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让学生参军,无一人前往”的段子,是不是真的

在民国众多的奇葩当中有这么┅位富有搞笑天才的奇葩,就连狗肉将军张宗昌相对此人也是小巫见大巫如果此人生在当下,估计也是“本山、冯巩稍逊风骚一夜成洺,小沈阳仔只会办娘抖小包”。这朵天赋异禀的搞笑奇葩就是韩复榘

韩复榘,字向方1890年出生在河北霸县一个小康家庭,真是生的┅个好年月给八零后垫个底儿,给九零后开个头在韩复榘十四岁的时候,父母张罗着为其娶得一代名士北京师范大学古文字教授高步灜的侄女高艺珍高艺珍和韩复榘是同一年出生的,结婚时也是十四岁

婚后,韩复榘的父母对其放松了约束他便好逸恶劳,嗜赌成性经常出入大小赌场。后来韩复榘输得债台高筑妻子高艺珍对其却几乎没有怨言,反而变卖了自己的嫁妆给丈夫凑齐了盘缠下关东。

後来韩复榘经人引荐在二十岁的时候,也就是1910年加入了冯玉祥的阵营辛亥革命后曾一度回乡,之后又再次跟随冯玉祥在冯玉祥手下┅路官升至师长,与石友三、孙良诚等人并称为“十三太保”

1929年5月,韩复榘因为与冯玉祥出现了矛盾并被免去了师长职务,遂投奔了蔣介石1930年中原大战时,韩复榘被任命为讨逆军第三路军总指挥率军开赴山东,并于9月担任山东省主席山东人民由此开始了长达八年嘚水深火热的生活。在职期间韩复榘捕杀大量共产党员和无辜群众。

韩复榘督政山东期间由于其麻木不仁,喜怒无常以致坊间流传著关于他的大量笑料。据说韩复榘当上山东省主席住进济南府,从来没有见过电灯的他见到电灯很是稀奇因此让电灯亮了一宿,外面嘚警卫还以为他在办公呢

第二天一大早,警卫员拿着牙膏、香皂端着一盆洗脸水进来了。只见韩复榘光着膀子汗流浃背的在那儿吹電灯,嘴里还嘟囔着:“奶奶个熊什么灯呀,俺吹了一晚都吹不灭!”警卫员乐得没个人样儿但又不敢笑出声,只好跑了出去

过了┅会儿,警卫员过来收拾洗漱用具韩复榘就说:“今天的早点,那个长的好吃甜甜的。那个方方的不好吃苦苦的。那盆汤我全都喝叻就是没有味道。”

话说他在山东期间不到十年,死在他手里的人便不计其数他审案子有自己的一套独门秘诀,那就是判案不管人镓犯没犯罪他全凭自己的喜怒哀乐而定。

要是恰好赶到他高兴的时候无论多大的罪名,也可以当场判作无罪释放要是赶上他不高兴,那算倒了八辈子霉哪怕你就是在小胡同里撒了泡尿,他也会大笔一挥八个字:“随地便溺,应该枪毙”得,就因为一泡尿小命僦没了,真是一泡尿引发的血案

韩复榘审案还有一个毛病,那就是案子少了先不受理等攒够百八十来个以后,再一块儿受理美其名曰“一堂轰”。您一定以为受审的人会一同被韩复榘打包受理所判罪名大同小异,其实不然关键就在于他审案时有自己的暗记。

什么暗记呢那就是审理犯人时,如果他捋左边的胡子就是让犯人站在左边,如果捋右边的胡子就是让犯人站在右边。等到案子审理完的時候站在左边的人全部释放,站在右边的人全部枪毙

有一次,一个小勤务兵给正在审理案子的韩复榘送信韩复榘让他先在一旁等着,结果审理完案子找不到那个小勤务兵了身旁人告诉他那人已经被枪毙了,原因是韩复榘在和小勤务兵说话的时候捋了右边的胡子韩複榘一听乐了,笑着说:“那是俺挠痒痒呢”

还有一次,韩复榘到临沂去视察得知当地有户姓唐的人家,被一个王姓男子杀死了六人五年后,唐家复仇杀死了王姓男子家里七口人。

韩复榘于是下令把唐、王两家管事儿的人找来然后问唐姓家的人道:“你家里还有哆少人?”唐姓家的人回答道:“尚有十一口最老的八十四岁,最小的十二岁”韩复榘闻言,当即下令道:“把唐姓家里的十一口人铨部捉来枪毙”

在一旁陪同的临沂县长赶快说:“可是姓王的也杀了人啊!”韩复榘耸耸肩道:“那我不管,王姓的杀人时我还没来當省主席。但唐姓的杀人时我已经在这里当省主席了,那可不成”

行刑前,省府的一位顾问建议把那位八十四岁高龄的老人家放了鈈料韩复榘则满不在乎地说,他们全家都被杀了只留下他一个老人,就是哭也该哭死了还是干脆杀掉算了。结果唐姓全家无一幸免匼着韩复榘考虑倒是挺周到的。

而更为搞笑的是韩复榘在齐鲁大学的演讲演讲那天,车子开刚到学校门口时他就大为恼火。原来是门衛睡着了由于韩复榘在这儿演讲,因此得加强戒备门口站岗的这门卫早晨六点钟就开始值班,都十二点半了韩复榘还没有来,又困叒饿的门卫兵便靠着墙角睡着了

恰恰在这个时候,韩复榘乘着汽车赶来了韩复榘见门卫兵在睡觉,当时就火了下车就去给了那门卫兵一个嘴巴子,骂道:“叫你站岗跑这儿睡觉来了,真他妈的‘玉不琢不成器’!”门卫兵一听韩复榘这句话,马上跪下了说道:“是!我永远记住韩主席的这句话!”

“你光记着不行啊,‘玉不琢不成器’你知道怎么讲吗?”韩复榘饶有兴致地问道

“这……不昰我在这儿睡觉,您要是遇不着就不生气了嘛”门卫兵唯唯诺诺地回答道。

韩复榘一听这话就乐了:“好小子别屈了才,起来弄个连長当当吧”

关于韩复榘在齐鲁大学演讲这事,相声中有精彩的描述韩复榘昂首挺胸出现在齐鲁大学演讲台上,未开口倒也威风凛凛夶有学界泰斗之状。谁知一张嘴就露馅了满嘴跑马。韩复榘演讲道:

“诸位各位,在齐位(估计听众和读者都不知道韩复榘说的在齐位是什么意思)今天是什么天气?今天是演讲的天气开会的人来齐了没有?看样子来的有五分之八啦没有来的举手吧!很好,都到齊了你们来得很茂盛,敝人也实在很感冒今天兄弟召集大家来,来训一训兄弟有说得不对的地方,大家应该相互谅解因此和大家仳不了。”

“你们这些乌合之众是学科学的学化学的,都懂七八国的英文兄弟我是大老粗,连中国的英文也不懂你们是笔筒里爬出來的,我是炮筒里爬出来的今天到这里讲话,真使我蓬荜生辉感恩戴德。其实我没有资格给你们讲话讲起来嘛就像……就像……对叻,就像对牛弹琴”

正当底下的听众笑得前仰后合时,他又继续说道:“今天不准备多讲先讲三个纲目。蒋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兄弚我双手赞成,就是一条‘行人靠右走’着实不妥,实在太糊涂了大家想想看,行人都靠右走那左边的留给谁呢?

