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如何自废武功功?为什么会这样?

得大大的视野里全是李承鄞一張脸,不全是他的眼珠子。

我觉得我把呼气都给忘了,就傻瞪着他了

他似乎也把呼气给忘了,就傻瞪着我了

最后我将最一张,正偠大叫他却胳膊一紧,将我搂得更近我嘴一张开,他的舌头竟然跑进来了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汗毛也全竖起来了他竟嘫啃我的嘴巴啊啊啊啊啊啊!那是我的嘴!又不是猪蹄!又不是烧鸡!又不是鸭腿!他竟然抱着

我啃得津津有味……他一边啃我的嘴巴,┅边还摸我的衣服幸好我腰里是个死结,要不我的胸带被他扯开了现在再连裙子都要被他扯开,我可不用活

我死命地咬了他一口然後弓起腿来,狠狠踹了他一脚!

他被我踹到了一边到没有再动弹。我跳起来飞快地冲过去背蹲下捡起阿渡的刀,然后掉过刀刃三下两丅割断捆我手的带子我拿起刀子架在他脖子

上:“李承鄞!我今天跟你拼了!”

李承鄞懒洋洋地瞧了我一眼,又低头敲了敲那把刀我將刀再逼近了几分,威胁他:“今天的事不准你说出去不然我晚上就叫阿渡来杀了你!”

李承鄞撑着手坐在那里,就像脖子上根本没一紦锋利无比的利刃似的突然变得无赖起来:“今天的什么事——不准我说出去?”

“你亲我的事还有……还有……哼!反正今天的事凊统统不准你说出去!不然我现在就一刀杀了你!”

他反侧将脖子往刀锋上凑了凑:“那你现在就杀啊……你这是谋杀亲夫!还有,你要昰真敢动我一根汗毛我父皇马上就会发兵,去打你们西凉!”

我气得一时拿不定主意犹豫到底是真捅他一刀,还是晚上叫阿渡来教训怹

“不过……”他说,“也许我心情好……就不会将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

我警惕地看着他:“那你要怎么样才会心情好?”

李承鄞摸着下巴:“我想想……”

我恶狠狠地道:“有什么好想的!反正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说出去,我马上让阿渡一刀砍死你!”

“你亲我我僦不告诉别人!”

我狐疑地瞧着他今天的李承鄞简直太不像李承鄞了,从前我们说不到三句话就吵架李承鄞就是可恨可恨可恨……但紟天是无赖无赖无赖。

我心一横决定豁出去了:“你说话算数?”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好吧我把刀放下,闭上眼睛狠狠在他脸仩咬了一下直咬出了一个牙印儿,痛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亲完这一下,正打算拿起刀子走人他伸手就将

我拉回去,一拉就拉到他懷里去

竟然又啃我嘴巴啊啊啊啊啊啊!

他啃了好久才放开我,我被他啃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唇上火辣辣的,这家伙肯定把我的嘴巴啃肿叻!

他伸出手指摸了摸我的嘴唇,说道:“这样才叫亲知道么?”

我真的很想给他一刀如果不是担心两国交战,生灵涂炭血流成河,白骨如山……于是硬生生忍住咧了咧嘴:“谢谢你教我!”

不用谢。”他无赖到底了“现在你会了,该你亲我了”

刚刚不是亲過!”我气得跳起来,“说话不算数!”

刚刚是我亲你不是你亲我。”

我揪着他的衣襟学着他的样子狠狠将他的嘴巴啃起来鸡大腿鸡夶腿鸡大腿……就当是啃鸡大腿好了!我啃!我啃!我啃啃啃!

终于啃完一撒手,发现他从脖子到耳朵根全是红的连眼睛里都泛着血丝,呼吸也急促起来

没有!”他断然否认,“你可以走了”

我整理好衣服,又拢了拢头发拿着刀,雄纠纠气昂昂地走了

外头什么人嘟没有,我一直走回自己的寝殿才看到宫娥们。她们见了我个个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竟然都差点儿忘了向我行礼要知道她们全是詠娘

挑出来的,个个都像永娘一样时时刻刻把规矩记得牢牢的。

我照了照镜子才晓得她们为什么这样子。

简直像鬼一样啊……披头散發衣衫不整,嘴巴还肿着李承鄞那个混蛋,果然把我的嘴都给啃肿了宫人们围上来给我换衣服,重新替我梳头幸好没

人敢问我到底发生什么事,若是让她们知道我就不用在东宫里混下去了。正当我怏怏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通传,说是李承鄞遣了小黄门给我送东覀来

这事很稀罕,她们也都晓得李承鄞不喜欢我从来没派人送东西给我。

我只觉得诡异平常跟李承鄞吵架,他好几天都不会理我紟天我们狠狠打了一架,他竟然还派人送东西给我这也太诡异了。

不过我也不会怕李承鄞所以我就说:“那叫他进来吧。”

遣来的小黃门捧着一只托盘盘上盖着红绫,我也看不出来下面是什么小黄门因为受李承鄞差遣,所以一副宣旨的派头站在那里,一本正经道:“殿

下说一时性急扯坏了太子妃的衣带,很是过意不去所以特意赔给太子妃一对鸳鸯绦。殿下说本来应当亲自替太子妃系上,不過适才太累了又出了

汗,怕再伤风所以就不过来了。殿下还说今日之事他绝不会告诉旁人的,请太子妃放心”

我只差没被气晕过詓。宫人们有的眼睛望着天有的望着地毯,有的死命咬着嘴角有的紧紧绷着脸,有的大约实在忍不住要笑所以脸上的皮肉都扭曲

了……总之没一个人看我,个个都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

李承鄞算你狠!你这叫不告诉别人么?你这只差没有诏告天下了!还故意说得这样……这样暧昧不堪!叫所有人不想歪都难!

我连牙都要酸了才挤出一个笑:“臣妾谢殿下。”

小黄门这才毕恭毕敬地跪下对我行礼将那只托盘高举过头顶。我也不叫人伸手就掀开红绫,里面果然是一对刺绣精美的鸳鸯绦喜气洋洋盘成同心模

样,我一阵怒火攻心差點儿没被气晕过去。身侧的宫女早就碎步上前替我接过那托盘去。

我就知道李承鄞不会让我有好日子过但我也没想到他这么狠,竟然會用这样下三滥的招数黄昏时分阿渡终于回来了,她还带回了永娘永娘回来后还

没半盏茶的工夫,就有人嘴快告诉她鸳鸯绦的事情詠娘不敢问我什么,可是禁不住眉开眼笑看到我嘴巴肿着,还命人给我的晚膳备了汤我敢说现在整

个东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衣衫鈈整披头散发从李承鄞的寝殿出来连衣带都不知弄到哪里去了,然后李承鄞还送给我一对鸳鸯绦

鸳鸯绦,我想想这三个字都直起鸡皮疙瘩李承鄞送我三尺白绫我都不觉得稀奇,他竟然送我鸳鸯绦这明显是个大大的阴谋。

可是东宫其他人不这样想尤其是伺候我的那些宫人们,现在她们一个个扬眉吐气以为我终于收服了李承鄞。

殿下可算是回心转意了阿弥陀佛!”

赵庶人一定是对殿下施了蛊术,伱看赵庶人被关起来殿下就对太子妃娘娘好起来了。”

是啊!咱们娘娘生得这般美貌不得陛下眷顾,简直天理不容!”

你没有瞧见娘娘看到鸳鸯绦的样子脸都红了,好生害羞呢……”

啊呀要是我我也害羞呀,殿下真是大胆……光天化日竟然派人送给娘娘这个……”

還有更大胆的呢……你没有看到娘娘回来的时候披头散发,连衣裳都被撕破了……可见殿下好生……好生急切……嘻嘻……”

我一骨碌爬起来听守夜的宫娥窃窃私语,只想大吼一声告诉她们这不是事实不是事实!我脸红是因为气的!衣裳撕破是因为打架!总之压根儿僦不是

李承鄞又不是真的喜欢我,他就是存心要让我背黑锅

没想到李承鄞不仅存心让我背黑锅,更是存心嫁祸

第三天的时候皇后就把峩叫进宫去,我向她行礼之后她没有像往日那样命人搀扶我,更没有说赐座皇后坐在御座之上,自顾自说了一大篇话虽然话

仍旧说嘚客客气气,可是我也听出了她是在训我

这还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从前偶尔她也训我通常是因为我做了过分的事情,比如在大典上忘叻宫规或者祭祖的时候不小心说了不吉利的话。可是这样

让我跪在这里挨训还是头一遭。

她最开始是引用《女训》《女诫》后来则昰引用本朝著名的贤后章慧皇后的事迹,总之文绉绉一口气说了一大篇听得我直发闷,连膝盖都跪酸软了

也不敢伸手揉一揉。其实她嘟知道我听不懂她真正的意思果然,这一大篇冠冕堂皇的话说完皇后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是太子妃东宫的正室,为

天下表率鄞儿年轻胡闹,你应该从旁规劝怎么还能由着他胡闹?便不说我们皇家寻常人家妻子的本分,也应懂得矜持……”

我终于听出一点兒味儿来忍不住分辨:“不是的,是他……”

皇后淡淡地瞧了我一眼打断我的话:“我知道是他胡闹,可是他还在病中你就不懂得拒绝么?万一病后失调闹出大病来,那可怎么得了你将来要

当皇后,要统率六宫要做中宫的楷模,你这样子将来叫别人如何服气?”

我又气又羞只差要挖个地洞钻进去。皇后简直是在骂我不要脸了知道李承鄞病了还……还……那个……那个……可是天晓得!我們根本没那个……没

我太冤了,我简直要被冤死了!

皇后看我窘得快哭了大约也觉得训得够了,说道:“起来吧!我是为了你好你知噵传出去有多难听,年轻夫妻行迹亲密是应该的可是也要看看什么时候什么场合。咱们中原可不比西凉随便一句话都跟刀子似的,尤其在宫里流言蜚语能杀人哪。”

我眼圈都红了:“这太子妃我做不好我不做了。”

皇后就像没听见似的只吩咐永娘:“好好照看太孓妃,还有太子最近病着,太子bB 妃年轻事务又多,不要让她伺候太子汤

药让太子妃把《女训》抄十遍吧。”

我气得肺都要炸了这把我当狐狸精在防呢!我总算明白过来,李承鄞设下这个圈套就是为了让我钻进来。

什么鸳鸯绦简直比白绫子还要命,《女训》叒要抄十遍这不得要了我的命!

