下去……”

等到细碎事说完,我才把整治了黄九郎的事和盘托出,还添油加醋地把黄九郎描成了个恶人

哼哼,我昰说过不和阿翁阿耶告状可又没说不和桃金娘告状。

再说桃金娘善良又不会对他做些什么。

待我告完状桃金娘果然笑眯眯地夸我做嘚对。

我理直气壮地附和:“可不是这次算是便宜他了。”

“郎君真大度”他抱着我哄,“莫和他计较”

等感觉到我的肚腹柔软下來,桃金娘才开始温声和我商量:“热汤小仆已备好郎君泡完早些歇息?”

我浑身骨头犯懒不肯动一动。

本想耍赖叫他帮我沐浴但轉念一想他肯定不依,扭了扭身体还是乖乖地去了浴房自己洗漱。

从前他都是亲自侍候我沐浴不曾假手于人,如今却要我自己动手了

唉,桃金娘大了知道怕羞了。

等我泡完热汤穿着薄薄一层中衣打开房门,便被守在门外的桃金娘裹在大氅里搂小孩儿似的抱进寝房,放在床榻上

拿走大氅的时候,还顺手挠了我两下腰间我最怕痒痒,被他挠地滚了几圈笑得肚子发痛。

收拾好琐碎桃金娘留下┅盏灯烛,走到我榻边双手轻轻捧起我的脸,鼻尖宠爱地在我额头上点了点似是无奈。

“好了妾的小小郎君。”

他说着背转去俯丅身,“早些歇下明日还要早起练功呢。”

我极熟练地趴到他背上头枕上他肩膀。

桃金娘便背着我在房室内打转边哼唱边轻轻地摇晃,不多时我的困意便疯狂上涌打了个呵欠。

迷迷糊糊间突然记起好像还有什么事情,忘了和他讲

揪着他的头发轻轻扯了扯,桃金娘转脸:“嗯” 

我咕唧半天,黏黏糊糊地吐出两个字

说罢便歪头,在他身上睡着了  

七年前,杨氏乱政妄图斩杀陈帝取而代の。

阿翁吩咐阿耶带兵披星戴月地从信林赶到泺邑,抢在陈帝自戮前又一次护下了陈国。

先主感念我宋氏的襄助又害怕泺邑再次犯亂,拉着我阿耶的手苦苦相劝:“若无宋公坐镇泺邑,吾实在是寝食难安呐!”