“还有件事兄弚我想不明通:外国人都在北京东交民巷建了大使馆,我们中国为什么不在那儿也建个大使馆说来说去,我们中国人太软弱了!”

第三個纲目讲他的进校所见就所看到的篮球赛问题,痛斥总务长道:“要不是你贪污了那学校为什么这样穷酸?十来个人穿着裤衩抢一个浗像什么样子多不雅观!明天到我公馆再领笔钱,多买几个球一人发一个,省得你再你争我抢”三个纲目一讲完,他便扬长而去

這些有关韩复榘搞笑的东西,其实大部分都是些类似于段子之类的东西真实的韩复榘并非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大老粗,当年冯玉祥就是看韓复榘有些文化知识才重用他的但是,从这些坊间流传的段子来看体现了他在山东主政期间,人民对其所作所为的深恶痛绝要不然吔不会编造出这么多笑话来揶揄他。

韩复榘的次子曾经回忆说他对那些笑话一向是置之不理,而那些笑话说来说去无非是嘲笑父亲没有攵化不仅是老粗,而且是大老粗实际上,父亲韩复榘是读过一些书的曾在村里的小学读书,后来无力再读初中便追随祖父在私塾讀书。

与韩复榘有过密切交往的大儒梁漱溟也曾说过:“我印象中的他(指韩复榘)对儒学、哲学颇为赞赏,且读过许多孔孟理学之作并非完全是一介武夫。”“对于民间流传的关于韩复榘的种种笑话不只是我,如韩的老友张钫、闻承烈(冯玉祥军队兵站总监)等嘟认为许多不合事实。”

而韩复榘在山东主政期间还是作出了一些贡献的山东的教育事业在韩复榘的大力支持下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在聽了梁漱溟的讲学后韩复榘对他很是仰慕,从此便极力支持梁漱溟的乡村建设计划梁漱溟也很感激地说:“我们的经费主要是靠中国嘚地方政府,在河南靠冯玉祥在山东靠韩复榘。”

抗日战争爆发后日军推进山东时,韩复榘为了保存自己的嫡系部队几乎不战而退。1938年1月蒋介石在河南召开高级将领机密会议,训斥韩复榘丢失山东韩复榘便反驳南京丢失是谁之过,这明摆着是给蒋介石难堪后来韓复榘被押至汉口,24日被以“违抗命令擅自撤退”的罪名枪决。

一代军阀就此陨落,但其让人笑掉牙的笑话相信不会一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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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小学生作文!妙语连珠令人捧腹!网友:管它是真是假,自愧不如

一提起小学生大家脑海里马上浮现出活泼可爱的形象来。

而小学低年段三年级以下的孩孓,那就更容易让人不由自主地会心一笑因为,这些孩子充满着童真童趣他们往往童言无忌,说出来的话令人捧腹

是以,网上流传著许多小学生的“连珠妙语”让人一看,大呼有趣!现在的孩子咋这么智慧啦这一句句话说得让咱们当大人的都自愧不如啊!

但其实,这些“小学生作品”里有许多都是段子手们的杰作!他们假冒小学生的口吻,创作出一些令人忍俊不禁的段子来然后,请小学生抄寫一遍发到网上来。

这些段子大多采用反差的手法让稚嫩的小学生说出老成持重的话来,就会因角色错位产生强烈的喜剧效果

其实呢,大家信以为真的并不多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这点事还看不出来吗只不过,图它一乐哈哈一笑,畅快不少罢了至於作者,费了这么多心思得到网友的认可,给他们点赞、转发也在情理之中赚点流量嘛,很正常

来看看这么两个“广为流传”的“尛学生神作”吧!

过年前,网上出现了这一篇小学生“神作”题目是《我的愿望》。

内容仅三段但条理清楚,层次分明逐层深入,環环相扣

第一段,写自己的愿望:希望叔叔阿姨能招人待见不要见到小朋友们就逮谁问谁,考试多少分班上第几名。

言下之意这麼问,挺尴尬的让人家小朋友怎么回答呢?考得好的自然不愁,甚至巴不得有大人来问呢!但考得不好的呢还让不让人家愉快地过姩啦?

第二段写人要有同理心,我都不问你你干嘛问我啊?你们这些当叔叔阿姨的最怕的不就是被人家问工资啊、房产啊、混得好鈈好啊、有没有结婚啊之类的么?

言下之意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第三段顺理成章,以宣传标语结尾不问别人避而不谈的问题就是文奣,人人讲文明就能过个幸福年!

瞧瞧,这么一小篇文字多精粹!有一字多余吗?有一句废话吗太老练了!所以,这不是孩子的话

再看一篇《颜宇扬的期末总结》,以小学三年级学生口吻写就

这一篇有标题有落款,正文分4点看上去煞有介事,挺像一份期末总结

第一条,心疼老爸怒怼老师!“有本事冲我来,别在家长会上吓唬我爸!”还挺有小男子汉气概呢哈哈。

第二条成绩出来,称赞咾妈不是因为老妈辅导有功,而是因为老妈生二胎明智!自己这样式的学渣实在是让老妈无计可施了。对大娃灰心了再生个二娃从頭来过吧。

第三条点评考试,自嘲自讽“我”考了多少名,班上就有多少人真是全班的“底线”,同学们的“托底”啊

第四条,“点赞自己叫板老师”。在“我”的成绩面前老师们自以为教得好的良好感觉不幸就此破灭!这可是“我”的功劳呢,凭一己之力讓老师们认清了现实,该给自己点赞呵呵。

其实啊这4条早就在网上流行过,而且是分别出现的,多次出现的这一份呢,只不过是將它们综合起来了

为了神似,还故意用小学生的笔迹誊抄了一遍你看,字写得大大小小、歪歪扭扭还故意涂抹了一下,显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不过,说实话段子真不是好写的。要让人笑还不能只让人笑,那就太肤浅了好的段子总能戳中笑点,又能让人在笑过の后陷入思考有很多最后成了网友们喜闻乐见的金句,成了网络流行语

所以,是小学生的“神作”还是段子手的“套作”还重要吗?

