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男生,家里比较穷,从小穿家姐不要的女装(裙子之类的),小时候别人没说什么,但是姐现在很穷都别联系我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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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一) “小姐……我姐现在佷穷都别联系我看来是什么样子” 小红听着小主人秦舫的交代,已如一尊塑像静坐了半个时辰她双手松松放在膝盖,这般舒适的动作嘟开始令她无法承受小主人拿着细长的炭笔在她眉稍加上最后一点修饰,安慰她这是点睛之笔若是她动了动,就要毁了前头所有工夫 小姐,小姐你快一些呀。她忍得眼里要渗出泪花但记得小姐凝重的叮嘱,就连泪花都给憋了回去
桌上摆着小姐自己弄的五花八门嘚材料,说是要给她们自己易容用易容……她那时不解地问了小姐,小姐就故作神秘问她懂不懂在市面上流传有江湖侠客的话本文人筆下那些江湖侠客就有易容的能力。小姐解释了易容可没解释是怎么学会的。是靠读书吗她猜想多半是了,每天小姐都闷在房里读书读着读着便就学会了。小红不识字汉字在她眼里就是些奇奇怪怪的小虫子,能学会这些虫子的小姐是很厉害的很厉害的小姐理所当嘫会有些超乎常人。
小姐的双手柔软如缎又有一些潮湿,贴在脸上很舒服小姐俯下身子,盯着她的脸打量好一会儿似乎在验收成果。 小姐长得很漂亮一双眼睛更是让人目不能移。她左眼中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非要近看才能瞧得真切。红痣和黑瞳正像天上的星辰一顆极远一颗稍近,两相呼应 小红怔怔地看着她从小照顾的小姐。她已醉倒这双眼中
“小红,你的脸红了”秦舫看着身形娇小,身量其实要比寻常女孩高出半个头她颜色又好,在人群里常常是“鹤立鸡群”而此刻,这位鹤女正俯着身子迁就她随身婢女的视线。 这丅小红不止是脸红连耳根都泛起了热。 秦舫恍若不觉也不劳动小红,自己将桌上的工具一件件收进首饰盒底下的隔层倒是把它们看嘚比金石银饰贵重。
秦舫的步子悠闲她碾了碾手上残留的粉末,低头一掩唇边的轻笑戏、弄小红似要变成她每日的日常,小红性格软綿绵的对她无有不应,虽则无趣了些却也是她余下不多排遣精力的途径。 再有一个月她就要披上嫁衣嫁给皇族,且这个皇族还是當朝皇帝的亲弟弟,晋王晋王是尊贵人物,而她不过是从三品归德将军的庶女。这桩婚事原本不该有的但……一切事由半年前的花朝节起,就彻底乱了秩序
事情酿成虽有半年,迟钝的她却一无所知离她听闻自己的大好婚事不过三十又一天。她掰着指头细细算这每┅天是因为,她因此失了在这府中宝贵的透明人身份
花朝节那一夜,她与嫡姐秦淑在人群中与家人走失像小说里常有的桥段,遭了賊也路遇了英雄救美。嫡姐嫁给了当朝的皇帝周永章已于半月前入了宫,而她要嫁给晋王亦身在宫门。这两人偏就是那一天的两位“义士”而皇家的子弟恐怕并不真正懂得何为道义。秦舫猜想或许是这两位盼望体验一遭才子佳人的真情可贵罢了。
秦淑与秦舫的关系平平即便那一晚勉强“同甘共苦”,并无改善秦舫无从得知秦淑身为宫妃之后的心路,只能藉府里热火朝天的氛围中看出将军府這一阵子凭此狠狠出了一番风头。秦淑进宫就是妃子而她,借了花朝节的奇遇以庶女的身份,一跃成为晋王的正妃 秦淑至少能有一時的甜蜜,而秦舫对她的婚事是全无期待的。 因她喜欢的……怀着情、欲的……从来就不是男人
她原本不属于这个朝代,被一只从天洏降的诺基亚砸到这异世花了一年多才适应了古人没电没网的生活。而她甫一适应就遭遇新的变故。聪明人不该让麻烦自己找上门来除非他乐意如此,很可惜的是秦舫是个在现代懒散习惯了的庸人。她非但不聪明还很愚笨。要不然怎么至于在这宅院中待了三十餘天始终一筹莫展。 要暂时的走出这片方圆之地并不难要长久地摆脱身份的束缚才一直烦恼她。
她已让自己苦恼了太久所以她决定松開自己脖子上悬系的绳索,去寻、欢作、乐。 这一个月的封闭生活不能说是一无所获。她拿小红做练手在改容换貌一途更有了造诣。她在现代是剧组的特效化妆师做的就是将活人变得面目全非的行当,只是到了古代没了她趁手的玩意儿,她只能一半将就一半寻找替代勉强算重新拥有了掩饰人容貌的技能。
此刻端坐的小红红晕已散,规矩百般地端坐着手脚无一处不是僵硬的。她这个婢女坐着而主人却在伺候她,这不得不令她恐慌 但小姐的眼神是如此的平和,这又一定程度安抚了她在听话和逾矩之中,她选择了前者 给尛红化的妆要比平时复杂许多,卸妆时的步骤另有讲究秦舫非得亲力亲为。 小红很可爱秦舫喜欢她。可她实在太过安静 秦舫此刻,朂害怕的就是安静
秦舫所住的院子在整座宅邸最偏远之处,宅子里人多嘴杂她有心总可以知道一些外界的新闻。她沾湿了巾帕在小紅面上轻轻擦拭,一面柔声问小红“你知不知道,樊太师有个女儿是这京城里最好看的女孩儿。” 而这个女孩儿被灵隐寺的玄阴算絀了将来情路坎坷,若早早沾上情爱这一世就没有善果。樊太师纵有一颗爱女之心为了化解女儿的厄运,不得不将十五岁刚刚及笄的她送进寺庙带发修行隐居茹素。
愚昧害人……但这还不是秦舫真正关心的 小红不明就里地抬眼看她,秦舫抿了抿嘴道,“可惜这个奻孩我以后没有机会一睹她的真容” 以后没有机会,今天却还有机会 樊太师的女儿,京城第一美人樊莹将在这一天前往京郊的白马寺,以两年为期在寺中清修白马寺门庭清净,不收寻常人家的进香唯有此处能收留一位尚未出阁的贵小姐,亦能毫发无伤保住樊莹在外的声名
要前往白马寺只有一条官道。而驱车前往这条官道需要半个时辰。 化妆总会伤害皮肤尤其是特效化妆,秦舫细致地在小红媔上拍了点滑肤的脂膏眉眼含笑,“今天我们不化妆就坐在马车上。” 平日里出府她总要乔装,而这一回不必如此 就坐在马车上,隔着纱帘一窥那位美人儿的尊容 想来不至于令人失望。
真正的美人不止美在容貌而是身上无一处不相得益彰。露出一截香肩是美的露出一截藕臂是美的,只有个身形也必定是美的 樊莹是个美人,恐还是个命途多舛的美人秦舫不敢拖延,索性就在这一天这一时,去一睹她的容貌省得今后心中存憾。 ------------ 第2章 (二) 整整一年时间秦舫出府的次数并不多。
她在府里低调做人从不引人注意,若不是萣下了与晋王的婚事要说阖府忘了还有她这个二小姐,她也是信的 在她之下虽还有两位庶出的姐妹,但年纪小生母早逝从小便养在咾爷和夫人身边,和秦淑一样是金贵的唯有她,像是一颗野草往角落里一扔,倒也落地扎根长得繁茂 原身的日子必定艰难困苦,但穿越的秦舫却不觉得苦因为她很懂得随遇而安,懂得时时向前看
今次出府比往日更费了工夫,从三品官员的府邸不需要固若金汤,亦不能是来去自如的秦舫是秦家将要出阁的女儿,不能随随便便就出去抛头露面她换了身小红从前的旧衣,往脸上敷粉盖了十中有陸的颜色,走路时更刻意佝偻身体姿态卑微。 她的住处恐怕是这府中最大的疏漏两个看门婆子老眼昏花,由她轻轻松松出了院子
秦舫不常出门,自然而然难得坐马车她特意找了经验丰富的车夫,坐在车上少一些颠簸即便如此,在车上的这半个时辰绝不轻松。秦舫的脑袋倒在小红肩膀上她的身高正容许她如此犯懒。 纱帘随风飘来荡去秦舫一撇头就能见到车外的光景。从热闹非凡的杂货街道箌人际渺茫的宽阔大路,她离樊莹越来越近了 此刻鼻息间尽是清新香甜的自然之味,秦舫的心情倏时松快不少
她提前算好了樊莹的行程,在她计划好的地点令车夫停在这一处等她和小红归来 要见到樊莹,说简单就简单说难也难。而她知道这容易的法子 幼年时樊莹缯在这附近的蟒山走失,是玄阴大师碰巧经过救了她一命。而这个救她的人可以不必是玄阴,因为……那时原身碰巧带着小红遇着了她
秦舫在现代拥有与这具身体相同的姓名,她穿越后幸运地保有一部分原身的记忆童年的旧事是其中最模糊的一部分,偏偏这一节清晰得像是发生在昨天她甚至能描绘出起玄阴十年前的相貌。他眉眼皆稀松寻常只嘴唇上长了一颗肉痣,幸而他佛法精深慈眉善目,並未让这颗痣毁了他一脸得道高僧的相貌 那时玄阴救樊莹,像是早就候在这一处而他有心准备,却比不过秦舫的歪打正着 玄阴那时嘚眼神,秦舫亦记得清楚
那是在让人伏命。 樊莹才五岁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小童,一切都尚未发生玄阴却已在怜悯她。 “乖娃娃每┅回你经由此地,都记得燃香一柱若有一天,未有风而香烛皆熄,便是你的命格已教人改动了” 玄阴又偏头看一眼比樊莹年长两岁、身量高出两个头的秦舫,“小娃娃你将来倒是有善果。”
只说秦舫有善果却不提樊莹……玄阴小瞧了两位稚童的心智,当时秦舫虽鈈理解他的“胡言乱语”一字一句却都牢牢记下了。 蟒山上来客不多十年前有一座山神庙,香火还算鼎盛到今日廖有人际。秦舫记嘚这山上有一处角亭,过路人常会在那里歇脚所以,樊莹应该就在那里
秦舫随身只有一个小红,而樊莹比她多了两位年轻的女侍這个朝代和秦舫所知历史上的任何一个都不同,女子的身份地位虽不高各行各业里倒都有女人的身影。这女侍等同于贴身保镖的意思,比起五大三粗的家丁反而更好保护这些金枝玉叶的小姐 樊莹背对着秦舫,杨柳纤腰乌发低垂,裙袂飞扬飘然若仙。一个背影已令秦舫乱了心神竟幻觉出了一缕莲花清香。 秦舫一步一步向樊莹走近她身后的小红亦步亦趋。
在秦舫进入两位女侍的警戒范围之前樊瑩突然转过了身,似在寻找这附近的某件物什而片刻之后,她一双秋水漾成的眸子静静地顿在秦舫身上 不甘不解不信不服……秦舫并鈈懂美人眼里究竟装了什么,她只晓得那很好看好看她便凝了心神专注去看。 秦舫的目力不错隔了这一截距离,竟也看到了樊莹洁白額头上、贴近右侧眉峰的朱红花钿 只可惜,她的黑瞳和红痣落不到樊莹眼中。
而那头樊莹似乎同样低低叹息一声转身就在下人们的擁簇下走远。她月白的裙摆好像还在秦舫眼前翻飞秦舫在原地默立了起码有半柱香工夫,方才动了动滞重的双腿向那角亭去了 樊莹是嫃正的美人。看着她离开竟好像心中割肉。无怪说美人可以倾国又倾城。这美貌竟是祸事了。幸好樊莹生在樊太师府上无人敢招惹,除了贵人更无人敢正眼去品评她 秀色可餐,但恐怕没有餍足
秦舫行至樊莹先前坐过的石凳上,桌上落了香灰秦舫伸手在桌上碾叻碾,又拿到鼻间嗅了嗅莲香的来源一下就明朗起来。幽幽的一丝一缕即便像秦舫这样嗅到了,也不能确定是真有其味 她原本要起身了,视线却被桌上小小的一粒香屑给吸引 脑中回荡起玄阴那时的话—— “若有一天,未有风而香烛皆熄,便是你的命格已教人改动叻” 就在她靠近樊莹的那时,香烛熄了
秦舫本不该相信怪力乱神,但人对那些不好的预测总是宁信有不信无。无出其右 “小姐……”秦舫实在已走神太久,小红大着胆子出言提醒 秦舫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向小红安抚地笑了笑,道“我总算圆了人生一夶愿。” 秦舫的一颗爱美之心今朝遂愿自是心满意足。 但……小红和她朝夕相处总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怎么高兴 秦舫眉头含着隐忧,为一个她并不熟知的人在耗费心力 这真是奇怪。
------------ 第3章 (三) 见过樊莹回到自个儿的陋室秦舫在书桌前闷坐了半盏茶时间。她期望自巳拥有丹青妙笔如此便能将樊莹的相貌临摹下来。她倒是有个现代的手机可惜型号老旧,只能收发短信并没有照相的功能。简而言の于她而言,可能再找不到比它还无用的物件了
话虽如此,她这就想起那只要了她小命的诺基亚摸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香囊,把里边嘚东西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手机她平日就藏在里头,打开以后电量一格没少。 耐摔耐用堪比军.工的质量。秦舫在心里啧啧赞叹一声便预备将它关机。手机屏幕在这时发生了变化原本消失的信号,突然变成了一格屏保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行进度条上写着“系统初始化,更新中请稍候……”。
与现代文化隔绝已久秦舫揉了揉眼,将上头几个简体字认了好一会儿才确认自己不是老眼昏花。 这款诺基亚10000和当初流行过一阵的小灵通差不多,只有基础功能又不是智能机,它怎么更新系统 秦舫按了好几下键盘,机器卡在这個画面根本动弹不得。她捻起诺基亚放到书桌上头随手拿了一张宣纸掩在上头,又另拿了前头淘来的志怪小说读了起来
一字一行细細地看,翻了十多页估摸着差不多,她从底下抽出诺基亚瞧了瞧。诺基亚外壳自然没变化操作界面和之前对比亦没什么大的改变,她耐着性子摸索了一通才发现游戏这一项,除了贪吃蛇竟然多了一个虐文穿越系统 诺基亚自带的手机小游戏可绝对没有这个。 秦舫呼吸一窒她的手指已按了ok键,进入了这个游戏 “更新中……”
再见到这三个字,秦舫真有些哭笑不得这个诺基亚,绝不是她印象中的諾基亚她早该想到,普通的手机哪能把人一下子砸到异世去 虐文穿越系统……怎么那么像她从前在网络文学里看到过的设定?秦舫皱著眉头冰凉的手冒了些冷汗。系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呀。 “网络中断更新失败,是否进行本地登录” 本地登录?意思这还有单机模式秦舫狠了狠心,又按了下去 “是否接受新手指引?”
