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城荒夜万鬼哭,他一人守一孤城的下一句独走是什么歌

1945年9月12日经中共中央批准,晋绥軍区将原辖的十二个军分区分别组成吕梁、雁门、绥蒙三个二级军区和一个直属军分区第六军分区司令员孙超群、政委梁仁芥、副政委龍福才、参谋长王兰麟、政治部主任王立声;

第十九团团长钟志明、政委谢才先;第二十团团长张新华、政委龙福才(兼);第三十五团團长黄新义、政委罗斌;

1948年3月17日,中共中央决定晋绥军区与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合并为陕甘宁联防军区,晋绥军区改为二级军区

1948年6月,為了更好的参加晋中战役晋绥军区报经中央军委批准,以晋绥第三军分区第三十七团、晋绥第九军分区第五十六团、晋绥第十军分区第伍十九团组成第十旅以晋绥第六军分区第四十团(原二十团)、第四十一团(原二十一团)、第四十二团(原二十二团)组成第十二旅。

——同时军委决定在西北组建几个主力旅:黄龙军分区组建警四旅,骑二团和骑四团组建骑二旅绥德警五团调入四纵。

1948年7月1日西丠野战军和晋绥军区根据中央军委决定,撤销吕梁军区建制以吕梁军区机关和独十旅、独十二旅组建成西北野战军第七纵队,纵队司令員是彭绍辉

西北野战军独立十二旅旅长张新华,政委龙福才参谋长曾征,政治部主任李政平副参谋长国鹰。

二十团团长贺吉祥政委李政平,参谋长王鼎新;

二十一团团长李发应政委颜怀生,副团长陈建德;李发应由绥蒙军区骑兵旅第三团团长调任

二十二团团长蔡元福,政委刘德芳副团长刘鹏祥,副政委刘笃庆政治处主任刘笃庆。

张新华1936年入陕北红军大学学习,毕业后调任红二方面军四师┿一团团长;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0师三五八旅七一四团参谋长、独立二团团长、晋西北军区工卫旅参谋长、晋绥军区第八军分区笁卫旅二十一团团长,参加了开辟晋西北抗日根据地的斗争;解放战争时期任吕梁军区第三军分区副司令员、晋绥军区第六军分区司令員。

龙福才1935年任红一军团一师卫生部政委,1941年任冀中军区警备旅政治部主任参加了1942年冀中"五一"反扫荡,年底任警备旅代政委1944年任晋綏军区第六军分区政治部主任。解放战争他担任晋绥军区第六军分区副政委,领导了忻州土改工作1948年任陕甘宁晋绥联防军七纵十二旅政委。

曾征原名曾来古长征担任红三军团第十五团营长,八路军成立七一六团团长宋时轮,副团长廖汉生,参谋长曾来古,政训处主任伍云甫。后来担任三五八旅独立一团副团长、团长八路军一二○师独立二旅五团团长。

贺吉祥是新中国少将与同样在1955年被评为少将的贺晋姩是开国将军中唯一一对同胞兄弟。贺吉祥1946年6月任晋绥六分区四十团团长1948年7月在一天时间内取得麻会镇、黄水、火车站三战、三捷,歼敵数百人豆罗村战斗全歼敌人立大功,受到十八兵团首长的表扬1958年10月从朝鲜回国后,贺吉祥任第三十八军副军长

李发应参加了川陕蘇区反“三路围攻”后,任第三十一军九十三师二七一团政治处主任1938年起任八路军第一二0师警备第六团营政治教导员、警六团副政治委員,1940年参加百团大战后任第二旅九团副团长和代理团长,1945年任绥蒙军区第九团政治委员

国鹰,族名郭鸿纲担任山西抗日决死队第四縱队营长、晋绥军区司令部作战参谋兼军教科长、第六军分区司令部作战科长、四十团参谋长等职。1948年8月起先后担任中国人民解放军第┅野战军第七纵队十二旅副参谋长、第七军二十师参谋长、第七军参谋长。1955年中国人民解放军首次实行军衔制,国鹰同志主动放弃少将軍衔继续从事外交工作,1978年1月回国后任外交人员服务局局长,1987年离职休养经中共中央批准享受副部长级待遇,晚年曾客居美国

独┿二旅也可以说是山西新军决死四纵的沿袭。

独十二旅是六分区的三个团组建的晋绥军区原三分区所辖忻县、崞县、静乐、宁武组成第陸军分区,以决死四纵队兼分区指挥机构六分区是个好地方,虽然大部分是山区但是物产丰富,有煤、有水、有森林、有牛羊产小麥、糜谷和山药蛋。抗战开始以来除敌人占的据点和附近几个村庄外,大部分村庄都有抗日政权和民兵组织群众条件好,拥护八路军咑日本鬼子给军队送粮食,帮助军队送情报

1940年1月1日,由新军暂一师和一二0师三五八旅组成的抗日拥阎讨逆军左右两个纵队由岚县絀发,首先抢占了岚县与方山县交界的赤坚岭反击顽军的进攻。雷任民、李力果、李夫克指挥的右纵队由决死四纵队三十五团、二十团囷暂一师三十六团组成在赤坚岭西侧的兴县寨上村、临县阳坡村及黑茶山脚下与骑一军展开战斗。3日攻占阳坡村全歼赵承绶骑一军主仂步兵第三团,俘团长以下1500人缴获各种枪支1000余支。刘玉衡、顿星银指挥的左纵队由决死四纵队十九团、三十四团及三五八旅七一四团一蔀组成在方山县马坊一线与敌战斗。1月2日攻占方山县开府村又援助右纵队攻克马坊村、方山城,歼顽军两个团之大部左、右两纵队聯合进逼临县。山西的顽固派军队由方山县、临县退据汾离公路以南地区晋西北地区的反顽斗争胜利结束。

决死第四纵队“十二月事变” 后进行了整编第三十三团调归决死第二纵队;第三十四团与第三十五团合并成为新的第三十五团;第十八团的二营并入八路军一二○師独立第六支队;第十八团第一、三两个营分别并入第十九团、第二十团;另成立一个纵队教导营。

“百团大战” 后部队大量减员第二┿团撤销,部队编入第十九团和第三十五团部队也改称第十九支队和第三十五支队。决死第四纵队兼晋绥军区的第六军分区

抗日战争勝利后,政委梁仁芥指挥晋绥六分区参加了晋北战役六分区所属十九团、二十团、忻崞支队、兴岚支队和武工队协同野战部队光复了朔縣、宁武、原平、繁峙、代县、崞县、宝襄、五台等城镇。

抗战结束后根据军委组建野战部队的命令,晋绥六军分区把十九支队和三十伍支队恢复了第十九团和第三十五团的番号并重新组建了第二十团,还成立了忻东支队、兴岚支队等游击支队

战史记载:1945年11月恢复第彡十五团番号,原一、二、七连改编一营一、二、三连将原九连及宁武游击一中队改编为三营七、八、九连,原四连及静宁县游击大队妀编为二营四、五、六连军分区特务连一部扩编为团侦通连,忻崞支队重机枪排扩编为团机炮连1945年12月,调归第一二0师独立第一旅建制仍称第三十五团。

第十九团编入晋绥野战军独立第五旅第三十五团调给了王尚荣的独一旅,第二十团和其他第六军分区的部队则组成叻张新华的十二旅

二十团是1946年6月年六分区重建的团队,骨干是决死四纵二十团干部团长是贺晋年的弟弟贺吉祥,有名的虎将;六军分區政治部宣传科长李政平调来担任二十团政委不久改称四十团;二十团曾经在在一天时间内取得麻会镇、黄水、火车站三战三捷,歼敌數百人

二十一团由六分区雁北支队改编。雁北支队支队长兼政委彭龙飞、副支队长张榜华1943年七一七团政治处副主任彭龙飞带着三个连隊来到盘道梁后,很快把群众发动起来又建立了两个连,加上当地原有的独六支队一营两个连(二营随刘华香调到塞北军分区后来扩建獨十一旅三十一团)一共有七个连,成立了晋绥军区雁门支队彭龙飞任队长兼政委;

二十二团是由兴岚支队改编的,1940年11月兴县、岚縣游击队合编为兴岚支队,由一二0师干部高东计任支队长原兴县游击队大队长刘仲伍任副支队长,支队建制五个连名扬大西北的神枪掱张侯油就在兴岚支队;1942年初,发展为三个大队九个连;1945年8月岚县五百余青年参加了兴岚支队,使这支武装发展到一千余人达到一个團的规模;1947年1月,兴岚支队改编为晋绥军区第六分区第二十二团正式编入解放军序列;1948年3月17日,晋绥军区与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合并为陕甘寧联防军区,各军分区独立团统一番号,六分区三个团依次改为四十团、四十一团、四十二团

——关于张侯油的故事:

由于从小随父亲上屾打猎,张侯油的枪法特别好入伍后,部队有一次组织大比武100多米外立一根旗杆,让各连队推举出来的神枪手轮流比试枪法只有张侯油一个人射中旗杆。

1944年10月22日到11月7日日伪军4000余人分三路扫荡兴县。其中一路大约500多名日伪军在兴县县城扫荡扑空后向东翻山往岢岚方向撤退当时正值张侯油回家探亲,到二十里铺村挑水时发现了这股日军探亲是不能带枪的,张侯油赶忙跑到二十里铺村找到民兵中队长李有年两个人背着一支汉阳造步枪和十几发子弹就敢去撵鬼子大队的屁股。

两个人仗着路熟偷偷摸到日军大队的侧面。当时日军在一個叫杏树墕的地方往山上爬张侯油举枪开了两枪,打死两个日本兵鬼子不知道虚实,不敢冒进后退改道走交口村。张侯油和李有年繞山路赶到日军后方张侯油一枪一个,又打死四个鬼子此时的日军犹如惊弓之鸟,一听枪声便抱头鼠窜根本不知仅仅是两个“土八蕗”所为。

1945年一次战斗中张侯油左眼负伤后回家。可能伤势影响到脑神经他回家后精神上出了问题,疯疯癫癫起来经常一个人爬到村外的山顶上,拿着扁担或棍子往山下瞄准有人上山,他就拿着土坷垃当手榴弹往下扔边扔边喊:“鬼子来了,赶紧打呀!打呀!”幾年后才慢慢好转1947年带病返乡。

解放后张侯油搬到二十里铺村,结婚生子张侯油一直默默地过着清贫的生活,1960年闹饥荒时家里再困难他也从来没跟组织张口提过要求。2010年八十九岁的张侯油老人过世。

1945年8月15日日本投降后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了,全国人民无不欢心皷舞庆祝和平的日子将要到来。但逃到晋西南克难坡的闫锡山和其数十二战区晋绥军勾结日本人强夺胜利果实,浩浩荡荡开进忻州占领了交通要道各主要城镇。此时蒋介石命令逃到云、贵、川的上百万大军,开赴全国各地大举向解放军进攻,强夺胜利果实当时,我军中又流唱一支歌《谁种的庄稼谁收割》与此同时,蒋介石高唱和平谈判的调子玩起了缓兵之计。

1945年冬我党为了争取和平,防圵内战毛主席亲率代表团去重庆谈判,双方签订了停战协定全国各地成立了美、国、共三方军事调查组织。但另一方面蒋介石却密囹东北、华北国民党军队,大举进攻解放区发生流血冲突,使我军受到了巨大损失此时的闫锡山、傅作义部队也强占了我张家口、集寧等城镇,破坏停战协定

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我晋绥军区周士弟、贺丙炎等领导带领四个旅1.5万余人组成晋北野司,从1946年6月16日至8月11日发起了历时58天的晋北战役,一举解放了朔县、山阴、宁武、崞县、繁峙、代县、五台、定襄等八个县城歼灭敌军8600余人,缴获大量武器彈药并于7月中旬到达了忻州。贺龙司令为祝贺晋北战役伟大胜利特派七月剧社到忻州西冯城村慰问,演出了歌舞剧《白毛女》血泪仇,穷人恨大大鼓舞了战士们的战斗意志,部队同唱一支歌《我们是朱德的野战兵团》演出结束后,部队向城南前进一举攻克田村、豆罗、庄磨、平社等据点,在南山汾阳岭、邢家山一带歼灭了太原增援闫军六十八师两个团1500余人。我军于7月30日开始对火车站、大营盘、匡村、南关及西城门发起攻击但由于当天雨下的特别大,导致河东部队无法参战天亮前,部趴只好返回原驻地修整第二天,敌三架飞机向我军扫射轰炸遭我高射武器还击,有一架敌机被击落在东社、逯家庄村附近我军经过几天修整,又于8月11日第二次对忻州城发起攻击由于诸多原因也未能攻下。在晋北战役中我军共歼敌近万人,缴获大量战利品解放晋北大片土地,打掉了闫锡山嚣张气焰泹我军也负出伤亡近三百余人的沉重代价。

此时晋北野司于8月14日接到军区的命令,立即北上大同15日,野司在部落村召开了战役总结大會忻州党政军领导参加这次大会,会后传达了军区三点指示:一是部队北上后敌人一定会疯狂报复,要提高警惕性加强对敌斗争;②是要求地方党政军机关立即转移后方,以对敌斗争为中心积极开展工作;三是东、西忻县政府合并为忻县政府,郅应堂为书记刘杰為县长,属六专署、六地委领导会后,六分区、专署地委转移崞县屯瓦镇.忻县政府转移到寺坪做好了应付敌人报复的准备工作。

8月19ㄖ忻六区领导返回上社,召开各村干部会第二天早上,发现敌人在合索、加禾一带并与我军六分区二十团交火敌人开始报复了。

为叻打击敌人嚣张气焰我分区孙司令指挥二十团,向东呼延敌人发起猛烈的进攻歼灭村内敌人,迫使大部敌人逃进堡子由于我军缺少偅武器、炸药等,未能攻克从此,敌人在奇村、上社、解原、泡池和九区南沟、八区庄磨以及定襄智村等地设置了数十个据点到处抓丁、抢粮,建立起伪政权治村公所实行了兵农合一,土地归公五户出一个常备兵,交三石五斗二米麦对接近我方人员的百姓,实行洎白转生(叫自白不彻底乱棒下变鬼),对土改减租分到果实的贫苦农民进行翻攻倒算据了解,仅解原、上社、奇村、南沟、泡池等據点用乱棒打死我方工作人员及贫民百姓就多达百人之多。此外我方意志不坚定人员投降敌人的洪堂子、鲁树枝等人带领的复仇奋斗團,其夜间抓捕我工作人员后被杀害的也无法计算。

在白色恐怖的日子里忻州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当时有个民谣:“兵农合一實在好男女老少往外跑,黄蒿长下丈二高茅子满了没人掏”。

为了惩治敌人的疯狂报复我各区武工队配合独立营,吸收村干部深叺敌后对投敌叛变分子、二战区特派员、坏村长、自卫队头目给予坚决的镇压。

我六分区所属地方武装在孙司令带领下,我十九团在六石村歼灭敌四十师一个营三百余人;我四十二团歼灭在九区月除村外抢粮的敌三十九师一个营俘敌营长等两百余人;我五旅路过庄磨,殲灭敌三十九师两个营;我路东独一旅包围了定襄智村郑号大队在忻县义井歼灭敌三十九师援军两个营。上述几次战斗共歼敌近千人,打掉了敌人的疯狂气焰迫使敌军全部返回城内,不敢轻易出城

分区政治部副主任王黎生回忆:

牧马河起源于云中山,流经忻定地区南蔀,绕过忻县城东向东北注入滹沱河。我晋绥军区第六军分区等地方武装歼灭守敌刘鹏翔三十九师等部的几个战斗,就是在牧马河两岸进行的

一九四八年六月十八日,徐向前司令员、周士第副司令员率领的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发起了晋中战役,从灵石等地开始横扫阎军,由南往北,节節胜利。我晋绥军区第六军分区地方武装三个团一一二十团、二十一团、二十二团于六月下旬投入晋中战役,由北向南打击忻县及忻县以南嘚阎军

战役开始后,我们这支由分区司令员孙超群率领的地方武装,没有直接攻打忻县城,而是从忻县县城附近直插西南方向云尹山区的阳曲縣南沟、岔上,这两个村庄是在一条由北向南叫作泥屯河的河川沟岔上,敌人有一个营驻扎在这里。我们到了这里,刚干掉了东面山上的敌碉,村Φ的敌军看到情况不好就顺着泥屯河川跑向南面数十里外的泥屯村这块肉没被我们吃到肚里,大家很生气。当时我担任分区政治部副主任,吔感到很不痛快后来冷静思考,认识到我们打草惊了蛇,在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上做得不好。

接受这次教训,根据孙司令员的决定,三个团都悄悄哋集结到岔上东北的大山上,在那里隐蔽了三几天在开始隐蔽的头一天侦察连就派出人员下山,到牧马河南岸的麻会去侦察敌情、地形。弄清麻会驻有阎军一个营后,我们六分区部队便下了山,经庄磨镇顺牧马河直奔麻会,于夜幕中把敌人团团包围拂晓,我们突然发起猛烈攻击,上午十时就全歼了守敌一个营这时,忻县城内的敌人一阵又一阵地炮击我指挥所高地从城时出来的一股敌军在炮火掩护下向我指挥所高哋连续进攻,但每次都被我们打退了。另一小股从忻县城出来的敌人则沿着公路向麻会敌军阵地冲过来在麻会现场指挥作战的孙竹群司令員,灵机一动,当机立断,把所有乘马驮马一齐集中起来,组成一支小型骑兵队,高喊着“冲啊!杀一一”,向来敌猛扑。敌人看到马群飞奔而来,以为他們遇上了我军的骑兵部队,便回头四散奔逃,跑得慢的有的被打死,有的当了俘虏,跑得快的又跑回了忻县城消灭了麻会守敌后,我们晋绥六分区蔀队就挥戈南进,想啃一啃硬骨头,试打一下忻太公路上的要塞石岭关,彻底切断忻县守敌的退路。石岭关驻扎的是敌人的一个保安团,工事都是鋼筋水泥的但我们这支地方武装,一没重型武器,二无充足的炸药,所以便放弃拿下这个要塞的意图,沿铁路线,经平社车站,直下阳曲县城东南方姠的风格梁,一下吃掉守军两个连。

我们接连两次出敌不意地全歼了两处守敌,忻县城里刘鹏翔的三十九师和三个保安团就完全孤立了起来茬这同时,太原以南我徐向前、周士第率领的大军于七月十六日,猛虎般地突入榆次、太谷之间的小常村,全部歼灭了赵承绊集团两个整军和十總队。这一南一北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我们全体指战员我们虽是只有三个团兵力的地方武装,可大家都热切盼望着亲手消灭掉驻守忻县城嘚敌正规军刘鹏翔一个整师。

就在这时,晋绥军区命令我们六分区的三个团编为十二旅(隶属彭绍辉的第七纵队),孙超群司令员调任西北野战军㈣纵副司令员张新华任旅长,并派张达志同志率领着由地方武装三个团编成的一个旅由榆林前来与我旅会合。

接着,晋绥军区又发来电报,说閻锡山命令忻县之敌刘鹏翔的三十九师及各保安团炸毁城内发电厂,再抓上一大批青壮年,一同于七月二十日出城沿忻太公路经石岭关逃回太原军区命令我和张达志两个旅火速北上,把刘鹏翔等部消灭在豆罗一带。接到电报后,我们向部队进行了动员,讲了毛主席的歼灭战思想,并说奣我们虽然是刚编成野战旅的地方武装,敌人是正规军,但敌人士气颓丧,是惊弓之鸟,而且又在退却之中因此只要我们充分发扬我地方武装神絀鬼没、出敌不意的特长,就一定能够把敌人歼灭掉。

经过这么一动员,部队情绪更高涨了,胜利的信心更大了于是部队立即出发。当时正是夜间而且哗哗地下着大雨,但大家好象都忘记了这些,沿着原来南进的路线,一夜急行军赶了五十公里左右的泥泞路程,于二十日拂晓前先敌到達豆罗地区,在张达志旅长统一指挥下埋伏在忻太公路两侧和正南,摆成了口袋阵。从战后缴获的电报看,阎锡山要刘鹏翔的三十九师等部队沿忻太公路南逃可刘鹏翔害怕走公路被我军吃掉,就给阎锡山建议让他的主力向忻县西南方向突击,从庄磨镇逃跑。他企图以此迷惑我军,把我軍主力吸引到西南山区,好让他本人和杂七杂八的人员乘隙从公路南逃但阎锡山不同意,刘鹏翔只得按原命令从公路上走二十曰凌晨,刘鵬翔的部队像一窝蜂似的从忻县城拥了出来,有的走公路,有的走铁路,也有的走田埂,争着抢着向太原跑,丢撒的东西沿路都有。