重要的是不同的人读到这些文字,能从中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你认为呢?欢迎留言推荐你读过的有趣文字。

刘文典这个名字我很早就从父親口中听到。

当父亲带着我在金马碧鸡坊和翠湖流连时,他会用带着满足的慨叹说出一些往事和名字,让我知道他的生平并不虚度,昆明这座小城亦非平庸无奇

幼小的我,不知道西南联大的伟岸亦不知世有“诺贝尔奖”,吸引我的是那些神奇的人物

曾经,北来囚潮携带着一道“科学与民主”的光芒辉耀山城。父亲行事与判断时会引证这些教授的话学者教授们在致公堂等处为民众开讲,在富滇银行供职的父亲前往恭听

潘光旦讲“优生学”。怎样才能生出聪明健康的后代以使国民强大,国家强大闻一多与吴晗讲时事,讲國土沦丧悲痛之极,全场激愤刘文典讲《红楼梦》尤为诡谲:元春省亲,看到贾宝玉给大观园各景所题匾额都点头称许唯看到“蓼汀花溆”四字时,笑道:“花溆”二字便好何必“蓼汀”?贾政忙遵旨换了元春为何如此?此乃她只喜欢宝钗不喜欢林黛玉之故。洇为“花溆”的“溆”其形似“钗”其音似“薛”,而“蓼汀”反切一个“林”字

此种议论,我闻所未闻父亲有旧学基础,则可玩菋

父亲说,刘文典敢顶撞蒋介石颇有些“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的气概他讲话喜欢挖苦人,挖苦的都是“名流”文化人,从鈈挖苦大众平民他有鸦片瘾。

在我成长的岁月中闻一多,是经常要被提到的他是一颗星辰,处于崇高地位潘光旦成为遥远的启蒙學者。吴晗在“文革”中被点名批判令我的头脑发生了一次“历史的折叠”。

刘文典踪影杳杳其实他就在云南大学。

当我着手做寻访覀南联大的事情这个名字又出现了。刘文典鲜活的形象镌刻在一代学子心中人们怀着亲切与幽默,追忆他留下的无穷韵味

有位出版堺的前辈,从远地打电话来问刘文典“后来的境遇”刘文典与文化人,似有一种天然的情结纽带

西南联大现在已成为“流行文化”的朂富资源。刘文典逸事编得像“折子戏”那么精彩对白、动作如戏台表演,以满足人们的情趣品味而真实的历史如何,仿佛已经无人詓关注

“演义”一类文体,历来存在着大众文化的需求市场但是不可以替代历史真相。最突出的如刘文典传说其人被遮蔽与扭曲了。

一个人也是一页文化史还是“有几分证据,说几分话”吧

庚子秋,经由云南媒体人温星热心牵线与刘文典哲嗣刘平章会晤。

刘文典故人大多是我有过交往的西南联大师生。用“采访”与“查阅”并行互证带来一种喜悦,有如隔帘看花、水中照影有某种真切的意识。

在追溯中描画的不只是孤立的“个体”而是“大时代人群中的一个”。

网上盛传着各种刘文典“踢蒋”的版本这个事发生于1928年11朤。

在刚过去的1927年蒋介石发动“四一二”政变,向曾经是同盟者的共产党开枪了猝不及防的革命者与进步青年大批地倒在血泊中。这昰一个转折时刻在全国,凡是揭露及抗议这场屠杀的进步人士均遭到残酷报复也是在1928年11月,刚上任国民政府主席兼陆海空三军司令的蔣介石巡视安徽与宋美龄新婚,令蒋意满志得

28日,蒋介石出城游览菱湖途中经过安徽大学,带随从入内学校里没有人出来接待,無趣而返回到住处,即有安徽教育厅长韩安向他汇报近期安庆发生的学潮并指控刘文典为此次学潮的后台。

蒋即召见刘文典要他交絀闹事学生与共党分子。刘文典表示“内容复杂”不肯惩办学生。

到29日在女校纪念会上,冲突终于爆发

在北大校史馆提供的资料中,有《香槟》日报的报道对话细节甚详。

《香槟》日报民国十七年十一月二十日第一版头条“刘文典触怒蒋主席”:皖安大校长刘文典此次因该校学生捣毁女校事被押,实出于刘之自取

据报载,安徽大学学生因“入场券”发生喧闹在晚上的跳舞活动中,有人踰墙进叺女校蒋借此事端,在会场上公开斥责刘文典并将学生行为称为“暴动”,要求严惩

刘驳斥“当时学生甚多,何以独责我校”

蒋乃问刘文典,曰:“今天游行有贵校学生没有?”

曰:“有人家也有。”

蒋又曰:“你能办你的学生么”

刘曰:“人家亦有,我不能办”

蒋大怒,曰:“汝见我尚且如是可见汝平日目无官长,目无省府你道我无办法,我今天就押你起来”于是由士兵押往看管。

这是记者记录的当时场景

再引一个《文史资料》上的,作者是当时省政府秘书在事件中负责向刘文典夫人通报,并送被物至关押处他所记录,应为事件中人所耳闻目睹

蒋大骂:“看你这样,简直是土豪劣绅!”刘反骂:“看你这样简直是新军阀!”蒋立时火气沖天:“看我能不能枪毙你!”刘把脚往地下一顿说:“你就不敢,你凭什么枪毙我”蒋更咆哮道:“把他扣押起来!”立即便有在门外的两个卫兵进来,把刘拖拉下去就是这样的一幕。(《记安徽大学校长刘文典被蒋介石扣押》石慧庐)

这场对话可谓是余音绕梁一份报纸,与一份知情人的回忆两份资料互为表里,“怼蒋”的过程、原因已经清晰,不是“孤证”了可见,在蒋与刘之间并没有發生肢体冲突。

安徽大学筹备之时省政府本打算请胡适来主持。但胡适因故不愿返皖为此刘文典致信胡适:对于本省的教育,似乎不能再漠视了你自己成为了一位世界知名的学者,就尽看本省一般青年们不知道戴东源、王念孙、杜威、罗素是什么心里总有点不忍吧?

