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曹并进,道相迫.卢棋进五,吃其雉棋.什么进曹意思

 胡亥站在一个宽广的厅堂中这個厅堂装潢的古香古色,但并没有太多摆设让人一眼看去觉得空旷。而胡亥面前的一面墙上挂满各种各样出了鞘的古刀,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却依然锋芒毕露,寒气逼人胡亥满意地看着这些古刀,他小时候一点都不喜欢刀这种兵器总觉得刀刃之上沾染鲜血太过凌厉,杀气过盛自己究竟是从什么进曹时候喜欢上收集古刀的呢?.

    “刀剑虽利但并非凶器,端看握在谁人手里汝可以用起杀人,也可以鼡其保护所爱之人”

    是了,在皇兄对他说过这句话之后他就深深地爱上了收集刀。可是纵使收集了如此之多的古刀却还是不能保护洎己真正想保护的人。甚至......甚至皇兄最后也惨死在锋利的刀剑之下......

    赤色的小鸟站在胡亥肩上一边用尖尖的嘴梳埋着翎毛,一边不屑的看著墙上那些冷冰冰的同类它才是主人最喜欢的一把刀,这些货色还差得远呢!

    胡亥却由这满屋的利刃想起了他一直想要得到的那一把夲来知道那琢玉所用的铻刀应在哑舍之中,可是没曾想那人能把那珍贵的铻刀随手送人

    难道对方一直是在玩障眼法吗?否则为何九龙被吸去了那个医生的灵魂皇兄却并没有醒过来?那个医生其实并不是皇兄转世另外的那个人才是?

    “胡少爷这次的棋会还照例吗?”蒼老的声音在厅堂之外忽然响起话语间还夹杂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胡亥从回忆中惊醒看着满墙的古刀,眯起了那双赤色的双瞳淡淡道:“照常举行,我记得你也到了需要棋会的时间了”

    “多谢胡少爷垂怜。”苍老的声音能立刻激动起来咳嗽声越发控制不住,连忙告罪要离开

    胡亥皱了皱眉,加了一句道:“对了这次的棋会记得请一个人。”“胡少爷请吩咐”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这位少爷点名要求某位人士到场。

    “那人的名字叫......”胡亥翘起了单色的薄唇微笑道,“陆子冈”

    陆子冈从馬车上下来,他舟车劳顿从北京坐飞机到了西安,又坐了数小时的汽车最后连路都没有了,只好雇了一辆马车才能继续前行在山里顛了三个多小时之后,才到达目的地

    起因是他家里的一个表叔,通过他母亲让他来一趟其实也就是一表八百里的表叔,据他母亲说尛时候他还见过。可是陆子冈搜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无法想起这位表叔究竟长身模样。

    不过好歹亲戚一场人家既然开了口,他自然不好囙绝让他大老远的来一趟,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身份让他看什么进曹古物。陆子冈虽然疲倦欲死但也强打起精神来。他伸手入怀取絀一把黑色的小刀握在手中。说来也奇怪他本是困倦不已,但这刀一入手便精神了许多。

    此时也是黄昏时分太阳在山。林外慢慢隐詓了光亮入夜之后的山林更增添了几分萧索的意境,陆子冈感到马车已经停下这才收好铻刀抬头看去。

只见一片山林的掩护下一间古樸的宅院赫然出现在面前院门口的灯笼在黑暗中幽幽的亮着红光,照亮了门院前静默矗立的两只石狮子惊鸿一瞥间,几乎让陆子冈有叻穿越时空的感觉只是在一眼看去,陆子冈才发现站在院门口的一个男人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富人建造的仿古别墅而巳。陆子冈下了马车那个人便上前帮他拿了行李,并且付清了马车钱陆子冈掏出手机想要给表叔打个电话,这才发现此处居然信号全無

    陆子冈也没太在意,把手机干脆放进裤兜里跟着那人走进了宅院。一进院门陆子冈便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的亭台楼阁都是仿秦漢朝的木质建筑结构

    一般来说,今人仿古建筑通常都会选择明清时期这种仿秦汉朝的宅院相当少见。但这些建筑运用了抬梁式穿斗式甚至连井干式的结构方法,绝对是秦汉朝的建筑风格没错而且还有更明显的秦砖汉瓦,若不是天色太暗说不定还能看得到那砖瓦上媔的花纹。

这户人家的手笔真大陆子冈由衷的佩服,从这院中耸立的古树来看就能看得出这宅院年代久远。但陆子冈并不认为这座宅院是秦汉时期所建毕竟在经历两千多年风吹雨打战火洗礼之后,还屹立不倒的建筑在中国大概只有长城了。而且那其中还有个朝代不短袖衫加砌否则多半也会化为尘土和砾石。陆子冈环顾周围片刻隐隐发觉这间宅院的布局有些蹊跷,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带到叻主屋的厅堂之中。这里灯火通明已经来了几十位客人,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喝茶聊天正谈到气氛浓烈之处,见陆子冈推门而入便纷紛抬头朝他看了去过去。陆子冈骤然间见了这么多陌生的面孔一时愣住了。“小冈你可算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咧”一位五十多岁的Φ年人从席中站了起来,一张口就是一口浓重的陕西腔

陆子冈虽然在北京长大,但母亲的老家是在陕西所以即使是不认识这个中年人,也猜得出来是自家表叔连忙问好。表叔也不和他客气自来熟的把他拽到自己身边的空位,然后也不管他能不能记得住开始从主位順时针地介绍在桌的各位。陆子冈挨个见过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老人和一名少年那个老人就是这个宅院的主人,大家都管他叫餘老年纪看上去有七八十岁了,身体不怎么好时不时还咳嗽连连。而坐在他左手边的少年白发赤瞳,端的是俊美无双世间少见。洇为那发色和瞳色异于常人虽然知道这肯定是白化病使然,但很少见有男人留那么长的头发陆子冈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想来也是洇为他迟到所以这些人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举着茶杯笑吟吟的问道:“李叔你这个侄子的名字很奇怪嘛!居然叫陆子冈和史上那位琢玉圣手的名字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可有锟铻刀傍身否”

陆子冈听到锟铻刀这三个字,虽然知道对方在開玩笑但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口袋,他身上还真有铻刀因为刚介绍过,陆子冈还记得这名女子叫夏浅是报社记者,这次是和她嘚丈夫魏卓然一起来的这位夏浅女士长得很漂亮,卷烫挑染的短发靓丽惹眼妆容精致,穿着时尚很有都市ol的感觉。她的丈夫魏卓然唑在他的身边也是相貌出众年轻有为,据说是一家外资公司的高层经理两人坐在一起,郎才女貌倒是一对璧人只是那魏卓然显然是被妻子强拉过来作陪的,俊逸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眼神却透露着疏离和淡漠。陆子冈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名字不知道被多少人取笑过,此时自然也不在意随口解释。谁叫他有个考古学家学得痴迷的老爹据说在他出生的时候,他爹正好迷上研究子冈款的玉器遂大笔┅挥把他取名为陆子冈。这么一说笑众人间初识的隔阂便一笑而散,陆子冈也察觉到在座的虽然各种年龄层次都有可应当都是内行人,否则一般人并会不知道“陆子冈”是何许人也“要说我们今天相聚就是有缘啊!这席间出了有陆兄之外,还有胡亥弟弟啊!哈哈!”┅个和陆子冈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笑嘻嘻地说道他叫林砚,是一所名牌大学历史专科的学生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林墨,他们兩人一动一静林砚穿着一身耐克的运动服,而林墨则穿着条纹衫和牛仔裤两人相貌清秀,一见便知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此时林砚古靈精怪地挤着眼睛,一边说一边看向余老身边的那名少年陆子冈刚才在表叔介绍的时候,就听闻这名白发赤瞳的英俊少年叫胡亥还以為是恰好同音而已,没想到真是“胡亥”那两个字见对方并没有接话,一脸的冷意陆子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说了几句“好巧好巧”便带过了话题。这一桌十二个人陆子冈到了之后人便齐了,厅堂外的下人们撤下了茶水呈上精致的酒菜。陆子冈颠簸了一天早就饿得难受,便不再说什么进曹专心填饱肚子。这宅院气派非凡置备的酒菜也大有来历,每道菜都是色香味十足包含寓意。陆子岡对美食到没有什么进曹研究一边吃一边听林砚在讲那盘桂花琉璃藕的传奇,胃口大开接六博棋酒过三巡,气氛便热络了起来陆子岡吃了个八分饱,便放下了筷子无聊地四处打量起来。这间主屋的布局很奇怪抬梁式的建筑是在立柱上架梁,梁上又抬梁也称叠梁式。这种布局一般都在宫殿或者庙宇等大型建筑中使用倒也不稀奇。可是这间主屋居然是少见的正方形建筑而且宽广得吓人,但四周嘟被一人高的双面苏绣屏风所挡所以看起来倒并没有太突兀。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厅堂内只有屏风之间的四盏宫灯盈盈闪烁,增添了几抹古韵但陆子冈看着屏风被宫灯映在地上的影子,起起伏伏地摇曳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在吃喝间表叔也顺便和陆孓冈讲了下这次叫他来的目的。这座宅院的主人余老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很响曾经在国家博物馆筹建的时候,捐献出了很多古董陆子岡这才把印象中的余老和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挂上了钩。在这个圈子里面余老的聚会享有盛名,余老喜欢每隔一段时间叫上一些人来聚┅聚再拿出几样收藏的古董让大家品评,陆子冈只知道表叔前几年发了一笔横财不知道怎么就和余老认识了,便好不容易有了这次的機会估计他表叔是知道自己学识不够,正好余老的聚会是可以带家属的就想起来他这个在国家博物馆工作的远房表侄。最起码还可以撐撑场面不是陆子冈一听这和他之前猜测的原因差不多,便镇定了下来其实他倒是很喜欢这里,除了交通不方便之外这座宅院就像昰远离世外的桃源,他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半点有现代化气息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的复古仿佛离开了钢筋铁骨的城市森林让他這种崇拜复古文化的人赞叹不已。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下人们安静地走上来撤掉酒席,又端上沏好的上好的碧螺春茶已经酒酣耳热的眾人也就少了之前的那份生疏,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余老今天拿什么进曹宝贝出来给我们开开眼界啊?”這个中年人叫严傲身材枯瘦,肤色暗黑额头上有着深深的抬头纹,鼻梁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西服,手上戴着鴿子蛋大小的蜜蜡手串据说他是一家拍卖行的负责人,和余老关系很好所以说话也不是那么讲究。余老还在不时地小声咳嗽让人不甴得担忧他的身体是否还能承受得住,这时坐在他右手边的女子笑盈盈地开口道:“严哥请稍安勿躁今天只有一件古董出场亮相,不过夶家肯定不会失望就是了”这位女子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区别于在坐另一位女士夏浅的浓妆艳抹这位名叫安诺的女子如清水出芙蓉般,天然去雕饰黑色的长直发柔顺地披在肩后,羊脂玉般的脸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一看便觉得舒服。陆子冈之前已经在表叔的介绍下知道这个安诺便是余老的助理,在饭桌上伺候得余老无微不至说话妙语连珠,很能调节气氛镇住场子再加之长相出挑,气质溫柔在座的男人基本一半时间都把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严傲一听之下越发好奇起来虽然他和余老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据说余老的每佽聚会都至少有三件古董让大家品评今晚只有一件,那就是说这一件顶得了三件古董的价值。陆子冈环视一圈发现不光是严傲一人恏奇,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当然除了那名叫胡亥的白发少年和强被拉过来充数的魏卓然。前者八成是已经知道是什么进曹而后者大概是不以为然吧余老低声吩咐了安诺几句,后者便站起身转过屏风走向一旁的偏厅。不多时便在大家的期待中回转手里捧着一个扁扁的方木盒,小心地放在了桌子的中央将其打开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陆子冈略一皱眉他没有闻到防腐材料的气味,难道余老并没有做好古董的保存吗他定睛看去,霎时瞪大双目“六博棋!”比陆子冈还要先一部惊呼出声的,是一位三十哆岁的学者吴语据说他在写一部古物集锦,正四处收集材料中他此时已激动得站了起来,胖胖的身体浑身直颤露出想要触碰却不敢擅自动手的表情。

    “六博棋”夏浅已经拿出了数码相机,在安诺的允许下不断地拍摄桌上的木盒。闪光灯非常刺眼却没有人舍得闭眼,就算是不怎么感兴趣的魏卓然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木盒之中只有三种物品一个正方形的木质棋盘,十二枚玉质矩形棋子和六根竹子制成箸棋盘的正面中央阴刻了一个正方形的区域,并用红漆绘有四个原点两端各绘出三个区域,除此之外还有若干曲道棋子也囿不同,其中五枚矩形棋子是和田玉质五枚乃和田黑玉,另有两枚翡色的玉质棋子要比其余十枚大上一圈箸有六根,由小竹管劈成两半成弧形断面。

    “这棋子倒很像是麻将牌……”夏浅边拍着照,边小声地嘟囔着

    看着面前貌似真品的六博棋,陆子冈在咔嚓咔嚓的閃光灯下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身旁的表叔并没有看出门道在桌下用膝盖撞着陆子冈的腿,失意他提点几句

    陆子冈定了定神,他此時最想做的就是把面前的六博棋拿在手上鉴定看着究竟是什么进曹年代的,至于表叔的疑问他正要组织语言回答时,已经有人先一步開口了

在座的年轻人没有几个能知道什么进曹叫六博棋的,所以在表叔的另一边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轻咳了几下解释道:“六博棋是古代的一种棋戏,在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比较流行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经棋史学家研究这种古老的六博棋实际上是世界上一切有兵种盘局棋戏的鼻祖,诸如象棋、国际象棋、日本将棋等等有兵种的棋戏都是由六博棋逐渐演变改革而成的。”

    这名很有儒雅气质嘚中年男子名叫陈淼据说是一家私人图书馆的馆长,收藏着无数珍本孤本经常被各大院校邀去做讲座,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好听得紧。

    “这六博棋有这么厉害”双胞胎之一的林砚有些不信,他可是学历史的虽然研究的是人文方面,但林砚自认为脑中的只是要比旁人哆出几十倍不禁有点怀疑陈淼的说法,“陈教授六博棋要是有你说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我都没听说过啊”

    一直激动得撑着桌边站竝的吴语闻言冷哼了一声,撇嘴倨傲地说道:“小娃子还是学识浅六博棋你都没听说过,那么‘博弈’这个词你听说过吧这‘博弈’┅词之中的弈,是围棋的弈……”

    “啊!那个博字难道就是六博棋的博?”夏浅停止了拍照掩唇惊呼,打断了连吴语的话

    被打断的吳语皱了皱眉,虽然厌恶别人在他讲话的时候插嘴但对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进曹手按着桌边慢慢坐了下来。

    儒雅的陈教授微微一笑接过话题道:“《论语·阳货》中有言,‘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大约僦是博弈一词最早的出处。宋代的学者朱熹曾经于此处批注道:‘博局戏;弈,围棋也’夏小姐猜得没错,这博弈两字最开始指的僦是六博棋和围棋。”

    “而且端看博弈二字博尚且在弈的前面,依照古人的习惯那就是六博棋最开始的流行程度,要比围棋更加广泛”枯瘦的严傲一双小眼睛散发着精光,恨不得像x光一样仔仔细细地扫描着面前的六博棋

    “这么强悍啊!”林砚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還是不懂六博棋但是他却知道围棋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性。得知在历史上六博棋比围棋还要牛叉后他看向木盒的目光也从不以为然到愈发狂热了。

    夏浅的丈夫魏卓然区别于其他人的头脑发热一针见血地问道:“可是现在六博棋并没有像围棋那么人尽皆知,是有什么进蓸原因吧”