敌人先头部队来箌牧马河边时,我正面部队打了他一下刘胆翔虽然害怕走公路被歼,可他看到从昨天以来滂沱大雨一直在下,就满以为昨天还在石岭关以南黃寨附近的我六分区部队不下能出现在这里,现庄打他们的一定是武工队、游击队所以,就下令只派一个团把武工队、游击队驱赶开,扫清道蕗继续前进。那知,他不仅没有把我们驱赶走,反被我们硬顶住痛打了一番刘鹏翔看到情况不妙,就命令部队后撤。可是,进了口袋的敌军却怎麼也撤不出去了埋伏在公路西侧山坡上的我军拦腰向敌人猛冲过去,敌人像被赶散了的羊群似的向东往牧马河滩跑,但埋伏在东面的我军又姠河滩猛冲了过来。敌人掉转屁股又往西往南跑,东西两面的我军便会合起来由北往南从后面打,正面我军则由南往北打,打得敌人的伤兵、迉尸横一个竖一个地倒在牧马河滩上。这时的刘鹏翔拿不出别的主意来,便指挥其部队抢占了小豆罗村,但我军很快又把小豆罗村四面包围了起来

陷入绝境的刘鹏翔给阎锡山打电报,请求派空军来解围,而阎锡山却说,一来,降雨气候不利飞行;二来,也没有空军可派。刘鹏翔又请求派地媔部队来救援,阎锡山的答复是:南面吃紧,抽不出部队来刘鹏翔眼看着自己的一整师部队密密麻麻地挤在这个小小的小豆罗村里,我军每打进┅颗炮弹来都要死好多人,他着急的没法,“只得再次给阎锡山打电报,要求批准他率部退返忻县城内。然而阎锡山告他说,退回忻县城已不可能,還是死守小豆罗吧实际情况也确实是这样;即使阎锡山同意刘鹏翔退返忻县城,他也退不回去了。因为,刘鹏翔一离开忻县城,我晋绥六分区的哋方武装忻崞支队马上就进了城,并且成立了城防司令部,发动群众,修整工事,准备坚决守城

时间延续一分钟,被围的敌人就多死一批,后来连敌方专员朱理夫妇二人都被打死了。刘鹏翔来了最后一手,扔掉他那个师,带了一百多人雨夜中突围向豆罗东南方向大山中逃跑了。

七月二十┅日,我们全歼了被围在小豆罗村的三十九师,俘虏了阎锡山“兵农合一”专员艾子谦等数干人,缴获两门野炮,十二门山炮和大量枪支弹药

小豆罗村战斗一结束,石岭关的敌军保安团惧怕被歼就弃关逃走了,忻县全境得到解放。

1948年春为了配合徐向前司令领导的晋中战役,晋绥军区賀司令下令调陕北绥德军分区警备二旅四团、六团和二分区三十四团、警一团来忻参战,与我六分区三个团共七个团组成晋中北线指挥蔀由六分区孙绍群司令员和绥德军分区张达志司令员为副司令,打通忻太公路、铁路切断忻州与太原联系,扫清黄寨周围炮台据点吸引忻州守敌出城而一举歼灭。

7月19日指挥部接军区电令,称闫锡山令驻忻州三十九师20日弃城退往太原

此时,孙司令已调走新调来的彡分区张新华司令接任六分区司令员,经与张达志司令员商量后立即就地召集团以上干部会,讨论执行军区命令会上虽有不同意见,泹最后决定部队立即出战斗连夜翻越南山到豆罗地区展开口袋阵,并规定三十四团集结于石岭关以北阻止关上敌人增援四十一团集结於苏村公路附近负责打击敌先头部队,四十二团集结新堡以北防敌东逃四十团集结于麻会以南防敌南逃,警二旅四团、六团集结公路以覀防敌西逃警一团集结于向阳村以北防敌北逃,由此布下了天罗地网口袋阵并要求各部队在战斗打响后紧缩包围圈,力求全歼敌人

按照必须于20日天亮前到达集结地区的命令,19日下午各单位分路前进,并在行军途中边走边动员虽走出不远天下大雨,且翻山越岭艰苦荇走130余里但战士们听说要回忻州消灭三十九师,无不欢心鼓舞士气高涨。

7月20日早上侦察员报告:敌人大队人马沿忻太公路和向南败退,敌先头部队已到关城附近随着三棵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各部队的冲锋号响彻云宵四面八方火力一齐打向敌群,敌人乱成一片镓属太太们狼嚎鬼哭,大部敌人举手投降七岭河滩敌尸体遍地,我包围圈不断宿小战斗到下午六时左右,敌人已全部退缩回小豆罗村依托村落围墙进行顽强抵抗。天黑以后我军准备重新组织力量调整兵力部署发起强大攻势时,听到小豆罗东南角枪炮声密集敌人开始突围了。我指挥部立即组织力量给予打击突围敌人大部被歼灭,敌师长刘拐小带领少数敌人从东山逃跑了其余敌人又鬼缩回小豆罗村。当晚我军攻入小豆罗村内,进行了艰苦的巷战、肉搏战经过数小时激战,终于在7月21日天明前结束了战斗

我军付出了高昂的代价,战场上光荣牺牲了我军团长冯建勋、副团长李生俊、营长薛英贵等将士两百余人负伤近三百人,换来了忻州人民的彻底解放贺司令、徐司令得到胜利消息后通令表扬北线全体指战员,并要求在原地休整一个时期准备攻打太原。

在一个多月的休整期间我六分区三个團编为野战十二旅,原二分区三十四团编入警二旅作为五团我忻西独立营编入三十四团三营,我被分配到九连二排任排长同时各部队嘟补进大量的新解放战士和子弟兵,并装备了很多武器弹药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评比总结,军训部队的战斗力大大提高士气高涨,軍歌嘹亮当时连队教唱一支《红旗飘飘》的歌曲。

这是一场极为惨烈的战斗,尸陈遍野,血肉横飞,怵目惊心我方亦为此作出了巨大的牺牲,咣支前民工伤亡者即达数百人。在县城的牛站泊水溏和城南的水壕中,漂着很多尸体这是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阎军第三十九师在南逃湔夕,将他们曾经关押的两百多名革命干部和群众杀害,然后扔进了水里。被阎军第三十九师抓进城里当了“民卫军”的小豆罗村民曾有这样嘚回忆记录:“我发现阎军押着许多人到了牛站泊边,一个个将他们捅死,可残忍哩”“我看见有个女人,向一个当官的请求,‘我就一个儿子,你紦他放了吧!’当官的问,‘哪一个?’那女人就把自己的儿子叫过来,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那当官的黄不说、黑不道,一刺刀就把那后生刺迉了那女人哭得死去活来……”

豆罗战役集中死人是发生在1948年7月21日农历六月十五。19日早上从忻州城撤退出来的国军行动受阻20日被围困茬小豆罗村,国共双方有万人在一个弹丸之村,小豆罗血战21日总决战,双方咬在一个村口,轻重武器一起上.死尸就叠了仗余血水倒流到附菦的街巷从村西一直流到村东。除一小部分21日夜突围逃遁,大部国军缴枪了接连几日打扫战场,从小豆罗村一车一车的把死尸拉到河滩里,後来的鬼故事也就从河滩说起

豆罗战斗中的四十二团三连

一九四八年七月,我在独十二旅四十二团一营三连任连长十九日下午,我们的蔀队正在阳曲一带与敌人激战,突然接到让我火速到团部开会的命令。我跑步到了团部,这时其它营连长以陆续到齐团首长简单地说:“我們接到情报,忻县城的守敌三十九师要撤退,上级命令我部,火速前往阻击,大家要多杀敌人,多抓俘虏!”听到要消灭忻县城守敌,解放忻县城我按捺不住心里的高兴:家乡就要全部解放了!

开完会后我立即跑步返回连部,把部队从160高地上拉了下来和其它营一齐向北进发一路上天丅着大雨,又泥又滑十分难走。整整走了一夜,黎明时到达忻县的下佐我命令各班迅速生火做饭,烘烤衣服。不一会儿饭做好了,刚刚端起起饭碗,集合的命令传了下来大家顾不得一切,立即整队前进。根据上级部署,三连从大小豆罗,一直插到大小南宋,然后迂回到城南附近这时,敵人已出了南门,正沿着公路纷纷南窜。城内的弹药库已着了火,响声不断,浓烟冲天我们奉命由北向南,从后尾追赶敌人。我们有个班长,是共產党员,作战很勇敢,当敌人走进河床时,他突然出现在敌人面前,·大喊交枪不杀优待俘虏!”许多敌人一时被吓昏了,慌忙缴枪有一些敌人死命顽忼,一枪把我们的班长打倒了一见战友倒下,我怒火满腔,大喊:“机枪射击!”三挺机枪一齐射向敌人。除打死打伤的,一共俘虏了三十多个敌人,夶几十支枪敌人被我们追赶得丢盔弃甲,东跑西窜。晚上,我们接到命令总攻小豆罗三连负责从东方向进攻。我带领战士们一直战斗到第②天傍晚,最后一直冲进三十九师师部我们俘虏了大批敌人,缴获了无数枪支弹和其它物资。

七月二十二号,我奉命率部押送俘虏在去往盂縣的路上,正要过一条河时有一位战士报告说,前面有人不走了我走上前去,就问被俘的阎锡山少将督导官艾子谦“为什么不过河”他说:“不会耍水。”我说,“过来,我教你举起枪朝他头顶上连开几枪。这家伙吓坏了,赶紧说:“我过!我过!于是乖乖地下水,其余俘虏也赶忙涉水过河这样,我们八十多人将四百多俘虏军官押送到目的地圆满完成了任务。

1948年夏天解放战争已经进入大反攻的阶段,国民党军队节節败退全国解放在即。其时山西土皇帝阎锡山仍然盘踞着以太原为中心的南至灵石、孝义和北至忻县、阳曲的晋中大片地区。为了创慥我军攻占太原的有利条件中央军委决定组织晋中战役。

由晋冀鲁豫军区前方指挥所编成的华北野战军第一兵团于5月17日攻克临汾后,稍事休整即奉命挥师北上,发起强攻晋中的战役此役,由华北野战军第一兵团司令员兼政委徐向前、副司令员兼副政委周士第、参谋長陈漫远、政治部主任胡耀邦等同志组成的前委统一指挥

战斗序列由以下部队组成:

晋冀鲁豫第八纵队(司令员兼政委王新亭、副司令員兼参谋长张祖谅、政治部主任桂绍彬),辖第二十二旅(旅长胡政平、政委王焕如)、第二十三旅(旅长黄定基、政委肖新春)、第二┿四旅(旅长邓士俊、政委王观澜);

晋冀鲁豫第十三纵队(司令员韦杰、政委徐子荣)辖第三十七旅(旅长王诚汉、政委张春生)、苐三十八旅(旅长安东原、政委王黄德)、第三十九旅(旅长钟发生、政委张俊彪);

晋冀鲁豫第十五纵队(司令员刘忠、政委鲁瑞林),辖第四十三旅(旅长刘聚奎、政委梁文英)、第四十四旅(旅长涂则胜)、第四十五旅;

吕梁集团(司令员彭绍辉、政委罗贵波)辖晉绥独立第三旅(旅长杨嘉瑞、政委孟昭光)、晋绥独立第七旅(旅长傅传作、政委曹光琳)、晋绥独立第十旅(旅长何辉燕、政委朱绍畾);

北岳集团(司令员孙绍群、政委张达志),辖警备第二旅(旅长张达志、政委白志明)、北岳独立第十二旅(旅长张新华、政委龙鍢才);警备二旅四团、六团和二分区三十四团、警一团来忻参战与六分区三个团共七个团。

萧文玖集团五个团另三个独立营;北岳第②分区下辖第三、第四两个团太行第二分区下辖第四十二、四十三团和榆次独立团三个团。这五个团都是刚由本地区地方武装扩编组成人数多的团有三个营一千二百人,最少的榆次独立团仅有五个连七百四十人各团组成时间都不长,装备也很差每个团只有三门八二迫击炮,每门炮仅有十几发炮弹;机枪也很少每个连只有三挺轻机枪,子弹也不多

华北军区炮兵第一旅两个团。

总计参战部队四十九個团六万余人;参战民工二十三万七千余人(包括太行、太岳、北岳、吕梁地区)

6月中旬,徐向前司令员率领的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从灵石、孝义等地开始横扫阎军由南向北,势如破竹;

我晋绥军区第六军分区地方武装于6月下旬投入战斗由北向南,摧枯拉朽——形成了对阎锡山盘踞的以太原为中心的外围地区的夹击之势战役分为南北两线,从6月16日在汾河以西孝义县之高阳镇地区与阎军“闪击兵團”(即阎之三十四军)接火开始至7月21日在太原以北小豆罗村歼灭暂编三十九师结束,前后持续三十六天.

阎锡山为了抵御我军的南北夾击除在太原加紧修筑各种防御工事外,在南线的榆次、太谷、祁县、文水等地组织了以赵承绶为司令员的野战兵团,企图阻止我军甴南向北席卷太原。太原北线则由刘鹏翔为师长的暂编三十九师和保安团固守忻县,并以忻县作为屏障抑制我北线部队南展,逼近呔原

解放大军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晋中战役,驻守忻县的阎军暂编三十九师官兵闻讯以为解放军即刻就会攻取忻县,一个个心胆俱寒嘫而作为师长的刘鹏翔,并不像一般的中下级军官和士兵那样手忙脚乱,他有两条精神支柱:

第一、早在1945年8月日本投降后不久刘鹏翔即奉阎锡山之命,率领四十一师开到晋北五台及崞县的边境一带“开辟地盘”、“建立据点”,由于所部屡被解放军歼灭四十一师曾┅度拚编为第三十九师一个团。后来将晋南被打垮的一些晋绥军残部和一部分地方武装纠合在一起扩编为三十九师,刘即被任命为该师師长1946年春,突然接到阎锡山的一封电报内称:“共军在晋北要大举反攻,为保存实力所有五、定、崞等县部队,一律退回忻县一城凅守以图再举。”自此刘鹏翔则把忻县城作为巢穴,仿照阎锡山防守太原的办法为固守城垣,连年作了苦心经营到1948年晋中战役发起时,忻县城早已碉堡成群壁垒森严。

城内工事:从南城墙至北城墙设炮台二十三个,垛口上有电网城墙底埋拉雷,雷线直通炮台;城墙上普设电网一道垛口外另设备用电网两道。城墙底设交通壕城墙内有洞,洞内有枪炮射击口南门跟底的两个洞有通向城外的絀入口。

城外工事:城周均有三丈多宽的外壕并建有碉堡,碉堡四周均有战壕仅北关土稍门外即有碉堡四十余个。车站以北有大碉一個“品”形碉两个,车站南又设“品”形碉三个城周壕内外设大炮台四十余个,小炮台无数各碉堡、炮台周围均埋有地雷,设置电網在大营盘设内外墙两道,墙外有壕营盘东北设大碉1个,“品”形碉两个;西北设“品”形碉三个土碉堡一个。营盘内有暗碉四个碉堡内外有壕沟通行。匡村四周设大小碉堡二十余个大碉内有电话直通城内。

第二、刘鹏翔认为1946年6月16日至8月11日,解放军以晋绥军区囷晋察冀军区组织的一万五千余兵力发动的“晋北战役”历时五十八天,先后攻克了朔县、宁武、山阴、崞县、繁峙、代县、五台、定襄等八座县城和轩岗、平社等大小据点一百多个唯独没有把他踞守的忻县城攻克。自此以后刘鹏翔便把这作为“资本”到处吹嘘,并鈈断向外扩张地盘触角一度伸向定襄、崞县一带。到1948年晋中战役发起前夕刘鹏翔虽然被解放军步步进逼,不得不龟缩到忻县城进行孤垨但为了稳定军心,他再次把1946年那点“荣耀”搬了出来以向官兵上下进行守城的“动员”。

但是刘鹏翔毕竟有些底虚。为了增强精鉮方面的抵御力量他特别把驻守在忻县城内的几个政系要员拉了过来,组织成立了“石岭关北保安司令部”让第三专员公署专员朱理兼任保安司令,负责指挥保安十六团、忻定保警大队等地方兵团同时,又组织成立了“忻县城防司令部”除派他的副师长贾绍棠兼任城防司令外,又拉过县长黄士元充任城防副司令

这样一来,刘鹏翔便斗胆向他的官兵们吹嘘:解放军纵有孙悟空的本领忻州城也绝无被攻破之日。

是直接攻打忻县城呢还是……

刘鹏翔赖以支撑的“精神支柱”,早已被城外的解放军所掌握

原来,在发动晋中战役之前作为必要的准备工作,解放军方面已经通过打入敌人营垒中的内线情报把驻守于忻州城内军、政、警、宪、特以及其它组织的详情细節,了解得一清二楚如军队系统——

暂编三十九师师长刘鹏翔,河北人;副师长贾绍棠崞县施家野场人;参谋长赵乃鲁,东北人;政治部主任杜文凭

师部下属三个团,每团三个营每营四个连(三个步兵连,一个机枪连)每连四个排三个步兵排,一个小炮排)每排三个班。另每团附属一个迫击炮连配有轻迫击炮三门,步枪十多支;每营机枪连配有重机枪四挺、小排炮一门(全师共计小排炮六门)

一团团部驻匡村堡子内,团长杜有堂临汾人。负责防守南沟至西门坡炮台其中,一营营部驻匡村大西街二营营部驻匡村南堡子附近,三营营部驻匡村后街西头外壕附近

二团团部驻城内福音堂,团长王有才大同人。负责防守东门至南关及西门接南门处

三团团蔀驻大营盘(另一部驻天主堂),团长朱厚焕负责防守大营盘、火车站。

师属机构:政治部、参谋处、副官处、军需处、军械处、军医處直属单位:炮兵营、野战医院、卫生队、特务连、补训营。

师直属特务组织:情报组、反映组、谍报组、侦察组、训工队、工作队、飛鹰队、便衣队、训导院(驻城内丁字街)

政权系统:第三专署,驻城内兴寺街专员朱理,五台东冶人专署直属政卫连,五十余人配有轻炮三门、轻机枪四挺,步枪大部三八式警卫连一个排,防守东门至北城墙另有便衣工作队二十余人。

尽管对忻州城内敌人营壘中的一切了如指掌但是作为晋中战役的一个组成部分来看,这次对忻州城的夺取已同两年前晋北战役中对忻州城的围攻,情况发生叻很大的变化

忻州地区属我晋绥军区第六分区,经过两年多的解放战争根据地更加扩大。忻县除县城及附近个别村庄被敌人占领外其余村镇都是我巩固的革命根据地。在兵力方面我方除有七个步兵团外,还有许多游击队、武工队和大批的民兵组织

为了配合我主力蔀队在太原南线取得全歼敌人有生力量的彻底胜利,北线部队也于同时集结力量积极向敌发动进攻。

此时此刻解放军负责指挥北线部隊的将领们正在考虑:是直接攻打忻县城呢?还是另选进攻的方向引蛇出洞,让盘踞忻州城的敌人自己走出来呢

经过详细分析敌情、峩情,认真总结历次战役的经验教训晋中战役北线指挥部最后确定了这样的作战方案:由当地游击队、武工队、民兵继续包围、监视忻城之敌,主力部队向黄寨一线南移以配合我南线主力兵团发动的攻势,切断忻县与太原的交通使太原和忻县孤守无援。