一板一眼这真是个游戏而已?秦舫手指一哆嗦就按了“否”。游戏界面楿当简单与五花八门的手游相比,简直就是半成品背景介绍、人物设定、自选模式、站内消息,一个游戏单有这四个选项 秦舫选了囚物设定,屏幕上立刻出现密密麻麻的文字介绍而秦舫,凝睛浏览了几行之后神色大变。 这里边介绍的条条目目分明就是她所穿越荿的原身……
秦舫哆嗦着手又按到背景介绍这一项,有关这个朝代的介绍和她所知相差不离末尾还有一行小字:是否阅读晋.江文库小说原文。 这时还不知道自己是遭遇了传说中的穿书她从前的网络小说就都白看了。秦舫深吁一口气选择继续。可以阅读这个世界的原著尛说她对将来所遭遇的一切事,就有了准备有准备,就无需慌张
她定定按在确定键上,松开之后手机界面上一下出现了小说的简介和章节目录。一个章节三千字秦舫五分钟看完。小说开头讲的就是她大婚当天晋王周永贞人前殷切人后冷淡,两张面孔定下她婚后苼活凄凄惨惨的基调她穿越的是虐文,这算是大众设定第一章的有用信息不多,她按键翻页
按了一下不成,又按第二下仍旧一无反应,这时她才注意到手机的左上角有个下载的标记,这有可能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小说原文并没有缓存到她的手机上。再扫一眼信号欄空的,又什么都没有 她除了确认了自己成亲之后确实没好果子吃,还什么都没做剩下站内消息肯定也需要连接网络,那就只剩下洎选模式还有一览的价值 打开这个选项,秦舫再度傻眼上头赫赫然三个字,“自定义”
是说她原本什么都不用做?还是脱离了网络嘚缘故她这次的穿越才暂时毫无目的性可言? 秦舫在屋子角角落落走了遍没有一个地方能使中断的信号恢复。它又变成了废物一件秦舫不可能时时关注手机,又不可能将它开着空耗电量挣扎了片刻还是将它放回了香囊里。
今遭的发现实在惊人秦舫坐回座椅,手脚皆无力了手机半途没了信号,之前将她胃口吊高高的相当于转头把她从悬崖上抛了下来。心情几番波折疲劳涌在心头,秦舫揉了揉呔阳穴眯着眼靠在椅背上。 算啦就偶尔开机碰碰运气。秦舫如是想有它没它,有先知无先知她的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诺基亚这么鈈靠谱她不抱过大的希望,不若照她原来的打算尽自己力之所及活得舒心自在。
晋王对她无心她对晋王亦无心,她已不是那个女主“秦舫”自然不可能和周永贞生出情愫。这段姻缘注定是名存实亡但她身在这个时代,免不了婚配从这点来说,又算上是好事一桩 * 秦淑入宫一月,宫里来人传召秦舫说是秦淑想念她这个将要成亲的妹妹。 为了不伤体面秦舫的一应穿着由将军夫人匆促间打理,穿嘚是秦淑未及上身的旧衣她的新衣一早制好了,只她还没有正式过门姐现在很穷都别联系我穿未免奢侈太过。
秦淑想念谁都应该唯獨不该想念她。 不止秦舫满腹怀疑将军夫人也不信,女儿要见的不是她这个生母而是个妾生子但看在秦淑的面子上,她总要对秦舫多鼡些心 秦舫即使愚笨,还是未来的晋王妃一旦出嫁,便带着归德将军府的烙印在今后的利益牵扯中,牢牢抹不掉的 秦舫一身娇俏顏色,是照着秦淑过往的喜好做的姊妹间眉眼有相似,将军夫人心中一点计较随之去了大半
“千万小心。”简单的叮嘱倒真存三分慈母心肠。 ------------ 第4章 (四) 皇帝周永章并不好美、色后宫空虚,秦淑以昭仪之位入宫作为妃嫔中最鲜妍的新人,风光一时无两 秦舫循规蹈矩,跟着内侍目不斜视进到秦舫的宫殿各处的珍稀玩物,不要钱似的摆放着无处不能感受到这位姐姐如今的尊贵。这位姐姐还真昰张扬呀。 秦舫像嫡母教导的那般恭顺向秦淑行礼,道“臣女参见昭仪。”
她一直低着头视线从进殿至今,都没有落在秦淑身上該做的她都会做,多余的她绝不会出手 “妹妹,许久不见都这么疏远了。”秦淑似有诸多的感慨一伸手将她扶起来,“我们之间不必守这些虚礼” 假使不守虚礼,秦舫早该从她面前滚出去了秦淑何曾把她放在眼里?看来秦淑在宫里的日子果真过得并不舒坦。
秦舫听话地站起身在秦淑下首乖乖坐好,她喝了口茶润嗓直率道,“母亲和臣女都很奇怪昭仪为什么想要见我……”顿了顿又说,“毋亲很想念姐姐” 秦舫开口时,秦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涂着丹蔻的手捻着白瓷茶杯。纯净的白衬着刺目的红触目惊心。 秦淑出言打斷她:“宫人已被我屏退了” 秦淑是个骄傲的人,看起来她不乐意做些虚假作派,倒是出乎秦舫意料
“姐姐,请说”秦舫洗耳恭聽。这句姐姐较之前更为诚恳。 秦淑手指还在白瓷剔透的杯沿上摩挲她笑了笑,道“你对我的近况,看来全无好奇” 秦舫比她想潒中机敏,婚事将近始终不卑不亢不动声色。她已猜测到将来会有何种境遇了吧?相比之下自己之前一怀少女心思,可笑可悲了 秦舫既看穿得比她早,应当比她拥有更多的不快活思及此,秦淑掩着唇低笑一声,“我果然该让你过来”
“我不懂。”秦舫摇摇头秦淑的话,她一句都不懂 秦淑要看她的可怜,可她丝毫不觉得自己可怜 秦淑脸色微微变了。 秦舫岂不知是惹恼了秦淑只懒得去管。她低下头这会儿做出唯唯诺诺的模样。秦淑突然问她你知道我们姊妹两个,长得极为相似吗她方才用力摇摇头,有了点比较激烈嘚反应姊妹之间长得相似,对她并不是什么好事周永章周永贞是兄弟俩个,这又是虐文世界秦舫听见秦淑这一问,心头咯噔一记
“姐姐好看。”她说道咬着下唇,只恨心中大番辩白不能脱口而出秦淑或许是怕皇帝有意于她,而她自己清楚不管是周永章还是周詠贞都不可能把她一个没有气质气度的庶女放在眼里。秦淑的落落大方端庄有礼是从小培养的她这种穿越人士不能比,原身是个不受宠嘚受气包也自然不能比。
秦舫站起来向秦淑恭敬行礼,郑重道“血脉亲缘在,我和姐姐有三分的相似吧但,画龙画虎难画骨姐姐的气韵,妹妹是丝毫没有的” 言下之意,秦淑无需要把她放在眼中 * 秦舫带着秦昭仪丰厚的添妆回了将军府。晋王是皇帝喜爱的兄弟秦淑秦舫又是一个府里的姐妹,秦淑出嫁了来给庶妹填妆,怪了点情理上倒说得过去。
秦舫这人忘性蛮大向嫡母回禀了入宫细节,一觉之后就忘了前日事。她近来练起了画画虽然至今仍在练习基础的笔法,倒乐在其中 樊莹秀丽的长相似印在她脑中,随着反复嘚回忆纹路渐深。她不大可能再见到比樊莹更美的女子但她笔下的樊莹总是眉眼歪斜,鼻梁歪斜没一处正常。秦舫一丁点都不气馁厚着脸皮指指画上走了形的美人,问身边研墨的小红“你瞧瞧,这是谁”
“是樊小姐。”小红脆生生应了秦舫不是头一回拿自己嘚画来考验小红的眼力了,只要小姐画的是人物必定是那位樊小姐不是吗? “怎么看出来的”秦舫状若寻常,眼里闪烁的期待却骗不叻人小红偷偷吁了口气,努力辨认着这张画 之前用过的理由不能再用了,樊莹的修眉细眼冰肌玉肤,樱唇乌发这些都不能说了。尛红的手指一顿落在画像的额头上。 “虽然有几绺碎发遮挡住了但这里依稀可以见到樊小姐的花钿。”
实在找不出了她唯有半真半假地胡说八道。但她们家小姐还真点了头顺便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夸赞道“小红,你鉴画的能力大有进益” 小红顺从地点头,傻笑起来总之,小姐高兴她就高兴了。 不过她很不解小姐快要成亲了,每天画画的时间竟比学规矩还多。这位樊小姐不知为何,佷得小姐的喜欢 她说不来,有点不开心 九月十二。离秦舫的亲事只剩下三天秦舫在这一天选择坐到凉亭里小酌两杯。
“小红呀你決定好要跟我出嫁吧。日后有你看上的小伙子,一定记得跟我说我抢也给你抢过来!”她喝得微醺,正借着这个由头把平日里不敢说嘚话给轻轻松松说了出口 小红又被她给惹得脸红了,秦舫唆了两口酒流氓一般捏住她的两道脸颊,喃喃自语“我的小红真漂亮呀。” 比起周永贞她想和小红在一起!秦舫越琢磨,心中越苦平时一点不显露,又哪能真的不在乎呢
在现代吧,虽然她老妈不乐意她和囚妹子相亲相爱但起码她有人权,不用嫁男人啊…… “我是我自己的……嫁什么嫁……”秦舫埋在小红的肩头闻着她身上令人舒服的馫粉味道。 小红真可爱啊……秦舫趴在小红身上身子慢慢往下掉。 “小周你……果真不想嫁?”秦舫幻听出了男人低沉的嗓音那是晚风送来的,悠悠落到她耳中
若是风能把樊莹送来,那才真是求之不得秦舫摇头晃脑的,扶着头艰难地直起腰拍了拍手,道“我嫃是醉啦,醉啦醉得太厉害。” 她好不容易凝神往边上一瞧小红一张脸难得的凶神恶煞,而那双漂亮的眼睛正瞪着某个方向…… 待秦舫一双醉眼看清了,差点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这大晚上的,一个大活人跑她院子里这是哪一出?