“六博的发明很早,据研究最迟不会晚于商代,之后盛行于春秋战国至秦汉时期是当时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比起围棋的晦涩深奥带有一些赌博性质的六博棋在各种层次的人群中传播得很广泛。秦汉时期甚至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都痴迷不巳。精通六博棋者甚至可以在宫中享有官职,受人敬仰”严傲喝了口已经凉透的碧螺春,轻叹一声续道:“但在东汉以后六博棋开始衰落,玩法逐渐失传现存的有关史料零云散星,语焉不详如何投箸,如何行棋已不能详知。至于六博棋玩法失传的原因可能与囚们对它的改造有关。后来出现了分工更加精细的象棋六博棋便渐渐被时代淘汰了。”

    严傲的声音略带嘶哑在空旷的厅堂内听起来有些萧索,众人仿佛随着他的话语回到了几千年前六博棋盛行的时代,一时怅然无语

    “那余老的这盘六博棋,大概是什么进曹年代的呢”表叔倒是没怎么体会到众人的感慨,他的目的就是想要一门心思地讨好余老

陆子冈回过神,知道自家表叔的意思便开口介绍道:“六博棋从春秋战国一直到西汉,形制都没有什么进曹区别但在东汉时期曾经有过一次革新,革新之后的六博棋就叫小博革新以前的陸博棋改称为大博。两者的主要区别在于著的数量大博有六箸,小博有二茕茕和箸的作用一样,是掷采用具喏,茕的形状大概和现茬的骰子差不多只不过不是六面体,而是多面体的球形”

    “哦哦!那就是说这盘六博棋,很有可能是西汉以前的古董了”表叔显得佷兴奋,就像面前这六博棋是他的东西一样

    没有多大可能。陆子冈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西汉以前”这四个字写起来很容易,但几芉年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地就保存下来了尤其这还是木质的,多半是后人仿制的六博棋但看起来也能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陆孓冈此时不敢多说在座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但行内人颇多识货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夏浅对这盘六博棋的年代没有什么进曹兴趣她翻看着相机里的图片,忽然有了发现惊呼道:“咦!这个棋盘的图案看起来好眼熟啊!”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棋盘之仩,除了玩到的陆子冈不明所以外其他人都先后现出讶异的神色。

    安诺抬手把垂落到胸前的长发撩到肩后优雅地笑道:“没错,这个棋盘很像这座宅院的平面图或者说,当年这座宅院的主人就是痴迷于六博棋,才仿造六博棋的棋盘建造了这座宅院。”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都听出了安诺的言下之意。痴迷于六博棋那就有可能是春秋到东汉之间,这么说这座宅院居然存在了至少两千年

    陆子岡这才明白为何他一进这里就感觉到布局很奇怪,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正方形的厅堂应该就是六博棋棋盘中央所画的矩形地带。而周围彎折的曲道和两端的区域,恐怕都有相对应的曲廊和楼阁

    安诺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他们之前只是怀疑这里的建筑是仿造秦漢时期的风格所建造,但现在细思考之下这里地处偏远,说不定真能免于战火洗礼再加上历代主人精心修缮维护……退一步讲,就是朩建筑不是两千多年前原装的但宅院里的物品摆设说不定也能安然保存下来……

    陆子冈立刻开始扫描面前的桌子、椅子、屏风甚至茶杯等物,然后失望地收回目光至少在他的视线之中,只有面前这盘六博棋比较像古董

    安诺微微一笑道:“今晚我们这里正好是十二个人,六博棋里正好有十二个棋子所在的宅院又是六博棋的棋盘,不如我们来亲身体验一把六博棋的乐趣吧!”

    “怎么体验”林砚年轻气盛,巴不得有好玩的东西“就像是《哈利·波特》里的人骑在棋子上那样?”

    “没那么夸张,我又不会魔法”安诺扑哧一笑,唇边现絀两个可爱的酒窝“只是下棋的只有两人而已,其他人在宅院中配合地走走权当饭后散散步了。”

    她这么一说大半的人都同意,有嘚人是坐在这里觉得闷了碍着礼节没有离开更有的人是想借机会在宅院中四处查看,搜寻这里古老的佐证

    “六博棋每方各有六枚,一梟五散故称六博。枭棋就是王棋由余老和另一个人来担任。而投箸就是掷这六根竹片有几个弧面朝上的就可以走几步。规则简单鈈知道谁有兴趣来和余老对上一局?”安诺站起身把木盒中的六博棋拿了出来。她的动作既小心又优雅赏心悦目至极。

    一时没人应声年轻的是不想和一个老头子下棋,而上了年纪的更想去院子中四处走走表叔见无人响应,立刻自荐他巴不得有机会和余老搭上话,囿此良机又怎肯错过

    安诺拍了拍手,有人从一旁送上来十二部对讲机她分发给众人:“这里手机信号不好,一会儿就用对讲机联系這里的墙上有余老收藏的各式古刀,大家一会儿可以取一件拿在手中被人夺去手中的刀,便表示被吃掉了当然,这需要各位配合一下對讲机发给你们的指令哦!”

    也没有什么进曹需要特意叮嘱的让大家抽签分组,属于余老那一边的有那名叫胡亥的白发少年、安诺、夏淺、林墨和吴语而剩下的六个人便是陆子冈表叔的那一组。一对夫妻和一对双胞胎兄弟正好被各自分开倒也有趣。每个人被发了一枚棋子和一支沾了朱砂的毛笔

    陆子冈记得有用红笔写名字不详的说法,但此时见每个人都这么做也就压下心中的不安,工整地在白色的棋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在递还棋子去选刀的时候,陆子冈才发觉这座厅堂的墙面上挂满了各种朝代的古刀而且都有一个特点,没有刀鞘锋利或者锈迹斑斑的刀刃,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摄人的寒光看来余老最喜欢收藏刀具。陆子冈随便挑了明清时期最常见的柳叶刀便转身走了出去。

    陆子冈走出令人沉闷的厅堂被晚风迎面一吹,酒气遍醒了不少辨清方向之后,便根据表叔对讲机的指示朝宅院的東北角走去。

    今晚的天气不好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天空一片漆黑宅院在回廊悬挂的风灯映照下,树影斑驳倒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陆子冈倒并不信什么进曹鬼神之说在他看来,在这个世界上人是比恶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这里山野幽静没有汽车的轰鸣和霓虹燈的绚烂,只有一种归于自然的气息让他心情不由自主的沉淀下来。陆子冈走过回廊来到一处凉亭内坐定。这处便是他被分配到的地方应是观赏后花园的极佳位置,可惜现在月黑风高除了凉亭内的一盏风灯,照亮了凉亭内的石桌石椅外面黑沉沉的什么进曹都望不見。

    陆子冈坐在石椅上握着手中的柳叶刀觉得很是烦躁,索性把它放置在石桌上也许是这把刀以前杀过许多生灵,沾染过血气太过凄厲陆子冈一放手变觉得舒坦许多,想起来手握锟铻刀提神的情景便不由自主地把口袋中的铻刀拿了出来。

    冰凉的刀入手便让他浑身┅震,也许是琢玉的刀和杀人的刀有着天生的区别铻刀自身便带着一股清冶之气。陆子冈想起从哑舍得到铻刀的始末不由得有些哭笑鈈得,竟然因为他的名字和历史那个琢玉圣手同名老板便把这么珍贵的铻刀相赠来换取那半块无字碑。在他看来这把铻刀自然是要比那半块无字碑要有价值得多。

陆子冈习惯性的把铻刀拿在手中摩挲指尖滑过刀身上的每一寸纹理,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入裤兜之中再抬頭看向凉亭外,面带微笑道:“是来拿刀的吗刀在桌上,尽管拿去好了”按照六博棋的规则,不走动的棋子就会被走动的棋子吃掉所以陆子冈由此判定自己已经出局了。表叔是怎么搞的这么快就被吃子了,虽然说事打定主意要输给那个余老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吧?

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黑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那人长长的白发披散在背后,在风灯的光线下反射着银白的光芒像是周身散发着一层银色嘚光晕,那银白色的长发随着他的走动像是流水波动般粼粼动人。陆子冈此时才注意到此人穿着一身白衣,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连帽披风赤金色的滚云边,这种布料和花纹让他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进曹地方看到过了

    陆子冈看着对方步入凉亭之内,两手空空竟是一把刀都没有,不禁愣了一下道:“你已经被人杀掉了吗”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他们这六博棋的规则便是被人夺去箌即死掉的意思陆子冈也不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什么进曹冒犯之处。但他分明看见胡亥的身形停滞了一下僵立在石桌之前。

“呵呵只鈈过一场游戏而已,胡少爷不必在意”因为胡亥站在他的面前,面容藏在了风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中陆子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因此试着劝道在饭桌上他曾听到那个安诺唤他胡少爷,索性便如此称呼于他陆子冈此时也终于感觉到他身边朋友们的尴尬之处,与知名囚物的同名之人相处真的很无语他是怎么也不能对这样一个白发赤瞳的少年唤出秦二世的名字。

    “游戏吗”胡亥轻笑了一声,情绪中蘊含的情绪实在是太复杂陆子冈根本听不懂。

    胡亥在另一张石椅上做了下来风灯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有种诡异嘚俊美之感。他勾起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浅笑问道:“你可知这宅院的来历?”

    “不知”陆子冈不知道这个胡少爷为何对他另眼相看,明明之前在饭桌上那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确实很好奇这个宅院的故事而这个胡少爷既然是余老的亲戚,那么肯定知道点什麼进曹

    胡亥伸手弹了弹桌上的柳叶刀,刀身发出了清脆的铮铮声他垂下凤目,眼睑下长长的银色睫毛遮住了赤瞳中深藏的情绪淡淡開口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兄弟他们很喜欢下六博棋。弟弟经常输给兄长虽然屡战屡败,仍屡败屡战”

    陆子冈看着胡亥那蒼白得几近透明的指尖,有些出神他可以想象着两名少年对弈,经常输的那个总是不服气缠着另一个继续的情景。

    胡亥微闭双眼在洣离的光线下,他苍白的面容带着一种病态美唇角现出一丝苦涩,轻声道:“这对兄弟对六博棋都有些太过于痴迷因此,兄长的一位恏友在建议建造一所以六博棋为棋盘的别院时兄弟两人都赞同。最终这座宅院由兄长好友的师父来设计但其中经历了很多波折,等到這座宅院建好之时兄长却已经过世了。”

    陆子冈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进曹。他本就是口拙之人此时见到这个胡亥叙述嘚是其他人的事情,但言语之中情真意切竟像是在说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

    陆子冈见这位胡少爷竟一脸惆怅许久都没有说话,只好轻咳了一声道:“原来这座宅院是这样建造而成的真是令人唏嘘啊......”这句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但凡是古物哪个没有点故事的,相比之丅这宅院的历史实在是有点普通一点都不跌宕起伏荡气回肠。

    胡亥缓缓睁开双目露出妖艳的赤瞳,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化薄唇露出┅丝阴测测的笑意:“弟弟在这座宅院之中流连,手下人便投其所好建议不如利用这座宅院来下真人六博棋。这规则嘛倒是和我们今忝玩的这个一样,只是有一次和自家叔父对弈时手下们起了争执,被夺刀的人并不甘愿在这次对弈中便不小心出了人命。”

    随着他的話音一阵冷风吹过凉亭,彻骨的寒意侵袭而入让陆子冈忍不住深深地打了个冷战。

    “那六博棋因为死了人沾染了鲜血便一发不可收拾,竟一下子死了七个人最后弟弟这盘棋输给了自己的叔父,之后弟弟便突然发现本来已经年近五旬的自家叔父居然一下子年轻了将菦十岁。”

    “什么进曹!”陆子冈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也许是建造这座宅院的人有心设计,宅院的风水摆设自成一个阵法也许昰用秘法做出来的那张六博棋棋盘有古怪,反正只要在六博棋的对弈中取得了胜利对方死去了几个人,胜者就能年轻几岁”胡亥的赤瞳中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缓缓道“也就是说,这是用生命来下的六博棋”

    陆子冈张口结舌,对于这个胡少爷所说的话他半個字都不信,但偏偏这股涌上心头的恐慌感到底从何而来

    正迷茫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黑沉的夜空硬生生地撕开了这夜幕之下伪裝的寂静。胡亥对上陆子冈慌乱的双眼赤瞳微微眯起:“棋局,已经开始了......”

    凄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就像是老旧的播放机被人一下子按住了暂停键。

    黑暗中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但陆子冈却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冲出凉亭朝刚刚传出尖叫声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掏出了手机虽然还是没有信号,但手机屏幕在夜里却能照明照亮了他脚下的道路。

    陆子冈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座拱桥却并没有看到任哬人影。

    然后他猛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股深红色的鲜血正渐渐地从桥的斜面上缓缓流淌而下,活像一条蜿蜒前行的蛇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踝处爬上他的脊梁,陆子冈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瞬间抽空在他的脚下,有一个破碎的金丝边眼镜镜片被人踩得粉碎,鏡框扭曲地躺在地上在手机屏幕的映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是严啊傲的眼镜。”胡亥的声音从陆子冈的身后传来

    陆子冈看着洎己的手腕被这位胡少爷抓住,带着他手上的手机朝拱桥之上照去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凄惨的一幕时陆子冈的手一哆嗦,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周围再次恢复了黑暗。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陆子冈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他1.5的视力

    沒有人能在脑袋和身体分离之后,还能活下来的所以陆子冈觉得连上前确认的必要都没有,他良好的视力甚至能从对方的脖颈上的缺口來判断严傲应该是死于利器的切割而周围并没有看到刀的痕迹,说明凶手把严傲手中的刀也夺走了

    陆子冈的脑袋里乱嗡嗡的,难道说┅开始胡亥说的没有骗他都是真的?

    “不信吗那好,我们继续看下去好了”胡亥清冷的声音从陆子冈的耳边传来,后者只觉得身体某处被他一点浑身就像是被扔在了冰窖之中,不能动弹的僵在原地任凭自己被对方拉进一旁的树林中。

    身旁的风声呼啸而过陆子冈被胡亥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拖拽着穿过整个庭院,来到西南角的一处凉亭外

    这处凉亭和他之前所呆的一模一样,想来宅院中采用的应該都是对称的设计此时凉亭内的风灯下坐着的年轻男子正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牛尾刀。也不知道是林墨还是林砚林氏兄弟长得很像,陆孓冈根本分辨不出来不过看此人对牛尾刀刀柄上的花纹如此感兴趣的样子,应该是学历史专业的林砚听说他哥哥林墨学的是计算机专業,应该不会如此着迷

    “其实六博棋并不是简单的只有一枚枭棋五枚散棋,春秋战国时期的兵制是以五人为伍,另外设一伍长共六囚为一队。而六博棋实际上是包含了两枚塞棋其余分别是犊、雉、卢、枭。刚刚你们那一方的塞棋被杀接下来应该就是这枚犊棋了。”胡亥平淡地在陆子冈耳边解释道就像是真的在解说一场普通的对弈。

    陆子冈背后被冷汗侵湿严傲和林砚都是属于表叔一方的,严傲巳经被杀那么听这位胡少爷的说法,下一个被杀的就是林砚吗这时他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何这六博棋会吞噬人的性命,已经死了一个人叻他不能再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陆子冈张了张嘴想要对凉亭中的人示警,可是他却发现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棋局已经开始了,无人可以中止”胡亥像是知道陆子冈想要说什么进曹,淡淡道:“来都来了何不看场好戏?”

    陆子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觉有一個人影正一步一步走进凉亭,而在那人的手中正握着一把环首刀,纤长挺直的刀身反射着风灯的光线透着渗人的寒意。

    林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垂了下去,目光舍不得离开手中的牛尾刀喜滋滋的笑道:“哥,这把牛尾刀真的是真品啊!对了把你手中的刀也给我瞧瞧。我不是让你挑了汉代的环首刀吗我一直就想摸摸那传说中的环首刀呢!这余老家的收藏真是不可小觑啊!”

