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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精灵鼠小弟》有感
时间: 字数: 300字
  《精灵鼠小弟》讲了美国纽约的一个叫利特儿的普通家庭,他们家中有一个像老鼠一样大小,长得也像老鼠的男孩子&&斯图尔特。但是一家人没有大惊小怪,更没有唉声叹气。相反,鼠小弟斯图尔特的出现,一家是我生活变得如此有趣了,发生了很多好玩的事儿,特别是鼠小弟斯图尔特充满了冒险精神,乐观地迎接挑战,百折不饶地追求自己的爱,为了寻找自己所爱的小鸟玛加洛,驾驶着微型小汽车,向北前进,可直到故事结束,鼠小弟还没有找到小鸟玛加洛,但是他说:&我将一直朝北走,直到我的生命结束。&
  我读了这本书,能够深深体会到主人公浓浓的爱,浓浓的亲情,因为在我们身边不也有这样的感情吗?这就是爱。虽然我们可能没有斯图尔特那样惊险刺激的冒险经历,但我们也可以通过生活中的点滴小事去发现爱,感受爱,做生活中的有心人。
  《精灵鼠小弟》这部童话不反常带给我们新鲜有趣好玩的故事,更是带给我们无尽的思索。
  我们的孩子,非常需要具有这样的精神&&自信、豁达、乐观、百折无挠、勇往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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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作文的表态
09-0712-1612-2303-2703-2811-2304-2207-18[转载]《小说月报》2011年第7期读者点评精选
又一期读者点评精选与朋友们见面了。在逐篇逐句地搜索、摘录、整理《小说月报》第7期读者点评的这段时间里,编者也在追踪第八届茅盾文学奖评选动态及各方评论,这一方面是因为获奖与入围者大多是我们长期关注的作者,曾有作品为本刊选载,有些还曾获得读者票选的《小说月报》百花奖;另一方面,编者也希望以这项文坛大事为镜鉴,从出自不同角度不同立场的言论中,捕捉有关文学界生态环境的资讯,借此了解各界读者对于当下小说创作的反馈与期待,以求不断提醒自身,警惕可能产生的惯性与惰性——这种“追踪”和“捕捉”,与我们在博客开设“读者点评精选”栏目源自同样的初衷。抛开对具体作家作品的臧否以及部分略显情绪性的发言外,围绕茅奖的争鸣中有不少中肯的意见,比如不断有人提到,对于作为当代文学制度一环的“文学评奖制度”要抱以起码的反省,因为一部文学作品的价值,最终仍要交由读者与时间作出评判。若能回到这样一种朴素的立场之上,也许各执己见的各方可以心平气和地达成某种共识。
《小说月报》2011年第7期中有篇特别的作品,已故作家史铁生的短篇小说《命若琴弦》。在过去三十年中,《小说月报》曾多次选载过史铁生的小说,他的作品也曾获得《小说月报》百花奖;而发表于1985年的《命若琴弦》被编入各类文学选本,并进入大学语文教材,如今已被公认为中国当代文学的经典之一。本刊从《文学界》2011年第4期史铁生纪念专辑中重新选载了这篇小说,或许可以视为对老友的一种缅怀,对经典的一次重温。但更为重要的是,今天我们希望把《命若琴弦》作为一篇余温尚存的“新作”,推荐各位熟悉或者尚不熟悉史铁生的读者朋友。
“作品有其自身的命运”,有时也如小说中主人公的遭遇一般,跌宕起伏,牵动人心。今天当我们纪念史铁生先生,谈论史铁生在当代文学史上的位置,或把《命若琴弦》视为其代表作乃至当代小说经典的时候,可能会忽略,这一切并非“原本如此”。曾有很长一段时间,当代文学的主流论述里史铁生的名字被许多领一时之风骚者所遮蔽,除去《我的遥远的清平湾》这篇被归入“知青文学”范畴的成名作,他许多的创作在问世之后,评论者都没能找到恰当的方式加以归类或定位,甚至可以说,他的创作与人们用以解读、评判当代小说的“惯例”存在着某种紧张关系。比如就有评论者写道:“当年知青的插队生活人人皆知有多么的艰苦,且不说其中还有的猜忌、倾轧、暴力、谄媚等等无耻之行,但是,在《我的遥远的清平湾》中却只有牧歌,在《插队的故事》中也只剩温情,所有的卑鄙肮脏都到哪去了?”(《大彻大悟:绝望者的美丽遁词》)《命若琴弦》这篇作品也有类似的命运。在最早解读《命若琴弦》的两篇年度小说综述中,《发展、裂变中的文学——1985年短篇小说阅读札记》在论述“写人生追求、寓人生哲理的作品可以说在去年短篇小说创作中显示了突出的实绩”时顺便提到了《命若琴弦》,而《无主题变奏:中国梦寻——对1985年中短篇小说的散点透视》关注的则是《命若琴弦》中“物理空间的截取与再构方式”如何“解放了对短篇尤为紧要的散点透视法”。几年之后,一位批评家将史铁生当时的创作分成了两类,一类因为“以自己的亲身经历、经验、体验和观察所得为素材写成……扎实的小说技法赋予这些经历、体验、观察以表现形式”而获得肯定,而另一类“虽然也包含着丰富的经验和体验,却是以演绎的方法写成……太爱作形而上的思考”,《命若琴弦》被视为这类有“主题先行”倾向作品的代表(《史铁生小说的几种简单的读法》)。即使是与史铁生相知甚深者,也曾流露对《命若琴弦》的失望:“《命若琴弦》则是铁生想要突破自己的另一种尝试。这个作品的整个重心都在对人生的理性思考之上,显然有关琴弦的意象是一种人生感悟的结晶,其中也不乏机智……这个作品有很好的语流组织,琴弦的意象也有很深邃的象征意味,但形象相比较又显得苍白,总体艺术效果远不如他同期创作的、主题并不深刻的《来到人间》。”(《铁生小记》)1988年《文学评论》杂志发表了一篇以精神分析的思路解读史铁生小说中“残疾主题”与“宿命意识”的论文,史铁生在给编辑部的信中不失温和地回应:“残疾问题若能再深且广泛研究一下,还可以有更深且广的意蕴,那就是人的广义残疾,即人的命运的局限……”从这句话中不难读出用《命若琴弦》来探讨“人的广义残疾,即人的命运的局限”的作者与当时评论界之间尴尬的错位与错位的尴尬。另一方面,《命若琴弦》问世之后,也受到了不少人的重视。1986年出版的《1985小说在中国》,1988年吴亮等编选的《象征主义小说》,1989年程永新编选的《中国新潮小说选》都收录了这篇小说。而对《命若琴弦》评价最高的则是李劼的《论中国当代新潮小说》:“这是一篇新潮小说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是中国当代文学中绝无仅有的杰作。如果说要从当代小说中挑出一篇具有永恒意味的作品的话,我首先挑选的就是这篇小说。这篇小说把人生写到了至境,也把小说写到了至境……”这些评论者与编选者的关注是将《命若琴弦》经典化的最早推动者,而陈凯歌的电影改编版本《边走边唱》(1991)用另一种方式扩大了这篇作品的影响。上世纪九十年代,随着《我与地坛》激发的热烈回响和人文精神大讨论的展开,文学界经历了一个“重新发现”史铁生的过程,人们对于史铁生创作中“形而上的思考”也给予了新的评价,《命若琴弦》被视为他最具代表性的小说被纳入当代文学经典的范围,甚至被搬上了教科书。在2010年底史铁生先生病逝之后,这篇小说更被人们视为他整个创作生命的某种象征,而不断被人提到——挂一漏万地简单回溯《命若琴弦》这篇小说的命运,并非是要用学院派批评的视角分析作家作品“被经典化”的过程,这样一种批评视角很多时候因为过度看重文学的外部因素以及其中的“权力运作”,或许忽视了作品的内在生命,后者才是我们的关怀所在。
因为这期读者点评精选仅仅摘录了几段本刊读者对《命若琴弦》的点评,更多精彩的解读无法尽数搜罗,故而编者不惮辞费,简单梳理了这篇小说命运中若干片段。我们并不想纠结于不同时期评论者具体观点的是非,或者用煽情的笔触书写某篇作品如“尘封的珍珠”如何重放光芒。我们希望提供的只是一种视角:也许一篇作品在被写作者完成那一刻,也就是一个全新生命的开端。作者投入到作品中的经验、想象与思考,是具有决定性的种子,而之后漫长的时间里,在不同时代的读者手中,种子会慢慢发芽、拔节、抽穗、灌浆乃至开花结果。《命若琴弦》正是如此,那枚二十多年前投入的种子,曾经历过误解与理解、忽视和重视,所有这些不只是作品的“外部因素”,也会如风霜雷电和阳光雨露一般,被吸纳入作品的内在生命,而创作者全部的创作履历与生命历程,以及此后若干世代读者用以解读作品的不同人生体验和审美眼光,都会成为这枚种子新的养分,于是在2011年的这一刻,他壮大成一个鲜活的生命——不是《命若琴弦》被外部环境,如形形色色的文学奖项或文学选本所“封赏”或“塑造”为一部经典,而是这部小说在时间之中,在读者手中,“活”成了一部经典。这是对开头提及话题的回应,也是对我们把《命若琴弦》作为“新作”重新选载的一个补充说明。
《命若琴弦》的“命”,也是文学作品共同的命运。作为文学现场的观察者与记录者,我们也被不少人看成作品命运的参与者。其实,您也是,每位打开《小说月报》加以品读的朋友,都在无形中参与到作品的命运之中。您的好恶,您在激动之后记录下的感受,都是一枚小说的种子生长过程中的一部分,他壮大之后的生命也吸纳了您的“风霜雷电”和“阳光雨露”,不是吗?
在介绍本期读者点评中的“风霜雷电”和“阳光雨露”之前,我们先介绍几篇文章。迟子建小说的讲述了《黄鸡白酒》创作的触因;计文君的提到,写作也是一个“剔红”的过程:写《剔红》,是一个不停颠覆的过程,有点儿像洗面筋……写作时,小说里的生活像发面团一样膨胀起来,无数始料未及的细节开始出现,房子连着院子,院子外绵延着街道,他们的旧爱新欢,同学朋友,兄弟姐妹,父亲母亲,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我是他们中笨拙的传闲话的人,前三黄后五帝地给外人说他们的故事——说满足了,下一道工序是删除,删除所有的不必要的地方……然后是一遍又一遍的打磨——类似“剔红”这项工艺……而千夫长为长篇小说《长调》所写的创作谈也可视作进入《鼠的草原》的一个入口:小说的写作,几乎毁灭了我五花八门的物质生活,却唤醒了我的灵魂。我惊恐地看到了我们生存的困境甚至绝境。尤其是电子信息时代的科技发展,让我感受到了无处逃遁的惊恐。手机、电脑我连三分之一的功能都用不上,捆绑在我们身上的这些电子器官,已让我们丧失了幸福感,前路迷茫,活得绝望。我的小说开始调头,向从前出发,去寻找幸福源头。是草原记忆,把我带回了幸福的童年,我那曾经肥美茂盛的童年草原。现在对比着回想,我们那时的童年真的算是很幸福。虽然我们也有痛苦、不幸、焦虑、恐惧甚至悲情,但是我们精神饱满,我们意志昂扬,我们对生活充满热情和希望。我们抬眼望向天空,有纯净的白云蓝天,百灵鸟也嗓音清脆、叫声嘹亮;脚踏草地,绿草疯长,马兰花蓝幽幽地开放。确实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姑娘。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成了记忆,包括希望。原来的盟改成了市,旗镇建成了城市,草原成了沙漠,沙漠上建起了味精厂,散发着呛鼻的臭味。广东有的,草原都有了;草原原来有的,现在几乎都没有了。当年的花香、奶香、牛粪飘香和清甜的空气,已荡然无存。我小说里的故事,再也回不到从前了。这就看清了小说、从前的记忆和现实的面目。我的草原记忆,只能存留在我的小说里了,像遗址。最后推荐的是,老朋友“烟散迹绝”再度为我们,不知是否也让您有所共鸣?
