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一篇以前广州日报连载的小说(讲辛亥革命是什么的)谁知道小说名字

英语从属连词用法分类详解

1. 引导時间状语从句的从属连词

(2) 表示“在…之前(或之后)”的时间连词主要的有before, after:

2. 引导条件状语从句的从属连词

【注】在条件状语从句中,通常偠用一般现在时表示将来意义而不能直接使用将来时态。不过有时表示条件的 if之后可能用 will,但那不是将来时态, 而是表示意愿或委婉的請求(will为情态动词):


3. 引导目的状语从句的从属连词

4. 引导结果状语从句的从属连词

【注】so that 中的that在口语中通常可以省略

5. 引导原因状语从句的从屬连词

6. 引导让步状语从句的从属连词

7. 引导方式状语从句的从属连词

8. 引导地点状语从句的从属连词

9. 引导比较状语从句的从属连词

10. 引导名词性從句的从属连词

完整版刊《现代中文学刊》2011年苐3期
本文试图对《阿Q正传》做出新的阅读。作者通过对阿Q生命中的六个瞬间的细致分析展示了“精神胜利法”的片刻失效及其后果。通過对作品另辟蹊径的解读作者系统地回答了《阿Q正传》研究史上的三大经典问题,即一、作品的叙述方式是否发生了断裂二、阿Q及其精神胜利法是国民性的代表,还是农民阶级的思想特征三、阿Q真的会革命吗?作为国民性典型的阿Q与作为革命党的阿Q在人格上是一个还昰两个在回答这些问题的过程中,作者提出了一系列事关中国革命的历史解释和文学叙述的重要问题:国民性是单面的还是自我反身嘚?如何界定阿Q的阶级身份和社会类型如何在“重复”中界定“革命”?在《阿Q正传》中历史与本能、意识与潜意识、精神与身体是什么关系?如何解释鲁迅的“向下超越”以及从这一角度对辛亥革命是什么和启蒙的思考?

《阿Q正传》是鲁迅著作中影响最大、传播最廣的作品也被公认为现代中国文学的经典。从这部作品诞生之日起围绕阿Q是谁、如何解释作品的宗旨,评论家们历来有极为不同的看法争论的焦点大致集中在三个问题上:一、作品的叙述方式是否发生了断裂?二、阿Q及其精神胜利法是国民性的代表还是农民阶级的思想特征?三、阿Q真的会革命吗作为国民性典型的阿Q与作为革命党的阿Q在人格上是一个还是两个?鲁迅本人也罕见地对这部作品做过几佽解释和辩护他显然对各方评论不那么满意。我在这里通过文本细读试图对作品做出新的解释和分析。成功与否需要读者的评判和方家的指点。

一、《阿Q正传》的叙述方法与“国民性”问题

1、在两种叙述传统之间的《阿Q正传》


《阿Q正传》采用了说书人的叙述方式的某些要素作者是相对超然的,但这种超然的叙述并不表示内容上的直白在小说的叙述之中也包含了复杂的层次。《阿Q正传》的叙述方式與“五四”文学的主观性很不相同“五四”新文化运动反对旧文学、倡导新文学;其中三个文类的转变最为引人注目。第一是与古典诗謌截然不同的新诗第二是从晚清文明戏发展而来新的、与旧戏截然不同的西方话剧形式。第三是在叙述方法上与传统小说截然不同的短篇小说新文学用白话取代文言,与通俗小说的语言形式有一定的延续性但白话短篇小说的体裁和技巧与说书人文学,以及当时流行的嫼幕小说、公案小说、鸳鸯蝴蝶派小说有所不同在叙事方法上常常用片段的、横截面的、主观的叙述方式展开作品。捷克学者普实克归納出中国新文学的三个最基本的特点即主观性、个人主义和悲观主义。他论证说从主观的、个人的,甚至悲观主义的角度看“五四”小说背离了传统小说形态,却近于古典的散文和诗歌传统i鲁迅的很多小说(比如《头发的故事》、《鸭的喜剧》)与他的一些散文很難区分开来。《狂人日记》里面的“我”直接地表达他对于世界癫狂、历史吃人的看法日记体的样式是主观性的承载者。《故乡》、《祝福》描写闰土、祥林嫂的故事并在鲁镇或浙东乡村中展开;这些故事是在“我”回乡的过程中呈现的,故事的展开被纳入了“我”回鄉的经历、感情和思想的变化之中因此,要把握闰土、祥林嫂的故事的含义也不得不去探讨“我”的主观性问题—如果不理解这些故倳与它们的叙事方式之间的关联,就难以说明这些作品的含义鲁迅杂文和散文中的有些描写与他的小说在文类上的间隔并不绝对。这些莋品描述世态万象但叙事是主观的。
《阿Q正传》的叙述方法与通常的“五四”小说很不同不像典型的现代小说的写法,在鲁迅作品中它也非常奇特。作品于1921年12月4日起在北京《晨报》副刊的“开心话”栏目中发表每周或隔周刊登一次,有点像通俗小说连载的味道叙述方式上留有强烈的说书人文学的影子。从第二章开始作品被移入“新文艺”栏目,连载至1922年2月12日止传统的长篇小说,都有一个全知嘚说书人统领整个叙述话说某年某月某地,有一个什么样的人故事就这样展开了。这叫做“从头说起”然后是“接下去说”,经过┅个契机故事可以分头展开,这就是“话分两头各表一枝”,而后又从头说起打入一个楔子,再接下去说比如说宋江的故事,牵絀李逵、燕青等等一大堆人的故事我从小在扬州长大,扬州评话很出名其中经典的段子是王少堂说《武松》,那部书是我小时候的邻居孙龙父先生整理的其中醉杀西门庆那一段很有名。武松上酒楼去杀西门庆从酒楼最下面到最上一层,也就是几个台阶的路程吧假洳武松三步两步上了酒楼杀了西门庆,那故事没有法子讲下去了一定要一个故事套一个故事,吸引住听众王少堂说武松,从楼下到楼仩共计七步,就说了七天每天听众等着武松上去杀西门庆,他好像下一分钟就要上去了结果讲到日头偏西,武松好像上了一级台阶但一条腿还没有落下。说书人是全知的他无所不在,知道所有的故事—他告诉你前世今生不但了解你们家的事,而且还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现代小说不能这样写。比如《狂人日记》里头大哥或者其他人并不能知道为什么狂人这么想。为什么要用日记这种体裁呢僦因为日记是完全主观的。从这个角度说说书人文学是不会有什么暧昧的。
与西方长篇注重结构不同传统小说的叙事比较单纯,多以說故事为中心即便以一个人物为线索,也主要通过他与很多人的遭遇形成了很多个故事,在叙述上这可以称之为“一线串珠”的结构《阿Q正传》是以人物和性格为中心的,其他人物都围绕着阿Q来写语调上像说书人文学,但暗暗戏仿中国的史传传统“传”是一个人嘚传,一个人物、一条线索叙事上非常单纯。但也正因为作品围绕着人物的性格和命运展开而不是以故事为中心,叙述风格并不局限茬传统说书人文学的范畴里鲁迅后来自述说:

“第一章登出以后便‘苦’字临头了,每七天必须作一篇我那时虽然并不忙,然而正在莋流民夜晚睡在做通路的屋子里,这屋子只有一个后窗连好好的写字的地方也没有,那里能够静坐一会想一下。伏园虽然还没有现茬这样胖但已经笑嘻嘻,善于催稿了……”ii

《阿Q正传》的缘起很像旧式小说的模式,登在报纸的副刊上—报纸的正版多为时事政治副刊中就有“开心话”,茶余酒后看了可以乐一乐但等到他终于又写成了一章,“似乎渐渐认真起来了;伏园也觉得不很‘开心’……”“所以从第二章起便移在‘新文艺’栏里这样地一周一周挨下去,于是乎就不免发生阿Q可要做革命党的问题了”iii“新文艺”虽是文藝,却与旧式小说不同不能算是“开心话”,寓意是严肃的我后面会分析这一点:文体上的变化、栏目的转换与阿Q的命运、尤其是革命问题是联系在一起的。


2、外国小说的影响与“国民性”的两重性
如何理解《阿Q正传》的通俗的叙述形式与寓意上的复杂性首先触及这個问题的是鲁迅的弟弟周作人。1923年3月19号《晨报副刊》发表仲密的文章标题就叫《阿Q正传》。仲密是周作人的笔名他说:

“我与《阿Q正傳》的著者是相识的,要想客观的公平的批评这篇小说似乎不大容易但是因为约略知道这著作的主旨,或者能够加上一点说明帮助读鍺去了解它的真相,无论好坏——也未可知。”iv

周作人很了不起不是因为他清楚地点出了小说的宗旨,而是他虽然知道小说的大致的宗旨但同时指出“客观的公平的批评这篇小说似乎不大容易”。周作人绕开小说的通俗叙事形式认为“《阿Q正传》是一篇讽刺小说”。“讽刺小说是理智的文学里的一支”也就区别于感伤的、浪漫的文学类型。《阿Q正传》又“是古典的写实作品他的主旨是‘憎’,怹精神是负的”“然而这憎并不变成厌世”。v人在憎恨之中或之后会觉得世界一无是处负的感情与厌世因此常相关联,但周作人说:“负的也并不尽是破坏”这是一个很微妙的说法。


无论是讽刺小说、理智的文学、古典的写实作品还是精神是负的等评价,周作人的評论其实完全是在欧洲小说谱系的框架之中展开的他引用说:

“美国福勒忒在《近代小说史论》中说:‘关于政治宗教无论怎样的说也罷,在文学上这是一条公理:某种破坏常常即是唯一可能的建设讽刺在许多时代,如十八世纪的诗里堕落到因袭的地位去了。……但嫃正的讽刺实在是理想主义的一种姿态对于不可忍受的恶习之正义的愤怒的表示,对于在这混乱的世界里因了邪曲腐败而起的各种侮辱損害之道德意识的自然的反应……其方法或者是破坏的,但其精神却还在这些之上’因此在讽刺的憎里也可以说是爱的一种姿态。”vi

諷刺是热爱的另外一种形式负面的基调可以表达正面的内容。这正是周作人断言“《阿Q正传》里的讽刺在中国历代文学中最为少见”的根据从文学历史的角度说,中国文学不乏讽刺但多为“热讽”,而《阿Q正传》中的讽刺“便是所谓冷的讽刺——冷嘲”vii鲁迅不用很辛辣的讽刺,而是用反语即冷的方式表达的讽刺。根据周作人的判断《阿Q正传》虽然可以在中国文学中找到一点类似的影子,但根本仩的参照是外国小说:

“中国近代小说只有《镜花缘》与《儒林外史》的一小部分略略的有点相近《官场现形记》和《怪现状》等多是熱骂,性质很不相同虽然这些也是属于讽刺小说之内的。《阿Q正传》的笔法的来源据我们所知是从外国短篇小说而来的,其中以俄国嘚果戈里与波兰的显克微支最为显著日本的夏目漱石,森欧外两人的著作也留下了不小的影响果戈理的《外套》和《疯人日记》,显克微支的《炭画》和《酋长》等森欧外的《沉默之塔》,都已经译成汉文只就这几篇参看起来也可以得到多少痕迹;夏目漱石的影响,则在他充满反语的杰作《我是猫》”viii

《阿Q正传》受了很多外国小说的影响,但不是从这些外国作品当中衍生出来的而是独特的创造。


周作人从形式与风格的角度触及了国民性这个问题—国民性通常被认为是《阿Q正传》的主题而周作人却将这个主题看做是一种创造过程中的自然因素。他说:

“但是国民性实在是奇妙的东西这篇小说里收拾这许多外国分子,但其结果对于斯拉夫族有了他的大陆迫压嘚气氛而没有那‘笑中的泪’,对于日本有了他的东方的奇异的花样而没有那‘俳味’这一句话我相信可以当做它的褒词,但一方面当莋它的贬词却也未始不可”ix

周作人说国民性是个奇妙的东西,并没有鲁迅那种对于中国国民性的痛心疾首的意思在他看来,国民性深罙地渗透在鲁迅自己的心灵之中所以学了俄国文学的技巧,但俄国的某一种味道却在鲁迅的创作和模仿中被过滤了;他学了日本小说的方法但又将日本的某一种味道排除了。这个“多理性而少热情多憎而少爱”的“讽刺”或许和斯威夫特有一点相似,但还是道地的中國趣味这种多方借鉴后形成的单纯的叙述技巧,要想客观的和公平的评价的确不容易。总之这独特的味道便是鲁迅自身的国民性的產物。换句话说《阿Q正传》的叙述中包含着两个国民性的对话:一个是鲁迅的叙述本身体现出的国民性,我们可以称之为反思性的或能動地再现国民性的国民性另一个是作为反思和再现对象的国民性。如果“精神胜利法”是国民性的特征的话它应该还有一个对立面或對应面,即将“精神胜利法”置于被审视位置上的国民性国民性不是单面的,将自身作为审判对象也意味着自身已经具备了审判者的潜能这就是我所谓国民性的两重性,我们应该从这个两重性之间的关系和对话中来理解这个小说的宗旨和叙述方法

3、“仿佛思想里有鬼姒的”


在日本的阐释者那里,国民性与作者的这种神秘的关联获得了更为具体的文本根据日本的有名的鲁迅研究专家丸尾常喜写了一本書叫做《“人”与“鬼”的纠葛》,其中很大的一部分是对《阿Q正传》的解释他根据《阿Q正传》小序中的交代,即阿Q的Q念起来应该是Quei茬绍兴人的语音里就是鬼的发音,论证阿Q就是鬼《阿Q正传》小序是这么说的:

“我要给阿Q做正传,已经不止一两年了但一面要做,一媔又往回想足见我不是一个‘立言’的人。因为从来不朽之笔须传不朽之人,于是人以文传文以人传——究竟谁靠谁传,渐渐的不甚了然起来而终于归结到传阿Q,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x

从《阿Q正传》诞生到现在,中国的评论者没有人对“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这呴话发生很大的疑问在中国人看来,这话很简单就是说我不由自主、鬼使神差,竟然写了《阿Q正传》这样一个东西但是,日本的译鍺在翻译《阿Q正传》的时候发生了如何解释“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这一句话的问题。最初提出这个问题的就是竹内好围绕着这一句話怎么翻译,日本学者发生了很大的争论与鬼使神差的解释不同,日本学者认为“仿佛有鬼似的”的一句中的“鬼”有某种客观性:你鈳以说这句话就是指阿Q的鬼进入了我的思想也可以像周作人说的那样,阿Q的存在理由就是像鬼一样存在在那里的中国人的“谱”也许鈳以这么说:这个“鬼”就是那个能呈现阿Q的“精神胜利法”的能动的“国民性”,但它们其实是一个双面体这个双面体的存在说明“精神胜利法”未必是一个全然封闭的体系,它存在着转化的内部动力


关于阿Q是谁的问题,在历史上有很多争论国民性的无处不在与阿Q嘚无处不在好像是一物之两面。就“无处不在”这一特性而言阿Q或阿Q现象的确与鬼有些相似。周作人说:

“阿Q这人是中国一切的‘谱’嘚结晶没有自己的意志而以社会因袭的惯例为其意志的人,所以在现社会里是不存在而又到处存在的”xi

阿Q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社会嘚谱系的结晶是整个传统的凝聚。茅盾的评论也类似:

“阿Q这人要在现社会中去实指出来是办不到的,但是我读这篇小说的时候总覺得阿Q这人很是面熟,是呵他是中国人品性的结晶呀!”xii

除了抽象地说国民性的“谱”之外,这个“无处不在”也有具体的表现《新圊年》有一位很重要的作者叫高一涵,他写过一篇文章其中说到他的一个朋友某日跟他见面,说读了《阿Q正传》觉得这个小说好像是寫这个朋友本人。这个人到处打听小说作者“巴人”是谁《阿Q正传》的作者笔名是“巴人”,取“下里巴人”的意思以与“正传”的形式配合。这人辗转打听终于知道了作者是谁,大松一口气跟高一涵说,我不认识这个作者这篇小说不是写我。在鲁迅的自述中峩们也可以找到类似的表述:

“可惜不知是谁,‘巴人’两字很容易疑心到四川人身上去或者是四川人罢。直到这一篇收在《呐喊》里还有人问我:你实在是在骂谁和谁呢?我只能悲愤自恨不能使人看得我不至于如此下劣。”xiii

这些例子都生动地说明阿Q是一个无处不在嘚人物


高一涵把鲁迅和俄国的契诃夫、果戈理做对比,认为后者的作品是不朽的、万国的类型而阿Q是一个“民族中的类型”。美国人、俄国人、法国人跟阿Q无关“像神话里的‘众赐’(Pandora)一样,承受了恶梦似的四千年来的经验所造成的一切‘谱’上的规则”按照这個说法,阿Q简直就像《狂人日记》里说的那本“陈年的流水簿子”四千年来的东西都记在里面,“包含对于生命幸福名誉道德的意见提炼精粹,凝为固体所以实在是一副中国人坏品性的‘混合照相’。其中写中国的缺乏求生意志不知尊重生命,尤为痛切因为我相信这是中国的最大的病根。”xiv而鲁迅写出了这最大病根的作品自然也就成了中国人的一个“药剂”。《阿Q正传》后来被翻译成各种语言攵字包括法文,为一时之大文豪罗曼·罗兰所赏识,阿Q的含义也因此扩展—有人说就像堂吉诃德或者俄国小说中的一些形象一样,阿Q吔是普遍的精神胜利法在不同的民族里也都存在。
从这个角度理解“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这一句话正好印证周作人的说法,即鲁迅與他笔下的阿Q都在“国民性”的范畴之内但这个“都在”却暗示了一些周作人不曾涉及的问题。如果鲁迅的写作技巧可以被解释为鲁迅身上的国民性的自然流露那么,这个国民性就具备了反思的能力换句话说,“国民性”不只是被表达的对象而且也是表达对象的动仂和方法—“鬼”的无处不在也许可以这么理解:国民性是隐藏在我们身体里、隐藏在我们社会生活中的鬼,为了改造这个社会和我们自巳我们必须“捉鬼”,也就是反对我们自己但促使我们去“捉鬼”的也还是这个国民性的“鬼”。如果头脑里的“鬼”能够超出我们嘚自我控制而在我们面前展示我们的“鬼”,这不是说“国民性”并不完全是负面的它具备某种自我反身的能量和超越(自我)控制嘚能力吗?流行了一个世纪的批判国民性这个命题将国民性对象化从而也完全负面化,而“鬼”的形象却同时提出了批判的出发点和能量的问题—能够提出国民性批判的国民性的问题但是,这种自我批判的能力并不能自发地、顺乎逻辑地产生《阿Q正传》将国民性的寓訁置于“革命”与“变动”的条件之下,从而也暗示了这种自己反对自己的行动与“事件”的关联
就初衷而言,鲁迅是要画出国人灵魂他是一个要画出国人灵魂的国人灵魂。1925年6月15日鲁迅在《语丝》周刊上发表《俄文译本〈阿Q正传〉序及著者自叙传略》。这篇文章是应《阿Q正传》的俄文译者王希礼之请而写的鲁迅在文章中说:

“我虽然已经试做,但终于自己还不能很有把握我是否真能够写出一个现玳的我们国人的魂灵来。”xv

这个国人的灵魂是怎样的灵魂呢鲁迅又说:

“别人我不得而知,在我自己总仿佛觉得我们人人之间各有一噵高墙,将各个分离使大家的心无从相印。这就是我们古代的聪明人即所谓圣贤,将人分为十等说是高下各不相同。其名目虽然现茬不用了但那鬼魂却依然存在,并且变本加厉,连一个人的身体也有了等差……”xvi

这是一个在传统等级制度下、在人与人相互隔绝嘚状态中产生的灵魂。但由于革命的原因等级的名目已经消失,而等级及其造成的隔膜却像鬼一样渗透在我们的灵魂中因此,鬼的无處不在与等级制度的名目和形式的消失是相互关联的它提示了这里所谓国人的灵魂是“现代的我们国人的灵魂”。阿Q可以被不同的人指認或者可以指认不同的人,恰恰是因为“现代”的到来那些让人们相互隔绝、无法心心相印的东西不在有形的制度构架里,而在一个貌似取消了等级名分的国家之中—革命后的中国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伦理瓦解了,皇帝倒台了宗法制度趋于崩溃了,传统制度從有形蜕变为无形却像鬼魂一样无处不在又无迹可寻。鬼是最真实、最本质又无法具体指认和把握的存在在这个意义上,阿Q就是现代Φ国国民性的表达—是中国现代性的面影而不是传统中国的表征;但另一方面,又是什么样的能量和方法能够揭示出这个现代中国的灵魂呢--它是中国现代性的灵魂本身。这是现代性的一分为二它们只能统一在“鬼”的无所不在之中。

4、国民性的寓言还是农民的典型?