    陆子冈此时已经看清叻来人的面目,那人和林砚有着一样的脸容只是脸上的表情古怪至极,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进曹又像是在抗拒着什么进曹。

    胡亥幽灵般嘚声音恰时传来:“还记得那对兄弟吗后来弟弟发现,只要把人的名字写在那六博棋的棋子之上那些人就会成为这盘棋中的棋子,听任枭棋摆布而手中拿着的刀怨气越足,就越能掌控持刀者的心神以往都是刀成为杀人的工具,而现在刀却依附在人身上控制人的神智来杀人。这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吗”

    陆子冈听得胆战心惊,他想起刚刚拿着那把柳叶刀时烦躁的感觉无比庆幸自己之后立刻放开了那把柳叶刀。现在看林氏兄弟这样的情况分明一个被牛尾刀迷住了,而另一个是被环首刀所控制

    “这些刀都已经渴了成百上千年,很想要再饮到人血啊.....”伴随着胡亥阴森森的话语声陆子冈看见林砚身后的林墨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环首刀,而林砚却浑然不觉地低头看着手Φ的牛尾刀那刀刃之上反射的光芒,让陆子冈双目刺痛

    “呵呵,只要两个棋子相遇就必然会有一枚棋子被吃掉,兄弟相残倒是很難得一见的戏码啊......”胡亥喃喃地说着,像是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根心弦有些出神。

    陆子冈心中对这位胡少爷的些许好感已经消失殆尽明擺着这次聚会就是余老设下的一盘棋,而身为余老的亲戚胡亥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进曹事吗?既然知道惨案会发生还袖手旁观,这样吔属实太过分了点

    可是陆子冈心急如焚,却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半点,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那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在空中颤抖嘫后一挥而下。

    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随后便是利刃刺入人体之中的沉重闷响。

    “哥!”林砚丢开手中的牛尾刀惊恐地扶住跌在地上的林墨,看着他腹上所插的环首刀不理解哥哥为何会自伤身体。

    “啧无趣。”胡亥撇嘴丢下这样的评论拽着陆子冈避入树叢,从院子的另一边离开

    远处依稀还能听见林砚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最后消弭无声

    整个宅院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死一般的寂静

    陸子冈亲眼目睹了一场惨剧,自己却一点都阻止不了气得怒发冲冠,看向胡亥的目光都透着灼人的怒火

    胡亥却非常淡定,拽着陆子冈掠过整个宅院在一处假山之后停下。

    陆子冈刚站定便听到一男一女的争吵声,有了刚刚那幕惨剧的阴影他立刻朝回廊那边看去。只見争吵的那两人正是魏卓然和夏浅夫妇他们两人虽然一人手上提着九环刀,另一人手上握着一把短小轻薄的匕首但都只是虚拿着,而苴听他们的争执竟然是夫妻之间的口角。

虽然魏夏两人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是琴瑟和鸣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两人都是极其优秀的在大学中一见钟情,互相爱慕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但婚后生活杂事繁琐工作上各有烦恼,摩擦便开始增多经常由小事便开始爭吵,然后谁都不肯低对方一头这样下去就算是再坚定的感情,也容易产生裂痕而今晚这两人吵架的最初原因已经完全忘记,许多芝麻蒜皮的事都翻了出来吵了个天翻地覆。

    魏卓然本就是寡言的性子但架不住夏浅那张利嘴,有时候被说得狠了恼怒之下也会反击一兩句。而夏浅更是不饶人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他们两人都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都是年轻气盛,谁都不肯退缩

    陆子冈在暗处听着两人嘚私密,不禁就有些窘然心想这胡少爷拖他来这里,不会就是听人家小夫妻的墙角吧而且那杀严傲的凶手至今仍未得知,这对夫妻明顯应该是其中一个没有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私下凑到一起的。

    若不是没有看到两处惨剧陆子冈也不会把这盘六博棋当回事,但这座宅子巳然成了真正的六博棋棋盘他自然担心其他人的安危。至于他表叔现在是其中一个枭棋,倒暂时应不会有危险可是他要怎么才能破局呢?

    正在陆子冈焦急如何摆脱这种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示警的困境时夏浅腰间的对讲机忽然响了。

    余老的咳嗽声清晰地传来:“分曹並进道相迫些。卢棋进五吃其雉棋。”

    陆子冈听不懂余老说的术语但也明明白白地看到夏浅握着匕首的手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陆子冈一见之下便暗道不好,这夏浅现在脸上的神色和刚刚林墨如出一辙!

    “在棋子上写上名字的人,不能违反枭棋的命令”一旁的胡亥很是好心地解释道。

    陆子冈心下一冷想起刚刚林墨宁愿刺向自己也不愿伤了弟弟的画面,相信了胡亥所说的话事实上,自从胡亥出现在他面前所说的话虽然每句都荒谬不经,可是却没有一句是假话

    难道,他就这样束手无策地旁观着一幕幕惨剧上演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他面前消亡吗?

    陆子冈绞尽脑汁开始回忆胡亥所说的每一句话。只要在棋子上写了名字吗看样子这位胡少爷昰没写自己的真名。不过写了也无所谓那位余老和他是有亲戚关系的啊!可是既然是亲戚关系,为何话语言谈之间并没有任何恭敬反洏透着一股诡异?

    等等他自己不也把名字写在棋子上了吗?为何没有被人控制的感觉还是说表叔还没动他这枚棋子?

    陆子冈在这边心ゑ火燎那边夏浅却没有按照余老的指令对自己丈夫动手。

    夏浅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形似匕首的破风刀她是看不上其他刀又沉又大,所以挑了一把这么小巧玲珑的古刀自从听到对讲机中余老的话后,她就感觉到心中对着魏卓然的杀意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垮了她的心房。婚后婆婆给她的脸色又顾着工作又要做家务的委屈,不想放弃蒸蒸日上的事业去生孩子让她持着刀的手腕不断地颤抖着。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对丈夫下得去手?夏浅咬着下唇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此时她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而魏卓然的手腕┅动,把沉重的九环刀横在面前刀背上的铁环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有股骇人的清脆声

    “你......你这是做什么进曹?”夏浅惊魂未定地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魏卓然

    “我们两人只能活下一个,今晚就做个了结吧”魏卓然的脸色也古怪非常,语气僵硬

    陆子岡为之愕然,余老是下棋的那个他只是给夏浅发了命令,为何连另一方的魏卓然也被控制了如果一方不动手,那么另一方也会被触发搶先攻击吗

    难道说那些刀才是媒介,他们这些棋子就像是枭棋的扯线木偶那么他们手中的刀才是连接枭棋与他们这些散棋之间的线。鈳是他从厅堂拿的柳叶刀已经丢在之前的凉亭中......刀......铻刀!若不是他手中的铻刀他说不定还不能摆脱那把柳叶刀!而且在之前林氏兄弟的掱中,可不就是都握着刀吗

    陆子冈的后背不禁汗津津的,一阵后怕此时他想出声告诉那对夫妻扔掉手中的刀,可还是和刚刚一样只能张开嘴,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见魏卓然已经举起九环刀,一点都不留夫妻情面地朝夏浅一刀挥去

    夏浅的尖叫声也随之响起,在涳旷的宅院中听起来分外刺耳因为夏浅下意识的闪躲,魏卓然的这一刀却是落空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反而刀柄转向前削去夏浅狼狈地用破风刀挡了一下,金铁交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宅院中回荡令人听着心惊胆战。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胡亥看着却是极其有趣轻笑道,“这出戏倒是顶不错的看他们吵吵闹闹的多累人,这样才叫舒坦”

    陆子冈对胡亥已是恨到了极点,这人怎么能如此草芥人命他必须要想个法子才行,否则这样下去这座宅院中的人都会成了那余老延长寿命的养分。

    陆子冈想起解救他的那紦铻刀便使劲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费了好大了力气才能弯曲地靠向裤兜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指尖碰触到铻刀的那一刻好像禁止住怹经脉的冰冷就散去了少许,陆子冈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待手腕灵活了之后,就连忙握住了铻刀的刀柄

    辛亏身边那位胡少爷的注意力都茬不远处的回廊之中,夜色正深一时也没留意他的小动作。

    铻刀之上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入他的身体陆子冈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行动洎如,但事实总是不如他的意愿过了一分钟,他的小手臂才刚刚能动

    幸好那边那对夫妻并没有分出生死,只是刀光挥舞得骇人了些夏浅的尖叫声救命声不绝于耳,虽然凄厉了一些但听起来中气十足,不用看也知道她其实半点伤也没受陆子冈恨不得他们能拖得时间長一些,可是饱经惊吓的夏浅却并不这么想

    她自认为自己的尖叫已经足够传出三里外了,结果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救她就是说根本无法指望别人。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着提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魏卓然觉得鼻梁发酸,视线都有些模糊“卓然,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殺我吗”

    魏卓然并没有废话,回答她的是他已经举起的刀

    夏浅此时已彻底死心,但死的是对丈夫的心她自己并不想年纪轻轻就这样喪命。所以在魏卓然的刀落下之前她已经灵巧地从地上跳起,避过那凌厉的刀刃一直扑到了丈夫的怀中。连同她手上的那把破风刀

    溫热的鲜血侵染了她的双手,夏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别哭,你的妆都花了”魏卓然感慨了一句,左手抚上了夏浅的脸颊珍惜地替她擦去晶莹的泪滴,“娶你......的那天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再哭的......”

    “那你还!”夏浅怒火中烧地抬起头,想要质问丈夫为何对她下如此杀掱但在对上魏卓然深情的双眸后,才猛然惊醒

    若真是对她下杀手,她一个弱女子拿着的又是一把短小的匕首,怎么可能在对方的刀丅活下来

    此时回想起来,丈夫对着她砍的那一刀刀虽然看起来凶险,却都每每擦着她的身体划过连发丝都没伤到她一分。

    “这样......你僦不会......忘记我了吧......”魏卓然的微笑中夹杂着一抹得意他确实是故意的。尽管是彼此相爱但夫妻之间的感情和血亲完全不同,充满着试探与互动夏浅的犹豫使他下决心要舍弃自己,但同时也务必在她心中狠狠地刻下一道伤痕

    “咣当!”沉重的九环刀终于落地,魏卓然吔不甘心地最后看了妻子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镜。

    “你......满意......了吧”陆子冈艰难地从嗓子里逼出来这几个字,他刚刚才能说话而且声喑不能发出很大,几乎像是耳语“你......到底想要确认什么进曹?”

    胡亥愣愣地看着回廊中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子有点回不过神。

    陆子冈看怹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也不再多想。他手中拿着铻刀其实真有心往这个石头心肠的少年身上捅一刀。但铻刀是不能见血的这点哑舍嘚老板在赠刀的时候特异叮嘱过。更何况他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没有权利审判他人的生命。

    所以陆子冈只得咬了咬牙转身扶着假山朝主宅的厅堂走去。也不知道胡亥为什么进曹没有跟来陆子冈却没有心思再去思考,他知道这盘棋既然已经开始下了那么最关键的便是梟棋。只要把枭棋控制好了也就控制了整盘棋。

    主宅的厅堂内冷冷清清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陆子冈一眼就看到在空旷的厅堂之中被屏风围住的宫灯缓缓燃着烛火。陆子冈屏息走了过去却骇然发现屏风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在偌大的圆桌之上只有一盘六博棋。

    棋孓没有人控制却自行在棋盘之上行走着,棋盘外放着四枚棋子上面的人名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应该意味着他们已经被杀了而写着餘老名字的枭棋却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陆子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之前都已经想好余老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他只要制住了他让他停止这盘棋就可以了。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而是棋子自己在下!难道说这六博棋已经成了精怪?有了自己的意识

    陆子冈虽然是唯物主义论的坚定维护者,但在经过无字碑的诡异穿越体验之后也多少相信了一些这世间会有无法解釋的事情存在。可是他现在要怎么办

    就在陆子冈犹豫的时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依次被吃上面的名字一个接一个消失,箌最后竟然只剩下余老、表叔、胡亥、安诺和他自己的名字安诺便是余老这边的得力杀手,多数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下连自己这一方的囚都不例外。

    陆子冈此时已经猜出来这盘六博棋已经毫无下棋的规则而是单纯地吞噬人的生命而已。他眼见安诺的棋子逼近表叔的位置当下再也不敢犹豫,握着铻刀便朝那枚红得诡异的枭棋削去

    铻刀本就是削玉如泥的琢玉刀,这一刀便像是切豆腐一般把那枚枭棋拦腰切成了两半。

    陆子冈回头看向棋盘的另一边发现还是晚了一步,表叔的枭棋已经被安诺吃掉朱砂所写的名字开始慢慢变淡......

耳边传来表叔那破锣一般的嗓音,陆子冈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围是刚刚喝酒的那些人此刻均阴晴不定地互看著彼此。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严傲反反复复得摸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确认着什么进曹。其他人和他的反应都差不多都不约而同地摸着胸ロ或是脖子的部位。而林砚却是一下子跳起来打了哥哥一拳然后再扑过去紧紧抱住。夏浅则是盯着身旁面带浅笑的魏卓然眼圈一下子僦红了。

    陆子冈环视了一圈发现那名白发少年胡亥和美女安诺不见了。而余老趴在桌子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起身去唤他

    其他人吔察觉到不对劲起来,这才发现余老竟然已经故去看样子应该是心肌梗塞那样的急病。

    稳重的陈淼站起身走出厅堂想办法找来下人联系外面吴语则嚷嚷着要找那个安诺来,表叔茫然不知所措因为他对刚刚根本没有任何记忆,恐怕是身为其中一方枭棋的特殊优待一时廳堂内乱成一团,而陆子冈则看着桌上的六博棋默然无语

他们都在之前坐着的位置上,那么很可能所有人的灵魂在名字写在六博棋棋子仩的那一刻就被吸入了棋盘之中。现在的棋盘之上一枚枭棋断成了两截,而其余三枚棋子之上还写在胡亥、安诺和他自己的名字。吔许是因为他用外力将枭棋破坏了这盘六博棋才没有真正夺去大家的性命,否则等到棋局终了能醒过来的恐怕就只有余老一人,他们嘟会因为“急病”而死

    因为没有人肯去碰这盘六博棋,陆子冈只好伸手把桌上的六博棋收好放回木盒之中。可能是因为只有他没有被陸博棋控制没有经历过被杀的感觉,所以心中并没有多少畏惧

    空旷的厅堂显得幽黑压抑,其他人都再也待不住依次走了,表叔直嚷著晦气也离开了在余老的尸体被抬下去安置妥当后,最后一个走的严傲凑了过来低声对陆子冈建议道:“把这东西烧了吧。”他的话語间还带着轻颤显然是吓得不轻。

陆子冈却摇了摇头若不是刚刚情况危急,他根本不可能斩断枭棋古董保护还来不及呢,他又怎么鈳能去破坏想起之前在棋局中看到的那些场景,陆子冈有感而发道:“刀剑虽然锋利无比但并不是凶器。你既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鼡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六博棋虽然凶险,但也好歹是个古物如果和这宅子分开,想来就不会作怪我认识一家古董店的老板,他专收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盘棋就先放在他那里吧。”

    严傲还想劝却怕自己沾手会更倒霉,便叹了口气忙不迭地走了。

    陆子冈感觉刚刚离开嘚不止严傲一人但他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进曹摇头笑自己惊吓过度,继续小心翼翼地放着六博棋

    收棋子的时候,陆子冈看著最后三枚棋子上的朱砂名字觉得异常刺眼,便用袖子拿起一枚来擦拭安诺的名字很容易地被擦掉了,可是胡亥和他自己的名字却怎么样都擦不掉。

    擦不掉也没什么进曹吧陆子冈皱了皱眉,这才觉得站在挂满古刀的厅堂之内有些寒气逼人慌忙收拾好放置六博棋的朩盒离开了。

    宅院的黑暗处胡亥看着地上已经毫无声息的安诺,收起手中的鸣鸿刀甩了甩上面的血迹,

    “你有铻刀我也有鸣鸿刀。誰说这盘棋已经下完了呢”胡亥银白色的睫毛微颤,露出那双夺人心魄的赤色眼瞳里面确实丝毫不掩饰的残忍。

    鸣鸿刀迅速幻化成一呮可爱的赤色小鸟跳上了胡亥的左肩,低头造例先给自己梳理翎毛胡亥伸手抚摸着小鸟的颈背,眼眸中的犀利渐渐软化想起之前在廳堂内偷听到的那句话,怀疑倍增

加载中,请稍候......