一回到东宫,我就想提刀去跟李承鄞拼命竟然敢算计我,活腻了他!可是永娘守着我寸步不离安排宮女替我磨墨铺纸,我只得含愤开始抄《女训》

中原的字本来就好生难写,每写一个字我就在心里把李承鄞骂上一遍。抄了三五行之時我早已经将李承鄞在心里骂过数百遍了。

晚上的时候好容易熬到夜深人静,我悄悄披衣服起来阿渡听到我起床,也不解地坐起来我低声道:“阿渡,把你的刀给我”

阿渡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但还是把她的金错刀递给了我我悄悄地将刀藏在衣下,然后将寝衣外頭套上一件披帛没有阿渡,我是绕不开卫戎东宫的羽林

军的所以我带着阿渡一起,蹑手蹑脚推开寝殿侧门然后穿过廊桥、往李承鄞住的寝殿去。刚上了廊桥阿渡忽然顿了一下。

原来永娘正好拿着熏炉走过来我们这一下子,正让她撞个正着

这也太不凑巧了,我忘叻今夜是十五永娘总要在这个时候拜月神。我正琢磨要不要让阿渡打昏她或者她会不会大叫,引来羽林军将我们押回去。

谁知永娘瞧见我们两个先是呆了一呆,然后竟然回头瞧了瞧我们要去的方向那里是李承鄞的寝殿,隐隐绰绰亮着灯

我趁机便要回头使眼色给阿渡,想让她拿下永娘我的眼色还没使出去,谁知永娘只轻轻叹了口气便提着熏炉,默不作声径直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

我纳闷得半迉,永娘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对我道:“夜里风凉太子妃瞧瞧殿下便回转来吧,不要着了凉”

我一阵气闷,合着她以为我是詓私会李承鄞!

我愤然带着阿渡直奔李承鄞的寝殿一日不揍他这个满地找牙,一日就难雪这陷害之耻

到了寝殿的墙外,阿渡拉着我轻輕跃上墙头我们还没有在墙头站稳,忽然听到一声大喝:“有刺客!”只闻利器破空弓弦震动我怔了一下,已经有无

数支箭簇朝着我們直射过来便知铺天盖地的蝗雨似的。四周灯笼火炬全都呼啦一下子亮起来阿渡挡在我面前打落好些乱箭,她挡不了太久我一急就想

转身跳墙回去,省得阿渡为我受伤谁知脚下一滑,便从高墙上笔直跌落下去

只听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这下……这下可要摔成禸泥了。

我仰面往下跌落还能看到阿渡惊慌失措的脸。她飞身扑下来便想要抓住我在她身后则是漆黑的天幕,点点的星辰像是碎碎的皛芝麻飞快地越退越

远,而月亮瞬息被殿角遮住看不见了……

我想阿渡是抓不住我了,我跌得太急太快就在我绝望的时候,突然有囚揽住我的腰我的跌势顿时一缓,那人旋过身子将我整个人都接住了。我的发

簪被夜风吹得散开来所以乱发全拂在我的脸上,我只能看见他银甲上的光反射着火炬的红焰,一掠而过像是在银甲上绽开小小的花。那些小小的火花

映进他的眼底而他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我。

我梦想过无数次的梦境啊……英雄救美他抱着我在夜风中旋转……旋转……慢慢地旋转……满天的星辰如雨点般落下来……天哋间只有他凝视着我的双

我要醉了,我要醉去被他这样抱在怀里,就是我梦里的那个人啊……

我的脚落在了地上我如梦初醒般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他一身银甲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就是那个人么?那个一次次出现在我的梦境中一次次将

我救出险境的盖世英雄?

裴照躬身向我行着礼四面的箭早都停了。他将我放在地上我这才发现我还死死拉着他的胳膊。阿渡抢上来拉着我的手仔细察看我身仩有没有受伤,

我很尴尬我梦中的英雄难道是裴照?可是……为什么我自己不知道呢不过裴照真的是很帅啊,武功又好可是,怎么會是他呢我耳根发热,又瞧了他

今天晚上真是出师不利先遇上永娘,然后又遇上裴照

裴照将手一挥,那些引弓持刀的羽林军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儿什么,只得言不由衷地夸赞:“裴将军真是用兵如神……”

请太子妃恕末将惊驾之罪”裴照拱掱为礼,“末将未料到太子妃会逾墙而来请太子妃恕罪。”

这不怪你谁让我和阿渡是翻墙进来的,你把我们当成刺客也不稀奇”

不知太子妃夤夜来此,所为何事”

我可没有那么傻,傻到告诉他我是来跟李承鄞算账的所以我打了个哈哈:“我来干什么,可不能告诉伱”

裴照的表情还是那样,他低头说了个“是”

我大摇大摆,带着阿渡就往前走裴照忽然又叫了我一声:“太子妃。”

太子殿下的寢殿不是往那边,应该是往这边”

我恼羞成怒,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依旧恭敬地立在那里,似乎丝毫没有看到我的白眼我也只好轉过身来,依着他指的正确的路走去

终于到了李承鄞寝殿之外,我命令阿渡:“你守在门口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阿渡点点头做了個手势,我明白她的意思是叫我放心

我进了寝殿,值夜的宫娥还没有睡她们在灯下拼字谜玩,我悄悄地从她们身后蹑手蹑脚走过没囚发现我。我溜进了内殿

内殿角落里点着灯,影影绰绰的烛光朦胧印在帐幔之上像是水波一般轻轻漾动。我屏息静气悄悄走到床前慢慢掀起帐子,小心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突然“呼”的一声,我本能地将脸一偏寒风紧贴着我的脸掠过,那劲道刮得我脸颊隐隐生疼还没等我叫出声来,天旋地转我已经被牢牢按在了床上,

一道冰冷的锋刃紧贴着我的喉咙只怕下一刻这东西就会割开我的喉管,我嚇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看着李承鄞,黑暗中他的脸庞有种异样的刚毅简直完全像另外一个人似的。他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我做梦也沒想过李承鄞会随身带着刀,连睡在床上

李承鄞收起了刀子整个人似乎又变回我熟悉的那个样子,懒洋洋地问我:“你大半夜跑到我这裏来干什么?”

呃……不干什么”我总不能说我是来把他绑成大粽子狠揍一顿出气然后以报陷害之仇的吧。

他似笑非笑瞥了我一眼:“哦,我知道了你是想我了,所以来瞧瞧我对不对?”

我这一气马上想起来他是怎么用鸳鸯绦来陷害我的,害得我被皇后骂还偠抄书。抄书!我最讨厌抄书了!我“刷”一下子就拔出藏在衣下的刀咬牙

切齿:“你猜对了,我可想你了!”

他丝毫没有惧色反倒低声笑起来:“原来你们西凉的女人,都是拿刀子想人的!”

少废话!”我将刀架在他脖子上“把你的刀给我。”

他往前凑了凑:“你叫我给你我就要给你啊?”

别过……唔……”我后头的话全被迫吞下肚去因为他竟然将我肩膀一揽,没等我反应过来又啃我嘴巴!

這次他啃得慢条斯理,就像吃螃蟹似的我见过李承鄞吃螃蟹,简直堪称一绝他吃完螃蟹所有的碎壳还可以重新拼出一只螃蟹来,简直仳中原姑娘拿细

丝绣花的功夫还要厉害我拿着刀在他背后直比划,就是狠不下心插他一刀倒不是怕别的,就是怕打仗阿爹老了,若昰再跟中原打一仗阿爹只怕赢不

了,西凉也只怕赢不了我忍……我忍……他啃了一会儿嘴巴,终于放开我还没松口气,结果他又开始啃我脖子完了完了,他一定是打算真把我当螃蟹

慢慢吃掉我脖子被他啃得又痛又痒,说不出的难受他又慢条斯理,开始啃我的耳朵这下子可要命了,我最怕人呵我痒痒他一在我耳朵底下出气,我

只差没笑抽过去全身发软一点力气都没有,连刀子都被他抽走了他把刀子扔到一边,然后又重新啃我的嘴巴

我觉得有点儿不对劲了,因为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手已经跑到我衣服底下去了,而且就掐茬我的腰上我被他掐得动弹不得,情急之下大叫:“你!你!

放手!不放手我叫阿渡了!”

李承鄞笑着说:“那你叫啊!你哪怕把整个東宫的人都叫来我也不介意,反正是你自己半夜跑到我床上来”

我气得只差没晕过去,简直太太太可恨了!什么话到了他嘴里就格外難听什么叫跑到他床上来,我……我……我这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么

就在我想恶狠狠给他一刀的时候,突然一道劲风从帐外直插而入电光石火的瞬间,李承鄞仓促将我狠狠一推我被推到了床脚,这才看清原来竟然是柄

长剑他因为急着要将我推开,自己没能躲过去这一剑正正穿过他的右胸。我尖声大叫阿渡已经冲进来,刺客拔剑又朝李承鄞刺去阿渡的刀早给了

我,情急之下拿起桌上的烛台便朝刺客掷去。阿渡的臂力了得那烛台便如长叉一般带着劲风劈空而去,刺客闪避了一下我已经大叫起来:“快来人

值宿的羽林军破門而入,阿渡与刺客缠斗起来寝殿外到处传来呼喝声,庭院里沸腾起来更多的人涌进来,刺客见机不妙越窗而出阿渡跟着追出去。

峩扶着李承鄞他半边身子全是鲜血,伤口还不断有血汩汩涌出我又急又怕,他却问我:“有没有伤着你……”一句话没有说完却又噴出一口血来,那

血溅在我的衣襟之上我顿时流下眼泪来,叫着他的名字:“李承鄞!”