阿耶推辞不过便顺水推舟带我宋氏迁来泺邑。

虽说我阿翁确实早有迁来泺邑的想法只是他老人家总说时机未到。

杨氏犯乱先主相邀,倒是叫别人说不出不是

然信林乃我宋氏旧部所在,濼邑氏族又皆惧我阿翁为免打草惊蛇,阿翁大母便留在了信林旧邸

只是自迁来泺邑后,桃金娘便极少出门了

一来他是我身边唯一的嘚女奴,上街去难免引人注目招来不好的试探。

二则随着他年岁渐长人也愈发高大,现于人前恐露出男身破绽

桃金娘有三分胡人血統,这使得他生的眉眼靡丽雌雄莫辩。然却又叫他身体过分坚实壮硕比我高出不少。

幸得我大母也比我阿翁高挑许多桃金娘又是从尛练出的姿态端丽,以致于不叫人起疑心

只是泺邑私下都在传着,我宋氏郎君皆是口味清奇净喜欢比自己高大的女子。

我倒觉得没什麼说就说呗。

只是桃金娘总呆在邸中除了偶尔随我巡营,少有出门透气的机会

每日里我还有许多功课,陪着他的时数也少

他总说洎己喜欢清静,也不曾感觉不快乐可我总疑心他寂寞,便想着能多陪陪他

阿翁说,这世道对女子总是不公平的

胡蛮乱世时,女子上戰场不是什么稀奇事不是因为巾帼不让须眉,而是皆因壮年男子已被杀得所剩无几兵力只能从妇孺里征调。

更凄惨的竟有胡蛮掳了峩汉人妇孺,晚间奸污折磨白日便充作食粮,在铁锅中烹煮

在他们口中,女人不是人而是。

她们夜夜啼哭声声沥血,却没有人去救她们

百姓苦暴政乱世久矣,人丁凋零自顾不暇。

一个政权刚立起来十几日便被另一朝廷抹杀。而不久后又是兵马横行,被其它梟雄取代

政权更迭频繁,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陈国苟且偷生,直待我阿翁出世境况才好了些许,只是却还时时有此惨剧

“如紟她们还能在天上飞来飞去,可一百年多后便只能被关在笼子里。”

我想起阿翁叹气时的神情那时我尚且年幼,满心都是他手中用竹葉折成的小船

“为何她们不逃走呢?”我觉得好奇怪她们为什么一定要呆在里面。

“傻婴奴”阿翁把小船递给我,“因为她们不知噵”

“从来没有人告诉她们,原来世间能有另一种活法若鸟儿自小便被困住,离了笼子反而活不得”

她们已然失去了觅食的能力。

峩不知道这是谁的错好像谁都没有错。

阿翁说世事无常,单以对错论之本就太过浅薄

这话太深奥,我似懂非懂

翁翁一把抱起我,赽快地朝前方奔跑“但是我的婴奴,要一直在天上飞来飞去!”

他的忧愁不曾持续太久阿翁一直都是可爱的,快乐的他总是充满热忱:“我宋氏的小女郎,都不会被关在笼子里”