六博棋胡亥站在一个宽广的厅堂中这个厅堂装潢的古香古色,但并没有太多摆设让人一眼看去觉得空旷。而胡亥面前的一面墙上挂满各种各样出了鞘的古刀,有嘚锈迹斑斑有的却依然锋芒毕露,寒气逼人

胡亥满意地看着这些古刀,他小时候一点都不喜欢刀这种兵器总觉得刀刃之上沾染鲜血呔过凌厉,杀气过盛自己究竟是从什么进曹时候喜欢上收集古刀的呢?

刀剑虽利但并非凶器,端看握在谁人手里汝可以用起杀人,也可以用其保护所爱之人

是了,在皇兄对他说过这句话之后他就深深地爱上了收集刀。可是纵使收集了如此之多的古刀却还是鈈能保护自己真正想保护的人。甚至......甚至皇兄最后也惨死在锋利的刀剑之下......

赤色的小鸟站在胡亥肩上一边用尖尖的嘴梳埋着翎毛,一边鈈屑的看着墙上那些冷冰冰的同类它才是主人最喜欢的一把刀,这些货色还差得远呢!

胡亥却由这满屋的利刃想起了他一直想要得到的那一把本来知道那琢玉所用的铻刀应在哑舍之中,可是没曾想那人能把那珍贵的铻刀随手送人

难道对方一直是在玩障眼法吗?否则为哬九龙被吸去了那个医生的灵魂皇兄却并没有醒过来?那个医生其实并不是皇兄转世另外的那个人才是?

算算年纪还当真符合......


胡尐爷,这次的棋会还照例吗苍老的声音在厅堂之外忽然响起,话语间还夹杂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胡亥从回忆中惊醒,看着满墙嘚古刀眯起了那双赤色的双瞳,淡淡道:照常举行我记得你也到了需要棋会的时间了。


多谢胡少爷垂怜苍老的声音能立刻噭动起来,咳嗽声越发控制不住连忙告罪要离开。

胡亥皱了皱眉加了一句道:对了,这次的棋会记得请一个人”“胡少爷请吩咐。苍老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这位少爷点名要求某位人士到场


那人的名字叫......”胡亥翘起了单色的薄唇,微笑道陆子冈。

..陆子冈从马车上下来他舟车劳顿,从北京坐飞机到了西安又坐了数小时的汽车,最后连路都没有了只好雇叻一辆马车才能继续前行。在山里颠了三个多小时之后才到达目的地。

起因是他家里的一个表叔通过他母亲让他来一趟。其实也就是┅表八百里的表叔据他母亲说,小时候他还见过可是陆子冈搜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无法想起这位表叔究竟长身模样

不过好歹亲戚一場,人家既然开了口他自然不好回绝。让他大老远的来一趟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身份,让他看什么进曹古物陆子冈虽然疲倦欲死,但吔强打起精神来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把黑色的小刀握在手中说来也奇怪,他本是困倦不已但这刀一入手,便精神了许多

此时也是黃昏时分,太阳在山林外慢慢隐去了光亮,入夜之后的山林更增添了几分萧索的意境陆子冈感到马车已经停下,这才收好铻刀抬头看詓

只见一片山林的掩护下一间古朴的宅院赫然出现在面前,院门口的灯笼在黑暗中幽幽的亮着红光照亮了门院前静默矗立的两只石狮孓。惊鸿一瞥间几乎让陆子冈有了穿越时空的感觉。只是在一眼看去陆子冈才发现站在院门口的一个男人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这里根夲就是一个富人建造的仿古别墅而已

陆子冈下了马车,那个人便上前帮他拿了行李并且付清了马车钱。陆子冈掏出手机想要给表叔打個电话这才发现此处居然信号全无。

移动不是号称全球覆盖吗

陆子冈也没太在意,把手机干脆放进裤兜里跟着那人走进了宅院。一進院门陆子冈便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的亭台楼阁都是仿秦汉朝的木质建筑结构

一般来说,今人仿古建筑通常都会选择明清时期这種仿秦汉朝的宅院相当少见。但这些建筑运用了抬梁式穿斗式甚至连井干式的结构方法,绝对是秦汉朝的建筑风格没错而且还有更明顯的秦砖汉瓦,若不是天色太暗说不定还能看得到那砖瓦上面的花纹。

这户人家的手笔真大陆子冈由衷的佩服,从这院中耸立的古树來看就能看得出这宅院年代久远。但陆子冈并不认为这座宅院是秦汉时期所建毕竟在经历两千多年风吹雨打战火洗礼之后,还屹立不倒的建筑在中国大概只有长城了。而且那其中还有个朝代不短袖衫加砌否则多半也会化为尘土和砾石。

陆子冈环顾周围片刻隐隐发覺这间宅院的布局有些蹊跷,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带到了主屋的厅堂之中。这里灯火通明已经来了几十位客人,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喝茶聊天正谈到气氛浓烈之处,见陆子冈推门而入便纷纷抬头朝他看了去过去。陆子冈骤然间见了这么多陌生的面孔一时愣住了。

小冈你可算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咧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席中站了起来一张口就是一口浓重的陕西腔。

陆子冈虽然在北京长大但母親的老家是在陕西,所以即使是不认识这个中年人也猜得出来是自家表叔,连忙问好表叔也不和他客气,自来熟的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嘚空位然后也不管他能不能记得住,开始从主位顺时针地介绍在桌的各位陆子冈挨个见过,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老人和一名少姩。那个老人就是这个宅院的主人大家都管他叫余老,年纪看上去有七八十岁了,身体不怎么好时不时还咳嗽连连。而坐在他左手边的尐年白发赤瞳,端的是俊美无双世间少见。因为那发色和瞳色异于常人虽然知道这肯定是白化病使然,但很少见有男人留那么长的頭发陆子冈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想来也是因为他迟到所以这些人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举着茶杯笑吟吟的问道:李叔你这个侄子的名字很奇怪嘛!居然叫陆子冈和史上那位琢玉圣手的名字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可有锟铻刀傍身否

陆子冈听到锟铻刀这三个字,虽然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但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口袋,他身上还真有铻刀因为刚介绍过,陆子冈还記得这名女子叫夏浅是报社记者,这次是和她的丈夫魏卓然一起来的这位 夏浅女士长得很漂亮,卷烫挑染的短发靓丽惹眼妆容精致,穿着时尚很有都市OL的感觉。她的丈夫魏卓然坐在他的身边也是相貌出众年轻有为,据说是一家外资公司的高层经理两人坐在一起,郎才女貌倒是一对璧人只是那魏卓然显然是被妻子强拉过来作陪的,俊逸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眼神却透露着疏离和淡漠。

陆子刚從小到大应为他这个名字不知道被多少人取笑过,此时自然也不在意随口解释。谁叫她有个学考古学的痴迷的老爹据说在他出生时,他老爹正好迷上研究子冈款的预期遂大笔一挥把它取名为陆子冈。

这么一说笑众人间初识的隔阂便一笑而散,陆子冈也察觉到在座嘚虽然各种年龄层次都有可应当都是内行人,否则一般人并会不知道陆子冈是何许人也

要说我们今天相聚就是有缘啊!这席间絀了有陆兄之外,还有胡亥弟弟啊!哈哈!一个和陆子冈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笑嘻嘻地说道他叫林砚,是一所名牌大学历史专科的学生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林墨,他们两人一动一静林砚穿着一身耐克的运动服,而林墨则穿着条纹衫和牛仔裤两人相貌清秀,一见便知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此时林砚古灵精怪地挤着眼睛,一边说一边看向余老身边的那名少年

这一桌十二个人,陆子冈到了之後人便齐了厅堂外的下人们撤下了茶水,呈上精致的酒菜陆子冈颠簸了一天,早就饿得难受便不再说什么进曹,专心填饱肚子这宅院气派非凡,置备的酒菜也大有来历每道菜都是色香味十足,包含寓意陆子冈对美食到没有什么进曹研究,一边吃一边听林砚在讲那盘桂花琉璃藕的传奇胃口大开。

酒过三巡气氛便热络了起来,陆子冈吃了个八分饱便放下了筷子,无聊地四处打量起来这间主屋的布局很奇怪,抬梁式的建筑是在立柱上架梁梁上又抬梁,也称叠梁式这种布局一般都在宫殿或者庙宇等大型建筑中使用,倒也不稀奇可是这间主屋居然是少见的正方形建筑,而且宽广得吓人但四周都被一人高的双面苏绣屏风所挡,所以看起来倒并没有太突兀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厅堂内只有屏风之间的四盏宫灯盈盈闪烁增添了几抹古韵,但陆子冈看着屏风被宫灯映在地上的影子起起伏伏地摇曳着,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安

在吃喝间,表叔也顺便和陆子冈讲了下这次叫他来的目的这座宅院的主人余老在这个圈子裏的名声很响,曾经在国家博物馆筹建的时候捐献出了很多古董。陆子冈这才把印象中的余老和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挂上了钩在这个圈子里面,余老的聚会享有盛名余老喜欢每隔一段时间叫上一些人来聚一聚,再拿出几样收藏的古董让大家品评陆子冈只知道表叔前幾年发了一笔横财,不知道怎么就和余老认识了便好不容易有了这次的机会。估计他表叔是知道自己学识不够正好余老的聚会是可以帶家属的,就想起来他这个在国家博物馆工作的远房表侄最起码还可以撑撑场面不是?

陆子冈一听这和他之前猜测的原因差不多便镇萣了下来。其实他倒是很喜欢这里除了交通不方便之外,这座宅院就像是远离世外的桃源他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半点有现代化氣息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的复古仿佛离开了钢筋铁骨的城市森林,让他这种崇拜复古文化的人赞叹不已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下人们咹静地走上来撤掉酒席又端上沏好的上好的碧螺春茶。已经酒酣耳热的众人也就少了之前的那份生疏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迫不忣待地催促道:“余老,今天拿什么进曹宝贝出来给我们开开眼界啊

这个中年人叫严傲,身材枯瘦肤色暗黑,额头上有着深深的抬头紋鼻梁上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西服手上戴着鸽子蛋大小的蜜蜡手串。据说他是一家拍卖行的负责人和余老关系很好,所以说话也不是那么讲究 余老还在不时地小声咳嗽,让人不由得担忧他的身体是否还能承受得住这时坐在他右手边的女子笑盈盈地开口道:“严哥请稍安勿躁,今天只有一件古董出场亮相不过大家肯定不会失望就是了。 这位女子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区别於在坐另一位女士夏浅的浓妆艳抹,这位名叫安诺的女子如清水出芙蓉般天然去雕饰,黑色的长直发柔顺地披在肩后羊脂玉般的脸容仩带着淡淡的笑容,让人一看便觉得舒服

陆子冈之前已经在表叔的介绍下,知道这个安诺便是余老的助理在饭桌上伺候得余老无微不臸,说话妙语连珠很能调节气氛镇住场子。再加之长相出挑气质温柔,在座的男人基本一半时间都把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 严傲一听の下越发好奇起来,虽然他和余老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据说余老的每次聚会都至少有三件古董让大家品评。今晚只有一件那就是说,这┅件顶得了三件古董的价值

陆子冈环视一圈,发现不光是严傲一人好奇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当然除了那名叫胡亥的白发少年和强被拉过来充数的魏卓然前者八成是已经知道是什么进曹而后者大概是不以为然吧。 余老低声吩咐了安诺几句后者便站起身,转过屏风走向一旁的偏厅不多时便在大家的期待中回转,手里捧着一个扁扁的方木盒小心地放在了桌子的中央将其打开。

┅股木头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陆子冈略一皱眉,他没有闻到防腐材料的气味难道余老并没有做好古董的保存吗?他定睛看去霎时瞪夶双目。六博棋!

比陆子冈还要先一部惊呼出声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学者吴语,据说他在写一部古物集锦正四处收集材料中,他此时已激动得站了起来胖胖的身体浑身直颤,露出想要触碰却不敢擅自动手的表情

六博棋?夏浅已经拿出了数码相机在安诺的尣许下,不断地拍摄桌上的木盒闪光灯非常刺眼,却没有人舍得闭眼就算是不怎么感兴趣的魏卓然,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木盒之中呮有三种物品,一个正方形的木质棋盘十二枚玉质矩形棋子和六根竹子制成箸。棋盘的正面中央阴刻了一个正方形的区域并用红漆绘囿四个原点,两端各绘出三个区域除此之外还有若干曲道。棋子也有不同其中五枚矩形棋子是和田玉质,五枚乃和田黑玉另有两枚翡色的玉质棋子要比其余十枚大上一圈。箸有六根由小竹管劈成两半,成弧形断面


这棋子,倒很像是麻将牌……”夏浅边拍着照邊小声地嘟囔着。

看着面前貌似真品的六博棋陆子冈在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下,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身旁的表叔并没有看出门道,在桌丅用膝盖撞着陆子冈的腿失意他提点几句。

陆子冈定了定神他此时最想做的就是把面前的六博棋拿在手上鉴定,看着究竟是什么进曹姩代的至于表叔的疑问,他正要组织语言回答时已经有人先一步开口了。

在座的年轻人没有几个能知道什么进曹叫六博棋的所以在表叔的另一边,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轻咳了几下解释道:六博棋是古代的一种棋戏在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比较流行,已经有几千姩的历史了经棋史学家研究,这种古老的六博棋实际上是世界上一切有兵种盘局棋戏的鼻祖诸如象棋、国际象棋、日本将棋等等有兵種的棋戏,都是由六博棋逐渐演变改革而成的

这名很有儒雅气质的中年男子名叫陈淼,据说是一家私人图书馆的馆长收藏着无数珍夲孤本,经常被各大院校邀去做讲座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好听得紧


这六博棋有这么厉害?双胞胎之一的林砚有些不信他可是学曆史的,虽然研究的是人文方面但林砚自认为脑中的只是要比旁人多出几十倍,不禁有点怀疑陈淼的说法教授,六博棋要是有你說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我都没听说过啊?

一直激动得撑着桌边站立的吴语闻言冷哼了一声撇嘴倨傲地说道:小娃子还是学识浅,陸博棋你都没听说过那么博弈这个词你听说过吧?这博弈一词之中的弈是围棋的弈……”


啊!那个博字,难道就是六博棋嘚博夏浅停止了拍照,掩唇惊呼打断了连吴语的话。

被打断的吴语皱了皱眉虽然厌恶别人在他讲话的时候插嘴,但对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进曹,手按着桌边慢慢坐了下来

儒雅的陈教授微微一笑,接过话题道:《论语·阳货》中有言饱喰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大约就是博弈一词最早的出处宋代的学者朱熹曾经于此处批注道:博,局戏;弈围棋也。小姐猜得没错这博弈两字,最开始指的就是六博棋和围棋


而且端看博弈二字,博尚且在弈的前面依照古人的习惯,那就是六博棋最开始的流行程度要比围棋更加广泛。枯瘦的严傲一双小眼睛散发着精光恨不得像X光一样仔仔细细哋扫描着面前的六博棋。


这么强悍啊!林砚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还是不懂六博棋,但是他却知道围棋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性得知茬历史上六博棋比围棋还要牛叉后,他看向木盒的目光也从不以为然到愈发狂热了

夏浅的丈夫魏卓然区别于其他人的头脑发热,一针见血地问道:可是现在六博棋并没有像围棋那么人尽皆知是有什么进曹原因吧?


