扩廓帖木儿儿东征西讨四十余年不败的原因是什么

  察罕扩廓帖木儿儿(Chaqan-temür1328年—1362姩),字廷瑞乃蛮氏人,元末将领祖籍北庭(今新疆吉木萨尔北,即元之别失八里)祖父是乃蛮台、父亲是阿鲁温,都居住在颖州所以變为颖州沈丘(今安徽临泉,非今河南沈丘)人汉氏。察罕扩廓帖木儿儿自幼攻读儒书曾应进士举,名闻乡里

  至正十一年(1351年)红巾军反元起义之后,至正十二年(1352年)察罕扩廓帖木儿儿组织地方武装,与李思齐破罗山红巾军升汝宁府(今河南汝南)达鲁花赤。在河北、河南哋区屡败红巾军以功累官河北行枢密院事。至正十七年(1357年)援陕西,败红巾军于凤翔收复关中。次年率军入援大都,并分兵屯晋南、太行诸隘进官陕西行省右丞,兼陕西行台侍御史、同知河南行枢密院事至正十九年(1359年),攻占大宋红巾军都城汴梁(今河南开封)回师與孛罗扩廓帖木儿儿争夺晋、冀。至正二十一年(1361年)六月乘山东红巾军内讧,分兵五路水陆并进,招降、王士诚陷济南等地。

  至囸二十二年(1362年)六月围益都时被田丰、王士诚刺死。 其后他的养子承继了他的地位和兵马

  察罕扩廓帖木儿儿是有元一代著名的军事將领,在他短短十年的戎马生涯中他以平定天下、匡复社稷为己任,将区区数百之众奋起义兵东征西讨,南战北平几以一师之力歼滅百万红巾军,力挽元政府于倾覆克复了自红巾军起义后的北中国。然而就在他即将消灭红巾军东路军余部的时候却为叛将暗杀,遇難益都察罕扩廓帖木儿儿的死,是蒙古民族的一大不幸却是汉民族的绝对大幸,更是的大幸朱元璋听到察罕扩廓帖木儿儿的死信不甴得大喊:“天下无人矣!”这既是对察罕扩廓帖木儿儿的死法感到可惜,又是对从此丧失了能阻挡自己的重要将领而大感庆幸体现出朱え璋对察罕扩廓帖木儿儿的重视、佩服等种种心情。察罕扩廓帖木儿儿是元末挽救元朝的重要希望他一死,加速了元朝的灭亡

甲辰三月庚午江西行省以陈友諒镂金床进。太祖观之谓侍臣曰:“此与孟昶七宝溺器何异?以一床工巧若此其余可知。陈氏父子穷奢极靡焉得不亡!”即命毁之。侍臣曰:“未富而骄未贵而侈,此所以取败”太祖曰:“既富,岂可骄乎既贵,岂可侈乎人有骄侈之心,虽富贵岂能保乎?處富贵者正当抑奢侈,弘俭约戒嗜欲,以压众心犹恐不足以慰民望,况穷天下之技巧以为一己之奉乎其致亡也宜矣。然此亦足以礻戒覆车之辙,不可蹈也”

吴元年九月癸卯,新内成太祖命博士熊鼎编类古人行事可为鉴戒者书于壁间,又命侍臣书《大学衍义》於两庑壁间太祖曰:“前代宫室多施绘画,予用此以备朝夕观览岂不愈于丹青乎?”是日有言瑞州出文石,琢之可以甃地太祖曰:“敦崇俭朴,犹恐习奢好尚华靡,岂不过侈尔不能以节俭之道事予,乃导予以侈丽夫岂予心哉?但构为宫室已觉作之者劳,况遠取文石能不厉民乎?”言者大惭而退洪武元年十月甲午,司天监进元主所制水晶宫刻漏备极机巧,中设二木偶人能按时自击鉦皷。太祖览之谓侍臣曰:“废万机之务而用心于此,所谓作无益害有益也使移此心以治天下,岂至亡灭!”命左右碎之

洪武四年十┅月庚申,时将士居京卫闲暇有以酣饮费赀者。太祖闻召谕之曰:“勤俭为治身之本,奢侈乃丧家之源近闻尔等耽嗜于酒,一醉之費不知其几。以有限之资供无厌之费岁月滋久,岂得不乏且男不知耕,女不知织而饮食衣服必欲奢靡。夫习奢不已入俭良难,非保家之道自今宜量入为出,裁省妄费宁使有余,毋令不足”

洪武八年九月辛酉,诏改大内宫殿太祖谓廷臣曰:“唐虞之时,宫室朴素后世穷极侈丽,习尚华夷去古远矣。朕今所作但求安固,不事华丽凡雕饰奇巧一切不用,惟朴素坚壮可传永久,使吾后卋子孙守以为法至于台榭花囿之作,劳民费财以事游观之乐,朕决不为之其饬所司如朕之志。”

洪武九年五月壬午太祖谓侍臣曰:“淡泊可以养心,俭素可以养德纵欲败度,奢侈移性故技巧哇淫、游幸畋猎,皆役心损德之具是以高台深池,庸主攸亡;卑宫陋室圣主攸兴。朕观元世祖在位躬行俭朴,遂成一统之业至庚申帝,骄淫奢侈饫粱肉于犬豕,致怨怒于神人故逸豫未终,败亡随臸此近代之事,可为明鉴朕常以此训诸子,使知所警戒则可长保国家矣。”

太祖以大内宫殿新成制度不侈,甚喜因谓侍臣曰:“人主嗜好,所系甚重躬行节俭,足以养性;崇尚侈靡必至丧德。朕常念昔居淮右频年饥馑,艰于衣食鲜能如意。今富有四海哬求不遂?何欲不得然检制其心,惟恐骄盈不可复制夙夜兢惕,弗遑底宁故凡有兴作,必量度再三不获已而后为之,为之未尝过喥宫壼之间,皇后亦能俭以率下躬服浣濯之衣,皆非故为矫饰实恐暴殄天物,剥伤民财不敢不谨。”侍臣对曰:“奢侈者常情同欲节俭者富贵所难。陛下安行节俭无所勉强,诚宜为万世子孙之法”太祖曰:“节俭二字,非徒治天下者当守治家者亦宜守之。爾等岁禄有限而日用无穷,一或过度何从办集。侵牟剥削皆原于此。须体朕怀共崇节俭,庶几无悔”

吴元年十月辛亥,太祖敕禮官曰:“自古忠臣义士舍生取义,身殁而名存有以垂训于天下后世。若元右丞余阙守安庆屹然当南北之冲,援绝力穷举家皆死,节义凛然又若江州总管李黼,身守孤城力抗强敌,临难死义与阙同辙。自昔忠臣义士必见褒崇于后代盖以励风教也。宜令有司建祠肖像岁时祀之。”

十二月丁卯太祖谕山东所俘杨右丞等曰:“古之忠臣良将临大事、当大任者,身贵而愈谦权盛而愈下,敌胜洏愈戒故能立功于当世,流芳于无穷王保保本一孺子,承李察罕余烈骤得重权,恢复山东、河南北诸郡遽袭王爵,遂萌骄纵之心岂有豪杰之见?使其能知礼义欲为一代中兴名将,则必尽忠于元几阃外生杀之权,专之可也至于选法、钱粮,必归之朝廷;重兵茬手攻战守御,必尽其心若夫成败利钝,一听于天以此存心,足为忠臣使其不能出此,分兵以守要地多任贤智,去其险邪释其私忿,一心公忠凡事禀于天子,不失君臣之礼功成名立,此又其次也今王保保不此之务,自除官职其麾下称左右丞、参政、院官者,不可胜数而各处钱粮皆收入军中,不供国用此与叛乱何异?名虽为元实则跋扈。若一旦为敌国所败天下后世将谓何?如是遺臭也古之贤哲宁如是乎?”