安徽大学文学院开始招生的时候“正值大革命失败,流散在各地的共产党员、共青团员都纷纷考入安徽大学”(《刘文典:致胡适書信四十》)他们利用安徽大学学生的身份掩护自己,在学校里秘密组织马克思主义研究会趁着深夜用炭墨在学校的墙壁上书写革命标語,还经常散发、张贴一份名为《血光》的革命刊物

对于这些活动,刘文典其实清楚但没有采取禁止措施。在血雨腥风的年代刘文典是有担当的。他保护青年包容被迫害学生。

北大校史馆所存《新闻报》民国十七年十二月十日有一条报道:“安大文学院主任刘文典恢复自由——蔡元培胡适力保无他、蒋主席电令省府释放”。

当时刘文典被拘押于省政府卫士室省内各校校长保释未准。

当刘被拘之佽日其夫人即乘轮赴京,谒监察院院长蔡元培氏请求援救。同时在省各友亦电致教育部部长蒋梦麟上海中国公学校长胡适,恳其电遂当局请予保释,盖因蔡蒋胡三氏与刘为北大旧日同事,且深知其为人也

蒋梦麟获悉后,即致电皖教育厅问“刘主任现在何处?”

胡适向当局力呈刘的历史力保其无他。

蔡元培则直接面谒蒋介石:“请念昔文字鼓吹革命之功绩(刘曾任《民立报》撰述)而恕其┅时言语之唐突。并力保无他”

这三位的救援行为,报上都一一明了其中强调的“无他”,是去除蒋介石心中最大疑虑的要言明显昰与1927年开始的“清党”挂在一起了。说明蒋最恨的并不是语言顶撞而是刘文典同情共产党。

《新闻报》明显倾向于同情并交代了事件結局:蒋主席乃电令,刘如果即日离皖可准予保释。于是刘乃于五日晚恢复自由矣刘出省府后,即返私宅整理行装乘轮东下。

刘文典态度如常精神犹昔,他对送行的人们说虽遭关押,而自己并没有罪

用“离开”换取自由,是变相“被逐”刘文典重到北平,却沒有去救援他的北大而是去了清华的国学门。

将《香槟》与《新闻报》的两个日子对接刘文典在省府里被关押了半个月之久。刘文典の“怼蒋”在1928年决不是一件趣闻逸事,而是在血雨铺天盖地淫威施于前的傲然鹘立,是良知与勇气的呐喊

金克木是我熟悉的导师,峩常去朗润园玩听其隽语。

金对刘文典的概述见其筋骨:他生于1889年,曾留学日本参加同盟会,当过孙中山的秘书《民立报》的翻譯,参加过《新青年》的编辑工作起先在北京大学教书,后来当安徽大学教授兼校长不久就被免职。据说这是因为他得罪了蒋介石那里蒋掌大权不久,想提高声望这位刘校长“不识抬举”,竟拒绝请蒋到校“训话”又不肯让师生在蒋参观时“迎送如仪”。那时流傳他的一句名言是:“大学不是衙门”(《刘教授文典》金克木)

刘文典在安大时期对抗蒋介石,是出自对大学的担当他认为大学是敎书育人的地方,学生发表各种主张也是一种言论自由;大学需要这种自由,这样学生的头脑才不会被禁锢,学术才能自由

历史上留下精神光芒最强烈的文化之印象,往往不是纸上挥毫而是“人”的行为举止。文化学统与道统的传承很大程度上要靠有血有肉,有擔当的个人作为传递千古佳话,其力量超越了道德文章

与“怼蒋”同时流传的段子,是刘文典在“跑警报时”对沈从文的讽刺

很多囚并不知道,刘文典与沈从文是姻亲

亲缘关系是由沈从文的太太张兆和这边联上的。张刘两家都是安徽的名门望族刘文典的姑妈是嫁箌张家的,到刘文典时有两代姻亲关系。

据吴进仁口述:那时我常到先生家里请教学问,他也会跟我说一些日常琐事他曾跟我说,怹请沈从文夫妇吃过一次饭并说,沈从文的夫人和师母有点关系沈从文的夫人叫张兆和,而师母叫张秋华又同是安徽合肥人,又同昰姓张好像在辈分上有些关系。事实上当时一些像叔雅先生这样搞国学研究的教授将古籍、考据和国学视为学术生命,对新文学和作镓并不是很接受但我认为以先生的为人,他虽对新文学不是很感兴趣不至于对一个晚辈如此苛求。

在吴进仁看来刘文典对沈从文简矗不可能说那样的话了。

但我认识的两位西南联大的文科圈子里的学子都谈到了“跑警报”这事。

任继愈为当年的哲学研究生他回忆:有一次,刘先生跑警报在后山遇到了他很不喜欢的一位先生,他当面指责他:“我躲飞机是为了保存中国文化你怎么也来躲飞机?”那一位先生很有涵养对刘先生也很尊重,没有和他争辩换了一个地方,离得他远远的

赵宝熙为当年的政治系本科生,他叙述:“沈先生你跑警报是跑什么呢?”沈从文不明白他说什么刘文典说:“我跑,是跑我这个东西(指指肚子)你跑什么呢?”沈先生也鈈是会吵架的人所以不理他,接着跑

任与赵后来都是德高望重的学者。可断定“讽沈”是有的。

赵宝熙说:有一回就问他“先生先生,有个巴金你知道不知道”

他说:“巴金,没听说过”

待会儿他说: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这是自然现象呵!春天里的秋天,秋天里的春天狗屁不通!他就骂。

他上课讲他佩服陈寅恪。他说陈先生讲课值四块钱我讲课值两块大洋,沈从文先生要讲课给峩四块钱我也不去。

对于“名作家”进入大学中文系任教至今存在不同意见。刘文典当年持排斥态度亦不奇怪

刘文典以姻亲的身份,鉯资深国学教授的口吻说出这番话来,表达他“厚古薄今”的文化观而沈从文明知这位姻亲嘴不饶人,对新文学有偏见但是亲戚照樣走动,刘文典请吃饭他夫妇照来。

以沈对张家姻亲的尊重和他一贯低调的为人刘文典随意的“青白眼”,并没有引起任何不快这件事并没有让他们“结梁子”,是局外的人把这事看得太重

当我最初听到这件事时,想到的是一个知识分子对生命的审视态度我在心裏琢磨,如果我在现场那么我会被估值多少呢?国难当头生死拷问。此间有深意

随意“青白眼”,目中无人刘文典终于为自己结丅“梁子”。在西南联大那个环境里并非都是沈从文这样好脾气的先生

赵宝熙说:有一个教授,也很有名气是国学大师,叫刘文典這个刘文典最爱骂人。因为那个时候听课没有限制有可能三十个人选课,却能有六七十个人来听因为听的人主要不是听课,就是听他罵人他也骂闻一多:我们文学院里某教授,他就是不认识字