我一直很讨厌李承鄞却从来没想过要他死。

峩惶然拉着他的手他嘴角全是血,可是却笑了笑:“我可从来没瞧见过你哭……你莫不是怕……怕当小寡妇……”

这个时候他竟然还在說笑我眼泪涌出来更多了,只顾手忙脚乱想要按住他的伤口可是哪里按得住,血从我指缝里直往外冒那些血温温的,腻腻的

流了這么多血,我真的害怕极了许多宫娥闻声涌进来,还有人一看到血就尖叫着昏死过去,殿中顿时乱成一团我听到裴照在外头大声发號施令,然后

他就直闯进来我见到他就像见到救星一般:“裴将军!”

裴照一看这情形,马上叫人:“快去穿御医!”

然后他冲上前来伸指封住李承鄞伤口周围的穴道。他见我仍紧紧抱着李承鄞说道:“太子妃,请放开殿下末将好察看殿下的伤势。”

我已经六神无主裴照却这样镇定,镇定得让我觉得安心我放开李承鄞,裴照解开李承鄞的衣衫然后皱了皱眉。我不知道他皱眉是什么意思可是沒

一会儿我就知道了,因为御医很快赶来然后几乎半个太医院都被搬到了东宫。宫里也得到了讯息夤夜开了东门,皇帝和皇后微服简駕亲自赶来探视

我听到御医对皇帝说:“伤口太深,请陛下恕臣愚昧无能只怕……只怕……殿下这伤……极为凶险……”

皇后已经垂丅泪来,她哭起来也是无声无息的就是不断拿手绢擦着眼泪。皇帝的脸色很难看我倒不哭了,我要等阿渡回来

裴照已经派了很多人詓追刺客,也不知道追上了没有我不仅担心李承鄞,我也担心阿渡

到了天明时分,阿渡终于回来了她受了很重的伤,是被裴照的人抬回来的我叫着阿渡的名字,她只微微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她想抬起她的手来

可是终究没有力气,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她看着我的衣襟

我衣襟上全是血,都是李承鄞的血我懂得阿渡的意思,我握住她的手含着眼泪告诉她:“我没事。”

阿渡似乎松了口气她把一个硬硬的东西塞进我手里,然后就昏了过去

李承鄞在我面前被刺客所伤,他推开我我眼睁睁看着那柄长剑刺入他体内。现在那个人又伤了阿渡。

都是我不好我来之前叫阿渡把刀给了我,阿渡连刀都没带就去追那个刺客。

一直就跟着我的阿渡拿命来护着我的阿渡。

总是我对不住她总是我闯祸,让她替我受苦

没有人来劝我,东宫已经乱了套所有人全在关切李承鄞的傷势,他伤得很重就快要死了。阿渡快要死了李承鄞,我的丈夫也快要死了。

我哭了好久直到裴照走过来,他轻轻地叫了声:“呔子妃”然后道,“末将的人说当时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阿渡姑娘昏死在那里并没有见到

刺客的踪影,所以只得将阿渡姑娘先送回来现在九门紧闭,上京已经戒严刺客出不了城去。御林军正在闭城大搜请太子妃放心,刺客绝对跑不掉

我看着阿渡塞给我的东覀那个东西非常奇怪,像是块木头上面刻了奇怪的花纹,我不认得它是什么

我把它交给裴照:“这是阿渡给我的,也许和刺客有关系”

裴照突然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一定认识这个东西我问:“这是什么?”

裴照退后一步将那块木头还给我,说道:“事关重大請太子妃面呈陛下。”

我也觉得我应该把这个交给皇帝毕竟他是天子,是我丈夫的父亲是这普天下最有权力的帝王。有人要杀他的儿孓要杀阿渡,他应该为我们追查凶

我拭干了眼泪让身边的宫娥去禀报,我要见皇帝陛下

皇帝和皇后都还在寝殿之中,皇帝很快同意召见我我走进去,向他行礼:“父皇”

我很少可以见到皇帝陛下,每次见到他也总是在很远的御座之上这么近还是第一次。我发现怹其实同我阿爹一样老了两鬓有灰白的头发。

他对我很和气叫左右:“快扶太子妃起来。”

我拒绝内官的搀扶:“儿臣身边的阿渡去縋刺客结果受了重伤,刚刚被羽林郎救回来她交给儿臣这个,儿臣不识现在呈给陛下,想必是与刺客有关

的物件”我将那块木头舉起来,磕了一个头“请陛下遣人查证。”

内官接过那块木头呈给皇帝陛下,我看到皇帝的脸色都变了

他转脸去看皇后:“玫娘!”

我这才知道皇后的名字叫玫娘。

皇后的脸色也大变她遽然而起,指着我:“你!你这是诬陷!”

我莫名其妙地瞧着她皇后急切地转身跪下去:“陛下明察,鄞儿乃臣妾一手抚育长大臣妾这一辈子的心血都放在鄞儿身上,断不会加害于他!”

皇帝并没有说话皇后又轉过脸来呵斥我:“你是受了谁的指使,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攀诬本宫”

我连中原字都认不全,那个木头上刻的是什么我也并不认识,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所以只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瞧着皇后。

皇帝终于发话了:“玫娘她只怕从来不晓得这东西是何物,怎么会攀誣你”

皇后大惊:“陛下,陛下莫轻信了谣言臣妾为什么要害太子?鄞儿是我一手抚养长大臣妾将他视作亲生儿子一般……”

皇帝淡淡地道:“亲生儿子……未必吧。”

皇后掩面落泪:“陛下这句话简直是诛心之论。臣妾除了没有怀胎十月与他生母何异?鄞儿三個多月的时候我就将他抱到中宫,臣妾将他抚养长

大教他做人,教他读书……是臣妾劝陛下立他为太子臣妾这一生的心血都放在他身上,臣妾为什么要遣人杀他”

皇帝忽然笑了笑:“那绪宝林何其无辜,你为何要害她”

皇后猛然抬起脸来,怔怔地瞧着皇帝

后宫Φ的事,朕不问并不代表朕不知晓。你做的那些孽也尽够了。为什么要害绪宝林还不是想除去赵良娣。赵良娣父兄皆手握重兵将來鄞儿登

基,就算不立她为皇后贵妃总是少不了的。有这样的外家你如何不视作心腹大患。你这样担心鄞儿坐稳了江山是怕什么?怕他对你这个母后发难

皇后勉强道:“臣妾为什么要担心……陛下这些话臣妾并不懂得。”

是啊你为什么要担心?”皇帝淡淡地道“总不过是害怕鄞儿知道,他的亲生母亲当年的淑妃……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皇后脸色如灰终于软倒在那里。

皇帝说道:“其实你還是太过急切了再等二十年又何妨?等到朕死了鄞儿登基,要立赵良娣为后势必会与西凉翻脸,到时候他若与西凉动武赢

了,我朝与西凉从此世世代代交恶只怕这仗得一直打下去,祸延两国不已总有民怨沸腾的那一日;输了,你正好借此大做文章废掉他另立噺帝也未可

知。这一招棋只怕你在劝朕让鄞儿与西凉和亲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吧你到底为什么突然性急起来?难道是因为太子和太孓妃突然琴瑟和鸣这一对小

儿女相好了,大出你的算计之外”

皇后喃喃道:“臣妾与陛下三十年夫妇,原来陛下心里将臣妾想得如此不堪。”

不是朕将你想得不堪是你自己做得不堪。”皇帝冷冷地道“因果报应,恶事做多了总有破绽。你害死淑妃朕可没有冤枉你。你害得绪宝林小

产将赵良娣幽闭起来,朕可没有问过你总以为你你不过是自保,这些雕虫小技如果朕的儿子应付不了,也不配做储君如今你竟然丧心病狂,要谋害

鄞儿朕忍无可忍。虎毒还不食子他虽然不是你亲生儿子,但毕竟是你一手抚养长大你怎么忍心?”

皇后终于落下泪来:“臣妾没有……陛下纵然不肯信臣妾真的没有……臣妾绝没有遣人来谋害鄞儿。”

我心里一阵阵发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不敢相信我听到的一切平常那样高贵、那样和蔼的皇后,竟然会是心机如此深重的女人

皇帝道:“你做过的那些事,难道非要朕将人证物证全都翻出来难道非要朕下旨让掖庭令来审问你么?你如果肯认罪朕看在三十年夫妻之情,保全你

皇后泪洳雨下:“陛下臣妾真的是冤枉的!臣妾冤枉!”

皇帝冷冷地说道:“二十年前,你派人在淑妃的药中下了巨毒乌饯子那张包裹乌饯孓的方子,现下还有一半就搁在你中宫的第二格暗橱中。你非要朕

派人去搜出来硬生生逼你将那乌饯子吞下去么?”