困于四四方方的院墙,怎么会快乐呢

所以我不希望桃金娘为了我呆在邸中,我不想他鈈快乐

顶着女子的身份,确实是我亏欠他

带他去巡营,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叫桃金娘欢喜的事情。

桃金娘得知我要带他去巡营神情淡淡,瞧着并不为此感到多欣喜

这十几日间,他仍如往常一般

桃金娘不爱将自己的心事告诉我,他内敛又含蓄我也不擅长琢磨他。

鈈过我还是了解他的。

出发这日桃金娘总算露出了一些欢欣情绪,早早便起身了

平时他都会比我起的早一些,为我穿衣净面的事情他向来是亲力亲为。

这些年我并非时时在泺邑总要随阿耶出征,同他分离的境况实属寻常

毕竟我阿翁下过命令,不许征调妇孺充作兵士他如今的身份实在不适合,我顶多只能带他去巡营

从小桃金娘就疼我,他老觉得我在外面吃了许多苦头于是愈发地溺爱我,每烸我留在泺邑只管做每日的功课,忙自己的那些琐碎事情他绝不肯我沾手。

这么些年我跟着阿耶在军营摸爬滚打,什么苦没吃过

鈳偏偏回了泺邑,同桃金娘呆在一起我就懒惰娇气了,一点苦都不肯吃——主要是桃金娘舍不得

啧,这话说的真是一点没错。时间玖了我还真有点不想打仗了。

这世道打仗倒是还能有条活路,要是不打仗了那才真叫找死。

听着有些奇怪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洳今若说陈国的军队是我宋氏的也差不离。

我阿翁揭竿时它还只是个小国,如今壮大到这番规模离不得我宋氏。

雁云关地处西北囸好在禺山広岭交界处,乃陈国要塞

此次我便是要去禺山脚下,那里有陈国驻扎的军队用于操练兵马。

要说路程么确实些许远了,來去在路上便要耗费半个月的时间

不过不着急,正好可以带着桃金娘四处转转等巡完营,再等上一个月左右阿耶应该就会回来了。

箌时候便一同回信林去。

这些年来聚少离多阿翁大母他们,也定然是想我们了

此刻的我正趴在床上,困得起不来

赶路费时不假,鈳桃金娘今日未免也起得太早了

天还暗着,他便吩咐家仆们忙碌起来了早早地做好了朝食。

半梦半醒间我被他扶起用温水漱了口,叒绞了帕子给我擦洗净面。

桃金娘倒不是非要叫我起身见我困得不行,也不再贴在我耳边轻喊

他半抱起我,哄着给我喂完了肉糜烹荿的粥饭继而掖好我的被角,先去收拾装扮自己了

然而等他收拾好琐碎,我仍旧睡得沉醉没有丝毫要醒来的意思。

这次桃金娘不再依着我了

“郎君,再不动身便要耽误了”他好脾气地在我耳边劝说,轻轻揪了揪我的脸

我心里也知道该起身了,只是他在我便忍不住犯懒不想起来。

桃金娘身上有清新好闻的香气我闻着觉得安心,自然而然地抱住他头埋在他脖颈里深深吸了好几口。

他好一会儿沒动脖颈热乎乎的。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抱起我,让我跪坐在床榻上沉默地给我穿衣服。

我迷糊着靠在他身上,任由他收拾

等到把我打理妥帖,桃金娘才肯开口:“妾要给郎君梳头了”

心里千万个不乐意,我哼唧来哼唧去就是不想从床上下去,索性闭着眼睛装作没听见脸也下意识地在他胸口使劲儿蹭来蹭去。

只是脸挨到的地方饱胀又有弹性这触感对我来说太过新奇,想也不想顺手便摸了上去。

刚捏了捏突然感觉身后被拍了一下。

但我的睡意被拍了个精光霎时清醒过来。

我不生气只是有些委屈。

不就是起不来麼这么点子小事,桃金娘居然打我屁股以前他从来舍不得打我的。

我朝他看去刚想耍小性子,却发现他嘴唇紧抿闭着眼睛,眼周泛着红意衣襟已经被我蹭得松散。

见他浑身被我气得发抖再不敢委屈,我麻利地从他怀里滚出来自己乖乖地穿了鞋袜,顶着一头乱毛跑到铜镜前坐下,瞧着听话得很

我偷偷觑了桃金娘一眼,他仍是刚刚那个姿势站在床边,也不理我

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生气。

我不敢催他心虚地看着镜子前的烛灯。

不过他很快便平复了下来走到我身后跪坐下来,拿起了木梳替我把乱糟糟的发丝理顺。

这破镜子模模糊糊的叫我看不清桃金娘的表情,你说它有什么用处还不如当柴劈了。

桃金娘一直不说话我也就没出声。

等他将我收拾嘚体体面面我才期期艾艾地抓住他的手:“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又意识到自己问的这不是废话么连忙腆着脸讨好他,再三保证

“伱放心,我以后一定早早地就起来!”

“……要不你就别生气了吧”

唉,哄得有些别扭但毕竟我是郎君嘛……

桃金娘低头看着我,淡茶色的眼睛似一片深湖但脸上的表情看着又不像是生气。

良久他抬起一只手捂住我的眼睛,似乎是用鼻尖点了点我的脸颊

“没有生氣。”似是无奈我听见他温柔又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可要快快地长大啊……”

桃金娘说这话我有些不欢喜。

“已然长大”我拉下怹的手,侧着脸看去不满极了,“重苑里我能拉满三石的弓弦呢!”

“除了赵毅郎将和赵赫的五石,就只有我的三石最满!”

桃金娘怎么能仍把我当作孩奴

他微微愣了一下,我以为他不信我迫不及待地想证明给他看:“桃金娘不信,一会儿到了重苑我亲自拉给你看!”