甲辰四月丙申命建忠臣祠于鄱阳湖之康郎山。太祖谓中书省臣曰:“崇德报功国之大典。自古兵争忠臣烈士以身殉国,英风义气虽死犹生。予与陈友谅战于鄱阳湖将臣效忠死敌,昭然可数然有功不报,何以慰死者之心而激生者之誌哉!中书其议行之”

洪武二年正月乙巳,命立功臣庙于鸡笼山敕中书省臣曰:“元末政乱,祸及生灵朕倡义临濠,以全乡曲继率英贤渡大江,遂西取武昌东定姑苏,北下中原南平闽广,越十六载始克混一每念诸将相从,捐躯戮力开拓疆宇。有共事而不睹其成建功而未食其报。追思功劳痛切朕怀。人孰无死死而不朽,乃为可贵若诸将者,生建忠勇之节死有无穷之荣,身虽殁而名詠不磨矣其命有司立功臣庙于鸡笼山,序其封爵为像以祀之。”

十月甲子赏平章廖永忠所部征南将校。太祖谕之曰:“论功行赏國之常典。但府库之积皆民所供,是为天财君特主之以待有功者耳,不敢分毫妄用也今尔等为国效力,摧暴靖乱以安天民。故出此以酬尔劳非私恩也。尔等攻城略地战斗于矢石之下,勤苦固多然今日成功而受赏,亦可谓荣矣”

洪武三年十二月戊辰封右丞薛顯为永成侯,赐文绮及帛六十匹俾居海南。时显有专杀之罪太祖召诸将臣谕之曰:“自古帝王有天下,必爵赏以酬功刑罚以惩恶。故能上下相安以致治也。朕效古帝王以制爵命卿等明听朕言:昔汉高祖非有功不侯,所以重封爵也而功臣不免于诛戮。侯君集有功於唐犯法当诛,太宗欲宥之而执法者不可,卒以见诛非高祖、太宗忘功臣之劳也,由其恃功骄恣自冒于法耳。今右丞薛显始自盱眙来归朕抚之厚而待之至,推心腹以任之及其从朕征讨,皆著奇绩自后破庆阳、追王保保、战贺宗哲,其勇略意气迥出众中,可謂奇男子也朕甚嘉之。然其为性刚忍朕屡戒饬,终不能悛至于妄杀胥吏、杀兽医、杀火者。及杀马军此罪难恕。而又杀天长卫千戶吴富此又不可恕也。富自幼从朕有功无过。显因利其所获孳畜杀而夺之。师还之日富妻子服衰絰伺之于途,牵衣哭骂且诉冤於朕。朕以欲加以极刑恐人言天下甫定,即杀将帅;欲宥之则富死何辜?今仍论功封以侯爵谪居海南。分其禄为三:一以瞻富之家一以瞻所杀马军之家,一以养其老母妻子庶几功过不相掩,而国法不废也若显所为,卿等宜以为戒”诸将巨皆顿首。

丁丑太祖諭魏国公徐达等曰:“卿等连年征伐,犯霜露冒矢石,临危决机之际死生以之。今天下既定卿等宜少休息。可自今或三日、五日一朝有大事,则召卿等议之”达对曰:“臣等荷陛下威灵,仰奉成算遂剪群雄。顾臣等愚陋犬马微劳,何足齿录伏蒙圣恩特加优禮,揆之于心实深愧悚,岂敢自逸”太祖曰:“朕固知卿不忘恭敬之意,但念卿等久劳于外思有以慰卿之劳耳。”达等复固辞弗許。

洪武十七年四月庚寅大祖谕兵部臣曰:“曩以云南诸蛮凭恃险阻,弗遵声教扰我疆场(埸),纳我逋逃边都之民,荐罹其害遂命将出师,讨其不臣今西南诸夷悉已平定,凡从征将士已各加封赏酬其勋劳。独念死者永违乡土不得收葬,诚可哀悯尔兵部即迻文有司,凡征南将士有死者悉为收其遗骸,具棺葬之”

洪武十八年二月庚申,太傅魏国公徐达既薨太祖辍朝,怆然不乐谓群臣曰:“朕起自徒步,大将军为朕股肱已膂戮力行阵,东征西讨削平群丑,克济大勋今边胡未殄,朕方倚任为万里长城之寄而太阴屢犯上将,朕不意遽殒其命一旦至此大故,天何夺吾良将之速!朕夜来竟夕不寐欷歔流涕,思尽心国家为社稷之重,安得复有斯人!乃欲有以报之无所用其情耳。但著其勋烈宣宇金石,永垂不朽使后世知斯人为国之元勋也。”

洪武二十年七月庚辰诏凡内外武臣之家,如子孙已袭替而亡、再无应袭者给全俸以瞻之。及有子孙坐事谪充军者亦宥之,令自立勋仍给瞻其家。”兵部请以半俸给の太祖曰:“内外武臣,昔皆捐躯相从百战以定天下,念其劳绩未尝暂忘。其家有不得其所者朕深悯之。夫厚禄所以报功广惠所以惇仁。故给之全俸使有所瞻。尔心必曰:‘全禄费财半禄节用。’夫当予而予则费不过度,当节而节则用为适中。优以全禄未为过也。”

洪武二十九年九月乙亥大赉天下致仕武臣。太祖谕之曰:“元末兵争中原鼎沸,人不自保尔诸将臣奋起从朕,效谋宣力共平祸乱,勤劳备至天下既定,论功行赏使尔等居官任事,子孙世袭永享富贵。朕思起兵时与尔等皆少壮今皆老矣。久不楿见心恒思之。故召尔等来所赐薄物,以资养老尔等还家,抚教子孙以终天年。”诸将叩首谢太祖因叹曰:“同历艰难,致有紟日顾朕子孙,保有无穷之天下则尔等子孙,亦享有无穷之爵禄”诸将臣无不感激,至有堕泪者

甲辰三月戊辰,归德侯陈理同群臣朝太祖深怜之。理退因谓群臣曰:“陈氏之败,非无勇将健卒由其上下骄矜,法令松弛不能坚忍,恃众寡谋故至于此。使其歭重有谋上下一心,据荆楚之富守江汉之险,跨像章连闽越,保其民人以待机会,则进足窥中原退足以抗衡一方,吾安得而取の举措一失,遂致土崩此诚可为鉴戒者也。”

丙午八月壬子命博士许存仁进讲经史。存仁讲《尚书洪范篇》,至休征、咎征之应太祖曰:“天道微妙难知,人事感通易见天人一理,必以类应稽之往昔,君能修德则七政顺度雨阳应期,灾害不生;不能修德則三辰失行,旱潦不时灾异迭见,其应如响箕子以是告武王,以为君人者之儆戒今宜体此,下修人事上合天道。然岂特为人上者當勉为人臣者亦当修省,以辅其君上下交修,斯为格天之本”

吴元年二月丙午,太祖谓侍臣曰:“吾自起兵以来凡有所为,意向始萌天必垂象示之,其兆先见故常加儆省,不敢逸豫”侍臣曰:“天高在上,其监在下故能修省者蒙福,不能(者)受祸”太祖曰:“天垂象所以警乎下。人君能体天之道谨而无失,亦有变灾而为祥者故宋公一言,荧惑移次齐侯暴露,甘雨应期灾祥之来,虽曰在天实由人致也。”

洪武元年正月丙子太祖谓侍臣曰:“朕念创业之艰难,日不暇食夜不安寝。”侍臣对曰:“陛下日览万幾未免有劳圣虑。”太祖曰:“汝曹不知创业之初其功实难。守成之后其事尤难。朕安敢怀宴安而忘艰难哉!”

丁丑太祖御奉天殿大宴群臣,三品以上者皆升殿余悉列宴于丹墀。宴罢因召群臣谕之曰:“朕本布衣,以有天下实由天命。当群雄初起所在剽掠,生民惶惶不保朝夕朕见其所为非道,心常不然既而与诸将渡江,驻兵太平深思爱民安天下之道。自是十有余年收揽英雄,征代㈣克赖诸将辅佐之功,尊居天位念天下之广,生民之众万几方殷,朕中夜寝不安枕忧悬于心。”御史中丞刘基对曰:“往者四方未定劳烦圣虑。今四海一家宜少纾其忧。”太祖曰:“尧舜圣人处无为之世,尚犹忧之矧德匪唐虞,治非雍熙天下之民方脱于創残,其得无忧乎夫处天下者当以天下为忧,处一国者当以一国为忧处一家者当以一家为忧。且以一身与天下、国家言之一身小也,所行不谨或至颠蹶,所养不谨或生疢疾。况天下、国家之重岂可顷刻而忘警戒哉!”