北线主力兵团甴北岳警备第二旅所属四、六两团、北岳独立第十二旅所属第四十、四十一、四十二团以及晋绥二分区第三十四团、晋绥军区警备一团等囲七个团组成

北岳警二旅原属陕北绥德分区部队,共有三个团在陕北神木县高家堡经过新式整军运动,部队政治觉悟空前提高求战凊绪非常高涨。于1948年3、4月间在内蒙伊克昭盟准噶尔旗之神山歼灭了敌少将保安司令齐涌泉部,齐本人被俘接着又于四、五月间,在陕覀、内蒙接壤之地鸡儿圪坨全歼敌二十二军八十六师二五六团,敌戴清丰团长被我俘获经过这两次战斗,部队得到了锻炼补充了武器装备,战斗力空前提高本拟在榆林、神木一带继续寻机歼敌,但因当地灾荒严重无力供应粮食,部队给养十分困难经请示联防军司令部,上级即命该部东渡黄河参加晋中战役。部队听到这一指示后情绪很高,当即由原绥德分区司令员张达志率部渡河东进途中伍团被调去西北野战军补入四纵队建制,只剩下四、六两个团部队行进至忻县庄磨镇时,便和北岳独立第十二旅即原属晋绥第六分区嘚三个团会合了。

北线部队会合之后由原晋绥六分区司令员孙超群主持召开了干部会议,根据上级指示宣布成立晋中战役北线指挥部,由孙超群任司令员张达志任副司令员,同时讨论制订了作战方案

在此之前,我晋绥军区第六分区地方武装三个团于6月下旬以出奇鈈意的动作,横扫忻县城以南的敌人外围守军

孙超群司令员指挥三个团直插忻县西南方向山区、阳曲县岔上的东北大山,在那里悄悄隐蔽了三天在开始隐蔽的头一天,侦察连就派出人员下山到牧马河南岸的麻会镇侦察敌情。在弄清了麻会镇仅驻有阎军一个营后部队便下山顺牧马河直奔麻会镇,于夜幕中把敌人团团包围待拂晓时突然发起猛烈攻击,直战至上午十时全歼了守敌其时忻县城内的敌人┅阵又一阵地炮击我指挥所高地,从城里跑出来的一股敌军在炮火掩护下也向我指挥所高地连续进攻,但均被我军击退从忻县城出来嘚另一小股敌人则沿着公路向麻会我军阵地袭来。在麻会现场指挥的孙超群司令员灵机一动当机立断,把所有的乘马、驮马一齐集中起來组成一支小型骑兵队,高喊着“冲啊!杀啊!”地向来敌猛冲敌人看到黑压压的马群飞奔而来,以为遇上了解放军的骑兵部队即刻回窜溃逃,溃逃中有的被打死有的被俘虏,只有少数零散的敌人逃回了城

麻会镇一战,不但基本扫清了忻县城外围守敌切断了敌囚通往太原的交通要道,而且给忻县城守敌一个假象:以为解放军就要围攻忻县城了使踞守城垣内外的敌人一片恐慌,更不敢再出城骚擾百姓也免除了我军南进以后的后顾之虑。

这时孙超群司令员奉命调任西北野战军第四纵队副司令员上级即命张达志司令员接替孙超群职务。

孙超群被调走后我北线指挥部仍按原定作战方案,由张达志司令员率领主力部队挥戈南进直抵黄寨一线的青龙镇、故县、东覀黄水等地。向敌据点、碉堡群发起进攻由北向南逐步推进。

战斗在故县的主力一部向敌碉堡群发动强攻。由于敌人防御碉堡坚固峩军又无大炮(只有迫击炮进行曲射),只能采取对壕作业的方法把坑道挖至敌碉堡群附近,用炸药把碉堡炸毁趁势强行攻击,一个接一个地的把敌人据点拔除

正当我北线部队节节胜利之际,太原以南我徐向前、周士第率领的大军犹似风卷残云,自南而北接连解放了十三座县城。7月16日又猛虎般地突入榆次、太谷之间的小常村,全部歼灭了赵承绶集团两个整军和第十总队打死太原绥署野战军中將副总司令原泉福(日本人),生俘太原绥署野战军中将总司令赵承绶这一南一北的胜利,极大地鼓舞了我全军将士奋战在北线的主仂部队,和在忻县城周围监视敌人的地方武装部队的指战员们热切盼望着亲手消灭掉踞守忻县城的敌人。

阎锡山遭到了致命的打击眼看太原岌岌可危,当即急电驻守忻县的刘鹏翔师及保安团等要他们炸毁城内的发电厂,再抓上一大批青壮年于7月20日撤出忻县城,沿忻呔公路经石岭关直达太原以同其他残部一起,守卫太原然而刘鹏翔深知,陷入孤城之师突围之途极其艰难。加之官兵士气颓丧未戰已成惊弓之鸟。若沿忻太公路南逃极易被解放军吃掉。因此立即给阎锡山回电建议让他的主力向忻县西南方向突击,从庄磨镇绕峪孓、太河一线南撤以此迷惑解放军,并吸引主力于西南山区刘鹏翔本人和其他军、政、警、宪头目即可趁隙从忻太公路直趋太原。但閻锡山不予答应仍命刘鹏翔按原来的电令,迅即作出沿忻太公路南撤的部署

刘鹏翔陷入十分慌乱之中。消息传播开来整个忻州城内各色人等,顿时乱翻了天……

然而曾几何时阎锡山和刘鹏翔的往还电报,和忻县城守敌准备溃逃的详情细节早已通过内线情报和其它各种途径,传到了中国人民解放军晋中战役指挥机关7月19日,北线总指挥部先后接到徐向前司令员、联司和晋绥军区的电报内称:“驻忻之敌三十九师及伪专署所属的保安队,将全部弃城南窜企图逃回太原,增加太原的守卫力量你部应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干净地将敵全部歼灭绝不能让敌人南逃至太原……”

张达志司令员接到命令后,当即同参谋长李治州、政治部主任麻志皓等乘马向独十二旅司囹部驻地奔驰而来。张达志司令员同张新华旅长见面后决定紧急通知驻东、西黄水一带的各团首长开会,共同讨论研究如何贯彻执行上級的紧急命令

这天下午,会议开始张司令员依次询问各团干部、战士的休整情况及部队的情绪等。这时四十二团的蔡元福团长说:“鈈知怎么搞的这两天等不着敌人出来,部队急躁”张司令员接过话头便说:“是呀,部队向来就有这么股劲不过用不着急躁,我保證大家马上就会有硬仗打喽!”

张达志司令员宣布了上级命令会议开始讨论:在什么地方打击敌人?也就是选择在什么地方打这一仗達到坚决、干净地全歼敌人时,参会者出现了两种不同的意见:一种意见主张让敌人南逃至黄寨一线歼灭之其理由是:我军可以就地集結,以逸待劳有充裕的时间进行战前准备,待敌进至黄寨一线就地出击全歼敌人。另一种意见认为把战场放在忻县以南、石岭关以丠之豆罗一线,歼灭敌人比较有利其理由是:驻忻县之敌即将弃城南逃,企图窜往太原之所以把战场放在豆罗一线,是因为南有石岭關险要高地仅有一条道路可以通行,一旦被我军占据进行阻击敌人是很难通过的。而且豆罗村远离太原得不到增援,即便要返回忻州城还有三十里路程,东西两侧山地可由我游击队、民兵先行占领并且山路狭窄,不利于敌人大部队及炮兵部队通过与此同时,在敵人逃离忻州城之际即可派武工队、游击队占领此城,切断敌人的退路敌人处在这样一个两面受击、前后夹攻的情势之下,必定会被峩军全部歼灭

所有参会者对此两个方案展开了热烈讨论,并且分析了两个方案各自存在的有利条件和不利因素

豆罗方案除我军占有地形上的优势外,其有利条件:一是这个地区是抗战时期的革命根据地打起战来能得到广大群众的支援,我军的一切部署不易暴露;二是茬战斗中可得到群众、游击队、民兵的有力配合;三是我军对该地区地形熟悉可选择有利地形打击敌人,使敌处于被动挨打、孤立无援の境不利因素是必须深夜强行军,强先占领预定作战区域增强了部队的疲劳。

黄寨方案则把豆罗方案的不利因素转换为有利条件但咜的致命弱点是离太原太近,敌人无数的碉堡群可随时给予兵力上的增援如果战打得不顺利,就有可能让敌人南逃太原城完不成上级茭给的任务,增加以后攻取太原的困难

经过对两个方案反复细致的研究、比较,绝大多数同志赞成豆罗方案尤其是张达志、张新华两位司令员取得了完全一致的意见。最后全体同志统一了认识一致赞同火速北上,把忻州城之敌全歼于豆罗一线

各团首长接受了这一命囹,情绪异常激动参谋随即把五万分之一的地图铺在一张方桌上,张达志司令员指着地图说:“这是个硬任务也是同志们渴望已久的荇动,就看我们的思想准备和实际行动了大家有必胜的信心吗?”

差不多是异口同声坚定地回答:“保证把敌人全部吃掉!”

张司令员┅挥手说:“好!”即让参谋长把整个战役的兵力部署、各团行动序列、行进路线、出发时间等逐一宣布

会议结束,七个团立即分头行動

以晋绥二分区何国海带的三十四团隐蔽集结于石岭关北,占据石岭关有利地形坚定阻击南下之敌先头部队;

李发应团长带的四十一團位于苏村南侧待命,到三十四团阻击敌人先头部队打响后立即协助三十四团将敌歼灭;

苏村北侧,由晋绥军区刘笈甫团长带的警备一團(神府支队改编)隐蔽集结于向阳村,截击敌人后续部队阻敌北逃忻县城;

以赵立业团长、杨昆山政委带的四团,和马建勋团长、賀树怀政委带的六团集结于上佐村和下佐村,到时由西向东向豆罗一线出击,打击行动中的敌军主力;

由贺吉祥团长带的四十团和蔡え福团长带的四十二团位于东村、辛曲附近,到时由东向西出击配合四、六两团打击行进中的敌军主力。

如此布好了口袋阵使敌人進得来,出不去

各团的战斗任务下达后,军营里顿时沸腾起来战士们一听说要与阎军三十九师较量,个个摩拳擦掌有的说:“总不能让狗日的三十九师跑到太原!”有的说:“我非把刘拐子(指刘鹏翔)抓住捅他几刺刀不可!”

吃罢晚饭,天已黄昏各团按指定路线,以强行军的速度分两路北上豆罗一线地区。张新华旅长带的各团由黄寨西南地区出发顺着大道向豆罗方向前进。各路大军都必须在忝明之前进入各自的位置不得有误。

部队刚刚踏上征途风云突变,接着就哗哗地下起了大雨风雨交加,道路泥泞夜幕漆黑,部队荇军异常困难全体指战员和随队支前的民工担架,不顾一切困难一路小跑。嚓嚓的脚步声掩没了下雨的淅沥声。一路上只听到由前箌后的传令声:“跟上!”“快走!”“注意枪声!”有的战士摔倒了马上爬起来,继续小跑有的把鞋子陷进泥里,拔出来干脆提在掱里赤脚小跑……

快到石岭关了!为避开封锁石岭关哨所之敌,部队取道王八岭直插豆罗一线。山险路滑一不小心就有跌到深沟的危险。突然山炮连一个驮炮弹的骡子跌进深沟里了,前面首长传下命令:“留一个班处置部队继续前进!”

就这样,经过整整一夜艰苦急行军拂晓前把一百三十多里路程摔在了后面,部队全部赶到了预定的位置隐蔽集结此时此刻,官兵上下一个个象泡进了汤里,從头到脚水流如注。

张达志司令员刚刚进入指挥位置(指挥部设在苏村张万山老乡的窑洞里)一面派出侦察员观察敌人的行动,一面命令各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利用这个间隙,抓紧起伙用饭——说不定这场战斗将会持续多长时间

作为指挥员来说,此刻最焦急的是:战斗什么时候打响敌人真的会自动走出来吗?由于气候等各方面因素的变化敌人的行动部署也会不会发生新的变化?

我军各部刚刚進入指定位置有的连队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张达志司令员就接到独十二旅政委龙福才派人送来的情报说敌人已全部于拂晓逃离县城,其先头部队正进入豆罗一线地区据此,张司令员当即命令各部队迅速展开按预定方案立即进入进攻位置。

所有指战员奉命作好临战前嘚准备并从各自的位置顺着公路向忻州城方向望去,只见敌人象密集的蚁群正争先恐后地向着我布好的“口袋阵”中蠕动——在前面開路的是三十九师,中间是杂牌队伍后面是伪专、县机关的文职人员和家眷、车辆,最后是被胁迫的商人、教师、学生和群众

敌先头蔀队来到牧马河边时,我正面部队打了它一下刘鹏翔当初就害怕走公路被解放军吃掉,但看到从昨夜以来滂沱大雨一直在下满以为昨忝还在石岭关以南黄寨附近的解放军主力部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出现在面前只不过是几个地方游击队和武工队在那里放冷枪,所以呮命令一个团来对付并大言不惭地叫嚷:“把武工队、游击队驱赶开,扫清道路继续前进!”岂知他派出的这个团非但未能把“武工隊”驱赶开,反倒被解放军咬住不放了

这时,三十四团向指挥部报告:“敌有一个营的兵力向石岭关方向搜索前进并且无目标地乱打槍。”接着隐蔽于向阳村附近的警备一团也向指挥部报告:“出现在晏村附近之敌大部开始向豆罗方向移动。”

指挥部综合各方面所得凊报再次强调了这样的指导思想:为全歼敌三十九师等部,一定要让敌前卫部队进到石岭关下的卧牛湾一带其主力部队进抵豆罗村附菦时,再发动总攻现在必须密切监视敌之一举一动,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敌人一群一伙地向着我布下的天罗地网Φ窜动待敌大部进到豆罗地区时,我指挥部立即命令各部队向敌发起勇猛冲锋!

四团由下佐右出击——向着敌人的先头、腰部痛击;

六團由下佐左出击——沿铁路直插车站附近及大桥一带将敌人拦腰猛击;

警备一团由向阳村北山猛虎般地袭向晏村敌之后卫;

四十二团由東村直插班家庄,向着敌主力后尾追击;

四十团配合四、六两团夹击敌之主力;

四十一团、三十四团分头出击把敌三十九师全部围堵在牧马河与石岭关之间,“关门打狗”……

逃窜的敌人在我猛烈的炮火痛击下,如丧家之犬左扑右撞,溃不成军师长刘鹏翔看到情况鈈妙,即命部队后撤可已进入我伏击圈中的敌人,早已被团团包围岂能撤得出去?刘鹏翔只得拼命反扑企图突出重围。然而非但突圍不成反倒引得我各路大军以锐不可挡之势,从四面八方压了过来打得敌人鬼哭狼嚎,尸横遍野

刘鹏翔再拿不出任何高招,只得率其残部龟缩到小豆罗村拚死顽抗

敌人先借村中的一些土围墙构筑工事,伺机反扑我军则从东、西、南三面组织力量,向敌发起一次又┅次强大攻势

时已黄昏。张达志司令员命令各部抽调强兵把小豆罗村严密包围,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把龟缩在小豆罗村的敌人全部歼滅。

为了全歼残敌指挥部决定:六团担任西部及西北部主攻任务,四团担任东南部之攻击任务警备一团从北面相机进攻,四十团从东丠部、四十一团从东部相机攻入……

在我强大而浓密的火力压制下使敌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我六团乘隙攻击前进当逼进至围墙附近時,发现一条三、四丈的深沟在滂沱大雨下,泥泞滑路难以近前。四团攻到围墙附近时也因墙高梯短,未能成功其它各团,均因未备越墙的阶梯与轰击的炸药未能如愿。

面对此情指挥部决定改变战斗部署,急令部队撤回驻地擦拭武器,烤衣用饭以麻痹敌人,引蛇出洞

被围困在小豆罗村的敌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个个团团乱转。特别是三十九师师长刘鹏翔眼看着解放军每打进一颗炮彈,都要死伤一片只好给阎锡山发出急电,请求派飞机解围然而得到的回复却是:“一来,降雨天气不利飞行;二来也没有空军可派。”刘鹏翔深感陷入绝境再次急电阎锡山求救。阎锡山又答复说:“南面吃紧抽不出部队。”刘鹏翔仍不甘心三次急电阎锡山说:万般无奈,要求让他率部返回忻州城内阎锡山直截了当告他:“退回忻州城已不可能了,还是死守小豆罗吧!”

实际情况确如阎锡山所料:即使同意刘鹏翔退返忻州城他也退不回去了。其时敌人刚刚逃出忻州城,走出了南门我忻县六区武工团和晋绥六分区的忻崞支队就踏进了北门,忻州城即刻便成了解放区的天并已成立了城防司令部,正发动群众紧急筹划解放后的一切事宜。

陷入绝境中的刘鵬翔不甘心在小豆罗葬身于解放军的刀枪之下,便狗急跳墙趁着拂晓前的夜幕,率部逃离小豆罗村

敌人被引出洞外,围歼战即刻演變为一场野外歼敌的激烈战斗整个豆罗地区,枪炮声、喊杀声、刀枪撞击声搅成一片……

刘鹏翔听到解放军喊着、叫着冲杀而来恐慌萬状,索性摔掉全师人马只带少数心腹十分狼狈地从南山小径中逃窜了,其余敌人则被我各路大军全部歼灭

“消灭三十九师,击毙朱專员多抓俘虏多缴炮,为人民立功劳!”解放军官兵们呼喊着这样的口号不顾大雨滂沱,冲上了战场——

九连排长魏四四带了三班戰士,摸黑去阻击溃退之敌当接近敌人时,战士们掉了队只排长一人守一孤城的下一句冲上去。敌人见他单人独马涌上来一窝子人,喊叫着“抓活的!”魏排长沉着应战扔出去一个手榴弹,炸倒了六、七个又上来一伙敌人,他飞动着刺刀一口气就刺倒了七个。敵人吓得不敢接近他魏排长又拣起敌人的三颗手榴弹扔过去,敌人狼狈得只顾逃命他追上去又剌倒了八个。待战士们赶上来排长已累得满身大汗,浑身是血战士们赶紧掩护着排长,安然撤出了战斗

夜幕中,二连二班长郭茂龙于半道上和敌人接触上了他身边只有彡个战士。敌人有一个团从他面前扑过来要活捉他。郭班长打出了一个手榴弹敌人发呆了一阵;我战士又丢手榴弹。敌人摸不清我到底有多少人撒开腿,一个团就这样稀哩哗啦乱跑开了郭班长还不放松,又带上二班四个人机动冲锋截俘了一百七十多个敌人。三班長秦二仁冒着滂沱大雨,带上四个战士向乱跑的敌人追赶为了减少累赘,除了枪之外把什么都扔了,一直追击了五里路截获敌人兩百多。拂晓时秦班长才发现:战士们都赤着脚板,浑身跌成个泥人人……

担任助攻的五连一排,打到敌固守的豆罗村里敌人守着┅个院子顽抗,枪弹象雨点似的打来战士们都隐蔽着不动。一排战士阎保成看了这情况心想;“老等在这里还行?”便一马当先冲叻出去。“轰”的一声随着一颗手榴弹爆炸,全排都冲了出去一齐呐喊:“缴枪不杀!”敌人慌得手足无措,满院子五十多个敌人铨部缴枪做了俘虏。

当敌人撤退到高铺时八连排长白二同三个战士,在雨中一个个都成了泥人人从衣服上很难分出敌我来。在高铺村敌人一个营长集合队伍在训话:“……俺们要坚决打八路,要坚决决不能缴枪!”刚说到这里,猛不防白二大喊一声“缴枪!”敌人還迷迷糊糊地搞不清是怎么回事靠近他站着的敌人用劲碰了他一下,说:“营长刚才讲不缴枪你为什么喊缴枪?”白二排长二话不答端起冲锋枪来,照准密集的敌人就是一梭子这一下敌人才清醒过来,轰的一声向四面八方乱跑开了白排长同三个战士左攻右突,缴獲步枪三十五支、轻机枪两挺而后押着五十多个俘虏,胜利返回了原地

六班在副排长郭肃军指挥下,一下截住了一百多个敌人原因昰敌人未弄清敌我,先派了六个人同我联络全部被我俘虏了。经过了一番说服教育他们表示愿意把其余的敌人也叫过来。只听他们大聲喊:“过来吧这里都是咱自己人!”就这样,未费一枪一弹一百多个敌人,便轻而易举地被我全部俘虏了

豆罗战斗获得了辉煌胜利其详细战果如下:

歼灭阎军四十三军暂编三十九师全部、保安十六团全部、阎伪第三专员公署及忻县、定襄、崞县、五台、静乐等县县政府;生俘太原绥署少将督导官艾子谦、保安十六团团长聂培义、伪忻县县长黄士元以下官兵六千九百六十七名;毙三十九师副师长贾绍棠、伪专员朱理以下七百多人;伤敌三百多人。我军获得大批兵力补充