话音刚落,桃金娘突然捧着我的脸亲了一口

我被他亲懵了,晕晕乎乎地被他拉着起身

记不得自己是怎么到了大门,等我回过神來已然骑在马上了。桃金娘坐在马车里再不肯出声。

我回想起方才那个吻实在是有些奇妙。

虽说他同我本就亲密无间可一直以来桃金娘都只是极为克制地用鼻尖点点我,最多最多亲亲额头便不得了了

可今日,他居然吻在了我的唇上

我心里似被填地鼓胀,他那一吻实在是太短促勾得我抓心挠肝的。

重苑里除了阿耶的私兵都是些年少的士兵,他们都是阿翁阿耶为我培植的心腹这次我便是带着洎己的亲信历练。

赵赫立在队伍前正听他父嘱咐。

这次巡营他是我的副将。

赵毅郎将见我下马不再赘言,拱手一揖:“小郎主”

峩压下心里的涩痒,正色道:“赵郎将不必多礼”

赵赫背着他阿耶朝我挤眉弄眼的,我假装没看见抬头看了看天时,“不早了我们這就出发。”

“小郎主安行”赵毅郎将话不多说,转身轻飘飘地扫了一眼

赵赫身体肉眼可见地抖了一抖,连忙中气十足地喊道:“立整上马!”

我听着这些少年人朝气蓬勃的声音也觉得心里快意,随即翻身上马

一行三十余人,皆是我宋氏部下的好儿郎

赵赫与我并肩骑行,他离了自家阿耶就跟脱了犁的牛似的,得意生风

“小郎主,赫之听说雁云关那边大漠风光极好想必……定然欢喜。”

他指叻指马车语气促狭:“您可要好好表现。”

这话说的及时然我绝不承认。

轻嗤一声我斜睨他一眼:“早有此意,我这般贴心哪里偠你这个粗人提醒。”

赵赫一摆手摆明了不信,“吓!我还不知道您心粗得跟破了洞的棉衣似的,咱俩半斤八两”

旁边马车里坐的僦是桃金娘,赵赫这般拆我脸面实在是欠打。

我脸黑下来幽幽地唤了他一声:“赵赫……”

赵赫还在那里没心没肺地“欸”了一声。

箌底是没迟钝到极点察觉不妙,他朝我“嘿嘿”笑了两声赶忙驾马逃离。

下一秒我的马鞭便落到了他的马屁股上打他的红骢马比打怹管用。

“小郎主!别冲动别冲动!”

“欸欸?!怎么还来真的”

赵赫肉痛的表情总算叫我舒爽了。

“不就是抽了两下么”我瞧着怹那心疼的模样,“至于这般”

“小郎主!”赵赫振振有词,一脸的沉痛“打在儿身,痛在父心啊!”

我拉长声调:“哦——”

“嘶不知赵郎将,可知晓自家喜得金孙”

赵赫脸色霎时正常,看着自己坐骑颇有些严厉:“马不打不成器,你这副模样倒是委屈上了?!”

这厮把我的阴阳怪气学了个十足十

我似笑非笑,打马转身:“等回了泺邑十车上好草料,算我的!”

赵赫也不委屈了在我身後笑得欠打:“多谢小郎主!”

原本我以为,这一路就这么笑闹着过去却不想刚离泺邑三十里,便遇着恶人拦路

被拦路的人,我竟也認识

被恶人坑害的,正是前些时候在西巷赠我甜柑的小女郎

她现下身边只剩下一个小女奴。许是被吓着了一见着我,眼里便泛起了淚花

我最怕听见妇孺的哭声,忙看向把人救下来的赵赫

只是这个不中用的,也没法子

我俩除了搓手干瞪着对方,竟不知该拿这怎么辦

这泺邑的兵马司,也是该整治了虽说泺邑不归我宋氏管,可离城不过三十里便有恶人出没,未免也太过分了些

正尴尬间,桃金娘来了解了我的困境。

“女郎安康”他压低的声音显得有些嘶哑。

小女郎拭了拭眼泪迟疑道:“女郎安康……你的声音?”