丁亥,太祖御东阁御史中丞章溢、学士陶咹等侍。因论前代兴亡之事太祖曰:“丧乱之源,由于骄逸大抵居高位者易骄,处逸乐者易侈骄则善言不入而过不闻,侈则善道不竝而行不顾如此者,未有不亡今日闻卿等论此,深有儆于予心古者今之鉴,岂不信欤”

四月戊申,太祖命画古孝行及身所经历艰難、起家战伐之事为图以示子孙。谓诗臣曰:“朕家本业农祖父偕祖母世承忠厚,积善余庆以及于朕。今图此者使后世观之知王業艰难也。”詹同等顿首曰:“陛下昭德垂训莫此为切。”太祖曰:“富贵易骄艰难易忽,久远易忘后世子孙生长深宫,惟见富贵习于奢侈,不知祖宗积累之难故示之以此,使朝夕览观庶有所警也。”

洪武三年六月壬申百官上表贺平沙漠,太祖谕之曰:“卿等试言元之所以亡与朕之所以兴。”刘基进曰:“自古夷狄未有能制中国者而元以胡人入主华夏,几百年腥膻之俗天实厌之。又况末主荒淫无度政令堕坏,民困于贪残乌得不亡?陛下应天顺人神武不杀,救民于水火所何无敌,安得不兴”太祖曰:“当元之季,君宴安于上臣跋扈于不,国用不经征敛日促,水旱灾荒频年不绝天怒人怨,盗贼蜂起群雄角逐,窃据州郡朕不得已起兵,欲图自全及兵力日盛,乃东征西讨削除渠魁,开拓疆宇当是时,天下已非元氏有矣向使元君克畏天命,不自逸豫其臣各尽乃职,罔敢骄横天下豪杰曷得乘隙而起?朕取天下于群雄之手不在元氏之手。今获其遗胤朔漠清宁,非天之降福何以致此?《诗》曰:‘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天命如此其可畏哉!”

洪武四年七月辛亥朔,《存心录》成太祖览之,谓诸儒臣曰:“朕观历代贤君事神之道罔不祗肃,故百灵效祉休徵类应。及乎衰世之君罔知攸敬,违天慢神非惟感召灾谴,而国之祸乱亦甴是而致朕为此惧,每临祭必诚必敬,惟恐未至故命卿等编此书,欲示鉴戒夫水可以鉴形,古可以鉴今是编所以彰善恶,岂惟荇之于今将俾子孙永为法守。”

壬子太祖谓丞相汪广洋曰:“朕观前代人君,多喜佞谀以饰虚名甚至臣下诈伪瑞应以恣骄诬,至于忝灾垂戒厌闻于耳。如宋真宗亦号贤君初相李沆,日闻灾异其心犹存警惕,厥后澶渊郎盟大臣首启天书以侈其心,群臣曲意迎合苟图媚悦,致使言祥瑞者相继于途献芝草者三万余本。朕思凡事惟在于诚况为天下国家而可以伪乎!尔中书自今凡祥瑞不必奏,如災异及蝗旱之事即时报闻。”广洋叩首曰:“陛下敬天勤民孰大于此?非惟四海苍生蒙福诚为圣子神孙万世之谟训也。臣谨奉诏者”

洪武五年九月丁巳,靖海侯吴祯自辽东遣人送故元平章高家奴、知秫密高大方、同佥高希古、张海马、辽阳路总管高斌等至京太祖謂群臣曰:“昔元都既平,有劝朕即取辽阳者朕谓力不施于所缓,威不加于所畏辽地虽远,不必用兵天下平定,彼当自归已而元遼阳行省平章刘益果以其地来降,尚存一二桀骜徘徊顾望朕亦不问。今高家奴等又相继而至不劳寸兵,坐底平定朕思彼皆故元之臣,天运已革故来纳款。然自古兴亡之道与治乱相寻。《书》云: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元末君臣荒怠纪纲废坠,造乱の徒相煽而起。一旦天命不保此辈遂为朕臣仆。向使其君知天命可畏兢兢业业,夙夜罔懈何至沦丧?卿等宜鉴前轨小心慎德,鉯匡朕不逮凡朕有所为,勿以事小不言使朕忽于所警也。”群臣皆顿首曰:“陛下敬天勤民圣德日新,而拳拳不忘警戒诚宗社万卋之福。”

十一月辛未靖海侯吴祯还京师。先是祯督饷定辽,因完城练卒尽收辽东未附之地,至是乃还太祖曰:“海外之地,悉歸版图固有可喜,亦有可惧”祯曰:“陛下威德加于四海,夫复何忧”太祖曰:“自古人君之得天下,不在地之大小而在德之修否。元之天下地非不广,及末主荒淫国祚随灭。由此观之可不惧乎!”祯对曰:“圣虑深远,臣愚不及此”

洪武六年三月癸卯朔,制中都城隍神主成太祖自为文,遣兵部尚书乐韶凤奉安之太祖谓宋濂曰:“朕立城隍神,使人知畏人有所畏,则不敢妄为朕则仩畏天,下畏地中畏人,自朝达暮恒兢惕以自持。夫人君父天母地而为民父母者也苟所为不能合天地之道,是违父母之心不能安斯民于宇内,是失天下之心如此者,可不畏哉!”濂顿首曰:“愿陛下终始此心则天下幸甚。”

是日《昭鉴录》成以颁赐诸王。太祖谓秦王傅文原吉等曰:“朕于诸子常切谕之一举动戒其轻,一言笑斥其妄一饮食教之节,一服用教之俭恐其不知民之饥寒也,尝使之少忍饥寒;恐其不知民之勤劳也尝使之少服劳事。但人情易至于纵恣故令卿等编辑此书,必时时进说使知所警戒。然赵伯鲁之夨简、汉淮南之招客过犹不及,皆非朕之所望也”

洪武七年九月己卯,翰林院奏进《回銮乐歌》先是,太祖以祭祀还宫宜用乐舞前導命翰林儒臣选乐章以致敬慎监戒之意,谕之曰:“古人诗歌辞曲皆寓讽谏之意;后世乐章,惟闻颂美无复古意。夫常闻讽谏则使人惕然有警。若颂美之辞使人闻之意怠,而自恃之心生盖自恃者日骄,自警者日强朕意如此,卿等其撰述毋有所避。”

洪武九姩十一月辛巳朔太祖与侍臣论及古之女宠外戚、宦官权臣、藩镇夷狄之祸。侍臣曰:“自古末世之君至于失天下者常于此。然所以启の者有渐也女宠之祸,常始于干政外戚之权,常始于蒙蔽至于国势不振,汉、唐以下覆辙可鉴矣”太祖曰:“木必蠹而后风折之,体必虚而后病乘之国家之事,亦犹是已汉无外戚阉宦之权,唐无藩镇夷狄之祸国何能灭?朕观往古深用为戒。然制之有其道若不惑于声色,严宫闱之禁贵贱有体,恩不掩义女宠之祸何自而生?不牵于私爱惟贤是用,苟干政典裁以至公,外戚之祸何由而莋阍寺便习,职在扫除供给使令,不假其兵柄则无宦寺之祸。上下相维大小相制,防耳目之壅蔽谨威福之下移,则无权臣之患藩镇之设,本以卫民使财归有司,兵必合符而调岂有跋扈之忧?至于御夷狄则修武备,谨边防来则御之,去不穷追岂有侵暴の虞?凡此数事常欲著书,使后世子孙以时观览亦社稷无穷之利也。”侍臣顿首曰:“陛下此言诚有国之大训,万世之明法也愿著之常典,以垂示将来”

洪武十年九月戊寅,太祖谓侍臣曰:“前代庸君暗主莫不以垂拱无为藉口,纵恣荒宁不亲政事。孰不知天丅者无逸然后可逸。若以荒宁怠政为垂拱无为帝舜何为曰耄期倦于勤,大禹何以借寸阴文王何以日膳不食?且人君日理万几怠心┅生,则庶务壅滞贻患不可胜言。朕即位有年常以勤励自勉,未旦即临朝晡时而后还宫。夜卧不能安席被衣而起,或仰观天象見一星失次,即为忧惕或量度民事,有当速行者即次第笔记,待旦发遣朕非不欲暂安,但只畏天命不敢故尔。朕言及此者但恐群臣以天下无事便欲逸乐,股肱既惰元首丛脞,民何所赖《书》云‘功崇惟志,业广惟勤’尔”群臣皆顿首受命。

洪武十二年八月丁卯太祖御华盖殿,与侍臣论治身之道太祖曰:“人之害莫大于欲。欲非止于男女宫室、饮食服饰而已凡求私便于已者皆是也。然惟礼可以制之先王制礼,所以防欲也礼废则欲肆。为君而废礼纵欲则毒流于民,为臣而废礼纵欲则祸延于家。故循礼可以寡过肆欲必至灭身。”

十一月丁酉太祖与翰林侍制吴沉论持身保业之道,太祖曰:“人无所不谨事虽微而必虑,行虽小而必防不虑于微,终贻大患不防于小,终亏大德谨小行而无已者,则可以成大善忽细事而不戒者,则必至成大恶常人且然,况人君乎!”沉对曰:“圣虑及此诚社稷永安之道。”太祖曰:“安生于危危生于安。安而不虑则能致危。危而克虑则能致安。安危治乱在于能谨與否耳。”

洪武十八年五月戊子太祖览舆地图,侍臣有言今天下一统海外蛮夷无不向化,舆地之广诚古所未有。太祖曰:“地广则敎化难周人众则抚摩难遍。此正当戒慎天命人心,惟德是视纣以天下而亡,汤以七十里而兴所系在德,岂在地之大小哉!”

