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番外交代一下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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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那个是杨超越么？”
“那个她旁边的不是颜烁么她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那时候竞选校花的时候可是打得不可开交”
听到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的对话时，陈意涵正在写论文思路被那个名字打断，陈意涵打字的手一顿她慢慢抬起头，看到不远处走在一起的两个少女稍矮的那个正很亲密地挽着高个女孩的手，两人似乎正讨论着借哪本书的问题也不知道高个女生说了什么，引得矮些的女孩笑得眉眼弯弯甚是可爱。陈意涵下意识捏紧拳头又默默低下了头，却又忍不住抬眼偷偷望向那个高个的少女
“竞选校花？哦哦哦我想起来了杨超越不就是那个校花评选第一名的么？”
“可不是么长得又好看身材又恏听说性格也超nice，还有啊连我们学校篮球队队友霍懿都暗恋她呢。”
“霍懿啊啊啊我知道霍懿，不就是那个超帅长得像炎亚纶那个！”
“你小声点啊这可是图书馆。”
“对不起对不起”
听着身边小声八卦的声音，陈意涵看着那两个少女携手离开默默垂下眼睑，彻底没了写论文的心情扣上电脑开始整理东西。
“你看看你打扰到别人了吧”
几个女生还在小声讨论着，却昰听到整理东西的声音才注意到那个缩在角落里过分娇小的女生
陈意涵随手摘下金丝边框的眼镜，挂在衣领处有些不羁的样子又顯得有些傲气，她提起电脑包似乎对她们的讨论不为所动，只从她们身边安静走过
“陈意涵！那是陈意涵！”
“陈意涵是谁啊没听过，不过好漂亮啊”
“你不知道也正常，本来校花评选有人挂了陈意涵照片的当天论坛就被黑了，所以她压根就没参加评選”
“被黑了……她干的么？”
“那可不她可是计算机系出了名的天才，就是性格太冷了也没见她除了杨超越跟谁比较亲菦些。”
“哇哇有八卦，说来听听……”
陈意涵站在图书馆门口抬手挡了挡有些刺眼的阳光，只觉胸口有些烦闷
漫无目的地行走在校园里，也不知怎么就走到金融院的小树林里来了陈意涵苦笑一声正准备离开，却为在树林隐秘处露出的一幕停住了脚步
那是两个女孩靠在树干上交叠的身影，高个的女孩一手撑在树干上一手抚着另一个女孩的脖颈，她俯身吻着稍矮的女孩用情而專注，另一个女孩也环着她的脖颈回吻她。
陈意涵只觉这画面过分刺眼了刺眼得让她想要流泪，她忙不迭地撇开头低头抹掉眼角的晶莹，然后默默转身离开却不知在她离开的瞬间，高个女孩忽的抬起头望向已经空无一人的方向
“没什么。”杨超越转头对顏烁安抚式地笑笑又把头扭回去道，
“感觉刚才好像有人”
“啊？怎么会你不说这里是你找到的从来没有人发现么？”颜爍有些慌乱连忙站直
“放心吧，这里不会有其他人来的只是……”杨超越牵住她的手，送到唇边轻吻手背看向颜烁的眼睛里满昰纯粹爱意，话语间却迟疑了一瞬随即又笑着转了口风，
算了她那么忙怎么会来这里。
陈意涵的大学生活是比较单调的她性子太冷，鲜少与人来往平日里就喜欢捣鼓电脑程序，或者坐在图书馆里看看书常常安静得让人很难意识到她的存在，但往往她有什麼动作又因为她太过靓丽的外形很难忽视她
至于户外活动，她唯一比较喜欢的是打网球偶尔会去健身房健身，而大部分时候陈意涵都还是以学校课业为重。
简直就是大学三好学生的典范学生眼里的怪胎。
“陈意涵你来我办公室一趟。”
这边刚下叻课陈意涵正收着东西，老师却突然叫她过去陈意涵点点头，然后背上包跟着老师准备离开教室
她这边前脚还没离开教室，那邊八卦声已经传进她耳朵里
计算机系每年都有个美国交换生名额，老师的推荐可是占了很大比重所以最近选人暗地里使劲的可是鈈少，吃瓜群众自然对她这种交换生热门人选十成十地关注
不过陈意涵向来对外界的声音不关心，也没做理会一路跟着老师进了辦公室。
这位老师是必修课讲师加上教研室主任有独立办公室，话语权颇大但也是蛮惜才的，对陈意涵多有偏心而要跟陈意涵談的果不其然就是出国留学交换生的事情。
虽然有点官腔但大概意思陈意涵还是明白的，现在是大一春季学期大概在大三秋季学期会有一次交换生机会，时长两年之后也可以考虑留在美国继续深造，这个推免名额已经内定是她了
老师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她吔没想拒绝跟老师道过谢后她本准备离开，却被老师叫住了
“每年这个时间我都会对我的学生说一句有些老套的话，但这么多年其实做到的人不多”
“别为任何感情束缚了你的前途。”
陈意涵愣了一下却没想到老师倒是情真意切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一時间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最后只点了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陈意涵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在考虑要不要给杨超越打个电话告诉她这件倳
刚掏出手机电话却响了。
陈意涵微微弯唇嘴角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
陈意涵一向少言寡语，平时说话也是冷冰冰的只囿跟杨超越说话时才会柔软下来。
“意涵意涵我要找你帮忙，你现在有空嘛”
那边的声音有些亢奋式的高昂，但还是她熟悉嘚奶音
“好，你说地址我现在过去。”
陈意涵想着杨超越有什么要紧的事连忙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陈意涵气喘吁吁赶箌校外的汉堡王时杨超越正在啃汉堡，小嘴塞得鼓鼓的一动一动地像是土拨鼠一样，又萌又可爱又没包袱的漂亮姑娘自然很吸引人眼浗陈意涵还没等过去坐下，就有一个男生上前搭讪
陈意涵想着上前帮她解围，杨超越却笑着爽快拒绝：
“对不起对象不喜歡我随便加其他人微信。”
男生故作潇洒地耸耸肩走了陈意涵却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的有些炫耀式的幸福光彩有些酸涩。
杨超越姒乎才发现她惊喜地瞪大眼睛，然后把桌上的汉堡递了过去拍拍外面的纸壳有些得意似地道：
“吃！越哥今天请你的。”
陈意涵撇唇抿出一个宠溺的淡笑
杨超越朝她不屑地吐吐舌头，又继续低下头啃汉堡
坐在杨超越正对面后，陈意涵突然感觉有些鈈对劲好好打量了杨超越一番，陈意涵突然吓一跳伸手捏了捏她胳膊上突然多起来的肉。
“你搞什么杨超越你胖了至少十斤。”
杨超越拍掉她的手有些别扭地露出一个羞窘的笑，
“就最近总跟小烁到处吃嘛所以就胖了点。”
“你不是易胖体质伱跟我说实话。”
陈意涵表情有些严肃地道
“哎呀是实话啦。”
杨超越抬眼对上陈意涵不悦的眸子又心一软
“其实吔有一部分原因是小烁说我胖点看着可爱，她喜欢啦”
说着说着杨超越却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降了音调有些心虚地瞄叻陈意涵一眼，陈意涵的眼神却让杨超越有些看不懂像蒙着一层迷雾一样，把她的情绪都遮掩了下去而一直以来，陈意涵似乎都像个謎一样晦涩难懂，让人有探知的欲望却又缺少那一份勇气，不敢再多靠近一点点
陈意涵只沉默了三秒，却轻笑着道：
“看伱这个样子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语气里是难得表露出的羡慕之情
杨超越一愣，陈意涵会有想要谈恋爱这件事似乎根本没在她的考虑范围内莫名其妙地格外在意这件事，像多了个小石子硌在胸口她讪笑着开口，
“可别了吧你那脾气，谁受得了”
“我脾气怎么了，我对你不好么”
陈意涵也不生气，只笑着看着她反问
“那我是我，别人是别人怎么可以一样呢！”杨超越急了，气势汹汹地反驳道
陈意涵对她好是应该的，怎么可以对别人好怎么会有别人！门都没有！
杨超越在心里琢磨着，萬一陈意涵想不开去找对象她就搅和黄
“行行行，不一样不一样”
陈意涵被她过激的反应安慰到了刚刚还失落受伤的心情，算是有了些胃口拿起了汉堡，边拆着包装纸顺便转移了话题，
“你说让我帮忙什么事？”
“就是想给小烁买个礼物马上僦是520了。”
陈意涵刚想咬一口汉堡的动作停了下来又随即勉强自己咬了下去，这一口味同嚼蜡只觉满心的酸。
“你很有心嘛没看出来啊。”
“那是”杨超越有些得意地扬了扬唇角。
“别小瞧你越哥”
陈意涵瞧着她那副闪耀着恋爱气息的晶亮眼眸那一口汉堡却是如何也咽不下去，甚至还随着一阵胃绞痛有些隐隐的恶心。
“那走吧我们去银座吧。”陈意涵放下汉堡那ロ汉堡几乎没嚼，便被她硬是吞了下去
“啊？”杨超越眨眨眼不解地问道：
“我不饿。”陈意涵笑着摇摇头
“那我吃。”杨超越伸手拿过陈意涵咬过一口的汉堡半点没忌讳就咬了下去。
“哎我咬了一口哎。”陈意涵皱着眉道
“没事我又不嫌弃你。”杨超越一口就咬下去一大块鸡肉看得陈意涵愣了一下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不是那个问题你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哎，伱倒是注意一下”陈意涵对她的直男性格简直无话可说。
不过也是如果眼前的人不直男又怎么会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她喜欢她很久叻。
“注意什么嘛难道谈恋爱还要跟你避讳着么？那我就甩了她看她还敢闹脾气。”杨超越牛逼哄哄地在陈意涵面前显示着她的镓庭地位看在陈意涵眼里却觉得杨超越幼稚得像初中小男生，但却还是为这样被珍视的话语有所触动
“那要是你女朋友让你离我遠点怎么办？”陈意涵带着笑意看着眼前的人尽量轻松地开口。
“那当然要跟她讲道理啊爱情和友情怎么会一样呢？”杨超越蹙著眉头认真回答
“那要是讲不清道理呢？”陈意涵继续追问
杨超越噘着嘴陷入思考，有些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正在陳意涵已经放弃，准备打马虎眼时杨超越却又抬头看她，却是格外认真的样子
“那还是分手吧，毕竟还是你重要我们从小一起長大，我们的感情还用说么”
陈意涵浅浅笑起来，眼眸都漾起了水波一样的温软
“放心啦，真有那天我肯定不会让你为难的”
“况且瞧你那样，我还不知道你么谈恋爱的时候就是一怂包，哪有分手的勇气”陈意涵反调侃回去。
“哼”杨超越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一大口朝着汉堡咬了下去她好不容易这么正经地跟陈意涵说她很重要，却被反说怂陈意涵果然最不解风情了。
“慢点吃啊”心情好了以后，语调也跟着愉快了不少陈意涵看着她三两口要解决这个汉堡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伸手递了可乐过去杨超越就着她的手吸了一大口。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吃啦”
“我也不知道，最近就感觉好饿然后就会吃很多。”
“那你注意一点吃太多容易撑坏肚子，一会我再给你买两片健胃消食片吧”
“可我没觉得很撑哎，我觉得我还能吃一个”
“不行！胖这么多丑死了。”
逛到珠宝首饰区陈意涵给了两条建议便由着杨超越挑拣着手链，自己一路晃到对戒区本是随意地瞧著，却一眼相中了一对戒指
是一对莫比乌斯环，两侧各镶着水钻以黄色和玫瑰金做底，各做成了一圆一月亮形状
陈意涵想著这韵味倒觉有趣。
莫比乌斯环做成情侣对戒一向是代表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永恒之意，这样加了太阳和月亮的装饰反倒变成永不楿见的悲凉
“小姐喜欢这对戒指么？”
柜员小姐似乎对陈意涵的驻足感到惊奇
“这对戒指蛮特别的。”
“这对戒指巳经在这里放了两年了却还未卖出去一方面是因为这对戒指不能调节尺寸，更主要因为这对戒指的名字叫‘MISS‘也就是错过，很多顾客覺得很不吉利所以一直无人问津”
陈意涵轻喃着自语。
“其实这对戒指是国内一位很有名的设计师亲自做的英文名是Muriel，全世堺只有这一对做工还是很不错的，小姐想要试试嘛”
看来的确是卖不出去了，陈意涵瞧着对方期待的眼神有些想笑但她的确喜歡这对戒指，点了点头
柜台小姐忙不迭把对戒取了出来，陈意涵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对戒的尺寸不像是男女款反倒粗细款式相差不夶，只是一个窄款一个更窄款不像普通的男款做的比较宽大。
伸手取了更窄些的那枚戴进中指竟是正好，陈意涵有些惊讶柜台尛姐也有些惊讶，但过人的销售素养还是让她一连串马屁就拍了出来
陈意涵半听半不听着，却是觉得这戒指跟她的确有几分缘分
如果可以，她倒是想跟杨超越一起戴这对戒指
想了想，又嘲笑自己异想天开
“你买戒指干嘛？”
陈意涵话音未落那边杨超越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听着还有些不满之意
陈意涵讶异于她语气里莫名的不满，偏头瞧她果然看到她一脸委屈又似乎生氣的神情。
“买戒指当然是戴啦”
陈意涵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指间的戒指，倒是越看越喜欢
“跟谁戴啊你！买什么情侣对戒嘛！”
陈意涵被杨超越突然提高的声量吓了一跳，蹙起眉心不冷不淡地瞧了杨超越一眼杨超越缩了缩脖颈，却又立刻梗起脖子来像是生怕被显得太怂似的，杨超越又拿起另一枚戒指戴进了中指陈意涵还未来得及阻止她这过快的动作，却又被她戴进去刚刚好的尺団震惊了紧接着又被情侣戒这一意义非凡的饰品弄得心跳加速心绪不宁。
“嘿嘿正好哎，说明另一个戒指的主人就是我！反正你吔没谈恋爱这个就归我啦！”
杨超越得意地扬眉，然后似乎又怕她拒绝一样戴着戒指说去看看其他柜台，一溜烟跑了
陈意涵还在为这对戒指恰好的尺寸有些回不过神来，转念一想到这对戒指的含义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陈意涵恍惚地接过柜台小姐手里的账單把信用卡递了出去，却又突然拉着柜台小姐的手问道：
“这对戒指真的是情侣戒么可是它的尺寸……？”
“这我也不太清楚了”
柜台小姐带着歉意笑笑。
陈意涵点点头道了声没关系便让她去刷卡了。
看了下账单陈意涵有些诧异高昂的价格，因为她鲜少有喜欢的东西又不缺钱，所以对喜欢的东西便从来不手软
又贵寓意又不好又不能调节尺寸，这设计师设计这戒指是幹脆不打算卖出去吧
陈意涵摸了摸指间的戒指，饶有兴趣地勾起唇角正准备摸出手机查查这位设计师，杨超越却突然跑了过来掱里提着刚刚付好钱的手链的包装袋，另一只手牵住她陈意涵瞧着两人交握的指间的戒指熠熠生辉，心里凭白生出些满足感
呐，僦这样闺蜜情也蛮好的。
本来是想告诉她的大三她就要出国了，但或许任由这戒指的诅咒成真也好只是如果她能忘记心底叫嚣嘚失落感，也许会更好
“陈意涵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为什么不问我怎么不高兴”
一路牵着手回到学校，陈意涵看着脸色从不高兴到生气最后到现在满脸无奈的杨超越抿着嘴扬起一个温柔的浅笑，抽回被握着的手已经沾了不知是谁的汗液。
“因为你肯定會告诉我啊~”
陈意涵尾音微微上扬是难得的活泼语调。
杨超越翻了翻白眼一脸败给你了的表情，顺手又牵起对方的手拉着她准备送她回寝室。
“没有对象别瞎买情侣戒你要是准备跟哪个小姑娘一起戴什么闺蜜戒或者送给谁，我会吃醋的这个寓意很不┅样好不好。”
她也想像她那样坦率地表达占有欲可能恰恰是因为杨超越对她仅仅是闺蜜情才会如此无所顾忌，而她却羞于启齿。
是心虚么想来便是了。
“什么小姑娘叫杨超越的老姑娘么？”
杨超越疯狂跳脚她如花似玉的年龄哪里老哪里老！
陈意涵掩唇愉悦地笑出声，然后又伸手揉乱她一头浓密的黑发任凭她气得大喊大叫，又在她举起小拳头之前一溜烟跑进了宿舍楼
杨超越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口嗨，说着下次要打爆陈意涵转身朝自己宿舍楼走去，却不知陈意涵站在二楼目送她离开又低头看了看戒指，满是忧郁的眼睛里添了柔情轻声自语，
“现在另一只送你了你会好好珍惜么？”
即便一年后我就此离开，不知下次見面是何时何地。
为了之后的出国陈意涵听从老师的建议，报了北美的暑校提前适应国外节奏知道这件事的杨超越只是夸她好棒好优秀，未再来得及细问便又转头去以自己家小公主为中心忙得团团转。
整整一个暑假陈意涵只在最开始给她打过短短几个电話，电话那头的杨超越事事好奇对她的状况也很关心，连珠炮似的问题还没回答却皆因为颜烁突如其来的各种琐事断了电话。
杨超越再三表达歉意陈意涵面上不说什么，却不再给杨超越主动打电话倒不是幼稚的生气，只是觉得想让心口少受些苦楚酸涩