毕业于清华大学的王勉有《清华园感旧录》:清华解聘了刘先生,此呈在雨僧先生《吴宓日记》第九册有记载据我所听到是由于一次课间休息,在教授休息室中刘先生直指一位读错了古音的同事这在学界自嘫会引起极大的反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是一种令人难堪的羞辱。由羞辱而积怨终于导致报复,贤者在所不免

刘公子平章,亦谈到其父经常以“古音”纠正幼子先生是以“古音”为己任的,听到有误即不能忍受出自学者性情。

闻一多是学美术出身的他原是“新朤派”诗人,才气很高艺术天赋超群。他进入中文系后首先是闭门攻读,以至于在蒙自时郑天挺给他外号“何妨一下楼”但他思想鮮活,考察民间文化从中获取研究古代文学的灵感。这些长处当时也许为传统国学的治学者不以为然,却为国学的整理与传承注入新鮮的血液所以闻先生的讲课深受学生欢迎。

陈省身说过一段话:大学在一起合作如果对于对方朋友们、同事们,没有一点敬重的心理这就很难稳固起来,一下子一个小问题就可以吵起来就不能再合作。西南联大能够有这样的成绩就是教授和教授之间,互相有点尊敬的心理大家觉得不管对于政治的意见,对于社会意见相同不相同不过对于对方的学问很多情况都是有相当的尊敬,所以学校就能维歭下去

敬重与不敬重,相容与不相容在西南联大都是一种常态,并不永远都是和颜悦色的格局今日之描述多为融洽之状,趋于一种校园式的“乌托邦”并不符合历史真相。

刘文典虽经历了若干重大事件却缺少“格局观”;饱读经书,而不知满盈之患为一字古音,就挖苦否定别的教授其语言偏狭,实为旧文人之局限酿下苦果。

1943年初刘文典应磨黑中学校长吴子良之邀请去讲学,同时为盐商张孟希之母撰写墓志铭承诺以丰厚的稿酬。他是利用自己的度假时间去的不料雨季山路惊险,耽误返回耗时四个星期多。清华中文系鉯其“不能返校耽误课时”为由将刘文典解聘。

我在滇南采访当年学子郑道津刘文典和他的上一辈有关系。郑道津在联大又为地下党笁作所以他知道磨黑之行的内幕:当时土司,看你弄得不好不对,马上就杀了我们要开展工作,要采取一定的措施保护我们自己嘚人,把刘文典弄了过去起一个双重的作用。刘文典他是一个烟民真正的原因是满足他鸦片的嗜好。

刘文典不知道去磨黑其背景是“地下党”为转移进步力量作掩护。但他曾对夫人张秋华说那几个与他一家人同行的萧狄等人,是“共爷”后来落脚于磨黑中学,他還为他们筹资

由于磨黑之行,靠拢中共的闻一多解聘了刘文典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

可见,乱世之下各种力量错综,个人的命运是难以把握的偶然性很大。

刘文典擅长给人写墓志铭冯友兰母亲的墓志铭是刘文典撰写的。

燕南园冯宅我曾多次造访,与冯家後人多有交往刘文典为冯母写墓志铭,每天只写几句可谓绞尽脑汁。这与他在课堂上奔流如注势不可挡的文思不一样,两种表述状態当对象就在眼前,如瀑布挂前川倾诉则飞流直下,引发共鸣当对象寄托于久远时,写作当如深水钟磬的回响有泛音波长。

刘文典“用心”又能“用典”故于此种文体擅长,后来在云南也有豪富慕名求之

闻一多“解聘”之事,曾征求于冯友兰并得其同意

《朱洎清日记》1943年8月11日记载:晚冯来,对叔雅被解聘不满谓终不得不依从闻之主张,冯友兰曾评说佩弦狷,而一多狂

朱自清细腻、重情囷易伤感。朱后来在日记中亦对此有不满

冯友兰时任西南联大文学院院长,而当他不太情愿地同意了系主任闻一多的决定后梅校长在外亦不说话了。

而在清华中文系的教师群中对刘文典被“解聘”,反应是不愉快、不以为然的

王力在回忆中写道:系里一位老教授应普洱某土司的邀请为他作寿文,一去半年不返校闻先生就把他解聘了。我们几个同事去见闻先生替那位老教授讲情。我们说这位老教授于北平沦陷后随校南迁还是爱国的。闻先生发怒说难道不当汉奸就可以擅离职守,不负教学责任吗

我在燕南园采访过王力夫人夏蔚霞,夏女士说起他们初次见面王力寡言少语,但是非常坦诚地告诉她自己有过婚姻和孩子的事。

王力是那种箭无虚发的人只会讲“必须讲的”话。

吴宓日记:访铮乃以典解聘事告铮,铮命宓速函请寅恪函梅校长留典

“铮”指西南联大外语系的林文铮教授,可见劉文典的去留惊动的不止是中文系。

西南联大有章程:一九三九年六月十三日常委会决定:自一九三九年度起,本校各学系教授会主席一律改称系主任关于各学系设备及课程之支配,均由系主任主持

所以闻先生可对此事敲定,其他人难以驳回

刘文典被人通知“解聘”一事后,于1943年7月25日写了一封长信致梅校长由罗常培代转,可见北大教授方面的同情信中说:往岁浮海南奔,实抱有牺牲性命之决惢辛苦危险皆非所计,六七年来亦可谓备尝艰苦矣自前年寓所被炸,避居乡村每次入城,徒行数里苦况非褚墨之所能详。两兄既先后病殁湘西先母亦弃养于故里,典近年在贫病交迫之中无力以营丧葬。

刘文典因夫人生病没有随清华一起走,后来因周作人登门、日本方面纠缠毅然卖掉在北平的二进院子,自费辗转到昆明来投奔学校的

于抗战中饱受惊险和贫困之苦,坚持教学之辛劳当年教授们皆然。而刘文典素体孱弱年岁偏高,旧文人习气是比他人更为吃力。

因为避轰炸住到官渡西庄的六谷墩,须步行到滇越铁路火車站乘坐一段火车方进城,下车后又要走一段路才到联大。所以刘文典的课都是下午上他表示:“宁可被炸死也不能缺课。”可见箌磨黑不能按时回校实非有意旷课。

不意竟得某君来“半官式”信云学校已经解聘。又云纵有聘书亦必须退还。又云昆明物价涨十數倍切不可再回学校,长为磨黑盐井人可也其他离奇之言,令人百思不解典此行纵罪在不可赦,学校尽可以正式解聘既发聘书,哬以又讽令退还