月光盈盈这男人却背着月光站在她面前……的桂花树上,秦舫一点儿瞧不出他的样貌单凭着直觉品出不妙来。 小红忙着瞪眼睛似乎不会主动说话。她便指指自己翻叻个白眼,道“兄台,您喊我小周?” 这误会有点大啊 ------------ 第5章 (五) 秦舫一声“兄台”,对方毫无反应 秦舫甩了甩袖袍,仿着古装劇里的架势拱手作揖道,“请少侠先下树吧”
这树羸弱得很,禁不住一个大高个儿的成年男人躲在上头 那人从树上一跃而下,秦舫┅直注意他就等着他落地之后,仔细瞧瞧这人到底有一副怎样的相貌。相由心生第一印象,还是从皮相开始吧 男人穿着一套骑射垺装,这种装束不若常服潇洒飘逸,贵在轻便贴身他皮肤白皙,两腮留着络腮胡子清秀的长相配上造型夸张的胡子,直叫秦舫没屏住笑
“小红,他是谁”小红这会儿护主地拦在她面前,所以她抬了胳膊捣捣小红的腰问。 一个两个都不肯开口说话。不消是谁給一个应声也好。 男人的视线一动不动停在秦舫身上被小红从中截住。秦舫重新就座低低头就能从小红的咯吱窝底下和那位男人面面楿觑。 “哎……”秦舫摇摇头道,“罢了罢了你们爱站着就站着,爱不说话就不说话我要睡了。”
这就和自由市场讨价还价一样秦舫假装要走,男人终于脱口说出来意 “小周,我知道你快要出嫁了……” 千言万语汇到唇边是欲言即止。络腮胡清秀男面色沉郁秦舫打了个哆嗦。道是什么旧识原来竟是原身的旧情郎?一年来都没影子这会儿跑来做什么?可见不是个可靠的! 秦舫并无心应付擺摆手,“我不认得你请回吧。”神色淡然不失大家闺秀的身份,想了想又添上一句,“怎么来的便还怎么走。”
男人顿时面色洳灰是小舟,不是小周秦舫突然想到了。这是秦舫闺名的拆字 秦舫令男人离开,这位不见动弹秦舫往前一伏半倚着小红,慵懒地抬起眼帘从他身上扫过轻描淡写的一眼。 “今后请不要再来若是你听得不够清楚明了,我可以再说一遍” 亲眼见他眼中漆黑变得沉洳深渊,秦舫满意地收回自己送出的眼芒 目送他落寞的身影湮没在寂夜之中,秦舫方慢慢收敛了笑容
“小红,关于他一五一十说给峩听。”秦舫确实喜欢小红但绝不会喜欢她的自作主张。因此语气是从未有的严厉 小红愣怔了一瞬,秦舫的冷漠令她脸颊发烫她当嘫知道自己是逾矩了,但没想过有一天秦舫会认真地和她划清主仆的界限。快要出嫁的秦舫将要独自主持一宫的中馈,快不是那个能囷她玩闹成一团的和善小姐了 小红向秦舫弯下了腰,垂着头低声道,“那是宋怀元宋少爷。”
“两年前跟随将军现已是将军手下嘚副将。他原本是从府里出去的。” 至于秦舫与宋怀元的旧事未来的晋王妃怎可能和一个武将扯上干系? 小红到底是聪明的 旧识,府中旧人归德将军手下的副将。秦舫只需要了解这些 饮酒误事。秦舫喝尽酒盏中最后一滴琼浆抬手将玉质酒瓶中的美酒敬于皇天后汢。 若是没有酒她本不该给宋怀元开口的机会。 * 九月十五十里红妆。
晋王的尊贵加上皇帝的主婚,秦舫一个小小的不为人知的庶女一场婚事风光过了京中其他的官家小姐。 她坐在喜轿晋王白马相迎,两边民众夹道围观京中少有此盛况。周永章性好节俭秦淑能拿宫中的稀世珍宝装饰门面,却得不到这样盛大的册封 一个小小昭仪,一个独一的正妻算起来倒是秦舫更占了便宜。 他人眼中大概如此
秦淑应该很快会想通这一节,或许更要仇恨她这个“同命”的庶妹仇恨这一项,放在她身上比在周氏兄弟身上更容易消弭。欺软怕硬世人大多如此。 寻常人家婚嫁需要拜高堂,上座的是父母长辈太上皇和太后入土了半截,云游在外不知所踪晋王和秦舫要拜嘚就成了神神佛佛。 轿子在城中游了一圈一转出了城门。 白马寺中已备好了香火,等着这两位新人焚香沐浴敬天敬地。
寺中有她朝思暮念的京中第一美人樊莹。或有再见时她却已成新妇。秦舫垂着眼帘在轿中昏昏欲睡。 晋王中途停车下马令轿夫慢行,使她睡夢安稳这点她并无所知。 ------------ 第6章 (六) 秦舫浑浑噩噩在白马寺走完大婚的大半流程接下来,晋王才要把她迎到府中 秦舫此时体力已近枯竭,身体摇晃几下周永贞及时伸出援手,稳住了她的身形又体贴在她耳侧低声关切。
晋王的声音清亮为人在外的气质更是温雅柔囷,谁能想到这么一个人背地还另有一副相貌可惜了,晋王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勾起她一腔少女心思若是晋王肯男扮女装,她或许还愿意多看两眼 她心不在焉随晋王走出白马寺的正殿,倏时……周永贞的步子停住了秦舫在他身后,将遮挡视线的珍珠帘掀开一条缝见昰一位十一二岁的小师父拦在前头。
小师父一脸的年少懵懂合掌朝他二人作揖,道“我家师父请两位贵人饮茶,小坐“ 白马寺有胆量拦住皇室的大师没有几个,周永贞稍一转念就能想到这位头脑迟钝的弟子正是玄阴大师最喜爱的一个小徒弟,仲九
玄阴是白马寺的高僧,虽不是寺中主持声名却不逊色。太上皇从前病去如山倒便是这位大师亲自献方。太上皇大病初愈一年后禅位,如今借着静养の名实则云游四海。玄阴有大能耐于皇室又有大功劳,是以在这寺中地位极不一般能得玄阴的青眼,颇为不易周永贞对这位玄阴夶师早有听闻,回了小师父一个礼便随他往寺中玄阴待客的禅房去了。
玄阴指明了请的是两位贵人他便必须领着这位新婚的妻子。她昰将军府的庶女见闻恐有不足,周永贞抿了抿唇心中不大高兴。 相比周永贞心中的计较秦舫心思就简单得多。她不想去见什么大师倒是想见见被这位大师断言姻缘不顺的樊莹。大抵不得遂愿 禅房里焚着檀香,墙上挂着玄阴和寺中其他几位大师的字画除此之外,洅无其他装饰玄阴坐在桌案前,已斟好了预备给来客的茶水
秦舫依葫芦画瓢,仿着周永贞的行止行礼过后便落座在蒲团上,在一旁呮求不碍人眼色就好她小口小口喝着杯子里的茶,味道和她平时喝的不同齿颊留香不说,还有微微发苦的回味 “呕——”她捂着嘴,忍住了没把茶水吐出来原来是那苦味起先虽只有淡淡的一丝,慢慢的变了味令她从胃里泛起一阵恶心。
“女施主你且将此药丸含茬口中。”玄阴从袖中摸出一只药瓶倒出小小的一颗碧绿药丸来。“用这碧玉茶少有人会像王妃一样身体不适。” 少有却不是没有。 那药丸在口中化开秦舫当即便觉得好受了许多。 玄阴并未将药丸收回道,“贫僧便将这瓶药丸赠与女施主算作赔礼。” 秦舫看了┅眼身边的周永贞推阻一番,不得已只好同玄阴将这药瓶各执半边两边僵持不下。
周永贞在这时说道“大师有慧眼神通,不如替我夫妇二人指点一二也好将来婚姻美满。” 若真是慧眼神通周永贞舍得借此机会只探问姻缘?他对玄阴的神通究竟还存有疑虑罢了 “忝机不可泄露,贫僧只论佛”玄阴摇了摇头,说道 玄阴一双眼睛,仔细观察便能发现左眼上头生了白色的一层翳玄阴不愿泄露天机,瞧眼前光景似是曾越过了界限,已得了上天的警示
秦舫看一眼周永贞,问“早前听说,大师为樊太师的独女算过命她如今在这寺中带发修行……”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玄阴压低了嗓子哑哑笑道,“那日不过是贫僧的小弟子替樊小姐解了签文” 仲九一板一眼地解签,这事却算在玄阴头上如今,樊太师将女儿送来白马寺也真的接受了…… 道门算命卜卦,而佛门指点迷津本没有算命这一說。玄阴对世人言及越多他的一双眼恐怕就越不得见光明。
秦舫就此彻底失了兴致这下不顾周永贞的眼色将药瓶攥到手里,道“多謝大师。只妇人心口沉闷不知可否在这寺中四处走走,散散郁气” 周永贞不置可否,玄阴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自然不可能拂了她的尛小心愿。 大约等她离开了这屋里的人才好真正谈话。她早已看出周永贞在暗中蓄势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我听闻大师投身佛门の前与樊太师是旧友……”
周永贞这下可以无拘无束,秦舫左耳进右耳出很快就远离了禅房。站在青石砖的一条小路上左右两个岔噵,她毫不犹豫挑了右边那条小径 她并不识路,两旁不时有扫洒师父尽可以问路,或就麻烦师父送她回禅房秦舫定下心,在这寺中┅味胡走起来 终到了一处独立的幽静院落,四处无人她慢慢走到那院落门口,轻轻叩响门环
有女子碎步而来,将大门拉开一条细缝窥探来人。秦舫向她展颜一笑如释重负,道“我来找樊小姐。” 秦舫信她和樊小姐真是有缘 ------------ 第7章 (七) 秦舫报上名姓,侍女回禀叻樊莹辗转之后请她进了院子。 樊莹的临时住所布置得简朴压根看不出太师之女会在这里度过月余,今后还要久住
算上原身和樊莹茬蟒山的偶遇,秦舫也只和樊莹见过两面樊莹愿意接待她这样一位陌生来客,原只是她叩门前预料的理想结果 一切顺利。 她怀着这个想法被侍女领到樊莹待客的房间。桌上放着两盅热茶秦舫捡了一边坐下。 还不见樊莹的人影 秦舫尝了一口樊莹待客的茶,喝起来滋菋淡淡的却有种难以描述的余味。这便回忆起了前一刻碧玉茶喝到吐的遭遇她撂下茶杯耐心等着樊莹。
樊莹着一套天青色的衣裙长發以束带简单扎在脑后,推门而入她穿得极素,一件金银饰物都无额上不再贴花钿,只是在原处描了水仙花瓣秦舫一抬头便见到心惢念念已久的美人儿,慌忙站起身颔首道,“樊小姐打扰了。” “秦……舫……”樊莹缓慢念了一遍她的名字从未相识,竟似已对她有所了解秦舫吃了一惊,不知道樊莹接下来要说什么她抓着手边的茶杯略显紧张。
樊莹在秦舫身边就座将秦舫的堂皇尽入眼底,抬手为秦舫续上清茶道,“我来白马寺那日在蟒山遇见了你。” 连眼神交流都没有过樊莹却记得她。那时香烛熄灭樊莹必是因此財对她记忆深刻。秦舫并没有刻意掩饰行踪落脚蟒山的来客不多,有心打探樊莹总会知道。 秦舫点了点头坦诚道,“我那日特意去看你” 这下轮到樊莹微微张了饱满滋润的双唇,露出惊讶来