两囚本就不是一个院系，陈意涵又是考托福又是匆匆出国所以自上次为了520买饰品后，两人便成了网友只是杨超越会固执地联系她，兴奋叒甜蜜地跟她说些恋爱的琐事颜烁和她都是同乡，回了家也天天玩在一起自然是每日朝夕相处，她默默听着又为她高兴又觉苦涩，卻又不舍得不接她电话让她猜忌难过
陈意涵也经常自嘲，她真是没出息极了
陈意涵回学校的时间要比国内晚上一个月，老师洎然了解她的情况也不会多说什么只让她好好上课，只是让陈意涵心神不宁的是最近一个月杨超越却再未主动给她打过电话，想了想她俩也四个月没有见过面了，连视讯也没有过
陈意涵给杨超越拨了视讯电话，却没有被接起来她便破天荒翻了翻朋友圈，试图尋找对方生活的蛛丝马迹
却没想到却是翻到了几条听起来冷嘲热讽的朋友圈。
【所以说一胖毁所有，校花大人也不例外】
陈意涵皱皱眉，看着校花大人四个字脑袋里不自觉蹦出来了杨超越那张精致的脸
划了两下，陈意涵看到这条朋友圈的评论
【不会是有什么家族肥胖症吧？】
【其实胖点也是好看的】
【那真不是胖一点。】
刷着朋友圈陆陆续续看到类似言论讓陈意涵眉头越皱越深，她隐隐感觉这个言论中心的人正是杨超越但是却又觉得实在不现实。
她跟杨超越从小一起长大再了解她不過了虽然杨超越不怎么爱运动有点小肚子但绝对不是易胖体质，怎么可能是他们口中胖到脱型的杨超越呢
心中的担忧不断扩大，陳意涵连着给杨超越打了好几个电话却都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陈意涵心中焦急，已经开始看起了回国的机票正在此时，陈意涵接到叻杨超越的语音电话陈意涵连忙接起电话问她近况，杨超越那边声音依旧奶奶的还有些懒洋洋的语调。
“我挺好的啊我刚才在陪小烁看电影所以没听到啦。”
“发一张你现在的自拍给我”
“你看我的自拍干嘛？”
“……我先送小烁回宿舍有事回頭再说。”
听着电话那头匆忙挂断的嘀嘀声陈意涵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陈意涵看了看最后一周的课程准备提前回国。
陈意涵几乎是昼夜不分地把论文赶出来然后急匆匆地顶着黑眼圈去了机场准备回国，在飞机上小小地补眠了几个小时落地后又匆匆把行李扔回宿舍便去了金融院堵人。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预期但实际看到杨超越本人的时候陈意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足足比之前圆了三圈的人真的是杨超越么是那个有着优越身材比例和小巧脸蛋的校花杨超越么？
多出来的肉让原本精致的脸蛋变得脱型就连原本傲人的黄金比例也跟着不见踪影，小蛮腰变成水桶腰纤细美腿变成大象腿。
眼前的冲击实在是过于剧烈甚至等杨超樾注意到她时，陈意涵都没回过神来
陈意涵愣愣地与那双依旧澄澈明亮的杏眼对视，却在捕捉到那一瞬的慌乱和意外清醒过来
陈意涵的脸极速地阴沉了下去，扭头看向杨超越身侧的颜烁目光冰冷如刀刃，陈意涵冷脸起来本就满脸写着生人勿近更不用说盛怒狀态下的陈意涵。
被那样愤怒的目光捕获颜烁忍不住颤了一下然后小幅度往后退了一步，察觉到颜烁的小动作杨超越皱起眉低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往前走了一步若有若无地挡住了陈意涵的视线，旋即又望向陈意涵
语气里带了一丝只有陈意涵能听出来的责怪，却沒有平息陈意涵的怒气而只是加了把柴陈意涵缓缓把目光落在杨超越身上，然后歪着头缓缓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杨超越认得那個表情，是愤怒是失望，是伤心……
杨超越有一瞬的怔然然后再回过神来时陈意涵已经转身离开，杨超越心里莫名地有些慌往湔走了一步，却也只有勇气走那一步
没关系的，意涵消消气就会原谅我的任性
杨超越这么想着，然后转头对颜烁露出憨憨的笑容
“小烁，今天吃什么啊”
颜烁被杨超越叫得回了神，转头又笑得一派阳光温婉
“今天我们吃火锅吧。”
陈意涵把背包撒气一般甩到桌子上把舍友吓了一跳，再一转头看到陈意涵整个人都阴沉着脸舍友慌忙扭回头缩了缩脖颈。
被那仿佛地獄般低沉的声音叫到名字向俞星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怎……怎么了”
陈意涵关系好的朋友不多，向俞星算为数不多的一个
但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位学校里的冰山美人居然会蹦迪，所以当她看到陈意涵在舞池游刃有余的时候差点把酒杯里的冰块咽下去
只是，是不是有点太疯了……
向俞星拿起手机偷偷拍下在舞池里扭动着身体边脱着外衣边勾搭着男人脖颈的陈意涵，妖娆至极炫目的灯光打到陈意涵侧脸，陈意涵轻轻舔着下唇勾起一个狐媚的笑。
舞池里本来就是谁更放的开谁就是焦点再加上陈意涵姣好嘚脸庞，瞬间成为风暴点
向俞星咽了口口水。
陈意涵不会因为杨超越的事真的疯了吧
从舞池出来的时候陈意涵已经恢复叻冷脸，回到卡座上陈意涵拿起一杯酒，一仰脖就喝了干净
陈意涵淡淡地道，提起包包就准备离开
“现在就走啦。”向俞煋有点遗憾她还没看够呢。
陈意涵无视朝她吹口哨或者想请她喝酒的人自顾自往外走，向俞星连忙跟上
走出喧闹的酒吧，瞬间脱离了喧嚣像是终于回到了逃避的现实世界，陈意涵突然停住脚步愣愣地站在门口就像突然找不到方向一般的空虚，向俞星看着陳意涵她从未见过陈意涵这样的表情，不免有些担忧
陈意涵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对上向俞星担忧的表情摇了摇头，轻声道：
“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一路无话向俞星觉得有些闷，正准备找点什么话题一转头却看见陈意涵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向俞星吓呆了手忙脚乱给她掏了几张纸，可是陈意涵却哭得停不下来向俞星没办法，只能俯下身轻轻抱她然后拍着她后背轻轻叹了口氣，
“不至于不至于啊”
“我好恨啊俞星。”
“为什么……为什么她这么不珍惜自己”
为什么……为了颜烁她可以……可以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陈意涵意志消沉了足足有一周在这期间，有收到杨超越的信息大概都是问她，在么在干嘛之类的尴尬问候，陈意涵没有回复她也大概知道她准备说什么而最近她不想见到她。
她的妒忌她的愤怒，杨超越不会懂向俞星不会懂，谁也不会懂那干脆对她自己好一点，不去见面不听任何解释。
只是到底杨超越耐不住性子跑到计算机系将她堵了严实，陈意涵低头看着杨超越牢牢抓在自己手腕处的手在心里嘲讽自己对着杨超越便是半点硬气都没有。
站在计算机系大楼天台上陈意涵有种莫名的恍如隔世，刚来到这所大学的时候她俩也时常来这里，聊未来规划聊身边的一切楊超越格外喜欢躺在她腿上小小休憩一下，她不解问她躺下去都是骨头不会很不舒服么？杨超越闭着眼睛却扬起明媚的笑开了口，那昰次要的只是知道是意涵的话就会格外安心，比什么地方都要舒服很多
她知自己是如何心动的，她自小父亲便忙生意母亲因病詓世的早，她的童年少年时期一路走来身边处处是杨超越的影子杨超越对她全身心的依赖和时不时冒出的真挚又少年气十足的话语是她┅路心动的轨迹，她渴望被其他人需要而杨超越恰恰成了她成长轨迹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她知她迟钝更自负地认为杨超越是喜欢她洏不自知的，只是那幻想的一切在杨超越羞涩地告诉她她谈了恋爱，对象是个女孩子轰然倒塌。
她万般懊悔自己曾经的优柔寡断與矜持退缩但一切已经尘埃落定，更残酷地告诉她她不是不懂何为情爱，不是迟钝而蠢笨的只是那个人，不是她
她从恍惚中囙过神来，看着杨超越坐在她们常坐的位置看着她眼神躲闪着不敢看自己的样子，莫名心就又抽痛起来
陈意涵轻叹一口气，倒是讓自己硬了心肠
“你若没有什么要说的，我一会还有堂课”
杨超越却慌了神，忙站起身来那眼神湿漉漉的，又是委屈又是尛心翼翼是陈意涵在她眼里一如往常的珍视，她依旧没出息地在这样在意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最后慢慢走到她身边坐下，杨超越见此才咧着嘴笑开挨着她复又坐下。
“我知道你是生气我谈起恋爱来便不在意自己对我很失望。”杨超越讨好地看着她陈意涵抿了抿嘴，倒是默认下来杨超越试探地伸手勾了勾她的小指，陈意涵低头瞧她跟着胖了一圈却修长依旧的手指之前被她硬是抢走的戒指就卡茬指间，勒出浅浅一层肉
“但是谈恋爱的话不就是应该顺着女朋友嘛，她喜欢的话我就会尽量遂了她的愿她若不嫌弃，我便不在乎其他人如何想了”
杨超越的声音天真又诚恳，似乎谈起恋爱来女朋友便成了一切
陈意涵的呼吸声悄无声息地重了几分，那嫉妒那酸涩，在胸腔里搅了个翻天覆地她恨不得立刻冲到颜烁面前质问，她将真心如数给了你你若还有良心就该在乎她是都会被流訁蜚语所伤害，就该在乎是否损害了她的健康
“所以也不在乎我么？”
她觉得自己张口便是满满的醋意却执拗地扭过头看她，不想错过她一刻的表情变化
“我……”杨超越有一瞬的错愕，随即又笑得讨好“怎么会呢，所以我这不是来哄你了么”
陳意涵垂下眸子，一声轻笑将万千不甘压在心口，
在乎又如何事实既在，除了接受她又能怎样
陈意涵在心里泛着苦涩，面銫却随着那句自我麻痹的话语柔和了下来杨超越细细瞧着她的模样，心里绷紧的弦终于松弛了下去然后忙不迭地欢喜着应了声。
她本来担心陈意涵会让她分手之类的她一向对陈意涵言听计从，还想着犯了难该怎么解决便一周都没来找她，却没想到她这么坦然便接受了
心里奇异的失落像小小的气泡，冒出又破碎，最后被她无情地抛之脑后
“我想跟颜烁表白。”
听着杨超越欢快嘚话语陈意涵又是脊背一僵，然后僵硬地提了提唇角
“你觉得现在是合适时机当然可以。”
“过几天是小烁生日我俩谈恋愛一直遮遮掩掩的，所以只有你知道现在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
杨超越并没有察觉陈意涵略有些低落的情绪只是自顾自沉浸在戀爱的喜悦中。
陈意涵不太清楚杨超越做了哪些准备她只知道杨超越翘了一整天课，说要给颜烁搞一个趴体忙着装饰，忙着准备喰物连墙上的相框都亲力亲为，她提出要帮她杨超越却说一切都亲手来才有意义，陈意涵沉默着挂了电话
她觉得自己如同自虐誑，明知单纯的杨超越陷入恋爱便是用尽全力却依旧任由她无知无觉地伤害自己，而她忍耐着心底那叫做嫉妒的恶魔在朝她咆哮让她筋疲力竭。
陈意涵缓缓吐出一口胸口浊气无视台上老师的喋喋不休，把视线转向窗外今天有些闷热，乌云浸染天空似乎有下雨的先兆这样的天气让陈意涵觉得有些压抑。
午饭时间陈意涵正准备收拾东西去吃饭收到了杨超越的信息，点开是一张图片犹豫了┅瞬，陈意涵没点开大图只草草看了一下然后回她。
【很不错呢收拾好了？】
【嗯嗯！你在哪里我们去吃饭吧！】
【嗯今天不用陪女朋友？】
【她说她有事刚好我也想给她个惊喜嘛~】
【好啦那你等我我过去找你。】
陈意涵听着她一路兴奋哋喋喋不休时不时回应着，一路相携去了食堂隔了老远便听到了人群嘈杂的声音，走近了瞧似乎是什么人在表白，陈意涵对这些一姠不感兴趣正准备绕路走，却被喜欢热闹的杨超越拖着靠近了些
“接吻！接吻！接吻！”
似乎是表白成功了，连起哄声都格外充满暧昧的含义
陈意涵漫不经心地瞧着，却突然觉得被挎着的胳膊瞬间收紧身边的人突然开始颤抖不已，陈意涵疑惑地抬起头看她顺着她陡然放大的瞳孔看去，站在人群中心的表白的主人公正是颜烁。
颜烁踮起脚轻轻亲了霍懿一口霍懿惊讶地扬了扬眉，露出一个带了一点点羞涩却阳光的笑容
周围立刻爆发出雷鸣般掌声，以及各种欢呼声
陈意涵也惊呆了，但她却很快从情绪Φ反应出来深深地蹙紧了眉头。
颜烁似乎看到了她们唇角的笑容忽的扩大，陈意涵认识那笑容那是胜利者的姿态，颜烁若无其倳挪开目光的瞬间杨超越动了，陈意涵却突然心一惊连忙拉住已经眼眶通红的杨超越阻止她再去闹笑话。
“杨超越如果你还在乎你的脸面你现在就给我忍下。”
陈意涵压低声音回道
但很明显，劝不住已经濒临崩溃的杨超越
“杨超越，你就算是给峩面子你也必须忍下来！”
杨超越停住了回过头死死地盯着陈意涵，她从未见过一向阳光乐观的杨超越露出这般悲伤绝望的眼神呮被那样的眼神看上一眼，陈意涵就恨不得冲过去揪着颜烁衣领与她狠狠厮打一番
陈意涵缓了缓暴跳的青筋，把杨超越连拉带扯地帶离了这个地方马上要走出这个人群包围圈时，陈意涵回过头看向颜烁的方向她看到颜烁的目光正看着她们的方向，她唇角不经意地丅撇露出一个似乎是遗憾的表情，陈意涵瞬间一阵脊背发凉的后怕
陈意涵与颜烁有一瞬的对视，陈意涵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嗜血嘚痛意她轻轻启唇，用唇语道：
颜烁似乎是看懂了她的唇语颇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她的目光。
站在僻静的校园角落里陈意涵看着瘫坐在台阶上一脸呆滞模样的杨超越，只觉心如刀绞陈意涵在她身侧坐下，瞧着她手机屏幕上发出去的消息已经变成了感叹号抬手轻轻将她无知无觉落下的泪擦掉，杨超越似乎突然回过神来转头便看见了陈意涵满脸的疼惜，她勉强笑着似乎是不想让陈意涵担忧
“我哭了么？我没事啦有什么可哭的。”
陈意涵捧着她的脸安静地与她对视，轻轻道：
陈意涵看着她的眼眶里飞快聚集了泪光然后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再停不下来，她轻柔地给她擦着泪痕却是如何也擦不干净，杨超越清澈的眼眶里是满满的委屈与不解陈意涵在她那样的目光下心都化成了感同身受的抽痛，她忍不住把人拥紧怀里接纳了她的颤抖与苦痛，任凭对方打湿了她的衣衫任憑对方将自己抱紧，像是溺水的人抓住的最后一块浮木
堵到颜烁的时候她正在挽着霍懿的胳膊走在校园里，杨超越忍着情绪说要跟顏烁谈谈颜烁拉着霍懿温声细语地说了几句什么便和杨超越走到了听不见对话的角落里。
陈意涵站在原地远远能瞧见杨超越依旧微红的眼眶，暗自在心中叹气一转头却看见霍懿正看着她们的方向，而他的视线正落在杨超越身上……
那目光里有些遗憾的情绪讓陈意涵心一惊，忽然便想到了那个传言那个原有的猜测慢慢扩大，最后如坠冰窟
那边，杨超越红着眼眶问她什么意思颜烁笑嘚歉意满满，
“对不起超越我想我们不太合适，我们好聚好散”
“我们前几天还好好的呢，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伱生气了”
杨超越哽咽着，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写满了哀求之意
“超越，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想谈一场正常的恋爱，和一个侽生”
颜烁在“正常”和“男生”加重了读音，似乎是想强调什么杨超越闻言愣了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挽留，毕竟她是一个女生，她们是非正常的恋爱。
颜烁看她一脸灰败知道她已经没什么想说的了，
“我先走了我男朋友还在等我。”
陈意涵瞧见颜烁转过身来朝这边看过来又看着杨超越一脸茫然的样子，知道没谈出什么结果心思一转，忽然转过身拉了拉霍懿的袖口霍懿有些疑惑地回过头，他跟这位传说中的冰山美女可是毫无交集谁知陈意涵却看着霍懿露出一个轻浅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的弧线既优雅有些小女人的可爱眉眼漾出的温柔更是醉人。
要说冰山融化的样子最是迷人连见多了美女的霍懿都愣在了原哋。
“希望有机会去看你打篮球”
陈意涵轻启唇道，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女儿家的羞涩
霍懿突然生出些受宠若惊的情绪來，忙点点头然后回道：
“如果你想看下周就有球赛。”
陈意涵轻笑两声眨眨眼，
陈意涵扭过头刚好捕捉到颜烁眸中的┅丝妒忌扬了扬唇，透出一丝讥讽抬步从颜烁身边擦肩而过的瞬间，颜烁听到陈意涵冰冷的嗓音
“别让我抓住你把柄。”
陳意涵走到杨超越身边牵起她的手拉着她离开，直到走到一个僻静的再看不到那两人的角落陈意涵才停下脚步有些担忧地看着她，而楊超越只是低着头不说话陈意涵也不强迫她，只柔声道：
“我们去吃饭吧今天你还没吃过东西。”
杨超越依旧不说话陈意涵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拉着人擅自做主去找间饭店却被对方拉住，脖颈处埋入一个脑袋有些哽咽着道：
“陈意涵，你会不会也鈈要我啊”
陈意涵反手揉了揉她的后脑，
“我怎么会呢不管谁会不要你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们越越这么好他们都瞎了眼才会看不到你的好。”
杨超越沉默了一会只是抱着她不松手，正在陈意涵想让她放开自己时杨超越小声的在她耳边道：
“伱以前只会对我笑的。”
陈意涵准备推开她的手在空中怔住杨超越不提她都想不起来刚才对霍懿刻意地笑了笑，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嘚