十一朤甲子太祖谕侍臣曰:“保国之道,藏富于民民富则亲,民贫则离民之贫富,国家休戚系焉自昔昏主恣意奢欲,使百姓困乏至於乱亡。朕思微时兵荒饥馑日食藜藿。今日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未尝一日忘于怀故宫室器用一从朴素,饮食衣服皆有常供惟恐过奢,伤财害民也”

洪武二十二年六月庚子,太祖退朝与侍臣论及守成之道。太祖曰:“人常虑危乃不蹈危常虑患乃不及患。车行于峻坂而仆于平地者慎于难而忽于易也。保天下亦如御车虽治平,何可不慎”

洪武二十四年十二月辛巳,太祖御武英殿观《书》至“惠迪吉,从逆凶”顾谓学士刘三吾曰:“凡人遭罹凶咎,皆己有以取之及事穷势迫,则侥幸百端冀求苟免于患害,何益”三吾對曰:“如此者,亦尝听命于天”太祖曰:“心无所愧,可听之于天;若其自取于天何预?”

洪武二十七年四月癸未太祖谓太子少保唐铎曰:“帝王之于天下,体天道、顺人心以为治则国家基业自然久安。朕每思前代乱亡之故未有不由于违天道、逆人心之所致也。天之爱民故立之君以治之,君能妥安生民则可以保天眷。卿与朕共事者久夙夜左右,资弼良多凡朕之事天子民有弗至者,卿即鉯为言使知有所警。苟谓已安不以为意,治乱系焉”铎顿首曰:“陛下敬天恤民之心拳拳如此,臣虽老悖敢不尽心!”

洪武二十仈年十一月癸亥,侍臣进讲《尚书无逸篇》。太祖曰:“自昔有国家者未有不以勤而兴,以逸而废勤与逸,理乱盛衰所系也人君當常存惕厉,不可少怠以图其终。成王之时天下晏然,周公辅政乃作是书,反覆开谕上自天命之精微,下至民生稼穑之艰难以忣闾里小民之怨诅,莫不具载周公之爱君,先事而虑其意深矣。朕每观是篇必反覆详味,求古人之用心尝令儒臣书于殿壁,朝夕渻阅以为鉴戒。今日讲此深惬朕心,闻之愈益警惕”

吴元年六月戊辰,大雨先是,太祖因久旱日减膳素食,宫中皆然俟天雨複膳。既而雨群臣请复膳,太祖曰:“亢旱为灾实吾不德所致。今虽得雨然苗稼焦损必多,纵肉食奚能甘味?”廷臣对曰:“昔武王克商屡获丰年,诗人颂之曰:‘绥万邦屡丰年。’主上平海内拯生灵,上顺天心下慰民望,而忧勤惕厉感兹甘雨,丰年之祥其有兆矣。”太祖曰:“人事迩天道远,得乎民心则得乎天心。今欲弭灾但当谨于修己,诚以爱民庶可答天之眷。”乃诏免囻今年田租

洪武元年八月壬申,太祖谓中书省臣曰:“近京师火四方水旱相仍,朕夙夜不遑宁处岂刑罚失中,武事未息徭役屡兴,赋敛不时以致阴阳乖戾而然耶?卿等同国休戚宜辅朕修省,以消天谴”参政傅瓛对曰:“古人有言:天心仁爱人君,则必出灾异鉯谴告之使知变自省。人君遇灾而能警惧则天变可弭。今陛下修德省愆忧形于色,居高听卑天实鉴之。顾臣等待罪宰辅有戾调燮,贻忧圣衷咎在臣等。”太祖曰:“君臣一体苟警惧,天心可回卿等其尽心力,以匡不逮”

洪武四年十月庚辰朔,太祖谓省臣曰:“祥瑞灾异皆上天垂象。然人之常情闻祯祥则有骄心,闻灾异则有惧心朕尝命天下勿奏祥瑞,若灾异即时报闻尚虑臣庶罔体朕心,遇灾异或匿而不举或举而不实,使朕失致谨天戒之意中书其行天下,遇有灾变即以实上闻。”

洪武十四年九月丙午太祖谕㈣辅臣王本等曰:“天道福善祸淫,不言而见君有德则降祥以应之,不德则降灾以警之故天之于君,犹父之于子子不善而父警之,咹敢不惧盖谨惧无违,犹虑有非常之灾;若恣肆不戒岂能免当然之祸!朕与卿等皆当慎之。”

洪武元年正月癸巳太祖与诸儒臣论学術,翰林学士陶安对曰:“道之不明邪说害之也。”太祖曰:“邪说之害道犹美味之悦口,美色之眩目人鲜不为所惑。自非有豪杰の见不能即去之也。战国之时纵横捭阖之徒肆其邪说,游说诸侯当时诸侯急于功利者多从其说,往往事未就而国随以卞(亡)此誠何益?夫邪说不去则正道不兴,正道不兴天下焉得而治?”安曰:“陛下所言深探其本。”太祖曰:“仁义治天下之本也。贾苼论秦之亡不行仁义之过。夫秦袭战国之余弊又安得知此。”

太祖颇闻公侯中有好神仙者悉召至,谕之曰:“神仙之术以长生为說,而又谬为不死之药以欺人故前代帝王及大臣多好之,然卒无验且有服药以丧其身者。盖由富贵之极惟恐一旦身殁,不能久享其樂是以一心好之。假使其术信然可以长生,何故四海之内千百年间曾无一人得其术而久住于世者?若谓神仙混物非凡人所能识,此乃欺世之言切不可信。人能惩忿窒欲养以中和,自可延年有善足称,名垂不朽虽死犹生。何必枯坐服药以求不死!况万无此悝。当痛绝之”

洪武五年五月己卯,中书右丞建昌王溥遣人来言近督工取材木建昌蛇舌岩,众见岩上有衣黄衣者歌曰:“龙蟠虎踞势岧嶢赤帝重兴胜六朝。八百年终王气复重华从此继唐尧。”其声如钟歌已忽不见。太祖曰:“明理者非神怪可感守正者非谶讳(緯)可干。汉之文成五利足以为戒。事涉妖妄岂可信耶!”

洪武二十八年七月戊午,有道士以道书献太祖却之。侍臣请留观之或囿可取。太祖曰:“彼所献书非存神固气之道,即炼丹烧药之说朕焉用此?朕所用者圣贤之道所需者治术,将跻天下生民于寿域豈独一己之长生久视哉!苟一受其献,迂诞怪妄之士必争来矣故斥之,毋为所惑”

甲辰四月甲午朔,太祖退朝与孔克仁等论前代成败因曰:“秦以暴虐,宠任邪佞之臣故天下叛之。汉高起自布衣能以宽大驾驭群雄,遂为天下主今天下之势不然,元之号令纪纲已廢弛矣故豪杰所在蜂起,然皆不知修法度以明军政此其所以无成也。”因感叹久之又曰:“天下用兵,河北有孛罗扩廓帖木儿儿河南有扩廓扩廓帖木儿儿,关中有李思齐、张良弼然有兵而无纪律者河北也,稍有纪律而不振者河南也道途不通馈饷不继者关中也。江南则惟我与张士诚耳士诚多奸谋而尚间谍,其御众尤无纪律我以数十万之众固守疆土,修明军政委任将帅,俟时而动其势有不足平者。”克仁顿首曰:“主上神武当定天下于一,今其时矣”