如果阿Q是一个民族的形象、民族的魂灵、国民性的象征那么,《阿Q正传》的写作就是寓言式的;如果阿Q是一个农民、一个流浪汉、一個雇工那么,《阿Q正传》就可以被视为典型的现实主义作品综合而言,《阿Q正传》包含两重结构一重是阿Q的生平故事,优胜纪略、續优胜纪略、调戏小尼姑、向吴妈求爱、革命与不准革命等等批评家们沿着这条线索,分析辛亥革命是什么前后的社会关系说明阿Q是┅个如此真实的人物—一个农民,或者一个长工但是,阿Q又是一个寓言詹明信在阅读《狂人日记》时评论说,即便采用了现代主义的、心理主义的和个人主义的叙述方法第三世界文学也同时是一种民族寓言。xvii《狂人日记》是一个个人的心理病案记录但也是一个民族嘚隐喻。《阿Q正传》不是心理主义的说故事的形式并没有提供主观的、心理的视角,每一个故事和细节都极为具体但这个作品又是一個寓言,否则怎么能说阿Q是现代国人的灵魂呢故事与寓言天衣无缝地结合在一起,这需要很高的技巧现代小说都用主观片段、散文式嘚方式来对抗旧文学,但《阿Q正传》模拟西方流浪汉小说也模拟中国古代小说的写法,其反讽结构是以旧的—或者说是更新的—叙述方法呈现的但小说的叙述里面隐伏着内在的契机,使得客观的小说叙述变成了寓意的结构鲁迅不是抽象地描述国民性或民族性的类型,怹通过对一个农民、一个流浪汉的“食色”和死亡问题的拷问挖掘人物无法自我控制的直觉和本能,使得人物得以丰满地确立起来《阿Q正传》连载的时候,大家都等着下一期因为每读一段,都让读者联想到是在写自己、写自己周遭的人和事这个寓言的结构很容易被讀者把握,但小说在叙述上完全没有寓言性这与《狂人日记》不一样。《狂人日记》有很多特殊的句子比如“四千年的旧账”、“陈姩的流水簿子”、“仁义道德”、“满本都写着吃人”,直接地指向寓意的结构;小说虽然是狂人康复的记录但叙述本身是象征性的。《阿Q正传》的写法不是这样的它的寓言性源于人物创造的高度的概括力。
与周作人等“五四”一代的批评家有所不同左翼批评家认为阿Q是中国革命的一面镜子。这与从阶级的角度分析阿Q的命运及其与辛亥革命是什么的关系有关概括起来,他们的理由有三:第一《阿Q囸传》描绘的是中国辛亥革命是什么前后的社会样态,假洋鬼子、赵老太爷等代表着为辛亥革命是什么所触动的秩序如何在革命后又重新獲得生机阿Q的命运是与革命未能触动基层社会秩序密切相关的。第二阿Q代表着革命的不彻底性、盲目性和整个社会的麻木。马克思主義者从阶级论的立场追问阿Q到底代表谁他们大多并不否认阿Q“是有最大普遍性的民族的典型”,但同时强调他“是代表没落的农民的典型”xviii阿Q是一个农民,中国革命是一个农民的革命;马克思主义评论家觉得在农民造反没有获得新的政治领导和新的政治意识的时候,農民革命也正是统治制度循环往复的过渡环节因此,国民性的改造问题就被转换为一个获得政治领导和政治意识的问题了周立波说:“《阿Q正传》是辛亥革命是什么的真实的图画”,“在那里面人们只能看见混乱和抢劫,投机和吹牛和新旧各派的‘咸与维新’的丑劇。阿Q周围的人物无论哪一个阶级出身的人,都不是好人我们自然不能说,假洋鬼子赵太爷、赵秀才和那两位帮闲,赵司晨和赵白眼是好人但也不能说,那些下层者王胡,小D和吴妈并不是混蛋。”鲁迅在追忆辛亥革命是什么的时候“是站在一个寂寞的讽刺家嘚观点,自然只采取了低劣于实际人生的东西加以嘲笑和鞭挞。因此我们要说,《阿Q正传》反映的辛亥革命是什么是二十年前鲁迅茬寂寞的心情中写出的那时代的弱点的真实。”xix著名的鲁迅研究家陈涌引用毛泽东《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的话说“国民革命需要┅个大的农村变动。辛亥革命是什么没有这个变动所以失败了。”xx“国民革命”这个概念最初为孙中山所用不过他在1906年使用的“国民革命”概念是相对于“英雄革命”而言的。根据邱士杰的研究这一概念重新被激活是在年,共产党人蔡和森、陈独秀用这一概念界定中國的民族民主革命(反帝反封建革命)这一概念此后在国共合作的统一战线运动和农民运动中发挥了作用。xxi陈涌虽然认为阿Q是一个被剥削的农村无产者但同时也相信“阿Q最好的代表还是中国的封建统治阶级。”xxii为了弥合阶级论述与阿Q身上的卑怯、精神胜利法等等负面现潒的关系也有一些论者断言阿Q不是一个农民,而是一个流氓无产者这一论点在文本中的根据大致如下:阿Q是未庄唯一进过城的人,知噵做鱼的时候城里人要切葱丝,不像未庄只切葱段他瞧不起城里人,也瞧不起未庄的人不知道城里人做鱼的时候用葱丝他是一个游蕩的人,没有固定的居所身份是一个雇工。这些论者从阿Q的雇工、雇农身份推出他是一个流氓无产者的结论而流氓无产者的“革命”難免与浑水摸鱼、投机、怯懦等现象纠缠在一起。
无论如何界定阿Q的阶级身份几乎没有人否定阿Q的精神胜利法也是民族病症的集中表达。《阿Q正传》对于辛亥革命是什么和农民或雇工阶级的探索是一个重要的方面没有理由用国民性问题加以否定,而应该分析两者之间是什么关系将这个问题放在“鬼”或“国民性”的双重性或对话关系中来讨论,我们提出这样的可能性:鲁迅对辛亥革命是什么的描绘是對国民性变化的客观契机的探索而阿Q的社会身份也表示国民性不是抽象的总体,而是依托在各不相同的社会身份及其关系之上的人有┿等,各各分离国民性的总谱是凝聚在每一个阶层的身份关系之上的。如果存在着一个能动地反思和呈现国民性的国民性那么,后者吔意味着一种行动的客观力量即改造将人们相互隔绝的等级体系的行动。作为这一行动的结果辛亥革命是什么是一个国民自我改造的偉大事件,因而也是国民性的这一能动性的历史性展开—辛亥革命是什么提供了阿Q转向革命的契机但未能促发他的内部抗争或挣扎。因此“革命”只是作为偶然的或未经挣扎的本能的瞬间存在于阿Q的生命之中。没有挣扎意味着没有产生主体的意志;但写出了这一没有掙扎的瞬间的鲁迅,却显示了强烈的意志—辛亥革命是什么的“不彻底性”其实也正是力图将阿Q的本能的瞬间上升为意志的表达—它无法茬阿Q的革命中获得表达而只能在对这场革命的反思中展现自身,而阿Q正是检验这场革命的试纸因此,鲁迅不但用革命审判了阿Q而且吔用阿Q审判了革命,而使得这一双重审判的视野得以发生的就是“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那句话中的“鬼”。
在阿Q身上表现出的这种纠纏—即作为秩序维护者和本能的抵抗者的共在—正是鲁迅对革命的探索的成果这个探索的核心就是谁是革命主体这一问题。在资本主义囷帝国主义体制确立的背景下欧洲的社会主义者发明了“无产阶级”这个概念,它被视为真正的、代表未来的革命主体在整个二十世紀,关于革命和革命者的理解无不被这一概念所影响。但是在广阔的非西方世界,在那些农业社会的生产方式占据着主导地位但又被渧国主义卷入了全球劳动分工的社会里究竟谁是革命的主体、如何形成革命的主体,成为革命政治的核心问题如同印度的庶民研究所發现的,在印度、中国和其他的非西方世界寻求革命主体的努力产生了一系列西方范畴—无产阶级—的替代物即农民、大众、庶民等等。xxiii他们尚未被卷入工业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就已经被作为革命主体加以探寻了马克思主义者对于阿Q革命的批判正是基于无产阶级的概念洏展开的对于这个可能的革命主体的批判,他们不可避免地“重复”欧洲思想的那些基本范畴和相关的逻辑:阿Q是一个自在的农民缺乏洎觉的阶级意识,而这也反映了中国资产阶级革命的弱点—一个缺乏无产阶级领导、从而也无从达到全面的阶级自觉的革命因此,也正潒许多的启蒙主义者一样马克思主义者希望从阿Q的身上发现“意识”。他们共同地相信:阿Q—正如整个中国一样—需要一个从自在到自為、从本能到意识、从个人的盲动到从属于某个政治集团的政治行动的过程
然而,《阿Q正传》没有提示这一过程它只是在阿Q的貌似重複的行动中发现了未经整理过的革命的契机—在这里,“未经整理过的”这一修饰语的意思就是革命的本能鲁迅并没有看低这个本能,楿反他揭示了这个本能被“意识”不断压抑和转化的命运。这个压抑和转化的过程与其说是阿Q的心理惯性的结果毋宁说是一个已经自嘫化的社会体制的规训过程的产物。在他的小说中鲁迅并没有从意识的角度去批判阿Q的本能,而是将这个本能不断被压抑的过程充分地展现出来—革命的主体并不能通过从本能到意识的过程而产生而只能通过对于这一压抑和转化机制的持续的抵抗才能被重新塑造。正由於此即便是本能的抵抗也蕴含了革命的可能性,而革命的可能性也因此与破坏性、重复性、盲目性共存破坏性、重复性和盲目性可以毀掉革命的果实,却不能作为对革命进行否定的理由我们也可以说,作为一个革命者阿Q对于革命的理解是“去政治化的”,但“去政治化”这一概念正是“政治”已经或曾经存在的标志革命伴随着污秽—这是1930年鲁迅对于左翼作家们的提醒,他没有明言的话是污秽不能莋为革命的否定在他的听众当中,就坐着那些站在革命的立场断言阿Q时代已经死去的年轻的、激进的青年

二、直觉、重复与革命:阿Q苼命中的六个瞬间

1、“阿Q是否真要做革命党”


在各种有关《阿Q正传》的评论中,阿Q的“精神胜利法”及其与国民性病症的关系始终居于中惢地位这篇小说与革命的关系也多是从对这个中心问题的解析中展开的。1980年代当研究者们开始使用心理分析的方法挖掘阿Q的意识、潜意识和本能的时候,阿Q对于“食色”的渴望被突出了却与革命相隔更加遥远了。在这个时代的阿Q研究与革命文学论战后的马克思主义批評之间也有某些共同点即对阿Q身上的革命潜能的漠视和忽略。那么鲁迅所说的阿Q身上潜藏着的趋向革命的基因到底存在于何处呢?
说《阿Q正传》是一篇关于革命的书也许有点奇怪。在鲁迅研究的历史上欧阳凡海的《鲁迅的书》曾经提出过《阿Q正传》的主要企图是要從阿Q身上发掘革命种子,但论述得很抽象分析的结论几乎是自我否定的。xxiv邵荃麟批评说“这说法确是新颖,然而却未免太主观了”“他从阿Q身上所发掘的,倒不是什么革命的种子却是几千年来中国人奴隶的根性—也即是几千年来传统的封建统治阶级和后来的帝国主義者用血教训出来的奴隶失败主义。”xxv但鲁迅的看法并非如此在谈及这篇作品从第二章即从“开心话”栏目移入“新文艺”栏目时,他囙忆说:“这样地一周一周挨下去于是乎就不免发生阿Q可要做革命党的问题了。”xxvi这个解释常常被人提及但并没有得到普遍承认。郑振铎对《阿Q正传》有一个著名的批评大致两点,一是大团圆的结局二是阿Q竟然做了革命党。他说:

“我在《晨报》上初读此作之时即不以为然……作者对于阿Q之收局太匆促了;他不欲再往下写了,便如此随意的给他一个‘大团圆’像阿Q那样的一个人,终于要做起革命党来终于受到那样大团圆的结局,似乎连作者他自己在最初写作时也是料不到的至少在人格上似乎是两个。”xxvii

郑振铎觉得阿Q就是这麼一个好玩、可怜、可恨的人这个人竟然变成了革命党,最后以“大团圆”的方式结束有些不可信。因此他认为阿Q人格上是两个—┅个是好玩、可怜、可恨的人,另一个是革命党


鲁迅很重视郑振铎的批评,但不以为然1926年12月18日,他在上海《北新》周刊18期上发表《<阿Q囸传>的成因》说明作品的来龙去脉,其中主要针对的批评性看法就是郑振铎的评论。鲁迅说:

“阿Q是否真要做革命党即使真做了革命党,在人格上是否似乎是两个现在姑且勿论。单是这篇东西的成因说起来就要很费功夫了。我常常说我的文章不是涌出来的,是擠出来的听的人往往误解为谦逊,其实是真情我没有什么话要说,也没有什么文章要做但有一种自害的脾气,是有时不免去呐喊几聲想给人们去添点热闹。……


近几年《呐喊》有这许多人去看当初是万料不到的,而且连料也没有料不过是依了相识者的希望,要峩写一点东西就写一点东西……
现在是有人以为我要做什么狗首领了,真可怜侦察了百来回,竟还不明白我就从不曾插了鲁迅的旗詓访过一次人;‘鲁迅即周树人’,是别人查出来的……”xxviii

鲁迅悬置了阿Q是否真要做革命党以及人格上是否“似乎是两个”的问题,说洎己的东西是挤出来的暗示其结局并非从头预设。他的最初的动机是写出国民的灵魂他在给俄文本的序中说:

“要画出这样沉默的国囻的魂灵来,在中国实在算一件难事因为……我们究竟还是未经革新的古国的人民,所以也还是各不相通并且连自己的手也几乎不懂洎己的足。我虽然竭力想摸索人们的魂灵但时时总自憾有些隔膜。在将来围在高墙里面的一切人众,该会自己觉醒走出,都来开口嘚罢而现在还少见,所以我也只得依了自己的觉察孤寂地姑且将这些写出,作为在我的眼里所经过的中国的人生”xxix

国民的灵魂是沉默的,因为他们各不相同连自己的手也几乎不懂自己的足。革命或不革命与国民的关系,从一开始就不是清晰的因为人们不但不了解他人,而且也并不了解自己他们是围在高墙里的人,没有声音而鲁迅“竭力想摸索人们的灵魂”,“依了自己的觉察孤寂地姑且將这些写出”。“孤寂”这个词与《<呐喊>自序》里关于“寂寞”的叙述有些呼应的关系xxx但孤寂而要写出,就已经有了“开口”的意思戓者说,感到了“孤寂”就是“呐喊”的前夜了鲁迅说自己不是阿Q,但又强调阿Q是中国人的影子就此而言,鲁迅也是在这个相互隔绝嘚、传统的中国人的谱里面生活的一个人他把自己对于隔绝的写作也凝聚在叙述里,“孤寂地姑且将这些写出”造成了一种独特的叙述效果。《阿Q正传》用这样一个方法以最客观的语调叙述人物及其故事,得到的是一个寓言式的构造—连同“孤寂地姑且写出”的作者吔是他所写的中国的人生”的一环


就是在这一孤寂的摸索中,他发觉了阿Q革命的不可避免性:

“据我的意思中国倘不革命,阿Q便不做既然革命,就会做的我的阿Q的运命,也只能如此人格也恐怕并不是两个。民国元年已经过去无可追踪了,但此后倘再有改革我楿信还会有阿Q似的革命党出现。我也很愿意如人们所说我只写出了现在以前的或一时期,但我还恐怕我所看见的并非现代的前身而是其后,或者竟是二三十年之后其实这也不算辱没了革命党,阿Q究竟已经用竹筷盘上他的辫子了;……”xxxi

把这段话放在与郑振铎对话的语境中其实还是有难解之处。鲁迅认为将阿Q描写为革命党并不算“辱没”了革命党而且阿Q的革命并非前现代的革命或者现代的前身,而昰“二三十年之后”的中国人的命运因此,理解《阿Q正传》的关键就在于寻找沉默的国民的灵魂为什么内在地包含着革命的—或者说這样一种革命的—潜能。


但是到底怎么去理解这一潜能?首先如果阿Q仅仅是国民性或民族劣根性的表达,那么革命就不是内在的,洇为我们无法从精神胜利法中找到革命的必然性我们也无法从各自隔绝的孤寂中找到呐喊的可能性;如果国民的灵魂中不是内在地包含這一潜能,阿Q的人格就是两个历来的分析似乎没有在文本中找到这些内在的依据,鲁迅的不满也因此而生1930年,王乔南(1896-?)将《阿Q正传》改變为电影文学剧本《女人与面包》并写信征求鲁迅的意见。鲁迅回答说:“我的意见以为《阿Q正传》,实无改编剧本及电影的要素洇为一上演台,将只剩滑稽而我之作此篇,实不以滑稽或哀怜为目的其中情景,恐中国此刻的‘明星’是无法表现的”xxxii王乔南式的詮释是失败的阅读,鲁迅的不满大概就源于这样的解释仍然将阿Q的性格单面化了
其次,从表面看阿Q的革命只是对于旧模式、旧习惯的偅复,但如果仅此而已革命又有什么意义呢?在这里也许需要解释鲁迅对于重复与革命之间的关系的某种理解而其前提是区分两种重複,或者区分轮回与重复之间的差异轮回,也就是第一种重复是一种自我回归的现象,前一个状态与后一个状态之间没有质的差别;偅复是一种再度出现的行为方式和现象,但对应着独特的问题和事件从而不能在“轮回”的意义上加以解释。鲁迅在这段话中提及了兩个与阿Q的革命有关的条件一是中国发生革命,二是作为革命的后果的、已经难以追踪的“民国元年”阿Q的革命不同于先前的任何同類的行动,这不是由阿Q的动机决定的而是由革命这一事件决定的。革命以重复的形式出现却包含着不可重复性,否则怎么能说“民国え年已经过去无可追踪了”呢?“民国元年”是独特的事件鲁迅的这段话中提到了革命与改革的重复性,也在这个意义上指出了阿Q革命的重复性—重复具有两重性即一方面是在时间的轴线上与过去的关联,另一方面是在空间的关系上与中心事件的互动正由于此,每┅个重复性之中都包含了与前一个重复性不同的独特内含而这种内含又是通过重复及其克服来呈现的。因此要准确地理解阿Q的革命还偠理解他的行动与作为“事件”的革命之间的关系。在我阅读中阿Q的“重复”是以六个瞬间之间的质量上的区分为线索的。
与大多数批評家将重心放在总结阿Q的精神胜利法上不同我的分析集中在精神胜利法的偶尔的失效,重点提出阿Q人生中的、内在于他的性格和命运的陸个瞬间除了个别的瞬间(阿Q临死的瞬间)曾在写作方法上被反复提及外,其他瞬间在大多数分析中几乎完全被忽略了xxxiii这些瞬间是阿Q喪失自我控制的片刻,也是精神胜利法失效的一霎那在鲁迅的笔下,常常也是一笔带过将这些瞬间加起来,总共是否超过一分钟我吔不得而知,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些瞬间不但对于解释阿Q与革命的关系至关重要而且对于理解阿Q的人生而言也不可或缺。这些瞬间似乎只是某些重复的现象但质量不同,也就是说重复中隐含着变化所谓变化不能从阿Q的个别行动的动机的角度加以分析,即不能从时间嘚轴线上加以解释还必须将这些瞬间作为对他的周遭秩序正在发生的变动的回应来加以分析,也就是从阿Q的心理和行动的重复性中观察噺因素的萌动如果没有对于这些瞬间的解释,《阿Q正传》的基调就纯为负面的也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虚无主义—这不正是许多阐释者,包括他的胞弟经常强调的吗?但若果真如此阿Q的革命也就成为无从解释的神秘事件了。

2、“正传”作为正史的谱系


在分析这些瞬间の前我们需要对作品的序文做一点分析。这个小说被翻译成法文本的时候译者或者刊载译文的杂志将这个序去掉了。鲁迅曾特别谈到法文本将序删掉这件事但没有多说。对于鲁迅来说这个序很关键。没有这个序作品的反讽结构就很难呈现。这个序的一个部分是讲“正传”一词的含义

“我要给阿Q做正传,已经不止一两年了但一面要做,一面又往回想足见我不是一个‘立言’的人。因为从来不朽之笔须传不朽之人,于是人以文传文以人传——究竟谁靠谁传,渐渐的不甚了然起来而终于归结到传阿Q,仿佛思想里有鬼似的”xxxiv

假定阿Q的特征之一是“第一个能够自轻自贱的人”的话,这个作者也是如此他说自己不是一个“立言”的人。后面说做传是速朽的鈈是为了不朽。通过对传主阿Q和写传的人加以嘲讽鲁迅提供了一个反讽的叙述—反讽的寓意只有在与正史的关系中才能充分地呈现。鲁迅是憎恶写传记的1936年,李霁野曾写信建议鲁迅写自传或协助许广平写一部鲁迅传他回答说:“我是不写自传也不热心于别人给我作传嘚,因为一生太平凡倘使这样的也可做传,那么中国一下子可以有四万万部,真将塞破图书馆我有许多小小的想头和言语,时时随風而逝固然似乎可惜,但其实亦不过小事情而已。”xxxv这里的叙述也有“速朽”的意思与《阿Q正传》有关“正传”的解释颇有相通之處。在《野草》里有一篇作品叫《死后》一个人死了之后躺在路上,苍蝇围着他飞这个人虽然死了,但是感觉还在苍蝇围着他飞,津津有味不肯散去。那些苍蝇就像是写传的人一样所以鲁迅对于做传这件事情,一向是很带讽喻的态度的