& & 再次感谢所有分享这些精彩点评的朋友们!
《小说月报》2011年第7期点评
上苍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我常常这样想。不过,当我将这一想法与作家迟子建相提并论时,又不免对此产生些许疑虑。因为,较之于太多的作家,上苍似乎分外眷顾她:短短数年间,先后获得三届鲁迅文学奖、两届冰心散文奖、一届庄重文文学奖、一届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和一届茅盾文学奖,几乎囊括了散文、中短篇小说和长篇小说在内的所有权威性国家级大奖,且不止一次。尽管视写作如生命的她,对此并不十分看重,我也不会肤浅到将获奖与否和其作品好坏简单加以等同,但谁又能完全否定,迟子建频频获奖的背后,不是多年如一日勤苦创作、确实写出了好作品的结果呢?
迟子建曾坦言:“我觉得小说家很像一个修行的人,虽然穿行在繁华世界里,但是内心会有那种在深山古刹的清寂感。”对她来说,内心的“清寂感”带给她的不是孤独,不是迷失,而是信仰、坚守和温情。二十多年的文学之路,留下了她对生活的热爱、对人性的张扬,以及对生命的敬畏。最终,温情的力量成就了一个为人也真挚淡定、为文也澄澈从容的作家迟子建。细读她的作品,优美而柔婉、大气而平和、纯粹而丰富,充满生活气息的同时不乏灵韵和深刻。她的写作,彻底洞悉了人世间的“温暖和爱意”,真正赋予了生命的美丽与庄严。而她的中篇新作《黄鸡白酒》,再一次印证了我对她的这一总体观感。
小说《黄鸡白酒》开篇这样写道:“哈尔滨这座城,能气死买胭脂的吧。长冬一来,寒风就幻化成一团团粉扑,将姑娘们的脸颊涂红了。”寥寥几笔,就将我的思绪从经年见不到雪花的岭南,带到了千里冰封的北国。一口气读下来,浓郁的北国风情充盈其间。故事展开后,并行着两条主线。概而言之,这首先是一部关于温暖及爱意之书。“美丽的爱情,永无结束之时!”迟子建在小说附记中如是说。这个爱情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年过九十的的春婆婆。
在哈尔滨玉门街一带人的心目中,春婆婆就像一座石头垒砌的老城堡,苍苍貌,铁骨身。日渐老去的她,已经到了可以不理睬万事万物的岁数。爱睡懒觉,一天只吃两顿饭。头一顿在家,后一顿在“黄鸡白酒”——她家附近的小酒馆。喜欢吃豆子喝烧酒,时不时干点小坏事,这些小嗜好加上与人为善、通情达理、不倚老卖老的性格,烘托出一个可爱、可亲而又可敬的春婆婆。虽然年过九十,但她活得滋润,活得自在,活得真实。是什么让她经冬历春那么多年,老而不心死、寿而不厌世呢?这还得从她年轻时候说起:
“春婆婆十七岁成亲的那天,由于迎亲的马队在路上遇到了暴风雪,未能如期赶到,而典礼不能推迟,娘家人只好将闺房做洞房,临时抓了只大公鸡,替代新郎和她拜天地。若是别的新娘遇见这事,会哭丧着脸,可春婆婆不。她抱着大公鸡咯咯乐,因为它的屁股对着她的胸,一撅一撅的。她想新郎倌一直想摸却没敢摸的地方,竟让大公鸡给摸了,为他叫屈。典礼结束,春婆婆对主婚人说,大公鸡晚上不能跟她住,它一打鸣,她就得跟着早起,而她起大早梳妆累着了,想睡个懒觉。”
——读来有一股暖流洋溢于心底,那是人性的美好与温暖。暴风雪并未让新嫁娘春婆婆觉出不妥。在她身上,透出的是坦然、乐观和幽默。事实上,这种性格似乎与生俱来。九十多年前的一个春日早晨,哈尔滨傅家甸的张铁匠从自家柴垛里捡到一个弃婴,只因是个丫头,已生三个丫头的他又将她送给了埠头区的彭裁缝,取名彭锦春,小名春春。小时的春春,活泼伶俐、爱笑爱动,心灵手巧,人见人爱,十二岁时已是缝纫的好手了。长大后的春春水灵灵,越出落越漂亮。张铁匠和彭裁缝便都动起了心思,想让春春嫁给他们的儿子。但春春却看上了佣人马大婶的儿子、修路工人马奔,就在这年冬天嫁给了他。婚后,马奔放马,给人做木匠活,她则靠着缝纫的手艺,开了家小小的裁缝,日子过得踏实而温暖。彭裁缝对春春没有嫁给她的两个儿子,始终怀恨在心。然而,春春却以德报怨,在养母患了半身不遂无人照料时,主动回到她身边悉心照料。
后来的一次鼠疫,使春婆婆失去了丈夫、公公、婆婆和女儿。而罪魁祸首,就是当年日本战败后放出的那一批带细菌的老鼠。再后来,春婆婆就住到了现在的红砖楼里,几十年如一日地恋着马奔,不管媒人给她介绍的男人条件多么好,她都不为所动。春婆婆没有生日,她就把马奔的生日当成自己的生日。每年的十月十九日,她都穿得立立整整的,乘车去中央大街,走上一遭,然后找家小酒馆,喝上两盅。她听马奔说当年把她送的鞋样子埋在了这条街的中段,就每次都要到那儿,俯下身来,抚摸冰凉的铺路石头,直到把石头摸暖了。那个时刻,她就仿佛摸到了马奔的脚,亲切踏实。没有海誓山盟,却忠贞不渝。小说中有一个细节:春婆婆家里一直留着结婚时丈夫马奔亲手打的五屉柜,里面放着他的铜烟袋锅。她想马奔时,常常拿出烟袋锅,放到嘴上咂摸。半个多世纪没装烟丝了,烟管的烟味仍隐约可闻,好像马奔依然在悄悄捧着它抽烟似的。这就是春婆婆,一个活了九十多岁依然心存感念的有爱之人。
小说蕴含着一种散文的气质,绽放出一股温情的力量。批评家谢有顺认为,迟子建的创作是“忧伤而不绝望的写作”。在迟子建本人看来,这种“忧伤”即表现在对生之挣扎的忧伤,对幸福的获得满含辛酸的忧伤,以及对苍茫世事变幻无常的忧伤。正如《黄鸡白酒》中,玉门街开小酒馆的冯喜来、开浴池的刘蓝袍、摆菜摊的许前、卖活鸡的刘二愣、卖咸菜的“小咸菜”、开杂货铺的王老闷、开律师事务所的尚易开、退休教师赵孟儒等各色百姓生存之艰难、之心酸,无不流露出苍茫世事变幻无常的淡淡忧伤。但在“忧伤”之外,又还有着“不绝望”。这“不绝望”,来自于艰难生存中尚有一抹温情亮色,来自于变幻无常中尚有一缕人性光芒。因了这些亮色和光芒,玉门街的百姓才有了活着的念想,春婆婆也才有了长寿的秘诀。就此而言,《黄鸡白酒》是一部充满爱意与温暖的小说。春婆婆的爱情和婚姻虽然于不幸中透出忧伤,但迟子建在讲述时,却通过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坦然、淡定、乐观和幽默,最大程度上遮蔽了生活本相中的困厄与不幸。看透了人间悲欢离合的春婆婆,和玉门街邻里间的和睦相处,洋溢着普通人物相互的真诚与朴实,这种街坊之情、俗世之爱,让他们在平凡的日子里,也能活得忘我,活得丰盈,活得快乐。
“我想我写过的女性人物,最典型的特征,应该是一群在‘热闹’之外的人。”《黄鸡白酒》中的春婆婆,无疑是这样一位女性。她心态积极向上、健康乐观,不屈从,不狭隘,活出了生命的真滋味。不难看出,春婆婆身上浸透了迟子建的文学观和生命观。用俄罗斯当代著名作家、被誉为“当代俄罗斯文学良心”的拉斯普京的一句话来说,即是:“这个世界的恶是强大的,但是爱与美更强大!”
《黄鸡白酒》还是一部书写城与人的小说。迟子建写了哈尔滨这座城,却不写城中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等繁华喧嚣的景致,而是将笔墨铺向这座城市的两条街道,写了这条街道的几个人。玉门街和烟火街,皆是上百年历史的老街,平日见到的,都是周遭几千户人家的小日子。“你若活腻烦了,走在烟火街上,也是厌世不起来的。那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宛如一缕缕拂动的银丝,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从头到脚地罩着你啦。”这就是迟子建笔下的哈尔滨。
《黄鸡白酒》故事叙述的另一条主线,围绕玉门街分户供暖工程的改造展开。为了省钱,为了生计,过去相处融洽的街坊邻居,面对现实生活中的蝇头小利和鸡毛蒜皮,难免会出现一些小插曲。落笔至此,迟子建并没有过分渲染人性深处的缺陷,而是以大智慧,写出了小市民的小算计、小满足、小情调和小幽默。对他们而言,日子凑合凑合也就过去了,没有大开大阖,没有大起大落,当然也就没有深仇大恨。拿春婆婆来说,居民们敬着她,她会领情并不时小恩小惠施以回报;居民们对她有微词,她还是一副荣辱不惊、以德报怨的模样。
城市化不仅改变了城市的面貌,也改变了城市人的灵魂。在这部氤氲着北方生活气息的小说中,迟子建不仅写出了城与人的息息相关,还写出了人与城的日渐疏离。几处看似细节的描写,将城市美好不再、人心不古的特征暴露无遗:公共汽车承包给私人以后,联运车为了赚钱,拒载有免费乘车证的春婆婆;历史悠久的教堂,壁画、铜钟和十字架早已消失殆尽,那涤荡肺腑的钟声,这座城市的人再也听不到了,而那是春婆婆最深的怀恋;快餐店里,茶是劣质的陈年花茶,茶杯油渍斑斑的,散发着洗脚水一样的气息,难以入口。春婆婆唯有慨叹,还是旧时的饭馆好呀,不管茶的等级如何,茶碗是何等的洁净呀;马路上,冷冬使煤的燃烧量大,产生的烟尘也大,一早一晚气压低时,空气中浓重的煤烟和汽车排出的大量尾气混合在一起,让走在街上的人觉得,这座城市好像在放臭屁;商场里,见着春婆婆不买东西坐在那里休息的,嫌她坐着影响生意,轰一条狗似的,赶她走。客气的,一声“不买鞋,这里是不能坐的”打发她,不客气的,呵斥她:“老太太,别把这儿当敬老院,哪儿来回哪儿去吧!”“这岁数了还在外乱跑,估摸是个要饭的!找保安撵她走!”于是,春婆婆站在寒风凛凛的街头,苍凉四顾,心下茫然。春婆婆想不明白,为什么现今的人都变得如此势利;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现今的人一收到点小礼物,就以为别人有求于他。“现实是人心的镜像”(谢有顺语),这座城市正从过去的人情温暖走向人心不古。春婆婆刚搬到玉门街的时候,树是树,花是花,草是草,现在呢,花草差不离没了。一座城只有人声车声,少了鸟鸣,这城还有什么意思呢?美国著名城市理论家、社会哲学家刘易斯·芒福德说:“城市是靠记忆而存在的。”失去了记忆,城市也就失去了灵魂。失去灵魂的,又岂止是城市呢?