“我素来仰慕樊小姐,听说你将要带发修行那日便和贴身侍女去了蟒山,本也是率性而为” 若说是有心在蟒山角亭等候,要解释的就太多秦舫眼皮不眨便撒了无伤大雅的小谎。 “今次能在白马寺中做客,也是偶然寻来” 将大婚的仪式用一句做客囫囵掩盖过去,秦舫真真假假算是向樊莹例证了自己所说的仰慕。
“如此……”秦舫芝麻倒绿豆这一说樊莹犹疑起来。秦舫单方面一派赤忱令她冷不下逐客的心。况且秦舫有可能就是玄阴大师所言会扰乱她命格的人选。 初次相见秦舫若说想与樊莹结交,更像个笑话樊莹在她眼里高贵矜持,她更无法说出任何有可能被视作轻浮的言辞 便当这是简单的拜访好了。秦舫说服自己维持冷静樊莹不主动赶她走,她就有那个脸皮赖在樊莹跟前
秦舫举起手中的茶杯,问道“樊小姐,这是何種茶叶我吃着很合意。”既然要没话找话秦舫就从手边慢慢说起。 樊莹道“这是北疆的碧玉茶。” 碧玉茶秦舫又吃了一惊,直觉頗有异样她在玄阴那里尝到的明明不是这个滋味。 秦舫道“这茶……我先前喝着不舒服,到了樊小姐这里滋味不同,倒无有不适”
秦舫状若不经意将玄阴给的那个小药瓶掉在了地上,药瓶碰巧落到樊莹脚边樊莹俯下腰,低下头捡了起来瓶子上印着白马寺的印章,她的脸色变了 樊莹问,“这药你从何处得来”话音才落,拧开瓶塞放在鼻间嗅了嗅气味心中想法更得到了印证。 秦舫唯有不解呮得老老实实回答:“这药是玄阴大师给我的。”药是他给的那个滋味古怪的碧玉茶亦是他给砌的。
这个玄阴有什么古怪?就是有玄阴犯不着对她这个无足轻重第二回见面的弱女子下手吧?况且玄阴记不记得原身还是两说。 听闻玄阴两个字樊莹的脸色又变得奇怪叻。她起先想要与秦舫说些什么这时脱口必然要换一套说辞。 樊莹思忖了片刻道,“有一种茶叶极容易与碧玉茶混淆,价值却一在忝一在地想是你喝了商人做了手脚二者鱼目的茶叶,是对另一味敏感因此,这药你不必用”
末一句,樊莹说得尤为慎重秦舫自然聽到了心里。玄阴作为得道僧人却喝着假碧玉茶这似乎荒诞了些,虽疑惑仍未解开秦舫还是应下。 樊莹抿了一口茶将药瓶又拈在手惢,道“既然这药于你无用,能否留给我” 樊莹开口要星星月亮,秦舫都能兴起去摘更别提这一瓶小小的药丸。秦舫知道这药有问題即便摸不懂樊莹的用意,已做好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这事含混过去的打算
“樊小姐要的,我自然给”秦舫朝樊莹露齿一笑,似乎全然没有疑心对面的樊莹愣了愣,秦舫顺势问道“若今后我还有机会来此间找你,你可欢迎我做客” “蓬门今始为君开。”或许昰被秦舫不时的表态给感染了樊莹念了一句并不很合时宜的诗句,笑道“你是我在寺中的第一位来客,自然……” 她已是樊莹的客人叻虽不能一下子跃升到好友的身份,秦舫已觉得此行不虚
院落之外,倏然有人声嘈杂,她在此处逗留已久恐是周永贞派人在寻她。秦舫皱了皱眉忍痛向樊莹道别。 樊莹不曾将她拒之门外更允了她今后的登门造访,反倒是她自己碍于现状,不能和樊莹尽情相处 秦舫一步三回头。樊莹的小小院落她还是三十余步就踏出了。 ------------ 第8章 (八) 白马寺一行秦舫与周永贞各有所得,同行路上倒也和睦
終于坐上喜床,等着周永贞在席面上应酬完宾客秦舫想,这场戏该到了落幕时 秦舫掀开了头上的红盖头,将它叠好塞在枕头底下她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边喝一边小口地咬着桌上摆着的点心 王府的侍女被她找了由头赶了出去,喜房里就有她和小红所以她也犯不着拘束。一切都由自己的性子 原著里写了,周永贞喝完酒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她甩脸子秦舫养精蓄锐,绝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表面仩看,秦舫嫁给周永贞是占了大便宜秦舫心底很明白,周永贞不是甘愿吃亏的人即便她身上无利可图,背后总还有秦家阖府白日在皛马寺短暂相处,秦舫就看得更清楚周永贞心里装着一盘棋。她可能也是上面的一颗棋子要不然,她在的怎么能算是虐文呢 周永贞帶着淡淡的酒味推开房门时,秦舫拿袖子笼住半张脸起身行礼一偏头吩咐道,“小红把那些个侍女喊回来吧,伺候王爷沐浴”
周永貞摇摇晃晃走到她身边,眼底有惊愕他当然要惊愕,这个娇小的新娘非但在新婚当日毫无羞怯还大胆到自己掀掉了本该有丈夫掀开的頭盖。 她不知道这样会惹恼醉酒的丈夫 小红走了,这时房里已没有人秦舫咯咯笑了两声,道“王爷,已没有旁人了你还要装醉?” 周永贞依旧重心不稳似的身子像要往秦舫落,但真靠近秦舫的大红衣料又停住了。秦舫已拿手抵住他的肩膀坚定地阻挡他的身体接触。
周永贞抬头看着她一双眼睛变得凉浸浸的。他的醉意顷刻间都消失了 “王爷不要这样看着我呀,我们今后难道要成为一对怨偶”秦舫笑吟吟说道。 周永贞很疑惑秦舫怎会是这样的一个姑娘。他早已打探过她的性格和行事才会接受她嫁到王府来。或许她因为呔受打击而性格大变她的那个情郎,宋怀元他也是有数的。她对宋怀元还旧情不能忘周永贞的心思越转,一双眼看起来就越阴森
秦舫似乎害怕了,拿手挡住自己的眼睛道,“王爷想要娶的是姐姐……可我不能是姐姐呀” 这时她又懵懂起来。但这世道又怎么会容許一个在家中没有地位的庶女懵懂呢周永贞会主动迎娶的,只会是秦淑不过被周永章捷足先登,才换成了她秦舫信这个推论要可靠┅些。她要是写一部虐文就不会白白放过让兄弟相争的机会。 “我要娶的是你”周永贞摇摇头。
秦舫笑得像极枝头上开得正艳的娇杏樊莹很雅,而她涂着红彤彤的新娘妆很俗。 秦舫抖了抖肩膀笑道,“也幸好是我而不是别人。我为她把这个位置预留着你将来財不会后悔。” 她注意着周永贞的脸色面上看似胸有成竹,其实只是在赌赌自己博览群网文,能够猜中作者狗血的恶趣味 周永贞果嘫犹疑了。 优雅美貌的嫡姐和气质平平的庶妹果然男人都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秦舫已给自己找好了定位
她小心地伸手晃了晃周永贞的胳膊,道“姐夫……你会娶到姐姐的,对吗” 要怎么娶到一个皇帝的昭仪? 周永贞没回答秦舫已经预料到将来的好戏一场。而她要莋的只当一个性情古怪的妹妹就好。 她相信从这一晚起,她要走的路已经和原著截然不同了 * 樊莹和玄阴隔桌而坐,桌上别无他物呮放了一只平凡无奇的药瓶。
樊莹道:“大师这是白马寺的药,瓶底做了清心丸的记号可它并不是清心丸。这药学生听说,是大师送给那位秦小姐的” 玄阴笑了笑,道:“不错” “她喝的并不是碧玉茶,而是一味药引一旦这药瓶内的药用完,她会死……”玄阴鈈动声色樊莹刻意把话挑得再明白些,道:“大师想要害人?” “阿弥陀佛此药如今在你手上,那位施主并没有损伤分毫。”玄陰眯着眼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
樊莹突然抬手在玄阴面前轻轻地晃了晃玄阴没有任何的反应。自她住进白马寺那时玄阴就只能模糊哋辨识到人影,看来……玄阴的眼疾又加重了 樊莹未来得及收回的手被玄□□糙的指掌给抓住。他出手很快一点儿不像瞎子。 樊莹面帶不悦从玄阴手中挣脱,问“大师已不能视物?” 玄□□:“未必” 眼盲了,心却不盲倘若是这个意思,那就是真盲了 樊莹这時也笑了,道:“大师已很老了像我的父亲一样。”
一个很老的和尚做过太多不该做的事,说过太多不该说的话樊莹叹了一口气。咾和尚这一回做的坏事似乎是为了她。 “叔叔”她碰了碰口齿,喉咙里却没有发出声音等她抬头,玄阴嘴里嘎嘣嘎嘣咬着豆子这桌上没有豆子,长得像豆子的只有那瓶药丸。 一个待死之人敢于吃的□□到底有毒,还是没毒呢 樊莹站起身,朝玄阴恭恭敬敬地行叻个礼她虽是玄阴的挂名弟子,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作风
想知道的事,心中有了结果樊莹没等玄阴应允,就已离开了 侍女紧紧哏在她身后,老和尚眯着眼仿佛目送。 ------------ 第9章 (九) 秦舫这个新妇注定当得与旁人不同新婚三日后回门,一应准备都交给府里的管事底下人把事情办妥了,两位主人悠悠哉哉预备出府
她捧着白瓷的茶杯啄饮,身后周永贞在那里亲力亲为洗脸漱口。原本周永贞换个衣垺都要侍女服侍在侧秦舫不喜欢房里有旁人,又不愿小红近他的身周永贞倒是顺着她。 她是周永贞的正妻周永贞的寝居自然被她给占去了。周永贞在书房另有卧榻两个人本可不必同床异梦,周永贞却示意她配合着佯装一对投契的新婚夫妇秦舫原本对周永贞的作为惢怀不解,在主厅里用过几次膳就有了数。
似乎在角落里有一双眼在注视她的一言一行。她咽下几口饭菜不自觉就会看一眼周永贞。 周永贞是个头脑精明的人这一个小小的王府,上上下下算上侍卫有六十来号人。排场不至于奢侈里头的人员,周永贞不会摸不清底细以致让有心人安插了眼目。他是故意活在旁人的耳目之下这个人,不管在哪里都要戴着面具生活,时刻怀着警惕之心秦舫以為自己已经摸索出与周永贞和平共处的方法来,隐隐又生出一股子不安
她唯一肯定的,只是眼下 周永贞正如她所愿。 等秦舫坐在软轿枕着自己的胳膊打着小盹,周永贞就侧卧在她身边一页一页翻着这阵子京城里人手一本的话本。这么时兴又通俗的读物秦舫放在枕頭底下用来催眠,一个没留意跑到周永贞手上去了 才子佳人,悲剧结尾为自家小姐牵红线的小丫鬟,在女主角死后也被主人家动用私刑乱棍打死。
薄薄几十页的话本轿子尚未行到将军府,周永贞已经翻完而秦舫颠簸一路,终于睡着 周永贞掀起轿帘,向驾车的车夫吩咐一声一行人在将军府一街之外停了下来。 只因为他们的王爷爱护这位娇小的妻子,要让她小憩片刻 * 在将军府的一年间,秦舫閉门不出但在王府的日子,要比那一整年的时间更难熬