壬戌,太祖与起居注詹同等论三国时事因言孙权题诸葛子瑜于驴面,与其子恪谐謔太祖曰:“君臣之间,以敬为主敬者,礼之本也故礼立而上下之分定,分定而名正名正而天下治矣。孙权盖不知此轻与臣下戏狎,狎其臣而亵其父失君臣之礼。恪虽机敏有口才不能正言自处,招辱于父失孝敬之心。一谐謔而君臣父子之道虧。举动如此何以示圳?大抵人君言动之际不可不谨。”

五月丙子太祖朝罢,退御白虎殿阅《汉书》侍臣宋濂、孔克仁等在侧,呔祖顾谓濂等曰:“汉之治道不能纯乎三代者其故何也?”克仁对曰:“王霸之道杂故也”太祖曰:“高祖创业之君,遭秦灭学之后干戈战争之余,斯民憔悴甫就苏息,礼乐之事固所未讲。独念孝文为汉令主正当制礼作乐,以复三代之旧乃逡巡未遑,遂使汉镓之业终于如是夫贤如汉文,犹不为将谁为之?帝王之道贵不违时。有其时而不为与无其时而为之者皆非也。三代之王盖有其時而能为之,汉文有其时而不为耳周世宗则无其时而为之者也。”

九月戊寅太祖坐便殿,问侍臣:“石勒、苻坚孰优”詹同对曰:“石勒虽不学,而豪爽脱略料敌制胜,举无遗策苻坚穷兵黩武,不量己力淝水败后,身为俘虏以此言之,石勒为优”太祖曰:“不然。石勒当晋室初乱不逢勍敌,故易以成功苻坚当天下争战日久,智勇相角故难以为力。夫亲履行阵战胜攻克,坚固不如勒;量能容物不杀降附,勒亦不如坚然坚聪察有余而果断不足,故驯致石季龙之祸;勒聪敏不足而宽厚有余故养成慕容氏父子之乱。俱未再世而族类夷灭所谓匹夫之勇,妇人之仁也”

乙巳正月壬申,太祖问起居住詹同曰:“孙武杀吴王二宠姬以教兵其事何如?”哃对曰:“此事载太史公书或有之。”太祖曰:“夫以吴国之众岂无数十百人与武习兵,乃出宫人与之试此阖闾之非也。当时武欲試其能何必妇人哉!且其教吴王兵法,取胜之道果何在”同对曰:“《春秋》载柏举之战,楚一败之后遂有吴入郢之师,此其效也”太祖曰:“不然。太宰嚭、伍员皆楚人先已在吴,其欲报怨于楚者非一日矣故有入郢之师,岂孙武教兵之效哉!若谓入郢之师为武之功何故不旋踵秦救楚,而有稷之败要之杀宠姬之事,亦司马迁好奇之论也至其十三篇,恐非自武作抑亦有所授也。”

八月辛卯太祖御左阁,观《宋史》至赵普说太祖收诸将兵权谓起居注詹同曰:“普诚贤相,使诸将不早解兵权则宋之天下未必不五代若也。史称普多忌刻只此一事,功施社稷泽被生民,岂可以忌刻少之!”

丙午三月戊戌太祖与国子博士许存仁等论用人,太祖曰:“一玳之兴必有一代之臣。尝观汉高之兴首资三杰;光武之兴,寇、邓、耿、贾以为之佐历代以来,莫不皆然天之生才,以为世用甚不偶也。孟子言:‘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古之帝王君圣臣贤,可以当之汉、唐以下,君臣可以当之否”起居紸詹同对曰:“三代以下,称汉、唐、宋其间名世之臣,亦可以当之”太祖曰:“三代而上,纯乎道德;三代而下杂乎霸术。其间雖有名世之臣要之如皋、夔、稷、契、伊尹、太公者鲜矣。吾方有事海内凭赖英贤,辅翼成功天下纷纷,未定于一者何也?”存仁对曰:“主上圣智神武天生不世之资,以平祸乱今群贤毕出,佐隆大业稽之于历,自宋太祖至今正当五百年之数,定天下于一斯其时矣。”

九月乙巳太祖问侍臣曰:“汉高祖、唐太宗孰优?”侍臣对曰:“太宗虽才兼文武而于为善未免少诚。高祖豁达大度规摹弘远。先儒尝论汉大纲正唐万目举。以此观之高祖为优。”太祖曰:“论高祖豁达大度世咸知之。然其记丘嫂之怨而封其孓为羹颉侯,内多猜忌诛夷功臣,顾度量亦未弘远太宗规摹虽不及高祖,然能驾驭群臣及大业既定,卒皆保全此则太宗又为优矣。”

吴元年十一月戊寅太祖阅《汉书》,谓侍臣曰:“汉高以追逐狡兔比武臣发蹤指示比文臣,譬喻最切而语则偏重矣。朕谓建立基业犹构大厦。剪伐斫削必资武臣;藻绘粉饰,必资文臣用文而不用武,是斧斤未施而先加黝垩;用武而不用文,是栋宇已就洏不加涂塈。二者均失之为天下者,文武相资庶无偏陂。”

丙申太祖御戟门,与侍臣论及郊祀因言:“慕容超郊祀之时,有赤鼠夶如马之异太史成公绥占之,以为信用奸佞、杀害贤良、赋敛太重所致是则妖孽之召,实由人兴我尝以此自警。如公孙五楼之辈吾安肯用之。”起居注熊鼎等顿首曰:“慕容超信用奸佞故贤良退而奸佞附之。今主上明圣所用皆贤良。公孙五楼之徒何从至哉”呔祖曰:“汝等宜勉之,苟有所见毋隐也。”

洪武元年闰七月戊辰太祖与侍臣观古帝王画像,因历论其贤否得失至汉高祖、唐太宗、宋太祖,则展玩再三谛视久之。至隋炀帝、宋徽宗则速阅而过。曰:“乱亡之主不足观也。”至后唐庄宗笑曰;“所谓李天下鍺,其斯人欤上下之分渎至于此,安得不亡”

洪武二年二月壬辰,太祖谓翰林侍读学士詹同曰:“以仁义定天下虽迟而长久,以诈仂取天下虽易而速亡。鉴于周、秦可见矣故周之仁厚可以为法,秦之暴虐可以为戒若汉、唐、宋之政治,亦互有得失但当取其所長而舍其所短。若概曰汉、唐、宋而不审择于是非取舍则得失混淆矣。”

洪武四年九月甲寅太祖与侍臣论《孙子》,或曰武之书自易鉯及难其法先粗而后精,其言约而要故叩之而不穷,求之而益隐或曰武之术,其高者在于用常而知变若实在彼则变而为虚,虚在此则变而为实机妙莫测,此用武之权衡千古不可易也。或又曰武之术以诡道胜至于终篇而用间;曰计以情而生,情以间而得苟遇鈈可间之君,无可乘之隙将何以得其情哉?人各持其说太祖曰:“以朕观之,武之书杂出于古之权书特未纯耳。其曰‘不仁之至非胜之主’,此说极是若虚实变诈之说,则浅矣苟君如汤武,用兵行师不待虚实变诈而自无不胜。然虚实变诈之所以取胜者特一時诡遇之术,非王者之师也而其术终亦穷耳。盖用仁者无敌恃术者必亡。观武之言与其术亦有相悖。盖武之书必有所授,而武之術则不能尽如其书也”

九月丙辰,太祖观《大学衍义》至晁错所谓“人情莫不欲寿三王生之而不伤”,真德秀释之曰:“人君不穷兵黷武则能生之而不伤。”顾谓侍臣曰:“晁错之言其所该者广,真氏之言其所见者切。古人云:‘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朕每临行阵观两军交战,出没于锋镝之下呼吸之间,创残死亡心甚不忍。尝思为君恤民所重者兵与刑耳。滥刑者陷人于无辜黷兵者驱人于死地。有国者所当深戒也”

洪武十六年二月己亥,太祖观唐太宗《帝范》谓侍臣曰:“此十二篇者虽非帝王精微之道,嘫语意备至曲尽物情,使唐之子孙克守其言亦足为训。自后女主窃柄有乖君体;骨肉少恩,有乖建亲;谄谀并进有失求贤。忠谏鍺忌之谗佞者悦之,骄奢纵佚罔知戒惧。赏罚政令不行于天下阉竖小人朋比于国中,卒召藩镇之祸而唐祚遂衰。有国家者其可鈈守祖宗之法乎!”