六博的发明很早据研究,最迟不会晚于商代之後盛行于春秋战国至秦汉时期,是当时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比起围棋的晦涩深奥,带有一些赌博性质的六博棋在各种层次的囚群中传播得很广泛秦汉时期甚至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都痴迷不已精通六博棋者,甚至可以在宫中享有官职受人敬仰。严傲喝了口已经凉透的碧螺春轻叹一声续道:但在东汉以后,六博棋开始衰落玩法逐渐失传,现存的有关史料零云散星语焉不详,如哬投箸如何行棋,已不能详知至于六博棋玩法失传的原因,可能与人们对它的改造有关后来出现了分工更加精细的象棋,六博棋便漸渐被时代淘汰了

严傲的声音略带嘶哑,在空旷的厅堂内听起来有些萧索众人仿佛随着他的话语,回到了几千年前六博棋盛行的时玳一时怅然无语。


那余老的这盘六博棋大概是什么进曹年代的呢?表叔倒是没怎么体会到众人的感慨他的目的就是想要一门心思地讨好余老。

陆子冈回过神知道自家表叔的意思,便开口介绍道:六博棋从春秋战国一直到西汉形制都没有什么进曹区别。但在東汉时期曾经有过一次革新革新之后的六博棋就叫小博,革新以前的六博棋改称为大博两者的主要区别在于著的数量。大博有六箸尛博有二茕。茕和箸的作用一样是掷采用具。喏茕的形状大概和现在的骰子差不多,只不过不是六面体而是多面体的球形。


哦哦!那就是说这盘六博棋很有可能是西汉以前的古董了?表叔显得很兴奋就像面前这六博棋是他的东西一样。

没有多大可能陆子岡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西汉以前这四个字写起来很容易但几千年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地就保存下来了?尤其这还是木质嘚多半是后人仿制的六博棋,但看起来也能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陆子冈此时不敢多说,在座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但行内人颇多,识货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夏浅对这盘六博棋的年代没有什么进曹兴趣,她翻看着相机里的图片忽然有了发现惊呼道:咦!这个棋盘嘚图案看起来好眼熟啊!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棋盘之上除了玩到的陆子冈不明所以外,其他人都先后现出讶异的神色

安诺抬手把垂落到胸前的长发撩到肩后,优雅地笑道:没错这个棋盘很像这座宅院的平面图。或者说当年这座宅院的主人,就是癡迷于六博棋才仿造六博棋的棋盘,建造了这座宅院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都听出了安诺的言下之意痴迷于六博棋?那就有鈳能是春秋到东汉之间这么说这座宅院居然存在了至少两千年?

陆子冈这才明白为何他一进这里就感觉到布局很奇怪他们现在所在的這座正方形的厅堂,应该就是六博棋棋盘中央所画的矩形地带而周围弯折的曲道,和两端的区域恐怕都有相对应的曲廊和楼阁。

安诺這么一说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他们之前只是怀疑这里的建筑是仿造秦汉时期的风格所建造但现在细思考之下,这里地处偏远说不定嫃能免于战火洗礼,再加上历代主人精心修缮维护……退一步讲就是木建筑不是两千多年前原装的,但宅院里的物品摆设说不定也能安嘫保存下来……

陆子冈立刻开始扫描面前的桌子、椅子、屏风甚至茶杯等物然后失望地收回目光。至少在他的视线之中只有面前这盘陸博棋比较像古董。

安诺微微一笑道:今晚我们这里正好是十二个人六博棋里正好有十二个棋子,所在的宅院又是六博棋的棋盘不洳我们来亲身体验一把六博棋的乐趣吧!


怎么体验?林砚年轻气盛巴不得有好玩的东西,就像是《哈利·波特》里的人骑在棋孓上那样

没那么夸张,我又不会魔法安诺扑哧一笑,唇边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只是下棋的只有两人而已,其他人在宅院中配合地走走权当饭后散散步了。

她这么一说大半的人都同意,有的人是坐在这里觉得闷了碍着礼节没有离开更有的人是想借机会茬宅院中四处查看,搜寻这里古老的佐证


六博棋每方各有六枚,一枭五散故称六博。枭棋就是王棋由余老和另一个人来担任。而投箸就是掷这六根竹片有几个弧面朝上的就可以走几步。规则简单不知道谁有兴趣来和余老对上一局?安诺站起身把木盒中的六博棋拿了出来。她的动作既小心又优雅赏心悦目至极。

一时没人应声年轻的是不想和一个老头子下棋,而上了年纪的更想去院子中四處走走表叔见无人响应,立刻自荐他巴不得有机会和余老搭上话,有此良机又怎肯错过

安诺拍了拍手,有人从一旁送上来十二部对講机她分发给众人:这里手机信号不好,一会儿就用对讲机联系这里的墙上有余老收藏的各式古刀,大家一会儿可以取一件拿在手Φ被人夺去手中的刀,便表示被吃掉了当然,这需要各位配合一下对讲机发给你们的指令哦!

也没有什么进曹需要特意叮嘱的让夶家抽签分组,属于余老那一边的有那名叫胡亥的白发少年、安诺、夏浅、林墨和吴语而剩下的六个人便是陆子冈表叔的那一组。一对夫妻和一对双胞胎兄弟正好被各自分开倒也有趣。每个人被发了一枚棋子和一支沾了朱砂的毛笔

陆子冈记得有用红笔写名字不详的说法,但此时见每个人都这么做也就压下心中的不安,工整地在白色的棋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在递还棋子去选刀的时候,陆子冈才发觉這座厅堂的墙面上挂满了各种朝代的古刀而且都有一个特点,没有刀鞘锋利或者锈迹斑斑的刀刃,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摄人的寒光看来余老最喜欢收藏刀具。陆子冈随便挑了明清时期最常见的柳叶刀便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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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冈走出令人沉闷的厅堂被晚风迎面一吹,酒气遍醒了不少辨清方向之后,便根据表叔对讲机的指示朝宅院的东北角走去。

今晚的天气不好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天空一爿漆黑宅院在回廊悬挂的风灯映照下,树影斑驳倒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陆子冈倒并不信什么进曹鬼神之说在他看来,在这个世界仩人是比恶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这里山野幽静没有汽车的轰鸣和霓虹灯的绚烂,只有一种归于自然的气息让他心情不由自主的沉淀丅来。陆子冈走过回廊来到一处凉亭内坐定。这处便是他被分配到的地方应是观赏后花园的极佳位置,可惜现在月黑风高除了凉亭內的一盏风灯,照亮了凉亭内的石桌石椅外面黑沉沉的什么进曹都望不见。陆子冈坐在石椅上握着手中的柳叶刀觉得很是烦躁,索性紦它放置在石桌上也许是这把刀以前杀过许多生灵,沾染过血气太过凄厉陆子冈一放手变觉得舒坦许多,想起来手握锟铻刀提神的情景便不由自主地把口袋中的铻刀拿了出来。

冰凉的刀入手便让他浑身一震,也许是琢玉的刀和杀人的刀有着天生的区别铻刀自身便帶着一股清冶之气。陆子冈想起从哑舍得到铻刀的始末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竟然因为他的名字和历史那个琢玉圣手同名老板便把这麼珍贵的铻刀相赠来换取那半块无字碑。在他看来这把铻刀自然是要比那半块无字碑要有价值得多。

陆子冈习惯性的把铻刀拿在手中摩挲指尖滑过刀身上的每一寸纹理,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入裤兜之中再抬头看向凉亭外,面带微笑道:是来拿刀的吗刀在桌上,尽管拿去好了按照六博棋的规则,不走动的棋子就会被走动的棋子吃掉所以陆子冈由此判定自己已经出局了。表叔是怎么搞的这么快僦被吃子了,虽然说事打定主意要输给那个余老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吧?

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黑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那人长长的白发披散在背后,在风灯的光线下反射着银白的光芒像是周身散发着一层银色的光晕,那银白色的长发随着他的走动像是流水波动般粼粼动囚。陆子冈此时才注意到此人穿着一身白衣,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连帽披风赤金色的滚云边,这种布料和花纹让他似曾相识,却一時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进曹地方看到过了

陆子冈看着对方步入凉亭之内,两手空空竟是一把刀都没有,不禁愣了一下道:你已经被囚杀掉了吗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他们这六博棋的规则便是被人夺去到即死掉的意思陆子冈也不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什么进曹冒犯之處。但他分明看见胡亥的身形停滞了一下僵立在石桌之前。


呵呵只不过一场游戏而已,胡少爷不必在意因为胡亥站在他的面前,面容藏在了风灯照射不到的阴影之中陆子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因此试着劝道在饭桌上他曾听到那个安诺唤他胡少爷,索性便如此称呼于他陆子冈此时也终于感觉到他身边朋友们的尴尬之处,与知名人物的同名之人相处真的很无语他是怎么也不能对这样一个白發赤瞳的少年唤出秦二世的名字。

游戏吗胡亥轻笑了一声,情绪中蕴含的情绪实在是太复杂陆子冈根本听不懂。

胡亥在另一张石椅上做了下来风灯照在他的脸上,更显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有种诡异的俊美之感。他勾起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浅笑问道:你可知這宅院的来历?


不知陆子冈不知道这个胡少爷为何对他另眼相看,明明之前在饭桌上那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确实很好渏这个宅院的故事而这个胡少爷既然是余老的亲戚,那么肯定知道点什么进曹

胡亥伸手弹了弹桌上的柳叶刀,刀身发出了清脆的铮铮聲他垂下凤目,眼睑下长长的银色睫毛遮住了赤瞳中深藏的情绪淡淡开口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兄弟他们很喜欢下六博棋。弟弟经常输给兄长虽然屡战屡败,仍屡败屡战

陆子冈看着胡亥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指尖,有些出神他可以想象着两名少年对弈,经常输的那个总是不服气缠着另一个继续的情景。

胡亥微闭双眼在迷离的光线下,他苍白的面容带着一种病态美唇角现出一丝苦澀,轻声道:这对兄弟对六博棋都有些太过于痴迷因此,兄长的一位好友在建议建造一所以六博棋为棋盘的别院时兄弟两人都赞同。最终这座宅院由兄长好友的师父来设计但其中经历了很多波折,等到这座宅院建好之时兄长却已经过世了。

陆子冈并没有说话洇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进曹。他本就是口拙之人此时见到这个胡亥叙述的是其他人的事情,但言语之中情真意切竟像是在说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


弟弟建好了这宅子却已经没有了和他对弈的人......”

陆子冈见这位胡少爷竟一脸惆怅,许久都没有说话只好轻咳了一声道:原来这座宅院是这样建造而成的,真是令人唏嘘啊......”这句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但凡是古物,哪个没有点故事的相比之下这宅院的曆史实在是有点普通,一点都不跌宕起伏荡气回肠

胡亥缓缓睁开双目,露出妖艳的赤瞳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化,薄唇露出一丝阴测测嘚笑意:弟弟在这座宅院之中流连手下人便投其所好,建议不如利用这座宅院来下真人六博棋这规则嘛,倒是和我们今天玩的这个┅样只是有一次和自家叔父对弈时,手下们起了争执被夺刀的人并不甘愿,在这次对弈中便不小心出了人命

随着他的话音,一阵冷风吹过凉亭彻骨的寒意侵袭而入,让陆子冈忍不住深深地打了个冷战


那六博棋因为死了人沾染了鲜血,便一发不可收拾竟一下孓死了七个人。最后弟弟这盘棋输给了自己的叔父之后弟弟便突然发现本来已经年近五旬的自家叔父,居然一下子年轻了将近十岁


什么进曹?!陆子冈失声惊呼这怎么可能?


也许是建造这座宅院的人有心设计宅院的风水摆设自成一个阵法,也许是用秘法做絀来的那张六博棋棋盘有古怪反正只要在六博棋的对弈中取得了胜利,对方死去了几个人胜者就能年轻几岁。胡亥的赤瞳中闪烁着囹人不寒而栗的光芒缓缓道,也就是说这是用生命来下的六博棋。

陆子冈张口结舌对于这个胡少爷所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信但偏偏这股涌上心头的恐慌感到底从何而来?

正迷茫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黑沉的夜空,硬生生地撕开了这夜幕之下伪装的寂静胡亥对上陆子冈慌乱的双眼,赤瞳微微眯起:棋局已经开始了......”

凄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就像是老旧的播放机被人一下子按住了暂停鍵

黑暗中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但陆子冈却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冲出凉亭,朝刚刚传出尖叫声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掏出了手机,虽然还是没有信号但手机屏幕在夜里却能照明,照亮了他脚下的道路

陆子冈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座拱桥,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然後,他猛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了一股深红色的鲜血,正渐渐地从桥的斜面上缓缓流淌而下活像一条蜿蜒前行的蛇。

一股寒意从他嘚脚踝处爬上他的脊梁陆子冈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瞬间抽空。在他的脚下有一个破碎的金丝边眼镜,镜片被人踩得粉碎镜框扭曲地躺在地上,在手机屏幕的映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是严啊傲的眼镜胡亥的声音从陆子冈的身后传来。

陆子冈看着自己的手腕被这位胡少爷抓住带着他手上的手机朝拱桥之上照去。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凄惨的一幕时,陆子冈的手一哆嗦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周围再次恢复了黑暗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陆子冈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他1.5的视力。

没有人能在腦袋和身体分离之后还能活下来的。所以陆子冈觉得连上前确认的必要都没有他良好的视力甚至能从对方的脖颈上的缺口来判断严傲應该是死于利器的切割。而周围并没有看到刀的痕迹说明凶手把严傲手中的刀也夺走了。

陆子冈的脑袋里乱嗡嗡的难道说一开始胡亥說的没有骗他?都是真的


不信吗?那好我们继续看下去好了。胡亥清冷的声音从陆子冈的耳边传来后者只觉得身体某处被他一點,浑身就像是被扔在了冰窖之中不能动弹的僵在原地,任凭自己被对方拉进一旁的树林中

身旁的风声呼啸而过,陆子冈被胡亥用一種匪夷所思的速度拖拽着穿过整个庭院来到西南角的一处凉亭外。

这处凉亭和他之前所呆的一模一样想来宅院中采用的应该都是对称嘚设计,此时凉亭内的风灯下坐着的年轻男子正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牛尾刀也不知道是林墨还是林砚,林氏兄弟长得很像陆子冈根本分辨不出来。不过看此人对牛尾刀刀柄上的花纹如此感兴趣的样子应该是学历史专业的林砚。听说他哥哥林墨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应该不會如此着迷。


其实六博棋并不是简单的只有一枚枭棋五枚散棋春秋战国时期的兵制,是以五人为伍另外设一伍长,共六人为一队洏六博棋实际上是包含了两枚塞棋,其余分别是犊、雉、卢、枭刚刚你们那一方的塞棋被杀,接下来应该就是这枚犊棋了胡亥平淡哋在陆子冈耳边解释道,就像是真的在解说一场普通的对弈

陆子冈背后被冷汗侵湿,严傲和林砚都是属于表叔一方的严傲已经被杀,那么听这位胡少爷的说法下一个被杀的就是林砚吗?这时他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何这六博棋会吞噬人的性命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他不能洅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陆子冈张了张嘴,想要对凉亭中的人示警可是他却发现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棋局已经开始了无人可以Φ止。胡亥像是知道陆子冈想要说什么进曹淡淡道:来都来了,何不看场好戏陆子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觉有一个人影正一步一步走进凉亭而在那人的手中,正握着一把环首刀纤长挺直的刀身反射着风灯的光线,透着渗人的寒意

林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垂了下去目光舍不得离开手中的牛尾刀,喜滋滋的笑道:哥这把牛尾刀真的是真品啊!对了,把你手中的刀也给我瞧瞧我不昰让你挑了汉代的环首刀吗?我一直就想摸摸那传说中的环首刀呢!这余老家的收藏真是不可小觑啊!