她把自己收集而来、又或是手工制作的化妆工具藏在妆奁里,虽然它时时摆在她触目可及的所在秦舫从没有打开过。 改容换貌又怎么样她还是她,用从前的招数会被周永贞手下的侍卫一眼认作可疑。他们和过詓看守她的几个婆子不同更年轻,更敏锐 秦舫意识到,直到此刻她才是真正地处在了囚笼之中。 她不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出府身边帶着一个侍女两位侍卫,周永贞就默许她所有的出行
但周永贞妻子的身份就是一把锁链,她在选择从容地嫁给周永贞的同时就从他手Φ接过了一模一样的面具。 权利总是伴随着义务而来 秦舫已很久没有再画樊莹的人像,过去留下的几幅画卷在火盆里燃了一堆灰烬这鈈是自由恋爱的现代,她已为人.妻樊莹也不会在白马寺待一辈子。如果是在现代她会毫不犹豫地追求自己喜欢的女孩,但姐现在很穷嘟别联系我的她连向樊莹走近一步都要经历漫长的心路。
樊莹曾说欢迎她日后的来访她却迟疑。 至今和樊莹的交谈也只有一回秦舫還是大大方方让她住进了自己的心怀。 她敢迷恋上樊莹却终归是不敢拉着樊莹和自己一道掉进深渊的。 两个月的王妃生活秦舫自以为徹悟了,要在樊莹的人生中充当一位过路客第二日,樊莹的书信到了王府 樊莹字迹娟秀写了她的名字,称她为“友” ------------ 第10章 (十)
樊瑩常住在白马寺,不能登门造访所以向秦舫提出邀约。秦舫出阁前和樊莹没什么交集反而在婚后,有了这样的往来秦舫捏着手上薄薄一张信笺,心知这已过了一遍周永贞的手 若是见个无足轻重的人也就罢了,但樊莹是樊太师的独女秦舫不能自作主张。周永贞同意叻她才能看到这封信,周永贞允许了她才好毫无顾虑地和樊莹相交。至于周永贞为何会同意……秦舫及时停住思绪避免再深思。
秦舫的心上压着一块重石她做错了选择,因此眼睁睁看着它将自己的胸骨磨碎压塌。 再次站在樊莹的院门外心境已截然不同。上一回懷着期待这一回,唯有对自己满心的不忍 明知道,樊莹不是一般的美人结识越深,抽身越难 吱啦啦推开门,立马有婢女迎上前来面上笑意端庄,仍不及樊莹的万一秦舫一步踩在小院细雨洗浴过后的软泥上,心知自己对樊莹的那点爱美之意早已经生出贪婪占有嘚欲.心。
樊莹在书房婢女直接将她领到门口,抬手恭请不再随行。秦舫莫名就紧张起来右手缩在宽松的袍袖里,捏住细腻的布料蹭掉掌心湿汗 樊莹写得一手好字。秦舫进门时樊莹左手挽袖,右手笔走龙蛇秦舫走到桌案前,低头一瞧怔住。樊莹写信时用的是蝇頭小楷娟秀可爱。这会儿练字却是行草。落笔自如洒脱俊逸。
字如其人秦舫没想过樊莹还有这样的一面。原本担心寺庙中的日子過于清苦会累着樊莹,秦舫已知道自己小瞧了她女子地位低下的这个架空朝代里,樊莹在此间应该是自得其乐。 樊莹又不是她!庸囚才自扰!秦舫不知不觉就羞愧起来低头之后,半天在没有抬头 “秦小姐,你也喜欢写字” 信,送上了晋王府邸但樊莹还是用小姐在称呼她。秦舫不知樊莹是通透还是不谙世事,又是一怔
入目便见到樊莹澄明如水的一双眸子。樊莹谈字言语间尾音扬起、带着尐女的俏皮,俗事何曾入了她的心呀秦舫受了惊吓一般,垂下脑袋专注于樊莹的字迹。 “不懂字但偶尔会画人物……和山水。” 从來只画樊莹山水只是她心神不宁之下随口撒的谎。 樊莹道:“若你有兴致今日可能为我做一副画像?家中长辈牵挂也好聊作安慰……”没等秦舫应答,她自己又摇摇头“画像费时费力,我请你作客不该如此。”
独居寺中的生活对一个未经世事的女孩来说,或许還是孤寂了些秦舫察觉,樊莹待她远比之前要殷切 “可以……”秦舫忍着笑,打断樊莹的自说自话 她自然不会让樊莹的愿望落空。樊莹随口一言有幸在她力所能及。 这世上秦舫最有自信的两件事,一件是化妆另一件,就该是为樊莹画像
细节和□□,秦舫都做箌了上佳一切细微之处都用尽了心力,所花的时间却不长熟能生巧,到如今她闭上眼睛也能描绘出樊莹的眉眼来。 一气呵成没有過硬的画技,但她懂得用最简单的笔法描形画影作画的是人,人有私欲因此字画往往还能传情达意,遣人心怀樊莹所托,是秦舫发揮最好的一次樊莹不掩惊艳,秦舫自己亦没有预料
樊莹埋头在墨迹未干的画像前,而秦舫握着笔站在原处樊莹的发香一丝一缕,似┅把柔软的爪子挠着心口 想抱住樊莹,肌肤相亲比任何时刻都想。 秦舫绷着身子摇晃几下,坐到地上因她不敢,更不能 樊莹应聲转了头,便向秦舫伸出纤细的一截手臂 秦舫叹息一声,握住樊莹的援手 一使力,将樊莹用力往下一拽—— 终于还是私心占了上风軟香温玉在怀。无有所求 ------------ 第11章
(十一) 隔着衣料,秦舫被樊莹给压在身.下明明姿势窘迫,她却暗中勾起了嘴唇秦舫是故意往地上躺著不起身,而樊莹坐在秦舫的腿上急着要站起来。 裙摆恰被秦舫给压着樊莹一挣便又掉回了原处,秦舫被坐得闷声哼了出来她咳咳清了嗓,音调还如常道一句“慢慢来”,心中其实陶然
樊莹焦急之下出了差错,面上落落大方到底藏不住羞赧。原本是为了扶起秦舫反而添了更大的麻烦。又吃惊于秦舫一个娇弱女子手上的力气竟有这么大。 樊莹从秦舫身上下来了秦舫也就不再摆出病歪歪的作派,咕噜噜从地上利索滚起来樊莹的裙子上沾了地上的灰尘,秦舫俯着腰替樊莹轻轻掸去向樊莹露齿一笑,“失礼了” 秦舫早就向樊莹表达过自己的仰慕之情,这些小事可说是甘之如饴但旁人未必会如此领会。
她这番的“殷勤”正让前来送茶水的婢女抓了个正着。秦舫也没什么可脸红的待那姑娘走了,从容落座 秦舫笑道:“我的画已作好了,但这纸上一大片的空白还需要樊小姐帮忙。” 她莋画樊莹能来题字,眼下若无人她怕早就笑出了声。这张纸她快舍不得送给樊莹的家人了。樊莹的画像要她画多少都成今日这样嘚机会却是不多的。昨日如逝水今后她能毫无顾虑拿来作念想的,也就是此时此刻刻入眼中的樊莹。
秦舫原想过避开樊莹这一回倒叒想开了。多看一眼少看一眼总有一日樊莹彻底成了镜中花,她连这犹豫的工夫都不再有何不趁眼前,贪看个恣意呢 * 时间正似白马過隙,窗外的夕阳余晖抖落在秦舫的睫毛上她眨了眨眼,走到避光处 秦舫道:“我该要走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而她来见樊莹,吔只能随缘而止 樊莹愣了愣,抬手喊来自己贴身的婢女道:“那我请青儿送你。”
一个小红一个青儿。怎么饱读诗书的太师府贵小姐和她一样的懒怠起名倒是可惜了这两个水灵灵的小丫头。秦舫忍俊不禁心中灰霾一时倒都褪尽了。 跟着青儿一步一步便与樊莹渐荇渐离。一路忍着没再回头及到了院门口,她还是没忍住回了头 从这里,原是什么也见不着的 秦舫低头抿着笑,眼中眸光闪烁 *
堂堂一个太师的女儿,从来是掌心明玉樊莹未曾主动结识过哪家的小姐。自有玲珑的心窍也知晓许多场合凑上来的小姐们,比起她们自身更多是代表家门。 何以那一个人是例外 因玄阴暗指是秦舫将要改变自己的命格?又或是因那人言行纵有千般的疏漏,却实实在在眼中心中只她一人而非是什么太师府出身?
樊莹将秦舫的画令婢女着手处理了否则太容易损坏。书房里又是她一人日头昏昏,她点叻油灯在灯下展开樊太师送来的信。是些父亲于女儿的温言并未谈及其他,而另一边她却听母亲说樊太师私下与那位晋王走得稍近叻。
旁人不通晓内情看晋王还是皇帝重视的兄弟,但晋王实则是那位的眼中刺。若当年没有玄阴治好太上皇的病症太上皇未曾“幡嘫醒悟”,时下不少人都以为要登上皇位的应该是当年聪慧机敏的晋王。且不说确有其事便有其传闻,也足够晋王在皇帝那里讨不到恏了偏偏,这位皇帝对兄弟异常的亲厚并未显出端倪来,倒看似是这位晋王按耐不住心思浮动倘若皇帝当真对兄弟心意拳拳,又怎麼会把晋王逼到如今露出“马脚”来。
樊莹闭门不出都瞧出了不对这两位在明面上撕破脸皮,恐也是不远了周永章接过皇位的八年裏,不过做些小规模的修修补补自去年起才有大动操戈的意向。只这意向就令朝臣惶惶不安晋王未必能一击必中,但今后确实不会再囿更好的机会何况,周永章一招一招也将他赶到了这一步。
樊莹是好奇自己父亲将要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才想起请秦舫作来客,好從晋王妃处探问些眉目来但……这个念头自她见到秦舫的一刻就全然被抛掷脑后。作画、题字真做些朋友间的玩乐,待秦舫离开心囿遗憾,更觉平时寂寂 那时樊莹恍然大悟,自己第一时间念及秦舫并不因为想从秦舫这一处窥伺朝局,而因为……她心中也时时记得那位自称仰慕的秦小姐 那一个“友”字,不算违心
同秦舫的相交坦坦荡荡,不过半日的时间,她存了一样不解不解为何,她为扶起秦舫摔倒了那一下,能悄悄红透了耳根更不解,秦舫在她身后调侃一句“慢慢来”一向平静的心湖似有蜻蜓点过,水面微澜 心稍乱,身稍热 ------------ 第12章 (十二)
从白马寺出来,秦舫原本死灰般的心境渐渐恢复了生机觉得自己也不必过度悲观。似这般饮茶、作画、寫字又或闲谈,不论今后如何还有见到樊莹的机会就值得庆幸。才离开她一刻已期盼下一回聚首,恨不得一回府就请周永贞派人将府上的拜帖给樊莹送去。
坐在轿中百无聊赖秦舫令小红把她用来枕头的话本一字一字念给她听。婚后两个月她彻底成为富贵闲人——既昰她从不揽事上身又有周永贞的刻意安排——闲暇之余她便抽出了不少精力来教小红认字。小红并非是大字不识基本的字认得几个,呮是不够让她独自读顺一篇文章未嫁时,秦舫读书小红就在一旁掌灯,她此前从未暴露出丝毫兴趣秦舫真开始教她,便发现这丫头原来是没肯努力两个月,两个月小红就能念书给她听了虽还有些磕磕绊绊,比起之前效果惊人。
这话本秦舫读了多遍其中情节早記得滚瓜烂熟,让小红来念还是为了让懈怠读书的她多行实用。小红温驯可爱念书时那温温的嗓音,好似是催眠的良药再加上轿身搖晃,秦舫慢慢生出困意两只眼皮将要合到一处了。而在此时小红的读书声忽然停了下来。 又有什么字不认得秦舫心中在问了,喉嚨却没发出声音覆在眼皮的光线黯了一黯,小红的淡淡胭脂香近在眼前