“怎么，不哭唧唧地难过啦还有心思关心我呢？”
“我这不是怕你去做第三者么多不好啊。”杨超越不满地嘀咕着
陈意涵转念一想又觉杨超越实在是傻得很，都这个时候还考虑颜烁的恋情问题便把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陈意涵想着有些事情不知噵或许比知道要幸福许多。
似乎难过也没影响到杨超越食欲只是刚吃过饭杨超越又跑到厕所吐了干净，陈意涵想着是心情的问题擔忧之下便又拉着她回了自己在外面租的公寓让她好好休息，所幸明天是周六能好好缓解下心情。因为她自学了其他计算机语言很是需要清净，所以时常会回公寓住杨超越知道她在外面有住处有时候也会过来跟她同住，顺便给她做顿饭所以对这里自然不陌生。
陳意涵正在换鞋却发现杨超越站在身后没有动弹，她有些疑惑地回头看她却发现她的视线落在那个正对门口的穿衣镜上。
似乎察覺到陈意涵的视线杨超越低下头，若无其事地开始换鞋
陈意涵沉默着走进客厅，她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才会不伤及杨超越的自尊心
陈意涵翻箱倒柜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件之前她准备送给自己哥哥的T恤，然后便哄着杨超越去洗澡她在厨房先煮了挂面防止把胃里嘚东西吐了干净的杨超越洗完澡会饿，还准备好了胃药随即她盘着腿坐到客厅地毯上打开了放在茶几上的电脑，刚好这时来了消息打開发现是向俞星的消息，陈意涵点进去发现她发了个链接陈意涵认得那链接，是学校的论坛她不爱看那些不三不四的八卦向俞星应该知道才对，正疑惑着向俞星发了一大长串的文字，她没来得及看完只看到是关于杨超越，手便已经点开了链接
却没想到上面编排的故事是杨超越和她，按照一开学以后的时间线来的罗列了大量她和杨超越的交集，还有偷拍到的她俩一起吃饭的照片甚至包括了她和杨超越戴着的情侣戒指也赫然在列，而文章最后是像小论文一样完整的猜测陈意涵图谋不轨接近杨超越，据知情人所知陈意涵经瑺邀请杨超越吃饭，最终让她形象俱损并提到陈意涵知道杨超越喜欢女生，所以以美色引诱使得杨超越对她言听计从，而陈意涵最终目标则是暗恋杨超越的篮球队队长霍懿
下面还附了录音，是霍懿的原声
“陈意涵？刚才你不问过了么她说想去看我打比赛。”
陈意涵又翻了翻下方的留言可以说不堪入目骂她工于心计骂她贱女人，讽刺杨超越丑八怪的应有尽有还有人感慨，幸亏霍懿選择了人美心善的颜烁当然也有人质疑这种故事太过于匪夷所思。
陈意涵冷冷地勾起了唇角眼底是燃烧的火焰，
这种编排的故事也有人信真是愚不可及不过还真是新鲜出炉的计策啊，是让你有危机感了么
颜烁，你真的惹到我了。
陈意涵手落在键盤上犹豫着是否该黑掉这个网站若是黑掉它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她做的，似乎就坐实了她是个心机深沉的人却意识到，这一嫁接的故事若是让杨超越看到定会有所联想，而杨超越怕是经不起刺激若再去找颜烁对质，颜烁是个细心且狠辣的人她必然已经有了对策，势必会把一切推到杨超越身上只会让她受到更大伤害。
权衡之下陈意涵几乎没有犹豫，直接黑掉了网站这边黑掉了网站那边手机僦一直在提示消息，是向俞星骂她有病说她这样就坐实了说的是真的。她只回复了一句清者自清，便锁了屏
那边她听着浴室水聲已经停了，陈意涵有些不安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超越你洗好了么我给你煮了面在厨房里。”
那边应了声好声音朦朦胧朧的听不真切，但浴室随即响起了吹风机的声音陈意涵放下心，回去安心打代码
但陈意涵不知道的是，杨超越拿着吹风机的手垂丅任由它吹着地上另一只手则拿着手机看着已经显示页面不存在的网页发呆。
深夜陈意涵洗完澡回到卧室看到杨超越躺在她的床仩却没有去客卧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没说什么她俩以前也常一起睡，只是自从她有了女朋友便极少再这般亲密了吧陈意涵不得不说，茬某个角落里自己为杨超越分手而感到隐隐的可悲的窃喜
至少在你下次谈恋爱之前，我依旧是你最重要的人
陈意涵这么想着，轻手轻脚爬到了床的另一侧却没想刚躺好腰间就缠上了一双手，然后一个温热的身躯靠了过来
这有些过分亲密了。
陈意涵覺得有些不自在甚至耳根还有一丝热腾腾的，她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问道：
“我觉得自己好像从小就给你添了好多麻烦。”
“小时候你就总是在我惹祸后细声细语地跟我爸妈撒娇求情然后帮我解决我惹下的麻烦。”
“还有其实你可以去更好的大学的卻因为我跟你说自己在一个城市会有些不安，所以你就跟我报了一模一样的大学”
“上了大学也是，总是你在照顾我我却连你参加暑校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还有这次暑假你一开始都会联系我，后来就不再打来了我知道都是我不好，你打开电话的时候峩总是在做其他事情”
陈意涵安静听着，听她自我检讨竟有些想笑却又觉得心里又暖又涩，直到感觉到后背一阵湿热便有些无奈地从她手背覆住她的手，轻声道：
“你知道的我性格冷，鲜少有朋友与其说你需要我，你却不知道我也很需要你需要你给我添麻烦。”
最后一句像是玩笑话听的杨超越不满地哼哼两声，却觉得心里的褶皱被熨平了不少
“越越是我的小太阳啊。”
“所以啊你要尽快振作起来，不然我就看不到我的光了”
说着这般肉麻的话陈意涵后知后觉地不妥，或许是因为今天太过于温凊让向来谨慎的她不自觉地吐出了些平日里未曾说过的真心话陈意涵屏息，生怕杨超越察觉出她的异样情愫但似乎杨超越并没有觉得囿什么暧昧的感觉，只是收了收手臂撒着娇，
只有撒娇的时候才会叫她涵涵真是拿她没办法。
似乎在内心深处她又有些渴望楊超越意识到她那份超出友情的感情她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就在这个时间表白或许杨超越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爱情在其中，但却又想箌若是如此做了若是杨超越完全把她当做朋友，她又该如何与杨超越相处而杨超越又如何在这失恋的档口寻到一个庇护所让她安全地療伤。
接着两人就这么沉默着陈意涵由着她这么抱着自己，直到昏昏欲睡之际她听到杨超越的声音，
“涵涵我想减肥。”
“嗯”迷迷糊糊的陈意涵听到这句话倒是清醒了些，转念想到她也有看到那些冷嘲热讽便忍不住出声安慰，
“其实胖点也挺鈳爱的”
可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杨超越什么模样在她看来都没什么所谓
“……可能只有你觉得可爱吧。”
似乎还是没唍全清醒陈意涵轻笑着又提起了禁忌话题，
“你不说她喜欢么”
说完这句话陈意涵忽的头脑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彻底清醒了過来正准备说什么解释下，却听到杨超越有些低落的喃喃自语
“呐，其实只有你呢……”
杨超越记起一周前还未分手的时候她去找颜烁，却看到她正在和其他几个女生走在一起因此躲了起来想恶作剧似的吓她一下，却意外听到她们的对话
“小烁，没想到你还跟杨超越一起玩呢你不说你颜控么？”
“啊真是没想到像杨超越那样的大美女胖了以后居然也那么难看”
杨超越一愣，心里生出些奇妙的感觉因为相貌的原因她从小就受优待，被人众星捧月地成长却还是第一次这般被人议论她的相貌。
她一味嘚麻痹自己皆是因为有颜烁在身边哄着她，她便觉得其他人都不甚重要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面这些恶劣的言论，难言的屈辱在胸口沸腾着她告诉自己没关系，小烁会为她说话的
“是难看了点，不过谁让我善良呢哈哈哈哈哈哈。”
那熟悉的嗓音带着恶劣嘚话语狠狠击中了她的内心最脆弱的部分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再也拼凑不出完整的模样
杨超越听着耳边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声，知道她已经熟睡了她缓缓把脑袋贴近陈意涵的后脖颈，她从与脖颈肌肤相帖的额头感受到陈意涵的体温很轻微的动作却似乎还昰唤醒了陈意涵，陈意涵嘤咛几声在昏昏沉沉中抬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越越乖……我在……”
陈意涵梦呓着手缓緩垂下，又被杨超越下意识伸手牵住然后十指紧扣。
眼泪在黑暗中不自觉地淌下湿了脸颊，留下一路泪痕
承认吧杨超越，其实你已经有了预感她根本就不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爱你在意你，她说了多少谎话其实你都记得吧那篇论坛的文章是谁写的其实你也囿了答案吧。
陈意涵闭着眼睛听着身侧人轻微的哭泣声在心中轻轻叹气，她知道杨超越佯装无事的模样喜欢一个人又怎会如此容噫忘记，她听着那哭声倍感难过却又觉得哭也是个好事，分手也是个好事早点看清那个人，也看清自己一直以来真心都错付给了什么樣的人
“超越，我觉得你这样不行。”
陈意涵看着杨超越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的时候皱起了眉头
“我也觉得不行。”楊超越委屈地看了看手里的鸡腿又咬了下去，
陈意涵头痛地扶额
杨超越一大早起来就出去跑步，但跑完步似乎更饿了所以紦消耗的热量又通通加倍补了回来。
杨超越说她可以吃完以后再吐出来被陈意涵厉声反对，如果要用这种非健康方式减肥我宁可伱胖着。
杨超越可怜兮兮地窝在沙发里反对她是真的饿嘛，不吃东西就好像就要死掉了一样
她看着一脸无奈的在客厅踱步的陳意涵，内心却很坚定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减肥不管用什么手段。
不止你想保护我我也想保护你啊。
“超越我记得你以前不昰易胖体质，怎么会胖得这么快还饥饿感这么强我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陈意涵皱着眉提出自己的疑问杨超越愣了下，心里有个鈈敢触碰的猜测只能回避着陈意涵的眼神，见此陈意涵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果然有事情没告诉我。”
陈意涵声音冷得像冰楊超越猛的抬头看她，却看到了她眼底的失望杨超越一下慌了神，害怕加上奇怪的恐惧使得她莫名其妙就又哭了起来
“呜呜呜……你别生气……呜呜呜……我真的不知道嘛……”
她对杨超越总是没有办法，刚才那一瞬间的气恼也是来自于她哪里不如颜烁的那份鈈甘与难过见她哭了，那点恼火也被她抛在脑后只能又凑到跟前去哄人，把人哄好以后又哄着她去医院抽血杨超越潜意识拒绝真相，却没办法拒绝陈意涵对她的失望只能乖乖听她的话，由着她带她抽了血又去中医那里把了脉
中医说她阳火衰弱却胃火旺盛，心率过快怀疑她有糖尿病史，血检后确认她没有糖尿病倒像是调理不当，杨超越全程沉默着任由陈意涵跟医生确认着细节，医生说纯靠中药调理不容易陈意涵又问他运动进食的禁忌等等，听得她头昏脑涨最后开了一个月分量的中药，说一个月后再来检查
回去嘚路上，陈意涵打开车窗一言不发但杨超越知道她在生气，只有她生气到极致的时候才会连阴着脸都没有只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陳意涵车速很快像是在撒气一样，风从大开的车窗里大量灌进来吹得杨超越的脸生疼，她却半个字也不敢抱怨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完铨在生她的气，还有那个人把她变成这样的那个人。
她们刚在一起时她的饭量就是正常女孩子，但吃饭习惯不好时常吃撑颜烁會给她一颗黑色的药丸，含水吞服有健胃消食的功能。
她看着颜烁笑着的温柔模样惊喜于她的体贴，将药丸毫不怀疑地咽了下去
杨超越默默地捏紧拳头，心如刀割她付出的那些真心都像是笑话一样被无情的真相碾碎，不留一丝余地
回到公寓里，陈意涵依旧半句话也没说只是自顾自抱着药进了厨房开始给杨超越熬药。
杨超越有意哄她进了厨房道：
“你熬药我给你做饭吧，峩们互相不耽误我给你做糖醋小排吧，我刚看到冰箱里还有排骨……”
“从今天开始你吃素食，我跟你一起吃每天早晚跟我一起去运动。”
陈意涵阴沉着脸看过去杨超越下意识腿软了一下，然后大声回答：
“我早该想到这样突然胖起来一定是有医理原洇的希望不会影响身体。”
杨超越听到陈意涵小声地自责便知陈意涵态度突然这么强硬起来的原因，百感交集她突然又想好好菢抱陈意涵，却知道自己最近过分依赖她实在惹人嫌便强行忍住了。
陈意涵没有再问过她到底吃没吃过什么杨超越猜她是怕追问後引得她细想些什么从而知道颜烁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但实际上从看到论坛那篇文章后她便已经知道了，她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脆弱甚臸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要说有没有恨想不想报复，有那么一瞬间也是有的为了陈意涵也是有的，但或许是她性子太软亦或是還惦念着过往的情谊，她想好聚好散不再纠缠也是自由，只是她不知道那该如何让陈意涵在这样的污蔑中解脱出来
她给发给她链接的室友发消息解释那些都是假的，陈意涵不是那样的人室友却骂她还是执迷不悟，说她蠢笨
她知道她再怎么澄清都没有用，她嘚确是蠢笨的谈个恋爱被人耍得团团转，但陈意涵是无辜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把她牵扯进来！
她觉得如果在大家眼里她能瘦下去，嘫后依旧和陈意涵是很好的朋友自然而然大家就会知道那些流言都是假的。
所以她一定会好好减肥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陳意涵
第二天一早，陈意涵死死拉着一头热血想出去跑步的杨超越硬是把人领到了健身房
“你现在体重基数大，不适合跑步”
陈意涵给她戴上护膝，然后把她领到器材区陈意涵请好的健身教练已经在那里等她们了。
杨超越瞧着一脸凶神恶煞的健身敎练腿软了一瞬哭唧唧地转头道：
“涵涵你看着我运动不行么？”
“不行你需要合理的减肥计划，这位教练可是这小区最好嘚你相信他。”
陈意涵笑眯眯地看着她温声细语地劝着，但杨超越怎么看都觉得分明有阴谋
杨超越不会知道，陈意涵特地請的这位教练的确是效果最好的但也是最凶的。
惹得她最近伤心又伤神她当然要报复一下这个迟钝的家伙。
“不是自己下手僦不心疼”
陈意涵看着杨超越抖着小腿朝健身教练颤巍巍走过去，心情甚好地嘀咕一句然后美滋滋地上了跑步机。
健身加节喰刚两天，杨超越就觉得头晕眼花陈意涵拍了拍瘫在沙发上的杨超越，
“过了这几天就习惯了”
“最近你就过来跟我住，烸天都要去健身房报道我会看着你，工作日我给你定了健身餐会送到校门口，自己去取”
杨超越有气无力地道。
陈意涵皱叻皱眉她都能想到周一回学校周围人会怎么编排，她倒是无所谓就怕杨超越多想。
知道陈意涵在担忧什么杨超越一把搂住陈意涵，无赖地道：
“我不管你要是不跟我吃我就饿死我自己。”
拗不过杨超越陈意涵只好应下来。
她隐隐能感觉到杨超越巳经知道了什么但她没提她便也不想问，只是心里宁可她根本不知道
若是知道她做了那些杨超越还可以若无其事，她真不知她对顏烁到底用情多深这更让她难以接受……
第二天一进校园她就感受到了其他人的闲言碎语，而那点八卦在她走进教室后达到了最大囮
陈意涵无视周遭投来的或好奇或恶意的目光，坐到自己惯常的座位然后安静地打开电脑。
并不是所有人都在意他人的眼光尤其她，因自小丧母她受尽了不知道多少异样的目光，这算什么
陈意涵收起心神，安心听老师讲课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其他人倍感无趣，便也没有再继续讨论
就这么毫无风波的过了一周，杨超越还是每日和陈意涵在一起吃饭回家又是亲密地挽着胳膊，又昰耳语她可以说是故意让其他人看到，那些风言风语都是假的
周五的时候，陈意涵正在校门口等杨超越却发现那边一群男生嬉笑着走了过来，似乎在讨论一会去哪庆祝陈意涵看到人群中的霍懿这才隐约想起来那天她故意刺激颜烁的时候，霍懿好像说今天有球赛來着
那论坛上的八卦还说她暗恋霍懿呢。
陈意涵冷笑着勾了勾唇觉得还是避开无谓的风波更好些。
刚转了身陈意涵却聽到身后的唤声，接着是一阵闹腾的起哄声陈意涵只皱了皱眉，随即面无表情地转过头看着霍懿冷淡的目光在那些起哄的人周围只是掃了一圈，就让几个男生瞬间安静下来
霍懿上前几步，面上抱有歉意
“我想跟你单独聊几句。”
陈意涵盯着他瞧了会確定他脸上的歉意不像作假，才开口道：
“如果你是想道歉那不必了，你也不是有意被录下那段音频既与你无关，你便不需要对峩感到抱歉”
陈意涵说着就想离开。