春婆婆入冬后没有开栓使用暖气,结果今年实在太冷,于是她决定开栓。但供暖部门告知她,因为事先未做停热申请,没有开栓时的取暖费照收不误。在居民们的撺掇下,春婆婆将供暖部门告上了法庭。意外的是,官司却输了。败诉后,她没有想到,这世界的光明,不知在什么时候,与她这样的老人,悄悄作别了。而玉门街的人,也不像以前跟她那么亲了,要么爱理不理,要么就像躲避麻风病人似地走掉了,要么没有好脸子。
世事颇多变幻,生活仍在继续。春婆婆依然喜欢去黄鸡白酒,依然是一个人。
在迟子建看来,“渴望温情是人类的一种共有的情感。……温情的力量同时也就是批判的力量。”《黄鸡白酒》显然集合了温情与批判的力量,对人物描写的温情中不失批判,对城市变迁的批判中不失温情。
一部小说,读者很有可能最终记不起故事情节,记不起小说结构,但对其中刻画鲜明的人物形象,却会记忆犹新,就如曹雪芹笔下的宝玉和黛玉、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和孔乙己。多少年过去了,只要一提到《红楼梦》和《祝福》或者《孔乙己》,我们的脑海便会立刻浮现出这些栩栩如生的人物来。可见,好的小说是离不开好的人物形象为支撑的,只有将人物写活了,才能和小说一道深入人心。《黄鸡白酒》塑造的人物虽然不少,但最形象、最令人难忘的,当然还是春婆婆。某种程度上,春婆婆是迟子建形象的化身:喜爱美食,与世无争,与人为善,心存温暖。
迟子建认为,“人在宇宙是个瞬间,而宇宙却是永恒的。所以人肯定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苍凉感,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苍凉的世界上多给自己和他人一点温暖。在离去的时候,心里不至于后悔来到这个苍凉的世上一回。”这种人生观与价值观最终渗透到她的小说创作中。从早期的《北极村童话》、《旧时代的磨房》、《东窗》、《香坊》、《向着白夜旅行》、《亲亲土豆》、《雾月牛栏》、《清水洗尘》到《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花牯子的春天》、《鬼魅丹青》,再到《伪满洲国》、《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和《黄鸡白酒》,迟子建满怀真诚写出了那么多充满爱意与温暖的人情物事,“在创造中以一种超常的执著关注着人性温暖或者说湿润的那一部分,从各个不同的方向和角度进入,多重声部,反复吟唱一个主题,这个主题因而显得强大,直至成为一种叙述的信仰。”(苏童语)她的这一写作姿态,无疑令人感动。
在《小说的艺术》一书中,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曾这样说:“小说存在的理由是要永恒地照亮生活世界,保护我们不至于坠入到对‘存在的遗忘’。”以此打量《黄鸡白酒》,不难觅到迟子建的创作旨意:让温暖永恒地照亮生活世界。也许,《黄鸡白酒》并非她最好的小说,但其对于温暖的营造,对于生活的热爱,却是一如既往的。
(陈劲松:)
哈尔滨,这座名字本身有些洋气十足的远东都市,是中国与俄罗斯毗邻的最佳杂合体,有着宽阔的大街,巍峨的教堂,精致的别墅,西洋的宾馆等等,其国际化、包容度、混居化曾丝毫不亚于上海外滩。上海那片屋檐下,有王安忆为代表的女性作家经营传播着,哈尔滨则有以迟子建为代表的一线作家站着了脚跟,在中国的文坛上。
宥于笔者能力之所不逮,我无法将二者代表的风格,脉络,理念乃至成就做一对比,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她们关注自己所在的城市,所处的环境,义无反顾地献出毕生心血来进行精耕细作,硬是在各自的天空绽放着不同的花朵。
玉门街住着九十高龄的春婆婆,就像一座石头垒砌的城堡,苍苍貌,铁骨身。她是时间不肯轻易滑走的信物,世态炎凉也罢,风云际会也罢,春婆婆早就经见过,其个中甜酸苦辣,嘴巴不说,心底都冷暖自知着。
故事是以温暖为主线。这温暖却有着不同的含义。
其显性温暖是,玉门街这条建五六十年代的老街巷要实施分户供暖气工程。暖气会像隐形天使一样,张着温暖的翅膀,顺着上下贯通的管线,来到每一户人家。于是乎春婆婆、刘蓝袍和许前、郑二楞和小咸菜、尚易开和老乔、还有黄鸡白酒小馆的老板冯喜来和桂香,这么一长串隐匿的名字组建成的家庭或店坊,宛如汪洋大海中随波逐流的扁船,因了人工制造的温暖,走上了台面。在春婆婆的眼里就是舞台的幕布。大幕每年初冬拉开,直到玉门街的榆树发新芽了,这出戏才落幕。只不过这一次来得更为彻底和私有。
还有隐性的另一种温暖。这便是春婆婆以及她的街坊们不知不觉、穷其一生、苦苦寻觅的温暖。春婆婆没有自己的生日,她就把马奔(她那死去的男人)的生日,当成捡来的旧衣,披在身上,认作自己的生日。每年的十月十九日,她都穿得整整齐齐的,乘公共汽车去中央大街,也就是过去的中国大街,走上一遭。到那儿俯下身来,抚摸冰凉的面包石,直到把石头摸暖了。把大街上的石头摸暖?多么令人不可思议的举动!那是因为街石下有她男人当年埋下的鞋样子。那是她的青春,她的爱情,她的过往岁月和她的温暖。郑二楞和小咸菜来自乡下,靠卖鸡过活。做生意时难免使些小伎俩小盘算,可他还保留着每周看一场电影的习惯。尚易开没出事前是铁路局的一名中层干部,出狱后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尚易开的老婆老乔,还是小乔时,杨柳细腰,模特身段。肤色白里透粉,光洁细腻,看上去风姿绰约的,可尚易开一倒霉,她内分泌便失调了,一路高歌猛进地胖起来,脸庞变成了倭瓜,屁股变成了磨盘,清脆的嗓音也变嘶哑了。门庭虽然冷落了,可蝴蝶呀蜜蜂呀鸟儿的却照旧来,那一院子的春光也依旧灿烂着。还有刘蓝袍与许前,还有小酒馆的冯喜来和桂香……生活的面目原本不一,他们各自都在经营着,有了这隐性的温暖托着他们活下去。
如单是只有上述的温暖,春婆婆以及街坊们定会知足长乐,静安地度过平淡的人生。那是扁平干巴的,属半途而废的作品。更何况仅反映些不是迟子建的心思,也不足以反映生活的全部本真。月球之所称之为月球,那是因为我们不但看到它也有高山峡谷,还有另一侧的无边幽暗和无尽悲凉。
丈夫的早逝不提,马胜对春婆婆来说,则是她心头永久的痛。马胜好逸恶劳,油嘴滑舌,十七岁时,就搞大了一个姑娘的肚子,而他又不肯与人家成亲,结果那姑娘羞愤地吊死了。直到三十多岁才结婚,婚后妻子一怀孕,又在外胡搞。知道玉门街属政府拆迁范围,竟恬不知耻地对春婆婆意外地孝顺起来。这道挥之不去的疤痕长在春婆婆的骨子里,痛在她的心口上。春婆婆还能以自己的硬气和尊严予以阻挡,但是这个出其不意的寒冬,原本以为邻里之间相互借暖可以打发过去,现在也是不能了。天太冷了。春婆婆无奈之下,受了邻里特别是尚易开律师的鼓动,打起了维权官司,俨然菊豆样为的是争一口气,也为了屋子里的那一口暖气。
那口气未挣到头,春婆婆有意无意的成就了老榆树的一篇采访,结果是政府对玉门街违章建筑的大力拆除。一场轰轰烈烈的拆违,拆散了邻里对春婆婆的好感。
春天正式回归枝头,春婆婆想起这段日子,她的心可不像眼前的春色这么明媚,说不出的委屈。玉门街的人,不像以前跟她那么亲了!那几户被拆除了棚厦的住户,见着她爱理不睬的;尚易开远远看见她,就像躲避麻风病人似的走掉了,绝口不提还她律师代理费的事情;对门的住户责备春婆婆没有尽到邻居的义务,房子着火前不提醒租住的人注意电线老化问题,也没有好脸子。唯一跟她突然亲起来的居然是楼下的邻居赵孟儒,去冬公开指责她开晚了暖气,害他一个冬天头皮簌簌的。不过他亲得让春婆婆害怕,他两眼直勾勾地说,他认识了无数女人,最可爱的当属春婆婆,如果她愿意,他要娶她为妻,把春婆婆吓得腿直抖,直叫“阿弥陀佛”!
春婆婆在春天里彻底输了。输了官司,也输了邻里之间那份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脆弱的温暖。春婆婆眼前一黑。她没有想到,这世界的光明,不知在什么时候,与她这样的老人,悄悄作别了。
那份温暖,不论显性或是隐性的,与人世间的无常造成的悲凉相比,显得是如此的滑稽、无奈、苍白。反过来说,若不是有了那若隐若现的温暖,真真假假也罢,假假真真也罢,若不是依了它,将是什么样的世界?抵达什么样的边缘?