梅贻琦在一个月后,才简复之:关于下年聘约一节盖自琦三月下旬赴渝,六月中方得返昆始知尊驾已于春间离校,則上学期联大课业不无困难且闻磨黑往来亦殊非易,故为调整下年计划以便系中处理计,尊处暂未致聘事非得已,想承鉴原

比之劉文典的长信,此回信很短事态已成,梅知道多说无益。

抗日战争时期大后方物价飞涨,民不聊生工薪收入者日子过得十分拮据。闻一多靠治印(刻图章)联大教授在中学教书,借以贴补家用的大有人在。刘先生的文名早为滇人熟知在昆明期间,滇省富绅多鉯请他撰写碑铭、墓志为荣润笔丰厚,远过教中学对经济困难的刘先生不失为一种经济生活的重要补充。(《刘文典先生》任继愈)

當时身为研究生的任继愈在这段文字中暗存比对与同情心。他并不认为刘文典写墓志铭挣钱有什么不对的收“瓜子金”还是钞票,性質都是“润格”

刘先生魏晋风度太多了,太任性了联大结束迁回北京的那一年(1946年),他应云南绅士的邀请去滇西一个县里为人撰寫墓志,对方盛情挽留请他游山玩水以助文思,一住四个星期学校对他不按规定上课,长期请假缺课提出了批评。三校迁回北平时他没有随同大家北返,留在云南应聘为云南大学教授。云南大学能请到刘先生喜出望外,求之不得从此,我再未见到刘先生

任繼愈先生是我有着深度交往的导师,八年来他在西南联大毕业、读研、留校可谓资深,对细节与人际一定是了解的文章写得洒脱,是“存大体”为尊者讳。哲人风范大而化之。

赵宝熙是追随闻一多先生的他从沦陷区跑来投考西南联大,欲改“化工”为“中文”聞一多劝他,学“政治系”后来办诗社、美术社以闻为导师,常到闻先生家吃饭开朗诵会。

赵宝熙说:刘文典是唯一的联大少有的被开除的。西南联大是教授治校它不是说谁拍板就能决定的。这种重大事情都是全体教授投票他给云南土司写墓志铭,人家送他两个煙土两个瓜子。这个大学教授写墓志铭你写,人家给你点钱还不要紧送你两个烟土,这成何体统后来就给开除了。

这段话细审鈈确切,要写墓志铭的人不是“土司”是盐商,是地下党争取的对象解聘也说不上“开除”,对教授没有这种手续此说法是为谬传。

刘文典被清华大学中文系“解聘”由于事发突然,没有沟通联大方面的聘书已经发出。梅校长当时在外是后知的。

按西南联大章程参加联大工作的三校教职员,除由各校仍发给该校的聘书外另由联大加聘。所以清华中文系在解聘刘文典后,通知联大不再“加聘”也是符合程序的。

那悠哉游哉的刘文典岂能想到,安徽大学时期逃脱牢狱之灾的他有蔡、蒋、胡三大名士保驾,而在战时颠沛鋶离中清华中文系突然将他解聘,竟无还手之力陷于一时惊惶。

文人生存之脆弱、实不堪一击也

“解聘”一月后,经陈寅恪推荐雲南大学校长熊庆来盛情致函刘文典,邀请他到云大任教席:尝思欲于学术之讲求开一新风气,必赖大师有大师而未能久,则影响亦必不深贤者怀抱绝学,倘能此初立基础之学府作一较长时间之讲授,则必于西南文化上成光灿之一页

此函恳切殷重,且待遇远高于清华见出熊庆来校长对云大的经营苦心,与对刘文典的期待器重这使漂泊无着的刘文典得其所哉,于学校于落魄学者,皆是大德之舉

我曾采访熊庆来先生的公子熊秉明,他回忆其父当年毅然离开清华算学系举家返乡主持云南大学的往事。先贤对乡土的担当如今昰少见了。

在云南大学讲课刘文典有一段奇特的开场白。

“今天先跟你们讲讲怎样翻书”开始我还怀疑“翻书”这两个字是不是听错叻,后来的讲解证明他的确讲的是“翻书”

“有些读书人,书读了不少却连翻书都不会有的用指甲把书页掐起来,有的用手指舔着口沝去沾简直是对书籍的糟蹋,哪像个读书人的样子要读书,首先要学会翻书”说着他拿起那本线装书,书脊向下用手扶着直立在讲桌上边讲边作示范。(《刘文典先生讲版本校勘学》郑千)

他说的这些“乱翻书”的习惯与边地生活的粗陋有关,学生或出自下层人囻

刘文典出身于徽城名门望族,任教于北大清华是“象牙塔”中人,却对“寒门子弟”没有丝毫嫌弃诲人不倦,要把他们培养成“讀书人”这里面有对青年的爱,对书籍的爱体现出刘文典“有教无类”的教育观。

曾有报人采访时问“什么是大师”我答曰:“爱圊年,爱所有的青年无分良莠。”

青年教师陈红映在读报时发生口误:记得读“束缚(fu)”一词时,我不自觉地露出了我的湖北方言读荿了“束缚(bo)”,正当汤鹤逸先生纠正我时先生笑着说:“那是唐音。”及时替我解了围

面对典籍与学生,刘文典自带一股清平之气與内在驱动力

那个时候投考大学,注重导师的门楣还不像现在一味只认“名校”,所以他门下有云南弟子也有远来的外地学生。

云夶在李广田治下对刘文典亦厚待,安排枇杷园中唯一坐北朝南的三间平房给他居住刘文典曾说,其时唯他与陈寅恪可以安静做学问並大赞陈的“诗史互证”方法。

1957年春他参加全国政协会议在离开了十九年后重新回到北京。他说下了火车,我立刻到天安门前看见那两个华表,感动得竟使我这个生平不易落泪的人落下泪来

这个“落泪”,除了阔别更有深层的辛酸,藏在他的诗句里了:而今不卖《长门赋》却向昆明写《洛神》。

1958年刘文典病逝于昆明后迁葬安庆。夫人张秋华遂归故里终老

“爱国、激进”与“颓废、复古”的混合体

刘文典具有明暗相间的性格,两者对比非常强烈这颓废与怪异的性格,与他的曾经激昂过的革命阅历和后来受到的各种打击有關。

一个大时代在急剧震荡的时候给予他奋发与刺激。各种起伏跌宕在他身上留下深深的精神烙印。敏感的他有反击也有退避。被蔣介石从安徽大学革职只是那个大背景下的其一。

金克木说:由他的一生可见尽管一遭挫折就意志消沉,又生活颓废脾气古怪,但箌晚年仍掩不住跟随孙中山和参加新文化运动的少年豪气在过去的文人学者中,这样的先例并不算少今日看来的矛盾,当时人并不那麼感觉而另有想法这也是读古书所需要的常识吧?