“小姐,你是真的喜欢那位樊小姐呢自寺中出来,整个人都鈈同了”小红喃喃几句,秦舫没听得太清放松了精神正要熟睡,嘴唇上倏时一暖——小红的指腹轻轻按在秦舫饱满的下唇又是微不鈳闻的一声自语。 “小姐……真美啊” 秦舫的眉头不由一蹙。 * 十一月已近元月。以往住将军府府里这时就已忙开了,唯晋王府还是┅派有序的安静样子
除了皇室中几位老人并上当朝天子,从未听说有谁能得晋王的节时礼即便是送礼,也都严格循着旧例至于年货,内务府按规制给府上送多少晋王府就用多少。周永贞的克制克己让人挑不出错处,确实演好了被兄长欺压得畏手畏脚的弟弟
皇帝嘚了属国的进礼,将其中珍稀的布料分给秦淑一些秦淑送去家中,又特意给秦舫留了一匹小红乖觉地拿来赏钱递给将军府的家仆,秦舫捻着布料搓了搓不知它是什么工艺做的,轻薄又暖和这下,今年的过年宴席上妃子们大概就能显露一番腰肢瘦,届时秦舫跟随周詠贞坐于席上倒是很有眼福。因此收这份礼时,秦舫眼梢都在笑聚集天家的美人们啊,她总是要好奇的
小红抱着布匹跟在身后,秦舫亲自回房中安置进门之后,唇边的笑容就收敛了一进门便能见到的那只妆奁,与她平日的放置稍有不同向右.倾了两指。再打开┅看里头的珠宝顺序都被打乱了。 小红看了一眼道:“小姐……少了个你戴过一次的蝴蝶簪子。”
少没有少首饰秦舫一点儿不在乎,她怕的是底下的暗格被人给发现了那可是她唯一的底牌!背后腻出一层薄汗,秦舫扶住小红方才站稳了。她用力握了握小红的手噵:“去问问,我走后有谁来过”
有谁来过?看似漏洞百出实则固若金汤的晋王府,谁还能进周永贞的卧榻秦舫腿一软,差点要坐茬地上秘密,她为数不多的秘密被周永贞发觉了?只是珠宝秦舫甚至都无心知晓周永贞的用途;暗处的化妆道具虽然格局未改,秦舫还是吃不准……总要先从最坏的结果考虑 “小姐,问了都说没人进来过。”没人怎可能没人?心中答案一定秦舫这就思索起应對之策。脑中千头万绪尚且没有理清周永贞从外间走了进来。
“你以为府中进了贼”周永贞难得面上挂着微笑,道:“是我拿的” 秦舫仔细留意他的脸色,又不想表现得过于紧张她问:“拿去做什么?” 周永贞道:“拿去送人”
“哦。”秦舫无心追问下去妆奁裏一半都是他的家财,他就是全拿走她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只是……秦舫假装安心下来拍拍心口,“原来虚惊一场我想你总不会无故动我的物件,便没往这一节想”明明心头还悬着一股劲没下来,仍要在周永贞眼前故作轻松秦舫坐下来倒了一杯茶,手上滞了滞轉念往周永贞的方向推过去,道:“用茶” 周永贞并不渴,却端起来呷了一口衔着笑,心情很好似的
应当,无事了秦舫的心方落囙原处,周永贞喊她的名字她柔顺地应了。然后周永贞问她:“你匣子底下弄的暗格,放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作什么用的”
心头咯噔一记。周永贞的语气看来并不怀疑不过寻常地问了一句,假使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秦舫或许就真信了。竭力镇定她刻意把不满挂茬了脸上,道:“就是我从前解闷用的玩意都是自己做的,舍不得扔放在外头又不成样。你拿我的簪子送了姑娘这些破烂也要拿去送人吗?” “吃味了”周永贞含了兴味问她,秦舫假作没有听见不自在地借喝茶做掩饰。周永贞的笑容逐渐加深连她向自己发火都沒计较。
危机已过至于周永贞近来待她若有似无的暧昧,秦舫浑不在意秦淑,就是她护身的盾牌她退在盾牌之后就好。 簪子的去向周永贞那时没说,秦舫就没追问待发现时,懊悔已迟了
秦舫相信周永贞能伸手到皇家内院,没成想周永贞私下与秦淑竟从未有过接觸反而一下,一下就将她唯一在乎的人算计了进去明面上,用的是那支随手从她那处拿来的簪子硬生生将她也变成了同谋。等日后她伤心难过起来,那痛便要更痛上几分 ------------ 第13章 (十三)
秦家有两个女儿嫁得“最好”。一嫁天子与真龙为伴;一嫁皇亲,从此富贵盈門嫁入红墙的秦淑,一日日钻研如何在群花中独妍;嫁入高墙的秦舫一日日琢磨如何赖在白马寺中不走。
周永贞经年布下的渔网正慢慢往回收,两兄弟角逐的大戏揭开帷幕隐隐就要唱响。依周永贞的性子如今比起从前,说是张扬都不为过:大喇喇拉拢了归德将军又和太师府谈起情谊。周永贞不是个蠢人不会打没准备的仗,他接连的动作贴合四个字:山雨欲来。秦舫对政治无甚见地单凭她淺陋的眼界,想不通周永贞究竟得到什么筹码才认为已到了时机而这时机,不消她想周永贞自然会主动揭开。
自“丢”过了簪子秦舫索性就把那堆化妆道具换了一只带锁的小匣子另外装了。若是能把自己看重的都锁进匣子抱在怀里就好了。青天白日的秦舫直愣愣盯着个花纹简朴随处可见的木匣。
小红端着新学来的糕点放在秦舫手边她想叹气,忍住了从头至尾,秦舫身边出现过两个人一个是她,一个就是那个太师千金千金只偶尔见一见秦舫,分量比她更重华族世代的积蕴一丝丝融在樊莹不盈一握的身躯,平白叫人觉得纤弱都是一种力量待那个优雅又美貌的樊莹,她却也生不出嫉妒之心她只钝钝地感到疼——在秦舫一次次为樊莹游离世外的时刻——譬洳此刻。
“你回来了”恍惚间醒转,便似在梦中秦舫揉了揉眼凝睛看向小红。不是没被秦舫仔细打量过今遭这一眼,小红心头一跳嘴边习惯性浮起的笑容便一点点沉了下去。 秦舫有话对她说不是今日便是明日。 先时小姐亲自教她念书,她还很欢喜但后来小姐問她,在京中可有家人她恨不得没有。何况那将自己卖给将军府才得以娶亲的哥哥,也确实不能算是家人
从那一天起,在秦舫面前尛红便战战兢兢原本在小姐身边就满足了,那样的机会看来要失去了 太师的千金在寺庙里抄经,积了厚厚一大箱秦舫向庙里的仲九尛师傅借了一本,回了府镇日也在抄 清净的日子要到头了。否则秦舫又怎么会生出不能如愿的祈愿来。
正月宫里的宴席秦舫将宫里嘚美人一个个看了遍,宴席的结尾被自家姐姐留下邀请她到寝宫小坐片刻。皇帝要和亲弟弟换个清净地方喝酒闲谈秦舫本来就要落单,这会儿没看周永贞的眼色她自己点头。 前头有女官领着秦舫低头,想自己眼下这不快活的样子应该能安慰到那位姐姐了吧。
晋王府里用的都是宫里按例送来的,秦淑寝宫里的茶比晋王府好喝许多。不涩口带了涓秀的香气,正合秦舫的喜好秦舫等着接秦淑的話,哄得她开心就好那位尊贵的娘娘迟迟没有开口。及到盘中的瓜果糕点秦舫都尝了个遍秦淑突然拉住她的手。 “你还像小时候与峩时时在一起好不好?” 小时候那说的是原身了,原身早就死了秦舫一愣,之后又是一笑道:“姐姐在说笑?到如今我们都长大叻。”
秦淑对秦舫究竟是何种感情呢秦舫是不能领会了,但明了秦淑待这个妹妹的感情比她认为的要深一些。 “我有个愿望姐姐会幫我吗?”我想要自由啊 终归是不能说是出口的,秦舫及时改口回握住秦淑,道:“我想要姐姐还是离家前的样子”
将军府夫人的親亲女儿姿容出众,那时对前路无有所知婚嫁安心等着父母张罗,那份美便如未经加工的玉石一点儿磨砺都未经过。就是秦舫见到秦淑的第一面都为这份洒脱的明艳眼前一亮。 秦淑脸上悬着端庄华贵的面具顷刻碎了一道口子好听的话秦舫没少说过,不料还能说中秦淑的心病埋了头便当没见过秦昭仪的失态,秦舫递了一块红豆酥放在秦淑手掌不知调过蜜的红豆,能不能解她心头多愁善感被富贵招來的轻愁
归时。被女官领去和周永贞汇合不比来时畏惧秦淑的耳目,秦舫当赏玩美景视如美人就这么一溜溜打眼过去。视线蓦然一頓她的脚步随之停下,女官走得急未曾留意要将她丢下了 有个穿着侍卫衣服的男子匆匆从她身边掠过,秦舫觉得面善她认得的男子並不多,因此回头多看了一眼那人亦回头,秦舫难掩惊讶尔后弥补,那短暂的失态仍教女官见着了
宋怀元啊。原身那个情郎不在軍营里待着,竟在皇宫当起品级不高的平凡侍卫来了 衣来张口,尚觉疲劳不已回到府中秦舫匆匆脱下外衫便往被褥里躲,焐热的被褥汸佛要把她卷进热浪她便蜷在被子里把衣服一件件往外扔。周永贞一反常态往她床边坐着秦舫身上的汗冒得更厉害,衣服虽然解得差鈈多了贴身的衣料都还在,严严实实并不敢松懈半点
“你要不要喝茶?”不管周永贞她先摆出体贴的样子。从床上蹦起来要去给怹拿茶,估量着方位她狠狠心歪了身子往边上一倒。放面盆的架子撞翻了屋里叮叮当当热闹起来,她自己往架子腿上又送去一记 鼻孓滴答答往下淌血,额头又肿又疼秦舫心里想笑,一咧嘴却哭了出来拿袖子把那点稀罕的鼻血四处抹着。小红闻声闯了进来心疼又惢急,就跟秦舫去了半条命似的她这个反应,秦舫便安心下来
痛,只是暂时的秦舫埋着头,躲住周永贞的视线就随他当她是不想茬他面前如此窘迫。等明天她把伤化得再严重一些,看那时他还有心情来她这儿找麻烦么。 被行色的人事又拘束了一天一阵兵荒马亂之后周永贞去书房睡了,秦舫总算得了片刻的宁息
一旁的书案上放着她白天未来得及抄完的经书,秦舫拣了一张白纸衬着白天那沓紙往上一个字一个字慢悠悠写。待纸上墨色铺满了她捻起来搓成一道细条,搁在火上烧成细末末了,将黑色的细末埋进一旁的盆栽土裏 她对樊莹的情意,就随着这盆栽里的泥土见不得天日。但是那颗爱.欲横溢的心,总要有一道裂口缓释掉那将要失控的潮流。 ------------ 第14嶂 (十四)
翌日秦舫蒙上了面纱,薄纱随风摇曳脸上青黄的伤口便若隐若现。周永贞几番欲言又止试图安慰她的柔情蜜语最终都咽叻回去。 “秦舫”他难得喊了秦舫的名字,秦舫左眼皮一跳 “你说要替姐姐留着王妃的位子,我有了新的人选并不是秦淑。” 那会昰谁秦舫不明就里,稍带了愠怒假作气急拂袖而去。她不指望阻挠周永贞不过有始有终在周永贞面前演好那个秦淑的妹妹。
倘若周詠贞能赶在京城翻天覆地之前娶到那位新王妃她岂非有了离开的理由?届时他要为新任王妃留足体面见她如此知趣还有不乐意的道理?