面对现实,面对悲凉,不放弃对温暖的坚守和希望,也许原本就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吧。在想取文章的题目时,很纠结了一会,到底是用温暖还是用温厚,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温厚的好,因为它老实,本份,不忸怩,不世俗,也不市井。
(恍如隔世:)
迟子建是黑龙江省一位颇有人气的女作家。许多年来,读她的小说作品就像是让我们去游历大东北那神秘富饶的黑土地上别样况味的社会百态,感受那里多姿多彩的人间风情。我很多次在阅读后的欣喜之余都想静下心来对她的作品写点什么,而每每拿起笔来都有一些犹豫和忐忑,惟恐自己不能完全理解她在娓娓叙述的字里行间里所隐藏的深意。最近,她的中篇新作《黄鸡白酒》似乎又一次为中国的文坛吹来了一股清凉的风,让在盛夏里苦苦度日的读者平添了一丝丝惬意。
原载于《收获》第三期的《黄鸡白酒》被浓墨重彩的《中篇小说选刊》第四期(也就是该刊30周年纪念特刊)和《小说月报》第七期放在卷首位置隆重推出后更是扩大了它的艺术影响力,以至于我不得不再一次暗自思忖:我决意要通过迟子建笔下描摹的情景,更加深切地去领略一番我一直都很神往的北国边城哈尔滨,以及那里的壮美景色和别样情怀。
故事是以一个名字叫做“黄鸡白酒”的小酒馆为轴心而展开的,我能够了解到在那座多少有些异域风情的城市里,像这样的小酒馆应该不在少数。但是“黄鸡白酒”则不然,因为它有了充满小智慧并且颇会小算计的冯老板和阅历过人、聪慧睿智的“春婆婆”,迟子建笔下的这个小酒馆也就多了一些不一样的活力和生气。春婆婆,一位年过90岁而且走路仍然不佝偻着腰板步履也还算稳健的老人每天都定时光顾,品咂豆子喝点烧酒,这就使它多了一些故事发展所必须具备的灵动气息。于是,《黄鸡白酒》这部很成熟的中篇小说作品就在迟子建的笔下,犹如春讯到来的松花江水汩汩地流淌出来。
想想都觉得不可思意。一位九十多岁的寡居老人,生逢乱世被家人遗弃,被人拣起一条命后又辗转送到彭裁缝的家,于是她才有了自己的名字彭锦春,而几十年里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她的名字。年轻的时候人们叫她春春,老了自然就升格为春婆婆了。也是她的命运多舛,好不容易长大了嫁作他人妇,丈夫和女儿却因为60多年前的那场流行的鼠疫夺去了生命,她一边守寡,一边带大了儿子,儿子现在也七十多岁了对她不很孝顺。春婆婆的生活单调而自得,并且很有规律,每天下午便准时出现在“黄鸡白酒”,品咂着小酒馆的各色豆子喝喝烧酒,抑或也啃啃这个店里很有特色的麻油鸡,当然也慢条斯理地品咂着自己90多年来的岁月过往,品咂着她那并不惊心动魄但是却意味悠长的一生。春婆婆对自己的生活很知足,日子过得恬淡而惬意,一切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对她来讲都只是飘渺的过眼烟云。几十年来唯一不能改变的只是在故去丈夫的生日那天,她独自到丈夫筑路的地方去细细寻味摩挲凭吊,全然不顾时尚摩登的路人不解的目光。而与春婆婆为邻的各色人等就显得很社会和很生活了。作品对涉及到的邻里矛盾、日常家居、男女情事等都有着很充分地体现和展示,把哈尔滨这个曾经留下过苏俄人足迹、日本人血腥的城市里那种多姿多彩的市井风格和市民心境用文学的形式向读者一一罗列解剖,读起来很是轻松自然也赏心悦目。
在我读到过的迟子建的作品中,几乎都能够看出作者有很敏锐的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而且她能够把人们在社会生活中遇到的那林林总总、错综复杂的琐碎事件和一些很容易被人们所忽略的生活细节放在她的作品里面精心描摹,写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这就需要有很深的文字功底和较高的文学造诣了。尤其可贵的是,作者能够一直在多年的创作生涯中把握住这样的创作风格和写作基调,从来不虚张声势咋咋唬唬地把创作理论弄得玄妙而又晦涩,体现在她的作品中就是仔细地观察生活、精到地描写事件、细腻的刻画人物。我们读她的作品就像在重温我们自己的生活经历,读者可以根据自己的人生体验和所处的环境去揣摩和品味,使我们对作品内涵的理解更加深刻。
我读《黄鸡白酒》就感受到这样的意蕴。作品中把黑龙江省哈尔滨这个很有个性和魅力的省会城市以及故事发生地玉门街彰显得很是生动,把它们的发展变迁历史沿革与作品中所塑造的人物形象命运紧紧相连,极大地增加了作品的厚重和感染力量。春婆婆迈着蹒跚的步履和品咂着小酒自得意满的神情,郑二楞两口子客居城市苦苦打拼的困境,王老闷的狡拮,刘蓝袍的势利,尚易开的惟利是图等等便一股脑儿地向你扑面而来,由不得你不牵肠挂肚,而且,这些人物很具象地潜入你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说到这部作品中的生动细节那更是不胜枚举,春婆婆年轻的时候精心绞制的两人鞋样交与丈夫并埋在坚固的铺路石下,使得守寡的她几十年里都存在着一个念想,这个念想是那样地让读者怦然心动;供暖设施的改造过程更是倾注了作者对生活的切身体验,那其中的酸甜苦辣被作者演绎得有形有色一波三折;在我看来,作者对春婆婆心态的细致刻画更是一绝,寥寥数语就把一位旷世寡居老人对社会、对生活、对事态的变革演进所表现出来的从容淡定怡然自得描写得淋漓尽致,我觉得这就不单单是一个老人对普通生活的态度了,它似乎还上升到了一个广义的哲学范畴,虽然她目不识丁,但是她对人世间遭际的随遇而安的确应该是我们很多人都应该去努力效仿的。读到这个层面上,我觉得我们才算是真正读懂了这篇被许多人都倾情关注的小说《黄鸡白酒》。
(周其伦:)
在迟子建笔下,“黄鸡白酒”既是一个小酒馆的名字,又是一篇中篇小说的名字。当中篇小说的名字和小酒馆的名字发生了重合的现象时,相信谁也不会料到,她会把焦点对准了一个经常到黄鸡白酒小酒馆喝酒的九十岁老人春婆婆。春婆婆的横空出世,让黄鸡白酒这个小酒馆和这篇中篇小说全成了背景。
这仅是一重多义性,当我们去看春婆婆的年龄时,我们是不是感觉有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尤其是读《小说月报》的朋友,应该更敏感于九十这个数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转运》里的老睡仙也是九十多了吧?在《转运》中的老睡仙最后把那个转运大会糟蹋成了睡觉大会,童心未泯的精心设计让人在莞尔一笑中感觉意味深长,同样,在《黄鸡白酒》中,春婆婆这个九十岁的老太太,她以她数十年的经验阅历和生活智慧为我们解读人生的哲理,妙语连珠,幽默诙谐,开朗豁达,例如她对长寿秘诀的认识,她对街道的命名,她标记客人的姓名,她对打官司的理解等等,读完之后让人会心一笑,难以忘怀。
九十岁的多义性似有些牵强,不牵强的也有,《黄鸡白酒》第二章最后:“春婆婆喜欢坐在远离窗子的位置,因为她这辈子看过的风景太多太多了。”读后让人浮想联翩,谁都不会否定,春婆婆是《黄鸡白酒》中一道最亮丽的风景,也是黄鸡白酒小酒馆一道最亮丽的风景,谁又能主动意识到,这道最亮丽的风景,她这辈子看过太多太多的风景呢?在风景之中去品味风景,这情形委实就像画中画,电视里的人看电视一样别有一番风味。
迟子建《黄鸡白酒》的多义性还体现在修辞上,这篇文章的比喻俯拾皆是,似乎在行文之中不经意地就像流水一般奔涌出来,第三章第二段开头,“在春婆婆眼里,俄国人修筑的中东铁路,就是一条长长的皮鞭,朝着哈尔滨这个肥沃的大牧场,横空打着响鞭,将他们的人,一拨拨羊群似地赶了过来。”一个暗喻不够,紧接着一个明喻,令人拍案叫绝的是,在这种多义性文本的读解中,喻体和本体竟然有了某种貌似平等的地位。原本为了突出本体的句子,在笔者读后,竟然留下了喻体的影子。一时间本体喻体竞相争芳,难分伯仲:在这里,你看不出究竟是铁路和人传神,还是皮鞭和羊形象。
哈尔滨的冬天在迟子建的笔下尽呈寒冷本色。然而在笔者眼中寒冷也并非只有单调的感觉。寒冷一方面反映在天气上,一方面还有人心上。这个冬天,春婆婆为了取暖,先是在刘蓝袍的诉苦下同意分户供暖,后来发现分户供暖的“问题”后,又在霜降时节停暖,停暖之后却不料哈尔滨这年的冬天异常寒冷,春婆婆万般无奈之下又去蹭暖,后来又为了供暖费打了一场赔钱的官司。在围绕供暖问题而生发出的一系列情节中,作品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压抑气氛,始终给人一种乐观向上,积极面对的态度和谐趣丛生的感觉,特别是蹭暖一章,写春婆婆到高档商场蹭暖,“商场实在太热了,一楼卖鞋的又基本挨着卖化妆品的,各色化妆品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对人有催眠的作用,春婆婆闻着闻着,就打盹了。那些好心的营业员见她年龄很大,穿着体面,只坐着不买鞋,以为她是逛商场累着了,由着她坐;但也有各色的,嫌她坐着影响生意,轰一条狗似的,赶她走。这个时候,春婆婆就会立刻起身,脸热心跳地走掉,好像偷了人家的东西似的。一周下来,她不再去高档商场,那里的奢靡气息她厌弃了,于是转战到海城桥畔的奥维斯商场”,对各色的营业员寥寥几句的描写,极易引起人的反感,然而春婆婆最终不去高档商场的原因却是“那里的奢靡气息她厌弃了”,这种对人情冷漠的洞若观火,以及在这种洞若观火的基础上的冷眼旁观,似乎正是人生历练已臻化境的一种结果。
在文本之中真的还有很多情节具有非常值得回味的多义性。笔者这里用了近一千五百字所述的,还只是笔者感觉中的冰山一角。近年来能构成这种多义性的文本阐释的小说实在非常难得,尤其是中篇小说,主题基调能够迥异于沉重和压抑之外,让人振奋。
(烟散迹绝:)
平凡的生活中,你我是否还能捕捉到浸透在时间里的温与凉?是否还能为人间平淡中的真切而滚滚泪流?或许我们的心在社会这个大熔炉中已经失去了感受那些温与凉的能力,失却了心中原本的敏感。人的内心如若缺失心灵上感受的能力,就需要有来自各方面的刺激,激活内心对世界的感知能力。此时文学作品的作用便凸显出来,文学净化人们心灵的作用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在当代文坛上有这样一位作家,她坚持写平凡生活中的小人物、世俗中的小事情,平淡如水的文字中裹着苍凉,充满神话与鬼气的文字里总有触及人们心灵的力量,让人无法克制自己,只有泪流。她就是迟子建,一位写朴素文字的朴素作家。2011年第3期《收获》杂志刊载了迟子建的中篇小说《黄鸡白酒》,一部写以哈尔滨为背景的现实题材小说,诚如苏童所言,“迟子建的每一部小说都不会让人失望”,阅读《黄鸡白酒》,一起在人世间的朴素中去寻找与品味那些苍凉。
作者近期许多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五羊岭的万花筒》、《白雪乌鸦》、《黄鸡白酒》等)与迟子建前期的许多作品相比,似乎能看到她的作品正在转型。迟子建早期的作品整体上是“童话”模式,是“原始风景”(像早期的《北极村童话》、《原始风景》、《雾月牛栏》等作品),近期的作品开始转型(迟子建从《第三地晚餐》、《鬼魅丹青》、《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等作品开始仄笔锋,深入刻画女人的心理)。
《黄鸡白酒》这部中篇小说以迟子建的故乡哈尔滨为背景,讲述了一位年近九十岁的老人春婆婆的故事。小说的一条主线是春婆婆的行走,借此以牵带住在哈尔滨城里的很多小人物,其实每个人物的背后都有一段故事,随着春婆婆的行走,依次展开:死了男人,整天裹在蓝袍子的忧伤里刘蓝袍、做活鸡生意的郑二楞、卖咸菜的小咸菜、律师事务所里的尚易开……这些生活在哈尔滨这座城市的极其平凡的小人物。