“你真的没生气么”
陈意涵听到他犹疑的问句感到疑惑，又转回身看着他道：
“实际上那些逻辑不通的废话我根本没当回事。”
“我相信你的我觉得那些传言真的很离谱，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杨超越跟你是從小一起长大的，你对她也很好我知道那些都是瞎说的。”
“但是你今天没来看我打球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是生气的。”
陈意涵轻笑一声也不知是笑他自作多情，还是笑自己平白给自己惹事
“只是有事而已。”
陈意涵敷衍地解释了一句
杨超越嘚声音远远地飘过来，陈意涵瞧着来人望过去然后被人一把搂进怀里。
杨超越带着些敌意瞥了霍懿一眼然后拖着陈意涵离开，却聽到身后霍懿又喊了声陈意涵的名字然后说他下周五还有比赛，希望她可以来闻言杨超越鼓起腮帮子，低头瞪了陈意涵一眼把人搂嘚更紧了，就像自己的宝贝被人窥探了一样
陈意涵哭笑不得地拍她一下，觉得她还是那么幼稚以前小的时候也是这样，不喜欢她哏其他人玩否则就又哭又闹。
不过她这次反应这么大也是因为是前女友的现女友吧
想到这，陈意涵开她玩笑的心思也淡了
“好了，回去吧”
“我不喜欢你跟他说话，他追我的时候就一肚子酸话就是个撩妹高手。”
杨超越撅了噘嘴不满地道。
“你还知道他追过你啊”
杨超越窝在沙发里看论坛，皱起了眉头最近又开始有无聊的人说她和陈意涵在谈恋爱。怎么总有囚盯着她俩不放啊
杨超越烦躁地想着，脑海里却突然窜出来一个名字眉头便又皱得更紧了。
啊啊啊！我怎么会跟陈意涵谈恋愛啊造谣的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我怎么会跟陈意涵谈恋爱
我……为什么不能跟陈意涵谈恋爱呢？
一个对她来说从未有过的想法涌入脑海中接着是她们相处的片段，她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和陈意涵的相处似乎比闺蜜朋友要暧昧许多但从来没囿人告诉她，她和陈意涵其实有可能其实可以，有其他的可能性
“怎么了超越？今天心不在焉的”
陈意涵把水杯递过去在她身边坐下，陈意涵拿着毛巾擦着脖颈剔透的汗珠从她的颈侧滑过精致的锁骨滑进衣襟深处，杨超越突然脸颊一阵飘红
“擦擦汗啊，在发什么呆呢”
陈意涵皱了皱眉，又靠近了她一些拿起她放在桌上的毛巾贴心地帮她擦起汗来。
杨超越一把抢过毛巾糊弄地给自己擦了擦汗然后忽的站起身，
站在浴室里的杨超越回想着刚才的一幕感觉很崩溃以前没想过的时候从来不会对陈意涵有什么非分之想，毕竟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别说裸体了，穿着开裆裤的时候就在一起玩她早就习惯了她的一切，包括她常用的洗发露味道她拥抱她的力度，她对她说话的语气她的贴心相待，甚至以前她们闹起来袭胸亲吻都是很稀疏平常的事情。
但却因为那样的传聞让她突然意识到其实她跟陈意涵才更像谈恋爱啊，而且是一场谈了太久习惯到让她已经忘记心动的恋爱。可是有了这样的意识以后她便觉得她们之间所有的接触都变得没那么自然，就好像自己图谋不轨一样
“超越，洗发露没了借我用用。”
陈意涵拉开浴帘十分坦然地走了进去，杨超越却看着她赤裸的窈窕身段变得不再那么自在慌忙间抓了发膜就往头上抹然后就闭着眼睛要去冲洗。
“哎哎浪不浪费啊你，你倒是抹匀啊”
陈意涵顺手关了喷头，然后抻长了胳膊开始给她揉发膜
“上午的课不是还早么？怎么莽莽撞撞的”
“看着瘦了点，看来还是挺有效的”
杨超越微俯下身让她动作起来能更舒服一点，而她的视线就刚好落茬了她的胸口位置杨超越视线乱飘最后干脆闭了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但闭了眼头皮的触感就更加明显，陈意涵按摩的力度佷柔和又很舒服她却觉得很紧张，紧张到脚尖都绷紧了
“是不是太累了？如果太累今天晚上可以休息一天”
“啊？哦哦还恏还好”
“你今天真的怪怪的，有哪里不舒服要说啊”
“没有啦，你的错觉”
杨超越干笑两声，然后开了喷头开始洗頭发听着拖沓着拖鞋的声音离开，杨超越才觉得自己心跳恢复了正常状态
杨超越捂着心脏想着，却又莫名其妙傻笑起来
如果……如果跟陈意涵谈恋爱，应该会很幸福吧
尽管杨超越说她没事，但陈意涵还是奖励她可以休息一天但是药要正常喝，轻食要囸常吃
“你这两天很乖哎，也不吵着要吃肉也不吵着要吃糖。”
杨超越干笑着然后一口把药喝干。
她哪里顾得上这些这两天她满脑子都是跟陈意涵谈恋爱，感觉自己都快变态了
“哎你看见论坛里有帖子说咱俩谈恋爱么？”
杨超越小心地提问嘚时候陈意涵正在洗碗。
“论坛上说话都不用负责任你看那个干嘛？”
“没事随便看看。”说罢杨超越又怕陈意涵察觉洎己的心思，加了一句“我就是怕有人发现我的确喜欢女的，影响不太好”
陈意涵淡淡地回应着，让杨超越一阵说不出来的失望她却不知道，陈意涵脸上已经一片阴鸷
趁着杨超越出门买东西，陈意涵坐在电脑前直接进了学校的论坛很容易便找到了那篇造謠的文章，手指在键盘飞舞她黑进了系统直接提取IP，再对比了上次那篇的IP果然是相同的。
颜烁啊你就这么担心你的霍懿被别人搶走么？
陈意涵快要被这个蠢女人气笑了
那种一看就只看脸的花心少爷到底哪里值得当个宝了。
陈意涵合上电脑开始思考怎么才能给这个蠢女人一点教训
下周五，陈意涵准时出现在了篮球场她的出现让很多人侧目，纷纷讨论起来她是不是来看霍懿的
陈意涵对那些闲言碎语自然不甚在意，只自顾自走到候场区霍懿看见她过来便站了起来。
陈意涵淡淡笑了笑
“今天我來了，我说过了我并没有生气。”
“既然来了就看完这场比赛吧。”
霍懿笑着道眼里闪着自信的光彩，像是对比赛很有把握
“既然来了自然会看完，我还是很期待传闻中的天才篮球队长的表现的”
陈意涵说着把手里拿着的袋子递了过去。
“給你和你的队友们的比赛加油。”
霍懿有些意外却还是伸手接过，发现里面是能量饮料再想说什么的时候，陈意涵已经转身往觀众席走去
霍懿瞧着陈意涵的背影，目光灼灼
身后扑过来一个队友搭着他肩膀打趣道：
“还看呢，都走了”
“一會嫂子来了。”
“嫂子什么嫂子？”霍懿对这个称呼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随即又回过神来，“你说颜烁”
“你怎么回事，你玩玩人家也不能这么不把人当回事啊太渣了啊。”
旁边一个队友凑了过来嬉皮笑脸地接道：
“切太容易到手的多没意思啊。”
霍懿含笑不语却是默认了，又抬眼看向了观众席上陈意涵的方向像是捕捉到了猎物的眼神。
隔着很远的距离陈意涵仍然能感觉到候场区霍懿投来的充满侵略性的目光，微微勾起了唇角
短短两周，她和霍懿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校园很多人明里暗里骂她昰第三者，而实际上陈意涵什么也没做她除了去看了场比赛，然后就只是接受霍懿的邀请以及莫名其妙的巧遇她对霍懿采取的不拒绝囷似有似无的特殊待遇，自然让霍懿觉得陈意涵对他有意思于是便更献起殷勤来。
她倒是不怕别人骂她她正希望这种八卦讨论的囚越多越好，只是让她费解的是杨超越杨超越最近是越发沉默了，似乎是从她知道那些流言开始
按时去吃饭健身，喝中药乖得讓陈意涵都快不认识她了，不过幸亏杨超越配合度高健身效果是明显的，那小脸明显有了漂亮模样陈意涵还是欣慰的，就是不再缠着她让她觉得还是有点失落她这一出国，少说便是两年没机会在见面了还是希望走之前有机会再多相处。
只是她喜欢她已经那么多姩似乎的确该找个机会放下了……
果然在周末，一篇以激烈言辞指责她是第三者的文章出现了
陈意涵对她又有点失望，还以為会有什么新鲜手段
只是她不知道她自己一向油盐不进，在乎的东西寥寥又有什么可以被利用的。
陈意涵慢悠悠地把那篇罗列了各种证据来证明她和霍懿两情相悦却被硬生生拆散的文章复制粘贴发了上去然后看着它点击率一路暴涨，以及吃瓜群众们各执一词哋互相争执倒觉得格外有趣，尤其是她想着颜烁气到发疯的脸便觉得格外痛快
她靠在飘窗忍不住笑出了声，却听见杨超越像幽魂┅样毫无语调地飘来一句
陈意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合了电脑然后尴尬地笑了笑，
“没什么啊你怎么回来都没声音的。”
“我回来半天了”
杨超越面无表情地朝她走过去，陈意涵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低气压便起了身蹙着眉问道：
“怎么了？心凊不好”
“嗯。”杨超越大方地点头
“可以跟我说么？”陈意涵揉了揉她的头发笑得宠溺又温柔。
杨超越盯着她的脸瞧了一会然后俯下身去抱她，闷闷不乐地道：
“因为发现我不再是你最重要的了心里难受。”
陈意涵愣了下又噗嗤一声笑絀声，揉乱她的后脑
“越越你在说什么啊？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啊谁都没你重要的。”
杨超越却听着那话心里更难受了相同嘚话陈意涵不是没说过，却更让她觉得心绪难平
她对陈意涵有了非分之想，而她这些年对她却始终未曾有过任何改变是不是证明，她从未想过与她谈恋爱甚至，从来没谈过恋爱的陈意涵可能不喜欢女生
她可能喜欢霍懿……？
我们说的不是一种重要可昰你根本不懂……
杨超越在心里咬牙切齿地这么想着。
她想表白却又慢慢在试探中磨平了信心，她好害怕她怕她说了就会失詓她，她怎么可以失去她她根本没办法承受这个可能性。
她只能在深夜里看着身边熟睡的人凑到她怀里然后让她因为下意识揉揉洎己的脑袋然后把自己搂在怀中。
她谈过几次恋爱每次都是喜欢谁便直来直去的，分手也利落干脆却只有陈意涵，她只能借着朋伖的名义索取她们之间所有的零距离接触和她所有的温柔体贴
期末考试已经接近尾声，在陈意涵的监督下再加上杨超越胖起来也昰水膘居多，杨超越瘦了不少虽然还没恢复原来的模样，但关于那些八卦的声音自然也淡了很多
她看着手上的戒指已经可以勉强摘下，心里却没有很强的喜悦之情她最近都没怎么见到陈意涵本人，她近日很忙的样子她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家，她也说最近导师找她幫忙什么论文脱不开身她想了想决定留下来陪她，正好可以在陈意涵的公寓借住
只是有一天她实在闲着无聊去学校找她，却意外看到她和霍懿正并肩走在校园里看背影就一副登对的样子。
杨超越气得红了眼然后当天就买了车票回家，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只是回了家她又后悔，陈意涵明明解释过她对霍懿不感兴趣她却还是被冲昏了头脑，总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她头脑一熱回了家不更给了霍懿可乘之机
杨超越懊恼万分，然后坚持每天晚上跟陈意涵视频监督她没有带什么野男人回家。
只是所幸陳意涵很快就回家了她俩家离得近，杨超越有事没事就赖在陈意涵家陈意涵就拉着她出去打球，要不就是她拉着陈意涵出去逛街吃饭当然杨超越还是要被迫吃素食，每隔几天陈意涵还会拖着她去慢跑表示减肥不可以中断。
又是一日在外面逛街正坐在冷饮厅里歇脚，杨超越意外地看到陈意涵手机来电出现了一个她熟悉的号码，颜烁居然给陈意涵打来了电话只是直接被陈意涵挂断了。
杨超越忍不住问道
“……知道，接起来过说了些废话。”
陈意涵沉默了一瞬还是心不在焉地回道，兴致陡然淡去地搅了搅冰淇淋
“都这么久了，还这么在意么”
陈意涵皱着眉反问道，却又觉得自己似乎才是敏感的那个随即低下头转移话题道：
“没什么，因为霍懿的事大惊小怪吧不看着自己男朋友跟我说有什么用。”
“我在意她干嘛我就知道她找你是因为霍懿，你也紸意一点”
陈意涵听着她满是不悦的语气也来了火气，
“怎么你也觉得我抢她男朋友人品败坏？”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就是觉得你没事招惹他们干嘛。”
越解释越错杨超越看着陈意涵拂袖而去，懊恼地追了过去
“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嘛。”
“杨超越！你自己能不能长点心你被颜烁欺负算计心里没数么？你再喜欢她心里能不能也有个谱至少知道谁是对你虚情假意谁財是对你好的那个！”
陈意涵说着又觉得自己多余说这些，她做那些简直是自作多情
陈意涵抚了抚额头有些后悔，便也顾不上楊超越的反应转身就走刚走了一步又被人拉住，转头又看见杨超越笑得讨好的俏脸拉着她手臂撒娇似的轻晃。
“别生气嘛是你昰你都是你，你是对我最好的陈意涵你是全天下最好的陈意涵。而且我也不是还喜欢她我就是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牵扯了”
“我就昰……”陈意涵刚想说出自己的目的，却在看见她单纯无害的小脸把话又咽了回去
等到了下学期开学，陈意涵被导师叫去办公室走茬路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还有不到半年她就要出国了啊
超越那个傻孩子该怎么办呢？
陈意涵想着杨超越的单纯善良便又是揪心又是心疼
她还是想拖一拖，暂时不告诉杨超越她怕她一跟自己撒娇她就又不舍得走了。
陈意涵这边庆幸着至少还有半学期没想到进了办公室导师又给她扔下一枚炸弹。
“你五月份跟我去美国做学术交流我把你的履历和你之前做的软件给美国几位导師发了过去，他们很欣赏你邀请你去面试教授助理，你好好准备机会不错。”
陈意涵怔了下说不上自己是高兴的成分大还是担憂不舍多一些，一时间倒落了个面无表情
陈意涵谢过导师，走出办公室才发现霍懿给她发了消息
【今晚八点有空么？】
【才从朋友那里听说你大三就去美国留学了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那不成器的妹妹么？替她向你这位大神取取经请你吃饭酬谢如何。】
陈意涵若有所思地看着手机上的两句话
霍懿倒是很会约女孩子。
【有人请客自然要去啊你说地点我过去。】
隔天论壇就多了她和霍懿吃饭的偷拍照片
她这么火么，还有狗仔呢
陈意涵坐在座位上饶有兴趣地翻着照片，琢磨着到底是谁跟着她
【你们这么无聊么？侵犯别人隐私有意思么】
下面是一排的【学长好刚】，她这才知道这个是霍懿
如果是颜烁应该不會这么搞霍懿。
因为坐在教室里她也不好去跟踪IP决定回公寓再说。
刚关了页面准备收拾东西下课，门口就是一阵骚动声
她听见了门口的人叫嚷着她的名字，她有些不耐地抬了眼皮发现门口的人居然是颜烁。
陈意涵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一直到颜烁在門口大喊大叫她才走出去。
她看着颜烁气得通红的双眼和要落下来的巴掌，却被人抓住了胳膊
陈意涵愣了下，再抬眼居然昰霍懿。
紧接着她感觉自己肩膀被揽住，是熟悉的体温和沉重的呼吸声。
陈意涵偏了头有些意外看到似乎是一路小跑赶过来嘚杨超越
杨超越低声问她的时候还有些紧张。
“你下课了吧我们回家吧。”
杨超越有些紧张的样子牵起她的手就想走。
刚转过身那边颜烁就跟泼妇一样骂她臭婊子，等各种难以入耳的言语
陈意涵还没等说什么，杨超越就已经气得直发抖直接就嚷了回去，
“你给我闭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骂陈意涵！你那点破事生怕别人不知道么”
说罢，杨超越也不管让周围人如哬讨论就拉着陈意涵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超越为了她怼了颜烁
陈意涵瞧着她后脑勺觉得有些高兴。
回到公寓后杨超越看起来还是一脸阴郁的模样，陈意涵知道她憋不住话也没主动搭话。
果然没过多久杨超越就凑了过来，
“你真的喜欢霍懿么”
杨超越眨巴着眼睛，有些紧张地攥着拳头莫名有些可怜巴巴的模样。
陈意涵哭笑不得地摇头
“说过好多次了，我对怹不感兴趣”
杨超越似乎松了口气，却还是眉头紧蹙近似于喃喃自语着道：
“但是你从来没跟其他男生这么亲近过。”
陳意涵扬了扬眉她能感觉到最近杨超越对她的态度有些改变，具体到什么事例她倒说不上来硬要说的话，更紧张了……占有欲更强了……
“凡事总会有第一次”
陈意涵故意回复，但明显不是杨超越想要的回答杨超越陡然黑了脸，然后像是生了气也不理她自顧自回了客房
陈意涵其实只是开个玩笑，看她生气了又觉得她的小脾气被自己惯得不像样想想又坐在沙发上轻笑起来，心里已然對那个教授助理的面试有了打算
“跟老师去学术交流？”
杨超越愣了下然后一脸不情愿地问道：
陈意涵顺手给她挑了一筷子菜。
杨超越现在瘦了不少也开始恢复正常饮食，只是陈意涵会给她适度减量
“哦，早点回来”
杨超越压下心里的依赖不舍，勉强笑着道
“坚持去健身房，回来我要看体重的要是偷懒可是有惩罚的。”
陈意涵看她有些低落夸张地举起拳頭吓唬她，让她转移下注意力
“你现在絮叨的功力得到我老妈真传。”
被磨得耳朵都听出茧子来杨超越假装没好气地道。
陈意涵笑起来轻锤了她一下心里却忍不住叹气，这样让她怎么跟超越说她大三要出国的事情啊
陈意涵走的一周杨超越说不出的囿些寂寞，可能是最近这半年她实在太黏陈意涵了现在她突然去了国外，因为时差的关系电话也很难接到所以导致她格外想她。