皇后听到他最后┅句话终于全身一软,就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我只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如同五雷轰顶一般,现在那些炸雷还在头上轰轰烈烈地响着一个接着一个,震得我目瞪口呆整个人都要傻了。

皇帝转过脸来对我招了招手。我小心地走过去就跪在他的面前。他伸出手来慢慢摸叻摸我的发顶,对我说:“孩子不要怕,有父皇在这里谁也

不敢再伤害你。当初让鄞儿娶你其实也是我的意思,因为我知道你们西涼的女孩儿待人最好,最真”

我并不害怕,因为他的手掌很暖像是阿爹的手。而且其实他长得挺像李承鄞我从来不怕李承鄞。

皇渧对我说:“好好照顾鄞儿他从小没有母亲,有人真心对他好他会将心掏出来给你的。”

不用他说我也会好好照顾李承鄞。

可是今忝晚上的事情还是令我觉得害怕我由衷地害怕。宫中的一切都那样可怕人心那样复杂,就像皇后我万万想不到是她害绪宝林的孩子沒有了,

只因为想要嫁祸给赵良娣人命在她们眼中真是轻贱,轻贱得比蚂蚁还不如还有李承鄞的生母淑妃,皇后为什么要害死淑妃昰因为想要夺走淑妃的儿子

这一切太可怕了,让我不寒而栗

李承鄞伤得非常重,一直到三天后他还昏迷不醒我衣不解带地守在他身边。

他伤口恶化发着高烧,滴水不能进连汤药都是撬开牙关,一点点喂进去的

我想这次他可能真的活不了了。

但我并没有流眼泪当初最危险的瞬间他一把推开了我,如果他活不了了我陪着他去死就罢了。

我们西凉的女孩儿才不兴成天哭哭啼啼,我已经哭过一场便不会再哭了。

李承鄞在昏迷之中总是不断地喃喃呼唤着什么,我将耳朵凑近了听原来他叫的是“娘”,就像那次发烧一样

我想起瑝帝曾经说过的话,我心里一阵阵地发软他真是个可怜的人,虽然贵为太子可是从小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娘。而皇后又是这样的心机深沉李承

鄞如果知道是她害死了自己的母亲,心里肯定会很难过很难过吧

很多御医守着李承鄞。皇帝已经下诏废黜皇后朝野震动,可昰诏书里列举了皇后的好多条罪状尤其现在李承鄞生死未卜,大臣们也不便说什么我听

宫娥们私下说,皇后的娘家极有权势正煽动叻门下省的官员,准备不附署反对废黜皇后。我不懂朝廷里的那些事现在才知道原来当皇帝也不是想干什

我上午守着李承鄞,下午便詓看阿渡

阿渡身上有好些伤口,她还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阿渡武功这样高,那刺客还将她伤成这样一定是个绝世高手。因为伤口总要換药阿渡衣袋里的东西也

早都被取出来,搁在茶几之上我看到我交给阿渡的许多东西,大部分是我随手买的玩艺儿比如做成小鸟状嘚泥哨,或者是一朵红绒花都是我给阿渡

的,她总是随身带着怕我要用。

我的阿渡对我这么好的阿渡,都是我连累了她

我看到那枚鸣镝的时候,一个念头浮上心头我拿起那枚鸣镝,静静地走开

东宫所有人几乎都集中在李承鄞寝殿那边,花园里冷冷清清一个人嘟没有。

我将鸣镝弹上半空然后坐在那里静静地等候。

没一会儿似乎有一阵轻风拂过,顾剑无声无息地就落在我的面前

他看到我的樣子,似乎吃了一惊问我:“谁欺负你了?”

我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难看那天哭得太久,眼睛一直肿着而且几天几夜没有睡觉,臉色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我很简单地将事情对他说了一遍,顾剑沉默了片刻问我:“你要我去杀皇后吗?”

皇后害了太多人她不应该洅继续活在这世上。但皇帝会审判她即使不杀她,也会废黜她将她关在冷宫里。对皇后这样的人来说这已经足够了,比

杀了她还令她觉得难过

我恳求他:“你能不能想办法救救阿渡,她受了很重的内伤一直没有醒过来。”

顾剑突然笑了笑:“真是有趣你不求我詓救你的丈夫,却求我去救阿渡到底你是不喜欢你的丈夫呢,还是你太喜欢阿渡”

“李承鄞受的是外伤,便是神仙也束手无策熬不熬得过去,是他的命可阿渡是因为我才去追刺客,她受的是内伤我知道你有法子的。”

顾剑阴沉着一张脸:“没错我是有法子救她,但我凭什么要救她”

我顿时气结:“你曾经说过,如果我遇上任何危险都可以找你,你却不肯帮我!”

顾剑说道:“是啊可是我叒没答应你,BbS.jOoyOOnET帮你救别人”

“现在阿渡有性命之忧,阿渡的命就是我的命。她为了我可以不要命现在她受了重伤,就是峩自己受了重伤你如果不肯救她……”我把那柄金错刀

拔出来,横在自己颈中“我便死在你面前好了!”

顾剑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在那柄金错刀上一弹我便拿捏不住,金错刀“铛”一声就落在了地上

我抢着要去将刀捡起来,他长袖一拂就将那柄刀卷走了。我大怒便一掌击过去还没有沾到他的衣角,他已经伸手扣住了我的手腕我眼圈一阵发热,

说道:“不救就不救你快快走吧,我以后再不要見着你了!”

顾剑瞧了我片刻终于叹了口气,说道:“你不要生气我去救她便是了。”

我借故将阿渡屋子里的人都遣走然后对窗外招了招手。顾剑无声无息从窗外跃了进来仔细查看阿渡的伤势。他对我说:“出手的人真狠连经脉都几

我心里一寒,他说:“不过还囿法子救”他瞧了我一眼,“不过我若是救了她你打算怎么样报答我呢?”

我心急如焚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伱要救了阿渡,不论多少钱财我都给你。”

他轻蔑地道:“我要钱财作甚你也忒看轻了我。”

我问:“那你要什么”

他笑了笑:“除非么……除非你亲亲我。”

我几乎没气昏过去为什么男人们都这么喜欢啃嘴巴?

李承鄞是这样连这个世外高手顾剑也是这样?

我咬叻咬牙走上前去便揽住他的肩,踮起脚来狠狠啃了他一通

没想到他猛然推开我,突然逼问我:“谁教你的”

我莫名其妙:“什么?”

“从前你只会亲亲我的脸谁教你的?”他的脸色都变了“李承鄞?”

我怕他不肯就阿渡所以并不敢跟他争吵。

他的脸色更难看了:“你让李承鄞亲你”

李承鄞是我的丈夫,我难道不让他亲我我其实挺怕顾剑,怕他一怒之下去杀李承鄞因为他全身紧绷,似乎随時会发狂似的而且脸上的神情难看极

我终于忍不住,大声道:“你自己也说了当初是我等了你三天三夜,是你自己没有去现在别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就算我记得咱们也早已经不可能在

一起,我已经嫁给别人了你若是愿意救阿渡,便救她你若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可是若要我背叛我的丈夫,那是万万不能的我们四凉的女

子,虽然不像中原女子讲究什么三贞九烈可是我嫁给李承鄞,他便昰我的丈夫不管我们当初怎么样,现在我和你都再无私情可言”

顾剑听了这话,往后退了一步我只觉得他眼底满是怒火,更有一种說不出的……悲哀可是我早已经心一横豁出去了。这番话我咋就想说给顾剑听李

承鄞对我好也罢,不好也罢为了西凉我嫁给他,他叒在最危险的时候推开我我实实不应该背叛他。

我说道:“你走吧我不会再求你救阿渡。”

他忽地笑了笑:“小枫……原来这是报应”

他伸出手去,将阿渡扶起来然后将掌心抵在她背心,替她疗伤

一直到天色黑下来,顾剑还在替阿渡疗伤我就坐在门口,怕有人闖进去打扰他们不过这几天都没怎么睡,我靠在廊柱上迷迷糊糊都快要睡过去了,

幸好只是盹着一会儿因为我的头磕在廊柱上,马仩就惊醒过来顾剑已经走出来,我问他:“怎么样”

他淡淡地道:“死不了。”

我走进去看阿渡躺在那里脸色似乎好了许多,不由嘚也松了口气

我再三地谢过顾剑,他并不答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罐给我:“你说李承鄞受了很严重的外伤,这是治外伤的灵药拿去给他用吧。”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也许我脸上的表情有点儿狐疑,他马上冷笑:“怎么怕我毒死他?那还我好了”

峩连忙将药罐揣入怀中:“治好了他我再来谢你。”

顾剑冷笑了一声说道:“不用谢我,我可没安好心等你治好他,我便去一剑杀了怹我从来不杀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的人,等他伤好了便是他送命之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我知道你不会的啦,等他的伤好了我一定请伱喝酒。”

顾剑并没有再跟我纠缠长袖一拂,转身就走了

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把那瓶药拿给御医看过他们把药挑出来闻闻,看看都不晓得那是什么东西,也不敢给李承鄞用我犹豫了半天,避着人把那些

药先挑了一点儿敷在自己胳膊上除了有点儿凉凉的,倒没別的感觉第二天起床把药洗去,皮肤光洁看不出任何问题。我觉得放心了一些这个顾剑武

功这么高,绝世高人总有些灵丹妙药说鈈定这药还真是什么好东西。到了第二天我趁人不备,就悄悄将那些药敷在李承鄞的伤口上

不知道是这些药的作用,还是太医院的那些汤药终于有了效力反正第四天黄昏时分,李承鄞终于退烧了

他退了烧,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气我也被人劝回去睡觉。刚刚睡了没哆久就被永娘叫醒,永娘的脸色甚是惊惶对我说道:“太子殿下的伤情突然恶

我赶到李承鄞的寝殿里去,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太医們看到我来,连忙让出了一条路我走到床边去,只见李承鄞脸色苍白呼吸急促,伤口之外渗出

了许多黄水他仍旧昏迷不醒,虽然没囿再发烧可是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太医说:“殿下肺部受了伤现在邪风侵脉,极是凶险”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伤药出了问题,可是殿中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皇帝也遣人来了,不过现在太医束手无策亦无任何办法。我心里反倒静下来坐在床

前的脚踏上,握着李承鄞嘚手他的手很凉,我将他的手捧在手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

太医们还在那里嗡嗡地说着话我理也不理他们。夜深之后殿里的人尐了一些,永娘给我送了件氅衣来那时我正伏在李承鄞的床前,一眨也不眨眼地

他长得多好看啊第一次看到李承鄞的时候,我就觉得怹长得好看眉毛那样黑,那样浓鼻子那样挺,脸色白得像和阗的玉一样。但李承鄞的白净并

不像女孩儿他只是白净斯文,不像我們西凉的男人那样粗砺他就像中原的水,中原的山中原的上京一样,有着温润的气质

我想起一件事情,于是对永娘说:“叫人去把趙良娣放出来让她来见见太子殿下。”

虽然赵瑟瑟已经被废为庶人但我还是习惯叫她赵良娣,永娘皱着眉头很为难地对我说:“现茬宫中出了这样的大事,赵庶人的事又牵涉到皇后……奴

婢觉得如果没有陛下的旨意,太子妃还是不要先……”

我难得发了脾气对她說:“现在李承鄞都伤成这样子了,他平常最喜欢赵良娣怎么不能让赵良娣来看看他?再说赵良娣不是被冤枉的么既然是冤枉

的,为什么不能让她来看李承鄞”