这部中篇小说为市井人物做传,写平凡生活,写平凡人物。这部中篇小说与之前的作品相比,情节上并没有以前作品中情节的“悬念”与“落差”,也没有大波澜,整篇小说读下来,唯有语言仍留有迟子建固有的温婉味道。
衡量一部文学作品质量的好坏,首先,要将“真实”列为首要条件。这里所说的真实并不是现实,而是所谓的艺术的真实,就是作者所构造的文学作品中反映现实生活,作家写作经验的真实写照。《黄鸡白酒》杂揉作者的感受与真实的生活经历,写出了春婆婆这样一个一天只吃两顿饭,看透了人世,能在自家被水淹时而不与王老闷计较,败诉之后不与尚易开去计较那几个钱的老人形象……从春婆婆为人处世中透漏出来的人生观和价值观,让我们看到了这个小说中的人物折射了作者迟子建的某些人生态度(善良、淡泊)。
小说以假定性情境表现对社会生活内蕴的认识和感悟,在小说的后记中作者提到自己的经历,华苓讲爱荷华写作中心的创始人少年安格尔曾写过一首诗,埋在树下,那棵树当年就死去的故事。作者把这一段材料挪在小说里,就变成了春婆婆的丈夫马奔小时候给马写过一首诗,埋在榆树下,榆树当年就死去的故事。如果作者不把这样的挪用在后记中写出,恐怕没有人知道作者这样精致细腻的妙想是从何而来。迟子建善于捕捉生活中能够触动心灵的段落,生活的段落,由此可见一斑。
文学的意义在于在平凡的现实生活中发现美的发现方式。迟子建小说的文字中彰显出的是对人文主义的关怀,这就是文学即是人学的观点。
小说分为七个章节:红蓝线、梅园、二十年代的急板、生日歌、蹭暖、腊月的起诉、判决。第一章以楼道的红蓝管线为点展开了对烟火街与玉门街的大体勾勒,顺带介绍了小人物刘蓝袍以及春婆婆吃豆子喝烧酒的生活习惯等;第二章写春婆婆在秋冬之际,为“糊窗缝”去郑二楞家寻锯末,进而交代了郑二楞两口子与尚易开两口子的故事;第三章以插叙的手法,将时间拽回二十年代,娓娓讲述了春婆婆的身世和她与马奔的恋爱(小说开始出现通向高潮的陡坡);第四章写春婆婆在十月十九号那天,去中央大街给去世多年的马奔过生日,这一过程中,又讲述了小巴夺和退休教师赵孟儒的故事;第五章讲了哈尔滨的“蹭暖”一族,在这个大背景下,作者讲述了住在春婆婆上层的王老闷家暖气管爆裂,导致春婆婆家和赵孟儒家被水淹,进一步对王老闷与赵孟儒这两个人物进行细致刻画;第六章写春婆婆家暖气没有开栓,却没料到那年冬天特别寒冷,春婆婆到处“蹭暖”,到腊月因为捱不过决定开取暖的栓时,却被告知要交全部的暖气费,春婆婆就被卷入一场诉讼中。其间,小说对刘蓝袍这个人物形象又进一步润色,对尚易开的刻画可谓是入木三分;第七章的时间滑到了春天,春婆婆败诉,尚易开对诉讼费的事绝口不提。城里的生活似乎是在重复着去年,却让春婆婆对周围的人产生了从未有过的陌生感。小说在故事发展上并没有什么让人称道的技巧,故事发展很自然,似无雕琢痕迹,读来却满口余香。迟子建说过“童年围绕着我的,除了那些可爱的植物,还有亲人和动物。请原谅我把他们并列放在一起来谈。因为在我看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在《黄鸡白酒》中,你能看到之前早已出现在《五羊岭的万花筒》中猫的形象,如果里面缺少了这只名为花花的猫,似乎小说少了点灵气,这也是迟子建在小说中始终要强调的一点。
《黄鸡白酒》这部中篇小说既有迟子建对之前写作特点的承袭,在写作手法上也有所创新。承袭着早期作品中唯美的语言形式,唯美的开篇(哈尔滨这座城,能气死卖胭脂的吧),创新点在于选材开始转向现实或者说更加逼近现实,开始关注身边的生活,开始脱离以前那种沉浸在童年记忆中的写作模式(《五羊岭的万花筒》),她的作品更加关注现实生活中的人和事,把“人文主义”提升到更高的一个层次上来,以朴素的文笔写朴素的生活。
在迟子建的小说中,能看到在大背景下小人物人生中的悲欢离合,小人物在迟子建的笔下十分鲜活,充满了生机与活力。在《黄鸡白酒》中,作者春婆婆年轻时的大背景定在二十年代,这个年代中日本战败、鼠疫盛行、街上满是灰眼珠的俄国人……作者将大的历史背景散发出的光芒投射到最普通的民众身上,再以小人物的平凡故事将这中历史大背景下的苍凉投射到读者的心中。这正是作家所想达到的目的,也正是这部小说的价值所在。作家基于对人生命的、尊严、价值、情感、自由精神的崇敬与尊重,优秀的文学作品中总是洋溢着浓厚的人文主义精神,这才是让人着迷的地方,也是文学之所以经久不息的火种。
小说中对人物故事的剪影,难以归纳小说所表现的主题,可以说一个人心里会有对小说主题的理解,小说表现的本就是百态人生、人生百态。如托尔斯泰所说:“如果要让他说明自己作品的主题,他就得按照小说的表现方式从头到尾地再叙述一遍。”生活沉淀为文学,思想飘落成文字,织造一种美丽的同时,小说就像一只轻盈的蓝蝴蝶落在自己的掌心,读者应该用一颗颤抖的心去品味。
小说的语言是无可挑剔的,那些新奇的比喻,蒙上神秘色彩的意境,让人耳目一新,心头一爽。比如,作者在写冬日寒风时这样写道“长冬一来,寒风就幻化成一团团粉扑,将姑娘们的脸颊涂红了”,写春婆婆在五角星上按的手印,“它就像一只飞舞的红蜻蜓,明媚极了”,这样写玉门街,“如果说烟火街像一条铺展开来的又宽又长的灰白色的金丝绒布的话,玉门街就是横在它上面的一支短笛”……这样新奇的写法在小说中俯拾即是。
另外,小说在构造个别意象的时候,也是别具一番风味的。写春婆婆对死亡的观点时写道“要么说跳松花江喂鱼,要么说赶上下雪的日子,多喝几盅酒,夜深时躺在屋外,半宿儿就冻硬了”。小说的结尾,写春婆婆撑伞去黄鸡白酒,路过郑二楞家鸡摊时,看见一只脖颈流血,在雨水中挣扎的大公鸡,她走上前去,扔下伞,抱起了公鸡。这是一幅一味深长的画,我想,如果选小说插图的话,选这一个情节会十分恰当。
“人肯定会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苍凉感,那么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苍凉的世界上多给自己和他人一点温暖。在离去的时候,心里不至于后悔来到这个苍凉的世上一回。”迟子建如是说。《黄鸡白酒》把温暖隐匿在了苍凉的文字中,细品,你会体味到的。
(高树伟:)
迟子建《黄鸡白酒》:哈尔滨。春婆婆九十多岁了,健康乐观。她年幼是个弃婴,彭裁缝收留了她,12岁已是缝纫好手了。她嫁给了修路工人马奔。鼠疫中丈夫离世,春婆婆一辈子爱他未再嫁,跟儿子却不对付。她豁达独自面对城市,街坊暖融融。她常去黄鸡白酒喝点小酒,为了蹭暖,她挨冻还跟供暖公司打官司……
读迟子建的中篇小说《黄鸡白酒》,咂摸一个城市的味道!如同刚从哈尔滨的百年老街走出,跟九十多岁的春婆婆熟识了,她像是一个乐观的邻居老太太。生活气息扑面而来,感受到她的脉动,生活的艰难、不幸,一切都可以豁达地过。她不计较,却坚守爱的执着。温暖的街巷里,飘满黄鸡白酒的满足感……
迟子建的中篇小说《黄鸡白酒》,更像一幅哈尔滨的风情画,寥寥数笔的剪影,绘出了哈尔滨百年兴衰的民俗图。迟子建的笔触细腻,比散文更显生动,读完犹如亲身经历。以小见大,从一个人沧桑的人生历程,读出一座城市。老人豁达开朗,温情在老街流淌,给人启迪。无愧是“忧伤而不绝望的写作”。
(紫云英:)
7月5日,高邮下特大暴雨。雨停,邮局送来《小说月报》7月号,把手上事情做完,就捧起新到的《小说月报》读。第一篇读迟子健的中篇小说《黄酒白鸡》,写得太好了,我几乎是一口气读完,还留最后一段《判决》,睡前读完。
迟子健的《黄酒白鸡》主要写一个九旬的老奶奶“春婆婆”,老人的房子、起居和吃饭,迟子健写得像极了,可以说写什么像什么。小说语言,让你置身于一个充满世俗习气的北国大城市的小街里,几乎每一个人物的言语,都符合他的身份,律师像律师,卖土鸡的像卖土鸡的,开小饭馆的像开小饭馆的小老板,正是这些社会低层的人,组成了一条老街的社会氛围。
(戎平:)
迟子建在继《额尔古纳河右岸》《白雪乌鸦》之后,推出了又一力作《黄鸡白酒》。“黄鸡白酒”出自李白古诗。天宝元年(742),李白已四十二岁,得到唐玄宗召他入京的诏书,异常兴奋。他满以为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时机到了,立刻回到南陵家中,与儿女告别,并写下了这首激情洋溢的七言古诗。诗一开始就描绘出一派丰收的景象:“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白酒新熟,黄鸡啄黍,显示一种欢快的气氛,衬托出诗人兴高采烈的情绪。这也是文中女主人公春婆婆的人生状态之写照。
春婆婆,年轻时被唤作春春(纯纯的谐音?),姓氏无考,乃一弃婴,被彭氏裁缝所养。后嫁一马夫马奔,生儿育女。但生逢乱世,丈夫女儿死于日本人的遗害——鼠疫,膝下只留一子,名曰马胜。儿子不思赡养,只图房产。春婆婆,年方九十,身体健朗,忠守爱情,自称活在浊世,羡慕天上嫦娥,唯愿诗意唯美神仙般地归去。
《黄鸡白酒》虽一中篇,但给我们留下的思考是无限的,她像一把把悬在我们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直指现实中的要害。
《黄鸡白酒》,一把爱情之剑。春婆婆,没有生日,却把丈夫的生日作为自己的生日,一生一世,每年十月十九,她都要到丈夫曾经种下诗篇的地方凭吊和祭祀:“中央大街人来人往,人们看着一个老妪用瘦骨嶙峋的手在石子路上摸来摸去,都以为她掉了什么东西,在苦苦寻找呢。”颇耐人寻味、让人噙泪的一段画面!春婆婆对爱情的忠贞和坚守,令当下人为之汗颜和慨叹:儿子马胜十七岁就搞大了女孩的肚子,三十岁后又离婚,逃避家庭的责任,生活糜烂;女大学生傍大款,甘做小三;邻居赵孟儒黄昏恋的解体,对春婆婆的非分之想;年轻一代90后二嫚和小巴夺的龌龊苟合……无不让人振腕叹息!
《黄鸡白酒》,一把人性之剑。春婆婆,一位善良、与世无争的老人,她悲天悯人,爱世上的一切生命:“她离开黄鸡白酒时,将吃剩的豆子包在判决书里,说是春天来了,花花该回来了……人们围着花花慨叹:猫死了还能睁着眼睛呀。郑二楞要把花花扔进烟火街的垃圾箱,春婆婆没让。她去王老闷的杂货铺借来一把锹,亲自动手,把它埋在黄鸡白酒的老榆树下。”读这一段,先是让人心中为之一凜,之后又一热,一凛一热间,人性的光辉照亮心房。而与之对比的是:惟利是图的律师,甘于算计邻居,惟利是图的儿子,道德沦落、空虚腐朽的年轻一代……
《黄鸡白酒》,一把生态文化之剑。文化的断层,生态的恶化,是迟子建一直所关注的。就像前不久她对大连的印象,她说十年前来大连的时候空气很好……而今已经分不出城市与生态乡村的痕迹,回来的时候总是找不到路。”正是对固有生态文化的喜爱,才有了文中人物春婆婆对木制门窗的至爱,对梅园图景的向往,而文末的大火和塑钢门窗的安装则无情的毁掉了春婆婆的本已对尘世寥若晨星的一点留念——“春婆婆最难过的是,满市场找不到经营木窗的,她只好换成塑钢的。坐在冰冷的钢窗前,她觉得窗外的春天,仿佛带着股生铁的味道。”
《黄鸡白酒》,更是一把民族之剑。小说的叙事线索整体围绕着民生工程——改暖供暖来写,而小说的最后一章“判决”,春婆婆败诉了,意料之中又情理之外,这是对谁的审判?对谁的拷问?剑有所指,剑剑封喉!它折射的是我们的体制的不健全,国家机制的深层次矛盾,这些问题将制约着我们的民族的发展,令人深省。文中结尾耐人回味:“她路过郑二楞家的鸡摊时,见一只羽翼漂亮的大公鸡,正扑棱着翅膀,痛苦地挣扎着。它脖颈流出的鲜血……她扔下伞,吃力地抱起湿漉漉的鸡。雨水是那么凉,可那只鸡还是温热的;它那还突突跳动的心,令她战栗不已”。读到最后,读者的心也战栗不已:雄鸡的版图是国家的物像,国家民族生死存亡,怎能不令每一个中国人痛心疾首!郑二楞宰杀的还有什么?美丽的爱情?善良的人性?珍稀的民族文化?