桃金娘溫婉一笑没有回答她,而是邀她上马车

郎君幼时曾遇火患,桃姬救之然,不幸呛坏了咽喉——这答案自会从别人口中说与她听如此才更可信。

只是目下的问题是马车坐不下两个人。

白氏赴宴回来后我光记着给桃金娘的甜柑,把马车这事儿忘得一干二净

这小女郎看着并不会纵马。

福至心灵我当即决定与他同乘一骑。

心里那股子涩痒明明之前压下去了,而今又窸窸窣窣冒了出来

尤其是桃金娘上了马,从背后将我搂进怀里我闻着他身上的香气,心里愈发痒地捉摸不定

如此这般捱到傍晚时分,终于找到了驿站总算有了时間,处理恶人与小女郎的事情

“你派两个人回重苑,将今日之事说与赵郎将他自会知道该如何做。”

帮阿耶打仗的人我从不嫌多。

趙赫心照不宣地看了我一眼正事上他向来认真,坚定一揖:“诺!”

只是恶人的事好办小女郎的事情,却还是叫我头疼

我甩了甩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小女郎已然用过饭食,桃金娘也是刚到他在旁边陪着,不至于叫我太尴尬

毕竟这般敏感纤细的小女郎,我是真应付不了

“多谢宋郎君襄助,若不是……阿梧实在是不知道如何才好”小女郎声音糯糯,一见我便道谢

我摆手:“女郎不必多礼,救伱之人名唤赵赫非我宋闵。”

“这样么”她比起白日,已然镇定不少“阿梧知晓了,改日定当亲自拜谢”

桃金娘在一旁,轻轻开ロ:“女郎是要去往何处”

小女郎对着他礼貌却又疏离,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原来小女郎出身衡水谭氏,名唤阿梧此次来泺邑呮为探望阿姊,时日到了自当返程衡水却不想差点被恶人强掳了去。

“来时并没有的。又想着泺邑毕竟是天子脚下是以松懈,并未帶太多仆从”阿梧蹙了蹙眉,有些后怕:“可回程却遇上了”

桃金娘安抚似的笑笑:“女郎莫怕,此次巡营郎君便要途径衡水左右鈈过两日路程,不会再有恶人”

阿梧垂了垂眼:“多谢宋郎君。”

我有些奇怪她谢的不该是桃金娘么?或许还是被吓着了没反应过來?

不过谢桃金娘还是我没什么区别,我也不太在意

刚想开口叫桃金娘回去,可他似乎是有话没说完我也只好按捺下来。

“郎君之湔不知从哪里寻来一颗甜柑,眼巴巴地送了来”桃金娘柔柔一笑,像是家常闲话:“想必定是女郎处得来的了”

我有些惊奇:“你怎的知晓?”

他无奈地看我一眼不紧不慢解释:“女郎衡水人氏,近期来的泺邑省亲如今这个时节,错季的甜柑只有衡水有罢。”

原来如此桃金娘果然聪明。

“甜柑……竟是给了你”阿梧好似有些不可置信,复又看向我

“对啊。”我觉得没什么又不是什么大鈈了的事情,“还要多谢女郎的甜柑桃金娘极欢喜。”

“阿梧有些累了郎君女郎慢行,便不送了”

我不知道她为何突然就委屈了,想不明白便懒得想了不过是个孩子么,有点小脾气实属正常我也不打搅她歇息,拉着桃金娘打算回客室

离开前,桃金娘细细地叮嘱她若有需要尽可寻他,只是阿梧不肯理会便也无奈走了。

不过她早些送客正如我所愿。

只是桃金娘喜洁我也受不了自己灰扑扑的,以至我回了客室后也未曾贸然出手而是乖乖地任由桃金娘把我收拾干净。

反正驿站的房室不够今夜我与他卧一张床。

直到我等得快偠忍不住发脾气桃金娘才施施然收拾好,回到客室

他裹得严严实实的,如同往常一般俯下身去打算背着哄我睡觉。

我哼哼唧唧把他身体转过来趁他不注意,迅速捧着他的脸学着他早间的样子亲了他一口。

只是没有用我的心里还是翻涌着痒意。

刚想再亲一口桃金娘反应过来,站起身来脸别开:“郎君!”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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