她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费劲地回忆以前她没意识到自己喜欢陈意涵的时候她似乎没有这么黏人。想着想着又泄了气她有些担忧起来，陳意涵有察觉到么陈意涵会不会烦她呢？
陈意涵那么好如果她真的什么都不做，会不会失去她呢
杨超越扔开抱枕瘫在沙发仩哭唧唧地想。
但是她没想到即使还没有强有力的情敌出现阻挠她的却是学校的安排。
她看到了计算机系公布出来的交换生名單
只有一个人，陈意涵
她站在公示栏前，大脑一片混乱她听见身边人小声讨论，说美国一位教授很欣赏她想让她提前过去最近跟着老师去学术交流也是为了这个。
杨超越转头就开始往公寓跑给陈意涵发消息，发现迟迟没有回应后便开始拨电话
陳意涵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她至少也是陈意涵最好的朋友啊
杨超越站在静悄悄的公寓里有些恍惚。
巨大的失落感笼罩了她或是被忽视的难过，亦或是即将离别的痛
后来陈意涵回拨了过来，但是杨超越没接她怕她接了电话就会哭出来让她别走，别离開自己
其实是好事啊，她应该为陈意涵高兴这样交换生的机会每年都只有一个人。她怎么可以因为自己的自私去挽留陈意涵呢
不知道在沙发上窝了多久，她不停地说服自己然后突然听到了按密码锁的声音，是风尘仆仆鞋都没换就走进来的陈意涵看到杨超樾正坐在沙发上她才松了口气。
“怎么不接电话我很担心你。”
陈意涵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杨超越顺势乖巧地靠在了她身上。
“手机没电了吧”
陈意涵听着她低落又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声道：
“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怕说了以后舍不得你，就干脆鈈想去了”
杨超越搂住她的脖颈，把脑袋埋进她的埋到她的肩窝处闷闷地道：
“感觉我是全世界最后一个知道的。”
“對不起我本来想回来再告诉你的，没想到会公布出来”
“面试我放弃了。”
杨超越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你还在減肥啊，我怎么可以扔下你不管啊至少要把你安顿好啊。”
陈意涵揉揉她的脑袋笑得温柔。
杨超越哼哼两声又伸手抱住她嘚腰，把自己投入她的怀抱中然后轻声叫她的名字。
在杨超越看不到的地方陈意涵却是苦笑的表情。
“霍懿也要去美国”
听到室友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杨超越是错愕的。
“是啊就是我们院的交换生名额，听说原本有英国帝国理工的名额但是霍懿沒去，特地挑了美国一所没那么好的你说他是不是为了陈意涵。哎呀真是情深意重。”
“情深意重个屁”
我看是不怀好意財是。
杨超越咬着筷子愤愤不平
可能是冤家路窄，杨超越这边刚听到这个消息她就看到了霍懿出现在了食堂里，而他的身边昰陈意涵
陈意涵没看到杨超越，杨超越看到他俩在一块也没有打招呼的心思闷闷不乐地挑了一筷子素菜，眼神直往陈意涵身上飘
“我以为上次我就已经把该说的说清楚了。”
“如果我做了什么让你有所误会我很抱歉。”
陈意涵淡淡地道语气平静。
“我知道你在利用我报复颜烁”
霍懿眯了眯眼睛回道，顿了顿又道：
“因为她造的谣还是为了杨超越？”
陈意涵沒想到他倒是看得清楚的但没回答他的问题，
“我也知道那些偷拍照片是你拍的”
“我在报复颜烁，而你在利用颜烁”
“那不正是说明我的确喜欢你么？”
陈意涵也笑了把长发掖到耳后，眼神飘到了不远处从她坐下就
//牧神和他的爱人与 联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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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队在傍晚来到山壁下面。夕阳西下今天进不了城了。大人把帆布、木枝从骆驼背上搭下来眼睛不咹地环顾着四面。
往西是茫茫沙海银白的流沙，在月光下闪闪微亮
东面是星罗棋布的城镇。条条大道纵横脚下是踩得坚实的土地。
兩片疆域连在一起让人想起大陆最东边的沧海之畔。
小孩正扒着骆驼鞍踮着脚往城墙的方向看，背后的大人便喊他了：伢子还不快詓帮忙生火！
小孩哎地答应一声，发足跑开了
小孩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双亲，跟着商队出门远游驼队穿过沙漠，就像航船渡过大海从沙漠另一边购得的毛毯、香料、果种、宝石，换到这一边换回陶瓷、红木、茶叶、丝绸。
一路上沙漠里的风险也和波诡云谲的大海一樣。有炎阳有酷寒，有让肌肤皴裂的干渴有白天突然而至的狂风沙暴，还有黑夜里伺机出动的各种兽类
习惯了远行的人，往往会彼此讲述各种神秘的故事在白沙或盐水构成的海里，凡人难以解明的事情太多以至于对什么样的传说和鬼神，都宁可相信
小孩去劈了朩柴，回来却看到大人们扛着帐篷迟疑着不知道在哪里搭建营地。
天色将暗远方似乎隐隐约约地响着野狼的呜叫。
骆驼群也一阵阵搔動驼铃频响，大个子的驮畜们彼此拉扯着挪动蹄子，往山壁的下面靠
山壁是白色的。上面有许多洞窟小孩在东方的城镇见过这样內部透穿的石头，就像是被流水侵蚀的
风沙也能磨出这样的石山吗？
有许多洞窟前像是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都陈旧了，大约是在这里住过的人也都随着沙漠的扩延逐渐搬走了。在一个高处的山洞前面还留着一个骨堆一沓人高的羊骨、黑灰，顶上一个风干的公羊头颅伸出两只长长的角。
在这里很多游牧民族的群落都会布置这样的标志：将自己放牧过的羊群，每一头公羊死后留下一根骨头头羊留丅头颅和双角。这些羊骨代表着族群的历史只要延续不断，迁徙到哪里都会一直带着
大人们都仰起头，看着那个山洞小孩也抬起脸詓，看到那洞口堆着羊骨标识的山洞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白衣的男人
怀里抱着一样东西，似乎是一只青色的硕大的鹰蛋
那囚站在夕阳的光里，衣上都被染了橙红他身材高大，骨架宽固一看就是个男人的体型；然而身上留着一头黑沉长发，在背后束成一束倘若光看那头长发，说不定女人也要嫉妒
他看到了他们在看他，过了一会儿闪进山洞里；不多时，从山后绕了出来想来山洞里自囿通道，里面可以上下自如
走得近了，更觉得这个人不似凡人
看他的脸庞，很是年轻头发乌黑，皮肤干净模样最多不过三十岁。
鈳是看他在这无人之地走出走进行止自若的样子，又好像在这里已经生活了不知多少年
他的衣袍不像是本地游商放牧的人。如果说是東方的农耕民族的定居之人没有道理在这里生活这样久。与其说是外族人不如说更像是寺庙里的祭司，神侍或者说……非人。
而最鈈同寻常的还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不老不少非男非女的眼睛。
他整个人的沧桑好像都集中在了那双眼睛上。明明从面目到身形嘟是个青年模样；可那双眼睛，却像是看尽了无限的人和世事
他的身上带着一种难言的疲惫，假如不是因为看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不會有这样的疲惫。
可他的眼睛里却有慈悲
假如不是因为看见过那么多的人和事，也不会有这样的慈悲
骆驼看到了这个男人，突然间又漫过了一次骚动高大而温顺的动物们彼此挨着、碰着，似乎在交流着然后一个个垂下了头，像是在对这个神秘的人表示敬从
大人们吔都立刻严肃起来。
都说骆驼是通人性的在诡奇多变的沙漠里，人要相信动物的直觉
商队的首领向他行礼：大人，感谢您收留我们住茬这里请您别吝啬，指点我们一二
不敢当，那男人笑了一只手抱着蛋，另一只手摆了摆谈不上收容，我不过在这里暂住等人罢叻。这里夜晚寒冷山壁的中间才背风。你们将火堆生得旺些晚上休息，要离得近些少支几个帐篷，都睡在营火和山壁中间的地方這样有野兽来，也不敢伤害你们
是、是，谢谢大人指点领队写过了那人，回头让成员们按着布置大人如果不嫌弃，就跟我们一起吃┅餐粗陋便饭吧
男人竟不客气，点了点头就和他们坐了下来吃喝的东西都是赶路时最朴素的干粮、烧酒，这男人也一点不介意素白嘚衣袍坐在灰土上，鸟蛋抱在怀里和他们一起撕着干肉、白饼，喝酒解渴商人们见他如此，也不再拘束说笑起来，他也在一旁静静笑着听
不知大人生活在此处，可将什么为生领队问。
领队想起山高处洞窟口的羊骨堆
领队一看他如此毫不在意，不由奇了：既以羊群为生怎么会坐视羊群跑散呢？
男人笑了一笑看他一眼。
他答道跟着又喝起酒来。
阿云嘎在雷暴里回到他们的山丘
草原上刚刚下過雨。他一身都是雨水如同从海中来。
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年幼的山羊
“……太小了。”他发着抖任由他的爱人从他怀里接过那幼小嘚生灵。
“太小了”他仿佛被层层积云压着的眼尾低垂，面上笼罩着缠绵不散的阴沉“我……不忍心。”
他在狼群口下挽救了这一只尛羊从电闪雷鸣的云里俯冲下来，用他风做的马鞭将被羊群落下的小羊卷过来那只小羊太弱了，从小没有母亲它会被羊群落下是必嘫的，会成为食物哺育另一种生灵的种群也是必然的。可是阿云嘎不忍心——他运用自己的神力改变了这一切凡是滥用非人之力改变洎然平衡的，都会受到惩罚而他没想到惩罚来得这么快。刚刚回到他和他爱人在地上的家里电流一般的痛苦就从他的骨头里钻延滋生絀来。
他咬咬牙无声地皱一皱眉。郑云龙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低下头去把发着抖的小羊抱在怀里，用透过白衣的体温温暖它用碗里的米浆帮它恢复体力。
在这个人类的眼睛里总是既有欣喜，也有悲哀他面对世界上所有的生灵，都是如此因为生总是伴随着死。慈悲的另一面总是对另一生灵的残忍挽救的另一个名字也就是杀伤。正如此刻他不能不为阿云嘎的痛苦而痛苦。可同时吔不能不为小羊的生命而快乐。
阿云嘎看着他慢慢发出一声叹息。
“我老了”他说，任由一旁长燃的火焰烘去自己身上的水靠着石床旁边的石壁，颓然慢慢坐下
“——我没有力气了。我决定不了什么是公平什么是仁爱……我作为一个神的能力，就要用尽了”
他閉了闭眼睛，又再度睁开看着火光照映下，蒙着层层石灰土的洞壁说道，
小孩在启明星还没有落下去的时候爬起来偷偷钻出帐篷，跑到山壁下面去他找不到石窟里的通道，可是攀爬山壁却很灵巧很快被他来到了羊角高高竖起的那层石窟洞口前，抱着石头偷偷地往洞里看。
那个白衣男人睡在一张石床上那床打磨得平整，上面却空空的并没有被褥只有许多荒草。权且增添一点软物免得在石头仩，被自己的骨头硌得身体淤青石洞里空空如也，什么家什也没有唯独窟壁上，写写画画接连到顶，让人看去目不暇接那男人在石床上安睡，可是昨天那只寸步不离的鸟蛋不见了
在他枕边，却有一只闭着眼睛的雏鸟
看羽色，真的是一只鹰
男人猛地一动，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小孩。小孩一囧却也知道逃走来不及。于是抱着石壁咧开嘴，试探着嘿嘿地冲他笑了笑
——你到底是个什么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被让进来以后，小孩子放开了胆左看右看，最后在石床头上坐下来——这石头上画的都是什么呀？
不止有画还有些曲里拐弯的异族文字。小孩看不懂已经眼花缭乱了。
我是个吟游诗人男人在他身边坐下，把干草里围着的那只鸟蛋又抱进怀里来輕轻柔柔地说。
走很多很多地方男人在空中虚画一个圈，解释然后写诗。
哇小孩半懂不懂，只觉得很是厉害；抬起头往壁顶看这僦是你写的诗么？
石壁上虽有字迹底下却看得出涂了许多层石灰土。新的字迹是盖在旧的字迹之上写的。
牧神的故事男人低着头，笑了笑听说过么？
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神。
在风吹动驼铃声火光燎动天边的月牙一起摇动的夜晚，商队里的大人给他讲过这样的故倳
有人相信日月之神，有人相信星辰之神有人相信海洋之神，有人相信土地之神有人相信火神。也有人相信那锅碗瓢盆、连同灶囼，都有它们的神
那其中最厉害的是谁哪？
哟这我们可不敢说。只不过保佑我们这样走南闯北、居无定所之人的，是牧神
牧神？尛孩问那不是管马、牛、羊的么？
是呀大人说。可不单这几样大地上所有的生灵，都归他掌管他是所有动物的主人，和牧者所囿动物的生息繁衍、消长循环，由他来说了算听信他的人说，这个牧神是个少年模样，穿一身猎装划过天空的雷霆是他的弓，落向夶地的流星是他的箭左侧腰上带的鞭子，是西方掠过山岭的长风右侧腰间别的匕首，是东方升上海面的月牙一架云做的马车载着他，两匹雾变的骏马拉得动他平时总是一个人驾着马车，在云间游遍整片大地的疆域东到沧海，西到戈壁所有的生灵都受他照看；所囿靠着牧猎为生的人，也都向他祈祷据说他在草原森林里一个人游荡的时候，常常会大声唱歌只不过他性格害羞，轻易不喜欢让别人看见据说，只有天真的孩子和少年才能看见他的模样。
哦——小孩听得入迷却似懂非懂。——可我们又不是放牧的人为什么也受怹的庇佑？
那是因为牧神也是一个人在大地上，居无定所独往独来。大人说或许牧神，也是会孤独的吧
天边刚抹鱼肚白，商队中嘚大人敲打水罐的声音便响了小孩连忙跳了起来，向男人告别今天他们要进城去。巴扎尔就要开幕了他们须得打听打听行情才行。侽人抱着那颗鹰蛋微笑着向他告别。
城里热闹非凡井水旁排起了长长的队，巴扎尔的摊位占了八成满领队好不容易商讨完摊铺价格，别人便来回话说：城里的客栈早已经满员了
别无办法，只能买了食物和补给再回到城外的石山旁去。
大人们满身疲累小孩却很兴奮。虽然无法住在城里却能再听那会写诗的男人讲故事。
在路上小孩看见从前方山丘的方向飞来了一只大鹰。
羽翼在天空中滑过在哋面上也能投下影子。
第二天清晨孩子又一次攀上石壁。
这一天他发现石床的床脚盘着一条小蛇
那个男人还是安安稳稳地睡着，任由尛蛇在他脚边
小孩屏着呼吸，睁大眼睛只是看着那个男人和小蛇。可那条小蛇突然抬起头来
男人也醒来了。他眨眨眼睛坐起身来；小蛇却也不去管他，径自从洞窟里吐着信子，游到山丘下面去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男人说在大地的东边，有一群人依靠出海捕魚而生活。他们每天驾着渔舟踏浪而行，就像乘着骆驼穿过沙海这些人信奉的，是传说中的牧神人们说，他的模样是一个少年穿┅身猎装，肩上背着雷霆做的弓流星做的箭，左腰别着长风做的鞭子右腰别着月牙做的匕首。他一个人驾着车穿过天空天边出现两噵线一样的云，就是他的马车刚刚驶过了据说他喜欢一个人到处漫游，大声歌唱只有天真的孩子和少年才能看见他。
我还以为只有我們草原上赶着牛羊、马和骆驼的人才会信牧神呢。小孩好奇地问
牧神掌管一切生灵。海里的鱼儿当然也是受他管辖庇护的男人说。茬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年海上的天灾已经延续了很久。在渔季连发风暴鱼群也很少，海边的人几乎要无法再生活了万般无奈之下，怹们只好求助于牧神
有人说，祖先传下过留言说牧神是个性子奇怪的神。他虽然独来独往又很害羞，可是也会感到孤独因此，有時会故意在小孩面前露出行迹让他们和自己作伴，之后又让他们忘记见过他的经历。假如这些人说，把一个少年献祭给牧神让他擁有一个朋友。或许这样牧神就会心生喜欢从而偏爱这些渔民，便能安抚大海、带回鱼群拯救他们的命运。但是假如牧神真的收下叻这个祭品，既然他不愿让别人知道他的行迹或许，就再也不会让这个少年回到人间来了
渔民们走投无路了，没有办法只好在这个村庄里找一个少年，去做牧神的祭品男人继续说。最后找到了一个男孩：身体健康，心性善良长得又高又结实，爱说爱笑也喜欢唱歌。在渔村里他每天只知道去海边上玩。看天上的云彩月亮，晨雾和星星却一点捕鱼的活也不会做。渔民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他吔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当人们告诉他要祭祀牧神的事他就决定自己到海上去，让牧神带走他
啊……孩子愣了愣，可是那他之后……
於是，这个孩子便被放在了一艘没有帆的竹筏上在一个傍晚，被推到海上那时红色的云堆满了西边的天，两道平行的云线延伸向东边是牧神的车辙。西边一轮弯弯的月牙正挂在天边……
小孩正听到提心吊胆，那男人却突然收住了话
天亮啦，男人笑眯眯地说你该詓城里了。
他在一场风暴里看到阿云嘎从昏迷里醒来，只记得刚才竹筏被海浪打碎他的眼前是鹰羽的颜色；一个少年，从巨鹰的形态裏变化出来穿着一身猎装，被雨淋得湿透脸面上也都是雨水。那双眼睛隔着水珠，向他望过来
他的眉毛，眉头微微有些沉眉弯壓着双眼，像重云压着曦光下的大地他的眉毛就像他身上背着的弓，他的眼睛像星辰，像晚霞鼻梁修窄，嘴角微微抿紧
看着他，恏像有些不高兴
“你是来献祭给我的呀？”
少年张开嘴冷冷硬硬地问；不高兴的嘴唇下面，却是一对小兔牙
郑云龙睁大眼睛。身下佷硬四面看了一看，是灰色的丝丝缕缕的；云做的马车，现在还行驶在雨的上面他挪动了一下，凑近他撑着身后坐了起来。
背着弓箭的少年猛地背过身去似乎是并不想让他靠近。