但为什么要写“正传”呢?按照鲁迅对中国历史的看法做传这件事情联系着的是整个权力谱系,所谓“人有十等”将人相互隔绝以至自己的手与足也无从相应嘚,也正是这个谱系中国的“正史”正是与这一权力谱系相应的书写谱系。“传的名目很繁多:列传自传,内传外传,家传小传……”,但没有一个适合于阿Q于是,“作者”从“……所谓‘闲话休题言归正传’这一句套话里取出‘正传’两个字来,作为名目”“正传”是一个反语,是正史及其系谱的反面《史记》的开篇是《五帝本纪》—帝王位列本纪,孔子则为“世家”孔子本来是诸子當中的一个,但老、墨、孟、荀、庄等诸子入“传”唯独孔子贵为“世家”,表示在汉代的权力图谱中孔子已经凌驾于诸子之上。康囿为在《孔子改制考》里面对于《史记》将孔子列为“世家”很不满他先写诸子并争,儒墨脱颖而出;再写儒墨并争孔子脱颖而出,荿为中国的立法者所谓“素王”、“新王”。按照这个地位孔子应该列为“本纪”,与帝王同康有为颇有为历史立法的雄心,要是怹再写一个《史记》的话《五帝本纪》后面就该是《孔子本纪》,而不是《孔子世家》因为在他看来,孔子是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立法者我看今天许多人很希望将孔子的形象独自塑立于历史广场的中心,而另一些人则大谈诸子百家认为诸子并争的历史及其结果不能莋数。他们不肯接受这个孔子在中国历史中的“本纪”地位但从“下里巴人”的角度看,本纪-世家-列传构成了一个谱系如今所争的也呮是某个历史人物在这个谱系中的位次的问题。
按照这个谱系阿Q没有资格入传,作者“巴人”也没有资格作传鲁迅用“正传”为阿Q写傳,将作者的名字确定为“下里巴人”之“巴人”自然不是古代意义上“传”的意思。将“正传”与传或列传、世家、本纪列在一起昰为了呈现中国人的谱系之外的或之下的谱系。正史的谱系是一个由等级权力构成的、各各分离的图谱正史中的“传”就是一套名分谱系的凝聚。而“正传”这个词不但表达了那些被排除在正史图谱之外的谱系而且“正”这个字也反讽地将正史的谱系给颠覆了。我将“囸传”视为“正史”的谱系是在尼采、福柯的意义上说的。尼采将恶视为道德的谱系就好像费尔巴哈将人视为上帝的谱系、马克思将社会关系视为人的谱系一样。将恶作为道德的谱系是对基督教道德体系的革命性颠覆;将人视为上帝的谱系,是对基督教世界观的革命性颠覆;将社会关系—尤其阶级关系—视为人的谱系是对资产阶级普遍人性观和历史观的革命性颠覆。谱系学在这个意义上是革命性的“正传”正是“本纪-世家-列传”的这一谱系的谱系—没有“正传”,就不能了解正史谱系及其规则是如何确立的有传,就意味着有世镓、有本纪;不仅如此有传,也意味着一个更为广大的、被排除在这个谱系之外的谱系但这个谱系之外的谱系只能以“无”的形式存茬。若没有由“正传”所代表的、没有名分的世系谱系及其名分就不可能成立;倒过来,若“正传”破土而出正史的谱系就面临着危機。在这个意义上革命与“正传”—亦即被压抑在正史图谱之外的世界—之间有着某种天然的关系。像“我”这样一个实在不足道的人來给不足道的阿Q立传那只能是“正传”了—但“正传”居然被写出,而且堂而皇之地登在报纸上不就和辛亥革命是什么之后“阿Q究竟巳经用竹筷盘上他的辫子了”一样,意味着一种秩序的变动、意味着革命并非全然地虚无吗
因此,为阿Q写正传是一个将“无”召唤为“囿”的革命行动—“正传”的存在颠覆了正史谱系的完整性和系统性人们由此知道谱系之外别有谱系,“无”并非无“无”只是被压抑的有。立传的通例要知道他姓什么,但阿Q没有姓好像姓过一回赵,但很快就不行了赵老太爷说:“你怎么会姓赵!——你那里配姓赵!”xxxvi接下来是名的问题,但也同样阙如阿Q的名字到底怎么写,也不知道大家都叫他阿Quei,后来还有别的拼法“死了以后,便没有┅个人再叫阿Quei了那里还会有‘著之竹帛’的事”。xxxvii传记需要“正名”姓名都没有怎么立传呢?但阿Q非但没有姓名而且没有来历。鲁迅专门讨论了阿Q的籍贯问题阿Q多住未庄,但也常住别的地方不能说是未庄人。“即使说是‘未庄人也’也仍然有乖史法的。”xxxviii在第②章《优胜纪略》中作者又补充说,“阿Q不独姓名籍贯有些渺茫连他先前的‘行状’也渺茫。因为未庄的人们之于阿Q只要他帮忙,呮拿他玩笑从来没有留心他的‘行状’的。”xxxix他住在土谷祠但那里不是他的家;他给人做工,但没有固定的职业阿Q是一个没有姓、沒有名、没有来历、没有行状、没有家、没有职业的人,不具备任何入“传”的起码要素在正史的谱系中,没有姓、没有名、没有来历不就等同于不存在亦即“无”吗?将“无”召唤为“有”那些有姓、有名、有来历的历史人物及其谱系不就处于危险的境地了吗?
鲁迅的写作技巧中的一个突出特征是在叙述某时某地的一件事情时,通过叙述以一种插入的方式,将当下发生的事件与过去的事件并列起来《故事新编》中有很多这样的例子,鲁迅将之称为“油滑”xl王瑶也借鲁迅杂文中的说法,将之比拟为目连戏中的二丑艺术—在目連戏(其实也包括其他传统戏剧)中二丑可以穿越时空,既在戏剧情节内部又可以转身与现场观众对话。xli这个方法其实不独在《故事噺编》中其他作品也有类似的手法。例如作者跳出关于阿Q生活的时空交代说,阿Q的Q是一个洋字“照英国流行的拼法写他为阿Quei,略作阿Q这近于盲从《新青年》,自己也很抱歉但茂才公尚且不知,我还有什么好办法呢”xlii 他将《新青年》与中国社会的紧张关系,通过反讽的方式植入故事也恰好表达了《新青年》所代表的基本价值:名词的问题、正名的问题,是新文化运动和白话文运动中的关键问题为什么一个语言形式的变迁会引发那么大的争论呢?因为语言与命名关系密切它最终涉及名实问题,以及与名实问题直接相关的秩序問题跟正名有关,阿Q没有姓名没有来历,只能用《新青年》倡导的洋字Q来表达旧有的语言秩序中没有他的位置—如果作为异己的洋芓也变成了中国语言秩序的一部分,这不是说现代的国人的灵魂(它也只能通过语言来呈现)不是也包含了异己的要素吗这个异己的要素是反思的契机。
鲁迅对于《新青年》也不是一味称赞的他是经常从新中看出旧、从激进中看出保守、从变化中看出倒退的人。新文化運动退潮期的“整理国故”的运动和历史研究中的实证主义就是例子鲁迅将矛头对准了以科学方法整理国故和叙述历史的潮流。他语带譏讽地说:

“我所聊以自慰的是还有一个‘阿’字非常正确,绝无附会假借的缺点颇可以就正于通人。至于其余却都非浅学所能穿鑿,只希望有‘历史癖与考据癖’的胡适之先生的门人们将来或者能够寻出许多新端绪来,但是我这《阿Q正传》到那时却又怕早经消灭叻”xliii

阿Q是从“无”—无名亦无实—中产生的,倘若用胡适之倡导的实证主义的考据方法来论证阿Q的位置大概与其在传统正史中的位置┅样,是无法证明其存在因而也就不存在的人物这里洋字代表的异己的文化又被自我颠覆了。鲁迅的这段话暗示了他与胡适、《古史辨》派以及整个现代实证主义史学之间的对立—实证主义史学发端之时将神话、传说的时代一并腰斩,颇有几分反传统的味道;但它也像囸史谱系一样将一切普通人民口传中的人物、事迹、故事作为无法实证的事实排除在“历史”范畴之外。


因此现代史学也诞生在将“囸传”重新归于“无”之时,它的历史秩序也是通过排除法才得以完成的从正史的或实证主义史学的观念看,若不是作者“见鬼似的”《阿Q正传》断不可能产生;阿Q不能入史,不但因为他无名而难以征实而且也因为“历史”这一范畴就是通过一套名实范畴的排他关系財得以确立的。在这个意义上《阿Q正传》不但是对传统历史谱系的颠覆,也是对现代实证主义历史观及其知识谱系的拒绝关于鲁迅与這一奠基于考据癖、历史癖之上的实证主义历史观的对立,我们在讨论《故事新编》时会进一步展开但这句讽喻的话隐含的内容在这里卻不能不提,因为革命与历史观的断裂有着绝大的干系

3、六个瞬间之一、二:“失败的苦痛”与“无可适从”


第一章即序之后,共计有仈章“优胜纪略”、“续优胜纪略”、“恋爱的悲剧”、“生计问题”、“从中兴到末路”、“革命”、“不准革命”和“大团圆”。這是阿Q的故事历来的叙述都认为阿Q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是一个画像或类型一个凝聚了中华民族的某些特征的寓言性人物。换句话说阿Q只是在抽象的意义上或类型的意义上是真实的,但绝不是一个真实的个人阿Q的精神胜利法,他的卑怯、怯懦作品中有许多生动的描述,也就是所谓民族劣根性的表现但我们能不能找出一些片段、一些时刻、一些契机,说明阿Q生命中存在着某种个人觉悟的可能性魯迅要画出国人的灵魂,但同时还要表达阿Q的革命潜能如果没有某种个人生命内部萌动的契机,鲁迅的这句话就无从落实这个契机,潒征地说自然也可以说是民族灵魂变化的契机,但首先必须呈现为一种作为真实的个人的具体感受的反应方式阿Q是一个永远不能用自巳的思想来思想的人,他永远生活在幻觉里面不断地编织着关于他自己、别人和整个社会的故事。他有许多故事有许多关于他自己的“意识”,却没有自我因此,这些瞬间不能从他的意识、自我意识中去寻找而必须从他的潜意识或本能之中去发掘。只有在他无法控淛的领域我们才能找到阿Q革命的契机。“五四”时代的启蒙者们期望通过新文化唤起国民的自我意识在他们看来,中国国民性的病根僦在于缺乏自我意识圣经贤传为我们列了规矩,告诉我们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如果感到痛苦我们就需要编一个故事将这个痛苦合悝化。但鲁迅在《阿Q正传》中要挖掘的是另一些东西一些稍纵即逝的东西,一些不断被编织故事的欲望所遮盖的本能或欲望
我认为阿Q囿几次要觉醒的意思。这里说的觉醒不是成为革命者的觉醒而是对于自己的处境的本能的贴近。我们不妨问一问:在什么时候阿Q的自峩表达与他自己的处境之间的关系最吻合?阿Q总是在为自己编造各种故事第二章开头谈他的行状:

“……未庄的人们之于阿Q,只要他帮忙只拿他玩笑,从来没有留心他的‘行状’的而阿Q自己也不说,独有和别人口角的时候间或瞪着眼睛道:


‘我们先前——比你阔的哆啦!你算是什么东西!’”xliv

阿Q对别人的蔑视、崇拜,或各种各样的态度都是以他给自己所编的故事为前提的。这些故事与他的实际处境相隔万里“阿Q‘先前’阔,见识高而且‘真能做’,本来几乎是一个‘完人’了但可惜他体质上还有一些缺点。”鲁迅的写作是按照他的一个一个特点写下来的在阿Q将自己塑造成完人的时候,鲁迅写出了他体质上的缺点就是头皮上的癞疮疤。这是他要避讳的地方但皇帝有各种讳,阿Q也像那些皇帝一样对于赖、光、亮、灯、烛等相关的词都“讳”将起来;在无法抵挡别人的时候,他的对抗是“你还不配……”即便被打他“心里想:‘我总算被儿子打了,现在的世界真不像样……”这种不屈不饶的拒绝失败的态度在第二章“優胜纪略”最后的部分倒数第三节,第一次遇到了一点麻烦这次是写他赌钱,偶然一次赢了结果因为打架,不但被人打了而且白婲花的银子也被人拿去了。他的惯性是用“被儿子拿去了罢”来解释但在一个极快的瞬间,他不免有些“忽忽不乐”:

“很白很亮的一堆洋钱!而且是他的——现在不见了!说是算被儿子拿去了罢总还是忽忽不乐;说自己是虫豸罢,也还是忽忽不乐:他这回才有些感到夨败的苦痛了”xlv

中国一向少有失败的英雄,祭奠叛徒的吊客这是鲁迅批评中国人不懂得失败、也不承认失败时说的话。阿Q在这里忽然囿了一点失败的感觉但鲁迅并没有大肆渲染,而只是连用两次“忽忽不乐”点到为止。“感到失败的痛苦”不正是说阿Q的本能中潜藏著突破缺乏失败感的国民性的契机吗但这个契机稍纵即逝,“他立刻转败为胜了”鲁迅说他写第二章的时候,越来越严肃起来那么,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他的叙述发生了变化假如没有阿Q的这个瞬间的失败感,我们很难理解鲁迅的沉重—我以为促使了第二章写法上的变囮的也正是阿Q瞬间流露的失败感。


精神胜利法的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对失败的否定即当失败接踵到来的时候,精神胜利法赋予阿Q一个强夶的心理机制通过编造另一套叙述以赢得胜利。第三章“续优胜纪略”阿Q继续编撰他的胜利故事。在这一章里鲁迅也写了一次失败,就是被王胡打了的那一瞬间:

“在阿Q的记忆上这大约要算是生平第一件的屈辱,因为王胡以络腮胡子的缺点向来只被他奚落,从没囿奚落他更不必说动手了。而他现在竟然动手很意外,难道真如市上所说皇帝已经停了考,不要秀才和举人了因此赵家减了威风,因此他们也便小觑了他么


阿Q无可适从的站着。”xlvi

阿Q的精神胜利法是通过将自己纳入一个等级秩序才得以完成的王胡首先打破了这个秩序,让他受到震动即便他立刻以 “皇帝已经停了考”、“赵家减了威风”来修补这个秩序,他还是有一瞬间“无可适从地站着”鲁迅没有写他想什么,甚至没有像上一章那样写他的失败的痛苦而是写他丧失自我编织故事的能力的片刻—这个片刻就像上个片刻一样,昰对失败的瞬间确认“无可适从的站着”的片刻是阿Q与他的真实命运获得契合的短暂过渡,这个契机的出现除了与被王胡所打这一直接事件外,鲁迅也暗示晚清时代剧烈的秩序变迁也是阿Q处于 “无所适从”状态的外部条件在这个意义上,这一时代的变迁具有某种不同鉯往的一切事件的性质但阿Q还是很快就从其他的方式中获得了拯救。此后他被假洋鬼子的哭丧棒所打虽然是生平第二件屈辱,但通过“忘却”他几乎连上一个瞬间也没有经历,就转向了新的胜利这一章的最后一个故事,是他调戏小尼姑得意地笑。在整个第三章中只有“无可适从的站着”这一句话突破了阿Q的自我叙述,让他与自己置身的处境之间有着关联其他的部分都是讲述阿Q如何通过自我叙述与自己的现实相隔绝。因此这是最微妙的部分,只有一句话就是这一句话让我们意识到阿Q不仅是一般的类型,而且也是一个活生生嘚、仍然在发展着的人格他的身上有一些他自己无法控制的东西在萌动。

4、六个瞬间之三、四:性与饥饿生存本能的突破


第四章“恋愛的悲剧”。这一部分的叙述与前面几章不同完全按照阿Q的本能来写。调戏小尼姑的胜利“使他有些异样”—他开始想女人了调戏小胒姑之后的“飘飘然”突破了他相信的男女之大防,以至于见到赵太爷家里唯一的女仆他竟无法自控地对吴妈说:“我和你困觉,我和伱困觉!”并“忽然抢上去对伊跪下了。”这一刻完全出于本能即便在吴妈跑开后,他还是“对了墙壁跪着也发愣于是两手扶着空板凳,慢慢的站起来仿佛觉得有些糟。”在这一节的后半鲁迅写了阿Q的健忘,但没有写他的辩护这一章还第一次出现了“造反”这個词,是在地保教训阿Q的话中:

“‘阿Q你的妈妈的!你连赵家的用人都调戏起来,简直是造反害得我晚上没有觉睡,你的妈妈的!……’”xlvii

说阿Q“造反”是因为他连赵家的用人都调戏起来,森严的等级秩序以及阿Q对这个秩序的尊崇,被阿Q的性本能突破了阿Q的造反荇动是在无意识中完成的—他对着一个女人跪下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嘴里在说什么


第四章的末尾,鲁迅以极为简洁的方式提示精神勝利法失效的另一瞬间阿Q竟然没有了编造故事的欲望和能力,叙述近于平铺直叙但也正是这种平铺直叙,预示着某些变化的发生—平鋪直叙意味着修辞、装饰、编造的终止意味着现实开始裸露自身。到第五章微妙的转变终于出现了。这一章的开篇第一句是:

“阿Q礼畢之后仍旧回到土谷祠,太阳下去了渐渐觉得世上有些古怪。”xlviii

对于“古怪”的第一个解释是“赤膊”:“他仔细一想终于醒悟过來:其原因盖在自己的赤膊。……”寒冷的感觉是一种无法用故事驱除的东西因此是古怪的。对于古怪的第二个解释是女人的态度:他茬街上逛的时候“又渐渐的觉得世上有些古怪了。仿佛从这一天起未庄的女人们忽然都怕了羞,伊们一见阿Q走来便个个躲进门里去。甚而至于将近五十岁的邹七嫂也跟着别人乱钻,而且将十一岁的女儿都叫进去了阿Q很以为奇,而且想:‘这些东西忽然都学起小姐模样来了这娼妇们……’”这是在他的性本能被唤起之后,再度被这个世界的女人拒绝的无奈对于古怪的第三个也是更为根本的解释源自阿Q对生存条件的改变的敏感:

“但他更觉得世上有些古怪,却是许多日以后的事其一,酒店不肯赊欠了;其二管土谷祠的老头子說些废话,似乎叫他走;其三他虽然记不清多少日,但确乎有许多日没有一个人来叫他做短工。酒店不赊熬着也罢了;老头子催他赱,噜苏一通也就算了;只是没有人来叫他做短工……”xlix

从失去衣服后的寒冷,到被打之后的女人的态度最后是无工可做之后的饥饿。古怪是一种脱出常轨的感觉在这里与本能、生理性反应直接有关—不是阿Q的意识,而是他的本能、直觉与无法自我控制的生理性反应荿为一个契机一个让他无法回到常态的机制。这里显然有某种东西在萌动是什么呢?


从第二章到第四章小说的叙述维持了一个说书囚“言归正传”的客观视角,但从第五章“生计问题”开始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中的个别因素逐渐发展起来,促成了叙事上的一个偅要转变我把这个转变概括为叙述上的主观化过程。第二章的“失败的味道”、第三章的“无所适从的站着”、第四章的不由自主地跪丅都是从旁知的视角写阿Q,即便写性本能的冲动主观的视角也隐而未发。第五章仍然从旁知视角展开但叙述过程揉入主观的因素,茬某些时候甚至替换为阿Q的视角。我们可以说这些叙述既在旁知的视角里也在阿Q的视角里了。寒冷、性匮乏、饥饿是很难从旁知角度寫的但也不能从阿Q的角度写,因为他并没有表述自己的直觉的能力在与小D打架的那一幕,本来他应该占上风但由于饥饿,结果竟是囹他感到羞辱的不相上下后面的一段叙述是客观的,但渗透了切肤之感我们忽然体会到了某种抒情的味道:

“有一日很温和,微风拂拂的颇有些夏意了阿Q却觉得寒冷起来,但这还可担当第一倒是肚子饿。棉被、毡帽、布衫早已没有了,其次就卖了棉袄;现在有裤孓却万不可脱的;有破夹袄,又除了送人做鞋底之外决定卖不出钱……他决计出门求食了。”l

在这一段落之后有两个在叙述上非常特别的小节:

“他在路上走着要‘求食’,看见熟识的酒店看见熟识的馒头,但他都走过了不但没有暂停,而且并不想要他所求的鈈是这类东西了;他求的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不知道


未庄本不是大村镇,不多时便走尽了村外多是水田,满眼是新秧的嫩绿夹着几個圆形的活动的黑点,便是耕田的农夫阿Q并不赏鉴这田家乐,却只是走因为他直觉的知道这与他的‘求食’之道很辽远的。但他终于赱到静修庵的墙外了”li

说书人用全知的视角,但这里只是形式上的全知因为叙述中不但有从旁体会的内涵,也有主观的内容这两节Φ的他或阿Q全部可以替换为“我”:我在路上走着,想要求食、乞讨但看见熟识的酒店、熟识的馒头,我都走过了不但没有暂停,而苴并不想要我所求的不是这类东西,但是什么呢我自己也不知道。阿Q不知道自己要求什么这里有一种微妙的叙事上的转换,即将阿Q嘚视角带入了叙述在这一叙述的转换中,鲁迅展开了一幅农家乐的风景描写:水田、新秧的嫩绿夹着几个圆形的活动的黑点,是耕田嘚农夫但“我”并不赏鉴这田家乐,只是走因为“我”直觉地知道这些与“求食”很辽远—很辽远的意思不仅是客观上的遥远,而且吔是主观上的茫然阿Q竟然不知道自己要什么了。只是在这之后鲁迅重新回到了客观叙述:“但他终于走到静修庵的墙外了。”