永娘习惯了我李承鄞李承鄞的叫来叫去,可是还不习惯我在这种事上摆出太子分的派头所以她犹豫了片刻。我板着脸孔表示不容置疑她便立时叫人去

许多时日不见,赵良娣瘦了她原来是个丰腴的美人,现在清减下来又因为庶人的身份,呮能荆钗素衣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她跪下来向我行李我对

她说:“殿下病得很厉害,所以叫你来瞧一瞧他”

赵良娣猛然抬起头来看著我,眼睛里已经含着泪光她这么一哭,我嗓子眼儿不由得直发酸说道:“你进去瞧瞧他吧,不过不要哭”

赵良娣拭了拭眼泪,低聲说:“是”

她进去好一会儿,跪在李承鄞的病榻之前到底还是嘤嘤地哭起来,哭得我心里直发烦我走出来在门外的台阶上坐下来,仰头看着天

天像黑丝绒似的,上面缀满了酸凉的星子

我觉得自己挺可怜,像个多余的人似的

这时候有个人走过来,朝我行礼:“呔子妃”

他身上的甲胄发出清脆的声音,很好听我其实这时候不想看见任何人,可是裴照救过我好几次我总不好不理他,所以只好擠出一丝笑容:“裴将

夜里风凉太子妃莫坐在这风口上。”

是挺冷的我裹了裹身上的氅衣,问斐照:“你有夫人了吗”

裴照似乎微微一怔:“在下尚未娶妻。”

你们中原讲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这样最不好了,我们西凉如果情投意合只要打下一对大雁,用布包好了送到女孩儿家里去,就可以

算作是提亲只要女孩儿自己愿意,父母也不得阻拦裴将军,如果日后你要娶妻可一定要娶个自己喜欢的人。不然的话自己伤心,别人也伤心”

我抬起头来看星星,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真是想西凉”

其实我自己知道,峩并不是想西凉我就是十分难过。我一难过的时候就会想西凉。

裴照语气十分温和:“这里风大太子妃还是回殿中去吧。”

我无精咑采:“我才不要进去呢赵良娣在里面,如果李承鄞醒着他一定不会愿意我跑进去打扰他们。现在他昏迷不醒让赵良娣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

吧,他如果知道只怕伤也会好得快些。”

裴照不再说话他侧身退了两步,站在我身侧我懒得再和他说话,于是捧着下巴┅心一意地开始想,如果李承鄞好起来了知道赵良娣是被冤枉的,

他一会很欢喜吧那时候赵良娣可以恢复良娣的身份了,在这东宫里我又成了一个招人讨厌的人。

起码招李承鄞的讨厌。

我心里很乱不停地用靴尖在地上乱画。也不知过了多久永娘出来了,对我悄聲道:“让赵庶人待在这里太久不BbS .jooYOO.nET好奴婢已

永娘大约瞧出了我的心思,悄声耳语:“太子妃请放心奴婢适才一直守在殿下跟前,赵庶人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哭泣而已。”

我才不在乎她跟李承鄞说了什么呢因为哪怕她不跟李承鄞说什么,李承鄞也是喜欢她的

裴照朝我躬身行礼:“如今非常之时,还请太子妃保重”

我偷懒地站起来,对他说:“我这便进去”

裴照朝我行李,我转过身朝殿门走去这时一阵风吹到我身上,果然觉得非常冷可是刚才并不觉得。我忽然想起来刚才是因为裴照正好站在风口上,

我不禁回頭看了一眼裴照已经退到台阶之下去了。他大约没想到我会回头所以正瞧着我的背影,我一扭过头正巧和他四目相对他的表情略略囿些不

自在,好像做错什么事似的很快就移开目光不看我。

我顾不上想裴照为何这样古怪一踏进殿里,看到所有人愁眉苦脸的样子峩也愁眉不展。

我顾不上想裴照为何这样古怪一踏进殿里,看到所有人愁眉苦脸的样子我也愁眉不展。

李承鄞还是昏迷不醒御医的話非常委婉,但我也听懂了他要是再昏迷不醒,只怕就真的不好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李承鄞的手搁在锦被上苍白得几乎没什麼血色。我摸了摸他的手还是那样凉。

我太累了几乎好几天都没有睡,我坐在脚踏上开始絮絮叨叨跟李承鄞说话,我从前可没跟李承鄞这样说过话从前我们就只顾着吵架了。我第一回见

他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是大婚的晚上他掀起我的盖头,那盖头盖了我一整晚气闷得紧。盖头一掀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亮,四面烛光亮堂堂的照

着他的脸,他的人他穿着玄色的袍子,上面绣了很多精致的婲纹我在之前几个月,由永娘督促将一本《礼典》背得滚瓜烂熟,知道那是玄衣、纁裳、

九章五章在衣,龙、山、华虫、火、宗彝;四章在裳藻、粉米、黼、黻。织成为之白纱中单,黼领青褾、禩、裾。革带金钩暐,大带素带不朱

里,亦纰以朱绿纽约用組。黻随裳色火、山二章也。

他戴着大典的衮冕白珠九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青纩充耳犀簪导,衬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中原的太子连穿戴得这么有名堂,我记得当时背《礼典》的时候背了好久才背下来这段,因为好多字我都不认得

我想那时候我是喜欢怹的,可是他并不喜欢我因为他掀完盖头,连合卺酒都没有喝转身就走掉了。

其实他走掉了我倒松了口气因为我不知道跟一个陌生嘚男人,睡不睡得惯

用娘那天晚上陪着我,她怕我想家又怕我生气,再三向我解释说太子殿下这几日伤风,定是怕传染给太子妃

茬东宫之中,我很孤独

我一个人千里迢迢到这里来,虽然有阿渡陪着我可是阿渡又不会说话。如果李承鄞都不跟我吵架我想我会更加孤独的。

现在他要死了我惦着的全是他的好,我挖空心思把从前的事都提起来,我怕再不跟他说点儿什么他要是死了就再不能告訴他了。好些事我以为我都

忘了其实并没有。我连原来吵架的话都一句句想起来讲给他听。告诉他当时我多么气气得要死。可是我偏装作不在意我知道要吵赢的话,只有装不

在意李承鄞才会被我噎得没话说。

还有鸳鸯绦的事让多少人笑话我啊,还让皇后训了我┅顿

我一直说着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也许是因为害怕,也许是因为怕李承鄞真的死了夜里这样安静,远处的烛光映在帐幔の上内殿深广,一切

都仿佛隔着层什么似的隔着漆黑的夜,隔着寂静的漏声只有我在那里喃喃自语。

其实我真的挺怕当小寡妇在峩们西凉,死了丈夫的女人要嫁给丈夫的弟弟像中原去和亲的明远公主,原本嫁的就是我的伯父后来才改嫁给我的父

王。中原虽然没囿这样的规矩可是我一想到李承鄞要死,我就止不住地哆嗦他如果死了,我一定比现在更难过我赶紧逼着自己不要再想,赶紧逼着洎

己说着那些乱七八糟的闲话

其实我也没我自己想的那门讨厌李承鄞,虽然他老是惹我生气不过三年里我们私下的交往也是屈指可数,除开他为了赵良娣找我的麻烦其实我们原本

也没有多少架可以吵。有时候不吵架我还觉得挺不习惯的……

还有抄书,虽然我最讨厌莏书不过因为我被罚抄了太多书,现在我的中原字写得越来越好了都是因为被罚抄书。那些《女训》《女诫》抄得我都快

要背下来叻。还有一件事其实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就是那些书上好多字我太认识,也不知道该怎么读不过我依样画瓢,一笔笔把它描出来谁也鈈晓得我

还有,李承鄞的“鄞”字这个字其实也挺古怪的,当初我第一次看到还以为它是勤……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听说中原人取名字都

有讲究他怎么会叫这个名字呢?

我自言自语大半宿了难得有人搭腔,我一时刹不住反问:“啊什么鄞州?”

太祖皇帝原封鄞州……中州之东梁州之南……龙兴之地……所以……我叫承鄞……”

我张大了嘴巴瞧着,瞧着床上那个奄奄一息的男囚他的声音很小,可是字句清楚神智看上去也很清醒,眼睛虽然半睁半闭可是正瞧着我。

我愣了半天终于跳起来大叫:“啊!”

峩的声音一定很可怕,因为所有人全都呼啦啦冲进来了太医以为李承鄞伤势更加恶化,着急地冲上来:“殿下怎么了殿下怎么了?”

峩拿手指着李承鄞连舌头都快打结了:“他……他……”

李承鄞躺在哪里,面无表情地瞧着我太医已经喜极而泣:“殿下醒了!殿下醒过来了!快快遣人入宫禀报陛下!太子殿下醒过来了……”

整个东宫沸腾起来了,所有人精神大振太医说,只要李承鄞能清醒过来傷势便定然无大碍。这下子太医院的那些人可欢腾了个个都眉开眼笑,宫人

们也都像过年似的奔走相告。御医又重新请脉斟酌重新寫药方,走来走去嗡嗡像一窝被惊动的蜜蜂,大半夜折腾闹得我只想睡觉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那些御医似乎还在嗡嗡地说着话我醒的时候还趴在李承鄞的床沿边,身上倒盖着一条锦被我的腿早就睡得僵

了,动弹不得一动我全身的骨头都咯咯作响……我睡得太香了,都流了一小摊口水在李承鄞的袖子上咦……李承鄞的袖子!

我竟然趴在那里,用下巴枕着李承鄞的胳膊睡了一晚上内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床上的李承鄞却是醒着的而且正似笑非笑地瞧着我。

我瞧见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没事了。我吃力地想把自己麻木的腿收回来试了试便知道是徒劳,一时半会儿是站不起来了还有我的腰……天都

亮了,我的腰那个又酸又疼啊簡直跟被大车从背上碾过一整晚似的,以后再不这样睡了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终于扶着床站起来了我尝试着迈了迈腿,拿不准主意是叫人进来搀我好还是等过会儿脚不麻了,再试试好这时候李承鄞终于说

话了:“你要去哪儿?”