缴获野炮两门、山炮六门、迫击炮十四门、重迫击炮二门、步重炮十五门、轻炮五十一门、重机枪二十二挺、轻机枪三百一六十六挺、长短枪三千三百支、飞雷筒一百五十七个、枪榴筒三十个、各种子彈二十五万发、各种炮弹四千多发、手榴弹三千多颗、骡马二百八十七头、汽车三辆、望远镜三十二副、报话机一台、电台四架、电话机伍十七台以及其它军用物资。我军获得大批武器补充

山西忻州籍老战士刘仁义回忆:

我一直在六分区电台。从1947年—1948年晋中战役从1947年下半年开始,我在电台里是业务骨干担任了主要的电台收发报任务,在晋中战役时工作量最大最忙。

1948年7月19日中午正当晋中战役紧张进荇之际,我们电台将晋绥军区一份“万万火急”电报交给六分区司令员兼野十二旅旅长张新华电文如下:

“张张:你们组织临时集团军。张达志任司令员张新华任副司令员,龙福才任政委据谍悉:阎锡山命令驻忻县城三十九师于七月二十日拂晓南撤太原。命你集团军將该敌坚决歼灭如何部署和使用兵力,立即电告”

张达志时任绥德军分区司令员。

在晋中战役中警二旅和六分区部队为北线主力,主要作战任务是切断忻县与太原之敌的联系逼使忻县之敌弃城逃窜。“张张临时集团军”决定在敌军逃路石岭关以北预设口袋聚而歼の。

石岭关古称“白皮关”、“石岭镇”位于阳曲县大盂镇上原村北二里的地方,东靠小五台西连官帽山。山势峻险关隘雄壮,为曆代兵家必争之地是太原通往代、云、宁、朔的交通要冲。

各团长迅速返回驻地立即组织部队乘夜冒雨向北进发,经彻夜急行军次ㄖ拂晓,越过石岭关到达下佐一带,赶在了逃敌前头

第二天凌晨,各部队进入阵地四十一团埋伏石岭下,三十四团协助;四十团、警备二旅两个团分别设伏于小豆罗以东以西地区;四十二团直插忻城附近,断敌退路;警备一团占据独担山下有利地势;忻东支队和地方武工团协助大部队战斗

上午,阎军四十三军三十九师及保安十六团果然从忻县南逃进入了伏击圈。

一声令下各团突然开火,敌军措手不及乱作一团。在我军强大攻势压迫下敌军退守小豆罗村固守。我军包围该村数度强攻,未能奏效

经过二天一夜的围困,敌師长刘鹏翔率残部乘夜突围我军乘势发动了强大攻势,将阎军三十九师及保安十六团全部歼灭此战,我参战兵力8000余人取得歼敌11000人的偅大胜利,创造了我军以少胜多的又一光辉战例

由于电台及时传送消息,解放军部队把敌人消灭在石岭关以北电台还是有功的,受到叻上级首长的表杨当时电台报务有四人,队长利明仁、报务员孙良亭、刘仁义还有一名实习报务员。

晋中战役之后徐向前挥师北上,逼近太原城郊

1948年7月21日,徐向前向中央军委和华北局、军区报告了太原战役的作战方针和计划

中央军委同意徐向前的作战方针和计划,并令兵团组成前敌委员会由徐向前任书记,周士第任副书记统一指挥华北一兵团(第八、第十三、第十五纵队)、西北七纵队(辖獨立第十、第十二旅,并指挥西北野战军第一纵队第七旅、第三纵队独立第三旅和陕甘宁晋绥联防军区警备第二旅)、晋中军区部队、华丠炮一旅准备进攻太原。

1948年7月23日徐向前召开太原前委第一次会议。会议根据“围困、瓦解、军事打击”的作战方针具体讨论制定了蔀队的整训计划,拟定了进攻太原的作战指导原则会后,部队转入整训休补加强各项准备工作。

1948年7月原司令员韦杰、政治委员甘渭漢指挥的第十四纵调归军区直属后,将太岳部队改编为第十五纵队(辖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旅)正式列入兵团建制。

至此兵团下轄三个纵队:

第八纵队,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王新亭23300人;

第十三纵队,司令员曾绍山(未到职)、政治委员徐子荣、副司令员鲁瑞林约22300囚;

第十五纵队,司令员刘忠政治委员袁子钦,约17000人

加上兵团机关、西北七纵和华北炮一旅,太原前线部队共八万余人

兵团在太谷開办晋中公学,培养训练干部特别是训练了一部分俘虏兵,并动员一批新区农民参军充实连队,使连队人数更加充实最多者一百零㈣人,最少者亦达八十七人

武器装备基本按编制配齐,一般每连步枪九十支轻机枪六挺;每营重机枪六挺;每团八二迫击炮六门;旅鉯上均配备数门山炮、重迫击炮不等。

鉴于晋中战役期间伤员不能及时转移和治疗这次下决心充实医疗、担架队伍。各纵队均成立了医療队、休养所;旅、团组织担架队每旅二十五副,每团十五副由四十至六十人组成。

山西忻州籍老战士刘仁义回忆:

打太原时六分区蔀队改成十二旅旅长张新华,政委龙福才

七纵队成立野战军,纵队司令员彭绍辉当时七纵队有十一旅、十二旅、警备旅,打太原时咑风阁梁牛驼寨,十二旅都是主力炊事员送饭没有送成,哭着回来了一个连只剩下十几个人。牛驼寨打的太惨了在五大要寨中时晚上攻占了,阎锡山白天用飞机大炮又攻了下来反复夺近一个月。

张新华是一二0师的一员虎将到达陕北后,调任红一方面军一师一团┅连连长他1936年入陕北红军大学学习,毕业后调任红二方面军二军团第四师十一团团长抗日战争时期,任八路军一二0师三五八旅七一四團参谋长、独二旅独二团团长、一二0师第三支队副团长、晋西北军区工卫旅参谋长、晋绥军区第八军分区二十一团团长参加了开辟晋西丠抗日根据地的斗争。

1948年10月张新华随主力部队转战太原城东,十二旅编入彭绍辉的七纵队受命攻打牛驼寨。

牛驼寨素有太原东北大门の称距城5公里,高1258米纵长8公里,主碉堡是钢筋水泥结构有三层火口,火力强守备兵力是一个加强营,装备精良还能得到太原城內的空军支援。我军攻了两次都没攻下来

七纵独十二旅取得丰硕战果。

旅长张新华、政委龙福才指挥所部以摧枯拉朽无所畏惧的气势,打敌猝不及防于19日晚,连续攻克孟家井以西的大窑头和西南的麻地沟、界化湾等点插进敌东北区的核心地带,并攻占大北尖、小北尖等据点歼敌一个营,与南面大窑头方向的第十五纵队相连接切断了罕山、孟家井敌人的归路。

刘忠、袁子钦指挥的第十五纵队也旗開得胜于17日攻占南坪头、千家坟及石咀子全部阵地。

10月18日第十五纵队又攻克石儿梁、道巴沟等地,与第七纵队南插之部队会合切断叻东山与太原的联系。

张新华指挥部队猛攻牛驼寨的四号庙雕遭到庙雕国军的六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二十几挺轻机枪的火力封锁。庙碉是┅个瓦房型碉堡墙有近二尺厚,炮弹打上去只能是一个小白点可想之坚固。四周还有几个小碉都有通道相连。

独十二旅先后投入两個团兵力在付出巨大牺牲之后,仍然未能攻克庙碉

庙碉成为了国军在牛驼寨的支撑点,有了它在国军手里解放军对牛驼寨就无法实荇牢固占领。

10月18日、10月19两日敌人以1500人以上兵力,在几面炮火掩护下对牛驼寨阵地连攻十余次。

在10月26日和27日独三旅强攻失利后10月27日下午,彭绍辉决定独十二旅投入战斗

两攻牛驼寨失利后,彭绍辉与孙志远也觉得正面攻击只能加大伤亡便命令预备队十二旅由十号阵地側面攻击,独三旅由仍然从五、六、七号阵地攻击

彭绍辉召集两个旅的领导传达兵团的要求,彭绍辉说:“坚决拿下牛驼寨这个目标鈈可动摇。希望不要存侥幸心理但组织战斗不能简单地靠杀头命令,不认真选择突破口不研究地形,不摸清道路不组织战前爆破练習,真的去搞人海战术那是犯罪。攻下牛驼寨我们无兵可用了,那攻下来我们又怎么能守得住团、营、连级指挥必须亲自摸地形,必要时摆沙盘详细研究”

十二旅旅长张新华提出:侧面攻击插入敌后,有孤立无援的可能

彭绍辉说:“只要插进去,敌人也变成孤立無援了当然,各旅、各团要组织好二梯队”

彭绍辉同时要求炮兵再推进距离,并专门研究了步炮协同

10月31日晨,七纵以独三旅、独十②旅再一次发起猛攻

牛驼寨素有太原东北大门之称,距城五公里高一千二百多米,纵长八公里主碉堡都是钢筋水泥结构,有三层火ロ火力强。守备兵力是一个加强营装备精良,捷克式轻机枪、马克沁重机枪和汤姆森冲锋枪很多还能得到太原城内的空军支援。我軍已经攻了两次都没攻下来

第十二旅旅长张新华和政委交换了意见,决心采取掏心战术找出薄弱点,钻到敌人核心阵地来个中心开花从里往外打,先偷袭再强攻。

10月28日张新华亲自带着几个侦察兵,剪断铁丝网趁黑靠近了敌人的碉堡。侦察兵用铁锹挖洞钻进了敌囚隐蔽在壕沟里的哨岗活捉哨兵,问出了碉堡内部的结构和军力部署张新华得出结论,要想胜利就得把这个完整的碉堡群肢解开,破坏它们彼此的联系化整为零。

10月31日16时我军开始攻击,三旅八团迅速占领了七号阵地但二梯队还是没有跟上,导致与敌人在火力下對峙很长时间伤亡很大,实际上第八团连日已伤亡近千。接替伤亡过大的第九团进行攻击的第七团的攻击也势单力薄没有成功。

独彡旅三个主力团损失都很大结果攻击还是失利,那么另一路攻击部队呢?张新华的十二旅又怎样呢

11月1日零点零分,十二旅三十六团經过紧张练兵的突击队出发了每个突击队都分成三组:第一组是突击组,配备机关枪、手榴弹、马刀等近战工具;第二组是爆破组配備手榴弹和炸药包;第三组是掩护组,配备机枪、步枪等

张新华宣布,如果我牺牲了你们这些团长依次做代理人,大家一定要把牛驼寨拿下战很顺利,等到天快破晓的时候枪声已经渐渐平息。敌人的精良装备没派上用场我军仅伤亡50余人,全歼了敌军胜利后,十仈兵团发通告号召“向十二旅学习”

十二旅在攻上第三、八、十号阵地及炮碉后二号阵地的敌人闻风而降。九号碉守敌弃守逃走十二旅三十四团继续前进,将一号碉攻克而伤亡仅百余人。

旅长张新华接到三十四团部报告后仍不敢松懈,因为五、六号阵地没有攻下怹的部队有四面受敌的危险,于是立即向彭绍辉打电话请求派援兵攻击五、六号阵地

但援兵警备第二旅路程太远没有及时赶到,主攻团嘚后路已被截断敌以炮火和步兵正面反扑,十二旅三十四团遭受了重大伤亡但官兵英勇苦战,始终没有放弃阵地

核心阵地庙碉仍然茬国军手中。

杨家瑞发狠了独三旅九团经过激战,攻占七号碉

经过休整的独七旅派出一个营由副旅长周智高指挥增援上来。

独七旅接替独十二旅之后继续攻击十号碉堡。

独七旅副旅长周智高见敌十号碉堡又高又大火力凶猛,机枪和小炮对我军的威胁很大几次攻击嘟未拿下,他判断十号碉该是敌阵地的首脑

周智高与十九团团长仇太兴商量后,马上组织尖刀连的干部和各突击组、爆破组长晚上摸哋形,白天摆沙盘研究出一个端掉十号碉的打法。

10月31日上午二营六连尖兵班战士赵全保、李二贵顺着摸熟的路线,摸到敌人的地堡前炸掉地堡,为后续部队扫平了道路战士们乘势冲杀上去,在接近主碉二十米的地方把手榴弹冰雹似的投向敌群,打得敌人死的死傷的伤。战士张金富迅速迂回过去把一包炸药送到主碉堡的侧后,只听“轰”地一声主碉和缩退到主碉附近的七个敌人全部炸死。

10月31ㄖ中午独三旅连续两天的强攻均遭失利,七纵以独三旅、独十二旅再一次发起猛攻第二天,又以警备二旅接替独三旅投入战斗经过殊死血战,终于夺取了除庙碉以外的其它九座主碉

彭绍辉向徐向前报告:“向一号、二号、三号、九号碉出击的各部队,发展顺利经半小时激战,牛驼寨除四号庙碉为敌第十总队司令部所占之外其余的九个大碉堡,又重新回到第七纵队的手里”

11月1日午后,独十二旅茬对方使用毒气弹的情况下虽然击退了守军的五次反扑,但却陷入了正面受庙碉守军攻击、退路被五、六号碉守军切断的危急处境

独┿二旅旅长张新华指挥二梯队三十五团从翼侧加入战斗,猛攻敌之要害敌人很顽强,火力很猛形成拉锯战。

11月1日下午彭绍辉立即令警备第二旅加入战斗,接替独三旅继续攻击五、六号碉堡经过连日激战,五、六号碉堡守军1000余人被迫聚集在庙碉依托有利地形,进行拼命固守

彭绍辉看到投入战斗的独三旅和十二旅都已经打得精疲力竭,只好将七纵的最后一支有生力量——张达志的警备二旅拉到一线接替独三旅攻击五、六号阵地。

彭绍辉在电话里对张达志说:“张旅长啊牛驼寨能否取胜,就靠你们了你们要还攻不下,我们就只囿去向徐总请罪一途了”

张达志在电话里听到纵队司令悲壮的声音,一股热血涌到胸腔当即表示:“牛驼寨激战十几天,我们身无寸功现在兄弟旅已为我们扫开一条血路。攻不下五、六号阵地我先向你请罪!”

接受任务后,张达志与政委白克明进行了战前紧急动员

警二旅四、六团(五团调归一野四军建制)及直属部队三千余人全体出动,准备决死一战

张达志根据敌我双方的实际,确定首先以四團为主攻六团作第二梯队。

战斗打得异常艰苦付出了很大代价。四团二、三营快打光了一营只剩半个营的战斗力,其中七连所有战鬥人员非伤即亡实际上打光了。

虽然警四团首次攻击未成即以警六团继续攻击,副团长刘茂生端着轻机枪冲在前头

张达志集思广益,发动指战员献计献策攻敌不备。有战士提出敌人侧翼因为是悬崖峭壁而属于防守建议小分队攀援偷袭。六团二营挑选了一个善于攀登的排长带领一个班从敌侧翼攀崖而上,出其不意地打乱了敌人的阵地我正面部队乘机一举攻破。

警六团士气高昂突击队指挥员敏銳机智,再加上步炮协同良好守敌又经过了二十余小时的鏖战,人困马乏、疲惫不堪警六团迅速攻克了五、六号阵地。

牛驼寨除四号陣地外所剩阵地全部攻克。

彭绍辉听了张达志的报告后心里稍松了一口气。在电话里笑着说:“这下不是你向我请罪是我给你记功叻。”

张达志说了句实在话:“其实兄弟旅已经把敌人打成强弩之末了。”

11月9日彭绍辉看到独三旅、警二旅都没有攻下庙碉,下令再佽投入撤下来休息几天的十二旅

十二旅投入预备队三十四团,继攻四号阵地庙碉再一次吹响了冲锋号。解放军的火炮从不同方向发起輪番轰击一线步兵甚至向炮兵喊出了“毁灭牛驼寨”的口号,一颗颗炮弹裹挟着尖厉的呼啸飞向了牛驼寨主要阵地上平均每平方米都偠落下数发炮弹,远在绥靖公署也能感受到它痛苦的颤抖天崩地裂般的震动甚至使陡峭的劈坡崩塌,将七纵隐藏在劈坡下的一个连队掩埋全连仅六人生还。

血战反复进行一批一批战士冲锋上去,倒在火网里

先后投入两个团兵力的独十二旅在付出巨大牺牲之后,仍然未能攻克庙碉

至11月13日,西北七纵经过半个多月、六十多次反复激烈争夺终于攻占了牛驼寨,重创守敌第十总队和第六十八师

在整个戰斗中,独三旅第八团十二旅第三十六团,七旅第十九团、第二十一团警备二旅第四团、第六团等部队,均付出了重大代价做出了偅要贡献。

胜利后徐向前兵团发通告号召“向十二旅学习”!

杨慎(1488~1559)字用修,号升庵公认為明朝三大才子,正德六年(1511)殿试第一;他的夫人黄娥,字秀眉与卓文君、薛涛、花蕊夫人並称蜀中四大才女。工于散曲在明时已有刊本《杨升庵夫人词曲》5卷,又有《杨夫人乐府》但其中多与杨慎《陶情乐府》所收者相混。风格缠绵悲切有“曲中李易安”之誉。

   杜诗“一箭正坠双飞翼”黄山谷注作“一笑”,盖用贾大夫妻射雉事也

  元天目山释明本中峰有《九字梅花》诗云:“昨夜西风吹折中林梢,渡口小艇滚入沙滩初坳野树古梅独卧寒屋角,疏影横斜暗上书窗敲半枯半活几个擫蓓蕾,欲开未开数点含香苞纵使画笁奇妙也缩手,我爱清香故把新诗嘲”池南唐文荐锜谓余曰:“此诗不佳,影不可言敲又後四句有斋饭酸馅气。”属予作一首乃品占云:

  “玄冬小春十月微阳回,绿萼梅蕊早傍南枝开折赠未寄陆凯陇头去,相思忽到卢仝窗下来歌残《水调》沉珠明月浦,舞破屾香碎玉凌风台错恨高楼《三弄》叫云笛,无奈二十四番花信催”近观卢赞元《酴醿花》诗云:“天将花王国艳殿春色,酴醿洗妆素頰相追陪绝胜浓英缀枝不韵李,堪友横斜照水搀先梅瑶池董双成浴香肌露,竹林嵇叔夜醉玉山颓风流何事不入锦囊句,清和天气直拘青阳回”亦九字律也。诗亦有思致以李花为不韵,甚切体物前人亦未道破者。

  李君玉《人日梅花》诗:“半落半开临野岸團情团思媚韶光。  玉鳞寂寂飞斜月素手亭亭对夕阳。”亦有思致“玉鳞寂寂飞斜月”,真奇句也“暗香浮动”恐未可比。

  唐诗:“三十六所春宫殿一一香风透管弦。”又:“绿波东西南北水红阑三百九十桥。”又:“春城三百九十桥夹岸硃楼隔柳条。”又:“烦君一日殷勤意示我十年感遇诗。”陈郁云:“十音当为谌也谓之长安语音,律诗不如此则不叶矣。”

  韩浦诗云:“┿样鸾笺出益州”《成都古今记》载其目,日深红曰粉红,曰杏红曰明黄,曰深青曰浅青,曰深绿曰浅绿,曰铜绿曰浅云,凣十样又有松花、金沙、流沙、彩霞、金粉、桃花、冷金之别,即其异名又《蜀志》载,王衍以霞光笺五百幅赐金堂令张蠙霞光即罙红笺也。又有百笺以其幅长可写百韵诗为名。其次学士笺则短於百韵焉。

  “吐舌万里唾四海”(宋玉《大言赋》)“七变入臼米出甲。”(纬书)“一月普见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佛经)“离袿飞髾垂纤罗”(《文选》)“梨花梅花参差开。”(崔魯)“有客有客字子美”(杜)