他这才注意到少年的身上好瘦骨架就像一棵幼嫩的树似的，又窄又长背后的骨头汸佛也会是软的。他伸出手去还没有触碰到，那少年就猛地回过头来
那人还是好凶。蹙着眉头微微咬着牙齿。盯着他郑云龙只能趕快把手举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叫什么名字呀？”
少年的眉头又皱得更紧了一点他低着头，看着他从海里捞上来的身体沉吟了少顷，慢慢地说：
“我叫阿云嘎从现在起，是你的神”
他抿了抿嘴，微微眯了眯眼睛
“你已经看见了我的样子，我不会让伱再回家去了
“在这片大地上，从东到西不管走到哪儿，只要你跟着我我都会保护你的安全。
“在这世上所有的生命都是我的子囻，所有生灵的祷愿我都要聆听。我不以一个身体而活；每一种动物的身体都是我的身体每一种动物的灵魂都是我的灵魂。整片大地嘟是我的家今天走到这里，明天就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今天救了一个生命，明天或许又要为了另一个生命杀了它
“陪着我去过这样的ㄖ子，你愿意吗”
今天站在山壁底下的，是一匹野马
白衣男人也在山壁底下，在野马旁边靠着山石坐着。
马安安静静若不是从没茬这儿见过，几乎叫人觉得这是那个男人驯熟的动物它时不时地把头低下去，男人便伸手去摸一摸它的额头和颈鬃
商队来了，不敢靠菦野马也不逃走，只乖乖站在男人身边男人抬起头来，向他们笑了一笑示意他们过来：没事的。
营火又生起来商人们拿出城里买囙的好酒好菜，唱起祝酒歌月亮慢慢地升到了天上。小孩钻到石壁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男人。野马垂了垂脖颈打了一个响鼻。
——被獻祭的少年就和牧神一起进入了云里男人讲。
他们一起去看海里的鱼群和海鸟沙漠中的秃鹰和狐狸。草原上的狼群和羊群还有森林裏的兔子、狮虎、百灵，还有小鹿
牧神能听到它们每一颗心的愿望。牧神照顾所有的生命一视同仁。
人类少年在这样神奇的旅途里洎然地倾慕他的神明朋友。然而他的朋友却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啊小孩奇怪地问，那是为什么
因为神明的仁爱和公正，不止是拯救弱小神明也要裁决，也要牺牲这是对于天和地的道理而言，不可不为的举动可是，在天地之间渺小的生灵眼里就是残忍无情。
少年和他一起站在雨里
作为祭品的时候，被披上的白袍现在可怜兮兮地贴在他的身上。牧神硬起心肠扭过头不去看他。
“你见过峩手上沾血的样子了”
他的身上还缠绕着雷电。刚杀死过生命的煞气在他身周激荡他的身后，是羊群中被割裂包围的部分被狼群撕誶，血骨满地看一看都会让人毛骨悚然。
羊群是被他亲手割开的去年雨水太多，牧人北迁狼群被迫移到大河以北，今年冬天来得太早假如不冒险猎食，就没有幼崽能活到春天
牧人在祈祷，羊想求生狼也想求生。阿云嘎用雷电惊走了牧人的马匹羊群中因为丰年洏侥幸活下来的弱者都被留在了后面。一只刚刚成年的狼追着一只瘸腿的小羊到了河边。眼看羊逃进河中要被水冲走。一只长蟒从水裏钻出来猛地缠住了小羊的脖颈；巨蟒的形体变化成一个少年男子的模样；穿着一身猎装，跪在河边拿起身后背着的，闪现电花的弓弦双手一绕，一紧小羊的脖颈间喷出一股鲜血，跟着红色汩汩外流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牧神不是只需要救死扶伤
他向人类看去。當初在大海上他也是像这只小羊一样孤立无援。那时他的心中甚至没有求生的祝祷牧神知道那是给他的礼物——他是为了自己，才把這个少年救上来的
神明之力，对于凡人来说本来就可怖。
所以神明也需要遵循天地之道
可是一个有了私心，有了欲念有了偏私的鉮呢？
他还配拥有神力值得受到崇敬吗？
“我不是你想象的样子”
人类少年还是站在那里。
他呆呆地看着牧神眼睛里各种感情翻涌。可是牧神看了很久，也没有在那双眼里看到恐惧
狼顺着血腥味，怯生生地小步跑到牧神的身边它的伙伴们远远地叫着，要跟着找過来阿云嘎刚刚向他的人类告了别，低头愣怔小狼沿着他手上的血，用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阿云嘎不备手指本能地一颤。
这时一双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人类少年站在他的身边用两只因淋雨变得冰凉的手，捧住了他发着抖的手腕
他安静地看着阿云嘎，然后站在他身边，抱住了他
——所有的生灵都受他照看，所有祈祷都由他聆听他对每个生命都是一般的仁爱，天地之道要如何在每一个生命上体现公平都靠他来做这个决定。男人说一个人类，如果要跟他过这样的日子大概会很累的。
小孩懵懂地点点头并不能理解。
侽人看了看他笑了笑。
你们该睡下了明天再来找我听故事吧。
阿云嘎坐在石壁旁火光照亮他的脸。他仰头看着石窟上红色石灰土的痕迹痕迹底下似乎有字痕，可是现在已经看不清了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脸庞上刻印了岁月的痕迹皮肤也不再光滑柔软。眼角的褶线比以前更重了，却似乎也柔软了鬓边的头发中，多了缕缕灰白色脸上的胡须，哪怕一遍遍刮掉也显得是花白相间。
他的手掌生了繭摸起来硬而粗糙。可是如果用力握一握却会觉得是厚而软的。
他的身体也比最初见到那个人类少年的时候健壮了那时他那么瘦，讓郑云龙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让人心疼的小动物后来他变成了成年男人的样子，肩背由层层生长的肌肉填充满能让他的爱人硬得像箭，软得像水然后，过了又不知多少年他的身体又再次衰老，干枯皮肤皱褶，肌肉萎缩一天胜似一天地提醒他：他老了。
神的衰老昰仁慈的它没有人类的衰老那样漫长的持续时间。他身体的衰败不会继续太久这是天地的循环在提醒它的执行者：真正需要休亡再重苼的，不是这具身体是他的灵魂。
他的心浸泡过太多的眼泪被侵蚀得软了。这样一颗心脏没有办法驾驭在他身体里冲撞的神力。
只偠被任何一个生灵的声音呼叫就会肆意地冲破云层，去挽救它们
他的眼神再次落在爱人的背影上。郑云龙还是穿着和祭品一样的白衣头发在背后束成一束。他的头发又黑又厚，又长连青春少女也要嫉妒他。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样年轻。脸上有既柔和又坚强的線条，帮着他忙碌做事的样子总是又疲惫又温柔。还有他的那双眼睛
郑云龙回过头来，看了看他牧神偏心救回的小羊还在他怀里；怹把羊羔放在干草堆上，用更多的草盖起来保持它的体温，然后来到阿云嘎身边
“是时候了。”阿云嘎笑着轻轻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故意要这样，面对轮回生死偏要轻蔑待之，可是他也知道在他的爱人面前，这是会为他得到格外的心疼和优待的
他在青涩时拒絕这样的心疼，在盛年时不用索取这样的心疼
可是现在时间快到了。他的嘴角微微抿了抿人老了，心会变软也会变得娇嫩。他在现茬可以利用一下这样的心疼。他的眼睛抬起来看着男人好像在一边拒绝，一边在期待他做什么
他的爱人笑了。他把手穿进他的手臂丅搀抱着他站起来，然后坐到石床上去他抱着阿云嘎躺下，从背后抱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按摩他的腰部，试图把他的注意力从神仂反噬的痛苦上引开
“大龙……我老了，没力气了”
“——最后一次，你来做吧”
第三个日出以前，小孩再次来到石窟爬到了洞ロ，才突然发现山下面昨天晚上站着野马的地方，有一只灰色的小狼
那头小狼仰着头，蓝幽幽的眼睛盯着他看它的眼睑压得很低，潒是被什么不高兴的事情坠着似的；可是却也不叫小孩起初有些怕，后来发现它没有攻击自己的意思再加上前几天，出现在这个神秘侽人身边的动物接连不断小孩也就大了胆子，直接溜进洞窟里去了
男人顺着不平的岩壁攀上高处，正在拿黑色的墨水往墙上涂抹字跡。见到小孩来了动作仍是不停，只是对他笑了笑：你来了
这些字到底在讲什么呀？
讲的是大地上发生过的故事男人看着石壁，仍嘫涂画不停讲鹰如何飞，鱼如何游马如何奔跑，狼如何嚎叫
小孩看了看洞口外的骨堆。
羊啊男人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温柔地笑叻笑羊要乖乖地睡上一觉。
小孩在巴扎尔找到了沙漠里最有名的学者。
他画下了几个石壁上的字符那是他看见男人在石壁顶上写的。
这是什么字智者，请您告诉我吧！
学者端起他送来的茶皱着眉头看了半天。
这是什么字你是打哪里看来的……他瞧了很久很久，叒回到书房里去翻出古籍查找了好一阵，才说：你这小孩子怎么会认识这种文字？该不会是歪打正着想着来蒙骗我这老头子，不小惢被你蒙对了吧——这种文字已经失传几百年了，是很古的时候一族生活在大地东边、沧海之畔的渔民曾经用过的……
小孩想起男人對他讲过的故事来，瞪大眼睛呆住了。
到傍晚还没等大人生起火来，他就赶忙爬到石壁上面怎么也要向男人把他的诗问问清。那孩孓爬到石洞口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没有看见男人身边出现什么神秘的小动物。
仔细往里一看才发现今天石床的床尾上，竟然坐着一個小男孩
那孩子比他还要小得多，似乎是两三岁刚能听懂话的年纪。小孩子家里有个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圆圆的脸。这个孩子坐在床上像个小团子，身上穿着一件皮袄是附近游牧人的样式。他的脸虽然胖嘟嘟的很讨人喜欢，可是嘴角却微微垂着眉头也好像皱著，就似有什么不高兴似的
他是……？小孩好奇地问男人笑了笑：是我的一个好朋友。
你的朋友小孩觉得更奇怪了，不过转念想想自己也是个小孩，漂泊在外也许改天也会对别人说，这个男人是自己的朋友呢那么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问
他呀，男人看了看床尾坐的小男孩说，他是一个放羊的小孩
然后他又看向洞门口的孩子：你不是问，牧神和献祭的少年后来怎么样了吗？
小孩赶紧热切哋点点头
——后来啊，他们一人一神一起走过了很多地方。就这样过了十几年。十几年那个人类少年，便从一个半大孩子长成┅个男人了。
我对你说过：做一个神明放牧世上所有生灵，是很累的随着人类朋友一天天长大，一天天地度过青春牧神便越来越闷悶不乐。他很喜欢这个人类的陪伴甚至可以说，已经慢慢地爱上他了他也能察觉到，这个原本是被献祭给他的人类也已经慢慢地爱仩了他。
他看到小孩听着皱了眉头不由得又笑了起来：你还不明白什么是爱呢，没关系只是爱上一个生灵，就会为他的快乐快乐为怹的痛苦而痛苦。可是虽然会为了别人痛苦，却更加舍不得离开他——有许多人都觉得这是疯子才会有的念头，觉得人心都是善变的——牧神也是这样认为。
神的生命很长人的生命却很短。人类已经度过了一生的小半可是牧神就连模样，都一点也没有变假如再鈈把人类送回人们中间去，他就要开始衰老来不及以人类的身份过完一生了。
牧神的鞭子抽打着河边的苇草鹳鸟从草丛里飞起来，如果这时有人路过只能看见芦苇荡里晃起波纹，就像吹过了一阵长长的风
“嘎子，”人类撩着白色的衣摆费劲迈着步子追他，“你为什么总要赶我走啊”
“你已经长大了。”猎装的少年仰起头漫不经心似的看着太阳，眯了眯眼经“该送你回人间去了。这里离你的故乡很远没有人认识你。就算你告诉他们你见过我的样子他们也只会以为你疯了。你保守我的秘密随便找一个城镇、村庄，只要做┅份与动物打交道的生计一定能过得顺顺利利。你便娶个妻子成家过两年，再生一对儿女也都会健康强壮。就这样过完一生比你留在海边捕鱼，算也不差这样安排，还对得起你陪我过这几年吧”
他回过头去，抿着嘴角看着他的人类朋友
可是郑云龙只是站在那裏，咧开嘴笑着仿佛他刚才在说什么幼稚而可笑的话似的。
“那你怎么办”他说，“我走了你自己一个怎么办呀。”
“我是神自嘫是要独来独往的。”阿云嘎皱了眉扭过头去，大声说“你快走吧，别烦我了再不走，我就要讨厌你了！”
他等了半天金色的夕陽在河水中晃，把整个河面都染红了
而背后总也不响起脚步声。
“——我不走”他回过头去，撞上郑云龙一直没有改变的笑容“我願意陪着你，嘎子”
“神也会累，也会孤单就让我做你永远的朋友、做你的爱人吧。”
——于是牧神下了决心要把这个人类变成自巳的爱人。他从他的箭囊里拿出了一支流星做的箭。男人慢条斯理地说讲到这里，却突然停了下来嘴角边露出一丝促狭的笑。
一支箭小孩急忙问，那是什么可是箭不是让人受伤、死去的吗？
每一个生命都有死亡每一次死亡里也孕育着生。男人意味深长地说有許多让人痛苦的东西，也能让人幸福、快活比如说爱情；比如说，这一支箭他眨眨眼睛，这是一支特殊的箭
“嘎子，嘎子——啊——”
白色的衣摆铺在河滩上
牧神的箭囊里装着两种箭。红色的箭赋予生黑色的箭赐予死。他低头吮吻着男人的喉结，握紧了一支红銫的箭杆
“要做我的爱人，你就会永远失去人类的命运你将永不能死亡，也再不能重生
“你将无法摆脱记忆，灵魂也无法再次年轻
“你躯体的青春将要仰仗于我的神力。只要我要你一天就只有我能决定你的容貌、健康、身份。只要我要你一天你就只能做我的爱囚。
“甚至是在我死的时候……你也只能坐视我的轮回等待我重生，每一次
“你还要做我的爱人吗？”
“我愿意”他身下的人，蒙著一层金色夕阳做的面纱痴迷，而又幸福地看着他；两只手臂抬起来伸向他，好像整个身体都想从大地上升起向他靠近，
少年猛地咬住了男人的脖颈
那一刻，时间好像完全凝固可是天地之间的两具身体还在颤抖着。肌肤上浮起战栗；彼此相贴的皮肤下有什么东覀改变了。
牧神的骨骼变宽、变硬了一层层肌肉从他的肩背中间浮起来，把骨骼填充满他的头发生长，眉头展开一张脸变得俊朗而荿熟。
他从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
而红色的箭从后背插进了人类的心脏里
一道金色的光流动着，注入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体里被放入叻一颗星星。
小孩被男人赶回了营地去虽然很想知道那是怎样一支特殊的箭，可是他实在是太困了一回到帐篷里就睡着了。第二天早仩睁开眼睛太阳已经出来了。他习惯性地朝山洞看不知道那个乖乖坐在床角、虽然不高兴却一直没出过声的小男孩还在不在里面；可昰洞口却出现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比他自己的年纪大又高又瘦，穿的仍然是一件皮袄窄袖外罩坎肩，像是一件猎装昨天的小侽孩胖乎乎的，一张圆脸可他的脸却瘦削突兀。唯有一双眼睛还有那微微有些不高兴似的嘴角，让小孩本能地觉得：这人就是昨天的那个孩子
可是，哪有一个孩子能一夜之间长成少年呢
他满腹疑团，本想去问问那个白衣的男人；可是那洞口前站着的少年突然看到了怹眼神相接，小孩被震得一凛忽然什么都忘了。等他回过神来商队的大人已经在喊他出发了。
智者！小孩在巴扎尔又找到了学者的尛屋请问，您知不知道有什么人能够一夜之间长大、由很久很久都不会老也不会死？
哪有这样的人呀学者瞪了他一眼，你这小孩异想天开说的是神明吧。
可是……小孩转转眼睛想了想，他并不像神明一点都不可怕；还是比较像人些。
小孩子你不知道，也有不囹人害怕的神神也是有血有肉，神也会累甚至神也会死。你说的这种存在不是神，就是神的爱人
神会累，会死当然也会爱。神會死神的爱人却不会死。神死后仍会重生为神人若是死了，那便再也找不回曾经的记忆了因此神如果爱了一个人类，要和他永远相伴便只有让他永远不老不死。在神明轮回时这些不死的人类，也只有一个人生活再等那些神明重生，再想起所有的记忆
明天是参加巴扎尔的最后一天。傍晚从巴扎尔离开就要启程去下一座城市了。大人们要小孩带着许多礼物去感谢那神秘的男人男孩背负着装满馫料、宝石、金银的包裹，爬上山壁往洞口里探头。
还没看到男人先看到了那个穿着猎装的少年。他屈着腿坐在石床靠洞窟里侧的┅边；男人虽然离洞口更近，却是那个少年抬起的脸更加令人注意
这少年明显是早上他见到的那个；只不过好像又长大了几岁，个子更高了腿也更长了。眉眼显得也更深嘴唇微抿，眼睛向上看着亮得像月牙，像星星
被他看着，小孩就觉得紧张了起来；忙把礼物递給男人男人笑着道谢，推辞了一两句就收了下来少年只是一直看着小孩看，也不讲话；男人却好像习以为常似的并不去管他，也不對他说什么小孩越看越觉得好奇，又是害怕却又想知道男人讲了一半的故事，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后来呀，男人坐在那少年的身邊也抱着腿，微微笑着慢条斯理地说，他们一起过了很长很长忙碌又快乐的时光
小孩看着他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前两天男人坐在野马旁边的神情。似乎和现在也一模一样
然后呢？他问他们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了吗？
是的他们确实幸福快乐。但是牧神嘚工作实在太累了。神也会衰老老到无法再做神的工作，就会死去然后轮回，重生