(野渡横舟:)
一直想再为迟子建写一些东西,因为这位东北女作家一直有着旺盛的创作力。自《额尔古纳河右岸》获得茅盾文学奖以后,她的写作热情非但没有减少,反而与日俱增,并用近年的作品证实了她不竭的创作力。
《黄鸡白酒》这部小说很难让人仅从某一个角度或某一个层面来评价它的好坏,因为,这就是迟子建的创作风格。她的作品有一个非常明显的标志:那就是用特定语汇增加故事原发性特征(如:东北话的形象叙述、鄂温克语汇等)、苍凉的意向、忧伤的情调,甚至长时间接触迟子建的作品以后再读她的新作时,或许只读几个代表性的句子或情节就会让人马上感觉到,这是迟子建的作品,而不是别人的。当然,《黄鸡白酒》这部作品也不例外。
迟子建没有像老舍的《茶馆》一样,把人物的事件都集中在茶馆里面而是将这个名叫“黄鸡白酒”的酒馆中的老主顾们的故事一个个叙述开来。主线是非常清晰的,那就是春婆婆这个人和冬日供暖这件事。乍一读起来,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迟子建也不过仅仅是讲个故事而已,可是这部作品比起《七十年代的四季歌》这部似散文化的“比真实更真实的小说”来,才更像是一部小说,一部关乎现实、关乎人性的小说。
从每章的题目(分别是:红蓝线、梅园、二十年代的急板、生日歌、蹭暖、腊月的起诉、判决)来看,就知道作者所要描述的内容与岁月和冬日有关,这个心思细腻的女作家总是想通过自己的笔触来透视岁月的磨砺。这一次的对象再也不是那个通过自己的口吻来讲述整个民族故事的鄂温克女人,或者是“我祖父”“我祖母”,而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市井女人——春婆婆。
春婆婆是一个具有典型东北性格的女人,开朗、热情、直爽……从无名的身世来历、与公鸡拜堂成婚、到冲淡葬礼的气氛再到成为寡妇,春婆婆的人生似乎从未真正黯淡过,很多的苦难都被她那样美好的性格一带而过,她善良、乐观、幽默又不乏正义。作者让这个从未接受过教育的弱女人的眼睛看到了太多社会现实:地沟油、供暖的猫腻、公交车上的让座问题、蹭暖现象、子女觊觎父母的财产、动物保护者们利用人们对流浪动物的同情,据敛钱财的社会现象、棚户区的改造、被包养的女大学生……可以说,这部小说所反映出来的社会问题是不少的。但是,这种现实是隔着一个层面的,那就是春婆婆的眼睛,而她却无力改变。比如:春婆婆很不理解“为什么现今的人一收到点礼物,就以为别人有求于他。”迟子建将这些依然存在于我们现实生活中的现象赤裸裸地呈现出来,但却并未做深入地探讨,比起鲁迅那种“引起疗救”的风范似乎显得无比弱小,但是,我们也必须深刻地认识到,这些社会现象是需要我们共同去解决的,而这个责任不仅仅是在作家。倘若人性的沦丧、道德的缺失仅仅靠作家的笔触去呈现,那终归会变得片面和虚假。
在讲述众多人的故事时,迟子建也不忘贯穿哈尔滨市井的描绘和风俗人情的展示。对哈尔滨市的玉门街和烟火街的形象描述,对秋冬交接时糊窗缝、腌酸菜等事件都流露着她对东北这块土地的热爱。特别是她借春婆婆之口说道:“金属门窗冷冰冰的,只有骨头没有肉,它们把持家没有温馨感;而木头门窗有血肉,不仅能吸纳阳光和月光,还能送来风的呼吸。”还有,“木窗有血脉,钢窗有吗?住在不过血脉的屋子里,能活长吗!”迟子建真实地概括了东北生活习俗中老一辈人的观念,而现在,溜窗缝却鲜为人知。日益现代化的生活淡化了代代相传的生活习俗,美化了生活却带走了对往昔岁月的无限情感。
这些故事和情感加之迟子建考究的东北词语和句子就变得更加耐人寻味,“油渍麻花”、“溜窗缝”、“撅几枝丁香枝条”、“挺走字儿的”、“值当”……这些词似乎比标准的书面语所传递出的情感更加有冲击力,因此,这些词似乎也就不能仅仅停留在形象、贴切之类冠冕堂皇的表面意义上。在日益呼唤用母语写作的今天,能坚持展现本民族或者地方韵味的作品又有多少呢?记得诗人于坚说过,他的母语就是昆明话,他的诗也是需要用昆明话来欣赏的,说得不无道理。同样,东北的人情世俗依旧需要用富有东北韵味的词汇去凸显作品的张力。
尽管春婆婆们的故事是用第三人称叙述的,有着旁观者的清醒,所以自然能够灵活贯穿种种现实生活,从中也可以看出迟子建对社会的忧伤意识。这与她以往的作品中,特别是《额尔古纳河右岸》所要传递出的思想是一样的,那就是对过往岁月的惋惜,我不愿意把《额尔古纳河右岸》看成是迟子建对日益恶劣的环境的担忧,对失落民族的忧患,我更愿意从“挽歌”的角度来理解迟子建那种对过往岁月的阐释。正如她在多次访谈中提到的“忧伤意识”,其实她的这种思想一直贯穿在她的写作中,从未离开过她写作的灵魂。
《黄鸡白酒》与她以往的作品只在讲述东北人民或者整个民族生活变迁的历程是不同的,这部作品凝聚着迟子建对现实的反思与忧患。或许迟子建自己也不愿意被冠之以“现实主义写实风格”、“生态美学思想”之类的头衔,尽管她的每一部作品都是取材于生活中的真实,然而,仅以这样的风格来涵盖她的作品是不准确的,因为这将抹煞迟子建那种特有的对美好语句和缜密、细腻情感的追求,而这些,在现实主义类别的作品中是罕见的。
《黄鸡白酒》在叙述和结构上不再存在2010年的中篇小说《鬼魅丹青》中叙述人称不统一和事件过于紧凑的问题,但是,迟子建近些年来小说散文化的趋势还是越发明显的。期待这位东北女作家可以坚守在东北这块深沉的土地上,继续展现东北文化所赋予她的独特文学风格。
(金依一:)
迟子建的中篇《黄鸡白酒》,其实是讲了一段婉约凄美的爱情。连同爱情的美丽一同消失的,是那淳朴的民风与和善的心灵。
春婆婆是一位年过九旬的老人,住在哈尔滨玉门街的红砖楼里。有一年的冬天,红砖楼要进行分户供暖工程改造,且改造必须要经过所在楼居民楼半数以上通过才行,在同意的和不同意的打成平手的情势下,原本与世无争的春婆婆站到了同意者的行列,令工程改造得以实施。改造后的供暖现实,与居民们之前的远大理想有很大落差,由此引发了一些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的故事。
小说《黄鸡白酒》的语言很柔和,随意的叙述中带着质朴的生活气息,让读者一点也感受不出刻意和做作的味道。在时空跨度长达九十年的小说架构里,作者的描写细腻而不笼统,内容充实而不空洞,感情一以贯之而不脱节零碎,节奏自然流畅而不生硬晦涩,这里面除了作者扎实的写作功底与丰厚的生活积累,主要的还是一颗功德无量的善心和一副沉潜下来了的写作姿态。
作者的创作灵感来源于一则凄美壮丽的爱情片段,一首埋于大榆树底下的关于马和星星的诗。围绕着这里的灵感,作者架起了牢靠的创作骨骼,铺排了厚重的小说血肉,丰满了缤纷的灵魂羽翼,在真善美奏响了的的氛围里,矫健的鸟儿飞向了广袤的天空。
小说要表达的主题思想,我的理解是四个字:好人难做。一百多年前的大清国,人际关系是靠道德伦理三纲五常来维系的,然而那个帝国在资本主义大炮的冲击下倒了,支离破碎。它的子民在西方列强的欺凌践踏下,艰难地挺直了脊梁,开启了不屈不挠的重建。历经那么多的抛头颅洒热血,二十一世纪西方文明的狂潮终于在中国遍地开花,金钱文化彻头彻尾地流进了国人的大脑。一切以物质利益为中心。在这样的恢复了物竞天择自然定律的大环境大气候里,弱肉强食,好人真的难做了,好人想做也做不成了。物竞天择,人类,在建设了几千年的区别于动物的文明后,还是丢掉了遮羞布,满街遍巷都是裸露的光鲜的大腿与肆无忌惮的兽欲蠢动的眼神。难道这仅仅是物极必反使然?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吧!
丢失了道德伦理的以物欲肉欲为直接追求的社会,不孝不敬不忠不悌的行为如洪水猛兽般冲击了国人的道德底线,泄开了憋得太久的欲望的大闸门。自此,人伦常理悉数沦陷,物质第一性意识可有可无性,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森然耸立,精神信仰被娱乐取乐深度麻痹,教育不成功,好教育被挤兑得没了立足之地。
小说中没教育好儿子的春婆婆曾经教育成功了亲孙子,然而好孙子做了好事却遭天愆,被黑夜吸收进敞开的恶臭的下水道,命丧黄泉;春婆婆还曾利用自以为不开暖气栓就能节省下的暖气费,分别给楼上楼下的邻居送了礼物,结果弄得楼上的女人差点因为虚荣辞了职业,搞得楼下的假儒整天神经兮兮,以为春婆婆有什么大事要有求于他。凡此种种,都是作者生在眼前的社会感受到的莫大悲哀的体现。
值得一提的是,作者用无为而治的纯天然笔法,观照了小说中出场的每一个人物。每一个人物都是浓墨重彩,每一个人物都有来龙去脉,每一个人物都不可或缺,每一个人物都有他的存在和发展的理由。如此几乎平均用力的描写战略,读者读完后不仅没有丝毫记流水账式的云雾之感,反而由衷地叹服着作者的人格魅力。
可能,在作者的心中,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说停留在口号层面的平等是某些人的别有用心,那付诸于小说实践的平等就一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哑口无言了。
(瞿忠利:)
以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获得第七届茅盾文学奖的女作家迟子建新作《黄鸡白酒》,真是美轮美奂,脍炙人口。作者用栩栩如生的生活细节和浑然一体的东北风情,把现实生活的轨迹展示在读者面前,生动地展现了当代中国城市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和时代风貌。
春婆婆住在玉门街东侧一座三层的红砖楼里。由于设施陈旧,几十年来红砖楼被城市建设的洪流裹挟着,几经改造。煤气罐被管道煤气取代了,而分户供暖的改造也在争吵声中完成了。老楼数次被洞穿,伤痕累累。厨房之间气味相串,东家炒尖椒,能呛出一壁之隔的西家女人的眼泪。九十岁的春婆婆,当她七十多岁的儿子一来,她故作萎靡,佝偻着腰,喘粗气,说胡话,做出手脚不利落的样子,故意打翻茶碗或是水杯,让他觉得自己快进火葬场了。可是儿子一离开,她就直起腰,哼小曲,步履轻快地离开家,到黄鸡白酒吃酒去了。一个狡黠而又天真的春婆婆形象跃然于纸上。
迟子建笔触诙谐细腻,引人入胜。在表现人物命运时,无论视角、细节,还是格调都追求一种积极的真实、善良、真实、新奇的真实。春婆婆年轻时不喜欢闷闷的财旺,心想嫁他等于一头扎进乌云里,这辈子别想有晴朗日子了。她更看不上豆芽似的财喜,跟这样的男人过日子,就等于提了盏纸灯过日子,让人提心吊胆。
春婆婆在择偶上挑剔,但在处人处事上还是十分豁达的。她到快餐店打算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原以为花茶是热腾腾,香喷喷的,可是茶上来后,她发现是劣质的陈年花茶,茶杯油渍斑斑的,散发着洗脚水一样的气息,难以入口。春婆婆将它当作手炉,暖了暖手,照常付了钱。春婆婆还很风趣和善良。她嘱咐邻居郑二楞少到街上站着,屋里空气怎么也比外面好。二楞说:屋里有啥好空气?地下室圈着一群鸡,地上是咸菜坛子,再加上烧煤球的炉子,哪个是散好气的?春婆婆说你媳妇搽雪花膏,身上有好气呀。二楞说:她搽雪花膏倒好了……前段她抽奖抽中了瓶香水。这香水一喷,直冲鼻子!我估摸着夏天用它赶苍蝇蚊子都行,省得买杀虫剂了!春婆婆逗他:你就是只大苍蝇,你媳妇喷那香水,为着就是赶你呀,省得你一天到晚地跟她黏糊!