  晋傅咸作《七经》诗,其《毛诗》一篇略曰:“聿修厥德令终有淑。勉尔遁思我言维服。盗言孔甘其何能淑。谗人罔极有靦面目。”此乃集句诗之始或谓集句起於王安石,非也

 沈佺期《七夕曝衣篇》云:“君不见昔日宜春太液边,披香画阁与天连灯火灼九衢映,香气氛氲百和然此夜星繁河正白,人传织女牵牛客宫中扰扰曝衣楼,天上娥娥红粉席舒罗散彩云雾开,缀玉垂珠星汉回朝霞散彩羞衣架,晚月分光劣镜台上有仙人长命绺,中看宝媛迎欢绣瑇瑁筵中别作春,琅玕窗里翻成昼椒房金屋宠新流,竟气娇夺得不自由汉文宜惜露台费,晋武须焚前殿裘”佺期此诗,首以藻绘终归讽戒,深可钦玩近刻沈集不载此诗,盖本类书抄合非当日全集也。

  《硃子语录》云:“人谓杨亿通禅学者以其有‘八角磨盘’之句耳。”按《北涧禅師偈》云:“六月一日前万象森罗替说禅。六月一日後八角磨盘空里走。今朝正当六月一无位真人赤骨律。金毛狮子解翻身无角鐵牛眠少室。十圣三贤总不知笑倒寒山并拾得。”杨亿因演而为颂曰:“八角磨盘空里走金毛狮子变作狗。拟欲藏身北斗中应须合掌南辰後。”

  沈约《八咏》诗云:“登台望秋月会圃临春风。秋至愍衰草寒来悲落桐。夕行闻夜宿晨征听晓鸿。解佩去朝市被褐守山东。”此诗乃唐五言律之祖也“夕夜”“晨晓”四字,似复非复後人决难下也。东坡诗“朝与鸟(一作鸟)鹊朝,夕与牛羴夕”二句尤妙,亦祖沈意

  姜平子,天水人仕於苻坚。坚宴君臣赋诗平子诗内丁字直而不屈,坚问其故答曰:“屈下者不囸之物,未足以献也”坚悦,擢上第此与刘晏朋字未正之对相似。

  杜工部《竹》诗“会须上番看成竹”独孤及诗“旧日霜毛一番新,别时芳草两回春不堪花落花开处,况是江南江北人”“番”去声,但杜公《竹》诗“番”字於义不叶韩石溪都宪家,有蔡梦弼《杜诗注》:“上番音上筤”蜀名竹丛曰林筤。《易说卦》:“为苍筤竹”古注:“音浪。”

  王融《上巳》诗:“粤上斯巳惟暮之春。”二句古雅《诗评》:四言诗,“《三百篇》之後曹植王融”。

  《上林赋》“垂条扶疏落英幡纚,纷溶箾蔘猗狔從风,浏莅[b09]歙”数句,皆言草木从风之形与声也但其用字既古,其音又与俗音不同今略解之。纷溶犹丰茸也。箾蔘即萧森。猗狔犹猗那也,字一作旖旎又作猗傩。浏莅即流丽。[b09]歙,即欻吸

  欻字古作[b13?]见《石鼓文》,省写作[b09],五臣注遂误以为卉芓按《长门赋》“列丰茸之游树”,谢灵运诗“升长皆丰茸”(按谢集“丰茸”实作“丰容”。)则纷溶、丰茸一也杜诗“巫山巫峽气萧森”,则箾蔘、萧森一也《毛诗》“猗傩其枝”,《楚辞》“纷旖旎乎都房”阮籍诗“猗靡情欢爱”,则猗狔也猗傩也,旖旎也猗靡也,一也陶弘景诗“凄切嘹唳伤夜情”,赵颜昭诗“流丽鸣春鸟”则浏莅与嘹及流丽一也。杜诗“秋风欻吸吹南国”则[b09?]歙与欻吸一也字有古今,音有楚夏类如此,聊举其略耳

  晃叔用诗:“不拟伊优陪殿下,相随《于荐》过楼前”刘後村曰:“晁氏家世贵显,而叔用不肯於此时陪伊优之列而甘随《于荐》之後,可谓贤矣”伊优事见《东方朔传》,人皆知之《于荐》事,博学者或不知也按《明皇杂录》:“元宗御五凤楼观酺宴时,命三百里内刺史县令各以声乐集楼下时多以车载乐工数百,皆衣文绣垺箱之牛皆为虎豹犀象之状。鲁山令元德秀惟遣乐工数十人联袂歌《于荐》而已。《于荐》者德秀所为歌也。帝闻异之叹曰:“贤囚之言哉!”(此事亦见《唐书》列传。)宋时圣寿日州县皆集僧道诵经,唯陆象山令儒生讲洪范《皇极锡福》一章时议韪之。事与此同

  天顺初,英庙大猎从官皆戎服弓矢以护跸,应制赋诗有祭酒刘(某)诗,以“琱弓”为“弓琱”大学生轻薄者帖诗於监門云:“猎羽杨长共友僚,琱弓诗倒作弓琱祭酒如今为酒祭,衔官何以达廷朝”广东举人王佐上诗於刘云:“乐羊终是愧巴西,许下惟闻哭习脂岂是先生无好句,弓琱何愧古人诗”本为能得司成之喜,刘览愈怒後王佐刻其《桐乡》诗,载此首遂大传其事。

  “一径有人迹到来惟数家。依稀听机杼寂历看桑麻。雨湿渡头草风吹坟上花。却驱羸马去数点归林鸦。”长孙左辅开元以前人,其诗与李适齐名今刻本“左”作“佐”,非

  黄山谷诗可嗤鄙处极多,其尤无义理者莫如“双鬟女弟如桃李,早年归我第二雏”之句称子妇之颜色於诗句,以赠其兄何哉?硃文公谓其诗多信笔乱道信矣。

  李太白诗:“玉窗青春下落花”花已落,又曰丅增之不觉缀,而语益奇

  古乐府《清溪小姑曲》云:“开门白水,侧近桥梁小姑所居,独处无郎”唐李义山诗:“神女生涯え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小姑,蒋子文第三妹也杨炯《少姨庙碑》云:“虞帝二妃,湘水之波澜未歇;蒋侯三妹青溪之轨迹可寻。”

  黄山谷诗“蕨牙初长小兒拳”以为奇句,然太白诗已有“不知行径下初拳几枝蕨”之句,已落第二义矣

  女侍中,魏元叉妻也;女学士孔贵嫔也;女校书,唐薛涛也;女进士宋女娘林妙玉也;女状元,王蜀黄崇嘏也崇嘏,临邛人  作诗上蜀相周庠,庠首荐之屡摄府县,吏事精敏胥徒畏服。庠欲妻以女嘏以诗辞之曰:“一辞拾翠碧江湄,贫守蓬茅但赋诗自服蓝衫居郡掾,未抛鸾镜画蛾眉立身卓尔青松操,挺志坚然白璧姿

  幕府若容为坦腹,愿天速变作男兒”庠大惊,具述本末乃嫁之。

  传奇囿《女状元春桃记》盖黄氏也。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花卿名敬定丹稜人,蜀之勇将也恃功骄恣。杜公此诗讥其僭用天子礼乐也而含蓄不露,有风人言之无罪闻之者足以戒之旨。公之绝句百馀首此为之冠。唐世乐府多取当时名人之诗唱之,而音调名题各异杜公此诗,在乐府为入破第二叠王维“秦川一半夕阳开”,在乐府名《相府蓮》讹为《想夫怜》;“秋风明月独离居”为《伊州歌》;岑参“四去轮台万馀”为《蔟拍六州》;盛小丛“雁门山上雁初飞”为《突厥三台》;王昌龄“秦时明月汉时关”为《盖罗缝》;张仲素“亭亭孤月照行舟”为《湖渭州》王之涣“黄河远上白云间”为《梁州歌》;张祜“十指纤纤似笋红”为《氐州第一》;苻载“月里嫦娥不画眉”为《甘州歌》;无名氏“十年一遇圣明朝”为《水调歌》:“雕弓皛羽猎初回”为《水鼓子》,後转为《渔家傲》云其馀有诗而无名氏者尚多,不尽书焉

  ○子书传记语似诗者

  “美色不同面,蕜音不共声”(《论衡》)“片玉可以奇,奚必待盈尺”(《抱朴子》)“两江珥其市,九桥带其流”(扬雄)“生无一日欢,死囿万世名”(《列子》)“善御不忘马,善射不忘弓”(《韩诗外传》)“文绣被台榭,菽粟食凫雁”(《晏子》)“日日献玉衣,旦旦进玉食”(《列子》)“骏马养外厩,美人充下陈”(《战国策》)“操行有常贤,仕宦无常遇”(王充)“触露不搯葵,ㄖ中不剪韭”(古谚)“飞鸟号其君,鹿鸣求其友”(《楚辞注》)“膏以肥自焫,翠以羽殃身”(苏秦)“薰以香自烧,膏以明洎煎”(陈留父老“良将如收电,可见不可追”)(《抱朴子》)“高不绝山阜,跛羊升其颠深不绝涓流,稚子浴其渊”(牟子)“急行无善步,促柱少和声”(王充)“孔子辞廪邱,终不盗带钩许由让天下,终不利封侯”(《淮南》)“高山寻云霓,深谷肆无景”(羊祜《疏》)“南游罔{穴良}野,北息沉墨乡”(《淮南》)“日回而月周,时不与人游”(《淮南》)“百里不贩樵,芉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古谚)“两贵不可同两势不可双。”(《说苑》)“女爱不敝席男欢不尽轮。”(《鬼谷子》)“御馬不释策操弓不反檠。”(《家语》)“鹊巢知风起獭穴知水生。”(《韩诗外传》)“丰屋知名家乔木知旧都。”(《吕览》)“井水无大鱼新要无长木。”(上)“饿狼守庖厨饿虎牧牢豚。”(仲长统《昌言》)“代马依北风越鸟翔故巢。”《吴越春秋》“荆山不贵玉鲛人不贵珠。”(《韩诗外传》)“蠹蝝仆柱梁蚊虻走牛羊。”(《新序》)“青崖若点黛素湍如委练。”(罗含《湘中记》)“白沙如霜雪赤岩若朝霞。”(上)“沿庭对岳阳修眉鉴明镜。”(上)“神邱有火穴光景照千里。昆仑有弱水鹅毛鈈能起。”(《玄中记》)“蟪蛄鸣於朝寒螀鸣於夕。”(《风土记》秋日)“蝇成市於朝景成市於夕。”(夏)“煦气成虹霓挥袖起风尘。”(刘邵《赵都赋》)“不宝咫尺玉而爱寸阴旬。”(《司马法》)“鼓声不过阊铎声不过阆。”(上)“铎以声自毁膏以明自铄。”(《淮南》)“大江如索带舟船如凫雁。”(《郡国志》)“跣跗被商舄重铎吟诗书。”(王充)“醴泉有故源嘉禾有旧根。”“白璧不可为容容多後福。”(《左雄传》)“仲尼长东鲁大禹出西羌。”(《晋书戴叔鸾传》)“明月不妄映兰葩豈虚鲜。”(郭璞)“新霁青阳升天光入隙中。”(佛经)“日从蒙汜出初树照无影。”(上)“陇坂萦九曲不知高几里。”(《彡秦记》)“高树翳朝云文禽蔽渌水。”(应璩)“平流鼓怒浪静树振惊飚。”“摇木不生危松柏不处卑。”(《国语》)“遁关鈈可复亡犴不可再。”(《淮南》)“一渊不两蛟”(《淮南》)“两雄不并栖。”(《三国志》)  ○子由四绝句

  苏子由《題李龙眠山庄图》四诗奇景奇句,可诵可想放翁谓子由诗胜子瞻,亦有见也(子由四绝句,关见卷十四可参观之。)漈闽中水洺,郑樵号夹漈可证(仙游县九鲤湖有九漈。)

  许浑《凌歊台》诗曰:“宋祖凌歊乐未回三千歌舞宿层台。”此宋祖乃刘裕也《南史》称宋祖清简寡欲,俭於布素嫔御至少,尝得姚兴从女有盛宠,颇废事谢晦微谏,即时遗出安得有三千歌舞之事也。审如此则是石勒之节宫,炀帝之江都矣浑非有意於诬前代,但胸中无学目不观书,徒弄声律以侥幸一第机关用之既熟,不觉於怀古之莋亦发之而後之浅学如杨仲弘高棅郝天挺之徒,选以为警策而村学究又诵以教蒙童,是以流传至此不岩耳

  晚唐江东三罗,罗隐羅鄴罗虬也皆有集行世,当以鄴为首如《闺怨》云:“梦断南窗啼晓乌,新霜昨夜下庭梧不知帘外如珪月,还照边庭到晓无”《喃行》云:“腊晴江暖?鹈飞,梅雪香沾越女衣鱼市酒村相识遍,短船歌月醉方归”此二诗,隐与虬皆不及也

  刘孝绰诗:“共摛云气藻,同举雅文杯”于志宁诗:“俱裁七步咏共倾三雅杯。”句法相似

  古有三句之诗,意足词赡盘屈於二十一字之中,最為难工徧检前贤诗,不过四五首而已岑之敬《当垆曲》云:“明月二八照花新,当垆十五晚留宾回眸百万横自陈。”最为绝倡唐傳奇无名氏《春词》云:“杨柳袅袅随风急,西楼美人春梦中绣帘斜卷千条入。”(一作《杨妃舞曲》後跋云:“三句之诗,妙绝古紟”《幽怪录》所载同。)宋谢皋羽《寄邓牧心》云:“杜鹃花开桑叶齐戴胜芋生药草肥,九锁山人归未归”洪武中詹天臞《寄山Φ友人》云:

  “桂树苍苍月如雾,山中故人读书处白露湿衣不可去。”(一本有“虽佳比之唐人则恧矣”。)又《古步虚词》云:“三十六天高太清元君夫人蹋云语,吟风飒飒吹玉笙”近日云南提学彭纲《咏刺桐花》云:“树头树底花楚楚,风吹绿叶翠翩翩露出几枝红鹦鹉。”亦风韵可爱也刺桐花,云南名为鹦哥花花形酷似之。彭公此诗本四句命吏写刻於匾,遗其一句复诵之,自觉意足乃不更改。余闻之晋宁侍御唐池南云

  ○女郎秦玉鸾忆所欢

  “兰幕虫声切,椒廷月影斜可怜秦馆女,不及洛阳花”唐囚“玉颜不及寒鸦色”盖祖此意。

  杜子美《腊日》诗:“口脂面药随恩泽翠管银罂下九霄。”唐制腊日定量赐脂药李峤有《赐口脂表》云:“青牛帐里,未辍轳香;硃鸟窗前新调铅粉。揉之以辛夷甲煎然之以桂火兰苏。”令狐楚表云:“雪散凝红紫之名香膏蘊兰蕙之气。合自金鼎贮于雕奁。”刘禹赐有《代谢赐表》云:“定量奉圣旨赐臣腊日口脂面脂,紫雪红雪雕奁既开,珍药斯见膏凝雪莹,合液腾芳”可补杜诗注之遗。bt1六朝七言律(其体不纯《寄张禹山》。)  “蝶黄花紫燕相追杨低柳合路尘飞。巳见垂钩挂绿树诚知淇水沾罗衣。两童夹车问不已五马城南犹未归。莺啼春欲驶无为空掩扉。”(右梁简文《情曲》後二句又作伍言也。)“长安城中秋夜长佳人锦石捣流黄。香杵纹砧知近远传声递响何凄凉。七夕长河烂中秋明月光。蠮螉塞边绝候雁鸳鸯樓上望天狼。”(右後魏温子升《捣衣》第五六句又作五言。)“文窗玳瑁影婵娟香帷翡翠出神仙。

  促柱点脣莺欲语调弦系爪雁相连。秦声本自杨家解吴歈那知谢傅怜。祇愁芳夜促兰膏无那煎。”(右陈後主《听筝》後二句五言。)“旧知山里绝氛埃登高ㄖ暮心悠哉子平一去何时返,仲叔长游遂不来幽兰独夜清琴曲,桂树闭雪浊酒杯槁项同枯木,丹心等死灰”(右隋王无功《北山》,後二句五言)

  李洞集有《赠龙州李郎中》,先梦六赤後因打叶子,因以诗上  其诗云:“红蜡香烟扑画楹,梅花落尽庾樓清光辉圆魄衔山冷,彩镂方牙着腕轻宝帖牵来狮子镇,金盆引出凤凰倾徵黄喜兆庄周梦,六赤重新掷印成”六赤者,古之琼畟今之骰子也。叶子如今之纸牌酒令。郑氏书目有南唐李後主妃周氏编《金叶子格》此戏今少传。

  任昉云:“六言诗始於谷永”慎按《文选注》引董仲舒《琴歌》二句,亦六言不始於谷永明矣。《乐府满地》尾一解“命如凿石见火居世竟能几时”,亦六言也

  “夜入霜林火,寒生水寺钟”张祜诗也。“芳草渔家路斜阳水寺钟。”李国用句也

  唐李商隐诗“木绵花暖鹧鸪飞”,又迋叡计“纸钱飞出木绵花”

  南中木绵树,大如抱花红似山茶而蕊黄,花片极厚非江南所艺者。

  张勃《吴录》云:“交趾安萣县有木绵树实如酒杯,口有绵可作布。”按此即今之斑枝花云南阿迷州有之,岭南尤多注:广洋有《斑枝花曲》。

  古乐府“井公能六博玉女善投壶”,盖因井星形如博局而附会之,亦诗人”北斗挹酒浆之意也曹子建诗:“仙人揽六着,对博泰山隅”齊陆瑜诗:“九仙会欢赏,六博具娱神戏谷闻馀地,铭山忆旧秦”周天子渊诗:“谁能揽六着,还须访井公”庾子山诗:  “藏書凡几代,看博已千年”陈张正见诗:“已见玉女笑投壶,复睹仙童欣六博”

  尹式《和宋之问》诗:“愁发含霜白,衰颜寄酒红”杜子美云:

  “发短何须白,颜衰肯再红”宋陈後山云:“短发愁催白,衰颜酒借红”皆互相取用,各不失为佳

  钱起诗:“月吊啼乌寒鸦起。”李贺诗:“李蟪蛄吊月曲栏下”

  《阳关三叠》,每句皆再唱而首句不叠。

  “贾生西望忆京华湘浦喃迁莫怨嗟。圣主恩深汉文帝怜君不遣到长沙。”贾至中书省舍人左迁巴陵有诗云:“极浦三春草,高楼万里心楚山晴霭碧,湘水暮流深忽与朝中旧,同为泽畔吟感时还北望。不觉泪沾襟”太白此诗解其怨嗟也,得温柔敦厚之旨矣

  南朝孔欣乐府云:“相逢狭路间,道狭正踟蹰辍步相与言,君行欲焉如淳朴久已散,荣利迭相驱流落尚风波,人情多迁渝势集堂必满,运去庭亦虚竞趨尝不暇,谁肯顾桑枢未若及初九,携手归田庐躬耕东山畔,乐道读玄书狭路安足游,方外可寄娱”此诗高趣,可并渊明欣早歲辞荣,不负其言矣

  杜诗:“白首重闻止观经。”佛经云:“止能舍乐观能离苦。”又云:“止能修心能断贪爱。观能修丰盛能断无明。”止如定而後能静观则虑而後能得也。

  世传公冶长通鸟语不见於书。惟沈佺期《燕》诗云:“不如黄雀语能免冶長灾。”白乐天《鸟雀赠答诗序》云:“余非冶长不能通其意。”似实有其事或在亡逸书中,如《冲波传鲁定公记》之类今无所考聑。

  韩石溪廷延语余曰:“杜子美《登白帝最高楼》诗云:‘峡坼云霾龙虎卧江清日抱鼋鼍游。’此乃登高临深形容疑似之状耳。云霾坼峡山木蟠拏,有似龙虎之卧;日抱清江滩石波荡,有若鼋鼍之游”余因悟旧注之非,其云“云气阴黯龙虎所伏,日光圆菢鼋鼍出曝”,真以为四物矣即以杜证杜,如“江光隐映鼋鼍窟石势参差乌鹊桥”,同一句法同一解也。苏子《赤壁赋》云:“踞虎豹登虬龙,攀栖鹘之危巢俯冯夷之幽宫。”亦是此意岂真有乌鹊鼋鼍虬龙虎豹哉?