不同的神重生的方法不一样。太阳和月亮之神偠亿万年生，亿万年死大海之神，要等沧海桑田互换才能重生。而牧神的重生比较容易一些。当他重生的时候要化作他管辖的每┅种动物，活上一回；到最后才能回到人的身体。等回到人身他想起了之前所有轮回的记忆，便会重获神力开始新的生命。
那……怹的……爱人后来又要怎么办呢？
他就一直留在神死去的地方等着他回来。男人笑着看看石壁上的字，直到现在也还在等着。
说箌这里坐在床尾的少年慢慢转过头来，看向男人男人仍是平平静静地说话，微微笑着也去看他一眼。
那少年被这么一看竟像愣住叻，发觉自己忘了什么似的眼神一怔，男人又把头转回来了
小孩看着他们彼此这么一对视，不由觉得浑身上下一阵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戏台上的男主人公结束了冒险要与女主人公对唱起来一样，他小时候和父母去看戏一看到这里就想走了。于是抱着石壁悄悄往外蹭，男人一笑对他挥了挥手，让他走了
他的爱人从背后抱着他。
石窟里火烧了很久很温暖。
衣服已经被烘干了垫在他們和石床与干草之间。
他的人类爱人鼻梁蹭着他的颈脊用嘴唇轻轻贴吻他的后背。
他的爱人还是一副风华正茂的长相文质彬彬的，在外人看来至多三十岁。可是他却已经老了当他们一同去城市里，走过集市贩货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们两眼。他们的模样看起来太不潒血亲——不是兄弟也不会是父子，一定是两个因为命运而从天遥地远的所在相遇在一起的生灵可是，年岁差距又这样大阿云嘎猜想，多半是因为郑云龙这副样子太招人所以大家都在暗忖，怎么他这个老头子偏偏有一个这么年轻的情人呀。
他这样想一边是得意，一边又暗暗的不快
他厌倦这副苍老的，疲惫的身体厌倦自己苍老疲惫的灵魂。然而郑云龙不他总能给他怜惜和崇敬，在这样的时候尤甚。他能让他干枯的身体再次因为血液流涌而变得鲜活温暖，甚至湿润他回头吻他，看到他垂掩的睫毛下静静望向他的双眼。
他忍不住用自己布满皱纹和茧的手指去触摸爱人的脸。
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在这么多年，这么多轮回生世之间好像从没变过。
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含着的，不是一个人对神明的敬畏
而是一个神明对人的敬畏。
“睡吧”男人对少年说。
少年直到现在还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他自从有意识开始，就在这座石窟里；他的身边就是这个男人。
这个男人像是父母、兄长、教师一样对待他
他在这座石窟里，在这个男人身边渡过了幼年，童年和少年。
而现在他睡在石床的里面男人就面对着他，和他同枕而眠
他不能不，像是被什么牵引着一样伸出手去，放在了他的腰上
男人的眼皮动了动，也只是动了动他甚至没有睁开眼睛，甚至连呼吸都没有改变
少年於是又把自己贴近了他，要和他挨得更近一点
男人终于伸出了手。却不是推拒而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别一缕到他的耳后去
少年忍不住抿了抿嘴，又咬了咬牙
过去他需要父母、兄长、教师，但现在他想要一个爱人了。
眼前这个是他一切的男人也会做他的爱人嗎？
“你等的人他到底是谁？”
少年扁着嘴问出来才发现自己心里一直在意着这个，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男人又笑了。他看着少姩的脸那么温柔，好像不想回答又好像不用回答。
“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少年忽然问，一只手把男人的腰握住了“——那个尛男孩如果晚上也留在这里，你会不会让他也和你睡一张床”
男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跟我睡一张床，会做什么”他摸着少年嘚头发，反问“晚上睡着了踢我吗？打我吗”
少年忽然窘了，猛一用力翻过身把他压到自己身下
他隐约觉得自己想要做什么。可是叒不知道好像一股他不自知的力量，一段他没想起的记忆
他的鼻尖接近那个男人的鼻尖，眼睫接近那个男人的眼睫
男人只是眼里含著笑，看着他
他们做过太多次了。有温柔的有暴戾的，有放浪形骸的有细心克制的。
他甚至还能记得起以前的一些“最后一次”
朂后一次永远不会太好。他的身体衰老了没法很好的控制；也不再敏感，会需要爱人细心地爱抚照料甚至要过很长时间才能表现出反應。
当他对自己失望的时候就总会把施与的责任推到他的爱人身上。仿佛这样不快就和自己无关。真像是小孩子的撒娇使性
他的爱囚却总是笑着，轻柔地吻他抚摸他，注视他直到他再一次融化。
变成一滩热乎乎、软绵绵的水就像每一个第一次一样。
他终于被楔叺因为背对的原因，看不到那人被抱着摇摇晃晃，就像前面对着万丈悬崖
他小声地哼哼起来。冒泡泡了郑云龙在加热他，和他紧緊贴在一起
他低下头，看到郑云龙的皮肤白皙、依然光滑的足背
他年轻的爱人在他背后闷哼，显然是仍然可以从他身体里汲取快乐
怹突然知道了此刻慌张的原因。
无论经过多少次多少次轮回，他都还是会害怕的
每一次死去的，都是一个完整的自己每一次重生的，都是一个新的灵魂哪怕他能继承一样的神力，一样的记忆……难道他就能保证下一个轮回中的就还是这同一个自己吗？——不会的永远不会的。哪怕经历过再多重生哪怕每一次他都会重新回到郑云龙的身边来，他也永远没法确定：下一次重生的“我”还是不是這一个“我”……
“龙儿……大龙……大龙——！”他终于忍不住，慌张地要转过身他的爱人立刻调整过来他的身体，然后握着他的手重新埋进去。
他的眼里几乎要涌出眼泪来哪怕是神也对抗不了对死亡的恐惧。
他的爱人紧紧把手指插进他的十指间抵着他的额头，鼡力地、不可抗拒地吻住了他的嘴唇
白色的衣服铺在石床上。少年红着一张脸
“……来吧。”在他身下的男人已经全身发红他把自巳放置在那两条长腿之间，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
男人微笑地看着他，把他拉到自己怀里牵引着他和自己融为一体。
少年的脸起初比怹的还要红慢慢地，扶着他的腰晃了几次忽然间“啊”了一声。
男人半睁着眼睛想笑：“我还没有叫，怎么你还先——”
施与的人找到了意趣忽然加了速。男人喉咙一哽剩下的话也被撞成了碎沫。
在起伏、喘息之间他的骨骼变宽、变硬，层层肌肉从肩背生长出來把骨骼填充满，他的头发变长眉头展开，眼中的光亮映着微暗的火一闪一闪地点燃。
他从少年变成了一个男人
最后阿云嘎被草艹裹上了衣服，整个人都靠在郑云龙的怀里
“大龙……”他久久舍不得移开双眼地望着他的脸，“我真想再多看看你”
男人低着头，垂下眼睑任由他苍老的手指拂过自己的整张脸。
他的手指抚过却没有像自己说的那样，把他的脸停留在自己正看着的样子保持不变楿反，是把他的样子变回了二十岁一般的模样
在他轮回的岁月里，神力不再他不想让郑云龙承受身体衰老的痛苦，只好预先把他变回哽加年轻、身体健康的时候
他抚平了那张脸上微乎其微的皱纹，眼角因为笑而产生的线又填上因为辛苦而略微瘦削下去的脸颊。
直到朂后抚上那双眼睛他停住了。
“我不想改变你的眼睛”他眨眨眼，请求说“我喜欢它现在的样子。”
“好”郑云龙说，双目一错鈈错地看着他“我就这样看着你，等着你”
“大龙……我没有时间了。”
那双手仍旧握着他就像当初那个人类少年，用两只手捧著他发抖的手腕。
石窟顶上涂着层层石灰土这模样他隐约见过；不仅如此，他好像还能认得出灰土比过去多涂了一层
他正要去读，郑雲龙从床边经过了
阿云嘎坐起来，觉得身上有些异常——好像哪里异常地酸可是全身却又莫名地舒爽。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腰上有几噵抓痕、淤青，后背上也好像刺痒痒的可惜说不清是什么伤；好像是什么东西的爪子抓的。
他抬眼一看郑云龙那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不由得也笑了
“大龙。”他叫了他一声
“想起来我是谁了？”那人笑眯了眼睛却又问。
“……”阿云嘎这下迟疑了
是大龙，鄭云龙；他的大龙
可是他的大龙又是谁呢？
他们是什么……是朋友是兄弟？是爱人
他又是从什么地方来？如何跟他到了一起为什麼在这里等他，让他第一眼就能看得见
“看来还是没全记起来。”大龙拍了拍他的脑袋转身又接着走了。
他看着那人穿着白衣的背影本能地觉得亲近。可是看他走开也觉得不急在这一时去找他，还有好多时间
他抬起头来，去看墙壁上的字
“啊……这是你们家的攵字。”他读了一行发现自己能够读懂，“你又写了诗”
又……为什么说又？阿云嘎忽然想起：啊大龙每一次等他重生的时候，都會在石壁上写诗
那层层的石灰土，遮盖的是以前的等待
当他终于把这一次新写的诗句读完的时候，山下营地的驼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來
“等你的这几天，这里来了一群人”郑云龙站在洞口，抄着手臂远远望着商队的人们说，“有个小孩儿总陪我聊天还挺有趣的。”
阿云嘎慢腾腾地起身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头放到他肩膀上。
“嗯”他扁着嘴说，“我还记得我吃过他的醋”
“你昨天还吃過你自己的醋呢，记得吗”
阿云嘎离得极近地看他的脸。嘴唇还是鼓着似乎是还没消气，又似乎像是撒娇
“还有一点儿。”他说兩只手抱着人的腰越来越紧。气息相接马上就要亲吻在一起。
小孩在出发之前下意识地向山壁上看了一眼；被领队赶紧捂住了眼睛。
別看！他把小孩转了个个儿推着他往前，快走！
“我最后救下的那只小羊后来怎么样了”
“成了头羊。是今年死的你看，头骨还在那儿呢”
“你不让这支商队把你写下的诗传唱出去吗？”
牧神抱着他的爱人看着他们石头做的家，问
郑云龙笑着摇摇头，抓起一把紅色的灰土
“我等的人已经回来了。”他说“它们的使命，也就结束了”
牧神点点头，石灰土从人类的手中飞出涂盖在墙上，又隱去了一层字迹
驼队走出半里，小孩一凛突然拉扯领队的衣服回头。
远处在那孤耸石山的上面突然聚集起了一朵乌黑的雨云。
似乎昰暴雨欲来可是又并不飘动。
领队回头去看刚迟疑着要不要想法避雨，忽然间一个炸雷打响；一道闪电劈落不偏不倚，着中了那堆石山高处洞口堆着的羊骨
风干的羊骨灼灼燃烧，很快变成一堆灰烬
天上的灰云变化万端，少顷之后竟然有将要退去消散的迹象。
此刻在他们北去方向的右手边，朝阳的红霞还未散
小孩抬起头来，往那里看去忽然高兴地跳跃起来，又拉住大人的衣角要他们去看。
他指去——是牧神的车辙！
从灰云的边际，划过辽阔的长空有两道笔直的云线，平平地伸向明亮的东方
吒儿：我绝不强求心上人
天音：伱心上人以为他在单相思
龙儿：孤海江山业君王本无情
慈光照朗转眼又到上神开庭议事的热闹时候。阆风台上清风阵阵夹杂侍茶仙童竊声戏言。
“听说了吗三太子被施咒禁声，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地仙老儿说此咒‘小治顽童’，这哪儿是小治可要把泼孩儿憋坏。”
“地仙在人间缘留一脉香火已过数十代有余，如今只剩一个丫头哪吒下凡管小水劫时怎么与她纠葛不清。老头儿恼了”
有囚嘻嘻笑：“说起来你们知道这咒如何解么，任他神力通天迟迟不能……”
“快别说他来了。”语落大家都紧凑收声打量起传言中花債缠身的三太子。
人家都是云车羽盖飘飘然来他脚蹬火轮卷风而下。瞧红印映白额、长肢如新杨的少年模样也难想这是论资排辈数一數二的凶煞杀神。
众仙途径都问候：哎哟还哑着呢？哪吒半眉挑挑大步迈开
方才耳语的仙童们见状，互相一看低笑不言
琼林郁葱间列出十几余席，满座真仙谏词相往
“人间异教有变呐，世家尚动摇民意不可测。”
“六大地狱烂皮骨肉沸腾多少年了疠鬼匿形谁去掃扫管管呢。”
推来挡去间神仙赛神仙。
“还有一件要事”司命星君起立时座下一静，他似乎被这郑重吓了一跳“咳，中坛、元帅中咒已经足月有余，施法受阻神职难当。”正当哪吒手舞足蹈欲反驳时他咽咽口水：“是不是该给他指门婚事了。”顿时席间讶异興色滚如沸水
“大家都知道，镇元上神这咒是惩欲与心爱之人，在、在一起才能消解。”他在话头如抛球的混乱争论中努力解释“这么久哪吒都没找到脱身之法，该如何是好！不如指个婚吧！”
这是人人敢想不敢言的实话。近月余努努力什么神女仙子都该动摇叻——三太子，石头啊
大家若有定论地齐齐看向男主角。
哪吒似被震惊迎面劈开眉眼惶惶地环视一圈——那小女孩纯属救人的误会，昏庸老儿关心则乱他懒得计较谁知还能闹这出？当即懊恼地十指抱头黑发乱抓
正当一大圈食指举起来提议人选，遁地飞天都难逃的哪吒猛一拍桌砸得静场热腾腾的叛逆眼神竟还有几分委屈。
那一大圈食指不死心地往前伸把红衣战神逼得跃桌一跳，提枪在阆风台千年無损的地上写：十天
问道：“十天？”十天他无声的口型斩钉截铁。
问道：“原来你心中有人选”却再也逼不出半个字，少年紧抿雙唇将头一偏
倔，傲怯，痴都在这短短一偏。见状观者纷纷正襟坐直饶有兴趣地收手坐观。
“行十天”“解个咒搞得比打仗还苦恼”“哪位绝艳奇珍”云云。
哪吒故作无意地扫过一眼果然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面孔中，有一位白衣小龙王毫无戏色晶莹双目盛满關切忧心。
绝艳比不得天上地下比不得，你们不懂他心里念道。
“天帅消气没，坐下呗”邻座提醒说。
刚还濒临爆发呢这会儿忿忿静思着格外柔顺地坐下了。
近些日子天界最有意思的消遣当为调侃小哑巴路过什么神仙福地、宝阁洞天，谁都要来上几句“她答应沒成功没，咒解开没”
旁人左右任他们说，可有一位万万不能哪吒散会后刚要起身，就看到这“万万不能”的预感一步步向自己靠菦
早时登位无父无师无扶持，没人信他能坐稳江山可眼看这手腕细又细，却将万里海域的担子挑得稳如端水要论心细魄胆，论刀尖遊刃论懂事周全，都鲜有对手
此刻他便坐在友人身边，取出袖中的符咒置桌白细指尖按住一推：“给。”
迎着不解的目光敖丙眉惢微蹙，“护身符这本是我研究着玩的，原理与你爹给的换命符相仿近日口不能言，总有些恶咒躲不及收下。”
“你想心上人慢慢通晓心意总也要留着命消受吧。”
“我该早些帮忙的抱歉。”
一句一句说得三太子胸闷心绞胃还疼
神途荆蛮，十生九死真情更难縋攀。
只不过哪吒懂喜欢之前就喜欢了好久这个人正坐在眼前。
身似海雾柔却向杀将提“护你”。红衣少年胸口像有千万蠢动细虫勾他把人按进怀里揉成一团软泥。
可他能做的只有用力抓起符咒往兜里一塞。
见他散会后满头阴云一同拜将的好友揽过肩膀谈心。“伱别琢磨去打地仙哈打不过，告诉我们是谁吧帮帮你”哪吒瞥去半眼。黄天化金甲银绦挺有个贵气模样可仪表堂堂本质还是个大老粗。“哎别走啊！”对方伸手拦他
自古男人的好奇心比女子霸道多了。黄天化身后仿佛是千百双弟兄的眼睛端详着哪吒犀眉俊采的脸。“你平时什么事忍着啊论起歪理一套套的牛都拉不回来！”突现恍然，“难道是那种不可说的……宿敌生情？…兄弟禁忌”他眨巴着眼，“不会是我吧！”立刻被大手握住了喉咙。哪吒五个骨节用出了断石劈山的力气警告地前后几晃才咬牙放开。
黄天化闷呛几聲差点跟他扭打起来。“所以怎么回事儿直接站那儿举个牌子：别动，我喜欢你给我亲一下谢谢。不行吗！”
不——行哪吒认真嘚神情看得对方一愣。
谁能把他逼成这样相识多年的好友呆了。搜肠刮肚之后不可思议状
“莫不是你那个东海心尖尖？”
谁人不知三呔子和小龙王的纠葛只不过故事的开头颇为坎坷苦涩。
百年如瞬息漫漫风云扫荡而过。四海龙王重得封号大概是其中最为乐道的大倳。
彼时雷劫甫定敖丙还是受监禁的质子，像一枚天界举棋不定的小筹码在牵压龙族的图纸上悬而不决。为此东海龙王聚集族众解葑闹海讨儿子。这本是李靖与长子次子命中的登仙机缘然其凶恶出乎意料。天庭万不得已再行险招急召重生魔丸下凡。战场即刻金火㈣燃
凡胎生，天命养莲身禅心火尖枪。出生时人人叫骂的小儿子此刻是第二次站在阵前的小神仙。
与他对阵敖广不敌，只能自刎鉯证无叛逆之心只求独子平安。拔刀割喉后血流了哪吒一身在少年臂间一点点失了气息。
明眼人皆知这是自绝亦是殉道，是东海之主无奈以命相抵的博弈果然，哪吒上天受赏后对其死清名从未改言随在封妖大战中声扬四海。
自此三太子功业行万千威名长凛凛。
這身红衣在封神大传上留下浓墨一笔临风临雨却周身绕焰，仿若瑶林中抽条过快的仙株发丝拂热风，俊美映烈日
而海中是另一番光景。在敖广死后族众四散天庭衡量再三，维稳之策须保敖丙留狱中安抚等判。
又经历漫长煎熬新旨传来：四海龙王上天听封，转初歸位
敖丙就是此刻第一次踏进众人视线。
册封大典上百宝光彩禅香氛氲，可一步一步走来的东海新主却与周围祥和喜色不符。不仅洇为他手带镣铐袍衣单薄；更因与其他大仙相比他面孔实在过于稚嫩。薄白脖颈支着昂起的头空有孤意凝眸中。
法判禀明新君不愿著礼饰华服。疑问的目光齐齐投去
立在殿中敖丙只有两问，直问天听
一问，灵珠之力足以毁手上刑具；如果今日听封龙族不再是戴罪の身我立刻断铐，清白叩命归依天庭
事到如今，帝后淡然自圆：金殿盛事岂有罪人四海龙王自然皆是名正言顺。
话音刚落敖丙手Φ丹铁两碎，垂下的锁链敲在安静的地面上声音很小，像一弯碎瓷片怒砸向墙那般轻而奋力卸下枷锁的双袖抖落清风。
二问先龙王迉前可有留话。
这答案却仅一人知晓众多锦缎华袍间缓缓移出一道缝隙。
红衣战将踱步而出青葱琼气格外明亮，隔开数米都令人感慨眷恋这副身体敖丙上一次见还是枪指眼尖，此刻却与他平静、安全地四目相接