迟子建没有故作惊人之状或夸张的概念化的说教,而是通过对现实一隅的风趣而生动地描写,完成了一个颇有新意的文学人物的塑造。透过这一典型形象,引发了读者对现实生活的思索。
小说的结尾令人咀嚼:细雨霏霏,春婆婆撑着伞去黄鸡白酒。路过郑二楞的鸡摊时,见一只羽翼漂亮的大公鸡扑棱着翅膀,脖颈流出的鲜血与雨水融合在一起。二楞手软,没有将它宰利索。春婆婆扔下伞,吃力地抱起湿漉漉的鸡,它那突突跳动的心,令她战栗不已。作者存心深邃,紧紧地把握住最能显示思想底蕴的艺术焦点,并且赋予了它一个巧妙而独特的形象体现,从而使作品意境清妙秀远,味道醇厚悠长。
(眉州静的悠然:)
……我对于迟子建的作品比较偏爱,估计是她来自东北有种粗犷的豪迈,最近不知她的小说和色彩干上了,这篇是黄鸡白酒,还有一篇是乌鸦白雪,黄鸡白酒,让人想着街边小店里的酒香和人气,乌鸦白雪倒有点强烈对比中的肃杀感,这篇我还没有读过,听说是关于一次鼠疫的。黄鸡白酒里的春婆婆,一老寿星,都说长寿多辱,人活久了,见到的事情都多了,人受委屈的机会就多了。春婆婆可不受委屈,被黄鸡白酒店的老板当做祥瑞之人,只要老人家去那店,老板肯定笑脸相迎,老太太经历的爱情很感人,她老公在哈尔滨修路的时候把他们两的鞋印做个模子放在了路基上,他们俩就能一直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真浪漫。爱情的浪漫不是这事发生的时候能感觉到的,而是过了很多年很多年,你想起那时那人那事,依然会低头傻傻的笑,心里暖暖的,那才是浪漫。人老了,故事就多,在新老交替的时代,各种碰撞无法避免的时候,人啊,春婆婆这个很底层很底层的老太太,看似微不足道,但她却实实在在地承受着时代、人心的变迁。
(邵在明:,原载《巢湖日报》)
王安忆的上海风情,让没有去过上海的人却感受到了里弄的炊烟;池莉的武汉景致,也勾勒出九省通衢的市井;迟子建笔下的哈尔滨,却在熟悉中还有点陌生。
《黄鸡白酒》是描写哈尔滨分户供暖,实际上更是一个人平和积极的心态。应该是花园村后面那一带俄式小楼前后的故事吧,玉门街,一条没有听说的小街,据说政府已经大手笔的要将那一带改造成酒吧风情一条街了。
印象中,那种老式的大院,彼此闻鸡犬声时时往来的故事,不是传说,晚上睡觉甚至忘记关门,也未见遗失什么,只是对于长者的称呼,一般都是奶奶或者姥姥,绝少叫婆婆的,迟子建是东北人,不知道为什么偏偏要把老人称为婆婆。
人活着,会诸多的不顺,如果面对,不在于学识,不在于素养,在于简单的心态,看开了,万事皆可受,别自讨苦吃,谨记。
(里明:)
初识叶文君的《开片》,是在《小说月报》2011年第1期上,当我读到第7期的《小说月报》时,《剔红》如约而至,似与故人相识,一种熟悉的亲切感扑面而来。两篇文章都立足于钧州,立足于女性,展示深层的人生感悟。在我个人看来,无论是主题还是表现手法都堪称姊妹篇。
《开片》中开片指的是“陶瓷工艺上的一种缺陷,因为陶坯与釉遇热后的膨胀系数不一致,从而使釉产生了破碎”,由此作者想表达的是“我想着母亲,想着自己,自外而来的伤害与打击——哪怕是灾难性的毁灭性的,也未必真能让我们的人生支离破碎,但如果我们开始撕裂真实的自我,哪怕因此得到了整个世界,人生依旧是无从收拾的一地羞耻而痛苦的碎片。”对此我曾有过评论:http://blog.sina.com.cn/s/blog_49ac6ag8.html。整篇小说笼罩在一种对生命感知的感伤之中,有着散文诗的格调与美感。但联系到现实中,能对生命有着如此感悟的人真是凤毛麟角。
《剔红》同样也用象征手法,“拿刻刀在石头木头这样的硬东西上刻叫雕,这东西是在胎上的漆半干柔软的状态下动刀的,所以叫做剔——什么样的心性,产生了这样的工艺?这端凝华艳的纹路,分明竟是惨烈的伤口”,“髹漆据说有上百道,半干的时候刻下去,这么精致繁密的缠枝花叶,得费多少心力”,这种剔红的工艺在文中当然也是一种隐喻,喻指的当然是林小娴。从秋染的角度来审视林小娴,本身也有一种隐喻吧?秋染,“祖父因爱凤翅山上这片秋林,遂以秋林颜色为孙女取名为染”,这个染多少有被世俗同构之义?而林小娴呢?用崔琳的话是“一个当代资深美女版陶渊明”,林小娴对自己生命的感悟是:“不管哪个时代的人,都难逃要为自己的时代受苦,也难逃会被自己的时代伤害”,“受得了就忍着,受不了就要逃——妈妈逃到她的病里去了,——我也在逃”,“有时候觉得我们这个时代比起姥姥姥爷、妈妈他们经历的时代更说不清——你被伤害了,都不知道被什么伤害了。就是死了,也不知道死在谁的手里,为什么死了”。
故事的主人翁是林小娴,但是她生长的环境呢?小说设置的是她的朋友们,秋染无疑是最接近她的一个,这位故事的叙述者,“骨子里的那份很能挣扎的务实和徒增烦恼的务虚,也许都来自母亲”,“纯为难为自己”地创作着“伪小说”,用江天的话说是“以命相搏般地追问人心,问得人糊涂,究竟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崔琳是“把人生经营得濯濯如春日柳,忙得成了千手观音,还有工夫结交无关功利只论性灵的朋友”。在朋友的眼里,林小娴是什么样的人物呢?秋染认为她是个“做什么都很有灵性”的人,就算早年画的马也别有深味。在余萍的眼里,“当年让女生们妒羡的林小娴,显然已落魄成了一个平庸可怜的离婚女人,在市井底层为衣食挣扎”。作者用冷峻的笔触为林小娴安排的是这样的生活环境,俗世的各种庸碌,这也就给林小娴的孤独加上了一种注释,曲高和寡,有着清高人格的性灵自然不能为如余萍这样的凡夫欲物所能理解了。不能忽略的是林小娴与母亲的关系。在秋染看来,林小娴母亲是“琉璃一样的女子,丢进混凝土搅拌机一样的岁月,不碎才怪呢”。在她的身上看得出林小娴的影子。不过,母亲是被生活压碎了的,而林小娴却如剔红一样,一刀刀下去,刻出的是一种精细之作。另外,在小说中,母亲虽然出场极少,但是这不是闲笔,从对病中的母亲的关爱,我们可以看出的是林小娴的大爱与责任。与一般中年离异女子不同的是,她瘦弱的肩扛起的是爱与责任。
再来看作者笔下的男人,重要的人物不多,一是罗鑫,这是外人看来发奋努力,有着天资的男人,可是,作者笔下,“罗鑫有向小娴倾诉艳遇的癖好”,“‘诚实’更让人不好承受”。二是江天,“绝少绯闻——倒比那些有家室的男人还小心,见势不妙知道躲”,“碰上那些历史难说清白,心理疑似健康的女人,不走还等什么?”故事不是这些男人的,所以小说让他们远距离观望。
再回到林小娴,“有一种很难觉察的超人能力——人生无常,小娴手里却似握着一点笃定的‘常’”。她懂得坚守,坚守了十二年,等来了与罗鑫的婚姻;她懂得放弃,过了一年,与罗鑫离婚,带着女儿回国;她甘愿守在大杂院中,院中开满木槿,这种朝开夕谢的花“倒是可接受性形象地一天演尽了荣枯兴衰”;她用朴实的态度来打理着自己生活的一切,用过时的布料剪裁着得体的衣装,在自己的厨房做着招待朋友的可口饭菜,用自己所学的中医来为朋友诊脉,亲手为朋友煎制中药,调理脾胃,指导朋友打扫庭院平抑心性……与秋染崔琳余萍等在喧嚣世间奔波的人相比,林小娴难得一份宁静,这是一种对生的更美好的追求与把握。这不就等同于剔红之工艺?也正因此,当在她精心置办的家宴上,在群情激昂之时,崔琳秋染都会痛哭的时候,她却如此淡定地为朋友们服务。余萍的死更是不期而至,更加反衬了这种生之坚韧。作者没有加以评论,但是我想,作者正是以这样的笔触,在对比中赞成这种生活方式,对这种如剔红之生更加肯定与赞扬吧?
我赞叹的是作者的冷静笔触,在当今这种喧嚣的时代,作者能以超常人的冷峻笔触来传达自己的价值观与生命观,更深入地诠释了女性的自立与自强之走向,与那些大谈婚姻爱情不幸的女性相比,这是更坚强的表现。女人不是靠眼泪来征服这个世界,女人的美美在她的人格之独立。半年时间,能在《小说月报》两次见到计文君如此美好的作品,实属难得。加油,计文君,希望在今天这样的喧嚣时代,你能一如既往地思索社会与人生,为我们读者带来更好的作品。
(舒加林:)
计文君《剔红》:总角之谊的小女孩秋染和小娴,长大后各自生活。秋染成了小说人,她追逐荣誉,因要满足出版商的要求而深谙世俗;小娴出身中医世家,呆在故土小院,开一爿中医药店,显得与世无争的清雅。因为出版商江天要做一档出书和电视讲座,秋染带他找到了小娴。小娴带给秋染不为名利的心灵疗伤……
《剔红》描述了两个一起成长的女孩,不同的人生发展。秋染是为了追名逐利,写作小说《枉凝眉》是超脱世外,可自己却为了书能畅销进排行榜,需要炒作和潜规则,深谙世俗;小娴却是呆在故乡的中医药店,经历了爱情的坎坷,不再为金钱名利,与世无争!当二人相见,秋染终懂得了这份珍贵!
读完,如同是跟着秋染在霓虹闪烁的都市,幽幽走进了小娴的“心灵疗养院”,走进与世无争的老院落,半墙凌霄,藤蔓葳蕤,木槿落花,暮色四合。一切追名逐利显得多么不堪!悠然,随心,随性,随缘,小娴清雅自然,选择如此走过人生。剔红送给了秋染,也让我们懂得了人生的真谛!