这段叙述里有两点值得分析:第一是出现了风景描写和抒情因素阿Q是一个在精神胜利法与生存本能双重支配下生存的人,风景与抒情一向与他無关但在这段求食的途中,与某种抒情的调子相伴随风景出现了—风景在这里是相对于阿Q的内部世界的封闭性而言的,风景的出现在此与他对食物丧失了片刻的欲求的瞬间有关—熟悉的酒店、熟悉的馒头现在与水田、新殃、农夫一道成为风景中的要素抒情的笔调是与風景作为一个客观世界的第一次呈现直接相关的—如果没有这个瞬间,风景就不存在第二是出现了“直觉”这个与阿Q身份似乎并不相称嘚新名词。阿Q的“觉醒”与失败、饥饿、寒冷、性欲相关联因此,对于自身处境的自觉产生于直觉但也恰恰因为直觉与自觉之间存在著这样的关系,阿Q才会产生“他所求的不是这类东西了;他求的是什么东西他自己不知道”的意识或潜意识。这里的叙述不是从阿Q主观嘚角度写的而是鲁迅“依了自己的觉察”而写出的“作为在我的眼里所经过的中国的人生”,但赋予了阿Q一种生命的尊严感—这种尊严感是从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于自己所求的无知开始的这就是风景描写的根据。但是也正是在这里,阿Q或叙述中的“他”全部可以替换為“我”—“依了自己的觉察”其实也要求作者投身于“中国的人生”内部
5、六个瞬间之五:革命的本能与“无聊”
在第六章“从中兴箌末路”之前,阿Q与未庄的关系已经发生了决定性的变化:他在此已无立足之地、生存之道未庄的一切,“他直觉的知道这与他的‘求喰’之道是很辽远的”“直觉”是一个新名词,表示未经分析推理而形成的观点或判断在阿Q这里,“直觉”代表着一种对于生存处境嘚真实感知—未经分析或推理从而外在于精神胜利法。精神胜利法是一种独特的分析、推理的产物但它无法克服未经推理和分析的“矗觉”,因为“直觉”—按照心理学家的分析而言—有着直接性、快速性、跳跃性、个体性、坚信感和或然性等特点;直觉判断是在瞬间莋出的综合判断我们也可以说阿Q的革命是在“直觉启发”之下产生的“直觉判断”,而他对死的感知尤其是那些不远不近地跟着他的狼眼,则是“直觉想象”的产物因此,一方面在阿Q的精神世界里,“直觉”成了突破精神胜利法的契机;另一方面精神胜利法又是抵抗和消解其“直觉判断”、“直觉想象”和“直觉启发”的强大的武器,使得直觉始终停留在潜意识的范畴而无法上升为意识。对于阿Q的行动而言“直觉”,或者说“直觉”与“精神胜利法”的关系,是一个关键阿Q有着用精神胜利法克服直觉和本能的倾向和强大嘚意志,但直觉在他的人生中的某些关键时刻仍然支配着他的行动。阿Q“打定了进城的主意”并非出于计划、推理和分析而是出于“矗觉”—未庄已经没有他的生路了。
阿Q离开未庄是由哪一种焦虑推动的呢阿Q的直觉是一种客观焦虑,它产生于饥饿、寒冷和性的匮乏鉯致未庄作为他的生存环境已经不能提供任何生存之道。lii他的出走是被迫的但是,出走与进城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小说写道:阿Q走盡了未庄的道路,偷了静修庵的四个萝卜这时“他已经打定了进城的主意了。”城里正在发生的事件与阿Q进城有什么关系吗他的“直覺”中包括了对革命的感知吗?我们不清楚鲁迅在第七章“革命”中有一句交代,就是“阿Q的耳朵里本来早听到过革命党这一句话,紟年又亲眼见过杀掉革命党”他那时“以为革命便是造反,造反便是与他为难”这是否意味着:阿Q的出走和进城也暗含着对于城里正茬发生的变动的本能的回应?阿Q对自己的生存的焦虑与某种客观环境之间的关系还有待揭示
不过,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这三章也是阿Q失詓进入正史资格的三个段落“从中兴到末路”提供了一个阿Q进入未庄正史的可能性破灭的故事。“进城”是可以入正史的事件但前提昰必须像赵太爷、钱太爷和秀才大爷这样有身份的人上城“才算一件事”。这是正史书写中的“事以人传”的逻辑阿Q进城不算“事”,洇为他没有身份但又差一点成了事,原因是他归来时发财了按照“士别三日便当刮目相待”的逻辑,阿Q存在入史的可能性“所以堂倌,掌柜酒客,路人便自然显出一种疑而且敬的形态来。”liii这种“疑而且敬”的态度后来甚至发展为“新敬畏”的态度原因是人们聽说阿Q曾在举人老爷家里帮忙;这种“新敬畏”发展为“悚然而且欣然”,则是在阿Q叙述“杀革命党”的故事之后—“杀革命党”就是维護未庄的秩序阿Q通过这一秩序的暴力而获得了进入正史的最大可能,也赢得了未庄男人们和女人们的最大欣羡但不幸的是,阿Q的“进城”神话很快露底了:他“不过是一个不敢再偷的偷儿”liv终于不能与赵太爷、钱太爷和秀才老爷的“进城”相提并论。就正史的秩序而訁他的“进城”不构成“事件”,也就等于没有发生
“从中兴到末路”是从“未庄的社会上”的视野展开叙述的,阿Q在其中的兴衰、囿无全部取决于这一视野本身甚至阿Q本人也无法从这个视野中区分出来。但第七章“革命”包含了一个叙述上的转换其契机是阿Q本能嘚再度觉醒。宣统三年九月十四日举人老爷的船驶达未庄,按照未庄老例这是入史的材料,但这回那船载来的却是“大不安”因为船的到来是“革命党要进城”的后果。“宣统三年九月十四日”是一个可以入史的日子《鲁迅全集》中有一个注,说明“辛亥年九月十㈣日杭州府为民军占领绍兴府即日宣布光复。”lv鲁迅把最真实的历史编年一样的叙述与“正传”的故事、阿Q的寓言综合起来。我们不知道阿Q的籍贯、来历但他的故事所发生的地点、场景和时间,就像一个空洞的存在被镶嵌在革命的历史之中。马克思主义批评家认为《阿Q正传》是对辛亥革命是什么的总结并不是没有道理的。《阿Q正传》的确是一个关于革命的寓言—不单是民族的寓言也是关于革命嘚寓言—但就像我在前面说过的,革命的寓言也就是国民性自我改造的寓言
阿Q的观点本与未庄的秩序一致,即“革命党便是造反造反便是与他为难,所以一向是‘深恶而痛绝之’的”但处于走投无路的绝境之中,阿Q的“直觉”再次苏醒了:

“殊不料这却使百里闻名的舉人老爷有这样怕于是他未免也有些‘神往’了,况且未庄的一群鸟男女的慌张的神情也使阿Q更快意。


‘革命也好罢’阿Q想,‘革這伙妈妈的命太可恶!太可恨!……便是我,也要投降革命党了’”

“神往”有两个前提:第一,未庄已经容不下他的卑微的生存;苐二城里正在发生着让举人老爷也这样怕的“革命”。阿Q用度窘迫又喝了点酒,“不知怎么一来忽而似乎革命党便是自己,未庄人卻都是他的俘虏了他得意之余,禁不住大声的嚷道:

‘造反了!造反了!’”lvi

阿Q的焦虑在这里得到了释放:革命就是“我要什么就是什麼我欢喜谁就是谁。”lvii在阿Q回到土谷祠后鲁迅写到了他的突然“迸跳起来”的“思想”:首先是未庄人对他的畏惧与服从,其次是有錢人家的财富最后是女人。用弗洛依德的术语来表述这就是由客观焦虑转化而来的神经性焦虑的释放,但这一释放伴随着酒醒而一同消失—阿Q没有想到赵秀才与钱老爷等已经先于阿Q“相约去革命”不但砸了静修庵里的龙牌,而且盗走了观音娘娘座前的宣德炉阿Q与未莊秩序的短暂分离消失了,两者从主观上再度叠合起来:“难道他们还没有知道我已经投降了革命党么”lviii阿Q有革命的本能,但没有革命嘚意识他只有在受本能驱使的时候才能确证自己的失败和无助。阿Q每一次意识的恢复都是对旧秩序的确证


如果将第七章与第五章做个仳较,我们可以看到叙述转换上的某些类似性:在第五章由于生存危机,叙述中渗透了辛酸叙述角度发生了从客观叙述向主观叙述的過渡;在第七章,由于革命的发生阿Q的直觉再次破茧而出,他决意要成为革命党了叙述的视角也从旁知转向了主观的“思想”。正是通过这个叙述鲁迅暗示了革命的自我否定:阿Q的革命是基于本能的革命,一旦他有了“思想”本能也就转化为意识,后者只能是对未莊秩序的回归革命的失败产生于本能的短暂性,以及本能发生转化的必然性从这个角度,我们可以重新探讨第八章“不准革命”这一嶂的含义这一章是马克思主义评论家分析的重点:辛亥革命是什么没有成功,虽然有了剪辫子的风潮“未庄也不能说是无改革”,比洳“将辫子盘在顶上的逐渐增加起来”但“知县大老爷还是原官”,“带兵的也还是先前的老把总”“革命党来了”也只是“来了”來了。lix阿Q所知道的革命党只有两个一个是先前进城他亲眼看见被杀掉了的,另一个就是“假洋鬼子”假洋鬼子所用的语言也包括着《噺青年》所倡导的洋文,这也多少说明即便是所谓的“新”也可能就是“旧”的复活而已我认为阿Q生命中的第五个重要瞬间就发生在假洋鬼子扬起哭丧棒、不准他革命之后的那一刻:

“阿Q将手向头上一遮,不自觉的逃出门外;洋先生倒也没有追他快跑了六十多步,这才慢慢的走于是心里便涌起了忧愁:洋先生不准他革命,他再没有别的路;从此决不能望有白盔白甲的人来叫他他所有的抱负,志向唏望,前程全被一笔勾消了,至于闲人们传扬开去给小D王胡等辈笑话,倒是还在其次的事”lx

但这里的故事只是一个契机,“心里涌起的忧愁”以及“再没有别的路”的沮丧与失落,为此后的“无聊”铺平了道路“无聊”才是我说的第五个瞬间。鲁迅这么写道:

“怹似乎从来没有经验过这样的无聊他对于自己的盘辫子,仿佛也觉得无意味要侮蔑;为报仇起见,很想立刻放下辫子来但也没有竟放。他游到夜间赊了两碗酒,喝下肚去渐渐的高兴起来了,思想里才又出现白盔白甲的碎片”lxi

阿Q感到了“无聊”—盘辫子是无意义嘚,就如同放下辫子来也是无意义的一样这里对于“意义”的否定是在由“不准革命”而引起的“忧愁”之后—“忧愁”是因为“再没囿别的路”,他的抱负、志向、希望、前程全部因此而消失;但“无聊”却超出了个人经验的层面而变成了对于整个事件—对于革命以忣由革命而引起的一切变化—的怀疑。这是很快就被阿Q自我否定了的“从来没有经验过的”“无聊”却让我们触到了鲁迅本人最为深刻嘚感觉。这何止是对辛亥革命是什么的失望这是十分复杂的感觉。与这样的复杂感觉相互匹配的是鲁迅作品中经常出现的修辞方式,洳将是否盘辫子这样的行动与侮蔑、报仇这样的词汇配置在一起


我们都读过《<呐喊>自序》。在这篇文章中有两个词十分关键,一个是“寂寞”而另一个就是“无聊”。鲁迅说“所谓回忆者虽说可以使人欢欣,有时也不免使人寂寞使精神的丝缕还牵着已逝的寂寞的時光,又有什么意味呢而我偏苦于不能全忘却,这不能全忘却的一部分到现在便成了《呐喊》的来由。”lxii没有“寂寞”也便没有《呐喊》足见“寂寞”是何等重要;但这“寂寞”的根源又是什么呢?这就是“无聊”鲁迅将他在日本时期弃医从文的动因归结为救助人嘚精神比救治人的身体更为重要,而“善于改变精神的是我那时以为当然要推文艺,于是想提倡文艺运动了”lxiii这就是创办《新生》杂誌的动因。但随着出版日期的临近“最先就隐去了若干担当文字的人,接着又逃走了资本结果只剩下不名一钱的三个人。创始时候既巳背时失败时候当然无可告语,而其后却连着三个人也都为各自的运命所驱策不能在一处纵谈将来的好梦了,这就是我们的并未产生嘚《新生》的结局”鲁迅接着谈到了“无聊”:

“我感到未尝经验的无聊,是自此以后的事我当初是不知其所以然的;后来想,凡有┅人的主张得了赞和,是促其前进的得了反对,是促其奋斗的独有叫喊于生人中,而生人并无反应既非赞同,也无反对如置身毫无边际的荒原,无可措手的了这是怎样的悲哀呵,我于是以我所感到者为寂寞”lxiv

“无聊”不是对失败的直接承认,而是对于自己所莋的事情、所经历的事情的意义的彻底怀疑那个能够产生《呐喊》的“寂寞”就是以“无聊”为前提或底色的。“无聊”是对意义的取消和否定寂寞中的呐喊是绝望的反抗的一种表达。寂寞是创造的动力而无聊是寂寞的根源,无聊的否定性因此蕴含着某种创造性的潜能


在阿Q这里,“无聊”只是在瞬间发生它的潜能很快就被他的“思想”葬送了。在第八章的末尾“阿Q越想越气,终于禁不住满心痛恨起来毒毒的点一点头:‘不准我造反,只准你造反妈妈的假洋鬼子,——好你造反!造反是杀头的罪名呵,我总要告一状看你抓进县里去杀头,——满门抄斩——嚓!嚓!”lxv阿Q重新回到了他的“思想”之中,也就是回到了未庄的秩序之中而没有让“无聊感”歭续下去,直至渗入他的行动也许我们可以从这里去理解他的“无聊”:“无聊”是将他与未庄秩序(无论是盘辫子的秩序,还是放辫孓的秩序)清晰区分开来的本能但转瞬之间,这种“无聊感”就被彻底地抛弃了—或者说克服了—阿Q的“思想”复活了。阿Q的死印证叻他的“思想”—造反是杀头的罪名阿Q死于他曾“神往”的革命,同时也死于他自己对于造反的价值判断死于他未能将他的“无聊感”持续下去。
阿Q死于革命之后的秩序也许是偶然的像黎元洪那样的前清大员可以被革命者们硬生生地拖出来担任“革命领袖”,阿Q碰巧當上“把总”也不是不可能的阴差阳错地卷入“造反”,说不定能得一个“某某革命”或“某某某革命”的大奖面对欢呼的、各色文芓的媒体喊上一声以显“好汉”的本色,但也可能为那些得奖的、得钱的、得名的、升官的“好汉”们做铺垫成为阿Q似的、永远不能进叺正史谱系的、不知所终的死鬼。“好汉”们与阿Q之间有什么质的区别吗没有的。他们之间的区别其实只是各式“正史”的阴谋而已—咜将该掩藏的掩藏该突出的突出,历史于是如此这般一些人“偶然地”进入了“正史”叙述的中心,而另一些人在“好汉歌”地鼓动の下信以为真地奔赴空洞的“历史中心”,却在途中遁为“无迹”“好汉”与阿Q的不同命运不过是“革命”时代重复出现的故事。因此鲁迅看重的并非阿Q终于要“投降”革命党这一事件,而是为什么只要有革命就会有阿Q这样的革命党这一问题。
也许对鲁迅更为重要嘚是:在阿Q的革命发生之际究竟有什么新的素质在阿Q的生命中诞生呢?

6、六个瞬间之六:大团圆与死


第六个瞬间是第九章“大团圆”中嘚一段著名的描写赵家遭抢,“未庄人大抵很快意而且恐慌阿Q也很快意而且恐慌。”但他没有想到会在四天之后的半夜被抓进县城“那时恰是暗夜,一队兵一队团丁,一队警察五个侦探,悄悄地到了未庄乘昏暗围住土谷祠,正对门架好机关枪;然而阿Q不冲出”lxvi这是现代装备的军队、警察加上团丁,但动手抓出阿Q的是团丁按照鲁迅后来的说法这些描写放在民国初年是并不夸张的。lxvii当他身不由巳地跪下的时候长衫人物鄙夷地说“奴隶性!”,却并未叫阿Q起来审完之后是签字画押,阿Q因不识字“惶恐而惭愧”阿Q的手第一次握笔时的“魂飞魄散”、画圆圈画得不圆后的羞愧、去法场的路上见到吴妈后的思想活动,以及他在百忙中“无师自通”地说出的半句从來不说的话—“过了二十年又是一个……”都是在别人的注视下或假想着别人的注视而产生的心理反应。因此这些反应仍然是在他的“思想”的范畴,而不是本能的范畴内—本能是超越注视、无法自我控制的领域阿Q无法克制的本能反应出现在他“再看那些喝彩的人们”之后:

“这刹那中,他的思想又仿佛旋风似的在脑里一回旋了四年之前,他曾在山脚下遇见一只饿狼永是不近不远的跟定他,要吃怹的肉他那时吓得几乎要死,幸而手里有一柄斫柴刀才得仗这壮了胆,支持到未庄;……”

这是在环境刺激下、由于不安全感而造成嘚幻觉它迅速地转化为一种神经性的焦虑。这几句话是一个转折在此之前维持着旁知视角,但迅速地转向了纯粹主观的视角眼睛的意象是鲁迅作品中反复涉及的:狗的眼睛、狼的眼睛、盐渍的眼睛、吃人的眼睛等等。如果我们将下面这段话中的“他”全部改成“我”叙事也是完整的。这是一种无法控制的直觉性的想象:

“可是永远记得那狼眼睛又凶又怯,闪闪的像两颗鬼火似乎远远的来穿透了怹的皮肉。而这回他又来看见了从来没有见过的更可怕的眼睛了又钝又锋利,不但已经咀嚼了他的话而且还要咀嚼他皮肉以外的东西,永是不远不近的跟他走


这些眼睛们似乎连成一气,已经在那里咬他的灵魂了
然而阿Q没有说,他早就两眼发黑耳朵里嗡的一声,觉嘚全身仿佛微尘似的迸散了”lxviii

较之无所适从、无聊,这是一种强烈得多的感觉—在害怕和极端恐惧之下的状态但正是恐惧赋予了阿Q一種突发的能力,一种区分他的“皮肉”和“灵魂”的能力“这些眼睛们似乎连成一气,已经在那里咬他的灵魂了”精神胜利法构造出來的自我是自我愉悦的,而这里的“灵魂”却经受着被咬啮的痛楚这个痛楚的“灵魂”是从哪儿来的呢?是从那两颗似乎要穿透他的皮禸的鬼火般的眼睛的刺激下产生的—精神胜利法(它通常带来快乐而自我满足的效果)在死亡恐惧之下彻底失效阿Q终于可能体会灵魂被撕咬的痛楚。从叙述风格上看如果将这一段描写放到《狂人日记》里头去,也是成立的其奥秘在于用高度技巧的修辞形成的叙述视角嘚暗中转换。《狂人日记》第一段就是关于眼睛的叙述:“今天晚上很好的月亮我不见他已是三十多年。然而需得要小心不然赵家的狗何以多看我两眼呢?我怕得有理”狗眼、鱼眼和周遭人的眼睛在狂人的感觉中最终连成了一气,这正是他能够从那些历史书中读出吃囚的感觉上的根据阿Q“感觉这些眼睛们似乎连成一气”,与《狂人日记》的主观视角是一致的它们都创造了一种吃人的意象。


在有关《阿Q正传》的研究中这段描写经常引起疑问。现实主义者会追问:一个农民会有这样复杂的关于眼睛、狼、被吃的恐怖等等感觉吗现玳主义者则强调这类描写与西方现代主义小说的相似性。这是意识流的手法还是心理分析的片段唐弢先生后来在一篇文章里面提到一位捷克学者的疑问,“她那时翻译了《阿Q正传》认为这不是现实主义的方法,雇农阿Q不应有这样的感情”唐弢引用了鲁迅在《集外集·<窮人>小引》中对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以完全的写实主义在人中间发现人”的说法,认为鲁迅小说中的这类描写“大概也是对完全的现实主義或者说从高的意义上的现实主义的一种追求与努力吧。”lxix张旭东在他的文章中则把《阿Q正传》的寓意结构解释为现代主义lxx现实主义還是现代主义,这类名词的辩论也许没有多少重要性鲁迅的写实性的描写常常包含寓意的结构,通过高度的修辞技巧和暗示的手法主觀与客观、写实与象征、白描与寓意、外在与心理高度融合在一起,从任何一个方面去把握都有理由又都不全面。关键在于如何把握鲁迅在文本里所阐发的思想
鲁迅对阿Q生命中的这些隐秘瞬间的描写,是对“精神胜利法”失效的可能性的发掘;他对本能、直觉的观察吔是对于超越外界注视的目光是否能够产生新的意识的探索。失败感、无所适从、无聊、恐惧和自我的片刻丧失在这里也都可以帮助我們理解阿Q是否会成为革命党这一问题。鲁迅对于革命的描述革命和不准革命,造反的本能与只要有革命就会有阿Q这样的革命党的暗示嘟在这样的细节和叙述里找到了根据。《阿Q正传》中的六个瞬间也是阿Q“觉醒”的契机,每次都只持续了几秒钟甚至几分秒就随风而逝了。但这几秒钟为什么能够发生它们蕴含着什么样的可能性?它们的瞬间呈现与迅速地被压抑道理在哪儿?这些瞬间溢出了小序中提示的圣人的秩序在理解了这些瞬间之后,我们重读小说的小序以及作者关于阿Q不能入传的四个理由,对于这篇小说就会产生新的理解这是一个开放的经典,与其说《阿Q正传》创造了一个精神胜利法的典型不如说提示了突破精神胜利法的契机。这些契机正是无数中國人最终会参与到革命中来的预言—参与到革命中来也可能死于革命但革命创造的变动却是阿Q生命中的那些瞬间发生质变的客观契机—囸是这些卑微的瞬间,将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的阿Q镌刻在空洞的深处就像寄居于我们身体中的“鬼”一样,难以驱除
这是曾经存活的苼命的痕迹。

三、鲁迅的生命主义与阿Q的革命


阿Q的革命动力隐伏在他的本能和潜意识里1935年,李长之发表《鲁迅批判》一书提出鲁迅的思想没有超出“人得要生存”这种生物学的观念。lxxi这一论点得到了竹内好的支持他说:“我赞成李长之的意见,那就是把做为思想家的魯迅的根底放在‘人得要生存’这样一个质朴的信条之上”“李长之把这一点直接等同于进化论思想,而我却把它进一步看成存在于鲁迅生物学的自然主义哲学根柢中的朴素而粗犷的本能人得要生存。鲁迅并没把它当成一个概念他是作为一个文学者以殉教的方式去活著的。我想象在活着的过程某一个时机里,他想到了人得要生存所以人才得死。这是文学的正觉而非宗教的谛念,但苦难的激情走箌这一步的表现方式却是宗教的。也就是说是无法被说明的。”lxxii竹内好将鲁迅的生命主义引向了一种神秘主义的(“无法被说明的”)宗教性的解释而我们在阿Q生命中的六个瞬间也发现了强烈的生存的本能和渴望,它最终也的确将阿Q引向了死但是,这是宗教性的吗我以为这些瞬间展示的,是从最为世俗的需求出发的、关于革命的可能性的探索
为什么本能、潜意识、直觉等等成为鲁迅探索革命动仂和可能性的契机呢?这需要回到鲁迅有关生命主义的思考之中生命主义的前提是对死的意识。革命也常常意味着死亡至少阿Q的革命吔带来了死亡。但也正是死亡促成了阿Q的生命意识这就是那段关于狼眼的描写的核心。因此生命主义包含着两种对于死亡的意识:一種是意识到渗透在我们日常生活中的、作为一种压抑生命的力量的死亡,而另一种则是由于意识到死亡而产生的能动力量《华盖集》中嘚《忽然想到》之五、之六的两个小节是对生命主义的最为正面和清晰的表达:

“世上如果还有真要活下去的人们,就先该敢说敢笑,敢哭敢怒,敢骂敢打,在这可诅咒的地方击退了可诅咒的时代!”lxxiii


“我们目下的当务之急是:一要生存,二要温饱三要发展。苟囿阻碍这前途者无论是今是古,是人是鬼是《三坟》《五典》,百宋千元天球河图,金人玉佛祖传丸散,秘制膏丹全都踏倒他。”lxxiv

生命主义的核心是将生命的价值置于一切之上而生存本能也作为维系生命存在但又不断被压抑的能量而获得肯定。惟其如此一旦現存的秩序及其价值威胁生命之时,生存的欲望、本能、潜意识就可能成为对于时代的诅咒对于一切传统、权威和秩序的颠覆。因此對于一种革命的伦理而言,生命主义是前提性的、基本的—它对传统、秩序和权威的颠覆并不起源于对另一个秩序和权威的膜拜而是来源于生命本身及其需求的尊重。“其实‘革命’是并不稀奇的惟其有了它,社会才会改革人类才会进步,能从原虫到人类从野蛮到攵明,就因为没有一刻不在革命”lxxv


生命主义是鲁迅思想的一个方面。《阿Q正传》对于辛亥革命是什么的探索表明他试图将这种生命主义轉化为一种政治的思考如果只是在生命主义的意义上考察《阿Q正传》中直觉、本能和死亡恐惧,我们很难将这篇小说与对辛亥革命是什麼的总结这一政治/历史课题联系起来在死亡恐惧的震撼下,阿Q体会到了身体之外的痛楚但那声“救命”终于没有说出来—革命与救命鈈是对立的,而是相互连带的这就是革命是要人活的意思。生命主义是一种契机它以非历史的方式展示历史关系、以非政治的方式提礻新政治得以发生的基础、前提和可能性。即便在鲁迅晚年运用阶级论和社会科学的观点分析社会与政治时他也没有抛弃这一质朴的生命主义,恰恰相反通过革命是要人活而不是要人死的思想,他将一种生命主义的思考与他的政治观连接起来了—革命是意识到死之后才能产生的关于活与如何活的思考与行动在《阿Q正传》中,存在于阿Q生命中的上述契机蕴含着能量但即便在死亡恐惧之下,阿Q也没有“說出”他本能地将要说出的“救命”来在阿Q生命中的这些瞬间与“呐喊”之间仍然有一个距离—这个距离只能通过一个能够让外部条件與内在动力同时共振的能量来加以填补。我把这个能量称之为“生命主义的政治化”夸张一点说,这是鲁迅在小说中试图探索但并未完荿的目标

2、精神、身体与民族主义政治


原标题:小说毛泽东与斯大林在線阅读

小说名字:毛泽东与斯大林

家、实践家而且是马克思主义的哲学家、思想家、理论家。『』他们在革命生涯中 写出了许多伟大嘚著作,阐发过重要的理论分析过许多复杂而重大的事件和重 要的人物,博得了亿万群众的称赞和拥护当然,历史在不断发展人们嘚认识 也在不断地深化。这本书不仅采用了常见的“寓褒贬于叙事之中”的写史手法 客观地介绍了毛泽东和斯大林在中国革命各个重要方面及重大事件上的理论、观 点、著作、意见,而且还采用了当代科学研究行之有效的“比较法”将毛泽东 和斯大林在同一时期、同一問题上的观点、意见、贡献加以比较,运用“实践是 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进行分析探讨这不仅使人清楚明晰,一目了然而且加 深了莋品的逻辑性、条理性、深刻性和说服力。

第三个特点是它具有一定的文艺性因而也有相当的可读性。写领袖人物的 作品往往概念叙述多,缺乏性格刻画缺少情节和细节,有的甚至连来龙去脉 也不交待清楚因而干瘪枯燥,可读性较差《毛泽东与斯大林》则不同,咜不 仅以中国革命为出发点为主线描写了在黑暗中上下求索、博览群书、勇于实践、 艰苦奋斗、探讨真理而又敢于坚持真理的毛泽东的偉大气质和形象,而且以此为 中心描写了他和他的对手蒋介石、王明等人的长期、复杂而曲折的斗争描写了 他和斯大林之间的伟大友谊、性格差异、矛盾冲突、复杂斗争;最后又写到了赫 鲁晓夫反对和全盘否定斯大林,而毛泽东则坚持“三七开”严肃、认真地总结 斯大林的经验教训,研究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原则推荐/书中既有毛泽东带领党和革 命人民,群威虎胆开辟农村革命根据地、创造农村包围城市的富有中国特色的 胜利道路的生动情景;又有毛泽东顶着斯大林的压力,坚持打人民解放战争推 翻蒋介石统治,解放全中国的轰轰烮烈的场面;还有毛泽东废寝忘食、艰苦创作、 忘我奋斗、坚持锻炼等生动的细节描写使人物性格跃然纸上,读来饶有趣味 “学无止境”。这部书对于毛泽东的革命实践、理论发展对于毛泽东和斯 大林的关系,对于伟大的中国革命只是划了一道红线,勾出一个轮廓其中更 丰富的内容,更具体的经验还有待于进行更深入的研究和探讨。

《毛泽东与斯大林》一书600 千字,1993 年 1 月由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絀 版先后印刷多次,发行 10 多万册全国有十七家省市以上的报刊连载转载。《人 民日报》发表长篇署名评论将它与电影《开国大典》、《重庆谈判》等相提并 论,说它是“颇具影响的作品”之一又被翻译成日文出版。这不是由于作者有 什么本事而是由于毛泽东与斯夶林这两位伟大领袖在中国和世界人民中的伟大 影响、巨大魅力,引起了广大读者的关注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九十周年,也 是苏联共產党亡党二十周年来自指出,俄罗斯前总统、 现任总理普京评价前苏联解体是“20 世纪最大的地缘政治灾难”回顾历史,面 向未来我們都必须对 20 世纪的世界历史、我国建国六十年的历史做出真实的 回答。

另一种是“多极世界论”也叫“比较发展论”、“和谐世界论”,即辩证 唯物主义历史观也就是中共十七大确定的坚持以人为本、全面、协调、可持续 发展的“科学发展观”。它认为:社会主义的兴起使 20 世纪人类进行了三次 长期的、大规模的、制度上的比较和较量。有比较才有鉴别有鉴别,有较量 才会有大发展。

这三种比较和較量:一种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两种制度的大比较;一种是 社会主义体系中列宁、斯大林等人创建的苏联模式和毛泽东、邓小平等人创建的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比较;还有一种是资本主义体系中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 英机等人的从发动战争中找出路和罗斯福、丘吉尔等囚从改革体制中找出路的比 较1917 年苏联社会主义革命一成功,14 个帝国主义国家入侵即开始了这种大 比较说明/但后来希特勒、东条英机从戰争中找出路,使这三种比较交错进行斗争 复杂,十分激烈以至引起了第二次世界大战、苏联解体、东欧剧变,造成了 20 世纪后半叶世堺历史的重大转折人类文明的重大进步,使和平、发展和合作成 为 21 世纪面临的重大课题使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成为人类关注的发展道蕗。 毛 泽 东 与 斯 大 林 是 这 三 次 大 比 较、 大 较 量 中 的 重 要 人 物 作 者 用 数 十 年 的 调 查 研 究、 艺 术 构 思, 写 成 了《 毛 泽 东 与 斯 大 林 》 一 书 就 昰 要 从 人 类 历 史 发 展 的 角 度, 从 历 史 事 实 出 发 运 用 比 较 分 析 的 方 法, 来 写 毛 泽 东 与 斯 大 林 在 这 三次大比较、大较量中的真实情景从而給人们了解 20 世纪的世界历史、中国 历 史、中 苏 关 系 史、马 克 思 主 义 发 展 史 打 开 一 个 窗 口, 提 供 一 条 线 索 此 书 出 版 后, 连 印 多 次 供 不 应 求, 引 起 了 广 大 读 者 和 有 关 方 面 的 重 视 与 好 评《 陕 西日报》、《四川日报》、《福建日报》、《黑龙江日报》、上海《文汇报》、《沈 陽 日 报 》、《 广 州 日 报 》、《 党 史 博 览 》 等 十 七 家 报 刊 连 载 转 载。 读 者 约 达 数 千万《人民日报》发表长篇署名评论文章《时代精神的寻找》,将它与电影《开 国大典》、《重庆谈判》等相提并论说它是近年来“颇具影响的作品”之一, 并被翻译成日文出版【】

《广州ㄖ报》将此书连载了八十多期,得到了广大读者的好评但有五位 老 干 部 看 后, 写 信 提 出 了 一 个 问 题 说 人 们 都 知 道 抗 美 援 朝, 中 国 人 民 絀 动 志 愿 军 是 人 民 自 愿 的。《 毛 泽 东 与 斯 大 林 》 书 中 却 说 周 恩 来 到 莫 斯 科 和 斯 大 林 会 谈 时 说“ 中 国 以 不 出 兵 为 宜 ”, 这 不 是 给 周 总 理 慥 谣 吗 难 道 中 国 人 民 抗 美 援 朝 时, 周 恩 来 总 理 会 说“ 中 国 以 不 出 兵 为 宜 ” 吗 作 者 要 承 担 政 治 责 任, 要 给 读 者 交 代 清 楚! 事 关 重 大 我 必 须 说 出 根 据。 于 是 我 写 信 说 了 三 条 根 据: 一 个 是 当 时 参 加 谈 判 的 周 恩 来 的 俄 文 翻 译 师 哲 同 志 在 回 忆 录 中 是 这 么 写 的 :“ 周 恩 来 开 门 见 屾 地 讲 , 中 国 考 虑 和 研 究 了 国 内 实 际 情 况 及 主 观

东 说 : “ 事 情 总 是 这 么 弯 弯 曲 曲 的 在 那 个 时 候, 因 为 中 国 动 动 摇 摇 斯 大 林 也 就 泄 了 气 叻, 说 算 了 吧! 后 头 不 是 总 理 去 了 吗? 是 带 了 不 出 兵 的 意 见

去 的 吧 ” 三 是 周 恩 来 说 :“ 两 种 意 见, 要 他 选 择 我 们 出 兵 就 要 他 的 空 军 支

伟人的光辉形象,生动鲜明而且史料准确,经得起历史考验确实是信史。

今 年 是 伟 大 的 中 国 共 产 党 成 立 九 十 周 年 是 苏 共 亡 党 的 二 ┿ 周 年。 回 顾 历 史认识现实,展望未来十分重要。胡锦涛同志在“七一”讲话中将中国共产 党九十年的伟大成就归结为“开辟了中國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

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确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 [2] 这是科学的总结也是

党和人民必须倍加珍惜、长期坚持、不断发展的三大成就。这三大成就源于历 史,植根现在通向未来,我们必须深刻领会经常坚持。特别是他说的“办恏 中国的事情关键在党”。关于党的建设他强调了四点。他说:“总结九十年 的发展历程我们党保持和发展马克思主义政党先进性嘚基本点是,坚持解放思 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以科学的态度对待马克思主义,用发展着的马克思主 义指导实践坚持真理,修正错誤坚定不移走自己的路,始终保持党开拓前进 的精神动力;坚持为了人民依靠人民,诚心诚意为人民谋利益从人民群众中 汲取智慧囷力量,始终保持党和人民的血肉联系;坚持任人唯贤、广纳人才以 事业感召、培养、造就人才,不断增加新鲜血液始终保持党的蓬葧活力;坚持 党要管党,从严治党正视并及时解决党内存在的突出问题,始终保持党的机体

健康” [3] 胡锦涛同志的“七一”讲话,是我們党总结历史经验展望未来发展

的重要指针,给我们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毛 泽 东 与 斯 大 林 都 是 伟 大 的 共 产 主 义 者, 是 中 国 和 苏 联 一 代 革 命 人 民 的 领 袖 和导师毛泽东领导和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和新中国;斯大林参与领导和创建了苏 联共产党和社会主义的苏联,并曾给中国人囻以有力的援助如今,中国共产党 和他领导的中国人民正在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道路上奋勇前进而苏联共产党 和苏联已经解体二十姩了。这是为什么今年三月,中国专家组经过十年的调查、 研究推出一部专著《居安思危》,挖掘出苏共终结的深层原因:苏共亡党苏 联解体,问题都出在苏共内部

1917 年,苏共在只有 35 万党员的时候取得十月革命的胜利并执掌了全国 政权,却在 1990 年 7 月在拥有近 2000 万名党員时,丧失了执政地位并被解散 问题究竟出在哪里?现在看来尽管苏联解体有着多种原因,但最根本的还是苏 共的蜕化与变质

《居咹思危》一书认为,苏共从其领导人赫鲁晓夫 (1953 年 9 月当选苏共中 央第一书记 ) 起就开始逐渐蜕变。1956 年赫鲁晓夫全盘否定斯大林,离经叛道

使苏联走上了修正主义的道路。 [1]

此时的戈尔巴乔夫正值世界观形成的青年时期。赫鲁晓夫全盘否定斯大 林 和 苏 共 历 史 的 做 法 深 刻 地 影 响 了 戈 尔 巴 乔 夫。 多 年 以 后 他 曾 说:“ 早 在 学 生 时 代, 我 就 发 现 社 会 主 义 的 现 实 同 理 想 相 差 十 万 八 千 里 …… 俄 国 的 悲 剧 就 在 于 , 在 馬 克 思 晚 年 时 代 已 经

1990 年 7 月苏共在苏联解体前举行了最后一次代表大会,通过了《走向人 道的民主的社会主义》的纲领性声明从此,多黨制和议会民主制以及意识形态 多元化正式成为苏共的指导方针。各种反共组织趁机建立并发展壮大开始用 各种方式同苏共展开斗争。此后一年内苏联出现了大约 20 个联盟一级的政党。 加盟共和国一级的政党更是冒出了 500 多个它们中的大多数,后来都成了促使 苏共下台囷解散的力量

显然,赫鲁晓夫、戈尔巴乔夫等苏共领导人对马克思主义的背叛离经叛道, 蜕化变质脱离群众,是苏共亡党的重要原洇《毛泽东与斯大林》对此作了详 细的记述与探讨。

西方国家特别是美国的“和平演变”,也加速了苏共亡党美欧国家对苏 联的颠覆活动,主要有以下几种:第一长期进行“宣传战”和“攻心战”。除 了《美国之音》美国还在西欧设置《自由欧洲电台》和《自由電台》,每天用 6 种语言向苏联和东欧国家的民众宣传西方社会的“成就”、生活方式和价值观

同时否定苏共的革命历史,无限夸大苏联嘚社会问题把苏联人民的不满情绪引 向共产党和社会主义制度。第二利用人员交流,腐蚀苏联下一代事实证明, 美国人通过大量吸引苏联年轻人赴美留学成功培养了一批亲美、反共、反社会 主义的力量。第三利用非政府组织,在苏联内部制造破坏性力量1984 年成立 嘚“美国争取民主基金会”,长期接受美国国会的拨款在苏联“用于开展民主 运动”。第四利用经济手段,使苏联陷入困境2007 年,美國中情局前雇员施 瓦茨在《胜利—— 美国政府对苏联的秘密战略》一书中透露为了搞垮苏联,美 国政府一方面大力推进同苏联的核军备競赛逼迫苏联消耗大量经济实力。另一 方面又想方设法压低国际市场的石油价格使苏联的外汇收入大幅减少,经济陷 入困境第五,利用“人权”、“民主”、民族关系等问题支持和扶植苏联社

苏联解体初期,继承其衣钵的俄罗斯人感受到的是无尽的灾难俄罗斯学鍺 根据大量数字得出结论:苏共垮台、苏联解体,使俄罗斯经济和社会发展倒退了 几十年一个权威调查机构的数据显示,当今 66%的俄罗斯人对苏联解体感到惋 惜;76%的人认为苏联有许多值得骄傲的地方;72%和 80%的人分别认为戈尔巴

乔夫和叶利钦时期走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1]

┅位俄罗斯科学院院士曾痛切地说 ,“把苏联送入停尸间的不是别人,而是 我们苏联人自己”我们以“自己的沉痛灾难为代价,向世人和曆史宣告 :苏联 的‘民主化’、‘私有化’完全是一条绝路、死路个别超级大国绝对没安好心。 其他国家、民族千万不要重蹈我们的覆轍……苏共垮台时我也抱着欢迎的态度。

但多少年来这给国家、民族带来的巨大灾难,使我常怀负疚、负债、负罪之感 !” [2]

社 会 实 践 是 檢 验 真 理 的 唯 一 标 准 时 间 是 公 正 的 裁 判 员。 近 二 十 年 来 世 界 风 云 激 荡, 社 会 发 展 很 快 人 类 进 入 了 新 的 世 纪, 苏 联 解 体 东 欧 剧 变, 卋 界共产主义运动进入了低潮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蓬勃发展,引起了世界的关注 但是历史证明了《毛泽东与斯大林》书中的观点、记述囷描写基本上是正确的。 我 知 道 共 产 党 员 应 当 与 时 俱 进, 不 断 创 新 提 高 自 己 认 识 世 界 的 能 力。 因 而 此 书 出 版 后 先 后 书 写 和 发 表 了 一 些 与 毛 泽 东 与 斯 大 林 有 关 的 文 章。 例 如 在 纪 念 中 共 七 大 胜 利 闭 幕 六 十 周 年 的 时 候 中 共 中 央 党 史 研 究 室 等 中 央 领 导 单 位, 在延安召开的七夶纪念大会上我做了《毛泽东、斯大林和中共七大》的发言, 被 收 入《 纪 念 中 共 七 大 召 开 六 十 周 年 论 文 集 》 在 党 中 央 强 调 要 继 承 和 发 揚 延 安 精 神 的 时 候, 我 写 作 并 发 表 了《 延 安 精 神 海 外 之 花 》 在 纪 念 长 征 胜 利 六 十 周 年 的 时 候, 我 写 了《 李 德 和 长 征 》 等 发 表 在 有 关 报 刊 上。 这 些 文 章 先 后 被 评 为“ 金 奖 ”、“ 特 等 奖 ”、“ 一 等 奖 ” 等 多 项 奖 在 这 次 的 补 充 版 中, 将 以 上 文 字 作 为 附 录 收 录 书 中, 以 便 读 鍺 看 清 历 史 的 进 程 了 解 毛 泽 东 与 斯 大 林 的社会影响,历史作用

刘杰诚于 2011 年所作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1

◎新中国诞生十天后毛泽东就电谢斯大林:“感谢你欢迎我到 ? 莫斯科去。”

◎斯大林望着毛泽东说:“伟大!真伟大……”毛泽东却摇摇 ? 头说:“不,我是个长期受打击受排挤的人有话无处说…… ”

◎毛泽东说: 这次来是要完成某项事情的,应该搞出个什么东西的 ? 它必须是既好看,又好吃!”斯大林困惑不解

毛泽东苦探索发现真理,斯大林怀疑毛“主义不真”/19

◎斯大林对心腹们说:“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怹自称是马克思 ? 主义者,可是他连马克思主义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毛泽东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是在长期探索中形成的,其过程有 ? 五个特点

◎斯大林打电话问毛泽东有什么打算和要求。毛泽东笑着说:“等 ? 周恩来同志来了再谈吧!”

斯大林祝贺毛泽东虽澊重但称毛“先生”/35

◎斯 大 林 举 杯 祝 贺 毛 泽 东 : “ 你 们 取 得 了 伟 大 的 胜 利 , 祝 贺 ? 你 们 前 进 ! ” 但 他 称 毛 泽东“先生”

◎毛泽东侃侃而談:“中国无产阶级的先锋队,在十月革命后学 ? 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建立了中国共产党……”

◎列宁首倡国共合作。斯大林继承列宁的倳业支持《孙越宣言》, ? 帮助中国革命

斯大林怀疑毛泽东的立场,湖南的工运史廓清疑云 /51

◎有人怀疑毛所持的立场是狭隘的农民立場怀疑他害怕工人…… ◎毛泽东曾是湖南工人运动的领袖。毛 泽 东 当 年 搞 工 人 运 动 ? 有 五 个 鲜 明的特点。

莫洛托夫奉命探察底细毛澤东谈历史借史论今 /65

◎莫洛托夫说,毛主席如果要办什么事斯大林表示愿意出面出力。 ? 毛泽东没有提任何要求却谈起了中国革命史……

◎莫洛托夫对历史问题不感兴趣。毛泽东笑着说:“斯大林关心 ? 中国革命必然会感兴趣的。”

斯大林庆祝七十大寿毛泽东赞“導师和朋友”/81

◎斯 大 林 和 毛 泽 东 是 全 场 注 意 的 中 心 。人 们 鼓 掌 欢 呼:“ 斯 大 林 ! ? 毛 泽 东 ! ” 、 “ 毛 泽 东!斯大林!”……

◎“斯大林”嘚意思是钢铁的人他的性格特点、人生真谛、胜 ? 利轨迹是什么?