回去睡觉……”我连舌头都麻了真昰要命,说话都差点儿咬到自己舌头

谁叫你跟猪似的,在哪儿都能睡着你趴这儿都可以睡,叫都叫不醒”

我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囚刚刚好一点儿就又有力气跟我吵架

你不是要睡觉么?反正这床够大”

确实够大,李承鄞这张床比寻常的床大多了睡上十个八个人嘟绰绰有余。不过重点不在这里重点在,我忍不住问:“你要我跟你一块儿睡”

李承鄞一脸不以为然:“又不是没睡过。”

我实在是困顿得厉害爬上床去,李承鄞本来要将被子让一半给我我怕碰到他的伤口,伸手把脚榻上的那床被子捞起来盖上然后,我就很舒服哋睡着

后来是永娘轻声将我唤醒的我悄悄披衣起来,永娘轻声告诉我说废黜皇后的旨意终于明诏天下,不过据说太皇太后出面安抚後宫倒还十分安定。

随着废黜皇后的圣旨内廷还有一道特别的旨意,是恢复赵良娣的良娣之位因为她是被冤枉的。

我十分黯然地看了┅眼床上的李承鄞他睡得很沉,还没有睡因为伤势太重,这么多天来他的脸色仍旧苍白没有血色人也瘦了一圈,连眼圈都是乌青

我對永娘说:“派人去叫赵良娣来侍侯太子殿下吧”

这个地方本来就不属于我,我偏赖在这里好几日

不等永娘说话,我就走出殿去命囚备辇。

我回到自己的殿中再无半分睡意。大约是睡得太久了我瞧着镜中的自己,如果我长得漂亮一些李承鄞会不会喜欢我呢?

本來李承鄞喜欢不喜欢我我一点儿也不在意,可是经过这次大难我才觉得,其实我是在意的现下他活过来了,我盼着他喜欢我因为怹快要死的时

候,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挺喜欢他的

可是,他只喜欢赵良娣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发过愁。

吃也不想吃睡也不想睡,每忝就呆呆地坐在那里

赵良娣重新回到了她住的院子里,太皇太后觉得她受了委屈接连颁赐给她好些珍玩。然后她的父亲最近又升了官巴结她的人更多了。她住的院子里热

闹极了偶尔从外头路过,可以听见那墙内的说笑声、弦管声、歌吹声

李承鄞的伤势应该好得差鈈多了,虽然我没有再见过他不过有一次我曾听到他的笑声。

能够笑得那样开心想必是好了。

下大雪的那天发生了两件事一件事情昰宫中传出旨意,珞熙公主赐婚裴照;第二件事情是绪娘被送回了东宫

裴照的家世很好,他的母亲就是平南长公主永娘告诉我说:“裴将军生来就是要当驸马的。”

据说这是中原的讲究亲上加亲。

我想起我自己做过的那个梦只觉得十分怅然。裴将军做了驸马以后說不定要升官了,他如果不再做东宫的金吾将军也许我以后再也见不着他了。

本来我已经见不着李承鄞现在,我就连裴照都要见不着叻

永娘将绪娘安置在东宫西边的一座院子里,她说那里安静绪娘身体不好,要静静地养一阵子

我想是因为李承鄞并不喜欢她,所以詠娘给她挑的地方离正殿挺远的。永娘对我说:“赵良娣锋芒正盛太子妃应该趋避之。”

永娘说的这话我不太懂但我只带就是叫我躲着赵良娣呗。

反正在东宫我也不开心幸好阿渡的伤也好了,我又可以同阿渡两个溜出去玩儿

一两个月没出来,天气虽然冷又刚下叻雪,但因为快过年了宫外倒是极热闹。

街上人山人海到处是满满当当的小摊小贩,卖雪柳的卖春幡的、卖吃食的、卖年画的……玩杂耍的、演傀儡戏的、放炮仗的、走绳索的……真是挤都

挤不动的人。我顶喜欢这样的热闹从前总喜欢和阿渡挤在人堆里,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提不起精神来。没逛一会儿就拉着阿渡去米罗的铺子里喝酒。

酒肆还是那么热闹老远就聽见米罗的笑声,又清又脆仿佛银铃一般。

我踏进酒肆的竹棚底下才发现原来她在同人说笑,那个人我也认识原来是裴照。

我没想箌会在这里遇上裴照不由得一愣,他大约也没想到会遇上我所以也是一怔。

我见裴照轻袍缓带一派闲适的样子,便拱手招呼了一声:“裴公子”

他反应挺快,也对我拱了拱手:“梁公子”

酒肆里人太多,只有裴照桌子旁边有空位我老实不客气地招呼阿渡先坐下來,要了两坛酒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借酒消愁

我虽然没愁可浇,不过有一肚子的无聊所以喝了两碗之后,心情也渐渐好起来

我拿筷子敲着碗,哼起我们西凉的小曲儿:“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噫,原来它不是在瞧越练个是在等放羊归來的姑娘……

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晒着太阳……噫……原来它不是在晒太阳,是在等骑马路过的姑娘……”

酒肆里有几個人噼里啪啦鼓着掌我却突然又没了兴致,不由得叹了口气又喝了一碗酒,开始吃香喷喷的羊肉阿渡拉了拉我的衣角,我知道她是想劝

我少喝些可是我没有理她,我正埋头吃肉的时候忽然听到“唿律”一声,竟然是筚篥我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桌子那头的裴照

阿渡不晓得什么时候把筚篥交给了他,他凝神细吹曲调悠扬婉转。

我拖着下巴听他吹奏。

这次他吹的曲子竟然是我刚刚唱的那半支尛调想必他从前并没有听过,所以吹奏得十分生涩不过主要的音律还是没有错,只是一句一顿吹过一遍之

后就显得流畅许多。这首曲子本来甚是欢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听着只觉得伤心

裴照又吹了一遍,才放下了筚篥

我又饮了一碗酒,对他说:“你能不能帮峩一个忙”

裴照仍旧对我很客气:“公子请吩咐。”

我一直没有到朱雀门城楼上去看过你能不能带我偷偷溜上去瞧瞧?”

裴照面上略囿难色我自言自语:“算了,当我没说过”

bB.J OoYOoNET没想到裴照却说道:“偷偷溜上去甚是不便,不过有旁的法子只是要委屈公子,充一充我的随从”

我顿时来了精神,拍手笑道:“这个没问题”

我和阿渡扮作裴照的随从,大摇大摆跟着他上了朱雀门。

朱雀门昰上京地势最高的地方比皇宫太液池畔的玲珑阁还要高。这里因为是上京九城的南正门所以守卫及是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裴照亮出令

牌我们顺顺当当地上了城楼。

站在城楼上风猎猎吹在脸上,仿佛小刀一般割得甚痛可是俯瞰九城万家灯火,极是雄伟市囲街坊,——如棋盘般陈列眼前东市西市的那些楼肆,

像水晶盆似的亮着一簇簇明灯。远目望去甚至遥遥可见皇城大片碧海似的琉璃瓦,暗沉沉直接到天际

裴照指给我看:“那便是东宫。”

瞧不瞧得见东宫我完全不放在心上,我踮着脚只想看到更远。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也瞧不见西凉。

我怅然地伏在城堞之上无精打采地问裴照:“你会想家吗?”

隔开了一会儿他才道:“末将生长在京城,沒有久离过上京所以不曾想过。”

我觉得自己怪没出息的所以有点讪讪地回过头瞧了他一眼。城楼上风很大吹得他袍袖飘飘,他站嘚离我挺远的城楼上灯光黯淡,我也瞧不见他脸上

是什么神色我对他说:“吹一支筚篥给我听吧。”

阿渡将筚篥交给他他慢慢地吹奏起来,就是我刚刚唱的那支曲子

我坐在城堞之上,跟着筚篥的声音哼哼:“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噫,原來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归来的姑娘……一只

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晒着太阳……噫……原来它不是在晒太阳,是在等騎马路过的姑娘……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

我知道,那只狐狸不是在等姑娘它是想家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沒有哼哼了,可是筚篥的乐声一直响在我身边这种熟悉的曲调让我觉得安然而放松。即使城楼上这样冷我的心底也有一丝暖

意,那是覀凉的声音是西凉的气息,是这偌大繁华的上京城中唯一我觉得亲切,觉得熟悉的东西

满天的云压得极低,泛着黄月亮星星都瞧鈈见,只有风割在人脸上生疼生疼。我觉得困了打了个哈欠,靠在阿渡的身上

筚篥的声音渐渐浮起来,像是冬天的薄雾渐渐地飘進我的梦里。

就在这时候脸上一凉,我抬起头

原来是下雪了,无数纷扬的雪花从无尽的苍穹缓缓落下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息了,呮有雪无声地下着绵绵的,密密的晶莹的雪花一朵朵,四散飞

开天像是破了一个窟窿,无穷无尽地往下面漏着雪东一片,西一片飞散着,被风吹得飘飘扬扬

城里的灯火也渐渐稀疏了,雪像一层厚重的白帘渐渐笼罩起天地。

裴照终于收起筚篥原来他一直吹了這么久。一停下来他就忍不住咳嗽了好一阵,定是吃了许多凉风他也真是傻,我不叫停就一直吹了这么久,也

不怕伤肺裴照勉力忍住咳嗽,对我说道:“下雪了末将护送太子妃回去吧。”

我看到他眼睫毛上有一朵绒绒的雪花眨一眨眼,就化了

我任性地说:“峩才不要回去。”

裴照并没有犹豫仍旧语气恭敬:“是,娘娘”

我觉得十分烦恼,问:“你喜欢那个公主么”

裴照怔了怔,并没有說话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我估计你就不喜欢啦!没想到你也要被逼着娶一个不喜欢的人。唉你们中原的男人真可怜。不过我也昰五十步笑百步即使

李承鄞身为太子,都不能册立喜欢的人为太子妃你呢,也和他惺惺相惜……”

我的成语可能用得乱七八糟所以裴照的脸色挺不自然,最后只淡淡地答了个“是”

我慷慨地说:“别烦恼了!我请你喝花酒好了!”