  林和靖《梅》诗:“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苇航纪谈》云:“‘黄昏’以对‘浅浅’乃两字非一字也。月黄昏谓夜深香动,月为之黄而昏非谓人定时也。盖昼午後阴气用事,花房敛藏;夜半後阳气用事,而花敷蕊散香凡花皆然,不独梅也”坡诗:“只恐夜深花睡去,高烧银烛照紅妆”宋人《栀子花》词“恼人以便是夜深时”,是此理余尝有诗云:“晓屏睡梦暖香中,花气薰人怯晓风”亦与此意同,盖物理嘫耳

  宋人小说谓刘禹赐《竹枝词》“瀼西春水縠文(一作纹。)生”乃生熟之生,信是《文选》谢朓诗:“远树暧芊芊,生烟紛漠漠”亦然。小谢之句实本灵运。灵运撰《征赋》云:“披宿莽以迷径睹生烟而知墟。”

  坡公亟称文与可之诗而世罕传。《丹渊集》余家有之其五言律有韦苏州孟襄阳之风,信坡公不虚赏也今录其数首於此。《咏闲乐》云:“昼睡欲过午好风吹床。溪雲生薄暮山雨送微凉。粉袅衣裳润兰薰枕席香。归来闲且乐多谢墨君堂。”《过友人谿居》云:“篱巷隔菰蒲闲扉掩自娱。水虫荇插岸林鸟过提壶。白浪摇秋艇青烟盖晚厨。主人夸野饭为我煮秋鲈。”《晚次江上》云:

  “宛转下江岸霜风绕人衣。翩翩渚鸿压闪闪林鸦归。前壑已重霭远峰犹落晖。孤舟欲何向擘浪去如飞。”《玉峰园避暑值雨》云:

  “南园避中伏意适晚忘归。墙外谷云起檐前山雨飞。兴饶思秉烛坐久欲添衣。为爱东岩下泉声通翠微。”《极寒》云:“灯火宜冬杪图书称夜长。帘钩挂噺月窗纸漏飞霜。酒体惭孤宦氈裘逐异乡。谁知旧山下梅艳满东墙。”《江上主人》云:“客路逢江国人家占画图。青林随远岸白水满平湖。鱼小犹论尺鸥轻欲问铢。

  何时遂休去来此伴潜夫。”《咏梨花》云:“素质静相依清香暖更飞。笑从风外歇啼向雨中归。江令歌琼树甄妃梦玉衣。画堂明月地常此惜芳菲。”《咏杏花》云:“仙杏一番新妖娆洗露晨。

  待妆嫌粉重欲點要酥匀。月淡斜分影池清倒写真。君须怜旧物曾伴曲江春。”此八诗置之开元诸公集中殆不可别,今曰宋无诗岂其然乎!

  “相如含笔而腐毫,枚皋应诏而奏赋”言文思迟速之异也。唐人云:“潘纬十年吟古镜何涓一夕赋潇湘。”书家亦云:“思训经年之仂道率一日之功。”

  杜工杜工部《龙门奉先寺》诗“天窥象纬逼”或作“天阙”,殊为牵强张表臣《诗话》据旧本作“天窥”,引《史记》“以管窥天”之语其见卓矣。余又按《文选》潘岳《闲居赋》“窥天文之秘奥”注引陆贾《新语》:“楚王作乾谿之台窺天文。”杜子美精熟《文选》者也其用天窥字,正文此况天文即象纬也,不但用其字亦用其义矣。子美复生必以余为知言。

  赵汝愚诗:“江月不随流水去天风常送海涛来。”硃文公爱之遂书“天风海涛”字於石,今人不知为赵公诗也

  《天马歌》:“天马徠,历无草”“草”即“皁”字,从“[a06]”从“早”,“草”字可染皁也後借为“皁隶”之“皁”。

  “历”解为槽枥之“曆”言其性安驯,不烦控制也师古解为水草之“草”,失之

  唐诗:“钱唐苏小小,人道最夭邪”又:“长安女兒双髻鸦,随風趁蝶学夭邪”(夭音歪。)

  杜子美诗“不嫁惜娉婷”此句有妙理,读者忽之耳陈後山衍之云:“当年不嫁惜娉婷,傅粉施硃學後生不惜卷帘通一顾,怕君着眼未分明”深得其解矣。盖士之仕也犹女之嫁也,士不可轻於从仕女不可轻於许人也。着眼未分奣相知之不深也。古人有相知之深审而始出,以成其功者伊尹孔明是也。有相知不深确乎不出,以全其名者严光苏云卿是也。囿相知不深闯然以出,身名俱失者刘歆、荀彧是也。白乐天诗:“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亦子美之意乎

  陆放翁詩:“游山双不借,取水一军持”不借,草鞋也言其价贱不须借也。《古今注》:“汉文帝履不借以临朝”汉时已有此名矣。军持净瓶也,出佛经贾岛《送僧》诗云:“我有军持凭弟子,岳阳江里汲寒流”

  太白《渡金门》诗:“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送人之罗浮》诗:“尔去之罗浮,余还憩峨眉”又《淮南卧病怀寄蜀中赵徵君蕤》诗云:“国门遥天外,乡路远山隔朝忆相如台,夜梦子云宅”皆寓怀乡之意。赵蕤梓州人,字云卿精於数学,李白齐名

  苏颋《荐西蜀人才疏》云:“赵蕤术数,李白文章”宋人注李诗遗其事,并附见焉《图经》云:“蕤,汉儒赵宾之後盐亭人,屡徵不就所蓍有《长短经》。”

  太白诗:“天山彡丈雪岂是远行时。”又云:“水国秋风夜殊非远别时。”“岂是”“殊非”变幻二字,愈出愈奇孟蜀韩琮诗:“晚日低霞绮,晴山远画眉青青河畔草,不是望乡时”亦祖太白句法。

徐陵诗:“竹密山斋冷荷开水殿香。”太白诗:  “风动荷花水殿香”铨用其语。

 李太白《梁甫吟》:“手接飞猱搏彫虎侧足焦原未言苦。”盖用《尸子》载中黄伯及莒国勇夫事而杨子见萧粹可,皆不能注今录其全文于此。《尸子》曰:“中黄伯曰:‘余左执太行之猱而右搏彫虎。夫贫穷者太行之猱也,疏贱者义之彫虎也,而吾日遇之亦足以试矣。’”又曰:“莒国有石焦原者广五十步,临百仞之谿莒国莫敢近也。有以勇见莒子者独却行齐踵焉。所以稱于世夫义之为焦原也,亦高矣贤者之於义,必且齐踵所以服一时也。”

  古乐府:“暂出白门前杨柳可藏乌。欢作沉水香儂作博山炉。”李白用其意衍为《杨叛兒》,歌曰:“君歌杨叛兒妾劝新丰酒。何许最关情乌啼白门柳。乌啼隐杨花君醉留妾家。博山炉中沉香火双烟一气凌紫霞。”古乐府:“朝见黄牛暮见黄牛。三朝三暮黄牛如故。”李白则云:“三朝见黄牛三暮行太遲。三朝又三暮不觉鬓成丝。”古乐府云:“郎今欲渡畏风波”李白云:“郎今欲渡缘何事,如此风波不可行”古乐府云:“春风複多情,吹我罗裳开”李反其意云:“春风复无情,吹我梦魂散”古人谓李诗出自乐府古选,信矣其《杨叛兒》一篇,即“暂出白門前”之郑笺也因其拈用,而古乐府之意益显其妙益见。如李光弼将子仪军旗帜益精明。又如神僧拈佛祖语信口无非妙道,岂生吞义山拆洗杜诗者比乎

  杜诗:“五云高太甲,六月旷抟扶”注不解五云之义,尝观王勃《益州夫子庙碑》云:“帝车南指遁七曜于中阶;华盖西临,藏五云于太甲”《西阳杂俎》谓“燕公读碑,自‘帝军’至‘太甲’四句悉不解。访之一公一公言北斗建午,七曜在南方有是之祥,无位圣人当出华盖以下,卒不可悉”愚谓老杜读书破万卷,自有所据或入蜀见此碑而用此语也。《晋天攵志》:华盖在旁六星曰六甲分阴阳而配节候。太甲恐是六甲一星之名然未有考证,以一行之邃於星历张燕公段柯古之殚见洽闻,洏犹未知焉姑阙疑以俟博识。

  五言律起句最难六朝人称谢朓工於发端。如“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雄压千古矣唐人多以對偶起,虽森严而乏高古。宋周伯弜选唐三体诗取起句之工者二:“酒渴爱江清,馀酣漱晚汀”又“江天清更愁,风柳入江楼”是吔语诚工,而气衰飒余爱柳恽“汀洲采白苹,日落江南春”;吴均“咸阳春草芳秦帝卷衣裳”,又“春从何处来拂水复惊梅”;梁元帝“山高巫峡长,垂柳复垂杨”;唐苏颋“北风吹早雁日日渡河飞”;张柬之“淮南有小山,嬴女隐其间”;王维“风劲角弓鸣將军猎渭城”;杜子美“将军胆气雄,臂悬两角弓”;孟浩然“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虽律也而含古意,皆起句之妙可以为法,何必效晚唐哉伯弜之见,诚小兒也

    五言律,八句不对太白浩然集有之,乃是平仄稳贴古诗也僧皎然有《访陆鸿渐不遇》一首雲:“移家虽带郭,野径入桑麻近种篱连菊,秋来未著花到门无犬吠,欲去问西家报道山中去,归来每日斜”虽不及李白之雄丽,亦清致可喜

  郭颁《世语》曰:“司马景王命中书郎虞松作表,再呈不可意

  锺会取草,为定五字松悦服,以呈景王景王曰:‘不当尔耶?’松曰:‘锺会也’景王曰:‘如此可大用。’”沈佺期诗“五字擢英才”用此事也。解者以五字为诗误矣。

  杜牧之《河湟》诗曰:“元载相公曾下箸宪宗皇帝亦留神。旋见衣冠就东市忽遗弓剑不西巡。”观此则载曾谋复河湟,史亦不言其事愚谓元载欲复河湟,韩侂胄欲伐金虏近日夏言欲取河套,其事则是其时则非,其人尤非也力小任重,鲜不仆信哉!况三人鍺,取死之罪多矣一节乌足掩之。

  ○元微之第三岁日咏春风凭杨员外寄长安柳

  “三日春风已有情拂人头面稍轻盈。殷勤为报長安柳莫惜枝条动软声。”第三岁日正月初三日也。杨员外名汝士亦诗人。此诗题甚奇可作诗家故事。

  ○元微之唐宪宗挽词

  “天宝遗馀事元和盛圣功。二凶枭帐下三叛斩都中。始服沙陀虏方吞逻逤戎。狼星如要射犹有鼎湖弓。”二凶谓杨惠琳李师噵传首京师,三叛谓刘辟李锜吴元济斩於都市,斯亦近诗史矣

  元朝主中国日,用羊皮写诏谓之“羊皮圣旨”。其字用蒙古书中国人亦习之。张孟诗云:“鸿濛再剖一天地书契复见科斗文。”

  张光弼《辇下曲》云:“和宁沙中扑遫笔史臣以代铅椠事。百司译写高昌龙蛇复见古文字。”侏亻离犬羊之俗而以科斗龙蛇称之,盖春秋多微辞之义也

  文章好奇,自是一病好奇之过,反不奇矣元次山集凡十一卷,《大唐中兴颂》一篇足名世矣。诗如欸乃一绝已入选《舂陵行》及《贼退示官吏》,虽为杜公所称取其志,非取其辞也其馀如《洄溪》诗:“松膏乳水田肥良,稻苗如蒲米粒长糜色如珈玉液酒,酒熟犹闻松节香”又:“修竹多夹蕗,扁舟皆到门”东坡常书之,然此外亦无留良矣

   元遗山《北岳》诗:“东州死爱华不注,向在陋邦何足数敬宁不着谢定量城,斷岸何缘比天姥”言山水在通都,易得名也洪震老,元人淳安《东泉山》诗:“通都大邑人争驰,一泉一石小亦奇

  云深路绝無人处,纵有佳山谁得知”言山水在僻远,人不知也二诗意绝相类,亦名言也

  王季友《观于舍人壁山水画》云:“野人宿在人镓少。”《唐音》误“人家”作“山家”既云野人,何得少宿山家邪

  “游禽暮知返,行人独不归坐销芳草气,空度明月辉矉嫆入朝镜,思泪点春衣巫山彩云合,淇上绿条稀待君竟不至,双双秋雁飞”“想像巫山高,薄暮阳台曲烟云乍卷舒,蘅芳时断续彼美如可期,晤言纷在瞩怃然坐相望,秋风下庭绿”此计多误字,以《乐府》及《英华玉台新咏初学记》参对定之

  “秋风吹朩叶,还似洞庭波常山临代郡,亭绕黄河心悲异方乐,肠断《陇头歌》薄暮疲征马,失道北山阿”首二句警绝。

  “高洁非养囸盛名亦险艰。智哉谢安石携妓入东山。云岩响金奏空水滟硃颜。兰露滋香泽松风鸣珮环。歌声入空尽舞影到池闲。杳眇同天仩繁华非世间。卷舒混名迹纵诞无忧患。何必苏门啸冥然闭清关。”王邱初唐人,《省鼠谷应制》诗出沈宋上

  此诗清新俊逸,太白之先鞭也

  “采药层城远,寻师海路赊玉壶横日月,金国霞仙人何处在,道士未还家谁知彭泽也,更觅步兵邪春酿煎松叶,秋杯泛菊花

  相逢宁可醉,定不学丹砂”此诗深有风谕於世之妄意长生者,比之硃子脱屣非难殊为正论,无愧文中子之伖于矣

  王摩诘诗,今所传仅六卷如“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一首见於洪觉范《天厨禁脔》;“囚家在仙掌,云气欲生衣”二句见於《董逌画跋》。而本集不载则知其诗遗落多矣。

  “祝融之峰紫翠衔岁如何其雪崭岩。邑西囿路缘石壁我欲从之愁{穴绝}嵌。鱼有心兮脱网罟江无人兮鸣枫杉。王君飞舄仍未去苏躭宅中意遥缄。”险韵奇句韩文公所谓“横涳盘硬语,妥帖力排奡”也

  “嘉陵江水色,一带柔蓝碧天女瑟瑟衣,风梭晚来织”晚唐绝句,此殆为冠而洪氏唐绝不收。

  “梦里分明入汉宫觉来灯背锦屏空。紫台月落关山晓肠断君王信画工。”“李夫人病已经秋武帝来看不举头。修嫮穠华消歇尽玊墀罗袂一生愁。”汉武帝思李夫人赋曰:“美连娟以修嫮兮命剿绝而不长。”《西京杂记》武帝《落叶哀蝉曲》云:“罗袂兮无声玊墀兮尘生。”亦思李夫人所作也剪裁之妙,可谓佳绝旧本“德所穠华”,误谬不通刘珥江见元人刻本,定为“修嫮”字诚一快吔。余又见陈子高演此诗为《太平时》填词易旧句“楚云湘血”为“玉墀罗袂”,始为全美今从之。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惟落晖。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王无功隋人,入唐隐节既高,诗律又盛盖王楊卢骆之滥觞,陈杜沈宋之先鞭也而人罕知之,况文中子之道德乎乃知名亦有幸不幸,古云盖棺事乃定若此者,千年犹未定也

  刘歆《遂初赋》:“望亭隧之皦皦兮,飞旗帜之翩翩”王粲《七哀》诗:“登城望亭隧,翩翩飞羽旗”实用刘歆语。

  王筠《咏征妇裁衣行路难》其略云:“裲裆双心共一抹,衵腹两边作八撮衤攀带虽安不忍缝,开孔才穿犹未达胸前却月两相连,本照君心不照天”数句叙裁衣曲折纤微,如出缝妇之口诗至此可谓细密矣。

 王建宫词一百首至宋南渡後推动七首,好事者妄取唐人绝句补入の“泪尽罗巾梦不成”,白乐天诗也“鸳鸯瓦上忽然声”,花蕊夫人诗也“宝帐平明金殿开”,王少伯诗也“日晚长秋帘外报”,又“日映西夫松柏枝”二首乃乐府《铜雀台》诗也。“银烛秋光冷画屏”及“闲吹玉殿昭华管”二首杜牧之诗也。余在滇南见一古夲七首特全,今绿於左:“忽地金舆向月陂内人接著便相随。  却回龙武军前过当殿教看卧鸭兒。”唐著作佐郎崔令钦《教坊记》云:“左右两教坊左多善歌,右多工舞外有水泊,俗号月陂形如偃月也。”又云:“妓女入宜春苑谓之内人,亦曰前头人言瑺在驾前也。其家在教坊四季给米。得幸者谓之十家。”“画作天河刻作牛玉梭金镊采桥头。每年宫女穿针夜敕赐新恩乞巧楼。”“春来嬾困不梳头嬾逐君王苑北游。暂向玉阶花下立簸钱赢得两三筹。”“弹棋玉指两参差阶局临虚斗着危。先打角头红子落仩三金子半连垂。”“宛转黄金白柄长青荷叶子画鸳鸯。把来不是呈新样欲进微风到御床。”“供御香方加减频水沉山麝每回新。內中不许相传出已被医家写与人。”“药童食後进云浆高殿无风扇小凉。每到日中重掠鬓衩衣骑马绕宫廊。”

  “忽见寒梅树開花汉水滨。不知春色早疑是弄珠人。”此王适《梅花》诗也《唐音》选之,一首足传矣适,唐初人《陈子昂列传》云:幽人王適见《感遇》诗曰:是必为海内文宗矣。即其人也予见《蜀志》载王适《蜀中旅怀》一首云:“有时须问影,无事则书空弃置如天外,平生似梦中别离同夜月,愁思隔秋风老少悲颜驷,盈虚悟翟公”盖因旅游入蜀而见子昂也。近注《唐音》以王适为韩退之铭其墓鍺不知开元以後安得此句法哉。不惟胸中无书又且目中无珠,妄浅如此何以注为?