(紫云英:)
《开片》是我今年读到的最好的一个小说,作者是河南女作家计文君。
计文君喜欢拿一些传统工艺给自己的小说命名,上次是《开片》,今次是《剔红》。
剔红是一种雕漆工艺,成熟于宋元时期,发展于明清两代。其法常以木灰、金属为胎,在胎骨上层层髹红漆,少则八九十层,多达一二百层,至相当的厚度,待半干时描上画稿,然后再雕刻花纹。
“要成器,疼痛总在所难免”,这是《剔红》给我印象最深的一句话。
小说的人名很是讲究,细细品来竟有红楼遗韵,而计文君恰好是个红学博士。她的文字风格悲观、凄冷、绝望、冷静、超越,并非一般世俗的追逐圆满、热闹。主人公秋染是个冷艳、精致、淡定的女人,她内心充满了对爱情的渴望,却表面上强作镇静。她跟江天的关系一直若即若离,很多年了,他们淡淡地相爱,却始终没有勇气走进婚姻,尽管秋染非常渴望江天能给她婚姻。而送给秋染剔红漆盒的闺蜜小娴则是爱情和婚姻的彻底失败者。转了一大圈,她从美国回到钧州,女儿留给了前夫,她丢了工作,自己开一家药店勉强维持生活。小娴不成器,而秋染看起来快成器了。
小说的结尾,秋染看似跟江天走到一起去了,有情人终成眷属,但谁知道秋染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疼痛。小娴包起漆盒,意味深长地对秋染说:“刘老师给我讲过,拿刻刀在石头、木头这样的硬东西上刻叫雕,这东西是胎上的漆半干柔软的状态下动刀的,所以叫做剔——什么样的心性,生产了这样的工艺?这端凝华艳的纹路,分明竟是惨烈的伤口……”她把漆盒递给秋染:“看着它不由自主地会想起很多人很多事——偏都是不愿意想的!帮帮忙,拿走吧。”
在《开片》中,计文君说过这样一句话:“瓷器在岁月中的最终命运就是破碎。”作者是个悲观主义者,对爱情的绝望贯穿小说中每个人物的命运,《剔红》也是这样的。
爱情如此,别的呢?要想成器,疼痛总是难免的,这是我们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昨日重现:)
《剔红》(中篇,计文君)或可读作另一种意义的“寻根”。小说写得精致,追慕的也是道家般的诗情:还其本心。曾经姊妹淘般的两个女子秋染和小娴,成年后有了不同的遭际。秋染成了直面内心欲望的人,要名,要利,要情感的归宿,“要成器,疼痛总在所难免”,所以注定“难逃要为自己的时代受苦,也难逃会被自己的时代伤害”,像剔红漆盒上“精致繁密的缠枝花叶”、“端凝华艳的纹路”,布满“惨烈的伤口”。与之对照的小娴,看似“事业、爱情、婚姻全面失败的可怜虫”,却“无欲则刚”,尘世的复杂和诱惑在她面前反倒简单透明了。小说写得含蓄沉静,氤氲在极具乡土风味的氛围里,让人仿佛也跟着秋染经历了一次中医疗治。只是这种处处精致和考究的写法,大概反倒有违其“还其本心”的主题了。
(魏冬峰:,北大评刊论坛)
剔红是一种木雕工艺,是我从一个中篇小说里半懵懂着读来的一点知识。说是如果用刻刀在硬质的石木上面刻,就称之为雕,而在胎骨上漆半干的柔软状态下动刀,则称之为剔。剔红便是在那髹漆百层的胎骨上面雕出精细花纹来,并使其在红艳之中凸现出层次分明之美感的复杂工艺。有资料介绍,一位当代著名的工艺美术大师,做一幅剔红屏风,耗时一年多方才完工。而那些前辈人流传下来的古香古韵的古玩剔红,却不知道应该价值几何了。
《剔红》是个中篇小说,读它而被深深吸引,又让我认识了一位文蕴绵厚的豫籍作家计文君。反复认真地读过两遍,先是感慨于她的文笔老辣,全然不似位才三十几岁的女子所写;再是感慨于她陈述的故事映像生动深刻,活灵灵地摆给读者面前的,是那沧桑又优异的女人。让你掩卷之后还得沉思,沉思之后又不得不感慨于作者的灵性慧心与睿智。好的作品就是这样走进读者心里,好的作家也会伴着作品而逐渐被时代仰视。年轻的计文君将会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写作人。
小说以一个思维敏捷又颇能与时俱进的当红女作家的叙述,展示给读者的,是喧嚣世界里的一个纯净灵魂,万俗之中的一抹淡雅。不是她不谙世事,也不是她不懂炎凉,可偏就固守了那点儿没有用处的清高,执迷不悟。本是闺秀却又落拓到被人怜悯,很是清贫却又拒绝任何名利诱惑,世俗的眼光看她是人生一派黯淡的林小娴啊,却是个经历过繁华的避世女子,那种看似非常底层的平静生活,却是她的无悔选择。
小说中的女作家与林小娴,本是那种极为心灵相通的闺蜜挚友,但因了生存的环境差异,曾经多愁善感灵性过人、一盆水也能读出来苏轼的西湖和徐志摩康桥的作家,后来却被人慧眼包装风采大扬。她拿了朋友的故事,按照策划,用天寒翠袖写残梦的笔调,弄成了一本颇为此恨绵绵的古典爱情绝唱畅销书,而在她到处座谈签售、被一堆好话捧得自个也不无陶醉的时候,最想听到的朋友的评价却是:人物单薄,故事陈旧,琼瑶的底子,张爱玲的调子,花团锦簇后面什么都没有啊,怎么想起写这种东西了?真是一语中的!甚至一下子打击了她的欣然与自信。也不得不承认,她写这种失其本心的东西,权当是唱了首淫词艳曲,实在为挣些散银度日。而后她黯然思忖也心中一叹,想起了朋友少年时读书画画的聪灵与现实谈吐中的通灵悟性和妙雅慧语,若是写起小说来,恐怕会比自己的作品成色高许多啊!只可惜了一个兰心蕙质的才秀女子。
在这个世人相见都恭喜发财的年月里,曾经心高气傲的女作家,甚至都跑去写那种玉女心经典籍了。她用绵心绣字,从涵养心性到经营爱情,乃至烹茶煮酒衣饰插花,文学诗意地引经据典,集各色知识故事佳人文化于一体,写出来过一部迷人女性成功人生必读,腰包也自然跟着鼓得不轻,但其中真正的得失却没有好好地算计过。虽然也为怎样能跟朋友讲通挣钱才是硬道理,想把朋友从清溪水里拯救出来,她大费周折也颇伤脑筋,但心里却从不觉得朋友愚昧。倒是朋友赠她剔红妆盒时候的话,让她很是仰视并感动。看着妆盒上雕镂得那么明艳端红的缠枝牡丹纹路,那么细密饱满清晰剔透的花草纹路,林小娴说:人之爱物,也关乎运数,这剔红是不是宝贝,也得看它在谁人手里了。小娴不喜欢那种富丽与艳红,甚至觉得那“剔红”二字,也如伤口一般地让她疼痛,送给了成器的朋友,才算是明珠没有暗投啊!一个岁月清清的淡泊女子,轻轻易易地就将那价值连城的剔红盒子送了出去,与那生活高端的拜金者相比,什么境界?
那个剔红妆盒,是大家出身的林小娴姥姥的嫁妆,曾经传给其碧人儿一般的母亲,也曾经一度丢失。小娴那晶莹袅娜又漂亮的母亲,青春时候便被政治运动所冲击,琉璃一样的人生被丢进了混凝土搅拌机里搅得粉碎,年轻轻便得病自闭起来。而医科大学毕业的林小娴,却是为爱痴情柔柔地等待了十二年。然而,守着一个孤独与忧伤的秘密,用十二年时光等来的那辆王子的马车,带给她的也并不都是人生幸运。曾经令女作家亲眼目睹并感动不已的一个琼瑶版的爱情故事,也终是以悲剧收场。倒是让这个婚后隆重地随夫去美国,丢了婚姻又回返乡来的女子,与逃在病里的母亲相依为命了。被朋友慰藉时候,林小娴说:别人看我,是个事业爱情婚姻都失败的可怜虫,可我算过得失,所以宁愿这样。你受不了这个时代的伤害就得逃,你爱惜心性的说法,也许只是一种懦弱。
此刻的一对好朋友,一个高龄未嫁,一个离婚回归,两个女人半生知己通心相依,不知道谁比谁活得更精致。在别人以为林小娴的心理很是病态的时候,对她研读不尽的朋友却是十分地敬仰与珍惜她。林家院子里种有一棵木槿树,夏天里花儿开得异常灿烂,一树的炫白看上去就跟假的一样,却又是朝开暮谢的花期。真花怎么能开得如假花一样呢?因了花形整齐花色艳丽还花瓣微微起皱,乱花迷了人眼。而它的晨开晚谢,却是极形象地一天便演绎尽了荣枯兴衰,倒叫人很是感慨呢!小说里多次写了这棵木槿花,应该还是有所寓意的吧。
热气腾腾的暑天里,不上班家务也不多,还有着几分读书嗜好的人,宅在床上看书看到自然睡,又睡觉睡到自然醒,也算是一种比较通达的休闲境界了。但现在读书时候,缺少了年轻的心劲儿,不是异常的好书,也总有催眠作用。但这《剔红》却是一气读完的,读了又写这感想,还知道写得是对路不对路呢?
(素心青莲:)
昨晚我读了一篇小说,计文君的《剔红》,剔红的意思是在漆半干柔软的状态下动刀刻画图案的,所以叫做剔,是红色的,所以就叫剔红。我想就像是在我们人生的青春阶段历经种种伤痕而走向坚硬的成熟,不知有没有解读正确。
我特别喜欢《小说月报》上的小说,通过她我了解了一些当代的作家,如迟子建、罗伟章、谈歌、鲁敏、刘庆邦、胡学文、姚鄂梅、朱晓琳……很喜欢里面浓郁的生活气息,细腻刻骨的描绘、沉落现实而又抖落智慧的风格。看了《剔红》这篇文章,我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生。里面有这样一句话:绵延的时间将战争拖向了和解,只是他们各自达成的和解截然相反——小娴与她的内心和解了,放逐了世界;而秋染,她与世界和解了,放逐了内心……我的理解是,两个年少时便相知的姐妹经过岁月的洗礼,各自找到了适合的生活方式,曾经的追逐与挣扎都成追忆。一个过着朴实无华、素净陈旧的小日子,一个享受着灯火霓虹的渲染,原来他们抵达人生的方向不同,一个走进内心,养心性,一个逐鹿世界,养野性。
其实这就是像在说我们,80后的奔三族,慢慢校园里的评分已经失去了分量,就像文章中的话:“当年让女生们妒羡的林小娴,显然已落魄成了一个平庸可怜的离婚女人,在市井底层为衣食挣扎。”是啊,人生际遇无常,当我们成为社会的对立阶级时,请记住我们曾经美好的友谊!
文章中的林小娴显然有避世消极的一面,战争时期,枪杆子出真理,如今挣钱才是硬道理,邓小平说的一手抓精神文明建设,一手抓物质文明建设,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话语,如今依然受用。马云说悲观的人不会成功,就像林小娴,每逢周末都会到养老院去为老人们做针灸埋线,而养老远的隔壁便是公墓和火葬场,“小娴背对着世界,她却敢这样直接拿眼睛去看徘徊在世界边缘的衰老和死亡。”也许就是因为看多了衰老和死亡,所以才会懂得什么是重要的,比如健康、亲情,那些蝇头小利、荣华富贵都成烟云易散,无需用心挽留。
但生命是流动的水前进的河,它不会滞留和驻足,所以我们不能因为沦为无影便不去奔流,纵然衰老和死亡终将来临,我们也要勇往直前。乐观才会带来多彩的生活!
当然作家要说明的有很多,他要我们读者根据自己的世界观看出其中矛盾中的统一,或许这就是小说的魅力吧!
(可爱宝宝:)
读计文君的中篇小说《剔红》,其中一段话引起了共鸣“秋染的目光穿过透明的时间,还能看见当年西关大街容不下的两个畸零人儿一起走,各自怀着剑拔弩张的心事-----年轻的她们,背靠背地互相支撑着,现在自我和世界的鏖战中。绵延的时间将战争拖向了和解,只是她们各自达成的和解截然相反-----小娴与她的内心和解了,放逐了世界;而秋染,则与世界和解了,放逐了内心……她们各自领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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