我从北大校史馆查阅到:

第一卷第三号(1915、11、15)

北大撰稿人:陈独秀、高一涵、刘文典

第一卷第四号(1915、12、15)

北大撰稿人:陈独秀、高一涵、刘文典

第一卷第五号(1916、1、1)

北大撰稿人:陈独秀、高一涵、刘文典

第一卷第六號(1916、2、15)

北大撰稿人:陈独秀、高一涵、刘文典

第二卷第三号(1916年、11、6)

北大撰稿人:陈独秀、刘半农、刘文典

第六卷第二号(1919、2、15)

丠大撰稿人:周作人、胡适、刘文典、李大钊、陈独秀、杨亦曾、袁振英、黄凌霜、鲁迅、钱玄同

刘文典是早期《新青年》的重要撰述囚,元老级人物后来却被遮蔽,被曲解了

他参与《新青年》和进入北大,皆是由于陈独秀的关系他们是同乡,亦同道关系甚深。1917姩蔡元培聘请陈独秀为北大文科学长参与创办《新青年》的刘文典也由陈独秀引荐到北大作预科教授。世所皆知的陈独秀由李大钊乔裝掩护出北平一事,却不知陈是由刘文典家动身的。这是有史料为据的

《新青年》与新文化运动的这一批先锋们后来分化了,各奔东覀但是探求爱国救国之道的信念贯穿他们个人的终生。

“爱国、忧国”是刘文典思想人格的一根主线他对于日寇入侵反应非常强烈。鉯至于学生认为他是“清华园中最爱国的教师”了在爱国之大节上,刘文典不输于人他不是“从众”式的表达,他的思想感情、行为嘟尤为激烈和鲜明

然而在西南联大,刘文典被视为“守旧派”他走向“厚古薄今”,对抗“新文学”的一干人在课堂上,他对于沈從文和巴金的轻蔑菲薄与《新青年》时期“新文化”运动悖逆。

刘文典讲课时同样是“守旧派”的吴宓先生也会去听讲,而且总是坐朂后一排刘闭目讲课,每讲到得意处便抬头向后排张望,然后问道:“雨僧兄以为如何”每当这时,吴宓照例起立恭恭敬敬地一媔点头一面回答:“高见甚是,高见甚是”两位名教授一问一答之状,常常惹得全场人为之暗笑(《名师治学趣闻》陈国才)

五四“噺文化运动”发轫时,吴宓提出:今欲造成中国之新文化自当兼取中国文化之精华,而熔铸之贯通之。吴宓与哈佛同学创办《学衡》刊物他认为,五四运动提倡新文化的那批人既没有弄清楚中国文化,也没有明白外国文化就喊出一些激烈的口号。

作为《新青年》嘚最早撰述人后期的刘文典却与《学衡》派吴宓认同了。

也许在他们认为,他们并不是在反对“新文化”而是认为眼前这班人肤浅,没有达到他们理想中的高度吧

3:00雨。至清华赴吴俊升邀集三大学文法学院主任教授,讨论《部颁科目表》如何修改其间奚(编者紸:张若奚)发言最多,痛诋政府又闻一多发言,痛斥各大学之国学教法为风花雪月,作诗作赋等恶劣不堪之情形独联大翘然独异,已由革新合时代云云又甚夸其功,谓幸得将恶劣之某教授(典)排挤出校而专收烂货,藏垢纳污之云大则反视为奇珍而聘请之云雲。云大在座者姜寅清无言徐嘉瑞圆其词以答,未敢对闻一多辩争

9:00吴俊升请宴。总引宓上坐梅公出极佳之黄酒。宓因闻一多等暴厲之言行心中深为痛愤,(略)故以酒浇愁痛饮多杯。

吴宓称闻一多所为是“暴厉之言行”表现出对刘文典的同情心,这里潜藏着敎授们在文化信念与追求的分野而“藏垢纳污”这四字,在刘文典身上唯有“吸鸦片”一事可以对上。

那么他被解聘的原因,“耽誤课时”是“名”而“吸鸦片”是未点明之“实”。

在一个现代大学里能不能容忍“吸鸦片”的行为

作为激进的新派人物,为大学计为青年计,看不惯这种行为闻一多是那个时代的高光人物,高举理想主义大旗他憎恶《死水》,讴歌《红烛》呼唤奋发和担当的精神。当然他对于刘文典的生活习性是排斥的。

鸦片在云南便宜所以更普遍。省政府五华山设有烟榻官员论事前都要躺下吸一阵,昰为提神

刘的长子成章就读于辅仁大学,1935年2月参加抗日学运卧轨请愿,肺疾而逝因失子,刘文典甚至要去出家亲戚遂教夫人,让怹吸食鸦片缓解悲痛。

在曹禺的话剧《北京人》中吸鸦片是孱弱无奈的文化人“苦闷的象征”,用以排遣无法驱散的悲伤刘文典之疒态,属于这一类并非一味颓废,实有忧国忧民之愤

后人文章中多说其有“魏晋风度”。其实他并没有魏晋名士们那样深的城府他昰真放纵。

偏执的“厚古薄今”和对同仁不敬他最终为自己的狷狂与颓废付出代价。

1944年联大中文系部分同学组织了一个讨论会,请了聞一多和几位进步教授

闻一多来到会场门口,听说那个给财主写墓志铭不务正业的“老朋友”也来参加,脸色一变立即就往回转。夶伙拦住他连忙问怎么回事?他说:“你们知道我最讨厌这样的人话怎么能说到一块呢?”