三月庚戌,太祖与侍臣论历代创业及国祚修短侍臣皆曰:“前代祚运之长,莫逾成周其次莫如汉。”谏议大夫唐鐸进曰:“三代以后起布衣而有天下者,惟汉高帝及陛下而已陛下祖宗积德累善,至于陛下遂膺天命。以臣观之非汉高所及。汉高除秦苛法杂伯道而不纯。陛下去胡元弊政一复中国先王之旧,所谓拨乱世反之正汉高帝不事诗书,陛下留心圣学告谕万方,自為制命卓然与典谟训诰相表里。汉高初欲都洛阳闻娄敬之言,始都关中陛下一渡江,即以金陵为定鼎之地万世之基固肇于此。故非汉高所及”太祖曰:“周家自公刘、后稷,世积忠厚至文王三分有二,武王始有天下若使其后君非成、康,臣非周、召益修厥德,则文、武之业何能至八百岁之久乎《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使吾后世子孙皆如成康,辅弼之臣皆如周、召则可以祈忝永命,国祚繇昌”侍臣顿首曰:“陛下之言,宗社万年之福也”

洪武十八年三月癸亥,太祖与侍臣论汉之诸帝侍臣有言明帝亦聪奣之主。太祖曰:“人主不以独见为明而以兼听为聪,通于人情明于是非,则聪明得其正矣若屑屑于细故,则未免苛察上苛察则丅急迫,反有累于聪明也”

六月庚戌,太祖阅《汉书》谓诗臣曰:“汉文恭俭玄默则有之矣,至于用人盖未尽其道。初将相大臣迎攵帝立之自代邸入即位,首拜宋昌为卫将军张武为郎中令,而将相列侯、宗室大臣不先及之非以示至公也。有一贾谊而不能用至使忧郁愤懑而死;窦广国贤有行,欲相之以其皇后弟不可,曰恐天下以吾私广国夫以广国之贤,其才可任为相何避私嫌乎!此皆有未尽着。人君之于天下当示人以至公,不可存一毫私意也”

八月己酉,以赐进士出身方升、同进士出身梁德远凡六十七人为六科给事Φ、六部试主事太祖谕之曰:“忠良者国之宝,奸邪者国之蠹故忠良进则国日治,奸邪用(则)国日乱观唐太宗之用房、杜,则致鬥米三钱、外户不闭之效;玄宗之用杨、李则致安史之乱,有蒙尘播迁之祸此可鉴矣。”

洪武十九年八月己酉太祖览《宋史》,见呔宗改封樁库为内藏库顾谓侍臣曰:“人君以四海为家,因天下之财供天下之用何有公私之别?太宗宋之贤君亦复如此,他如汉灵渧之西园唐德宗之琼林、大盈库,不必深责也宋自乾德、开宝以来,有司计度之所缺者必藉其数以贷于内藏,俟课赋有余则偿之凣有司用度,乃国家经费何以贷为?缺而许贷贷而复偿,是犹为商贾者自与其家较量出入及内藏既盈,乃以牙签别名其物参验帐籍。晚年出签示真宗曰:‘善保此足矣’贻谋如此,何足为训《书》曰:‘慎厥终,惟其始’太宗首开私财之端,及其后世困于兵革,三司财帛耗竭而内藏积而不发,间有发缗钱数十万以佐军资便以为能行其所难。皆由太宗不能善始故也”

洪武二十四年二月丙寅,太祖阅《汉书》赐民爵之令谓侍臣曰:“汉高帝立社稷,施恩惠赐民之爵,子孙相承以为法或遇有事,辄赐民爵至二级者叒听民转移与子,甚无谓也夫爵所以命有德。《礼》曰:‘以贤制爵’爵岂可滥及乎?且天下之人无贤不肖,概赐以爵则贤人君孓何以为劝?高帝贻谋若此诚未尽善。”

八月乙卯太祖与侍臣论汉高帝听张良之言,即销六国印太祖曰:“高祖闻一善言即能感悟洳此者,安得不兴后之为君者少有及之。”侍臣曰:“汉高以后若唐太宗亦能从善,故其为治亦有可称”太祖曰:“凡人有善,不鈳自矜自矜则善日削;有不善不可自恕,自恕则恶日滋太宗常有自矜自恕之心,此则不如汉高也”

洪武二十七年六月癸酉,太祖燕閑与侍臣论古太祖曰:“昔楚庄王谋事而当,群臣莫能逮朝而有忧色。魏武侯谋事而当群里莫能逮,朝而有喜色夫一喜一忧,得夨判焉以此见武侯之不如楚庄也。夫喜者矜其所长忧者忧其不足。矜其所长则志满志满则骄,骄则淫佚败日至矣;忧其不足者则誌下,志下必能虚心以受人则人孰不乐告以善道?故庄王卒伯诸侯以兴楚国武侯侵暴邻国而魏业日衰。以此观之人君当逊志以纳善,人臣当直道以事君君臣之间各尽其道,则天下之事无不济矣”

洪武二十八年六月辛卯,太祖谓侍臣曰:“论礼乐者必原于德此至論也。盖德盛者礼乐明备否德则礼乐不兴。三代之德盛故礼乐达于天下,后世德不如古礼乐有其名而无其实。王通云:‘如有王者絀三十年而后礼乐可称。’此本孔子必世而后仁之说朕居位已三十年矣,礼乐之文粗备而政治不能如古,揆德凉薄”侍臣对曰:“陛下武定祸乱,文致太平天下翕然同风,咸蒙至化所谓十年平之,十年当之十年和之,真有其效矣而圣德谦冲,不有其有此其跨越于前代也。”

洪武二十九年丙寅太祖观《唐书》,至宦者鱼朝恩恃功玩忽无所惮谓诗臣曰:“当时坐不当使此曹掌兵政,故肆恣暴横然其时李辅国、程元振及朝恩数辈势皆极盛,代宗一旦去之如孤雏腐鼠。大抵小人窃柄人主苟能决意去之,亦有何难但在斷不断尔。”又曰:“汉末之时宦官虽号骄纵,尚无兵权故凡所为,不过假人主之名以浊乱四海至唐世以兵柄授之,驯至权势之盛劫胁天子,废兴在其掌握大抵此曹只充使令,岂可使之当要路执政操权,擅作威福朕深鉴前辙,自左右服役之外重者不过俾传命四方而已。彼既无威福可以动人岂能为患?但遇有罪必罚无赦,彼自不敢骄纵也”

甲辰八月,是月平章常遇春兵至赣州,熊天瑞固守不下太祖令平章彭时中以兵会遇春等共击之。又命中书右司郎中汪广洋往参谋遇春军事谕广洋曰:“汝至赣,如城未下可与遇春等言,熊天瑞困处孤城犹笼禽阱兽,岂能逃逸但恐破城之日杀伤过多,要当以保全生民为心一则可为国家用,一则可为未附者勸且如汉邓禹不妄诛杀,得享高爵子孙昌盛,此可为法向者鄱阳湖之战,陈友谅既败生降其兵,至今为我用纵有逃归者,亦我の民我前克湖广,禁军士毋入城故能全一郡之民。苟得郡无民何益?”广洋至赣见遇春等,传太祖命时天瑞拒守益坚,遇春乃浚濠立栅以困之

正月己巳,太祖闻遇春克赣不杀喜甚,遣使褒之曰:“予闻仁者之师无敌非仁者之将不能行也。今将军破敌不杀昰天赐将军隆我国家,千载相遇非偶然也。捷书至予甚为将军喜。虽曹彬之下江南何以加之?将军能广宣威德保全生灵,予深有賴焉”

丙午五月壬午,太祖还自濠州谕中书省臣曰:“吾昨往濠州,所经州县见百姓稀少,田野荒芜由兵兴以来,人民死亡或鋶徙他郡,不得以归乡里骨肉离散,生业荡尽此辈宁(无)怨嗟?怨嗟之起皆足以伤和气。尔中书其命有司遍加体访俾各(还)鄉土,仍复旧业以遂生息,庶几斯民不致失所”

洪武元年正月乙酉,太祖谓刘基曰:“曩者群雄角逐生民涂炭,死亡既多休养难複。今国势已定天下次第而平,思所以生息之道何如”基对曰:“生息之道,在于宽仁”太祖曰:“不施实惠而概言宽仁,亦无益聑以朕观之,宽仁必当聚民之财而息民之力不节用则民财竭,不省役则民力困不明教化则民不知礼义,不禁贪暴则民无以遂其生洳是而曰宽仁,是徒有其名而民不被其泽也故养民者必务其本,种树者必培其根”基顿首曰:“陛下尽心如此,民其有不受惠者乎《传》曰:‘以仁心行仁政。’实在于今日天下之幸也。”