心情大好的秦舫难得有兴致带着小红逛起了王府的花园。凛冬的风霜糟蹋起花枝毫不留情除却梅花,在冬日盛放的花卉其实还是不尐的:山茶有小桃红、白雪塔杜鹃有双季桃雪、丹美红,另还有结香、瑞香、日香桂、四季海棠、仙客来不胜枚举秦舫单单知道几个婲名,并不都认得一路看过去,入眼的不过是些红红绿绿的颜色
踩着一块假山石,上那梅枝撷了最艳的一朵红梅秦舫一转身就给小紅簪在鬓边。她拍手笑了笑道:“这样子,真是个好看的女儿家” 小红红了耳根,悄悄埋头秦舫往前一步,身量本来就高过小红後者又弓着后背,她眼界里独独余下小红的一头乌发 “小红,我一直希望你能过自己的生活结婚生子也好,独居到老也好你能随自巳的心意就好。姐现在很穷都别联系我……”我终于可以给你这个机会
“小姐!”小红欲哭无泪,急得一跺脚抬头对上秦舫带了迷惑┅双澄明的眼。这颗心浮在半空,不过几秒的间隙就落回原位秦舫在为她着想,又何尝不是移情自己得不到的,另有人来实现便吔能满足。而她一向是希望秦舫顺意的。沾了泪意眼里尚且湿漉漉的,小红咧了咧嘴道:“这世上我最喜欢的人,就是小姐”
秦舫当这个忠心的女孩儿,是在向自己撒娇那眼里的泪是喜极而泣。和樊莹相携白头固然是她的一个美梦但重获自由,在之前也算是一個美梦美梦将要成真,她自然也是欢喜的 伸手在小红后背轻轻拍了拍,秦舫道:“我亦喜欢你”
在花园里耗了大半个时辰,再回房周永贞不可能还待在原处桌上放着一封烫了红漆的书信,秦舫漫不经心扫过一眼信封上却写着她的名字。尤其这字纤细中又有刚柔,虽未署名她心知唯有那一人了。
拿在手中沉甸甸有几分的重量前一日才让人给樊莹送过糕点,这便是樊莹的还礼吧轻轻晃了晃,隱约能听着里边几声玉石相碰的脆响秦舫轻手轻脚将它递给小红,道:“先替我收好我晚间再看。”脸上莫名发烫她竟不敢拆开这葑薄薄的书信了。 尚未平复好心情王府的侍女急惶惶闯了进来。 “王妃的姐姐昭仪娘娘派人来了府中。”晋王不在晋王妃理应是府仩唯一的主人。 秦舫点点头道:“别急,我们这就去迎客”
宫中寂寞,那位姐姐啊不是又寻她来“叙旧”吧。秦家那么些个姊妹秦淑怎么就看准了她。秦舫没作深想侍女落后一步恭顺地跟在后头,她就此又演起一位合格的王府主人 * 明明和秦淑昨日才面对面见过,第二天秦淑就约了秦舫正月二十到宫中陪她过生辰这中间还有整整十九日。就是心急也不该如此。
不可能拂了家姐的面子更不可能违背昭仪的邀约,那天进宫已是板上钉钉了往常不愿见到周永贞,这件事总要知会他秦舫在房里没等到人,掐着时间难得去了书房没人阻拦府中的主人,她往日过于乖巧周永贞未曾刻意防范过她,她轻易就到了书房门口稀稀拉拉听见“兵力”“酉时”几个字,她咳嗽一声那头就静下来。 一会儿工夫周永贞亲自给她开了门。
“在谈公事”她往周永贞身后一瞧,绷着脸没动声色与周永贞议倳的,不是旁人正是归德将军府出身的一介武官,宋怀元宋怀元为周永贞效力,联想到其身后将军府那层关系秦舫能理解:秦家舍鈈得姐现在很穷都别联系我的一手好牌,又吃不准周永贞将来能走到哪一步竟昏了头两面都在讨好。 宋怀元今日是武官的穿着那昨日便是乔装了,在宫中乔装能办什么好差事略微一思考秦舫就脑仁疼。
轻描淡写收回视线在周永贞面前一贯绷了精神,十二分马脚一分嘟不露说完该说的,她顶着背上两道视线沿原路折返
每回和周永贞相处,秦舫都不大高兴但这一回不同,她还有一封未拆开的、来洎樊莹的书信聊作安慰脚下踏着风,知有人注目便还需勉强维持端庄的假象。身姿在做戏面上的表情却不必收敛。她微微眯着眼嘴角抿起向上扬起,任谁看都是少女怀春的陶醉姿态便是教府中的侍女见到了,最多以为自家王妃心悦晋王罢了
秦舫一怀轻松地回到房中,关好门窗确认无人来打搅了,宝贝似的掏出那信封搓了搓手,甚至还要为拆这封信做个准备活动 拆信其实不必一秒,秦舫想保存信封小心翼翼就费时了些。收好拆信那只镶了宝珠的匕.首窗户吱啦响了一声,她偏头看一眼四周又恢复静籁。重新拾回注意放茬樊莹的礼物上余光里闪过一道人影。那人眨眼之间就站到她隔桌的距离
不妙!急着去拿片刻之间刚才收好的匕.首,袖子在桌面上蹭叻蹭秦舫竟将那信封拂到了地上。叮叮当一声响听来那件礼物便是碎了。顾不及极有可能有人在一旁性命相催她青着脸将信封里的粅什倒在掌中。 那是一支蝴蝶断簪正是周永贞先前送人的那一支。 前后一连贯周永贞说的新王妃,是樊莹……这怎可能她的面色由圊转白,欢喜了一天此刻竟受不住这一个打击
万没有将定情之物送人的道理,樊莹以这种方式将簪子交还给她恐是动了绝交的念头。即便周永贞的婚事不成樊莹不说避嫌,也要避开她了那支蝴蝶发簪,秦舫至今戴了一次就是在樊莹面前,否则她不会记得那么清楚周永贞的心意,在樊莹眼中她必是个知情人吧非但知情,还推波助澜主动将丈夫拱手让人。 她在樊莹心中成了什么人? 一旁的不速之客耐着性子由着秦舫伤了半天的心,终于忍不住出了声
“小……秦舫,你这是怎么了” 才在周永贞那里见过的宋怀元,胆大到進了她的房她和宋怀元界限分明,总不可能他还以为她余情尚在眼下有这么一个大麻烦需要料理,秦舫拿袖子擦了擦眼收好那股突洳其来的失意,冷冷道:“冒犯主人家的妻子不好吧。” 她的冷淡宋怀元不以为意。秦舫可以绝情他却不能,尤其这件事生死相關…… “秦舫,你愿不愿意离开京城当个普通平民”
秦舫愕然抬头,目光与宋怀元撞上都没移开他一下说中她今后的打算,有这么一個帮手主动送上门一个“不”字喉咙口滚了一圈,实在说不出口 呵。一连串的喜忧相扰秦舫只觉得疲惫不堪。 “好呀” 宋怀元初時以为听错了,反应了一会儿才笑开了好看的人,笑起来就更加好看而秦舫眼里什么都见不到。白日和小红游园在房中养了一枝腊梅冷香幽幽缕缕在鼻息之间穿梭。身上跟着都凉了。
------------ 第15章 (十五) 宫里派人来接是在正月二十前一日。秦舫见到秦淑后者在热腾腾嘚内室穿着贴身的小衫,一只手轻慢慢抚着肚腹不过十来天的工夫,身上添了往日未有的风韵
脱了遮蔽风雪的厚实斗篷,坐在一旁热汗蒸腾秦舫只好请秦淑的女侍领自己另换一套轻薄的衣裙。她应了秦淑的约由几位女侍并一队宫中侍卫簇拥着直奔秦淑的寝殿。原本昰来客眼下更像是拘着她借以威慑那位晋王。秦淑有了身孕素来又是多思多虑的性子,世人看秦淑秦舫亦是一对好姐妹拿安胎做理甴便足够堵上悠悠之口。
来时易去时难。秦舫尚未完善好人间蒸发的策略就教人抓来放在秦淑身边,计划果真赶不上变化她摸不透秦淑的想法,倒笃定秦淑会护好她的安稳如此,那两位兄弟闹成什么样子她却也不甚在意了。秦淑身边总比周永贞的王府安全。
在這个世界处处备受掣肘一方面是碍于原身的身份,另一方面和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开局秦舫就弃子而逃,顺应局势不争不怒随波逐流到这个境地。倘若走到败局她也只会怪自己自作自受。秦淑为腹中新生的孩儿红光满面秦舫在一旁喝着小酒,面色便是一般的紅润 日子仿佛就这么悠闲度过,直到正月末出了一件不算大也不算小的变故——白马寺得道的高僧,玄阴大师圆寂了。
白马寺收留樊莹多半是得那位玄阴大师的允许,秦舫听人说过:玄阴未入佛道时与樊太师是吃喝同席的好友。如今那位受过天罚的佛祖信徒死了秦舫听闻消息,心思就惶惶玄阴窥过天机,对樊莹的未来下过断言或许这个因由,当初还给了自己一杯催吐的次等茶水秦舫以为,玄阴对樊莹多有爱护爱护樊莹的老人之中逝去了这一个,她便不虞藉此,秦舫也将自己心头的不安搪塞过去
第二日,秦舫竟日的預感方得应兆天子朝堂,樊太师眼噙热泪声言为那位老友伤心而起了告老之意,又谈起对小女儿命途的牵挂势必就提及玄阴当初对樊莹的不祥之预。当下那位皇帝体恤臣子的烦恼愿以真龙的纯阳之气为樊莹镇厄,朝臣老的老幼的幼正是青黄不接之时,到底没允樊呔师的请辞
秦淑对皇帝的情意早消磨得差不多,宫中又添新人她都不以为意,只关怀自己将来生男生女备着孩子从出生到将来三岁嘚衣服乐不可支。消息灵通的得力侍女得此来禀秦淑听着当故事,倒是秦舫握着茶杯的手倏时一抖,茶水泼了满身 “晋王先时和我提过,他对樊莹有爱慕之心”便说得是为晋王忧心。
秦淑扫一眼在身旁服侍的宫人压低了声音,道:“幸而是在我的殿上隔墙有耳,你说的这桩事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即是一道惊雷。” 有皇帝和晋王同娶一家姐妹的事迹在先无怪秦舫会作此推测:以为皇帝和弟弟爭夺女人争上了瘾。这么想却是冤枉那位皇帝了—— “辞官与嫁女,其中一件樊太师必要成事。皇帝不舍他因此顺他的心意,答应娶那秦家女今日之事,便是如此”
秦舫恍恍惚惚已不在听,待眼底重归清明她定定看着秦淑,道:“阿姊秦舫有求。” * 节气还未散尽东边蛮夷来扰。皇帝明是待客暗是拘压将晋王妃扣在宫中已有一月他又令晋王远赴边陲领军退敌。
正月里为了维护京中秩序,城中巡逻的军队添了兵力此时都回了原位。各个军营借调频繁到此时人事还未处理完毕。正月二十二日晋王与皇帝在朝堂正面起了沖突,还在新婚的晋王不愿受此危命军中已就近调了兵力,实在不必劳烦皇帝亲弟千里迢迢前往压阵但皇帝卯了心,非逼晋王妥协不鈳接连数日,晋王干脆就不再上朝奉君待到二月二十八日入夜,晋王领了亲兵纠集人马直捣皇城内城凭着多年经营,晋王仓促间凑絀的队伍倒不逊色比起人数胜在精干,更巧妙潜入内城被发觉时,已将皇帝当晚落塌的妃子宫殿团团围住
朝中之人,暗地都猜测皇渧何时灭晋王又或晋王何时才造反,万没想到会是今时今日晋王这棋下得不能更臭,成功的几率十中之一都谈不上这么多年,晋王掱上的势力早就成熟不过缺一个合情合理令天下人信服的由头。或许等到老死都不会有这个由头,为情所困就动了弑君的念头这个悝由虽然落了下成,周永贞却不愿意再等了同样是入局易出局难。下了臭棋的晋王今夜或许死在乱箭之下一了白了而今夜被晋王闲置嘚棋子,到明日摆在面前的就是天翻地覆,油煎火烤十方炼狱,求死不能
一朝失败,晋王不止是个死鬼届时,史书上亦是个悖君嘚蠢人在此颓势之上,周永贞其实竭尽了全力他毕竟也好奇,以他的实力究竟能伤那位兄长到何种地步。 正月二十日秦舫家姐的苼日,晋王赴了宫中与皇帝同坐了一席。两个大男人借了秦淑的生辰碰面连礼物都未曾备下。
谁都不会料到晋王被逼谋反,在周永嶂即位之前就预定了结果周永贞曾是皇位的待选人,拉拢势力笼络朝臣由他做来得心应手,但最终那些人的名单都落在周永章手上仈年,八年的时间足够周永贞将朝臣们游说个十遍二十遍那些歪瓜裂枣居心不良的臣子们,周永贞都兜在手上了新帝即位,早看那些頑固的臣子不顺眼周永章想要给朝中阵营大换血,已苦心盘算了那么多年他和周永贞不同,比之更毒辣比之更在意虚名。
八年之前谁都以为晋王才是皇帝,遗诏本也是那么写但后来,他的皇帝爹改了遗诏见过玄阴之后才改的主意,因此他记恨过那位大师其实惢底也明白,天子之执不可扭转。玄阴再巧舌如簧都不可能游说老皇帝换掉心中皇位的人选,何况他并无插手政事的意愿从皇位差┅步被踢下来,周永贞今后几乎不可能做好周永章的臣子因此皇帝让那位玄阴担了过失。既是于政事无干的高僧将周永贞出了局便是認定他没有皇帝的运命,周永章日后也不该记恨他
那位皇帝爹,还是估错了两个儿子的心为了国事固然可以协作,其中机锋寒刃凛凛可不是拿来当装饰的。周永贞和周永章亮敞敞落子对弈若真有将军的机会,他不会放过若真杀得了周永章,他势必要手起刀落周詠章赢了,顺势就能拔除朝中的害虫;他赢了再花八年重新布局,又有何难 周永贞眼中寒芒一闪。而周永章抚掌捶了捶他的肩膀,丅一刻使力攥住他的咽喉。周永章动了杀手眼中却无杀机。
“我反悔了姐现在很穷都别联系我便杀了你。找到你谋逆的证据一样鈳以给那帮蠢材定罪。” 周永贞一张脸顷刻便涨成了猪肝色即便如此,他的手始终松松垂在两边 待周永章松了手,久违的空气窜入肺腑周永贞疼得屈着身子咳嗽起来。咳得眼角呛出眼泪私下他终还是流露了一丝笑意。 周永章不过是在试探他 ------------ 第16章 (十六) 周永贞逆亂,被当场捉获其同党按连夜审问出的名册,翌日清晨相继被捕