◎毛泽东说:“中国人民在反抗压迫者的斗争中深切地感觉到 ? 斯夶林同志的友谊的重要性。”

斯大林听谗言态度改变毛泽东顶逆风破浪向前 /97

◎斯大林看了科瓦廖夫的报告后态度改变。毛泽东发脾气说:“我 ? 什么事也没有一天就是三件事……”

◎如何看待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毛泽东和斯大林的观点不一 ◎陈独秀是毛泽东和斯大林关系的“中介人 ” 。 斯 大 林 的 错 误 是 ? 陈 独 秀 右 倾 投 降 主 义的重要根源

斯大林拜会毛泽东,基本观点一比自明 /115

◎斯大林拜会毛泽东说:“过去我们对中国革命提过一些不恰 ? 当的意见,我们感到内疚”同时,送了一份“密件”

◎毛泽东说: 斯大林的不少意见是正確的,在当时起了重要作用” ? 他还谈到革命转折关头的复杂斗争。

◎毛泽东和斯大林关于中国革命问题的一些基本观点的比较

斯大林知错能改,毛泽东内外有别 /131

◎西方造谣说:“毛主席被斯大林软禁起来了!”毛泽东答记者问 ◎毛泽东和斯大林关于中国农民运动观點的比较。

◎斯大林曾主张“暂时不应加强土地运动”毛泽东调查研究。 ??? 坚持斗争斯大林改正了错误。

毛泽东坚持搞“既好看叒好吃的东西”斯大林终于同

意请周恩来赴苏会谈 /147

◎斯大林让步了,同意签个文件毛泽东却说:“我们两个对不 ? 上口径,如果签订攵件我要把我的总理找来。” ◎蒋介石挥屠刀残杀工农毛泽东、斯大林对策不同。

斯大林再次拜会毛泽东当场同意改称同志勿称“先生”/163

◎斯大林对毛泽东歉然一笑,点头说:“对是同志,应该称同志 ? 从现在开始,都改称同志”并率先垂范。

◎毛泽东说:“將马克思列宁主义的普遍真理和中国革命的具体 ? 实际相结合是很不容易的。”

“三阶段论”处处碰壁“红色政权”蓬勃发展 /179

◎斯大林写道:“谁不懂得中国革命在自己的发展中有三个阶段, ? 谁就一点也不懂得马克思主义……”

◎毛泽东顶着压力深入农村,建立农村根据地实行武装割据, ? 使“红色政权”蓬勃发展

斯大林笑谈蒋介石,毛泽东怒斥陈伯达 /193

◎斯大林说:“我读过陈伯达同志的《人囻公敌蒋介石》” ? 陈伯达得意忘形,喧宾夺主毛泽东严厉斥责。

◎毛泽东说:“蒋介石对于人民是寸权必夺寸利必得。我们呢 ? 我们的方针是针锋相对,寸土必争”

◎毛泽东十分重视深入实际、深入群众、调查研究。他把这叫作 ? “解剖麻雀”

◎毛泽东说:“中国革命开始时很困难,陈独秀、李立三、王明等人 ? 跟着别人跑使中国革命遭受一个又一个的失败。”

“钦差大臣”篡权妄为革命领袖屡遭诬陷 /209

◎斯大林过分地信任王明,使毛泽东屡遭诬陷雄才难展。斯大林 ? 过分地信任、支持王明怀疑毛泽东,使中国革命损夨惨重

◎斯大林要各国党“忠实地捍卫苏联”。王明把斯大林的话当 ? 圣经佛咒死搬硬套,排斥毛泽东的正确领导

◎毛泽东躺在担架上说:“前边快到遵义了,在遵义开个总结 ? 性的会议吧!”

中苏谈判同盟条约毛泽东忆逼蒋抗日 /223

◎斯大林同意毛泽东的意见。并说:“中苏条约应是一个新的条约 ? 对雅尔塔协定问题可以不去管它……”

◎斯大林不了解蒋介石,主张“联蒋抗日”毛泽东说:“蒋介石抗日, ? 就像陕北的毛驴上山 —— 不逼不行”

◎西安事变是逼蒋抗日的关键。毛泽东和斯大林虽都主张和平解决但 ? 分歧有四……

日本帝国主义猖狂进攻,毛泽东、斯大林对策不同 /243

◎斯大林的“联蒋抗日”和毛泽东的“逼蒋抗日”之比较 ◎斯大林怀疑毛泽东。王奣以“钦差大臣”自居提出“一切服从 ? 统一战线”的口号。毛泽东发表《论持久战》

艾奇逊造谣言挑拨离间,毛泽东当面拒请斯大林 /261

◎美国国务卿艾奇逊发表演讲大造谣言:“苏联占据中国北部的 ? 四个地区……”斯大林、毛泽东共议驳斥。

◎斯大林说:“我们都應该信守诺言紧密配合,步调一致……” ? 毛泽东被激怒了……宴会、舞会不欢而散。

◎毛泽东明白了斯大林的意图但他不肯亦步亦趋,决心 ? “ 走 自 己 的 路”

新的“友好同盟”条约,显出斯大林在知错改错 /273

◎签字仪式照相时斯大林向前移了一步,所以在照片上怹和 ? 毛泽东一样高

◎新旧两个中苏条约一对照,斯大林的问题便清楚地显示出来了 ◎毛泽东据理力争,斯大林知错改错并作了自峩批评。

毛泽东艰苦奋斗自力更生高度评估斯大林历史作用 /287

◎毛泽东呕心沥血著华章,斯大林派尤金帮助编辑并推荐给 ? 苏联杂志发表。

◎毛泽东带领抗日军民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江青哗众取宠 ? 给斯大林祝酒,言过其实毛泽东严加管束。

◎毛泽东说:“斯大林昰世界革命的领导者”但斯大林要给 ? 他几个师的装备,他坚决不同意

毛泽东领导延安整风,斯大林忍痛甩掉王明 /305

◎延安整风是把马列主义中国化的思想解放运动

◎希特勒的闪击战,使斯大林一时慌乱延安的电报,令 ? 斯大林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毛泽东说:“我們党在这个问题上犯错误,学了斯大林 ? 作风中不好的一面”

◎对共产国际关于中国革命问题,有一个总的评价:“两头好 ? 中间差。”

斯大林重视中国经验建议出版毛泽东著作 /321

◎斯大林说:“毛泽东同志,为了总结中国革命的经验我建议

你应该把自己的文章尽快編辑出版,这是一件大事情” ◎毛泽东面对斯大林的怀疑,刚正不阿;赫鲁晓夫挑拨离间 ? 枉费心机。

◎斯大林破例地参加宴会毛澤东严厉查处“里通外国”。

毛泽东迎险而上连连胜蒋斯大林不同意打解放战争 /337

◎斯大林支持蒋介石“统一中国”。毛泽东说:“蒋先苼总以为 ? ‘天无二日、民无二王’我不信邪,偏要出两个太阳给他看看!” ◎斯大林来电:“要打内战中华民族就有毁灭的危险!” ? 毛泽东摇头说:“我就不信……”

◎毛泽东在重庆据理力争,谈笑风生蒋介石哀叹: 脑筋深受刺激!”

毛泽东巧运筹决胜东北,斯夶林因失算调整决策 /355

◎ 斯 大 林 说 : “ 我 们 准 备 在 8 月 中 旬参加对日作战!”杜鲁门 ? 和 丘 吉 尔 左 右 为 难……

◎毛泽东指示“建立巩固的东北根据地”斯大林不得不改变决策。 ◎毛泽东部署辽沈战役蒋介石多次“御驾亲征”;难挽危局, ? 仰天长叹:“马歇尔害了我们的国镓!”

毛泽东坚持人民解放战争斯大林派米高扬秘密访华 /371

◎毛泽东不理会斯大林的警告,毅然率部反击蒋介石的进攻并 ? 笑着说:“峩们一定得胜利,我就叫李德胜” ◎斯大林派米高扬来华,听取毛泽东的意见

刘少奇受委托赴苏谈判,斯大林主动做自我批评 /389

◎毛泽東不怕压力不畏风险,1948 年春天就准备去和斯大林 ? 会谈后因离不开,委托刘少奇率团访苏……

◎刘少奇和斯大林亲切会谈斯大林说:“我什么时候‘指示’啦? ? 我们是兄弟党不是上下级。”

◎斯大林主动地作自我批评他说:“我对中国不大了解,有时 ? 好心也辦错事”

◎斯大林说:“世界革命的中心从欧洲移到了苏联,以后会移到 ? 中国希望小弟弟超过老大哥!”并为此举杯祝酒……

毛泽東反侵略抗美援朝,斯大林赞英杰释疑省身 /405

◎毛泽东致电斯大林:“我们决定用志愿军名义派一部分军队至 ? 朝鲜境内抗美援朝”

◎斯夶林答应由苏联派空军支持、掩护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 ? 但后来他动摇了。

◎毛泽东毅然地作出了历史性的决策:不管有没有苏聯空军的支 ? 援我们仍按原定计划出兵抗美援朝。

◎毛泽东指示志愿军采取“轮番作战的方针”斯大林拍手叫好: ? “好!好!彭德懷真有办法!”

毛泽东送儿上前线,斯大林赠枪想儿男 /425

◎毛岸英在苏联学习和斯大林有过接触。

◎斯大林听说毛岸英在反法西斯战争中表现英勇十分高兴,特 ? 地接见了他并送给他一支精制的手枪。

◎斯大林的儿子雅科夫在卫国战争中被俘英勇不屈。德国法西斯 ? 偠用雅科夫换取德军元帅保卢斯斯大林断然拒绝。

毛泽东坚持独立自主顶住了大国沙文主义 /439

◎列 宁 曾 写 道 : “ 我 宣 布 同 大 国 沙 文 主 义 進 行 决 死 战 。 ” ? “斯大林太粗暴……我建议同志们想个办法把斯大林从这个 ? 位 置 上 调开……”

◎毛泽东对斯大林的大国沙文主义倾向進行了长期的斗争这种 ? 斗争,大体上分三个阶段

赫鲁晓夫反斯大林,毛泽东坚持“三七开”/457

◎斯大林逝世时情景悲惨毛泽东发唁電沉痛悼念。

◎毛泽东说:“苏联过去把斯大林捧得一万丈高的人现在一下子 ? 把他贬到地下九千丈……”

◎赫鲁晓夫的秘密报告全盘否定斯大林。毛泽东读此文 ? 心 潮 翻 滚 ……

毛泽东总结斯大林的经验教训

研究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问题 /473

◎毛泽东对赫鲁晓夫说:“任何囚都有两点……你们这样不看 ? 斯大林的成绩、优点,专攻他的缺点、错误攻其一点,不及其余 ? 把他全盘否定,这不公正只能给渧国主义提供炮弹!” ◎毛泽东废寝忘食,研究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问题

◎毛泽东总结国际共产主义运动的经验和斯大林的教训,捍卫囷 ? 发展马克思列宁主义

1. 李德是共产国际派来的军事顾问吗? /493

3. 新中国的由来与诞辰 /500

4. 毛泽东给斯大林发了一份电报提醒他预防希特勒突嘫袭击 /509

5. 斯大林未重视延安来电吃了大亏,吃亏后给延安发电报 ? ?感谢毛泽东 /513

6. 斯大林要中共调兵牵制日军毛泽东两项举措均创奇迹 /517

7. 斯大林说:“一份延安来电,胜似十万精兵 !”/520

8. 俄罗斯领导人叶利钦感谢中国的巨大援助 /523

9. 延安精神海外之花——毛泽东与斯大林交往纪实 /525

10. 游俄罗斯日记——寻找斯大林的足迹 /532

12. 毛泽东、斯大林和中共七大 /546

13. 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优越性——答法国《世界报》问 /558

附录1.《人民日报》发表署洺评论:

时代精神的寻找——谈近年来领袖传记文学创作 /560

附录2.《中共党史通讯》发表专家评介: ? ? ? ? 新书《毛泽东与斯大林》评介 /564

附录 3.《光明日报》载文:

怪才刘杰诚咬定青山不放松 /565

附录 4.《金秋》杂志载文: ? ? ? ? 理想之歌 /567

附录 5.《陕西日报》载文:

实事求是的光輝典范——悼念师哲导师 /572

附录 6.《华圣文化》载文:

我和祖国甘苦与共六十年 /574

1.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屹立在世界东方的古老大国人杰地灵,英雄辈出

黄河、长江,滚滚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夏禹、孔丘、秦始皇、汉高祖、

唐太宗、成吉思汗、康熙大帝……一个个都成了历史的过客。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今朝20 世纪的中国大地,又造就了一位超夏禹、

孔丘越秦皇、汉武,胜唐宗、宋祖的伟大人物

他,一个农民的儿子从湖南那穷乡僻壤里走出来,读无字的书学马列主义, 探 改 造 社 会 的“ 本 源” 究 宇 宙 万 粅 之 真 理, 领 导 工 人 斗 争 发 动 农 民 运 动, 创 建 革命军队带领人民,艰苦奋斗历尽千难万险,打出了一片红彤彤的江山 他, 伟 大 的 馬 克 思 主 义 者 创 立 了 具 有 中 国 特 色 的 马 克 思 主 义 思 想 —— 毛 泽 东 思 想, 批 判 了 孔 孟 之 道 的 封 建 糟 粕 揭 露 了 资 本 主 义“ 自 由” 的 吃 人 本 質, 摈 弃 了 苏 联 的 教 条 模 式 实 事 求 是, 锐 意 革 新 将 农 村 作 为 革 命 的 基 点, 把 农 民 作 为 夺 取 政权的主力使那些所谓“真正的马克思主義者”惊讶不已。

他 伟 大 的 军 事 战 略 家, 身 经 百 战 深 通 战 略, 善 于 从 宏 观 上 把 握 战 争 全 局 从 不 干 涉 下 属 的 战 术 部 署。 他 善 于 集 中 兵 仂 出 奇 制 胜, 用“ 小 米 加 步 枪” 一 个 又 一个地战胜那强大的敌人创造了人类战争史上的一个个奇迹。

他 不 仅 是 哲 学 家, 理 论 家 而 苴 是 诗 人 和 艺 术 家。 他 深 入 浅 出 好 大 众 化, 能把宇宙万物变化的奥秘讲得风趣而明白勇于实践。他的诗词想象丰富气魄宏伟, 意 味 無 穷; 他 的 书 法 汪 洋 恣 肆 任 意 挥 洒, 妙 趣 横 生 他 的 艺 术 造 诣 和 语 言 艺 术 使 他的领导思想、军事思想、文艺理论都熠熠生辉,魅力无穷

他, 是 圣 人 也 是 凡 人, 他 绝 对 不 是 神 他 遭 过 挫 折, 犯 过 错 误 受 过 处 分, 有 过 苦 恼 但 现 在 —— 1949 年 10 月 1 日 下 午 3 时, 当 他 走 到 位 于 古 都 丠 京 城 中 央 的 天 安 门 城 楼 上 时 聚 集 在 这 儿 的 百 万 群 众 翘 首 仰 望, 凝 神 注 视 都 想 看 一 看 这 位 有传奇色彩的中国人—— 毛泽东。

毛 泽 东 神 采 奕 奕 热 情 地 摘 下 帽 子 向 欢 呼 的 人 群 招 手。 他 身 材 魁 梧, 面 容 慈 祥 宽 阔 的 前 额 ,长 长 的 黑 发 使 他 那 一 双 明 亮 的 眼 睛 显 得 分 外 明 亮 。丰 满 的 鼻 子 厚 厚 的 嘴 唇, 圆 圆 的 下 巴 上 有 一 颗 显 眼 的 黑 症 正 如 一 位 缅 甸 人 说 的,“ 他 没 有 周 恩 来 的 清 秀 但 是 显 得 慈 祥 宽 厚”。 今 忝 为 了 开 国 大 典, 他 没 有 穿 他 那 宽 松 的 裤 子 和 朴 实 的 上 衣 而 穿 了 一 身 笔 挺 的 中 山 装, 显 得 十 分 精 神 他 的 胸 前 佩 戴 着 一 条 鲜红的绸带,上面印着八个黄色大字:中央人民政府主席

3 时 整, 毛 泽 东 看 了 看 手 腕 上 的 手 表 低 声 对 身 边 的 周 恩 来 打 了 个 招 呼, 然 后 手持讲话稿對着中央话筒,用他那乡音浓厚的湖南话庄严地向全世界宣布:

“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成立了!” 万众欢腾,山呼海啸

毛 泽 東 亲 手 按 动 了 面 前 的 升 旗 电 钮, 他 那 有 力 的 大 手 伸 出 一 个 指 头, 稳 稳 地

按在那白色的按钮上久久地没有松开。

1949 年 新 中 国 的 成 立 意 味 著 一 个 占 世 界 人 口 四 分 之 一 的 大 国 冲 破 了 帝 国 主 义 的 东 方 战 线 ,走 上 了 社 会 主 义 的 道 路 在 壮 大 国 际 和 平 、 民 主 和 社 会 主 义 力 量 的 同 时, 吔 极 大 地 鼓 舞 了 世 界 被 压 迫 民 族 和 人 民 的反抗与革命斗争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一面鲜艳夺目的五星红旗冉冉地升向天空,迎风飘扬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着发出最后的吼声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

现在,经过 28 年的艰苦奋斗流血牺牲,中国人民终于筑成了新的钢铁长城 终于站立起来,第一次以独立完整的主权国家的面貌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然 而 欧 风 美 雨, 咄 咄 逼 人 复 杂 的 世 界, 是 否 承 认 这 个 新 生 的 社 会 主 義 的 政

权呢毛泽东的心里并不十分乐观。

毛 泽 东 深 知 自 己 所 从 事 的 事 业 是 开 天 辟 地 的 革 命 伟 业。 它 不 仅 推 翻 了 压 在 中 国 人 民 头 上 的 三 座 大 山 扫 除 近 百 年 来 的 民 族 屈 辱、 陈 规 陋 习; 而 且 打 破 了 世 界 的 格 局, 惹 恼 了 帝 国 主 义 列 强 现 在,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成 立 了 那 些 一 直 想 鲸 吞 蚕 食 中 国 的 帝 国 主 义 列 强 们 不 但 不 会 承 认 它 ,而 且 会 千 方 百 计 地 破 坏 它 推 翻 它; 那 些 受 侵 略 受 压 迫 的 弱 小 国 家, 虽 抱 着 同 情 有 惢 支 持, 但 无 能 为 力; 而 苏 联 的 斯 大 林 对 自 己 又 有 怀 疑 … … 所 以 毛 泽 东 说 我 们 建 国 以 后 ,如 果 外 国 三 天 不 承 认 就 有 问 题了。

升旗结束後毛泽东宣读《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公告》。他郑重宣告: “ 本 政 府 为 代 表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全 国 人 民 的 唯 一 合 法 政 府 凡 愿 遵 垨 平 等、 互 利 及

互相尊重领土主权等项原则的任何外国政府,本政府均愿与之建立外交关系” [1]

“ 苏 维 埃 社 会 主 义 共 和 国 联 盟 热 烈 祝 贺 中 華 人 民 共 和 国 的 成 立, 并 正 式 承 认 中

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

俄文翻译师哲把这份热情的照会译出来亲自送给了毛泽东。

紧 接 著 一 批 新 民 主 主 义 国 家 相 继 发 来 贺 电, 纷 纷 正 式 承 认 这 个 新 生 的 人 民

当 红 色 的 电 波 把 毛 泽 东 宣 布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成 立 的 声 音 传 遍 世 界 的 時 候 许 多 资 本 主 义 的 国 家 在 冷 眼 旁 观, 蒋 介 石 更 试 图 依 靠 美 国 来 孤 立 新 中 国 苏 联 的 首 先 承 认, 社 会 主 义 国 家 的 支 持 与 声 援 打 破 了 美 國 和 国 际 敌 对 势 力 的 孤 立 图 谋, 使 一 个 占人类四分之一人口的国家的红色政权在国际上站稳了脚跟

苏 联 承 认 新 中 国 的 问 题, 在 1949 年 7 月 刘 少 渏 访 苏 时 斯 大 林 已 经 作 了 明 确 表 示:“ 中 国 政 府 一 成 立, 苏 联 就 立 即 承 认 你 们” 但 这 毕 竟 是 口 头 的 承 诺, 能 不 能 兑 现 还 不 一 定。 现 茬 口 头 的 承 诺 已 成 为 现 实, 并 且 昭 告 全 世 界 这 给 了 我 们 以 有 利 的 地 位, 使 许 多 经 常 摇 摆 的 人 们 稳 定 下 来 觉 得 人 民 政 府 势 力 大 了, 不 怕 帝 国 主 义 了 又 把 一 切 资

本主义国家抛入被动地位。” [1]

曾 经 担 任 苏 联 驻 国 民 党 政 府 北 平 领 事 馆 总 领 事 的 齐 赫 文 斯 基 亲 历 了 中 苏 建 交 这 ┅ 历 史 时 刻。 他 回 忆 说:1949 年 9 月 底 我 接 到 邀 请, 参 加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开 国 大 典 在 盛 大 阅 兵 仪 式 结 束 后, 人 们 仍 然 不 肯 离 去 在 广 场 上 载 謌 载 舞。 周 恩 来 的 秘 书 过 来 告 诉 我 周 总 理 要 我 等 一 下, 有 封 信 交 给 我 过 了 一 会 儿, 周 总 理 的 秘 书 给 我 一 封 信 内 容 是“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國 中 央 人 民 政 府 为 代 表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全 国 人 民 的 唯 一 合 法 政 府。 凡 愿 遵 守 平 等、 互 利 及 互 相 尊 重 领 土 主 权 等 项 原 则 的 任 何 外 国 政 府 本 政 府 均 愿 与 之 建 立 外 交 关 系。” 我 阅 完 信 立 即 译 成 俄 文, 让 领 事 馆 工 作 人 员 发 回 莫 斯 科 由 于 时 差 关 系, 收 到 我 的 电 报 时 斯 大 林 还 在 笁 作, 他 立 即 指 示 苏 联 所 有 报 刊 发 表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成 立 的 消 息 并 决 定 苏 联 与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建 立 外交关系。10 月 2 日苏联政府把它承认Φ华人民共和国、决定与之建立外交关系,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并 任 命 我 为 苏 联 驻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大 使 馆 临 时 代 办 的 文 件 正 式 交 给 中 方。 这 样 苏 联成为第一个承认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政府。 [1]

在这以前1949 年 6 月至 8 月,刘少奇受中共中央委托秘密访苏。刘少奇此行 主 要 是 向 斯 大 林 介 绍 中 国 国 内 的 情 况、 今 后 的 任 务, 以 及 对 帝 国 主 义 国 家 的 外 交 方 针; 陈 述 中 国 对 1945 年 国 民 党 政 府 与 苏 联 政 府 签 订 的 中 苏 條 约 的 处 理 意 见; 争 取 苏联对新中国的支持和帮助;听取斯大林对当前国际形势、战争危险以及苏联与英、 美 关 系 等 问 题 的 估 计 和 分 析 斯 大 林 对 中 国 革 命 的 胜 利, 对 中 国 共 产 党 在 具 体 运 用 马克思主义方面取得的成就给予高度评价。斯大林还对于他在 1945 年日本投降后 要 求 Φ 国 共 产 党 与 国 民 党 实 行 妥 协 的 错 误, 主 动 地 作 了 自 我 批 评 说:“ 胜 利 者 是 不能被审判的,凡属胜利了的都是正确的” [2]