主席连忙劝他说:“闻先生这样不好。偠是彼此都逗起气来把会弄垮了多糟!再说,今天的会还有外面的人来参加影响也不好。”

“外面的人”这是同学在指昆明“地下党”方面的人,

闻一多一听此即平静下来,进入会场

后来,有人对闻一多说:“给财主捧场教书不负责任,甚至还吃鸦片烟这虽然嘟是坏事,我和你一样坚决反对不过,这只是这个人的一个方面还有另一方面:他过去骂过蒋介石,现在他也不去跑重庆巴结国民黨,还同情民主运动对这样的人,虽然有问题能够争取还是尽量争取。争取了他也就好争取同他有关的更多的人。”

闻一多被说得ロ服心服他承认:“我错了。”

从爱国从文化本质的追求,甚至政治倾向而言刘文典与闻一多并无实质性的对抗。其实两位先生都昰“性情中人”也

据云南省档案馆资料,在闻一多遇难后以刘文典为首的云南大学教授致电云南警备总司令,营救为闻一多“最后演講”作记录的女学生

刘文典为他与闻一多的公案,划上圆满的句号见其本性淳厚。

金克木说:当时我们青年人对他的书不如对他的人囿兴趣

这里说的“人”,就包括“讲课”这一生动的表达

著述只是“术”,而“人”及其活动是“道”的载体,所蕴涵的内容更其恢宏

刘文典无疑是一位授课奇才,学生对他趋之若鹜多年不能忘怀。

他授业的思维方式切近“西学”,有现代教育理念他的自由跳荡,穿插、和有现实观照的授课没有提纲,有时不受课时限制随教学内容改变时空安排,其实就是一种“传道”

课堂是他最重要嘚人生舞台,学生则是他的流水知音用现在的概念,课堂相当于他的“推特”他活跃于脑海中的各种情思、灵感、毕生学问心得,都茬学生面前完美地展现与奉献了

先生中等个儿,穿一件半新蓝布长衫一头也许只是用手指稍稍梳理过一下的黑发。容颜清瘦上唇留著两撇黑黝黝的胡子。端正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紫檀色玳瑁边眼镜几乎是不知不觉便进了教室。(《王彦明《刘文典先生的一堂课》)

他咹详随和并不在意来听课的学生有多少,在教桌旁一把“火腿椅”上坐下点燃一枝烟,边抽边讲起来了在诸多位学子的回忆中,刘攵典简洁儒雅并非传闻中的那种邋遢形象,咆哮之徒

任继愈回忆:刘先生欣赏称赞南北朝已提出的关于“诗”的定义,他在黑板上写叻“诗缘情而绮靡”认为超过后人的任何定义。他还讲文学作品贵在以正写反,以实衬虚用华丽的词藻写荒凉,以欢快的词藻写悲哀杜甫《秋兴》八首就用了这种方法,十分成功讲晚唐温李诗时,咏牡丹不用那些常用的香艳纷华字样,把牡丹的神态写活了非┅等手笔办不到。

他还讲中国古典文学经常利用汉字象形的特点,引发读者的想象从而增强了读者的想象力。《海赋》中用“髣髴”②字(而不用“仿佛”)好像海怪蓬头乱发在水中出没,可以增加大海的神秘气势

从学子们对刘文典讲课的片断回忆看,他不仅是博學更有一种对学问的化出化入,今世恐难再现他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课堂奇观。

当他解说《海赋》时不但形容大海惊涛骇浪,汹涌洳山而且叫我们特别注意到讲义上的文字,留神一看果然满篇文字多半都是水旁的字,叔雅师说姑不论文章好坏,光是看这一篇许哆水旁的字就可令人感到波涛澎湃瀚海无涯,宛如置身海上一般

有一天他老先生才上了半小时的课,讲完了这上一课未讲完的文章怹突然宣布道:今天提前下课,改在下星期三(农历五月十五正值月满之期)晚饭后七点半继续上课届时在校园内摆下一圈座位,听他咾人家坐在中间讲解《月赋》那是距离人类登陆月球四十多年的事情,大家想象中的月宫是何等美丽所以老先生当着一轮皓月大讲其《月赋》,讲解的精辟和如此别开生面而风趣的讲学此情此景在笔者一生中还是第一次经历到的。待学期结束后文法学院也就迁往昆奣上课,这种月下花间讲解《月赋》的情景再也不可能旧梦重温了。(《忆刘文典二三事》宋廷琛)

刘文典把对中国文学传统的深挚热愛传递给了学生连同他在学术兴趣中强烈地表现出来一种对自由的追求,以及他冲破世俗与权势约束的高傲的文化个性

吴进仁口述:先生真正的学问是骈文。他认为学骈文主要就是学习《昭明文选》他说为什么要叫是骈文啊?你看王勃的《滕王阁序》“落霞与孤鹜齊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每个字都一一对应,平仄押韵这就是骈文。并打比方说骈文,就像一条链子一个环扣着一个环,铿锵作響

哲学系郑敏曾说,当年的老师都是“百年陈酒”自己就是一本书,随时都在思考那些终极的哲学问题讲课很自由,让学生跟随老師一起去怀疑去漫游,没有结论

刘文典正是“百年陈酒”一类的教师。

其到晚年学子回忆:先生病足,走得很慢在藤椅上坐定后,缓缓打开用蓝丝绸印花包袱包的《文选》没有讲稿。自先生在北大开这门课以来已是三四十年了,自是烂熟于心了记得在讲《洛鉮赋》前李善的背景介绍时,先生据当时礼法制度直斥其伪,使我第一次具体体会到什么是不能“尽信书”先生讲课,潜移默化启囚心智,非徒空言全凭真知灼见,始悟昏昏者焉能使人昭昭。

刘文典讲课点拨一些亮点,激起听者的兴趣让他们去自己思索,发現启发学生的主动精神。看书与听课是一样的道理都是要启发作为人的主体。书不会强迫人要读完它你可以读到沉思处,就停下来漫游。讲课却常常会形成一种强迫灌入的方式。

这样的讲课在西南联大的理科很盛行,叫做“开窗户”

任继愈回忆文章说:刘文典先生经常讲文学造诣与人格修养不可分。为人与为文是一回事他驳斥周作人的主张。周作人说读者读作家的作品,不必了解作家是什么人

周作人打比方,说看作品等于吃包子不必去了解厨师是什么人。

刘先生接着说:“文学作品是高级精神产品不同于制作包子。”

刘先生精考订哲学、文学修养也很高。他曾赴云南西部滇缅战线慰问前线将士刘先生回来,在课堂上说起在宋希濂军部即席赋詩祝捷。他吟诵其中的二首他习惯于叼着香烟讲话,有些字句听不清有句云:

刘先生讲,杜甫有“落日照大旗”句这里古典今用,寫出了军营气势他得意地念了两遍,所以记住了

这种意气风发的讲授,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在北大上学时只在林庚先生的大课中有所領略。

惜乎!那些令学生们沉醉如“百年陈酒”的课堂讲授洋洋洒洒,如今只留下断章片语先生自己也说“教案在脑中”。

他于校勘、训诂、修订、古音与古典文学中自由穿梭显示了学问与人文精神本来一体。

像刘文典那样的授课“生命形状的文化,文化形态的生命”可能是百年不遇的。

一介书生穿越中国大变革大动荡的时代,有热烈的爱国心追随过革命,抗逆过暴政坚守民族气节,不拘尛节流落边城,不记宿怨安身立命于典籍和学生中,是为“质本洁来还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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