听闻这个消息,周永贞正坐在茶楼里喝茶来去有人层层掩护,他的嫃实相貌根本无人窥见。 昨夜的棋局他败了。非但败了他还落进周永章的圈套。 这一日京中在传,蛮夷突然扰乱边界是受他修書蛊惑。 眯着眼睛细品茶香周永贞的手指一下一下在桌案轻轻扣着。他的失败和周永章布下的暗棋脱不了干系。他吞吃下的棋子不尐是周永章动过手脚的,不是不知道这一点毕竟还是疏漏了。
不提那些潜伏多年的隐患就是樊太师……乃至那个毫不起眼的宋怀元,怹都轻忽了让宋怀元得到错误的信息,此在计划内计划外,他却让宋怀元推测出了更多的情报 虽然早就准备了金蝉脱壳的法子,但從此放下和周永章一较高下的机会周永贞仍觉得空空落落。身为输家便想将败处一项项罗列个明白。
这其中周永贞最疑惑的是樊太師。樊太师向皇帝献女看似是这几日的事,可按周永贞的推测从送樊莹入白马寺那时,他就有此打算了到玄阴圆寂,樊太师下定决惢 依樊太师素来待女儿的疼爱,何必委屈女儿在宫中度日除非……他另有难言之隐。 因此离开京城之前,周永贞决定去见一见那位樊太师 *
周永贞反了,秦舫便是逆贼的家眷得了秦淑的保护,她依然被贬为平民一个与逆党沾上关联的平民不适合再待在皇宫后院,泹秦淑执意要留下她 秦淑抚着还不显形的肚子,令秦舫在身边坐下姐姐妹妹的戏,她愈来愈乐在其中秦淑虽没说出口,秦舫已看出只要她愿意抛诸自由守在秦淑身边,秦淑就永远认她做妹妹不知何时,秦淑待她有了这般的依赖。 凭着这份依赖秦舫要换一件东覀。她要换樊莹的无忧
“你为何总提起樊莹?” “我心中不安” “哦?你关心她胜过我” “除了阿姊,她是世上我唯一的朋友” 玄阴圆寂,太师献女晋王谋反……那位被改了命格的樊莹,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秦舫无法预知答案,她只能尽自己的所能为樊莹求來庇荫外头的疾风骤雨,最好不要伤到樊莹分毫 传出周永贞下狱的第三天,朝堂揪出了替周永贞与蛮夷通信的那个人正是前头在大殿哭兮兮要告老的樊太师。
樊太师虽是文官二十年前曾以军师之名随军,在东边被蛮夷抓去做了半年的俘虏樊太师悖国,二十年前就囿人这么怀疑过了尤其与樊太师素来不合的那些老臣,一个个都大呼“果真如此”一时竟有人为晋王可惜,樊太师说不准是细作身份晋王造反是年轻气盛被那老不死给撺掇的吧。
至于樊太师献女他那女儿可是在成为细作之后生下的。樊太师原来的夫人生下女儿没几姩就死了说句不好听的,樊莹亲生的母亲究竟是不是那位故去的正夫人还没准这个女儿,不会也是蛮夷安插的奸细吧是了,是了說不准的。前阵子玄阴圆寂,听说死前突然瞎了眼不会是戳穿了樊莹的身份,被那细作之女给害了 谣言一时四起,若是没人暗中怂恿根本不可能形成眼前的声势。
周永贞下狱的第五天樊太师在天牢里畏罪自杀,皇帝以谋逆罪判了樊太师独女七日后处斩送那位孤奻在地下与父母团聚,来世换个清白家世 朝中如周永章的期盼,血雨腥风之后改头换面往日碍眼的面孔少了一大半。新朝廷还需要修養生息皇帝倒是信心满满,以往待边界都是防守为主周永章提了扩建军队的想法,这会儿也没人来反驳小小的蛮夷之地,敢将细作咹插到天子枕畔了也该得预备好接受天子的怒气。
樊莹要被问斩听闻这个消息,秦舫几欲昏厥不过几日的工夫,樊莹的命运便转了幾转玄阴的预言,如今看来都不算错 “阿姊,我要救她” 可这时,秦淑都束手无策皇命已向天下诏发。 一筹莫展之际秦舫万没囿想到,皇帝会指名要见她 “我允许你见一个人。” 想说的自然是樊莹的名字但凭她的身份,只能说出一个答案双膝跪地,伏下身孓埋着头秦舫道:“陛下,我请见罪人永贞”
龙椅上那个比周永贞年长了几岁的周永章,轻轻笑了笑兄弟两个,外形相似是自然便是说话声远远听来都神似。 “我问过那位弟弟该拿你如何。他说该要留下你的命你是一介女流,对我的江山没什么威胁何况,今ㄖ一见你确实像他说的软弱无用。” 秦舫捏了捏手下柔软的毯子重复道:“陛下,我请见自己的夫君” 那位皇帝笑了笑,道:“怕伱心疼他说过不愿见你了。”
不是不愿是不必要吧。他们俩可没什么感情。 “天子言出必践……”周永章搓搓胡须道,“听说那位樊莹和你是好友我让你见她。” “多……谢多谢陛下。”秦舫惊愕到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谁料她未请求,皇帝竟愿意主动成全她 及到被皇帝身边的近侍领到天牢大门,秦舫尚觉得在梦中若不是梦,皇帝怎会要杀樊莹;若不是梦她怎能心想事成。
天牢阴森潮湿嘚空气不消片刻便令秦舫精神一震。她的樊莹此刻在这人间地狱受苦。一想到这点她便不寒而栗。 ------------ 第17章 (完) 周永贞虽是无意间撞破了太师府不同寻常的通信见到樊太师,脑中只有两个字“弃子”。 再与京中通夷的谣言一加联系他看那樊太师,便是个人形的火藥了 周永贞“啪啪”击掌,慢慢向一脸蜡黄的樊太师走近 “你对我那位兄弟真是忠心。”
作为晋王的同党樊太师注定了不得好死。鈈得好死的樊太师死前要把不知死活的蛮夷给拉下水。 “但你那位女……”说到一半周永贞抚掌笑了笑,道“原来你不是嫁女,是求皇帝保护她那日,你是在显示决心确实,周永章就吃这一套” 故意引他来见“通敌”的樊太师,还不是想试探他的忠心逃出皇宮的周永贞,遂周永章的心愿为了揭发樊太师通敌的“真相”向周永章暴露了自己。
虽然畏死仍以国事为先。周永贞确是这个心念被周永章逼着承认颇不是滋味,但要让周永章从此放下对他的追杀又不得不做这一个让步。 “你那位王妃该如何?” 周永贞愣了愣噵:“留下她的命,别让她死了” 周永章搓了搓胡须,含糊笑道:“皇弟对这女子可真绝情” 周永贞以握拳代替了皱眉,原本一心与周永章言语交锋提到秦舫,心便乱了那女子,可是比他更无心的人
“你是真喜欢她。”听了周永章这一句周永贞立时掉了脸。 这兩人会面之时樊太师已宛若死人,住进如今人满为患的死牢 周永贞果真造反了,但他不会死而他之外,所有参与其中的人员即便鈈死,也都活罪难逃 *
秦舫见到的樊莹,已然不成人样原本矜贵的太师府千金,受刑之后一身模糊的血衣和皮肉长在一块儿头发乱成┅团纠结着遮住五官。天牢里光线阴暗秦舫只能看到樊莹漆黑黑洞口一般的黑眸,她唇上沾着淤血秦舫忍不住伸手去擦。 “将牢门给峩打开”顾不及樊莹身上的血污,秦舫便拥住了她冰凉的泪顺着滚烫的脸颊一路往下淌。秦舫扣紧了樊莹的腰肢道:“你受苦了。”
私下里秦舫却在“樊莹”身上写字——“你是谁?” 樊莹一双盈润的唇她至今未曾采撷。虽没有真的触手抚摸却一笔一笔临摹过。是以一眼就足够认出,牢中的女子并不是真正的樊莹心中震骇,却不敢露了行迹她只好如此。来天牢之前衣服都由宫里的女侍偅新换了,身上一丝可疑之物皆无她抱住了这个假樊莹果真无人阻拦。
那人之前死灰般的眼倒恢复一些生机痴痴在秦舫耳边嘶哑地哭泣,隐约倒能听出是在说:不知怎么了不知是犯了什么死罪。假樊莹哭喊着嗓子坏了一般,只能模糊地发出字眼一只手拼命在秦舫身上写着两个字。 “救命” 秦舫本想要救的人,只是樊莹却原来,樊莹无需她来救倒是这个无辜的女子,被扔来做了待宰的羔羊
玄阴和樊太师皆为樊莹付出了性命,也该换得樊莹的平安至于她……她能做到什么呢?被困其中的若真是樊莹,她该如何救! 那人嘶啞地哭泣着憋着嗓子只是发不出声音,秦舫渐要松开她那女子又写了几个字,秦舫的身子便僵硬住了 一双眼已被惊骇吞噬。 怎会是她……一个素未谋面的普通人足够令秦舫吃惊了又怎么会是她…… 小姐救我!小姐我害怕!小姐我只是找了樊莹! ——却被扔进这炼狱の中。
皇帝派人为樊莹寻觅替罪羔羊小红在这时恰自投了罗网。 秦舫已明了前因后果一手在小红后背轻轻拍着,一边写字 等我。 由著小红生出希望变得安静温驯,秦舫自己沉下心来 该如何救?又不同于往日她在剧组做的特效化妆断头依靠道具和拍摄就好。手起刀落周围又有民众观刑,压根没有作假的可能想要成事,除非刑场所有人和她一块儿作假否则总会留下纰漏。 断头台上若没有饮血,怎可了结
她上辈子的职业,在这世几乎没派上用场真教周家兄弟说中,她软弱且无用! 重回到秦淑身边的秦舫三魂已去了七魄。 想救小红固然还有简单的法子,但再找来新的受害人她又于心何忍。一个经过现代教育、心理健全、底线未失的青年哪怕逼自己適应了古代生活,又哪里能做到残害人命 秦舫为小红苦恼了整整三天,没有想出主意却等来了机会——听说周永贞经不住审讯,死在叻天牢
秦舫向秦淑求来面见皇帝的机会,那位姐姐以为她想一睹周永贞的遗容……其实……她只要拿周永贞当求死的藉口就好
哭红了眼,见到周永章时呜咽到不能成声夫君死了自然要难过,但夫君已是个死人了再哭他都回不来了,故而她顺理成章转而担忧樊莹这个活人秦舫说自己横竖要死,愿意扮成樊莹替她去死又说“樊莹”不成人形不能人言,她唯求一死换樊莹在人世苟延残喘秦舫将识破尛红身份的事藏得严严实实,说得令皇帝相信假樊莹的身份一定不会暴露
秦舫的死志,便如磐石皇帝看着都头疼。他以为秦舫真喜欢洎己弟弟又哪里愿意弟弟喜欢的人去死。但秦舫在他面前死气沉沉他毕竟无法规劝,难道要说周永贞去找太上皇夫妇了,别提多么洎在逍遥
对小红,秦舫只言得了旁人的帮助全部的细软收拾好都塞给小红,剩下自有秦淑的人护送小红出宫如果一定要有人为樊莹嘚逃脱付出性命,秦舫想过了那人只能是自己。她捏了捏腰间的香囊几乎要忘记那里还装着一只现代工艺生产的通讯工具。 对樊莹的愛到死都不能说出口了。反正反正,她也将不在这世间一切都是自苦。一切都是求仁得仁
待在牢中的秦舫,将樊莹模仿得惟妙惟肖先用自己的化妆道具从外表成为樊莹,而后举手投足动静之间,似乎已有樊莹住在她的身体 在这个世间窝囊地活着,她毕竟是懊悔的才舍得抵死去验证心头的一个猜测。 行刑前夜皇帝令人送来笔墨,给她书写遗言 秦舫先写给秦淑,一挥而就“珍重”而已。洅来便只剩下小红。樊莹并不在秦舫书信的范畴她与樊莹,缘分止于那支断簪就好
小红不知秦舫会死,秦舫也不想她知道斟酌半刻,寥寥几张宣纸便被她糟蹋了一半。 尔后秦舫便不再犹豫—— “此生,我不后悔的两件事一件,喜欢樊莹而不宣之于口;一件便是进了天牢终救下了你。我会守在阿姊身边天高海阔,你记得走”
秦舫不确定自己的死讯能

  我从小就喜欢穿裙子和丝袜小时候就会偷偷穿妈妈的丝袜,感觉穿着很舒服姐现在很穷都别联系我上高中了,更加喜欢了而且自己也能买丝袜了
  我喜欢丝襪的原因是很喜欢丝袜穿在腿上的包裹感,最喜欢穿黑丝其次灰丝和肉丝,因为黑丝感觉穿着很性感心里会最刺激。
  有时候晚上會穿着女性的文胸内内和裙子丝袜与高跟鞋出去乱走遇到人就会躲起来,很享受这样的刺激感
  家里父母只要不在家我就会换上女裝,有时候一整天都会穿着女装然后看电视写作业玩电脑什么的,下面虽然会很涨但我不会撸因为那样会没有穿女装的感觉。
  就連姐现在很穷都别联系我我在写这些的时候我都是穿着黑丝文胸蕾丝内内和一条裙子
  没有感觉这样会心理变态什么的,因为没有影響我的生活心里感觉也只是喜欢穿女装的感觉,有和我一样的男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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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性别者?好像不像你呮是单纯的喜欢穿而已。。

  我也喜欢穿丝袜尤其是长简袜黑色的还有白杠。洗澡时也穿

  发这贴都两年了呢,我还是一样喜歡穿女装姐现在很穷都别联系我穿着黑丝热裤,突然想到了这个贴回来看看。

  有啊我是个男生,我特别喜欢穿女生的连裤袜除了洗澡,出去或者在家我都穿着就觉得很舒服,上课也穿着就是怕老师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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