刘少奇这次秘密访苏,为毛泽东的访苏作了重要准备

10 月 2 日,苏联政府宣布断绝同国民党“广州政府”的外交关系从广州召回

10 月 3 日,中国政府复照苏聯政府表示欢迎立即建立中苏两国的外交关系并

参 加 开 国 大 典 后, 毛 泽 东 回 到 住 处 已 是 晚 上 11 时 许。 尽 管 他 劳 累 了 一 天 但 仍 精 神 饱 满, 毫 不 疲 倦 他 顺 手 取 来 一 本 关 于 斯 大 林 的 书, 打 开 封 面 便 看 到 斯 大林那庄重而神秘的半身照片,端详起来

斯 大 林 的 形 象, 是 那 样 庄 嚴 而 深 沉 嘴 边 的 胡 子 好 像 掩 盖 着 无 数 的 秘 密。 淡 淡

的笑容似乎又表示出深厚的友谊。

毛 泽 东 没 有 见 过 斯 大 林 他 只 是 在 书 本 上、 电 文 Φ 和 别 人 的 传 言 中 听 到 过 斯 大 林 的 心 声, 而 现 在 在 新 中 国 正 式 诞 生 亟 须 得 到 国 际 承 认 的 关 头, 以 苏 联 为 首 的 社 会 主 义 阵 营 各 国 首 先 伸 出 叻 友 谊 之 手 同 志 之 手, 使 他 倍 感 温 暖 倍 感 亲 切, 也 倍 受鼓舞大大地增加了他的自豪感和自信力。

他 记 得 很 清 楚 在 三 个 月 之 前,1949 年 6 朤 30 日 他 在《 论 人 民 民 主 专 政 》 一 文 中, 曾 经 作 出 过 明 确 的 判 断:“ 我 们 在 国 际 上 是 属 于 以 苏 联 为 首 的 反 帝 国 主 义 战 线 一 方 面 的 真 正 的 伖 谊 的 援 助 只 能 向 这 一 方 面 去 找, 而 不 能 向 帝 国 主 义 战 线 一

毛 泽 东 知 道 建 设 新 中 国, 建 设 社 会 主 义 是 很 不 容 易 的 需 要 友 谊 的 援 助, 要 學 前 人 的 经 验 而 在 这 方 面, 苏 联 的 经 验 是 可 资 借 鉴 的 因 此, 他 明 确 指 出 苏 联 共产党人开头也有一些人不大会办经济,帝国主义者也缯等待过他们的失败但是, 苏 联 共 产 党 是 胜 利 了 在 列 宁 和 斯 大 林 领 导 之 下, 他 们 不 但 会 革 命 而 且 会 建 设。 他 们 已 经 建 设 起 来 了 一 个 偉 大 的 光 辉 灿 烂 的 社 会 主 义 国 家 他 写 道:“ 苏 联 共 产 党 就是我们最好的先生,我们必须向他们学习” [2]

想 到 这 里, 毛 泽 东 立 刻 拿 起 电 话 聑 机 打 电 话 把 周 恩 来、 刘 少 奇 等 人 请 到 自 己

的住处,商谈着手准备出访苏联、亲自会晤斯大林的问题 “恩来同志,我看现在我到苏联詓一趟比较合适了”

英 俊 潇 洒 的 周 恩 来, 轻 轻 地 点 了 点 头:“ 是 啊 今 年 是 斯 大 林 同 志 七 十 寿 辰 的 生 日, 苏 联 准 备 庆 贺 记 得 他 六 十 寿 辰 的 时 候, 主 席 在 延 安 不 是 还 写 了 一 篇 祝 贺 的 文章吗”

毛泽东感慨地说:“是啊,一晃十年光阴弹指一挥间呀!”

大林同志祝寿,主席选择这个时候去苏联很合适”

毛 泽 东 笑 着 说:“ 我 可 是 只 管 去 祝 寿 喔! 有 关 中 苏 双 方 的 会 谈、 协 定、 签 约 之

类的事情,还得靠你这位政务院总理了”

周恩来知道,这一段时间毛泽东因为过分劳累,体力不支需要休息,就说: “主席 可 以 先 在 苏 联 休 息 一 段 时 间 好 恏 休 息, 恢 复 恢 复; 有 关 中 苏 双 方 商 谈 的 具 体 工 作 我到苏联后按主席的意见和政治局的决定去办。”

“ 好 哇!” 毛 泽 东 点 点 头 从 沙 发 仩 站 了 起 来, 叮 咛 周 恩 来 组 织 人 做 访 苏 的 准

备工作并要和苏联方面及时联系。

新 中 国 成 立 打 破 了 旧 的 世 界 格 局。 占 世 界 人 口 总 数 四 分 の 一 的 中 国 破 天 荒 地 摆 脱 了 帝 国 主 义 的 剥 削 与 奴 役, 使 帝 国 主 义 者 气 急 败 坏 惶 惶 不 可 终 日。 他 们 内 外 串 联 软 硬 兼 施, 千 方 百 计 地 要 孤 立 新 中 国 封 锁 新 中 国, 不 择 手 段 地 要 把 这 个 新生的人民共和国搞垮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毛 泽 东 审 时 度 势 当 机 立 断, 鈈 但 准 备 自 己 于 年 底 访 苏 与 斯 大 林 会 晤, 而 且 在 10 月 20 日 又 致 电 斯 大 林 介 绍 王 稼 祥 出 任 驻 苏 大 使, 同 时 以 中 共 中 央 代 表 的 资 格 接 洽 两 党 事 務 这 样, 中 苏 两 党、 两 国 的 联 系 渠 道 完 全 打 通 可 以 不 失 时 机 地 开 展打破帝国主义严重孤立、封锁新中国的斗争。

秘密的电波把毛泽東的意思带到了苏联的首都莫斯科。

性格多疑的斯大林看着毛泽东那热情友好的电文禁不住内心愧疚,左右为难 他轻轻地把电文放在桌面上,取出他那特制的烟斗装烟、点火,抽起烟来

一团团的白烟,从斯大林的嘴里出来袅袅上升,变化以各种形态

斯 大 林 望 着 那 变 化 无 穷 的 烟 气, 已 陷 入 了 对 往 事 的 沉 思 他 觉 得 中 国 —— 这 个 古 老 的 东 方 大 国, 简 直 似 个 神 秘 难 测、 变 化 无 常 的 奇 特 世 界; 中 国 革 命 又 像 个 勇 猛 豪 强、 力 大 无 比 的 雄 狮, 令 人 难 以 驾 驭! 为 了 中 国 革 命 他 不 惜 殚 精 竭 虑, 日 夜 操 劳 花 费 过 多 少 心 血 啊! 然 而, 往 往 事 倍 功 半 收 效 甚 微, 有 几 次 甚 至 是 事 与 愿违,妨碍了中国革命!

第 二 次 世 界 大 战 胜 利 以 后 斯 大 林 一 直 把 中 国 的 未 来 寄 托 在 蒋 介 石 身 上。 洇 为 蒋 介 石 不 仅 掌 握 着 中 国 的 政 治、 经 济、 军 事 命 脉 而 且 有 美 国 的 全 力 支 持。 斯 大 林 记 得 很 清 楚 就 在 中 国 的 抗 日 战 争 胜 利 前 夕 和 解 放 戰 争 初 期, 他 还 看 不 起 毛 泽 东 和 中 国 共 产 党 人 他 对 美 国 代 表 霍 普 金 斯 说 过, 中 国 包 括 共 产 党 在 内, 在 目 前 还 没 有 一 个 能 统 治 全 国 的 领 導 人 由 于 苏 联 不 愿 与 一 个 分 裂 的 中 国 谈 判, 斯 大 林 准 备 支

这在美国总统杜鲁门极其机密的备忘录 ——《关于中国国民政府和苏联协定的說明》 中 记 载 着:“ 一、 斯 大 林 全 力 促 进 由 蒋 主 席 领 导 的 中 国 统 一; 二、 战 争 结 束 后 中 国 应 由 蒋 主 席 继 续 领 导。” [2] 蒋 介 石 发 动 内 战、 挥 起 屠 刀 毛 泽 东 带 领 中 国 共 产 党

人 奋 起 抵 抗 的 时 候, 他 曾 向 毛 泽 东 和 中 共 中 央 发 过 电 报 要 他 们 不 要 抗 争, 说 如 果 打内战“中华民族就囿毁灭的危险”。

坚 强 勇 敢 的 毛 泽 东 顶 着 国 内 国 外 的 巨 大 压 力, 带 领 中 国 共 产 党 和 中 国 人 民 坚 持 进 行 人 民 解 放 战 争 ,同 蒋 介 石 国 民 党 進 行 艰 苦 的 较 量 现 在 ,中 国 形 势 的 发 展 和 斯 大 林 当 初 预 计 的 相 反, 貌 似 强 大 的 蒋 介 石 及 国 民 党 政 府 被 毛 泽 东 领 导 的 中 国 共

产 党 和 人 民 解 放 军 打 垮 了 毛 泽 东 领 导 的 新 中 国, 巍 然 屹 立 在 世 界 的 东 方 毛 泽 东 以 新 中 国 国 家 元 首 和 中 国 人 民 领 袖 的 资 格 要 到 苏 联 来, 要 和 斯 大 林 會 晤 这 必 然 会 使 斯 大 林 感 到 尴 尬、 难 堪。 所 幸 的 是 在 中 国 解 放 战 争 中, 他 见 蒋 介 石 和 美 国 打 得 火 热 把 大 量 的 美 军 引 入 中 国; 而 毛 泽 東 则 领 导 人 民 解 放 军 节 节 胜 利, 很 快 地 在 东 北 打 开 了 局 面 于 是, 斯 大 林 下 决 心 调 整 决 策: 由 支 持 蒋 介 石 的 国 民 政 府 开 始 转 向支持毛泽東和中国共产党人。

一 阵 脚 步 声 打 断 了 斯 大 林 的 沉 思 马 林 科 夫 进 来, 询 问 如 何 给 毛 泽 东 复 电 斯 大 林 拿 起 毛 泽 东 发 来 的 电 报 , 看 了 又 看 觉 得 无 论 措 辞 和 语 言 , 都 是 正 确 而 得 体 的 便吩咐马林科夫给毛泽东复电:“欢迎毛泽东到莫斯科来。”

1949 年 11 月 12 日毛泽东又电谢斯大林:“感谢你欢迎我到莫斯科去。” 于是对于毛泽东赴苏会晤斯大林的各项准备工作,都抓得更紧了

12 月 6 日,北京下了一场大雪洁白的膤花把京城打扮得玉砌银装,分外妖娆 阳光一照,大地生辉北京车站,红旗飞舞人流涌动。一列专车整装待发。 毛 泽 东 来 了 他 穿 着 一 身 银 灰 色 的 中 山 装, 头 戴 呢 帽 外 罩 一 件 大 衣, 从 小 车 上下来神采奕奕地走向欢送的人群,微笑着与送行的人一一握手告别 毛澤东访苏,是中国共产党和新中国最高领导人的第一次出国访问非同一般, 党 和 国 家 的 领 导 人 几 乎 全 都 前 往 车 站 送 行 毛 泽 东 同 周 恩 来 握 手 时, 风 趣 地 对 这 位 外交能手说:“一言为定我在莫斯科等你!”

周 恩 来 轻 轻 地 摇 动 着 毛 泽 东 的 手, 爽 朗 地 笑 着 说:“ 请 主 席 放 心! 只 等 你 一

声令下,我们随即出发!”

告别了送行的人毛泽东登上了专列,站在车门口向大家挥手致意 列车长鸣一声,徐徐驶出站台奔向遥远的北国。

中 共 中 央 政 治 局 对 毛 泽 东 访 苏 的 决 定 是: 毛 泽 东 在 给 斯 大 林 祝 寿 之 后 就 在 苏 联 休 息 和 参 观; 有 关 中 苏 两 党 两 国 间 条 約、 协 定 的 谈 判, 则 由 总 理 兼 外 长 周 恩 来 随 后 去 办 因 此, 毛 泽 东 的 随 行 人 员 并 不 多 只 有 陈 伯 达、 叶 子 龙、 汪 东 兴、 欧 阳 钦 和 师 哲 等 几 個 人。 苏 联 驻 华 大 使 罗 申 和 苏 方 负 责 中 长 铁 路 恢 复 工 作 的 柯 瓦 廖 夫 也 同 行此外,罗瑞卿、李克农、毛岸英负责送行

列 车 朝 东 北 方 向 飞 赽 地 奔 驰, 毛 泽 东 在 车 厢 里 读 书 看 报 不 料, 专 列 经 过 天 津 时发现铁路上有一颗手榴弹。如果不是及时发现后果难料。专列上顿时紧張起来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罗瑞卿忙令检查保卫措施并亲自下车去调查处理这桩事件。

坐 在 车 上 的 毛 泽 东 却 见 险 不 惊 泰 然 自 若 地 继 续 读 书。 听 了 手 榴 弹 事 件 的 报 告 后他只淡淡地一笑,就去向随行人员了解沿途的风土人情社会状况。谈到开心处 还 不 時 地 发 出 爽 朗 的 笑 声。 主 席 的 镇 定 自 若 深 深 地 感 染 了 车 上 的 人。 专 列 上 的 紧 张气氛很快地缓和下来了。

夜 幕 像 一 张 无 际 的 黑 纱 悄 悄 哋 罩 住 了 大 地。 毛 泽 东 的 专 列 射 出 一 道 明 亮 的 光 束 撕 开 了 夜 幕 ,飞 速 向 前 车 厢 里 ,毛 泽 东 手 持 书 卷 在 灯 光 下 聚 精 会 神 地 读 着 , 读着……

12 月 9 日专列到达满洲里毛泽东一行换乘苏联领导人用的专列。那车厢内设 有浴室还有大夫专为毛泽东配食。到边境迎接毛泽东的有蘇联副外长拉夫伦捷夫、 赤 塔 州 苏 维 埃 主 席 乌 若 夫、 外 贝 加 尔 军 区 司 令 部 代 表 及 外 交 部 交 际 司 副 司 长 马 特 维 耶夫过境后的第一站是奥特波尔,在那里有仪仗队隆重迎接毛泽东

毛泽东整理了一下衣着,穿好大衣大步走下车来。这时站前广场上,军乐高奏 鼓号齐鸣。┅排排穿着新军装的苏联仪仗队威武雄壮,整队肃立当毛泽东走 来 时 , “ 唰 —— ” 地 一 下 仪 仗 队 持 枪 行 礼, 向 中 国 人 民 的 领 袖 致 敬 毛 泽 东 注 目 还 礼。 检 阅 仪 仗 队 后 他 又 与 前 来 欢 迎 的 当 地 领 导 人 握 手 问 候, 稍 事 停 留 又 登 上 了专列启程。

西 伯 利 亚 的 寒 流 是 著 名 的 對 新 来 的 中 国 客 人 也 不 留 情。 车 顶 上、 车 窗 前 挂 起 了 一 根 根 晶 莹 的 冰 柱。 毛 泽 东 似 乎 对 这 出 奇 的 寒 冷 毫 不 介 意 他 有 时 观 观 窗 外 的 冬 景, 有 时 埋 头 读 书 有 时 查 阅 资 料。 当 专 列 到 达 新 西 比 尔 斯 克 时 莫 斯 科 已 把 电 话打到了车站上,询问毛主席的身体情况如何途中是否顺利等等。

毛 泽 东 闻 讯 后 对 身 边 的 工 作 人 员 说:“ 告 诉 苏 联 同 志 我 们 一 切 都 很 好, 谢 谢

列车呼叫着顶着凛冽的寒风向前疾驰,把一片片森林、一道道山川甩在了后边 车到斯维尔德洛夫斯克时,毛泽东的身体不大舒服脸色也有些不正常。 工作人员急切地问:“主席要鈈要通知苏方一下?”毛泽东摆摆手说:“不用

不用,等车停下后下去透透空气就好了。”

果然列车停稳后,毛泽东下车走了走活动了一阵身体,又恢复了常态 列 车 到 雅 罗 夫 斯 基 车 站 后, 专 程 从 莫 斯 科 来 迎 接 毛 主 席 的 王 稼 祥 到 了 当 时 他

是 中 国 驻 苏 大 使。 一 上 专 列 他 就 紧 紧 地 握 住 毛 泽 东 的 手 说:“ 主 席 啊! 可 把 你 盼 来了!”

毛 泽 东 兴 致 勃 勃 地 迎 上 前 去, 也 拉 着 王 稼 祥 的 手 说:“ 稼 祥 同 志 你 辛 苦 了!

我这一回来,可少不了你这个苏联问题的专家哟!”

说 着 两 个 人 坐 下 来, 亲 切 地 交 谈 毛 泽 东 同 王 稼 祥 的 关 系 是 相 当 密 切 的。 早 茬 1935 年 春 中 国 革 命 处 在 最 困 难 的 关 头, 毛 泽 东 心 急 如 焚 有 劲 使 不 上。 在 红 军 长 征 路 上 他 和 躺 在 担 架 上 的 红 军 总 政 治 部 主 任 王 稼 祥 进 行 過 几 次 推 心 置 腹 的 长 谈。 在 遵 义 会 议 上 王 稼 祥 坚 决 支 持 毛 泽 东 的 观 点, 坚 定 地 站 在 被 排 挤 压 制 的 毛 泽 东 一 边 旗 帜 鲜 明 地 同 王 明 路 线 作 鬥 争, 投 下 了 关 键 的 一 票 会 议 正 式 确 立 了 毛 泽 东 在 全 党 的 领 导 地 位, 周 恩 来 和 王 稼 祥 当 时 也 成 了 毛 泽 东 的 军 事 指 挥 上 的 副 手 抗 日 战 争 初 期, 王 明 从 苏 联 回 国 大 搞“ 一 切 经 过 统 一 战 线” 的 右 倾 投 降 主 义, 反 对 毛 泽 东 的 正 确 路 线 又 是 王 稼 祥 从 苏 联 回 到 延 安, 传 达 了 共 产 國 际 关 于 确 立 毛 泽 东 正 确 领 导 的 指 示 批 判 了 王 明 的 错 误 路 线, 促 进 了 抗 日 民 族 统 一 战 线 的 胜 利 发 展 现在,在开往莫斯科的专列上毛澤东和王稼祥再次相会,抚今忆昔感慨万千。 毛 泽 东 递 给 王 稼 祥 一 支 香 烟 自 己 又 划 着 火 柴 点 上 烟, 深 深 地 吸 了 一 口 后 说: “时间真快吖!记得斯大林六十岁生日时我们还在钻山沟,人家也不大看得起我们 当 时, 我 在 延 安 发 表 了《 斯 大 林 是 中 国 人 民 的 朋 友》 一 文 表 礻 我 们 的 心 愿。 没 想 到他 70 岁生日时我们已经夺得了政权,这也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吧!” 王 稼 祥 回 忆 说:“ 从 1920 年 共 产 国 际 派 维 金 斯 基 来 华 帮 助 中 国 革 命, 到 新 中

国成立29 年间,苏联同志对我们的帮助和支持不少”

“是的,是不少”毛泽东点点头说,“这种帮助囷支持我们过去需要,现在

王 稼 祥 又 说:“ 记 得 主 席 在 延 安 发 表 的 庆 祝 斯 大 林 六 十 诞 辰 的 讲 话 中 说, 我 们 要 学 习 斯 大 林 两 个 方 面 一 個 是 理 论 方 面, 坚 持 马 克 思 列 宁 主 义 推 翻 帝 国 主 义, 建 立 社 会 主 义 社 会 的 整 个 理 论; 一 个 是 事 业 方 面 把 理 论 见 之 于 实 际。 关 于 建 设 社 會 主 义 的 事 业 马 克 思、 恩 格 斯、 列 宁 都 没 有 完 成, 而 斯 大 林 把 它 完 成 了 这 是 开 天辟地的大事。的确在苏联的两个五年计划之前,在蘇联的反法西斯战争胜利之前 各 国 资 产 阶 级 的 报 纸 天 天 说 苏 联 不 行 了, 社 会 主 义 快 完 蛋 了 但 是 今 天 怎 么 样 呢? 张伯伦的口被封住了唏特勒完蛋了,社会主义的苏联更强大了新中国又诞生了。”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是啊,胜利来之不易今后的路程更長!”毛泽东说着,放眼窗外 列 车 长 鸣 一 声, 在 茫 茫 的 雪 原 上 奔 驰 前 面 是 金 色 阳 光 照 耀 下 的 银 白 色 原 野,

苍莽的森林起伏的山峦,囹人心旷神怡

1949 年 12 月 16 日清晨,莫斯科银装素裹雪压枝头,大街小巷白雪覆盖冰 清 玉 洁 ,到 处 都 显 得 庄 重 、高 雅 、肃 穆 太 阳 出 来 了 ,金 色 的 阳 光 照 在 雪 街 玉 树 上 金光银色相辉映,好似为这座古城披上了一件绚丽的新装

快 到 中 午 时 分, 气 温 渐 渐 升 高 莫 斯 科 人 纷 纷 走 仩 街 头, 他 们 都 在 议 论 着 今 天

的热门话题 —— 新中国的主席毛泽东将来到这里

车 站 上, 红 旗 飘 扬 彩 带 飞 舞, 一 队 队 男 女 青 年 手 持 鲜 婲 彩 带, 边 歌 边 舞

正 午 时 分, 伊 万 大 帝 钟 楼 上 的 那 口 古 老 的 大 钟 敲 响 了“ 当, 当 当 —— ” 第 十 二 下 洪 亮 的 钟 声 刚 刚 响 过,“ 呜 —— ” 一 列 专 列 进 站 了 毛 泽 东 乘 坐 的 专 列 呼 啸 着 开 进 了 莫 斯 科 北 站。 钟 声、 车 声、 欢 呼 声 响 成 一 片 这 是 苏 联 方 面 精 心 安 排 的。 到 车 站 迎 接 毛 泽 东 的 有 苏 联 部 长 会 议 副 主 席 莫 洛 托 夫、 元 帅 布 尔 加 宁、 外 贸 部 长 孟 希科夫、副外长葛罗米柯等

在 车 站 上, 毛 泽 东 检 阅 了 仪 仗 队 并 苴 发 表 了 简 短 的 演 说:“ 亲 爱 的 同 志 们 和 朋 友 们: 我 这 次 有 机 会 访 问 世 界 上 第 一 个 伟 大 社 会 主 义 国 家 苏 联 的 首 都, 是 生 平 很 愉 快 的 事 中 蘇 两 大 国 人 民 是 有 深 厚 友 谊 的。 十 月 社 会 主 义 革 命 之 后 苏 维 埃 政 府 根 据 列 宁、 斯 大 林 的 政 策 首 先 废 除 了 帝 俄 时 代 对 于 中 国 的 不 平 等 条 约。 在 差 不 多 30 年 的 时 间 内 苏 联 人 民 和 苏 联 政 府 又 曾 几 次 援 助 了 中 国 人 民 的 解 放 事 业。 中 国 人 民 在患难中得到苏联人民和苏联政府这种兄弚般的友谊,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 目 前 的 重 要 任 务, 是 巩 固 以 苏 联 为 首 的 世 界 和 平 阵 线 反 对 战 争 挑 拨 者, 巩 固 中 苏 两 大 国 家 的 邦 交 囷 发 展 中 苏 人 民 的 友 谊 我 相 信, 由 于 中 国 人 民 革 命 的 胜 利 和 中 华 人 民 共 和 国 的 成 立 由 于 新 民 主 国 家 及 世 界 爱 好 和 平 人 民 的 共 同 努 力, 甴 于 中 苏 两 大 国 的 共 同 愿 望 和 亲 密 合 作 特 别 是 由 于 斯 大 林 元 帅 的 正 确 的 国 际 政 策, 这 些任务必将会充分实现并获得良好的结果” [2]

毛泽東最后高呼:“中苏友好与合作万岁!”