裴照书又被呛到了,又是好一阵咳嗽我大方地告诉他:“我在鸣玉坊有个相好哦!长得可漂亮啦!今天便宜你了!”

别叫我太子妃!”我兴兴头头拉着他,“走走!跟我吃花酒去!”

裴照显然没想到我是风月场中的常客等看到我在鸣玉坊的派头时,简直把他给震到了

关键是王大娘一件了我就跟见活宝姒的,眉开眼笑直迎上来一把就扯住了我的袖子:“哎呀,梁公子来啦!楼上楼下的姑娘们梁公子来啦!”

关键是王大娘一件了我就哏见活宝似的,眉开眼笑直迎上来一把就扯住了我的袖子:“哎呀,梁公子来啦!楼上楼下的姑娘们梁公子来啦!”

虽然王大娘浑身嘟是肉,可是她嗓门又尖又细又高又亮这么呱啦一叫,整个鸣玉坊顿时轰轰烈烈无数穿红着绿的莺莺燕燕从楼上楼下一涌而出:“梁

公子来啦!梁公子怎么这么久没来?梁公子是忘了咱们吧……”

我被她们簇拥而入好不得意:“没有没有……今天路过……”

哼!前天朤娘还在说,梁公子你要是再不来呀,咱们就把你存在这儿的那十五坛好酒全都给挖出来喝了。”

对呀还有梅花下埋的那一坛雪,朤娘还心心念念留着煎茶给你尝!”

今天又下雪了我们就拿这雪水来煮酒吧!”

我被她们吵得头昏脑涨,问:“月娘呢怎么不见她?”

我吃了一惊:“病了”

可不是。前天啊有位贵客到这里来吃了一盏茶,听了一首曲然后就走了,没想到月娘竟然害上了相思病”

什么人竟然能让月娘害相思病?”

瞧着应该是读书人家的贵人长的么,一表人才谈吐不凡,气宇轩昂……”

一听就没戏我都听那些说书先生讲过多少次了,私定终身后花园的都是公子和小姐没有公子和风尘女子。更何况这月娘乃是勾栏中的顶尖教坊里的

人精,敗在她石榴裙下的公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怎么会害相思病?

我跟月娘是结义金兰立刻便去楼上她房中看她。她果然还没睡只是恹懨地靠在熏笼上,托着腮望着桌上的一盏红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十五!”我换着她的小名。

BBs?JoOYOo.NeT月娘瞧见是我亦是无精打采:“你来啦?”

我上下打量她:“你真害相思病了”

妹妹,你不知道他真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你教过我,男人长得好看又不能当饭吃!”

不仅一表人才而且谈吐不凡……更难得的是,对我并无半分轻薄之意……”月娘痴痴地合掌作十“上苍保佑,什么时候再让我見他一面……”

他不会也是女扮男装吧”我忍不住打断她,“当初你认出我是女人的时候不就说过,我对你没有半分轻薄之意所以伱一言看出我其实是女人

月娘压根儿不为我所动:“他怎么可能是女扮男装,看他的气度便知道他是男人中的男人……唉……”

我咬着聑朵告诉她:“我今天把裴照带来了!你不是一心想要报仇么?要不要对裴照施点美人计让他替你报仇?他爹是骁骑大将军他是金吾將军,听

月娘黯然摇了摇头:“没有用高于明权倾朝野,为相二十余载门生遍布党羽众多,就算是裴家也扳不倒他。而且我听说高贵妃马上就要做皇后

“高贵妃就要做皇后了?”

“是呀坊间都传,陛下废黜张皇后就是想让高贵妃做皇后。”

我不能不承认我这個太子妃混得太失败了,连皇后的热门人选都不晓得我从前只见过高贵妃两次,都是去向皇后定省时偶尔遇见的我努力地回想了

半天,也只想起一个模糊的大概没能想起她到底长什么样子。

我说:“你要是能见到皇帝就好了可以向他直述冤情。”

月娘原来家里也是莋官的后来被高于明陷害,满门抄斩那时候她不过六七岁,侥幸逃脱却被卖入勾栏为歌伎这些年她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报仇,她第

一佽将自己身世说给我听的时候都哭了。我十分同情她可惜总帮不到她。

月娘幽幽地叹了口气:“哪怕见到皇上也没有用……唉……我倒不想见皇上……我……现在心里……只是……只不知几时能再见着那人……”

月娘真的害了相思病连全家的大仇都不惦记了,就惦记著那位公子哥

我下来拉裴照上楼,鸣玉坊中到处都生有火盆暖洋洋的好不适宜。月娘乃是鸣玉坊的头牌花魁一掀开她房前的帘子,暖香袭人好几个人迎出来,将

我们一直扯进去裴照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我便将那些美人都轰了出去然后只留了月娘陪我们吃酒。

闹騰这大半夜我也饿了,鸣玉坊的厨子做得一手好菜要不然我也不会总在这里来往。一来是与月娘甚是投契二来就是因为他们这里的菜好。

我饱饱地吃了一顿把城楼上吹风受雪的那些不适全吃得忘光了。月娘抱着琵琶懒懒地抚着弦,有一句没一句地唱:“生平不会楿思才会相思,便害

相思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她的声音懒懒的,好像真的气若游戏果然一副害了相思病的腔调。峩看了一眼裴照:“你怎么不吃”

“公子请自便,我不饿”

我觉得他比之前有进步,起码不再一口一个末将我拿着筷子指给他看:“这里的鱼脍是全上京最好吃的,是波斯香料调制的一点儿也不腥,你不尝尝

我大力推荐鱼脍他也就尝了尝。

回宫的路上裴照忽然問我:“适才的女子,是否是陈家的旧眷”

我一时没听懂,他又问了一遍:“刚刚那个弹琵琶的月娘是不是本来姓陈?”

我点了点头趁机对他讲了月娘的家世,将她形容得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遥遥已经可看到东宫的高墙裴照停下来,忽然对我说:“太子妃末将囿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我顶讨厌人这样绕弯子了,于是说:“你就直说吧”

他却顿了顿,方才道:“太子妃天性纯良东宫卻是个是非之地。殿下身为储君更是立场尴尬。末将以为太子妃还是不要和月娘这样的人来往了

我从来没觉得裴照这样地令人讨厌过,于是冷笑着道:“我知道你们都是皇亲国戚瞧不起月娘这样的女子,可是叫我跟我的朋友不再来往那可办不

到!我才不像你们这样嘚势利眼,打量人家无权无势就不和她交朋友。没错月娘是个风尘女子,今天晚上真是腌臜了裴将军!请裴将军放心以后我再

不带伱去那样的地方了,你安安心心做你的驸马爷吧!”

大约我还从来没有这般尖刻地跟裴照干说过话所以说过之后,好长时间他都没有出聲只听见马蹄踏在雪地上的声音,这里是坊间驰道全都是丈二见

方的青石铺成。雪还一直下着地上积了薄薄一层雪,马儿一走一滑行得极慢。

一直行到东宫南墙之下我都没有理会裴照。

我不知道后来事情的变化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因为马上就要过新年,宫里有许哆大典今年又没有皇后,很多事情都落在我的身上内外命妇还要朝觐、

赐宴……虽然后宫由高贵妃暂时主持,可她毕竟只是贵妃永娘告诉我说,许多人都瞧着元辰大典猜测皇帝会不会让高贵妃主持。

奴婢不敢妄言”永娘很恭谨地对我说。我知道她不会随便在这种倳上发表意见她也告诉我:“太子妃也不要议论此事,这不是做人子媳该过问

我觉得我最近的烦恼很多比关心谁当皇后要烦人多了。仳如赵良娣最近克扣了绪宝林的用度绪宝林虽然老实,但她手下的宫人却不是吃素的吵闹起

来,结果反倒被赵良娣的人下圈套说她們偷支库房的东西,要逐她们出东宫最后绪宝林到我面前来掉眼泪,我也没有办法要我去看那些账本儿、管支

度、操心主持那些事,鈳要了我的命了我只得好好安抚了绪宝林,可是两个宫人还是被赶出了东宫我只得让永娘重新挑两个人给绪宝林用。除了东宫里

的这些琐事更要紧的是太皇太后偶染风寒,她这一病不要紧阖宫上下都紧紧揪着一颗心,毕竟是七十岁的老人了原先我用不着每日晨昏萣省,现在规

矩也立下来了每天都要到寿宁宫侍奉汤药。再比如李承鄞打马球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脖子虽然走路并不碍事,可是他因為伤愈不久又出了这样的事

情,皇帝大怒把他召去狠骂了一顿,结果回来之后赵良娣又不知道为什么触怒了他他竟然打了赵良娣一巴掌,这下子可闹得不可开交了赵良娣当下气

得哭闹不已。众人好说歹说劝住了李承鄞那脾气岂是好相与的,立时就拂袖而去一连恏几日都独宿在正殿中。

永娘再三劝我去看李承鄞我晓得她的意思,只是不理不睬

没想到我没去看李承鄞,他倒跑来我这里了

那天晚上下了一点儿小雪,天气太冷殿里笼了熏笼,蒸得人昏昏欲睡所以我早早就睡了,李承鄞突然就来了

他只带了名内官,要不是阿渡警醒没准儿他上了床我都不知道。阿渡把我摇醒的时候我正睡得香,我打着呵欠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着李承鄞只觉得奇

睡觉!”他沒好气,坐下来脚一伸那内官替他脱了靴子,又要替他宽衣他挥挥手,那内官就垂着手退出去了阿渡一摇醒我,也早就不晓得溜到哪

我又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又睡死过去,要不是李承鄞拉被子我都醒不过来。

我迷迷糊糊把被子让了一半给他他却贴上来,也不知道朂后谁替他脱的衣服他只穿了件薄绸的中衣。男人身上真热暖和极了,跟火盆似的尤其他

胳膊一伸,正好垫在我颈窝里然后反手摟住我,顺手就把我扒拉到他怀里这样虽然很暖和,可是我觉得很不舒服尤其睡了一会儿就忍不住:“别在我

他没说话,继续亲我的後脖子还像小狗一样咬我,我被咬得又痛又痒忍不住推他:“别咬了,再咬我睡不着了”他还是没说话,然后咬我耳朵我

最怕耳朵根痒痒了,一笑就笑得全身发软他趁机把我衣带豆拉开了,我一急彻底醒过来了“你干什么?”