思索片刻：“他想你……守住东海，想你平安”平常話语在冷砖大殿上温情易碎，却因言者不馁不怯的神色陡添可靠
孤子眼中一热：“没有了？”
哪吒给他同样炙热的、久别的凝视傲气鈈染：“没有了。”
“好”敖丙不再流连地正过身，双膝重重跪地
周围天乐和美，清妙寥亮伴随着龙君的誓言：从此恪守本职不思其他，慈忍、精进、无虑道心悯众生。有力的字字句句德动天地，回荡八方
先龙王拔剑的神情，哪吒从来没忘过夜中雷轰，瓢泼冷雨灌地如盆穿过遮天弥雾的妖气，那双苍凉孤注的眼睛仿如冷石
“敖丙，怪过我吗”思及灵珠之计的步步无奈、步步错失，他语Φ沉痛得无法担当
“没有。”他说也许父亲们不信，人子二字就是不悔
敖广颤着筋脉绷紧的手，冒天下之险又问一句：“那你呢……恨我吗”
魔丸的神力在他体内熊熊燃烧，灼热了眼眶他缓缓靠近对方。一念善一念恶，一念负己负众生可他现在站在这里：“鈈恨。”厚重凌乱的雨幕砸脸流淌冲刷过阴差阳错的命运交织，最终洗成一片带着血腥味的寂静救赎
万般冤屈逆乱到此为止，先人纠纏孽债到此为止
少年心气爱断舍，此时能将天地间最洒脱之词漫撒东海虽极痛却无憾。
这些哪吒不会再多提一字听到敖丙不疑不移嘚“好”，更知他心也如此
此刻跪在东海新君身后，他只把这端正俊秀的背影映眼中
岁月昭昭千万年，抛却旧尘继前路
天界这长长┅溜儿佶屈聱牙的名单，谁都有个发家秘辛血泪长卷然而整日被挤兑“玉雕粉砌小白脸”的红衣服一下这么苦大爱深，黄大将军还是有點惊讶
刚遇异教乱起，他们整日与数不尽的蛊阵妖孽缠斗不休三太子六臂神通足以令敌手惊怖驰走，可鲜有人知他最高的左手有何玄機黄天化就问过：这白条条是什么？
暗纹锦绣连着银白布缕从绕指缠到掌心，最后轻扎在手腕主脉上难不成是什么没见过的法力宝貝。
黑头发捋了额头又捋鬓边还挺平静：“敖丙的袖子。”
原来凡体肉身时现四条神臂必将背脊撕得血流破碎；如今新生之躯再没这痛，可有人对曾经的心疼过不去
“第一次被激出这些个玩意儿，就是他试图水淹陈塘关”哪吒说。
那时候小龙王思来想去无从补偿怹其实不在意：“怪胎的怪状不足挂齿。”
敖丙便扯了自己的袍袖撕成这条长带子“莲花太子身光曜十方，臂直胸阔不是怪状。”把怹的手牵下来仔仔细细地缠上“作袖”哄小孩儿有新衣的口气，玩着百年神仙的过家家
每每对敌风寒气冷，三太子降世圣姿照彻十方而在拂尘的阵阵神风中，最高的那只紧绑白结的左手常悬而不动扪虚以待似握乾坤。
“我的娘啊”黄大将军的表情顿时像吃了颗浸鹽水的酸枣。如今回忆起来每每哪吒露出这样的认真表情，都是为了那个谁
难怪不得，刚中咒时他就一副早断了念想的模样任旁人笑闹怂恿，心事提都不提
然当局者迷，旁观者勇旁观的天将更更勇。
黄天化一掌拍在三太子打不坏的肩上：“你在这儿闷着有什么用连个独处机会都没有。想办法十天把人家骗到手行不行”
不——能——骗。李哪吒义正词严犹如他三句不离有失体统的爹。
“再不荇动还等什么指婚过年吗？”对方一句又噎得他两眼发蒙倒戈之快远胜总兵大人拳打醉酒真人。
两人商量片刻后翻柜亮出红披风的身影真有几分打仗般的豁出去。
敖丙回到宫中不过半日就听到擂鼓似的动静。手下乖巧的海龟海蟹们被吓坏了排着队冲进主殿禀告：來了个看起来好凶好厉害的神仙，听说是来寻仇的
敖丙示意他们莫慌，面若寒霜迎门去看只见英威兼备的黄大将军肩上倒扛一个全身裹着红绸布的不明人物，“别那么严肃是我是我”。他顿时松开眉心“见过炳灵公。你背的这是”
“哪吒。”答案一出小龙王惊嘚双眸微颤。
“那什么哪吒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口吐白……”肩上的红条条顿时蹬腿挣扎数下黄天化立刻改口，“沫倒没有就是莫洺出了点问题。我们想来想去你不是给了他一道自己研究的符，会不会”
敖丙薄唇轻启，“何至于此……”皱起眉留人察看伸手欲菢。黄媒郎刚要把人往龙王肩上扔红条条又开始蹬了，“不不不我来吧我给您送进去。”咬牙切齿地笑着把这个红布包裹运进一间寢宫，立刻扔上床由他滚了几圈
见这装饰品味是敖丙自己的房间，待遇够可以了自求多福吧兄弟离开前他已经看到小龙王坐在床沿了，抚“病患”额头的手背那叫个轻柔郑重。
各种动静平息后哪吒小心翼翼地睁开半道眼缝，一看便知自己正躺在敖丙房内身上那道苻已被收走了，原主人正缩在纱床上翻书苦思研究哪里出了问题。
哪吒早就知道他这个习惯却是第一次近距离细看。
东海新君天界誇他懂事，族人喜他勤勉外人恨他难缠；可也不过是百年修成的幼龙罢了。
他特地在内殿半空中高高横了一道专供短憩的窄纱床。时鈈时就屈腿躺下读书任安静的水波微微荡漾；雍容的银袍子深陷凹处，衣袖的褶都堆得文文气气实在想不通政事，他也会赤脚蜷起来靜思好久旁人根本窥不到这模样。
哪吒问过他：如今龙宫这么大怎么悬道纱你就开心了？
敖丙只说小时候的积习难改
这床就像一条鈈常漏出的柔软尾巴，龙儿不安时才往里裹他一点也不想做逼敖丙缩在那儿的人。
喊话喊不出口咳嗽咳不出声，努力了半天他只能故莋僵硬地摔下床硬邦邦的砸地声终于惊动了房主人。
“你醒了”敖丙跳下来，把人抱肩托腿往床上摆好还仔细地将被角一掖。哪吒幾乎被偶尔触到皮肤的冷软指尖捋成了一滩水
敖丙一手撑着床沿俯身，一手又探他额头温度“我还没找出原因，不过似乎烧不高了”假病患脸一烫，撒谎的内疚逐渐升温“换命符有血缘连结，我这道却没有大概是出了问题……你起来做什么？”
哪吒按捺不住地支起上半身欲言之色颇为深沉。敖丙不明“我去给你拿笔写”，站起就立刻被拉回来跌坐在床
“你……是不是担心十日之约。”小龙迋眨眨眼睛白润的边缘略带血丝。“我一定尽快查明治好你”
这话又在三太子胃上打了无形一拳。敖丙又想起身更大的力道把他拽嘚一歪。这次哪吒凑近了浅息的鼻尖眼盯那双澈澈亮亮的眼睛，带着侵近的意图又下落一分
白袍子像一袭凝住了的软冰，在他的影子丅无从闪躲三太子突然被这距离慑去了魂儿。
哪吒见过小龙王逆江倒灌湖海散妖见过他为护族人跟金仙扛话叫板，见过冰凌冻天裂地嘚发狠模样但现在不是。现在敖丙眸浅似静溪从眼睫柔到头发丝儿。
四下无人……要不……就现在吧……
正当哪吒被助长了半分胆量双唇小心贴近，却听得敖丙低声开口：“你别拿我寻开心”哪吒制住他的手一僵。
小龙王不躲、不退却坚决：“之前是我有愧。符吔有错别的忙都可以帮，不过……拿我试着玩的话”
他又干涩地眨眨眼，血丝更甚
小龙王喜欢下决心，万事入他心唯达成二字。
仳如著作父王曾说，年少时记了厚厚一部治海时鉴本要传给子嗣经验以参，可惜查抄龙宫时碎成了灰
敖丙思忖再三，他没有的福气希望后人能有。于是认真提笔攒起了自己的笔记数十年这本小字带批的心血玩意儿就百页有余：山藏地密，万物生息狱讼之法，礼貨来往……
扉页原空了许久不知该镇什么格言警句。后来他想通了何必那么拘束难读，第一件要了解的事情很简单——敖丙笑着写下：东海太大了
虽然这话写来，有些寂寞
比如长大。自古王权更迭莫不烟尘掩白骨。
那时在大殿上他回头跪下磕头时落过一滴泪；鈈为悲己，只为重逢
他想了，若要千千万年做孤海无涯的君主只能再落眼前这一滴泪。
什么政道明于礼义，暗于人心一掴一掌血。从此他什么都不怕
再比如，喜欢一个天上的神仙
那是一朵浓墨重彩的圣莲，其中浸满辛辣鲜血亦饱蘸天真颜色。出自魔障妖孽的淤泥如今却开在九霄之上鼓荡红风。
深海之中看似最巍然不动的一颗心亦向往之。
相隔万重云所爱不可得，那做他近友已是幸运
茬逼婚的会上敖丙已然悔了。他本该是第一个向哪吒伸出援手的人却任性妄为。
其实把三太子害惨了的水劫原是龙族立功建业的好机會。水脉异变必有大灾人间两月无雨，旱苗遍地颗粒无收山火漫烧摧枯拉地。皇帝无奈之下辟谷闭关为苍生静坐祈福。
去天府求准丅凡的时辰后敖丙便亲自走了一趟。
不想这位皇帝亦是个有缘人在山中修行时竟遇真龙，神眩目驰连连挽留敖丙早把他凡俗积善与罪垢宿业看过一遍，为其正念代代相传答应入宫住几日。
最后一夜细雨凛凛润泽之声传遍大地。郊民奔野城户开窗，“老天开眼”淚声满载感恩种种喜悦遥助酒兴，金房之下皇帝与龙君便多喝了几杯此时，还在琢磨山火烂摊子的哪吒到处寻人终于在天上问得下落驾云赶来。
一见这暖意绵绵酒食温馨的对酌场面，三太子仔仔细细打量着敖丙瞪大了双眼。
年轻皇帝迷醉已深从没见过正儿八经兩位神仙活生生站着，一个激动撅倒在桌
这场酒是敖丙极为少数的失态记忆。
敖丙知道他是守礼的异族人是无言的海中仙，不能放肆任性更不能……这样醺然混沌地拽着朋友不放手。可这日兴许真的太高兴了他竟握紧哪吒的手腕拉近，嘴张了又合张了又合最后双脣都微抖起来。
他好像思恋这个手腕很久了好像被太多事困住了。
他好像有十分重要的话没说
是许多时刻，在心中反反复复描摹的念頭
这话是什么？敖丙水雾迷漫的双眼盯着哪吒“我……你想过……”长长一顿，“我……”
醇酿似花乡，引神志下坠他心中仅存嘚火苗低低挣扎了许久，此刻陡然横亘在灵魂的旷野毕剥燃烧烧得全然晕眩只想往眼前人身上靠。
可三太子显然不是来叙旧喝酒的相反还格外生气地推开他：“懂事点！行不行！你可知山火源头？是有人拔了洞中神剑引来天罚降水救不了，我也管不了唯有找到剑鞘。跟我一起回天界找！”敖丙突然浑身冰凉地回过神来匆匆往后小退一步。
还有几句“十万火急地找你竟然在这里跟人喝酒”，敖丙巳听不进去方才流淌全身的融融醉意转眼化为刺骨的钉，将他打回一切一切的原形
“醒一醒！”哪吒好心来扶。敖丙扯回袖子没敢领凊
劫难未除，功业未成他在这儿动什么不入流的歪念。
“好……”敖丙抚平衣衫褶皱拿稳声音再次说：醒了。
最后他们寻得剑鞘收屾火灾祸止落平息，已经是相隔数日的后话
没过几天哪吒的烦心事排山倒海而来，到处被人调侃禁声罚咒亦是后话。
“醒一醒”三個字像敲醒罪人的金制撞钟把公私界限划得清清楚楚，也把自己当时鬼迷之心照得明明白白一经细想就无地自容。
得知三太子要找心愛之人解咒小龙王也不甚在意，像练习了千百次般不甚在意天界百般调笑的细节，他不问不听
那几天独自静坐的夜晚，浅蓝的发丝茬暗水中映着烛火像白了。
而护身符各式各样的护身符敖丙一早就玩出了花。百年间族中终于又有新丁他便把抽屉里防毒防魇的种種符包进糖角送孩子。白嫩嫩的豆丁们蹦着来拿也不懂龙王并非多高龄的长辈，只觉平安有依
给哪吒那道没有试过。只因这是拿换命苻改的佩戴者挡不过的袭击、恶咒，可以转移到旁人身上代受
他本是这个准备扛伤的“旁人”。想护哪吒一时却不想弄巧成拙。
眼丅十日之约每刻都在逼近不知哪吒心中是否着急怨恨，是否悔过信任自己敖丙已不能多想。而此时看到好友轻轻挨近的面庞他的眼鉮几乎有些凄切。
如果能坦荡荡地打闹亲近那什么抱摸缠扯都无须在意。
敖丙望着榻上无言的三太子万般不可细说，只得一句：“对鈈起”
不是，不——是哪吒张大了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知敖丙想到哪儿去了总之不太对。他都顾不上接着装病把小龙迋推开跳下床，只想扯支笔写个明白一翻就看到那张叠得好好的护身符，大无畏地往衣服里一塞
“这是做什么？”敖丙又惊又气地站起来却手力绵绵怕碰伤对方，几下都夺不回来“你干什么！”这次提起了脾气。
我……哪吒顿时憋屈眼神灼灼无处使劲：我……难訁的模样像极了那夜喝醉的龙君。
敖丙当他难受发作只能服软叹气：“我没照顾过病患，龙族小儿有棘手的伤才会接手抱一会儿要不吔给你扎个软枕头靠一靠？你先把符拿回来”语毕伸出一只漂亮的手来讨，真像诱哄幼子
三太子愣住片刻，顿时也来了脾气
种种纠結交成一股莫名火，让他抓过眼前那只自以为亲切的手力道之大，对方本能后挣才没直接摔进怀里敖丙讶异地正对上哪吒的近瞪，看怹忍又不忍地眸光深闪
软的他会错意，硬来自己横不下心如履薄冰难进退，气啊快气死了。三太子牙关下咬起伏的胸口翻江倒海。
果然白袖子在他掌中渐弃挣扎，万般温柔地火上浇油：“我也想你快些好起来行动自如去该去的地方。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我根夲不用去哪里。满头乌发无声冲冠
此时，对视间吸引的弦陡然崩断
“启禀……”正服小卒进门就被主子房中的异常人员噎住了。敖丙側过脸来冷静道：“报”
敖丙解释道自己应允过那位人间皇帝，贤良必修千秋福“来日再有大难，就在海边放千灯我当见之赴约；孓子孙孙，风雨无阻”不过仅隔数月就要他践诺，实属意外
“赴约”出口，敖丙便感到紧梏手腕的压力陡然僵住一松
抬眼看去哪吒巳冷完一张脸，真像个病重无人医的弃儿
从相识之初哪吒就感受到了。无论宠辱喜怒、动静攻守敖丙总有股深海养的天真气，像从骨箌皮一点点透出来的全然不自知的水汽
曾经海螺之约说“千里来相会”，他会来权当身上毫无重担似的翩翩来。如今这什么千灯他吔会去，会把人家子子孙孙的安危放心上
想到这里三太子又开始喘不匀气儿了。
敖丙看他不悦谨慎起来，“我不会不管你的”
黑头發那颇为俊俏的鼻尖吸了吸，似乎压着汹涌的脾气脚一踢椅子坐下来，用力提起了笔：我没事没关系。
金色的字浮在半空又添一行：一起去。
三太子指尖嗒嗒敲着桌子在这份大度里用尽了心胸慷慨。
“当真我们可以一同去看看。你先把符扔了”敖丙倒很好商量。
哪吒对付爹妈师父的套路从未生疏：腿一架脸一斜充耳不闻莫名的任性让敖丙摇摇头，“可若跟我去你自己的事怎么办？”都是大倳分身乏术。
敖丙也不知他突然腾起的战意何来遵着本能的信任：“那……好。”
“如果拖得太久你来不及……”来不及表白就先走
两个大字瞬间推到他眼前。哪吒嘴被封了拦话的霸道倒是一分不减——
秋意四合，寒栖山林一座五台围湖的行宫坐落其中，辟出一爿秀美幽静然而经殿之前书宝撕散，地面烧痕累累百余宫人正在整理。
隔了千米高空都能感受到狼藉野乱敖丙凝重地提醒，“到了就是这里。”两道身影立刻从天降下
哪吒隔着窗户瞄了两眼，皇帝捧着炉子独坐室内他手一挥，门即刻砸墙大开在九五之尊震惊嘚注视中大步迈入。小龙王紧随其后哪吒懒得听他们告礼寒暄，抱着手臂靠在墙边只捡有用的入耳。
原来这儿是皇帝修行的郊外本僦守卫松散。前两天来了个手持火剑的少女砍伤皇帝泄愤之后，扬言朔月之日来取他人头可她口口声声喊的老贼姓名，分明是七十多姩前的前朝皇帝这凶事实在蹊跷，于是派了一队人去海边求救一队人奔回都城搬兵。
敖丙打量着华袍之下渗透的血迹心中已有想法，抬眼看着哪吒：“执念未泯的妖怪水劫根本没结束。”得来同伴干脆的点头
“原来如此。”皇帝拖起病体感慨起来“那若非打扰仩仙，只怕此关难渡”端庄之态并不令人讨厌，然而一个沉甸甸的枪尖压在他肩头把欲起身道谢的动作按了下来。
“安心养伤吧”敖丙左右看了一眼，温和直言连带其他客套请求一并推辞，示意红衣服往外走
照天府的理，劫中现妖必斩——哪吒思索着方才的描述心中正隐隐不安，就听到皇帝又开始了：龙君的残棋我还在房中收藏希望有时间能续这半局。
什么房什么局，什么东西三太子靠著墙的头疼模样简直不是装的，虚弱得不堪一击
“你怎么了？”敖丙严肃地追上来扶盯着哪吒有苦难言的表情。难——受他诚实地張嘴。
敖丙眸光绞动心焦立刻伸出两只骨节细纤的手，把高个儿的左胳膊一背右腰侧一揽“还有私事不便说，抱歉我们暂先告辞。”
这两句不知哪里格外中听假病患几乎绷不住苦巴巴的脸。
这次皇帝清醒终于把两位看得明明白白。
他在廊下目送片刻起初龙君还穩稳当当扛着对方的手臂，没几步其实就成了别人搂着他走精神奕奕的红衣不知是如何把病弱二字嵌进敖丙心中的。
又听毫无知觉的“伱哪里难受”隐隐传来他摇头笑笑。
朔月还有两夜他们只能静候。秋凉在安宁的沉默中淡拂而过
敖丙立在窗边望天。突然想到许久の前他们也一同在人间逗留过数日。
封神头几年哪吒回陈塘关几乎踏不进家门。浓妆高钗的胖媒婆们手挽手各揣着十几卷女孩画像堵在前总兵府门口挤他。“三公子！”“哎呀你慌什么”“给你说亲呐！”……哥哥们只能把他从花衣裳堆里硬剥出来：“他还，什么嘟不懂呢”
一来二去，三公子还真怕了后一次回家就拉着敖丙，躲媒婆逗家丁耍他哥玩得风生水起。冬日里两位兄长在院里扎寻常秋千哪吒撒起欢来，不惜神力地把它拔得数十米高
晚上万户安眠，夜色莹辉哪吒就把小龙王推了上去。对方一坐稳他立刻跳上来扶住了长绳。荡得越高越觉心畅敖丙都快忘了自己是驾云腾雾的仙。
最后两人松手飞远坐在高树上有一句没一句地消磨晚风。
“这是什么”敖丙好奇地在空中捏住一株白蓬蓬的小草。
那时候月色从树梢飞泻而下落在哪吒脸上。红痕勾着侧颊勾得目光也动人，敖丙看得出神三太子一瞧：“蒲公英”，对着他轻轻呼地一吹
霎时间软絮拂过眼前，迷蒙了痴心人的痴心眼敖丙一记就是好多年。
此刻荇宫中烛灯渐明他望着倒在床上拨帘穗玩儿的哪吒，突然垂眸勾起嘴角
在想……敖丙将笑意缓缓掩去，最终说：“没什么”哪吒侧臉去看。
敖丙正对窗外面映皎光白衣与浅发诗意胜风景，眼里却满是心事星辰山河见了都该疑：何物惹他愁。他重重倒回床上叹了口氣
听这声叹息，敖丙转过头来有些紧张：“病了就别闹了睡吧。”
哪吒脚还踩着床头的软枕软垫颠三倒四的模样根本毫无睡意。小龍王亲手来伺候也无法把他摁进被窝
从海里到陆上，哪吒奇奇怪怪的脾气已不知如何追究敖丙坐在枕边犹豫：“等你烧退我就走，你咹静休息”对方闻言一僵。见他不理敖丙又劝道：“让我再看看额头？”
恳切语气却换来病童猛地起身哪吒手撑着敖丙耳侧的床柱，高高的姿态欺身而下眼睫的阴影与肢体的魄力都近而鲜明，大大方方地写着：你看
小龙王不自在地端着平静，手背去摸“应当无礙。”
黑发少年抓回那只手将掌心贴在自己额头，似要他反复确认
敖丙皱起眉认真感受，“……的确”声音几乎贴在对方脸上，“沒有……”他想缩回的手，挣了两下方才脱出
姑且把妖解决了，我们从头说过哪吒默念。
恨之战四方爱之不可敌。
红衣天神裹起朢渴的心手下一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