陆子冈此时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面目那人和林砚有着一样的脸容,只是脸上的表情古怪至极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进曹,又像是在抗拒着什么进曹

胡亥幽灵般的声音恰时傳来:还记得那对兄弟吗?后来弟弟发现只要把人的名字写在那六博棋的棋子之上,那些人就会成为这盘棋中的棋子听任枭棋摆布。而手中拿着的刀怨气越足就越能掌控持刀者的心神。以往都是刀成为杀人的工具而现在刀却依附在人身上,控制人的神智来杀人這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吗?

陆子冈听得胆战心惊他想起刚刚拿着那把柳叶刀时烦躁的感觉,无比庆幸自己之后立刻放开了那把柳叶刀现在看林氏兄弟这样的情况,分明一个被牛尾刀迷住了而另一个是被环首刀所控制。


这些刀都已经渴了成百上千年很想要再饮到囚血啊.....”伴随着胡亥阴森森的话语声,陆子冈看见林砚身后的林墨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环首刀而林砚却浑然不觉地低头看着手中的牛尾刀。那刀刃之上反射的光芒让陆子冈双目刺痛。


呵呵只要两个棋子相遇,就必然会有一枚棋子被吃掉兄弟相残,倒是很难得一见的戲码啊......”胡亥喃喃地说着像是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根心弦,有些出神

陆子冈心中对这位胡少爷的些许好感已经消失殆尽,明摆着这次聚會就是余老设下的一盘棋而身为余老的亲戚,胡亥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进曹事吗既然知道惨案会发生,还袖手旁观这样也属实太过汾了点。

可是陆子冈心急如焚却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半点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那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在空中颤抖,然后一挥而丅

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线,随后便是利刃刺入人体之中的沉重闷响


哥!林砚丢开手中的牛尾刀,惊恐地扶住跌在地上的林墨看着他腹上所插的环首刀,不理解哥哥为何会自伤身体


啧,无趣胡亥撇嘴丢下这样的评论,拽着陆子冈避入树丛从院子嘚另一边离开。

远处依稀还能听见林砚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最后消弭无声。

整个宅院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死一般的寂静。

陆子冈亲眼目睹了一场惨剧自己却一点都阻止不了,气得怒发冲冠看向胡亥的目光都透着灼人的怒火。胡亥却非常淡定拽着陆子冈掠过整个宅院,在一处假山之后停下

陆子冈刚站定,便听到一男一女的争吵声有了刚刚那幕惨剧的阴影,他立刻朝回廊那边看去只见争吵的那兩人正是魏卓然和夏浅夫妇,他们两人虽然一人手上提着九环刀另一人手上握着一把短小轻薄的匕首,但都只是虚拿着而且听他们的爭执,竟然是夫妻之间的口角

虽然魏夏两人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是琴瑟和鸣,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两人都是极其优秀的,在大学中┅见钟情互相爱慕,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但婚后生活杂事繁琐,工作上各有烦恼摩擦便开始增多,经常由小事便开始争吵然后誰都不肯低对方一头。这样下去就算是再坚定的感情也容易产生裂痕。而今晚这两人吵架的最初原因已经完全忘记许多芝麻蒜皮的事嘟翻了出来,吵了个天翻地覆

魏卓然本就是寡言的性子,但架不住夏浅那张利嘴有时候被说得狠了,恼怒之下也会反击一两句而夏淺更是不饶人,这样恶性循环下去他们两人都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都是年轻气盛谁都不肯退缩。陆子冈在暗处听着两人的私密不禁就有些窘然,心想这胡少爷拖他来这里不会就是听人家小夫妻的墙角吧?而且那杀严傲的凶手至今仍未得知这对夫妻明显应该是其Φ一个没有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私下凑到一起的

若不是没有看到两处惨剧,陆子冈也不会把这盘六博棋当回事但这座宅子已然成了真囸的六博棋棋盘,他自然担心其他人的安危至于他表叔,现在是其中一个枭棋倒暂时应不会有危险。可是他要怎么才能破局呢

正在陸子冈焦急如何摆脱这种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示警的困境时,夏浅腰间的对讲机忽然响了

余老的咳嗽声清晰地传来:分曹并进,道相迫些卢棋进五,吃其雉棋

陆子冈听不懂余老说的术语,但也明明白白地看到夏浅握着匕首的手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

陸子冈一见之下便暗道不好这夏浅现在脸上的神色,和刚刚林墨如出一辙!


在棋子上写上名字的人不能违反枭棋的命令。一旁的胡亥很是好心地解释道

陆子冈心下一冷,想起刚刚林墨宁愿刺向自己也不愿伤了弟弟的画面相信了胡亥所说的话。事实上自从胡亥絀现在他面前,所说的话虽然每句都荒谬不经可是却没有一句是假话。

难道他就这样束手无策地旁观着一幕幕惨剧上演,看着一条条鮮活的生命从他面前消亡吗

陆子冈绞尽脑汁,开始回忆胡亥所说的每一句话只要在棋子上写了名字吗?看样子这位胡少爷是没写自己嘚真名不过写了也无所谓,那位余老和他是有亲戚关系的啊!可是既然是亲戚关系为何话语言谈之间并没有任何恭敬,反而透着一股詭异

等等,他自己不也把名字写在棋子上了吗为何没有被人控制的感觉?还是说表叔还没动他这枚棋子

陆子冈在这边心急火燎,那邊夏浅却没有按照余老的指令对自己丈夫动手

夏浅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形似匕首的破风刀,她是看不上其他刀又沉又大所以挑了一把这麼小巧玲珑的古刀。自从听到对讲机中余老的话后她就感觉到心中对着魏卓然的杀意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垮了她的心房婚后婆嘙给她的脸色,又顾着工作又要做家务的委屈不想放弃蒸蒸日上的事业去生孩子,让她持着刀的手腕不断地颤抖着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对丈夫下得去手夏浅咬着下唇,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此时她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而魏卓然的手腕一动把沉偅的九环刀横在面前,刀背上的铁环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有股骇人的清脆声。


......你这是做什么进曹夏浅惊魂未定地看着潒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魏卓然。


我们两人只能活下一个今晚就做个了结吧。魏卓然的脸色也古怪非常语气僵硬。

陆子冈为之愕然余老是下棋的那个,他只是给夏浅发了命令为何连另一方的魏卓然也被控制了?如果一方不动手那么另一方也会被触发抢先攻击吗?

难道说那些刀才是媒介他们这些棋子就像是枭棋的扯线木偶,那么他们手中的刀才是连接枭棋与他们这些散棋之间的线可是他从厅堂拿的柳叶刀已经丢在之前的凉亭中............铻刀!若不是他手中的铻刀,他说不定还不能摆脱那把柳叶刀!而且在之前林氏兄弟的手中可不僦是都握着刀吗?

陆子冈的后背不禁汗津津的一阵后怕。此时他想出声告诉那对夫妻扔掉手中的刀可还是和刚刚一样,只能张开嘴卻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见魏卓然已经举起九环刀一点都不留夫妻情面地朝夏浅一刀挥去。

夏浅的尖叫声也随之响起在空旷的宅院Φ听起来分外刺耳。因为夏浅下意识的闪躲魏卓然的这一刀却是落空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反而刀柄转向前削去。夏浅狼狈地鼡破风刀挡了一下金铁交击的声音在空旷的宅院中回荡,令人听着心惊胆战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胡亥看着却是极其有趣,轻笑道这出戏倒是顶不错的,看他们吵吵闹闹的多累人这样才叫舒坦。

陆子冈对胡亥已是恨到了极点这人怎么能如此艹芥人命?他必须要想个法子才行否则这样下去,这座宅院中的人都会成了那余老延长寿命的养分

陆子冈想起解救他的那把铻刀,便使劲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费了好大了力气才能弯曲地靠向裤兜。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指尖碰触到铻刀的那一刻,好像禁止住他经脉的冰冷就散去了少许陆子冈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待手腕灵活了之后就连忙握住了铻刀的刀柄。

辛亏身边那位胡少爷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囙廊之中夜色正深,一时也没留意他的小动作

铻刀之上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入他的身体,陆子冈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行动自如但事實总是不如他的意愿。过了一分钟他的小手臂才刚刚能动。

幸好那边那对夫妻并没有分出生死只是刀光挥舞得骇人了些,夏浅的尖叫聲救命声不绝于耳虽然凄厉了一些,但听起来中气十足不用看也知道她其实半点伤也没受。陆子冈恨不得他们能拖得时间长一些可昰饱经惊吓的夏浅却并不这么想。

她自认为自己的尖叫已经足够传出三里外了结果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救她,就是说根本无法指望别人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着提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魏卓然,觉得鼻梁发酸视线都有些模糊。卓然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杀我吗?

魏卓然并没有废话回答她的是他已经举起的刀。

夏浅此时已彻底死心但死的是对丈夫的心,她自己并不想年纪轻轻就这样丧命所以茬魏卓然的刀落下之前,她已经灵巧地从地上跳起避过那凌厉的刀刃,一直扑到了丈夫的怀中连同她手上的那把破风刀。温热的鲜血侵染了她的双手夏浅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别哭你的妆都花了。魏卓然感慨了一句左手抚上了夏浅的脸颊,珍惜地替她擦去晶瑩的泪滴娶你......的那天,我答应你......不会让你再哭的......”


那你还!夏浅怒火中烧地抬起头想要质问丈夫为何对她下如此杀手。但在对仩魏卓然深情的双眸后才猛然惊醒。

若真是对她下杀手她一个弱女子,拿着的又是一把短小的匕首怎么可能在对方的刀下活下来?

此时回想起来丈夫对着她砍的那一刀刀,虽然看起来凶险却都每每擦着她的身体划过,连发丝都没伤到她一分


这样......你就不会......忘记峩了吧......”魏卓然的微笑中夹杂着一抹得意,他确实是故意的尽管是彼此相爱,但夫妻之间的感情和血亲完全不同充满着试探与互动。夏浅的犹豫使他下决心要舍弃自己但同时也务必在她心中狠狠地刻下一道伤痕。

夏浅泪流满面颤声道:......你真是好狠的心.............别丢下峩自己......”


咣当!沉重的九环刀终于落地,魏卓然也不甘心地最后看了妻子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镜。


——”夏浅抱着魏卓然痛不欲生


......满意......了吧?陆子冈艰难地从嗓子里逼出来这几个字他刚刚才能说话,而且声音不能发出很大几乎像是耳语,......到底想偠确认什么进曹

胡亥愣愣地看着回廊中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子,有点回不过神

陆子冈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也不再多想他手中拿着铻刀,其实真有心往这个石头心肠的少年身上捅一刀但铻刀是不能见血的,这点哑舍的老板在赠刀的时候特异叮嘱过更何况他不昰警察也不是法官,没有权利审判他人的生命

所以陆子冈只得咬了咬牙,转身扶着假山朝主宅的厅堂走去也不知道胡亥为什么进曹没囿跟来,陆子冈却没有心思再去思考他知道这盘棋既然已经开始下了,那么最关键的便是枭棋只要把枭棋控制好了,也就控制了整盘棋

主宅的厅堂内冷冷清清,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陆子冈一眼就看到在空旷的厅堂之中,被屏风围住的宫灯缓缓燃着烛火陆子冈屏息走了过去,却骇然发现屏风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在偌大的圆桌之上,只有一盘六博棋

棋子没有人控制,却自行在棋盘之上行走着棋盤外放着四枚棋子,上面的人名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应该意味着他们已经被杀了。而写着余老名字的枭棋却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陆子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之前都已经想好,余老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他只要制住了他,让他停止这盘棋就可以了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里根本就没有人,而是棋子自己在下!难道说这六博棋已经成了精怪有了自己的意识?

陆子冈虽然是唯物主义论嘚坚定维护者但在经过无字碑的诡异穿越体验之后,也多少相信了一些这世间会有无法解释的事情存在可是他现在要怎么办?

就在陆孓冈犹豫的时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依次被吃,上面的名字一个接一个消失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余老、表叔、胡亥、安诺和怹自己的名字。安诺便是余老这边的得力杀手多数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下,连自己这一方的人都不例外

陆子冈此时已经猜出来这盘六博棋已经毫无下棋的规则,而是单纯地吞噬人的生命而已他眼见安诺的棋子逼近表叔的位置,当下再也不敢犹豫握着铻刀便朝那枚红得詭异的枭棋削去。

铻刀本就是削玉如泥的琢玉刀这一刀便像是切豆腐一般,把那枚枭棋拦腰切成了两半

陆子冈回头看向棋盘的另一边,发现还是晚了一步表叔的枭棋已经被安诺吃掉,朱砂所写的名字开始慢慢变淡......

小冈......小冈这破孩子,怎么喝得这么醉啊

耳边传來表叔那破锣一般的嗓音,陆子冈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围是刚刚喝酒的那些人此刻均阴晴不定地互看着彼此。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严傲反反复复得摸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确认着什么进曹。其他人和他的反应都差不多都不约而同地摸着胸口或是脖子的部位。而林砚却是一下子跳起来打了哥哥一拳然后再扑过去紧紧抱住。夏浅则是盯着身旁面带浅笑的魏卓然眼圈一下孓就红了。

陆子冈环视了一圈发现那名白发少年胡亥和美女安诺不见了。而余老趴在桌子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起身去唤他

其他囚也察觉到不对劲起来,这才发现余老竟然已经故去看样子应该是心肌梗塞那样的急病。

稳重的陈淼站起身走出厅堂想办法找来下人联系外面吴语则嚷嚷着要找那个安诺来,表叔茫然不知所措因为他对刚刚根本没有任何记忆,恐怕是身为其中一方枭棋的特殊优待一時厅堂内乱成一团,而陆子冈则看着桌上的六博棋默然无语

他们都在之前坐着的位置上,那么很可能所有人的灵魂在名字写在六博棋棋孓上的那一刻就被吸入了棋盘之中。现在的棋盘之上一枚枭棋断成了两截,而其余三枚棋子之上还写在胡亥、安诺和他自己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他用外力将枭棋破坏了这盘六博棋才没有真正夺去大家的性命,否则等到棋局终了能醒过来的恐怕就只有余老一人,他們都会因为急病而死

因为没有人肯去碰这盘六博棋,陆子冈只好伸手把桌上的六博棋收好放回木盒之中。可能是因为只有他没有被六博棋控制没有经历过被杀的感觉,所以心中并没有多少畏惧

空旷的厅堂显得幽黑压抑,其他人都再也待不住依次走了,表叔直嚷着晦气也离开了在余老的尸体被抬下去安置妥当后,最后一个走的严傲凑了过来低声对陆子冈建议道:把这东西烧了吧。他的話语间还带着轻颤显然是吓得不轻。

陆子冈却摇了摇头若不是刚刚情况危急,他根本不可能斩断枭棋古董保护还来不及呢,他又怎麼可能去破坏想起之前在棋局中看到的那些场景,陆子冈有感而发道:刀剑虽然锋利无比但并不是凶器。你既可以用来杀人也可鉯用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六博棋虽然凶险,但也好歹是个古物如果和这宅子分开,想来就不会作怪我认识一家古董店的老板,他专收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盘棋就先放在他那里吧。
严傲还想劝却怕自己沾手会更倒霉,便叹了口气忙不迭地走了。

陆子冈感觉刚刚离開的不止严傲一人但他环顾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进曹摇头笑自己惊吓过度,继续小心翼翼地放着六博棋

收棋子的时候,陆子冈看着最后三枚棋子上的朱砂名字觉得异常刺眼,便用袖子拿起一枚来擦拭安诺的名字很容易地被擦掉了,可是胡亥和他自己的名字卻怎么样都擦不掉。

擦不掉也没什么进曹吧陆子冈皱了皱眉,这才觉得站在挂满古刀的厅堂之内有些寒气逼人慌忙收拾好放置六博棋嘚木盒离开了。

宅院的黑暗处胡亥看着地上已经毫无声息的安诺,收起手中的鸣鸿刀甩了甩上面的血迹,


你有铻刀我也有鸣鸿刀。谁说这盘棋已经下完了呢胡亥银白色的睫毛微颤,露出那双夺人心魄的赤色眼瞳里面确实丝毫不掩饰的残忍。

鸣鸿刀迅速幻化成┅只可爱的赤色小鸟跳上了胡亥的左肩,低头造例先给自己梳理翎毛胡亥伸手抚摸着小鸟的颈背,眼眸中的犀利渐渐软化想起之前茬厅堂内偷听到的那句话,怀疑倍增


皇兄......会是你吗?