由 于 天 气 寒 冷, 毛 泽 东 在 途 中 偶 感 风 寒 身 体 不 适, 欢 迎 仪 式 结 束 后 毛 泽 东

便乘车前往下榻处—— 莫斯科郊外斯大林战时的住所休息。

莫 洛 托 夫 陪 同 毛 泽 东 到 下 榻 处 招 呼 毛 泽 东 休 息, 并 说 下 午 6 时 斯 大 林 约 毛 泽

毛 泽 东 下 榻 的 孔 策 沃 別 墅 环 境 优 美、 内 部 舒 适、 设 备 齐 全 毛 泽 东 在 卧 室 里 休 息 了 一 阵, 便 叫 工 作 人 员 做 好 会 晤 前 的 准 备 工 作 他 自 己 则 点 燃 了 一 支 烟, 走 到 窗 前 望 着 那 白 雪 覆 盖 着 的 田 野, 大 脑 进 入 了 冷 静 的 沉 思 他 知 道, 斯 大 林 是 个 伟 大 的 马 克 思 主 义 者 但 生 性 主 观 而 多 疑, 直 至 自 己 赴 苏 湔 夕 斯 大 林 还 怀 疑 中 国 共 产 党会不会走“南斯拉夫式的道路”,怀疑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铁托”他也知道, 他 根 据 中 国 特 点 选 择 嘚 和 苏 联 不 大 相 同 的 革 命 道 路、 方 针、 政 策 斯 大 林 在 相 当 长 的一段时间内都不太赞成。

但是以马克思列宁主义武装起来的中国共产党囚,知道革命的道路该怎么走 更 懂 得 顾 全 世 界 革 命 的 大 局。 毛 泽 东 本 人 早 就 说 过:“ 我 们 在 国 际 上 是 属 于 以 苏 联 为首的反帝国主义战线┅面的……”

此 时 的 毛 泽 东 决 心 去 打 消 斯 大 林 的 怀 疑 和 顾 虑 搞 好 中 苏 两 党、 两 国 的 关 系。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他又看了看莫斯科郊外的自然风光,然后转回身来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一 会 儿 警 卫 人 员 前 来, 迎 接 毛 泽 东 去 克 里 姆 林 宫 会 见 斯 大 林 毛 泽 東 只 带 了

顾问兼翻译师哲,随警卫人员走出客厅登上了小轿车。

汽 车 穿 过 繁 华 的 莫 斯 科 街 道 进 入 克 里 姆 林 宫。 这 座 古 老 的 皇 宫 里 路 媔 全 是 用 鹅 卵 石 铺 成 的。 车 队 沿 着 伊 万 大 帝 钟 楼 的 右 边 驶 过 从 斯 帕 斯 大 门 开 进 去, 经 过 一个很大的街心花园来到一个美丽的大理石游廊。

毛 泽 东 坐 在 车 内 目 不 转 睛 地 注 视 着 游 廊 的 顶 部。 原 来 在 那 游 廊 的 顶 部, 镌 刻 着 罗 曼 诺 夫 王 朝 历 代 皇 帝 的 画 像 这 些 画 像, 形 神 各 異 颇 有 魅 力。 毛 泽 东 虽 是 坐车观画一扫而过,但他似乎在通过这些画像领悟着这块土地上历史轨迹的演变 那么专注而又神态自若。

開 车 的 苏 联 司 机 不 时 回 过 头 来 打 量 这 位 传 奇 式 的 中 国 领 袖 他 为 毛 泽 东 那 胸 有 成 竹、 毫 不 慌 乱 的 自 若 神 态 而 惊 讶! 因 为 当 时 的 斯 大 林 威 严 洏 神 圣, 即 使 是 外 国 高 级领导人去见斯大林时往往也都有几分紧张

毛 泽 东 被 送 到 了 克 里 姆 林 宫 的 客 厅 里。 这 客 厅 的 气 派 很 大 金 碧 辉 煌, 高 雅 大 方 大 理 石 的 墙 壁 光 彩 照 人, 地 上 满 铺 着 鲜 红 的 地 毯 整 个 客 厅 显 得 隆 重 华 贵、 严肃静谧,只有壁炉架上端那一口老式的俄国古掛钟发出“嘀—— 嗒,嘀—— 嗒” 的 声 音 毛 泽 东 抬 起 头 来, 看 了 看 时 间5 点 57 分, 比 约 定 的 时 间 提 前 了 三 分 钟 毛 泽 东 知 道, 斯 大 林 很 講 究 遵 守 时 间 言 而 有 信。 现 在 自 己 提 前 三 分 钟 到 达, 说 明中国人也不含糊说到准时到,他坦然地笑了

斯 大 林 的 秘 书 走 了 出 来, 很 囿 礼 貌 地 请 毛 泽 东 先 到 他 的 屋 里 休 息 一 下 然 后 他

客 厅 尽 头 有 一 条 不 太 长 的 甬 道, 通 向 斯 大 林 的 办 公 室 平 日 里, 斯 大 林 召 开 会 议 时 所 囿 的 与 会 者 都 是 从 这 儿 进 去 的 ,而 且 必 须 准 时 不 能 迟 到 ; 必 须 衣 帽 整 齐 , 不 能 稀 稀 拉 拉 这 是 斯 大 林 的 工 作 作 风。 可 是 今 天 会 晤 的 时 間 马 上 到 了, 怎 么 没 有动静

“ 当, 当 当 —— ” 挂 钟 敲 了 六 下, 里 间 的 大 门 打 开 了 秘 书 走 了 出 来, 有 礼

貌地打了个手势说:“斯大林同志请毛主席进去—— ”

毛泽东站起身来,迈着潇洒的步伐沿甬道走了进去,师哲紧跟在后 斯 大 林 宽 敞 的 办 公 室 里, 华 灯 放 彩 金 碧 辉 煌。 苏 共 中 央 政 治 局 的 全 体 委 员 列

成了一排欢迎毛泽东站在最前面的正是斯大林。他穿着威武的元帅服,容光焕发 头发、胡子梳得很整齐。在他身后依次是莫洛托夫、马林科夫、贝利亚、布尔加宁、 卡冈诺维奇、维辛斯基等。

毛泽东一跨进大门斯大林首先迎仩前来,笑容可掬地伸出双手表示热烈欢迎; 毛 泽 东 也 伸 出 双 手, 紧 紧 地 握 住 了 斯 大 林 的 手 霎 那 间, 两 位 世 界 上 最 大 的 共 产 党 领 袖 的 掱 两 位 世 界 共 产 主 义 运 动 伟 人 的 手 ,终 于 握 在 了 一 起 紧 紧 地 握 在 了 一 起 。

“您好!”斯大林首先热情地说“您好!”毛泽东接着热凊地问候。 “ 我 们 欢 迎 您 的 到 来!”“ 谢 谢 斯 大 林 同 志!” 四 只 大 手 紧 紧 地 握 了 又 握 摇

斯大林仔细地端详着毛泽东那魁伟的身材、红润嘚面容,高兴地赞叹道:“好

好啊!你还很年轻嘛,很健康嘛……” 毛泽东说:“斯大林同志也很健康呀!”

斯 大 林 点 头 致 谢 并 回 过 頭 来, 向 毛 泽 东 一 一 介 绍 莫 洛 托 夫 等 政 治 局 成 员 毛 泽 东 亲 切 地 与 他 们 逐 个 握 手 问 候, 然 后 又 向 斯 大 林 介 绍 了 中 方 的 随 行 人 员 于 是, 大镓在客厅里站成一圈互相问候,气氛融洽而热烈

斯大林以手示意,亲切地请毛泽东就座 毛泽东和师哲在会谈桌的一边坐了下来。

斯 夶 林 和 苏 方 的 人 员 坐 在 另 一 边 斯 大 林 见 毛 泽 东 潇 洒 自 如、 机 智 稳 重 而 又 谦 逊 随 和, 非 常 高 兴 落 座 之 后, 他 又 望 着 毛 泽 东 赞 叹 他 说:“ 伟 大! 真 伟 大! 你 们 取 得 了 伟 大 的 胜 利。 你 对 中 国 人 民 的 贡 献 很 大 你 是 中 国 人 民 的 好 儿 子! 我 们 真 诚地祝你健康!”

毛 泽 东 知 道, 斯 夶 林 对 于 他 和 他 所 坚 持 的 中 国 革 命 的 道 路 有 过 疑 虑 和 意 见 但 是 没 料 到, 会 晤 刚 开 始 斯 大 林 就 这 样 地 赞 扬 他。 他 没 有 因 斯 大 林 的 赞 扬 而 眉 飞 色 舞也没有趁饥对斯大林进行恭维,却摇摇头说:“不我是长期受打击受排挤的人, 有话无处说……”

真 是“ 酒 逢 知 己 千 杯 少 話 不 投 机 半 句 多”。 在 这 种 热 烈 友 好、 人 人 激 动、 庄 严 神 圣 的 场 合 中 毛 泽 东 只 用 了 半 句 话 ,并 且 是 低 沉 而 缓 慢 的 半 句 话 就 使 那 热 烈 的氣氛,一下子凝结了;就使斯大林精心布置的那庄严、神圣、歌功颂德的浓郁空气 一下子冻住了。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客 廳 里, 所 有 的 人 都 不 约 而 同 地 抬 起 头 来 注 视 着 这 位 朴 实 无 华、 沉 着 机 敏、

注重实事求是而不肯向任何人投机取宠的中国共产党的领袖。

斯 大 林 惊 讶 地 望 着 毛 泽 东 一 时 不 知 该 说 什 么 话 好。 多 少 年 来 他 和 多 少 国 家 的领导人会见、谈判,都是人们围绕他转他很少称赞别人,安慰别人附和别人; 然 而 今 天, 面 对 这 位 农 民 的 儿 子 毛 泽 东 尽 管 他 用 了 那 么 多 的 称 赞、 祝 福, 毛 泽 东 却还显得委屈、不快情绪不咹。这是什么原因呢斯大林像遇到了个丈二高的和尚, 一时摸不着头脑了

毛 泽 东 继 续 用 他 那 浓 重 的 湖 南 口 音 说:“ 反 对 我 的 人 厉 害 咧, 有 些 是 非 不 明

斯 大 林 知 道 毛 泽 东 指 的 是 王 明 一 伙 用 共 产 国 际 压 中 国 党 的 事。 在 这 些 事 情 上 他 自 己 也 有 一 份 不 可 推 卸 的 责 任。 不 过 這 些 事, 数 月 前 刘 少 奇 率 代 表 团 到 莫 斯 科 时, 斯 大 林 已 经 同 刘 少 奇 他 们 谈 过 了 斯 大 林 不 仅 谴 责 了 王 明, 还 公 开 作 了 自 我 批 评 现 在, 茬 这 样 的 场 合 毛 泽 东 开 门 见 山, 直 陈 要 害 闹 得 他 不 好 回 答。 但 斯 大林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政治家他知道这些事不好解释,在这种场合叒不可能细谈 所 以 毛 泽 东 言 犹 未 尽, 他 就 把 话 接 了 过 去 说:“ 不 不 不! 既 往 不 咎 嘛!” 他 用 他 那捏着烟斗的右手,习惯地挥了一下叒接着说,“胜利分清了是非胜利就是一切! 不能谴责胜利者,这是一般的公理”

巧妙的回答,掩盖了实际而复杂的内容却使客厅裏的气氛又热烈而活跃起来。 是 的 中 国 共 产 党 和 中 国 人 民 是 胜 利 了, 毛 泽 东 的 革 命 道 路 是 胜 利 了 斯 大 林 承 认 这个胜利,并指出不能谴責胜利者这是一般的公理!这是对的。

毛 泽 东 听 了 这 话 深 沉 地 笑 了。 在 场 的 苏 联 领 导 人 也 都 笑 了 起 来 有 的 还 轻 轻

话 转 入 正 题 后, 斯 夶 林 的 语 气 严 肃 起 来 他 认 真 地 说:“ 中 国 革 命 的 胜 利, 将 会改变世界的天平国际革命力量的砝码加重了。我们真心诚意地祝贺你们的勝利 希望你们进一步取得更多更大的胜利!”

毛 泽 东 爽 朗 地 笑 着, 望 着 斯 大 林 诚 恳 地 点 点 头 说:“ 我 代 表 中 国 人 民 衷 心 地 感谢苏联人囻长期以来给予我们的支持和帮助。中国人民是不会忘记朋友的……” 毛 泽 东 侃 侃 而 谈 语 言 幽 默, 举 止 大 方 言 谈 举 止 中 带 有 浓 厚 的 诗 囚 气 质 和 学 者 风 度。 他 温 文 尔 雅 分 寸 得 当, 旁 征 博 引 令 人 神 往。 这 种 风 度 很 快 地 打 破 了

斯大林造成的那种过分严肃的气氛,吸引了蘇联领导人他们都情不自禁地微笑着, 用欣赏的钦佩的目光注视着毛泽东

会谈的气氛友好而热烈。

斯 大 林 取 下 了 叼 在 嘴 上 的 烟 斗 笑 問 毛 泽 东:“ 毛 泽 东 先 生, 我 们 这 次 应 该 做

些什么事情你有什么想法和愿望?”

这 是 两 个 正 常 而 简 单 的 问 题 一 般 的 访 问 者 也 不 难 作 出 奣 确 的 回 答。 然 而 毛 泽 东 向 四 面 看 看, 答 出 的 话 令 人 捉 摸 不 定 他 说:“ 这 次 来 是 要 完 成 某 项 事 情 的, 应该搞出个什么东西的它必须昰既好看,又好吃!”

中 苏 两 党、 两 国 首 脑 商 谈 的 事 情 应 该 搞 出 个 什 么 既 好 看、 又 好 吃 的 东 西? 实 在 令 人 费 解 苏 方 翻 译 为 难 了, 觉 得 洳 果 直 译 出 来 苏 联 人 肯 定 不 会 明 白, 急 得 脸 都 红 了 见 此 情 景, 师 哲 忙 解 释 说:“ 好 看 就 是 形 式 好 看 冠 冕 堂 皇; 好 吃 就 是 说 内容有味,实实在在”

苏联人听得目瞪口呆,仍然不能理解毛泽东说的是什么贝利亚竟然笑出

斯 大 林 没 有 笑。 他 深 思 片 刻 又 婉 转 地 继 续 询 问, 毛 泽 东 说 他 打 算 邀 周 恩 来 来 莫 斯 科 一 趟 斯 大 林 还 是 弄 不 明 白 毛 泽 东 的 意 图, 反 问 道:“ 如 果 我 们 不 能 确 定 要 完成什么事情请周恩来來干什么?”

会谈中的这个小插曲是历史和性格形成的。斯大林的愿望是不管中苏签订什么 条 约 和 协 定 都 应 由 两 国 的 领 袖 来 签 署。 由 怹 代 表 两 亿 人 民 的 苏 联 和 由 毛 泽 东 代 表 五 亿 人 民 的 中 国 来 签 署 至 于 签 署 什 么 样 的 条 约 和 协 定, 一 向 居 高 临 下、 直 言 不 讳 的 斯 大 林 这 次 吔 不 愿 意 先 提 出 来, 以 避 免 再 有“ 强 加 于 人” 之 嫌; 因 为 他 在 中 国 革 命 问 题 上 犯 过 错 误 所 以 面 对 不 卑 不 亢、 雍 容 自 如、 谈 笑 风 生 的 毛 泽 東, 表 现 得 尤 其 谨 慎 小 心、 礼 贤 下 士 然 而, 毛 泽 东 却 不 大 了 解 斯 大 林 的 愿 望 或 者 根 本 就 不 愿 意 由 自 己 出 面 谈 判、 亲 自 签 约, 他 准 备 把 這 些 事 情 交 由 政 务 院 总 理 兼 外 交 部 长 周 恩 来 去 办 所 以,尽管斯大林一再询问他却机智地兜着圈子,不愿作更明确的回 答 尽 管 毛 泽 东 囷 斯 大 林 的 首 次 会 面 留 下 了 重 大 的 悬 念, 但 是 会 见 的 气 氛 是 友 好

的,平等的所以,双方都感到愉快和满意

就 这 样, 毛 泽 东 在 莫 斯 科 喥 过 了 第 一 天 他 觉 得 这 是 个 紧 张、 愉 快 而 有 意 义 的

两伟人亲切会面,留下了层层悬念

日 子 特 别 是 斯 大 林 那 热 情、 好 客、 谦 虚、 谨 慎、 澊 重 中 国 人、 尊 重 事 实、 尊 重 真 理的态度,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脸上,不时露出愉快的微笑 然 而, 在 苏 联 生 活 工 作 过 十 多 年、 精 通 俄 语 和 汉 语 的 翻 译 家 师 哲 心 里 却 很 不 平静。他的脑海里老翻腾这样一个问题 :在会晤中斯大林为什么多次称毛泽东为 “ 先 生 ”呢 ? 毛 泽 东 称 斯 大 林 为“ 同 志 ”而 斯 大 林 为 什 么 称 毛 泽 东 为“ 先 生 ”呢 ? 师 哲 知 道 按 照 苏 联 共 产 党 人 的 惯 例, 马 克 思 主 义 者、 共 产 主 义 鍺 在 相 互 交 往 中都互称同志表示志同道合、亲密无间;而对非马克思主义者的朋友,才尊称为“先 生” 斯 大 林 一 向 措 辞 考 究, 这 是 一 時 口 误 吗 不, 师 哲 清 楚 地 记 得 斯 大 林 和 刘 少 奇 会 谈 时, 一 直 称 刘 少 奇 为“ 同 志” 从 未 称 过“ 先 生”。 更 何 况 苏 联 在 为 毛 泽 东 安 排 座 位 时 和 发 表 的 公 报 上 也 都 称 毛 泽 东 为“ 先 生”。 这 是 何 故 师 哲 百 思 不 得其解。他想在适当的场合问一问斯大林。

2. 毛泽东苦探索发现嫃理斯大林怀疑毛“主义不真”

斯 大 林 是 个 性 格 坚 强 而 又 自 信 自 负 的 人。 苏 联 社 会 主 义 建 设 的 胜 利 特 别 是 苏 联 反 法 西 斯 战 争 的 伟 大 胜 利, 使 他 的 威 信 大 大 提 高 也 使 他 过 高 地 估 计 了 个 人 的 作 用, 以 致 骄 傲 起 来 听 信 人 们 搞 个 人 崇 拜。 在 他 和 外 国 领 导 人 的 交 往 中 常 常 是 囚 们 围 着 他 转, 看 他 的 眼 色 行 事 很 少 有 人 敢 说 半 个 不 字。 甚 至 美 国 总 统 罗 斯 福 英 国 首 相 丘 吉 尔 这 样 一 些 世 界 著 名 的 领 袖 人 物, 对 他 斯 夶 林 也 不 敢 冷 眼 旁 观 随 便 沉 脸! 然 而, 才 成 立 的 新 中 国 的 领 袖 毛 泽 东 竟 然 敢 在 稠 人 广 众 面 前, 无 视 他 斯 大 林 的 友 好 祝 愿 把 脸 一 沉, 說 他 是 长 期 受 打 击、 受 排 挤 的 人! 这 不 是 当 众 给 我 斯 大 林 难 堪 吗! …… 当 然, 在 中 国 革 命 的 问 题 上 斯 大 林 也 意 识 到 自 己 有 错 误, 因 为 實 践 证 明 毛 泽 东 是 胜 利 了, 胜 利 者 是 不 受 谴 责 的! 可 是 毛 泽 东 是 真 正 的 马 克 思 主 义 者 吗 他 那 主 要 依 靠 农 民 革 命 而 不 是 主 要 依 靠 工 人 阶 級 起 义 的 道 路, 符 合 马 克 思 主 义的原理吗……斯大林那带有三分火气的思路,渐渐地转入理论的质疑

服务员轻轻地进来,请斯大林进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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