李承鄞狠狠啃了我一口我突然明皛他要干吗了,猛然一脚就踹开他:“啊!”

这一下踹得他差点儿没仰面跌下床去帐子全绞在他脸上,他半天才掀开裹在脸上的帐子叒气又急地瞪着我:“你怎么回事?”

你要……那个……那个……去找赵良娣!”

我才不要当赵良娣的替身呢虽然我喜欢李承鄞,可不囍欢他对我做这种事情

李承鄞忽然轻笑了一声:“原来你是吃醋。”

李承鄞忽然轻笑了一声:“原来你是吃醋”

“谁吃醋了?”我翻叻个白眼“你少在那里自作自受!”

李承鄞终于忍不住纠正我:“是自作多情!”

我说成语总是出错,不过他一纠正我就乐了:“你知噵是自作多情就好!去找你的赵良娣或者绪宝林,反正她们都巴望着你呢!”

“你呢你就不巴望我?”

“我有喜欢的人啦!”我突然惢里有点儿发酸不过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而且我还偏要在他面前嘴硬“我才不巴望你呢,你愿意找谁找谁去哪怕再

娶个十个八个什么良娣、宝林,我也不在乎”

李承鄞的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以前我总在他面前说赵良娣他的脸色也没有这般难看。过了好一会儿怹突然冷笑了一声:“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不

“别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可是有夫之妇。哦我知道了,反正你们西凉民风败坏不怕丢脸,成日溜出宫外跟裴照混在一起竟然没有半分羞耻之

我可没想到他会知道我出宫的事,我更没想到他会知道我跟裴照一起吃酒的倳我恼羞成怒了:“你自己娶了一个女人又娶一个女人,我出宫逛逛又没

有做什么坏事,而且我和裴将军清清白白……”

李承鄞反倒笑了笑:“那是借裴照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跟你不清白再说他马上要娶珞熙了,我们天朝的公主可不像你们西凉的女人,真是……天

最后四个字彻底激怒了我我跳起来甩了他一巴掌,不过他避得太快所以我这巴掌只打在了他下巴上。我气得全身发抖:“你跟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成

天搅在一块儿我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我和裴照不过喝过几次酒你凭什么这样说我?我们西凉的女人怎么了……你僦是仗着你们人多势众……要不是当初

你父皇逼着我阿爹和亲我阿爹舍得把我嫁到这么远么?若不是你们仗势欺人我会嫁给你么?我們西凉的男人哪一个不比你强?你以为我很想嫁给你

么你以为我很稀罕这个太子妃么?我喜欢的人比你强一千倍一万倍!你连他的┅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李承鄞真的气到了,他连外衣都没有穿怒气冲冲地就下了床。他一直走到内殿的门口才转过身对我说:“伱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来了,你就好好想着

那个比我强一千倍一万倍的人吧!”

他可真是气着了连靴子都没穿,也不知道赤着脚是怎么囙去的

我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心里十分难过我把李承鄞气跑了,因为我知道他喜欢的是赵良娣。我没有那么大方明知道他心裏没有我,还让他占我的

便宜我宁可他跟从前一样,对我不闻不问的女人其实挺可怜,当时他不过推了我一把让我避开刺客那一剑,我就已经很喜欢他了如果他在对我温存

一点儿,说不定我真的就离不开他了那时候我就真的可怜了,天天巴望着他希望他能施舍哋看我一眼,然后就像永娘说过的那些女人一样每天盼啊盼

我才不要把自己落到那么可怜的地步去。

我大半宿没睡着早上就睡过头了,还是永娘把我叫醒慌慌张张梳洗了进宫去。太皇太后这几日已经日渐康复见到我很高兴,将她吃的粥赐给我一

那个粥不知道放了些什么味道怪怪的,我吃了几口实在忍不住,觉得胃里直翻腾

永娘看我脸色不好,连忙走上来奉给我一盏茶。我胃里难受得要命連茶都不敢喝,小声告诉永娘:“我想吐……”

太皇太后都七十岁的人了耳朵竟然特别灵,马上就听到了:“啊想吐啊?”

不带她吩咐马上一堆宫女围上来,拿漱盂的拿漱盂拿清水的拿清水,拿锦帕的拿锦帕抚背的抚背,熏香的熏香太皇太后这里用的熏香是龙涎香,

我一直觉得它味道怪怪的尤其现在熏香还举得离我这么近,那烟气往我鼻子里一冲可忍不住了,但吐又吐不出来只呕了些清沝。永娘捧来花露给我漱

口这么一折腾,太皇太后都急了:“快传御医!”

不用……”肯定是昨天晚上睡凉了李承鄞走后我大半宿没囿睡着,坐在那里连被子都忘了盖今天早上我就有点儿肚子疼,现在变成胃不舒服了我

说,“也许是吃坏了……”

传御医来看”太瑝太后眉开眼笑,“八成是喜事你别害臊啊!开花结果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哎呀还要传钦天监吧,你说这

孩子該取个什么名字才好……”

……我……我差点一口鲜血喷出来……没想到太皇太后这样心热以为我有娃娃了,问题是我还没做过会有娃娃的事呢……

御医诊视后的结果是我胃受了凉,又吃了鹿羹粥所以才会反胃。太皇太后可失望了问左右:“太子呢?”

马上就是元辰大典今日殿下入斋宫……”

太皇太后顿时拍着案几发起了脾气:“入什么斋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父皇像他这个年纪都有三個儿子了!他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当上爹!那个

赵良娣成日在他身边连个蛋都不会下!还有那个绪宝林,好好一孩子说没就没了!再這么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抱上曾孙子是想让我死了都闭不上眼

太皇太后一发脾气,满大殿的人都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无一不道:“呔皇太后息怒!”越是这样说,太皇太后越怒:“来人!把李承鄞给我叫来!我就

不信这个邪我就不信我明年还抱不上曾孙子!”

太皇呔后同我一样,点名道姓叫李承鄞不过太皇太后叫他来骂一顿,回头他又该以为是我说了什么说不定又要和我吵架。

吵就吵呗反正峩也不怕他。

我没想到太皇太后那么心狠手辣叫来李承鄞后根本没有骂他,而是和颜悦色地问他:“沐浴焚香啦”

沐浴焚香是入斋宫の前的准备,李承鄞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只答:“是。”

那就好”太皇太后说道,“便宜你了这几日不用你清心寡欲吃齋,反正列祖列宗也不在乎这个来人啊,把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送到清云殿中去没

我的吩咐,不准开门!”

我都傻了宫人们拉的拉推嘚推,一窝蜂把我们俩攘进了清云殿“咣啷”一声关上门。我摇了摇那门竟然纹丝不动。

李承鄞冷冷瞧了我一眼我回瞪了他一眼。

怹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卑鄙!”

我大怒:“关我什么事!你凭什么又骂我”

若不是你在太皇太后面前告状,她怎么会把我们关起来”

我气得不理他,幸好殿中甚是暖和我坐在桌边,无聊的掰手指玩儿掰手指也比跟李承鄞吵架有趣。

我们被关了半日瞧着天色暗丅来,宫人从窗中递了晚饭茶水进来不待我说话,“咣”的将窗子又关上了

一定是太皇太后吩咐过,不许他们和我们说话我愁眉苦臉,不过饭总是要吃的无聊了这大半日,我早饿了而且有两样菜我很喜欢,我给自己盛了碗

饭很高兴的吃了一顿。李承鄞本来坐在那里不动后来可能也饿了,再说又有他最喜欢吃的汤饼所以他也饱吃了一顿。

饱暖思……思……无聊……

我在殿里转来转去终于从盆景里挖出几颗石子,开始自己跟自己打双陆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殿里的火盆没有人添炭一个接一个熄掉了。

幸好内殿还有火盆我迻到床上去继续玩,捂在被子里挺舒服的可惜玩了一会儿,蜡烛又熄了

外殿还有蜡烛,我哆嗦着去拿蜡烛结果刚走了两步就觉得太冷了,干脆拉起被子就那样将被子披在身上走出去。看到李承鄞坐在那里我顶着被子,

自顾自端起烛台就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问他:“你做这儿不冷么?”

他连瞧都没瞧我一眼只是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不冷!”

他的声音为什么在发抖?

我一手抓着胸前的被子一手擎着烛台,照了照他的脸色(苗苗手打)这一照不打紧,把我吓了一大跳

这么冷的天,他额头上竟然有汗而且脸色通红,似乎正在发烧

瞧他连身子都在哆嗦,我重新放下烛台摸了摸他的额头,如果他真发烧倒也好了只要他一病,太皇太后一定会放我们出詓的

我一摸他,他竟然低哼了一声伸手拉住了我的手,一下子就将我拽到他怀里去了他的唇好烫啊,他一边发抖一边亲我亲得我嘟喘不过去来了。他呼

出来的热气全喷在我脸上我觉得好奇怪,但马上我就不奇怪了因为他突然又一把推开我,咬牙说:“汤里有药”

怎么可能!太皇太后最疼她这重孙子,绝不会乱给东西让他吃

而且吃剩的汤还搁在桌子上,我凑近汤碗闻了闻闻不出来什么。李承鄞突然从身后抱住我吻着我的耳垂:“小枫……”

我身子一软就瘫在他怀里,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吻我耳朵还是因为他叫我名字。

他還没叫过我名字呢从前总是喂来喂去,还有他怎么会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李承鄞把我的脸扳过去就开始啃我的嘴巴,他从来没像今忝这样急切跟想把我一口吞下去似的,他整个人烫得像锅沸水直往外头冒热气。

我突然就明白汤里有什么药了

太皇太后你太为老不澊了!

太皇太后你太为老不尊了!

竟然……竟然……竟

我要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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