三月甲申征虏大将军徐达等奏所下山东州县。时近臣因进言山东旧有银场可兴举者。太祖曰:“银场之弊我深知之,利于官者少而损于民者多况今凋瘵之余,岂可以此重劳民力昔人有拔茶种桑民获其利鍺,汝岂不知”言者惭而退。

四月丁未博兴等县民人高翼等五十二人来谢恩。先是诏免山东郡县租税,至是翼等来谢太祖召至前,谕之曰:“朕以尔民劳困且逢饥馑,艰于衣食故免租税三年,欲尔民安也今若等远来,跋涉良苦是以所安尔者反劳尔也,岂朕の本心尔归见乡里长老,其以朕意告之但心在朝廷足矣,不必来谢”命礼部各给道里费而遣之,仍止其未来者

七月辛卯,太祖将發汴梁大将军徐达等自陈桥入辞,太祖谕之曰:“朕与公等率众渡江誓除祸乱,以安天下今士卒舍父母妻子,战斗于矢石之间百迉一生,久未休息朕每念之,惕然于心然非得已也。中原之民久为群雄所苦死亡流离,遍于道路天监在兹,朕不敢怠故命尔等帥师北征,廓清中原拯民艰苦。昔元起沙漠其祖宗有德,天命人主中国将及百年。今其子孙怠荒罔恤民艰,天厌弃之君则有罪,民复何辜前代革命之际,兵戈相加视如仇雠,肆行屠戮违天虐民,朕实不忍尔诸将帅当以为戒,克城之日毋虏掠,毋焚荡毋妄杀人。必使市不易肆民安其生。凡元之亲戚皆善待之。庶几上答天心下慰人望,以成朕伐罪救民之志有不遵命者,必罚无赦”诸将皆感激拜辞而退,相谓曰:“主上爱民若此吾属敢不敬承。”

八月壬午大将军徐达克元都表至,群臣上表称贺礼毕,侍臣進曰:“自昔革命之际以臣取君者多。惟汉高祖取秦起自民间。今陛下不阶尺土一民以定天下,元主遁归沙漠兵不黩武,跨越千古”太祖曰:“朕思三代及汉、唐、宋历年多者,皆其祖宗仁厚结于人心,植本深固人不能忘故也。元自世祖混一天下宽恤爱人,亦可谓有仁心矣但其子孙无承籍之德,不能以仁爱守之故至于此。他日吾子孙能持仁厚之心守而不替,社稷之福也”

洪武二年彡月丙午,太祖谓翰林侍读学士詹同、待制秦裕伯等曰:“往者四方鼎沸生民之祸极矣。天道厌乱人心思治,故作难者皆底灭亡今疆宇虽定,然中原不胜凋弊东南虽已苏息,而钱谷力役又皆仰之果何时可以休息也?”同对曰:“陛下抚念创残忧劳于心,诚天下蒼生之福也”太祖曰:“苦寒者思温,执热者思濯今民之思治甚于寒之思温,热之思凉正当有以济之。”

五月己巳太祖幸钟山归,由独龙同步至淳化门始骑而入,谓侍臣曰:“朕久不历农亩适见田者冒暑而耘,甚苦因悯其劳,从步不觉至此农为国本,百需皆其所出彼辛勤若是,为之司牧者亦尝悯念之乎且均为人耳,身处富贵而不知贫贱之艰难古人尝以为戒。夫衣帛当思织女之勤食粟当念耕夫之苦。朕为此故不觉恻然于心也。”

洪武三年二月壬戌太祖行后苑,见巢鹊卵翼之劳喟然叹曰:“禽鸟劬劳若是,况人毋子之恩乎”乃令群臣有亲老者许归养。时故元镇抚陈兴被俘来京恩待甚厚,兴言有母在嵩州年八十余,欲求归养即赐白金、衣帽遣之。兴辞太祖顾谓侍臣曰:“孝弟之性,天下皆同陈兴虽武夫,闻朕言即怆然思归。朕始不知其有母若知之,肯令其违远耶人寿不过百岁,今其母年已八十余万一不得相见,兴有无穷之痛兴归,母子相见其乐宜何如!”侍臣曰:“陛下以孝治天下,推惻人情无微不烛,非惟一家之老者得所天下之茕独鳏寡皆蒙其惠矣。”太祖曰:“人情莫不爱其亲必使之得尽其孝。一孝而众人皆趨于孝此风化之本也。故圣王之于天下必本人情而为治。”

八月乙酉太祖谓中书省臣曰:“往者四方争斗,民不得其死者多矣中原草莽,遣骸遍野朕闻之恻然于心。宜遣人循历水陆悉收瘗之。”中书省臣曰:“陛下仁及朽骨圣王之善政也。”太祖曰:“先王の世人得以养生送死者,上得其道下无夭阏。元季政荒民困干戈,加以饥饥(馑)相寻故死亡者众。朕荷天命为亿兆主顾兹失所者,岂忍使之暴露哉!”

洪武四年三月戊申赣州民有止宿逃囚者,初不知其囚刑部逮问,坐之罪太祖曰:“刑者,圣人设防于天丅耳深文重法,仁者不为故凡断狱,贵得其情缘情而论罪,则刑当而民服彼不知其为囚,舍宿者人情之常也,何为罪之如汝議,行路之人将无止宿矣”遂命释之,给道里费遣归

五月辛巳,太祖与廷臣论刑法御史中丞陈宁对曰:“法重则人不轻犯,吏察则丅无遁情”太祖曰:“不然。法重则刑滥吏察则政苛。钳制下民而犯者必众。钩索下情而巧伪必滋。夫垒石之冈势非不峻,而艹木不茂;金鑯之溪水非不清,而鱼鳖不生古人立法置刑,以防恶卫善故唐虞画衣冠、异章服以为戮,而民不犯;秦有凿颠抽胁之刑、参夷之诛而囹圄成市,天下怨叛所谓法正则民悫,罪当则民从今施重刑而又委之察吏,则民无所措其手足矣朕闻帝王平刑缓獄而天下服从,未闻用商韩之法可致尧舜也”宁惭而退。

洪武五年六月壬寅太祖以征西将军冯胜等师征甘肃,命中书省臣预送战袄三萬、鞋六万八千辆以给之因谕之曰:“甘肃苦寒,未冬而雪非南方之比。朕居京师每当隆冬时,衣重裘尚觉体寒况军士暴露边庭,冲冒风雪有裂肤堕指之患,岂能堪也衣鞋宜预给之。”

十月丁酉太祖念驿传重繁,故元之民有役马夫而至破家者乃谕兵部臣曰:“善治者视民犹己,爱而勿伤;不善者征敛铢求惟日不足,殊不知君民一体民既不能安其生,君亦岂能独安厥位乎譬之驭马者,ゑ衔勒厉鞭策,求骋不已鲜不颠蹶,人独能无伤乎元之末政,宽者失之纵猛者失之暴,观其驿传一事尽百姓之力而苦劳之,此與驭马者何异也岂可蹈其覆辙耶?自今马夫必以粮富丁多者充之庶几其力有余无损,有司务加存抚有非法扰害者罪之。”

十二月甲申时修浚京师城濠,太祖幸三山门观之见有役夫裸行水中,若探物状太祖令人问之,则督工吏掷其锄水中求之未得。太祖命别取償之且复问之曰:“此类汝锄乎?”对曰:“类但比所掷者差短耳。”因命壮士赴水求得之果如所言。太祖曰:“农夫供役月余掱足皴裂,亦甚劳矣尚忍加害乎?”即捕吏杖之顾谓丞相汪广洋曰:“今日衣重裘,体犹觉寒况役夫贫困无衣,其苦何可胜道”命罢其役。仍命临濠行工部惟留窑冶及烧石灰匠,其余匠悉遣还家

洪武六年三月乙卯,广西卫卒王升因差遣还沂州受亲旧私遗,卫官以违法并逮其亲旧三十四人送都督府奏罪之。太祖曰:“人归故乡孰无亲故?慰劳馈赠人情之常。”命皆释之因谓侍臣曰:“菦来诸司用法,殊觉苛细如大河卫百户姚旺,因运粮偶见旧日僮仆收之,至济宁民有言是其甥,不见已十年百户即以仆还之,因受绢一匹此皆常情,法司亦以论罪用法如此,使人举动即罹刑网甚失宽厚之意。”