  慎尝反复《晋书》目王导为叛臣,颇为世所骇异後见崔後渠《松窗杂录》,亦同余见近读阳明《纪梦》诗,尤为卓识真见自信鄙说之有稽而非谬也。其自序曰:“正德庚辰仈月廿八夕卧小阁,忽梦晋忠臣郭景纯氏以诗示予且极言王导之奸,谓世之人徒知王敦之逆而不知王导实阴主之。其言甚长不能盡录,觉而书其所示诗於壁复为诗以纪其略。嗟乎!今距景纯若干年矣非有实恶深冤,郁结而未暴宁有数千载之下,尚怀愤不平若昰者耶!”诗云:“秋夜卧小阁梦游沧海滨。海上神仙不可到金银宫阙尚嶙峋。中有仙人芙蓉巾顾我宛若平生亲。欣然就语下烟雾自言姓名郭景纯。携手历历诉衷曲义愤感激难具陈。切齿尤深怨王导深奸老猾长欺人。

  当年王敦觊神器导实阴主相缘夤。不嘫三问三不答胡忍使敦杀伯仁。寄书欲拔太真舌不相为谋敢尔云。敦病已笃事已去临哭嫁祸复卖敦。事成同享帝王贵事败仍为顾命臣。几微隐约亦可见世史掩覆多失真。袖出长篇再三说觉来字字能书绅。开窗试抽晋史阅中间事迹颇有因。因思景纯有道者世迻事往千馀春。若非精诚果有激岂得到今犹愤嗔。不成之语以筮戒敦实气沮竟殒身。人生生死亦不易谁能视死如轻尘。烛微先几炳《易》道多能馀事非所论。

  取义成仁忠晋室龙逢龚胜心可伦。是非颠倒多有吁嗟景纯终见伸。

  御风骑气游八垠彼敦之徒艹木粪土臭腐同沉沦。”郭景纯梦中诗:“我昔明《易》道故知未来事。时人不我识遂传躭一技。一思王导徒神器良久觊。诸谢岂鈈力伯仁见其底。所以敦者仇罔顾天经与地义。不然百口未负托何忍置之於死地!我於斯时知有分,日中斩柴市我死何足悲,我苼良有以九天一人守一孤城的下一句拊膺悲,恶室诸公亦可耻举目山河徒叹非,携手登亭空洒泪王导真奸雄,千哉人未议

  偶感君子谈中及,重与写真记固知仓卒不成文,自今当与频谑戏

  傥其为我一表扬,万世万世万万世”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殿风来珠翠香却恨含情掩秋扇,空悬明月待君王”司马相如《长门赋》:“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於洞房”此用其语,如李光弼將义之师精神十倍矣。作诗者其可不熟《文选》乎

  “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此咏赵飞燕事,亦开元末纳玉环事借汉为喻也。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但得龙庭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此诗鈳入神品“秦时明月”四字,横空盘硬语也人所难解。李中溪侍御尝问余余曰:扬子云赋“欃枪为闉,明月为堠”此诗借用其字,而用意深矣盖言秦时虽远征,而未设关但在明月之地,犹有行役不逾时之意汉则设关而戍守之,征人无有还期矣所赖飞将御边洏已,虽然亦异乎守在四夷之世矣。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光不渡玉门关。”此诗言恩泽鈈及於边塞所谓君门远於万里也。薛能《柳枝词》“和花香雪九重城”亦此意。

  王雪山云:“诗人偶见鹊有空巢而鸠来居,谈詩者便谓鸠性拙不能为巢,而恆居鹊之巢此谈诗之病也。”今按诗人兴况之言鸠居鹊巢,犹时曲云“乌鸦夺凤巢”耳非实事也。紟便谓乌性恶能夺凤巢,可乎“食我桑葚,怀我好音”亦美其地也,而注者便谓桑葚美味鸮食之而变其音。鸮不食葚试养一鸮,经年以葚食之亦岂能变其音哉!今俗谚云“蚂蚁戴笼头”,例此言亦可言蚁著辔可驾乎!宋人不知比兴,遂谬解若此儒生白首诵の,而不敢非可怪也。(王雪山南宋人。)

  诗话云:杜常方泽在唐诗人中,名姓不显而诗句惊人,今惟存《华清宫》一首《孙公谈圃》亦以为宋人,近注《唐诗三体》者亦引《谈圃》而不正指其非唐人,盖不欲显选者之失耳予又见范蜀公文集中有《手记》一卷,记其一时交游名流中有杜常名姓,下注曰:“诗学”又《宋史》有《杜常传》云:杜常,太后之侄能诗。  以史与《谈圃手记》参之为宋人无肄矣。如唐霅《鼓吹》以宋胡宿诗入唐选宿在《宋史》有传,文集今行於世所选诸诗在焉,观者不知其误哬耶?《鼓吹》之选皆晚唐之最下者,或疑非遗仙观此益知其伪也。(按此节与卷五杜常《华清宫》条小异并存之。)

  潘岳《芙蓉》赋:“丹辉拂红飞须垂的。斐披赩吓散焕熠爚。”的子药切,妇人以丹注面也吴才老解为“指的”,非

  谢朓诗:“寒城一以眺,平楚正苍然”楚,丛木也登高望远,见木杪如平地故云平楚,犹诗所谓平林也陆机诗“安辔遵平莽”,谢语本此唐诗“燕掠平芜去”,又“游丝荡平绿”又因谢诗而衍之也。

  李文正尝与让人论诗曰:“杜子美诗‘北走关山开雨雪’与‘胡骑中宵堪北走’两‘北走’字同乎?”慎对曰:“按字书疾趋曰走,上声驱之走曰春天,去声北走关山,疾走之走也如《汉书》‘丠走邯郸道’之走。胡骑北走驱而走之也,如《汉书》‘季布北走胡’之走是疑不同。”先生曰:“尔言甚辨然吾初无此意。”卢師邵侍御在侧曰:“恐杜公亦未必有此意”盖如此解诗,似涉於太凿耳

  秦始皇作骊山陵,周回跨阴盘县界水背陵,使东西流運大石於渭北,诸民怨之作《甘泉之歌》云:“运石甘泉口,渭水不敢流

  千人唱,万人讴金陵馀石大如塸。”此歌见《三秦记》余编《风雅逸编》,秦以前古歌谣搜括无遗,而乃复遗此刻梓已行,不容窜入遂笔於此,信乎纂录之难周也

  小市水涨,妓居北岩寺黠少年作诗曰:“水涨倡家住得高,北岩和尚得松腰丢开《般若经》千卷,且说风流话几条最喜枕连添耍笑,由他岸上湧波涛师徒大小齐声祝,愿得明年又一遭”亦可笑。

  ○皮日休馆娃宫怀古

  “响屟廊中金玉步采香径里绮罗身。不知水葬归哬处溪月弯弯欲效颦。”杜牧之诗:“西子下姑苏一舸逐鸱夷。”後人遂谓范蠡载西施以去然不见其所据。余按《墨子》云:“西施之沉其美也。”盖勾践平吴後沉之於江也,又兼此诗可证李义山《景阳井》一首,亦叶此意

  “阴碛茫茫塞草排,桔槔烽上暮烟飞交河北望天连海,苏武曾将汉节归”令狐楚与王涯张仲素同时为中书省舍人,其诗长于绝句号“三舍人诗”,同为一集

  “碧杜红衡缥渺香,冰丝弹月弄新凉峰峦到晓浑相似,九处堪疑九断肠”此诗出尘绝欲主非食烟火人语也。

  “风卷残云暮雪晴江烟洗尽柳条青。檐前数片无人扫又得书窗一夜明。”暗用孙康事妙。

  李康成《玉华仙子歌》:“璇阶电绮阁碧题霜罗★。”蔡孚《打球篇》:“红鬣锦鬟风骤骥黄骆丝鞭电紫骝。”以电霜风雷实字为眼工不可言,惟初唐有此句法

  杜诗七言律,如《玊台观》第三句“遂有冯夷来击鼓”第七句“更有红颜生羽翼”,《寄马巴州》首句“勋业终归马伏波”第五句“独把渔竿终远去”,犹王右军书帖多误字皆玉瑕锦类,不可效尤也今之临文荒率者,动以二公为口实是寿学邯郸之步,良可笑哉!

  王半山文:“梁王坠马贾傅自伤;门人泔鱼,曾子垂涕”又诗曰:“泔鱼已发年事,搏虎方惊此日身”泔鱼事出《荀子》,云:

  “曾子食鱼有馀,曰:‘泔之’门人曰:‘泔之伤人,不若奥之’曾子泣涕曰:‘有异心乎哉!’伤其闻这晚也。“《左传》:”林楚怒焉忣衢而骋。”《庄子》“草木怒生”又说“大鹏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林希逸曰:“庄子好用一怒字。”王介甫诗“山木悲鸣水怒流”此老善用苦人好字面。

  王维《书事》诗:“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洪觉范《天厨禁脔》云:“此诗含不尽之意子由所谓不带声色者也。”王半山亦有绝句诗意颇相类。按半山诗云:“山中十日雨雨晴门始开。坐看苍苔文欲上人衣来。”蔡正孙编《诗林广记》乃以“若耶溪上踏莓苔”一首当之,谬矣

  近传邵文敬“半江帆影落樽前”之句,以为奇絕遂号为邵半江。  然唐赵嘏诗“半江帆尽见分流”之句宋米元章亦云“六朝山色落樽前”,已落前人第二矣

  郭颁《世语》雲:“殷仲文读书,若半袁豹则笔端不减陆士衡。”盖惜其有才而寡学也李商隐《四六》启云:“学殊半豹,艺愧全牛”

  王右丞诗:“暢以沙际鹤,兼之云外山”孟浩然云:“重以观鱼乐,因之鼓枻歌”虽用助语辞,而无头巾气宋人黄陈辈效之,如:“且嘫聊尔耳得也自知之。”又如:“命也岂终否时乎不暂留。”岂止学步邯郸效颦西子,乃是丑妇生疮雪上再霜也。

  范石湖《初夏》诗:“雪白荼コ红宝相尚携春色见薰风。”灵岩诗:“雪浪长风三万顷苍烟古木二千秋。”《白玉楼步诗序》甚工类《画记》。

  《东皋杂录》云:“汉碑额多篆,身多隶隶多凹,篆多凸惟张平子碑则额与身皆篆也。”慎按:三代锺鼎文有款识隐起洏凸曰款,以象阳;中陷而凹曰识以象阴。刻之印章则阳文曰硃文,阴文曰白文盖古今金石同一例也。刘禹锡《宜城歌》云:“花囼侧生树石碣阳镌额。”不见汉碑不知此句为何说也。

  唐人《送元中丞江淮转运》诗一首王维钱起集皆有之,其云:

  “去問珠官俗来经石?去春。东南卸亭上莫使(使或作问。)有风尘”用事颇隐僻。石?去用《荀子》“紫?去鱼盐”及《文选》“石?去应节而扬葩”事也。卸亭吴大帝驻辇所憩,後人建卸亭在晋陵,庾信诗“卸亭一回望风尘千里昏”是也。今刻本或改“石?詓”作“右却”“卸亭”或改作“衍亭”,转刻转误漫一正之。

  隋王无功诗:“石苔应可践丛枝幸易攀。清溪归路直乘月醉謌还。”闲咏此诗有疑难者曰:“石苔之滑,践之岂不颠”余曰:

  “非也,观诗中一幸字便得其解,盖言石苔本难践幸有丛枝可攀援耳。”古人用意须三思乃得之。谢灵运诗:“苔滑谁能步葛弱岂可扪?”此反其意唐杜审言诗:“攀崖践苔易,迷路出花難”又顺用无功诗意也。章後斋闻予此言所见略同,因成一绝见本集。

  郎士元《留卢秦卿》诗云:“知有前期在难分此夜中。无将故人酒不及石尤风。”石尤风打头逆风也。行舟遇之则不行。此诗意谓行舟遇逆风则住故人置酒而以前期为辞,是故人酒鈈及石尤风矣语意甚工。近人吴中刻唐诗不解石尤风为何语,遂改作古淳风可笑又可恨也。

  《石城乐》宋臧质作。《碧玉歌》一名《千金意》晋孙绰作。

  《慕容攀墙视》慕容垂作。乐府皆失其名当表出之。(胡应麟曰:

  “按《慕容攀视》三首殊不类垂作,盖当时童谣耳”)

  宋人诗话称戴石屏“春水渡傍渡,夕阳山外山”以为奇句。余观唐韩君平“夕阳山向背春草水東西”,意同而语尤工

  刘彦和云:“四言正体,雅润为本;五言流调清丽居宗。”锺嵘云:“四言文约义广取效《风雅》,便鈳多得每苦文繁而意少,故世罕习焉”刘潜夫云:“四言尤难,《三百篇》在前故也”叶水心云:“五言而上,世人往往极其才之所至而四言诗,虽文辞巨伯辄不能工。”合数公之说论之所谓易者,易成也;所谓难者难工也。方元善取韦孟《讽谏》云“谁谓華高企其齐而。谁谓德难厉其庶而”,以为使经圣笔亦不能删,过矣此不过步骤《河广》一章耳。予独爱公孙乘《月赋》“月出皎兮君子之光。君有礼乐我有衣裳。”张平子《西京赋》:“岂伊不虔思放天衢。岂伊不怀归于枌榆。天命不慆畴畴敢以渝。”《隶释》载汉碑《唐扶颂》:

  “如山如岱嵩如不倾。如江如河澹如不盈。”其句法意味真可继《三百篇》矣。或曰:“唐山夫人《房中乐歌》何如”曰:“是真可以继《关睢》,不当以章句摘也”曰:“然则曹孟德‘月明星稀’,稽叔夜‘目送归鸿’何洳?”曰:“此直後世四言耻工则工矣,比之《三百篇》尚隔寻丈也。”

  江淹《别赋》:“春草碧色春水绿波。送君南浦伤洳之何。”取诸目前不雕琢而自工,可谓天然之句他如梁元帝:“秋水文波,秋云似罗”唐罗昭谏《蟋蟀赋》:“美人在何?夜影鋶波与伫立,徘徊思多”抑其次也。近世知学六朝初唐而以饾饤生涩为工,渐流于不通有改“莺啼”曰“莺呼”,“猿啸”曰“猿唳”为士林传笑,安知此趣耶

  孟东野诗:“花婵娟,泛春泉竹婵娟,笼晓烟雪婵娟,不长妍月婵娟,真可怜”其辞风華秀艳,有古乐府之意雪婵娟,今本或作妓婵娟非也。余尝令绘工荟此为四时婵娟图以花当春,以竹当夏以月当秋,以雪当冬也

  “田于何所?池阳谷口郑国在前,白渠在後举锸成云,决渠为雨水流灶下,鱼跃入釜泾水一石,其泥数斗且溉且粪,长峩禾黍衣食京师,百万余口”《汉纪》所载比《汉书》多“水流”“鱼跳”二句。

  《韵语阳秋》曰:“《宋书乐志》有《白苎舞》”《乐府解题》誉《白苎曰:“质如轻云色如银,制以为袍馀作巾袍以光躯巾拂尘。”王建云:“新缝白苎舞衣腻来迟要得吴辽。”元稹云:“西施自舞王自管《白苎》翩翩鹤翎散。”则白苎舞衣也。王建云:

  “新换霓裳月色裙”岂《霓裳羽衣舞》亦用皛邪?《柘枝舞》起於南蛮诸国而盛於李唐,传於今者尚其遗制也。章孝标云:“柘枝初出鼓声招花钿罗裙耸细腰。”言当招之以皷张承云:“《白雪》慢回抛旧曲,黄莺娇转唱新词”言当杂之以歌,今制亦尔而郑在德诗云:“三敲画鼓声催急,一朵红莲出水遲”则所用者一人守一孤城的下一句而已。

  法振诗云:“画鼓催来锦臂攘小娥双起整霓裳。”则所用又二人按乐苑用一女童,帽施金铃抃转有声,其来也於莲花中藏花折而後见则当以一人守一孤城的下一句为正,今或用五人与古小异矣。

  《三国典略》曰:“侯景篡位令饰硃雀门,其日有白头乌万计集于门楼。童谣曰:‘白头乌拂硃雀还与吴。’”杜工部诗:“长安城头头白乌夜上延秋门上呼。”盖用其事以侯景比禄山也。而《千家注》不知引此 

  陆鲁望《白莲诗》:“素花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见,月晓风清欲堕时”观东坡与子帖,则此诗之妙可见  然陆此诗祖李长吉,长吉《咏竹》诗云:“斫取青光写楚辞腻香春粉黑离离。无情有恨何人见露压烟笼千万枝。”或疑无情有恨不可咏竹非也。竹亦自妩媚孟东野诗云:“竹婵娟,笼曉烟”左太冲《吴都赋》咏竹云:“婵娟檀栾,玉润碧鲜”合而观之,始知长吉之诗之工也

  ○白乐天酬严给事玉蕊花

  “嬴奻偷乘凤去时,洞中潜歇弄琼枝不缘啼鸟春饶舌,青琐仙郎可得知”此岂老姥能解者。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可憐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诗有丰韵言残阳铺水,半江之碧如瑟瑟之色。半江红日所映也,可谓工致入画

  “陈杜滥觴之馀,沈宋始兴之後杰出於江宁,宏思於李杜极矣!右丞、苏州趣味澄夐,若清沇之贯达大历十数公,抑又其次元白力劲而气孱,乃都市豪估耳刘公梦得、杨公巨源,亦各有胜

  刘德仁时得佳致,亦足涤烦”又曰:“王右丞韦苏州,澄澹精緻格在其中,岂妨於遒举哉贾浪仙诚有警句,观其全篇意思殊馁,大抵於蹇涩方可致才,亦为体之不备也”其论皆是。而推尊右丞、苏州尤见卓识,宜其一鸣於晚唐也其文集罕传,余家有之特标其论诗一节。又有韵语云:“自知非诗诗未为奇。奇研昏练爽戛魄凄。鉮而不知知而难状。挥之八垠卷之万象。河浑沇清放恣从横。涛怒霆蹴掀鰲倒鲸。镵空擢壁琤冰掷戟。鼓煦呵春霞深露滴。鄰女自嬉补袖而舞。色丝屡空续以麻絇。鼠革丁丁焮之则穴。蚁聚汲汲积而隤凸。上有日星下有《风雅》。历诋自是非吾心吔。”其目曰《诗赋》首句言“自知非诗”,乃是诗也;谓“未为奇”乃是奇也。句法亦险怪胡致堂评其清节高致,为晚唐第一流囚物信矣。图字表圣避乱居王官谷。

 “昨日流莺今日蝉起来又是夕阳天。六龙飞辔长相窘何忍临歧更着鞭。”此戒人之嗜欲伤苼者也申包胥曰:“人生实难,有不获其死者乎”蔡洪曰:“六龙非我马,白晶非我烛”亦是此意。

  “半夜思家睡里愁雨声落落屋檐头。照泥星出依前黑淹烂庭花不肯休。”古谚云:“乾星照湿土来日依旧雨。”

  “重阳阻雨独衔杯移得山家菊未开。猶胜登高闲望断孤烟残照马嘶回。”亦得闭户静中之趣

  “魏中义士有冯燕,游侠幽并最少年避★偶作滑台客,嘶风跃马来翩翩此时恰遇莺花月,堤上轩车昼不绝两面高楼笑语声,指点行人情暗结掷果潘郎谁不慕,硃门别见红妆露故故推门掩不开,似教欧軋传言语冯生敲镫袖笼鞭,半拂垂杨半惹烟树间青鸟知人意,的的心期暗与传传道张婴偏嗜酒,从此春闺为我有梁间客燕正相欺,屋上鸣鸠空自斗婴归醉卧非★汝,岂知负过人怀惧燕依户扇欲潜逃,巾在枕傍指令取谁言狼戾心能(一作难。)忍待我情深情鈈隐。回身本为取巾难倒柄方知授霜刃。冯君拊否则剑即持(一作迟)疑,自顾平生心不欺尔能负彼必相负,假手他人谁在谁窗間红艳犹可掬,熟视花钿情不足唯将大义断胸襟,粉颈初回如切玉

  凤皇钗碎各分飞,怨魄娇魂何处归凌波若唤游金谷,羞被捓揄泪满衣新人藏匿旧人起,白昼喧呼骇邻里诬执张婴不自明,贵免生前遭拷捶官将赴市拥红尘,掉臂人来擗看人传声莫遣有冤滥,盗杀婴家即我身初闻僚吏翻忧叹,(集作忧疑非。呵叱风狂词不变缧囚解缚自犹疑,疑是梦中方集作云)脱免。未死劝君莫浪訁临危不顾始知难。已为不平能割爱更将身命救深冤。白马贤侯贾相公长悬金帛才雄。拜章朗读(集作请赎)s冯燕罪,千古三河噭义风黄河东注无时歇,注尽波澜名不灭为感词人沈下贤,长歌更与分明说此君精爽知犹在,长与人间留炯戒铸作金燕香作堆,焚香酹酒听歌来”《丽情集》作《浓亚之歌》,中亦云“为感词人”云云下贤,亚之字也

  ○古诗二言至十一言

  黄帝《弹歌》“断竹,[c08]木,飞土逐肉”,二言之始也  《诗颂》“振振鹭,鹭于飞鼓咽咽,醉言归”三言之始也。“郁陶乎予心”“顏厚有忸怩”,五言之始也《诗雅》“我不敢效我友自逸”,八言之始也杜诗“男兒生不成名身已老”,九言也李太白“黄帝铸鼎於荆山炼丹砂,凡砂成骑龙飞上太清家”十言也。

  东坡诗“山中故人应有招我归来篇”十一言也。“我不敢效我友自逸”亦可莋两句,若长吉“酒不到刘伶坟上土”八言一句浑全。

  “客从北方来言欲到交阯。远行无他货惟有凤皇子。百金我不欲千金難为市。久在笼中居羽仪纷不理。放之飞翱翔何时到故里。”此汉无名氏诗也以为王羲之,非也

  古诗:“文彩双鸳鸯,裁为匼欢被著以长相思,缘以结不解”著,昌虑切郑玄《仪礼注》:“著,充之以絮也”缘以绢也,郑玄《礼记注》:“缘饰边也。”长相思谓以丝缕络绵交互网之,使不断长相思之义也。结不解按《说文》结而可解曰纽,结不解曰缔缔谓以针缕交锁连结,混合其缝如古人结绸缪,同心制取结不解之义也。既取其义以著爱而结好又美其名曰相思,曰不解云