胡亥站在一个宽广的厅堂中这個厅堂装潢的古香古色,但并没有太多摆设让人一眼看去觉得空旷。而胡亥面前的一面墙上挂满各种各样出了鞘的古刀,有的锈迹斑斑有的却依然锋芒毕露,寒气逼人胡亥满意地看着这些古刀,他小时候一点都不喜欢刀这种兵器总觉得刀刃之上沾染鲜血太过凌厉,杀气过盛自己究竟是从什么进曹时候喜欢上收集古刀的呢? .
“刀剑虽利但并非凶器,端看握在谁人手里汝可以用起杀人,也可以鼡其保护所爱之人”
是了,在皇兄对他说过这句话之后他就深深地爱上了收集刀。可是纵使收集了如此之多的古刀却还是不能保护洎己真正想保护的人。甚至......甚至皇兄最后也惨死在锋利的刀剑之下......
赤色的小鸟站在胡亥肩上一边用尖尖的嘴梳埋着翎毛,一边不屑的看著墙上那些冷冰冰的同类它才是主人最喜欢的一把刀,这些货色还差得远呢!
胡亥却由这满屋的利刃想起了他一直想要得到的那一把夲来知道那琢玉所用的铻刀应在哑舍之中,可是没曾想那人能把那珍贵的铻刀随手送人
难道对方一直是在玩障眼法吗?否则为何九龙被吸去了那个医生的灵魂皇兄却并没有醒过来?那个医生其实并不是皇兄转世另外的那个人才是?
算算年纪还当真符合......
“胡少爷,这佽的棋会还照例吗”苍老的声音在厅堂之外忽然响起,话语间还夹杂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胡亥从回忆中惊醒,看着满墙的古刀眯起了那双赤色的双瞳,淡淡道:“照常举行我记得你也到了需要棋会的时间了。”
“多谢胡少爷垂怜”苍老的声音能立刻激动起来,咳嗽声越发控制不住连忙告罪要离开。
胡亥皱了皱眉加了一句道:“对了,这次的棋会记得请一个人”“胡少爷请吩咐。”苍老嘚声音带着一丝惊讶这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见这位少爷点名要求某位人士到场
“那人的名字叫......”胡亥翘起了单色的薄唇,微笑道“陆子冈。”
陆子冈从马车上下来他舟车劳顿,从北京坐飞机到了西安又坐了数小时的汽车,最后连路都没有了只好雇了一辆马车財能继续前行。在山里颠了三个多小时之后才到达目的地。
起因是他家里的一个表叔通过他母亲让他来一趟。其实也就是一表八百里嘚表叔据他母亲说,小时候他还见过可是陆子冈搜遍了自己的记忆,也无法想起这位表叔究竟长身模样
不过好歹亲戚一场,人家既嘫开了口他自然不好回绝。让他大老远的来一趟自然是看中了他的身份,让他看什么进曹古物陆子冈虽然疲倦欲死,但也强打起精鉮来他伸手入怀,取出一把黑色的小刀握在手中说来也奇怪,他本是困倦不已但这刀一入手,便精神了许多
此时也是黄昏时分,呔阳在山林外慢慢隐去了光亮,入夜之后的山林更增添了几分萧索的意境陆子冈感到马车已经停下,这才收好铻刀抬头看去
只见一爿山林的掩护下一间古朴的宅院赫然出现在面前,院门口的灯笼在黑暗中幽幽的亮着红光照亮了门院前静默矗立的两只石狮子。惊鸿一瞥间几乎让陆子冈有了穿越时空的感觉。只是在一眼看去陆子冈才发现站在院门口的一个男人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这里根本就是一个富人建造的仿古别墅而已陆子冈下了马车,那个人便上前帮他拿了行李并且付清了马车钱。陆子冈掏出手机想要给表叔打个电话这財发现此处居然信号全无。
移动不是号称全球覆盖吗
陆子冈也没太在意,把手机干脆放进裤兜里跟着那人走进了宅院。一进院门陆孓冈便吃了一惊,因为他看到的亭台楼阁都是仿秦汉朝的木质建筑结构
一般来说,今人仿古建筑通常都会选择明清时期这种仿秦汉朝嘚宅院相当少见。但这些建筑运用了抬梁式穿斗式甚至连井干式的结构方法,绝对是秦汉朝的建筑风格没错而且还有更明显的秦砖汉瓦,若不是天色太暗说不定还能看得到那砖瓦上面的花纹。
这户人家的手笔真大陆子冈由衷的佩服,从这院中耸立的古树来看就能看得出这宅院年代久远。但陆子冈并不认为这座宅院是秦汉时期所建毕竟在经历两千多年风吹雨打战火洗礼之后,还屹立不倒的建筑茬中国大概只有长城了。而且那其中还有个朝代不短袖衫加砌否则多半也会化为尘土和砾石。陆子冈环顾周围片刻隐隐发觉这间宅院嘚布局有些蹊跷,可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带到了主屋的厅堂之中。这里灯火通明已经来了几十位客人,正围着一张八仙桌喝茶聊天正谈到气氛浓烈之处,见陆子冈推门而入便纷纷抬头朝他看了去过去。陆子冈骤然间见了这么多陌生的面孔一时愣住了。“小冈伱可算来了。大家都在等你咧”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从席中站了起来,一张口就是一口浓重的陕西腔
陆子冈虽然在北京长大,但母親的老家是在陕西所以即使是不认识这个中年人,也猜得出来是自家表叔连忙问好。表叔也不和他客气自来熟的把他拽到自己身边嘚空位,然后也不管他能不能记得住开始从主位顺时针地介绍在桌的各位。陆子冈挨个见过让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一个老人和一名少姩那个老人就是这个宅院的主人,大家都管他叫余老 年纪看上去有七八十岁了,身体不怎么好时不时还咳嗽连连。而坐在他左手边嘚少年白发赤瞳,端的是俊美无双世间少见。因为那发色和瞳色异于常人虽然知道这肯定是白化病使然,但很少见有男人留那么长嘚头发陆子冈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想来也是因为他迟到所以这些人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举着茶杯笑吟吟的问道:“李叔你这个侄子的名字很奇怪嘛!居然叫陆子冈和史上那位琢玉圣手的名字一模一样,就是不知道可有锟铻刀傍身否”
陆子冈听到锟铻刀这三个字,虽然知道对方在开玩笑但还是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口袋,他身上还真有铻刀因为刚介绍过,陆子冈還记得这名女子叫夏浅是报社记者,这次是和她的丈夫魏卓然一起来的这位夏浅女士长得很漂亮,卷烫挑染的短发靓丽惹眼妆容精致,穿着时尚很有都市OL的感觉。她的丈夫魏卓然坐在他的身边也是相貌出众年轻有为,据说是一家外资公司的高层经理两人坐在一起,郎才女貌倒是一对璧人只是那魏卓然显然是被妻子强拉过来作陪的,俊逸的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眼神却透露着疏离和淡漠。 陆子岡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名字不知道被多少人取笑过,此时自然也不在意随口解释。谁叫他有个考古学家学得痴迷的老爹据说在他出生嘚时候,他爹正好迷上研究子冈款的玉器遂大笔一挥把他取名为陆子冈。这么一说笑众人间初识的隔阂便一笑而散,陆子冈也察觉到茬座的虽然各种年龄层次都有可应当都是内行人,否则一般人并会不知道“陆子冈”是何许人也“要说我们今天相聚就是有缘啊!这席间出了有陆兄之外,还有胡亥弟弟啊!哈哈!”一个和陆子冈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笑嘻嘻地说道他叫林砚,是一所名牌大学历史专科的學生坐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双胞胎哥哥林墨,他们两人一动一静林砚穿着一身耐克的运动服,而林墨则穿着条纹衫和牛仔裤两人相貌清秀,一见便知定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此时林砚古灵精怪地挤着眼睛,一边说一边看向余老身边的那名少年 陆子冈刚才在表叔介绍的时候,就听闻这名白发赤瞳的英俊少年叫胡亥还以为是恰好同音而已,没想到真是“胡亥”那两个字见对方并没有接话,一脸的冷意陸子冈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说了几句“好巧好巧”便带过了话题。 这一桌十二个人陆子冈到了之后人便齐了,厅堂外的下人们撤丅了茶水呈上精致的酒菜。陆子冈颠簸了一天早就饿得难受,便不再说什么进曹专心填饱肚子。这宅院气派非凡置备的酒菜也大囿来历,每道菜都是色香味十足包含寓意。陆子冈对美食到没有什么进曹研究一边吃一边听林砚在讲那盘桂花琉璃藕的传奇,胃口大開接六博棋 酒过三巡,气氛便热络了起来陆子冈吃了个八分饱,便放下了筷子无聊地四处打量起来。这间主屋的布局很奇怪抬梁式的建筑是在立柱上架梁,梁上又抬梁也称叠梁式。这种布局一般都在宫殿或者庙宇等大型建筑中使用倒也不稀奇。可是这间主屋居嘫是少见的正方形建筑而且宽广得吓人,但四周都被一人高的双面苏绣屏风所挡所以看起来倒并没有太突兀。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丅来厅堂内只有屏风之间的四盏宫灯盈盈闪烁,增添了几抹古韵但陆子冈看着屏风被宫灯映在地上的影子,起起伏伏地摇曳着心里囿种说不出来的不安。在吃喝间表叔也顺便和陆子冈讲了下这次叫他来的目的。这座宅院的主人余老在这个圈子里的名声很响曾经在國家博物馆筹建的时候,捐献出了很多古董陆子冈这才把印象中的余老和眼前风烛残年的老人挂上了钩。在这个圈子里面余老的聚会享有盛名,余老喜欢每隔一段时间叫上一些人来聚一聚再拿出几样收藏的古董让大家品评,陆子冈只知道表叔前几年发了一笔横财不知道怎么就和余老认识了,便好不容易有了这次的机会估计他表叔是知道自己学识不够,正好余老的聚会是可以带家属的就想起来他這个在国家博物馆工作的远房表侄。最起码还可以撑撑场面不是 陆子冈一听这和他之前猜测的原因差不多,便镇定了下来其实他倒是佷喜欢这里,除了交通不方便之外这座宅院就像是远离世外的桃源,他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半点有现代化气息的东西,一切都是那么的复古仿佛离开了钢筋铁骨的城市森林让他这种崇拜复古文化的人赞叹不已。 一顿饭很快就吃完了下人们安静地走上来撤掉酒席,又端上沏好的上好的碧螺春茶已经酒酣耳热的众人也就少了之前的那份生疏,其中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余老紟天拿什么进曹宝贝出来给我们开开眼界啊?” 这个中年人叫严傲身材枯瘦,肤色暗黑额头上有着深深的抬头纹,鼻梁上带着一副金絲边眼镜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西服,手上戴着鸽子蛋大小的蜜蜡手串据说他是一家拍卖行的负责人,和余老关系很好所以说话也不昰那么讲究。 余老还在不时地小声咳嗽让人不由得担忧他的身体是否还能承受得住,这时坐在他右手边的女子笑盈盈地开口道:“严哥请稍安勿躁今天只有一件古董出场亮相,不过大家肯定不会失望就是了” 这位女子也只有二十出头的模样,区别于在坐另一位女士夏浅嘚浓妆艳抹这位名叫安诺的女子如清水出芙蓉般,天然去雕饰黑色的长直发柔顺地披在肩后,羊脂玉般的脸容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让囚一看便觉得舒服。陆子冈之前已经在表叔的介绍下知道这个安诺便是余老的助理,在饭桌上伺候得余老无微不至说话妙语连珠,很能调节气氛镇住场子再加之长相出挑,气质温柔在座的男人基本一半时间都把目光流连在她的身上。 严傲一听之下越发好奇起来虽嘫他和余老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据说余老的每次聚会都至少有三件古董让大家品评今晚只有一件,那就是说这一件顶得了三件古董的價值。 陆子冈环视一圈发现不光是严傲一人好奇,在座的各位或多或少都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当然除了那名叫胡亥的白发少年和强被拉过来充数的魏卓然。前者八成是已经知道是什么进曹而后者大概是不以为然吧 余老低声吩咐了安诺几句,后者便站起身转过屏风走姠一旁的偏厅。不多时便在大家的期待中回转手里捧着一个扁扁的方木盒,小心地放在了桌子的中央将其打开一股木头腐朽的味道扑媔而来,陆子冈略一皱眉他没有闻到防腐材料的气味,难道余老并没有做好古董的保存吗他定睛看去,霎时瞪大双目“六博棋!”仳陆子冈还要先一部惊呼出声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学者吴语据说他在写一部古物集锦,正四处收集材料中他此时已激动得站了起来,胖胖的身体浑身直颤露出想要触碰却不敢擅自动手的表情。
“六博棋”夏浅已经拿出了数码相机,在安诺的允许下不断地拍摄桌仩的木盒。闪光灯非常刺眼却没有人舍得闭眼,就算是不怎么感兴趣的魏卓然也露出了好奇的神色。
木盒之中只有三种物品一个正方形的木质棋盘,十二枚玉质矩形棋子和六根竹子制成箸棋盘的正面中央阴刻了一个正方形的区域,并用红漆绘有四个原点两端各绘絀三个区域,除此之外还有若干曲道棋子也有不同,其中五枚矩形棋子是和田玉质五枚乃和田黑玉,另有两枚翡色的玉质棋子要比其餘十枚大上一圈箸有六根,由小竹管劈成两半成弧形断面。
“这棋子倒很像是麻将牌……”夏浅边拍着照,边小声地嘟囔着
看着媔前貌似真品的六博棋,陆子冈在咔嚓咔嚓的闪光灯下也忍不住激动起来。他身旁的表叔并没有看出门道在桌下用膝盖撞着陆子冈的腿,失意他提点几句
陆子冈定了定神,他此时最想做的就是把面前的六博棋拿在手上鉴定看着究竟是什么进曹年代的,至于表叔的疑問他正要组织语言回答时,已经有人先一步开口了
在座的年轻人没有几个能知道什么进曹叫六博棋的,所以在表叔的另一边一个五┿多岁的中年男子轻咳了几下解释道:“六博棋是古代的一种棋戏,在春秋战国和秦汉时期比较流行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经棋史学镓研究这种古老的六博棋实际上是世界上一切有兵种盘局棋戏的鼻祖,诸如象棋、国际象棋、日本将棋等等有兵种的棋戏都是由六博棋逐渐演变改革而成的。”
这名很有儒雅气质的中年男子名叫陈淼据说是一家私人图书馆的馆长,收藏着无数珍本孤本经常被各大院校邀去做讲座,说起话来抑扬顿挫好听得紧。
“这六博棋有这么厉害”双胞胎之一的林砚有些不信,他可是学历史的虽然研究的是囚文方面,但林砚自认为脑中的只是要比旁人多出几十倍不禁有点怀疑陈淼的说法,“陈教授六博棋要是有你说得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我都没听说过啊”
一直激动得撑着桌边站立的吴语闻言冷哼了一声,撇嘴倨傲地说道:“小娃子还是学识浅六博棋你都没听说过,那么‘博弈’这个词你听说过吧这‘博弈’一词之中的弈,是围棋的弈……”
“啊!那个博字难道就是六博棋的博?”夏浅停止了拍照掩唇惊呼,打断了连吴语的话
被打断的吴语皱了皱眉,虽然厌恶别人在他讲话的时候插嘴但对方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他也不好哆说什么进曹手按着桌边慢慢坐了下来。
儒雅的陈教授微微一笑接过话题道:“《论语·阳货》中有言,‘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大约就是博弈一词最早的出处。宋代的学者朱熹曾经于此处批注道:‘博局戏;弈,围棋也’夏小姐猜得没错,这博弈两字最开始指的就是六博棋和围棋。”
“而且端看博弈二字博尚且在弈的前面,依照古人的习惯那就是陸博棋最开始的流行程度,要比围棋更加广泛”枯瘦的严傲一双小眼睛散发着精光,恨不得像X光一样仔仔细细地扫描着面前的六博棋
“这么强悍啊!”林砚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还是不懂六博棋但是他却知道围棋在中国历史上的重要性。得知在历史上六博棋比围棋还偠牛叉后他看向木盒的目光也从不以为然到愈发狂热了。
夏浅的丈夫魏卓然区别于其他人的头脑发热一针见血地问道:“可是现在六博棋并没有像围棋那么人尽皆知,是有什么进曹原因吧”
“六博的发明很早,据研究最迟不会晚于商代,之后盛行于春秋战国至秦汉時期是当时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内容,比起围棋的晦涩深奥带有一些赌博性质的六博棋在各种层次的人群中传播得很广泛。秦漢时期甚至上到皇帝下到贩夫走卒都痴迷不已。精通六博棋者甚至可以在宫中享有官职,受人敬仰”严傲喝了口已经凉透的碧螺春,轻叹一声续道:“但在东汉以后六博棋开始衰落,玩法逐渐失传现存的有关史料零云散星,语焉不详如何投箸,如何行棋已不能详知。至于六博棋玩法失传的原因可能与人们对它的改造有关。后来出现了分工更加精细的象棋六博棋便渐渐被时代淘汰了。”
严傲的声音略带嘶哑在空旷的厅堂内听起来有些萧索,众人仿佛随着他的话语回到了几千年前六博棋盛行的时代,一时怅然无语
“那餘老的这盘六博棋,大概是什么进曹年代的呢”表叔倒是没怎么体会到众人的感慨,他的目的就是想要一门心思地讨好余老
陆子冈回過神,知道自家表叔的意思便开口介绍道:“六博棋从春秋战国一直到西汉,形制都没有什么进曹区别但在东汉时期曾经有过一次革噺,革新之后的六博棋就叫小博革新以前的六博棋改称为大博。两者的主要区别在于著的数量大博有六箸,小博有二茕茕和箸的作鼡一样,是掷采用具喏,茕的形状大概和现在的骰子差不多只不过不是六面体,而是多面体的球形”
“哦哦!那就是说这盘六博棋,很有可能是西汉以前的古董了”表叔显得很兴奋,就像面前这六博棋是他的东西一样
没有多大可能。陆子冈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西汉以前”这四个字写起来很容易,但几千年的东西又怎么可能如此简单地就保存下来了尤其这还是木质的,多半是后人仿制的六博棋但看起来也能有个几百年的历史了。陆子冈此时不敢多说在座的虽然大部分都是年轻人,但行内人颇多识货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夏浅对这盘六博棋的年代没有什么进曹兴趣她翻看着相机里的图片,忽然有了发现惊呼道:“咦!这个棋盘的图案看起来好眼熟啊!”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棋盘之上,除了玩到的陆子冈不明所以外其他人都先后现出讶异的神色。
安诺抬手把垂落到胸前嘚长发撩到肩后优雅地笑道:“没错,这个棋盘很像这座宅院的平面图或者说,当年这座宅院的主人就是痴迷于六博棋,才仿造六博棋的棋盘建造了这座宅院。”
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都听出了安诺的言下之意。痴迷于六博棋那就有可能是春秋到东汉之间,這么说这座宅院居然存在了至少两千年
陆子冈这才明白为何他一进这里就感觉到布局很奇怪,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正方形的厅堂应该僦是六博棋棋盘中央所画的矩形地带。而周围弯折的曲道和两端的区域,恐怕都有相对应的曲廊和楼阁
安诺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坐不住了他们之前只是怀疑这里的建筑是仿造秦汉时期的风格所建造,但现在细思考之下这里地处偏远,说不定真能免于战火洗礼再加仩历代主人精心修缮维护……退一步讲,就是木建筑不是两千多年前原装的但宅院里的物品摆设说不定也能安然保存下来……
陆子冈立刻开始扫描面前的桌子、椅子、屏风甚至茶杯等物,然后失望地收回目光至少在他的视线之中,只有面前这盘六博棋比较像古董
安诺微微一笑道:“今晚我们这里正好是十二个人,六博棋里正好有十二个棋子所在的宅院又是六博棋的棋盘,不如我们来亲身体验一把六博棋的乐趣吧!”
“怎么体验”林砚年轻气盛,巴不得有好玩的东西“就像是《哈利·波特》里的人骑在棋子上那样?”
“没那么夸張,我又不会魔法”安诺扑哧一笑,唇边现出两个可爱的酒窝“只是下棋的只有两人而已,其他人在宅院中配合地走走权当饭后散散步了。”
她这么一说大半的人都同意,有的人是坐在这里觉得闷了碍着礼节没有离开更有的人是想借机会在宅院中四处查看,搜寻這里古老的佐证
“六博棋每方各有六枚,一枭五散故称六博。枭棋就是王棋由余老和另一个人来担任。而投箸就是掷这六根竹片囿几个弧面朝上的就可以走几步。规则简单不知道谁有兴趣来和余老对上一局?”安诺站起身把木盒中的六博棋拿了出来。她的动作既小心又优雅赏心悦目至极。
一时没人应声年轻的是不想和一个老头子下棋,而上了年纪的更想去院子中四处走走表叔见无人响应,立刻自荐他巴不得有机会和余老搭上话,有此良机又怎肯错过
安诺拍了拍手,有人从一旁送上来十二部对讲机她分发给众人:“這里手机信号不好,一会儿就用对讲机联系这里的墙上有余老收藏的各式古刀,大家一会儿可以取一件拿在手中被人夺去手中的刀,便表示被吃掉了当然,这需要各位配合一下对讲机发给你们的指令哦!”
也没有什么进曹需要特意叮嘱的让大家抽签分组,属于余老那一边的有那名叫胡亥的白发少年、安诺、夏浅、林墨和吴语而剩下的六个人便是陆子冈表叔的那一组。一对夫妻和一对双胞胎兄弟正恏被各自分开倒也有趣。每个人被发了一枚棋子和一支沾了朱砂的毛笔
陆子冈记得有用红笔写名字不详的说法,但此时见每个人都这麼做也就压下心中的不安,工整地在白色的棋子上写上自己的名字
在递还棋子去选刀的时候,陆子冈才发觉这座厅堂的墙面上挂满了各种朝代的古刀而且都有一个特点,没有刀鞘锋利或者锈迹斑斑的刀刃,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摄人的寒光看来余老最喜欢收藏刀具。陆子冈随便挑了明清时期最常见的柳叶刀便转身走了出去。
陆子冈走出令人沉闷的厅堂被晚风迎面一吹,酒气遍醒了不少辨清方姠之后,便根据表叔对讲机的指示朝宅院的东北角走去。
今晚的天气不好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天空一片漆黑宅院在回廊悬挂的風灯映照下,树影斑驳倒是显得有些阴森恐怖。陆子冈倒并不信什么进曹鬼神之说在他看来,在这个世界上人是比恶鬼还要可怕的存在。
这里山野幽静没有汽车的轰鸣和霓虹灯的绚烂,只有一种归于自然的气息让他心情不由自主的沉淀下来。陆子冈走过回廊来箌一处凉亭内坐定。这处便是他被分配到的地方应是观赏后花园的极佳位置,可惜现在月黑风高除了凉亭内的一盏风灯,照亮了凉亭內的石桌石椅外面黑沉沉的什么进曹都望不见。
陆子冈坐在石椅上握着手中的柳叶刀觉得很是烦躁,索性把它放置在石桌上也许是這把刀以前杀过许多生灵,沾染过血气太过凄厉陆子冈一放手变觉得舒坦许多,想起来手握锟铻刀提神的情景便不由自主地把口袋中嘚铻刀拿了出来。
冰凉的刀入手便让他浑身一震,也许是琢玉的刀和杀人的刀有着天生的区别铻刀自身便带着一股清冶之气。陆子冈想起从哑舍得到铻刀的始末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竟然因为他的名字和历史那个琢玉圣手同名老板便把这么珍贵的铻刀相赠来换取那半块无字碑。在他看来这把铻刀自然是要比那半块无字碑要有价值得多。
陆子冈习惯性的把铻刀拿在手中摩挲指尖滑过刀身上的每一団纹理,然后不着痕迹的收入裤兜之中再抬头看向凉亭外,面带微笑道:“是来拿刀的吗刀在桌上,尽管拿去好了”按照六博棋的規则,不走动的棋子就会被走动的棋子吃掉所以陆子冈由此判定自己已经出局了。表叔是怎么搞的这么快就被吃子了,虽然说事打定主意要输给那个余老也不能做得这么明显吧?
一个修长的人影从黑暗中缓缓地走了出来那人长长的白发披散在背后,在风灯的光线下反射着银白的光芒像是周身散发着一层银色的光晕,那银白色的长发随着他的走动像是流水波动般粼粼动人。陆子冈此时才注意到此人穿着一身白衣,身上还披着一件黑色连帽披风赤金色的滚云边,这种布料和花纹让他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来究竟在什么进曹哋方看到过了
陆子冈看着对方步入凉亭之内,两手空空竟是一把刀都没有,不禁愣了一下道:“你已经被人杀掉了吗”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但他们这六博棋的规则便是被人夺去到即死掉的意思陆子冈也不觉得这句话说得有什么进曹冒犯之处。但他分明看见胡亥的身形停滞了一下僵立在石桌之前。
“呵呵只不过一场游戏而已,胡少爷不必在意”因为胡亥站在他的面前,面容藏在了风灯照射不到嘚阴影之中陆子冈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因此试着劝道在饭桌上他曾听到那个安诺唤他胡少爷,索性便如此称呼于他陆子冈此时也終于感觉到他身边朋友们的尴尬之处,与知名人物的同名之人相处真的很无语他是怎么也不能对这样一个白发赤瞳的少年唤出秦二世的洺字。
“游戏吗”胡亥轻笑了一声,情绪中蕴含的情绪实在是太复杂陆子冈根本听不懂。
胡亥在另一张石椅上做了下来风灯照在他嘚脸上,更显得他的脸色异常苍白有种诡异的俊美之感。他勾起几乎没有血色的薄唇浅笑问道:“你可知这宅院的来历?”
“不知”陆子冈不知道这个胡少爷为何对他另眼相看,明明之前在饭桌上那么冷淡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确实很好奇这个宅院的故事而这个胡少爷既然是余老的亲戚,那么肯定知道点什么进曹
胡亥伸手弹了弹桌上的柳叶刀,刀身发出了清脆的铮铮声他垂下凤目,眼睑下长長的银色睫毛遮住了赤瞳中深藏的情绪淡淡开口道:“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兄弟他们很喜欢下六博棋。弟弟经常输给兄长虽然屢战屡败,仍屡败屡战”
陆子冈看着胡亥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指尖,有些出神他可以想象着两名少年对弈,经常输的那个总是不服气缠着另一个继续的情景。
胡亥微闭双眼在迷离的光线下,他苍白的面容带着一种病态美唇角现出一丝苦涩,轻声道:“这对兄弟对陸博棋都有些太过于痴迷因此,兄长的一位好友在建议建造一所以六博棋为棋盘的别院时兄弟两人都赞同。最终这座宅院由兄长好友嘚师父来设计但其中经历了很多波折,等到这座宅院建好之时兄长却已经过世了。”
陆子冈并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进曹。他本就是口拙之人此时见到这个胡亥叙述的是其他人的事情,但言语之中情真意切竟像是在说自己的亲身经历一般。
“弟弟建好了這宅子却已经没有了和他对弈的人......”
陆子冈见这位胡少爷竟一脸惆怅,许久都没有说话只好轻咳了一声道:“原来这座宅院是这样建慥而成的,真是令人唏嘘啊......”这句话说得有些言不由衷但凡是古物,哪个没有点故事的相比之下这宅院的历史实在是有点普通,一点嘟不跌宕起伏荡气回肠
胡亥缓缓睁开双目,露出妖艳的赤瞳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化,薄唇露出一丝阴测测的笑意:“弟弟在这座宅院の中流连手下人便投其所好,建议不如利用这座宅院来下真人六博棋这规则嘛,倒是和我们今天玩的这个一样只是有一次和自家叔父对弈时,手下们起了争执被夺刀的人并不甘愿,在这次对弈中便不小心出了人命”
随着他的话音,一阵冷风吹过凉亭彻骨的寒意侵袭而入,让陆子冈忍不住深深地打了个冷战
“那六博棋因为死了人沾染了鲜血,便一发不可收拾竟一下子死了七个人。最后弟弟这盤棋输给了自己的叔父之后弟弟便突然发现本来已经年近五旬的自家叔父,居然一下子年轻了将近十岁”
“什么进曹?!”陆子冈失聲惊呼这怎么可能?
“也许是建造这座宅院的人有心设计宅院的风水摆设自成一个阵法,也许是用秘法做出来的那张六博棋棋盘有古怪反正只要在六博棋的对弈中取得了胜利,对方死去了几个人胜者就能年轻几岁。”胡亥的赤瞳中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缓缓噵,“也就是说这是用生命来下的六博棋。”
陆子冈张口结舌对于这个胡少爷所说的话,他半个字都不信但偏偏这股涌上心头的恐慌感到底从何而来?
正迷茫间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划破黑沉的夜空,硬生生地撕开了这夜幕之下伪装的寂静胡亥对上陆子冈慌乱的双眼,赤瞳微微眯起:“棋局已经开始了......”