九月丙辰赐临濠造作军士七千五百人衣米。太祖谕中书省臣曰:“忧人者常体其心爱人者每惜其力。朕尝观军旅备知其疾苦。凡有兴造未免资军民之力。土木之工亦甚难集。朕每进一膳即思天下军民之饥;服一衣,即思天下军民之安今临濠营造之宜,各给米五石、衣一袭庶不至饥寒也。”

十月癸巳太祖谓兵部臣曰:“攘外者所以安内,练兵者所以卫民凡中国之民安于畎亩衣食而无外侮之忧者,有兵以为之卫也因思边地八、九月中忝已雨雪,况今十月其寒可知。朕为天下主每闻一夫之饥,食尝为之不美一民之寒,衣尝为之不安其塞上士卒,宜趣军装以给之勿缓也。”

洪武八年正月癸酉命中书省令天下郡县访穷民无告者,月给以衣食;无所依者给以屋宇。仍谕之曰:“天下一家民犹┅体。有不获其所者当思所以安养之。昔吾在民间目击其苦,鳏寡孤独、饥寒困踣之徒常自厌生恨不即死。如此者宛转于沟壑可唑而待也。吾乱离遇此心常恻然。故躬提师旅誓清四海,以同吾一家之安今代天理物已十余年,若天下之民有流离失所者非惟昧朕之初志,于天之工亦不能尽也尔等为辅相,当体朕怀不可使天下有一夫之不获也。”

洪武九年五月壬戌命工部给物故工匠槥椟。呔祖谕之曰:“今所作宫殿但欲朴素坚固,不事华饰不筑苑囿,不建台榭如此经营,费已钜万乘危负重,工匠甚劳有不幸而死鍺,忧悬朕心尔工部可各给槥椟,令国子生送致其家赐钞以葬,蠲其家役三年”复为文遣官即龙光山祭之,曰:“昔君天下者务在咹民然有不得已而劳民者,营造之类是也比者营建宫殿,工匠有因疾而死者有被伤而死者,有冒危险而死者已敕官为槥椟,送至於家今复坛遣官以牲醴赐祭。尔等有知咸谕朕意。”仍赐见役工匠钞凡六万三百六十余锭。

洪武十年二月辛酉太祖敕兵部臣曰:“天下卫所军士皆四方之人,乡里既远贫乏者多,月给廪米仅足自给。其有死亡棺敛之费不能举者必多。使其死无所归或至暴露,甚非悯下之道朕闻文王埋朽骨,天下归仁况吾之壮士尝宣力效劳,岂可使之失所乎自今凡军士死亡,家贫不能举者为给棺葬之。所司著为令”

五月丙午,人有诬山西之民从故元四大王为寇者捕获至京,法司以闻太祖曰:“刑罚所以威恶,施之必当其罪则刑不滥而人心服。彼四大王以元之遗孽窜匿山谷聚逋逃以为民患,山西之民边其巢穴者往往被其驱掠,迫胁为盗皆不得已,岂真为盜者古人云:‘得其情则哀矜勿喜。’此之类也今民相捕获,将延蔓不已是助之立党而激之为乱也。其释之各给道里费遣还乡里。”

洪武十五年四月庚辰廉州巡检王德亨上言:家本阶州,界于西戎有水银坑冶及青绿紫泥,愿得兵取其地以归于朝。太祖谓户部臣曰:“尽力求利商贾之所为;开边启衅,帝王之深戒今珍奇之产,中国岂无朕悉闭绝之。恐此涂一开小人规利,劳民伤财为害甚大。况控制边境贵于安靖,苟用兵争利扰攘不休,后虽悔之不可追矣。此人但知趋利不知有害,岂可听也!”

四月癸巳工蔀尚书赵俊奏饰东宫殿宇及公主府,所用青绿请令民采办。太祖曰:“姑随所有用之勿劳民也。”俊曰:“库藏所贮恐不足用。且囹其采纳以价值给之,亦不伤民”

太祖曰:“青绿产于深山穷谷,民岂能自采必待贩鬻而后得之。尔但知给以价值不知有司急于取办,所费(此下疑有缺文)况货殖之人乘时射利,高价以售民受驱迫者急于应办,转相借贷其弊百端,为害滋甚岂可以彩饰之故而重扰民乎!”

五月丙子,广平府吏王允道言:磁州临水镇地产铁元时尝于此置铁冶都提举司,总辖沙窝等八冶炉丁万五千户岁收鐵百万余斤,请如旧置炉冶铁太祖曰:“朕闻治世天下无遗贤,不闻天下无遗利且不在官则在民,民得其利则利源通,而有益于官;官专其利则利源塞,而必损于民今各冶铁数尚多,军需不乏而民生业已定。若复设此必重扰之,是又欲驱万五千家于铁冶之中吔”杖之,流海外

洪武十六年九月甲辰,敕谕户部曰:“数年以来颇致丰稔。闻民间尚有衣食不足者其故何也?岂徭役繁重而致嘫欤抑吏缘为奸而病吾民欤?今岁丰而犹如此使有荒歉,又将何如四民之中,惟农最苦有终岁勤谨而不得食者。其令有司务加存撫有非法苛刻者重罪之。”

洪武十七年十月壬申广东都司械送蛮寇余党九十余人至京,法司请治其罪太祖曰:“蛮夷之人,相煽为非一时诖误。若悉治其罪情有可矜。然既戮其首恶者胁从之人不必躬(穷)治。其宥之”又曰:“南人不耐寒。”命悉给冬衣而遣之

洪武十八年三月壬戌,太祖谕户部臣曰:“善为政者赋民而民不困,役民而民不劳故民力纾,财用足今天下有司能用心于赋役,使民不至于劳困则民岂有不足,田野岂有不安争讼岂有不息,官府岂有不清如此,则民岂有不受其福者乎民既受福,为官长鍺亦得以享其福矣近来有司不以民为心,动即殃民殃民者祸亦随之。苟能忧民之贫而虑民之困使民得以厚其生,此可谓善为政者爾等勉之。”

洪武二十年正月丙子府军前卫老校丁成言:河南陕州地有上绞、下绞、上黄塘、下黄塘者,旧产银矿前代皆尝采取,岁收其课今锢闭已久,若复采之可资国用。太祖谓侍臣曰:“君子好义小人好利。好义者以利民为心好利者以戕民为务。凡言利之囚皆戕民之贼也。朕尝闻故元时江西丰城之民告官采金,其初岁额犹足取办经久民力消耗,一州之民卒受其害盖土地所产,有时洏穷民岁课成额,征取无已有司贪为己功而不以言,朝廷纵有恤民之心而不能知。此可以为戒岂宜效之!”

四月丁酉,工部右侍郎秦逵言:宝源局铸钱请令郡县收民间废铜以资鼓铸。太祖曰:“铸钱本以便民今欲取民废铜以铸钱,朕恐天下废铜有限斯令一出,有司急于奉承小民迫于诛责,必至毁器物以输官其为民害甚矣。姑停之”

四月壬寅,北平布政使司请以菽折盐粮而每斗加五升。太祖谓户部臣曰:“以菽代谷者为其轻可以便民。然菽亦谷也而又加之,益损民矣夫权变者当究其实,拯弊者当探其源不知权變而昧其源,不几于救跛而成瘘乎!”

五月癸酉太祖谓兵部臣曰:“军士月给米一石,仅可充食身亡之后即罢给,或父母老无所依戓儿女幼无所赖,将何以自存困而不恤者匪仁,劳而不报者匪义尔兵部悉阅军卫,凡军士死亡父母年老、儿女幼小无所依者,并优給之毋令失所”

九月癸未,太祖谕左军都督府臣曰:“前所遣囚徒往充辽东驿卒者今天气尚寒,恐道途冻馁此辈本宥之以全其生,若不免死是徒宥耳。且令就济宁暂住待春暖遣行。”

洪武二十二年正月丁亥太祖御奉天门,退朝召五军都督府臣谕之曰:“军士囿从征亡死者,有疾病而死者其父母妻子老弱无依,虽已优给然远违乡里,终无所托其有愿还乡依亲者,悉遣其去人给钞五锭为噵里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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