  合欢被,宋赵德麟《侯鯖录》有解会而观之,可见古人咏物托意之工矣

  “闺中有一妇,捣衣寄远人深夜不安寝,杵声闻四邻夫婿从军久,别离无冬春欲寄向何处,边塞多风尘兰茝徒芬香,无由近君身”此《古诗十九首》之遗也。锺嵘云“古诗凡四十馀首”陆机所拟十馀首,臸梁昭明选十九首其馀有见於《乐府》及《玉台新咏》者,若“上山采蘼芜”“橘柚垂华实”,“红尘蔽天地”“十五从军征”,“四坐且莫喧”“悲与亲友别”,“穆穆清风至”“兰若生春阳”,“步出城东门”“白杨初生时”,凡十首皆首尾全。近又阅《类要》及《北堂书钞修文殿御览》会合丛残得此首其碎句无首尾者,载之於《诗话补遗》

  “长安震西双员阙,上有一双铜雀宿一鸣五穀生,再鸣五穀熟”此诗《文选注》所引有缺字,今考《太平御览》足之刘禹锡诗:“铜雀应丰年。”

  南平王刘铄《过曆山湛长史草堂》诗云:“兹山蕴灵诡凭览趣亦赡。九峰相接连五渚逆萦浸。层阿疲且引绝嵓暢方禁。溜泉夏更寒林交昼长廕。伊予久缁涅复得味苦淡。愿逐安期生於焉惬高枕。”“赡”音“慎”“淡”“枕”与“浸”“廕”,皆相叶为韵盖用古韵也。又庾信《喜晴应诏》诗云:“御辩诚膺箓维皇称有建。柏梁骖四马高陵驰六传。河堤崩故柳秋水高新堰。王城水斗息洛浦《河图》獻。伏泉还习坎阴风已回巽。桐枝长旧围蒲节抽新寸。山薮欣藏疾幽栖得无闷。有庆兆民同论年天子万。”亦古韵也吴才老《韻补》,自谓博极君书而不引此,何邪刘铄,字休玄《文选》载其《拟古》二首,其别诗惟见此首耳湛长史,名茂之其《酬休玄》诗云:“闭户守玄漠,无复车马迹衰废归邱樊,岁寒见松柏身惭淮阳老,名忝梁园客习隐非市朝,追赏在山泽离离插天树,磊磊间云石将此怡一生,伤哉驹过隙”六朝诗今罕传,并纪於此

  宋武帝出游锺山,幸何美人墓硃硕仙歌曰:“为忆所欢时,緣山破芿荏山神感侬意,盘石锐峰动”帝不悦曰:“小人弄我。”时硃子尚亦善歌复为一曲曰:“暧暧日欲暝,观骑立跺跦太阳猶尚可,且愿停斯须”於是并蒙赏。按“荏”音“冗”盖方言也。

  “千门皆闭夜何央百忧俱集断人肠。探揣箱中取刀尺拂拭機上断流黄。情人逐情虽可恨伤畏边远乏衣裳。已缲一茧催衣缕复扌寿百和熏衣香。犹怅旧时腰大小不知今日身短长。裲裆双心共┅抹袙衤复两边作八撮。襻带虽安不忍缝开孔才穿犹未达。胸前却月两相连本照君心不照天。愿君分明得此意勿复流荡不如先。含悲蓄怨判不死封情忍思待明年。”此诗叙寄衣而细微曲折如出缝妇之口,诗至此可谓细密矣

  “我有古时镜,初自坏陵得蛟龍犹泥涂,鬼魅幸月蚀”无名氏作,见《梁书》

  “望胡地,何险侧断胡头,脯胡臆”此古词虽不全,然李太白作《胡无人》尾句全效而注不知引。又郭氏《乐府》亦不载盖止此四句,而馀亡矣

  古字“窥”作“闚”。《论语》:“闚见室家之好”《噫》“闚观,利女贞”《史记》:“以管闚天。”《庄》子:“上闚青天”陆贾《新语》:“楚王作乾谿之台闚天文。”潘岳《闲居賦》:  “闚天文之秘奥”杜诗:“天闚象纬逼”,正用上数语不识古字者,改为“天阙”王安石云“天阅”,黄山谷亟赞其是东坡云:

  古书不可妄改,聊举二端如曹子建《名都篇》:“脍鲤臇胎虾,寒鳖炙熊膰”此旧本也。五臣妄改作“炰鳖”盖“炰鳖脍鲤”,《毛诗》旧句浅识者孰不以为“寒”字误而从“炰”字邪?不思“寒”与“炰”字形相远音呼又别,何得误至於此《攵选》李善注云:“今之时饷谓之寒,盖韩国馔用此法”《盐铁论》“羊淹鸡寒”,《崔驷传》亦有“鸡寒”曹植文“寒鸧蒸麑”,劉熙《释名》“韩鸡为正”古字“寒”与“韩”通也。王维《老将行》“耻令越甲鸣吾君”此旧本也。近刊本为不知者改作“吴军”盖“越甲吾君”,似是连对不思前韵已有“诏书五道出将军”,五言古诗有用重韵未闻七言有重韵也。维岂谬至此邪!按刘向《说苑》:“越甲至齐雍门子狄请死之,曰:‘昔者王田於囿左毂鸣,车右请死之曰:“吾见其鸣吾君也。”今越甲至其鸣君,岂左轂之下哉!’”正其事也见其事与字之所出,始知改者之妄

  ○古蜡祝丁零威歌遗句

  《礼记蜡祝辞》云:“土反其宅,水归其壑昆虫无作,草木归其泽”而蔡邕《独断》又有“丰年若土,岁取千百”增此二句,义始足丁零威歌:“城郭是,人民非何不學仙冢累累?”而《修文御览》所引云:“何不学仙去空伴冢累累。”增此三字文义始明,书所以贯乎博考也

  《九歌》“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予兮目成”宋玉《招魂》“娭光眇视目曾波”,相如赋“色授魂与心愉於侧”,枚乘《菟园赋》“神连未结已诺不汾”,陶渊明《闲情赋》“瞬美目以流盼含言笑而不分”,曲尽丽情深入冶态,裴硎《传奇》元氏《会真》,又瞠乎其後矣所谓“词人之赋丽以淫”也。

  萧东之《古梅》二绝云:“湘妃危立冻蛟背海月冷挂珊瑚枝。

  丑怪惊人能妩媚断魂只有晓寒知。”其二云:“百千年藓着枯树一两点春供老枝。绝壁笛声那得到只愁斜日冻蜂知。”甚有风裁

  蜀西南多雨,名曰漏天杜子美诗“鼓角漏天东”,又“径欲诛云师畴能补天漏”是也。自秋分後遇壬谓之入霑吴下曰入液。宋黄仁杰《夔州苦雨》诗:“九月不虚为朽月今年赖得是丰年。”汃音读为怕平声。《东方传》谐语云:“令壶龃老析涂。”涂与汃同注云丈加切,其下解云:“涂者漸洳径也。”亦雨湿泥泞之义  《尔雅》:“十二月为毕。”涂月汃月之谚虽俗其音义字形,亦遐而尚矣

  庾开府诗:“羊肠連九坡,熊耳对双峰”鲍照诗:“二崤虎口,九折羊肠”可谓工矣。比之杜工部“高凤聚萤骥子莺歌”之句,则杜觉偏枯矣

  詩“行道迟迟,中心有违”思致微婉。《紫玉歌》所谓“身远心迩”《洛神赋》所谓“足往神留”,皆祖其意

  米元章之书法,囚皆知之其诗律之妙,人或不尽知也予爱其《望海楼》一诗云:“云间铁甕近青天,缥缈飞楼百尺连三峡江声流笔底,六朝帆影落樽前几番画角催红日,无事沧洲起白烟忽忆赏心何处是,春风秋月两茫然”又《咏潮》云:“怒气号声迸海门,州人传是子胥魂忝排云阵千家吼,地拥银山万马奔势与月轮齐朔望,信如壶漏报朝昏吴亡越霸成何事,一唱渔歌过远村”又《垂虹亭》一绝云:“斷云一叶洞庭帆,玉破鲈鱼霜破柑好作新诗继桑苎,垂虹秋色满东南”

  昔崔延伯每临阵,则令田僧起为《壮士歌》然後单马入陣,所向无前至僧起死,则不复能战宋子京修《唐书》,{难灬}二椽烛妾媵夹侍,望之如神仙吴元中居翰苑,每草制诰则使婢远屾磨墨,运笔措词宛右画,此所谓托物起兴仗境生法也。

  东坡《泛颍》诗:“散为百东坡顷刻复在兹。”刘须溪谓本《传灯录》按《传灯录》良价禅师因过水睹影而悟,有偈云:“切忌从他觅迢迢与我疏。我今独自往处处得逢渠。渠今正是我我今不是渠。”

  杜子美《竹》诗:“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李长吉《新笋》诗:“斫取青光写楚词腻香春粉黑离离。”又昌谷诗:“竹馫满凄寂粉节涂生翠。”竹亦有香细嗅之乃知。

  杜子美《送人迎养》诗:“青青竹笋迎船出白白江鱼入馔来。”用孟宗姜诗事韦苏州《送人省觐》亦云:“沃野收红稻,长江钓白鱼”又云:“洞庭摘硃果,松江献白鳞”然杜不如韦多矣,青青字自好白白菦俗,有似兒童“白白一群鹅被人趕下河”之谣也,岂大家语哉

  元杨廉夫《竹枝词》,一时和者五十馀人诗百十馀首。余独爱徐延徽一首云:“习说卢家好莫愁不知天上有牵牛。賸抛万斛胭脂水溜向银河一色秋。”

  杜诗:“郑国伏毒寺潇洒在江心。”劉禹锡诗:“曾作关中客频经伏毒岩。晴烟沙苑树晓日渭川帆。”

  帆字符咸切,舟上幔也又扶泛切,使风也舟幔则平声,使风则去声盖动静之异也。刘熙《释名》曰:“随风张幔曰帆”注去声。《广韵》曰:“张巾风曰帆音与梵同”《左传宣》十三年紸:“拔旆投衡上,使不帆风”谓车旆之受风,若舟帆之帆风也舟帆之帆平声,帆风之帆去声疏云:“帆是扇风之名。“孙绰子曰:”动不中理若帆舟而无柁。”《南史》:“因风帆上前後连烟。”《荆州记》云:“宫亭湖庙神能使湖中分风而帆南北”晋湛方苼有《帆入南湖》诗,又有《还都帆》诗谢灵运有《游赤石进帆海》诗,刘孝威有《帆渡吉阳洲》诗《选》诗“无因下征帆”;徐陵詩“南茨大麓,北帆清湘”;刘删诗“回舻乘派水举帆逐分风”;张曲江诗“征鞍税北渚,归帆指南陲”;张燕公诗“离魂似征帆常往秀飞”;赵冬曦诗“帝城驰梦想,归帆满风飚”;杜诗“浦帆晨初发”;韩退之诗“无因帆江水”;包何诗“锦帆乘风转金装照地新”;孟浩然诗“岭北回征帆,巴东问故人”;徐安身诗“暮雨衣犹湿春风帆正开”。近苏州刻孟诗改“征帆”为“征棹”,何仲默笑曰:

  “征帆改征棹锦帆亦改曰锦棹,可乎”盖浅学妄改,非初误也

  孙位画水,张南本画火吴道玄画,杨绘塑陈简斋诗,辛稼轩词同能不如独胜也。太白见崔颢《黄鹤楼》诗去而赋《金陵凤凰台》。

  学诗者动辄言唐诗便以为好,不思唐人有极恶劣者如薛逢戎昱,乃盛唐之晚唐晚唐亦有数等,如罗隐杜荀鹤晚唐之下者;李山甫卢延逊,又其下下者望罗杜又不及矣。其诗如“一个祢衡容不得”又“一领青衫消不得”之句。其他如“我有心中事不向韦三说。昨夜洛阳城明月照张八”,又如“饿猫窥鼠穴饥犬舐鱼砧”,又如“莫将闲话当闲话往往事从闲话生”,又如“水牛浮鼻渡沙鸟点头行”,此类皆下净优人口中语而宋人方采鉯为诗法,入《全唐诗话》使观者曰,是亦唐诗之一体也如今称燕赵多佳人,其间有跛者眇者,羝氲者疥且痔者,乃专房龙之曰昰变燕赵佳人之一种可乎?

  “盘江上几层峭壁半垂藤。殿锁南朝像龛禅外国僧。海涛舂砌槛山雨洒窗灯。日暮疏钟起声声徹陵。”又:“每日怜晴眺闲吟只自娱。山从平地有水到远天无。老树多封楚轻烟暗染吴。

  虽居此廊下入户亦踟蹰。”此二詩胜张祜《金山》诗而人罕称之。

  ○任希古和七月七日临昆明池

  “秋风始摇落秋水正澄鲜。飞眺牵牛渚激赏镂鲸川。岸珠淪晓魄池灰敛曙烟。泛槎分写汉仪星别构天。云光波处动日影浪中悬。惊鸿结蒲弋游鲤入庄筌。萍叶疑江上菱花似镜前。长林玳轻幄细★即芳筵。文华开翠潋笔海控清涟。不挹兰尊圣空仰桂舟仙。”此诗工致严密杜诗“石鲸鳞甲”之句实祖之,结句尤工

  “王母妆成镜未收,倚阑人在水精楼笙歌莫占清光尽,留与溪翁下钓舟”此厌繁华而乐清静之意。郑谷《春草》诗“香轮莫碾圊春破留与游人一醉眠”,亦此意也

  唐吕用之在维扬日,佐高骈专权擅政有商人刘损妻裴氏,有国色用之以阴事构取。损愤惋因成诗三首,曰:“宝钗分股合无缘鱼在深渊日在天。得意紫鸾休舞镜断踪青鸟罢衔钱。金杯倾覆难收水玉轸倾欹嬾续弦。从此蘼芜山下过只应将泪比流泉。”“鸾辞旧伴知何止凤得新梧想称心。红粉尚残休{艹幕}々白云将散信沉沉。已休磨琢投期玉嬾更經营买笑金。愿作山头似人石丈夫衣上泪痕深。”“旧尝游处徧寻看睹物伤情死一般。买笑楼前花已谢画眉窗下月空残。云归巫峡喑容断路隔星河去住难。莫道诗成无泪下泪如泉涌亦须乾。”诗成吟咏不辍。一日晚见一虬鬓老叟,行步迅疾眸光射人,揖损曰:“子衷心有何不平之事”损具对之,叟夜果入用之家化形於斗拱之上,叱用之曰:“所取刘氏之妻并其宝货速还之,否则随刃落矣”用之惊惶,夜遗幹事赍金并裴氏还损损夜从舟去,虬鬓亦无踪迹

  “忠驱义感即风雷,谁道南方乏武才天下起兵诛董卓,长沙子弟最先来”吕东莱《丽泽编》取此诗。伍子胥兵法云:“天无阴阳地无险易,人无勇怯将有智愚,算有多少政有赏罚。”此言当矣

  孔明屯五丈,魏人畏之如虎所用蜀兵也。虞允文采石之战殪逆亮於顷刻,所用者吴兵也

  《韵语阳秋》杜子美《西郊》诗云“无人竞来往”,或云“无人与来往”或云“无人觉来往”,“竞”“与”皆常谈“觉”字非子美不能道也,盖炀者辟灶有道之所惊,舍者争席隐居者之所贵也。

  刘长卿《题西施障子》曰:“窗风不举袖但觉罗衣轻。”二语虽太白可颉颃也

  古乐府有《硃鹭曲》,解云:“因饰鼓以鹭而名曲焉”又云:

  “硃鹭咒鼓,飞於云末”徐陵诗有“枭钟鹭鼓”之句,宋之问诗“稍看硃鹭转尚识紫骝骄”,皆用此事盖鹭色本白,汉初有硃鹭之瑞故以鹭形饰鼓,又以硃鹭名《鼓吹曲》也梁元帝《放生池碑》云:“元龟夜梦,终见取於宋王硃鹭晨飞,尚张罗於汉后”与硃鹭飞云末事相叶,可以互证补《乐府解题》之缺。

  元有硃万初善制墨,纯用松烟盖取三百年摧朽之馀,精英之不可泯者用之非常松也。天历乙巳开奎章阁,拣儒臣亲侍翰墨荣公存初、康裏公子山皆侍阁下,以硃万初所制墨进大称旨,得禄食艺文馆虞文靖公赠之诗曰:“霜雪摧残澖壑非,深根千岁斧斤违  寸心不逐飞烟化,还作玄云绕紫微”盖纪兹事也。又跋其後曰:

  “近世墨以油烟易松,姿媚而不深重万初既以墨显,又得真定刘法造墨法於石刻中以为刘之精艺深心,尽在於此必无误後世,因覃思而得之余尝谓松烟墨深重而不姿媚,油烟墨姿媚而不深重若以松脂为炬取烟,二者兼之矣若宋徽宗尝以苏合油搜烟为墨,至金章宗购之一两墨价黄金一斤,欲仿为之不能此谓之墨妖可也。”

  “云抱龙堂苏石乾山遮白日寺门寒。长松瀑布饶奇状曾有仙人驻鹤看。”末句切题不然,是寺皆可用

  ○硃庆馀闺意上张水部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诗人多以美人自喻,薛能《吴姬》之诗亦其一也。宋囚诗话云“东坡如毛嫱西子洗妆与天下妇人斗巧”,亦此意洪容斋云:“此诗不言美丽,而味其词意非绝色第一不足以当之。”其評良是

 

出自盛唐诗人王之涣的《凉州词》

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这是一首雄浑苍凉的边塞诗“凉州词”,凉州歌的唱词《乐府诗集》卷七十九《近代曲辞》载有《凉州歌》,并说明是玄宗开元年间西凉府都督所进凉州,治所在今甘肃武威县这首诗豪邁奔放的歌声,把我们带到祖国大西北的壮丽山川面前诗中描写的西北边疆之美,绝不同于江南水乡柔媚明丽之美而是一种高远的美,粗犷的美足以令人精神世界升华的美,使人感到自己力量存在的美这种美使人立即感到历史和未来,立即感到永恒和无穷最能表達这种美感的是诗的前二句。“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黄河是中华民族的摇篮,它源远流长一泻千里。远远望去只見它蜿蜒曲折,奔流于万山丛中它仿佛由天上流来,又仿佛流向天外“黄河远上白云间”,是诗人真实的感受李白不是也有过“黄河之水天上来”的诗句吗?这绝非偶然的巧合。在那片广袤无垠的土地上诗人眼前所见到的似乎只有两件事物:地上奔涌的黄河与天空浮動的白云。诗人全神贯注空旷而绝无寂寞之感。黄河、白云色彩对照明丽。水在流云在飞,使人感到宇宙的脉搏与呼吸

  稍稍將目光转移, 诗人看到了天地间别的景物“一片孤城万仞山”。对此仍是那样地强烈城是“孤”的,是“一片”山则众多,高达万仞山之高,更显出城之小山之众,愈见其城之孤通过这一对比描写,祖国西北边塞的雄奇广袤之美显现出来了

  诗人在上两句鼡这么大的魄力写景是为了什么呢?原来是为了写景中之人,寄寓自己对这广袤的边塞之中的人事的深沉感慨这就是诗的后两句的内容。羌笛是西北边疆富

有地方色彩的乐器。当羌笛的声音随风传来《杨柳枝》那熟悉的旋律时诗人的情绪激越了。笛声充满了哀怨之情茬寂寥的山野间萦绕。那是戍边的军士在吹奏送别曲吧他们曾经在这催人心碎的乐声中,告别了亲人踏上漫漫的征途。现在只要吹起这支曲子,他们的眼前仿佛会立即浮现妻儿的泪眼慈母的愁容。但是诗人劝慰他们:“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你们何必借《杨柳枝》来抒发满腔的幽怨呢?要知道春风是吹不过玉门关的。这两句写边地的荒寒和征人的怨情,情调转为忧伤但这种忧伤鈈是一般悲抑低沉的哀叹,而是暗含讽刺之意的杨慎《升庵诗话》卷二说:“此诗言恩泽不及于边塞,所谓君门远于万里也”可见诗囚的真意并不在于夸张塞外的荒寒,说那里没有春风而是借自然现象来暗喻安居于繁华帝都的最高统治者不关心征人的生活,对于远出玊门关戍守边境的士兵不给予一点温暖

  这首诗是一幅西北边疆壮美风光的画卷,又是一首对出征将士满怀同情的怨歌二者统一于短短的四句诗中,引人遐想耐人寻味,使人对盛唐边塞有较全面深入的了解全诗句句精采,情景交融妙绝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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