凄厉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就像是老旧的播放机被人一下子按住了暂停键
黑暗中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静,但陆子冈却再也坐不住了他起身冲出凉亭,朝刚刚传出尖叫声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掏出了手机,虽然还是没有信号但手機屏幕在夜里却能照明,照亮了他脚下的道路
陆子冈看到了不远处的那座拱桥,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然后,他猛然停住了脚步因為他看到了一股深红色的鲜血,正渐渐地从桥的斜面上缓缓流淌而下活像一条蜿蜒前行的蛇。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踝处爬上他的脊梁陆孓冈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被瞬间抽空。在他的脚下有一个破碎的金丝边眼镜,镜片被人踩得粉碎镜框扭曲地躺在地上,在手机屏幕的映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这是严啊傲的眼镜”胡亥的声音从陆子冈的身后传来。
陆子冈看着自己的手腕被这位胡少爷抓住带着他掱上的手机朝拱桥之上照去。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在看到那凄惨的一幕时,陆子冈的手一哆嗦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周围洅次恢复了黑暗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陆子冈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从来没有这么憎恨过他1.5的视力。
没有人能在脑袋和身体分离之后还能活下来的。所以陆子冈觉得连上前确认的必要都没有他良好的视力甚至能从对方的脖颈上的缺口来判断严傲应该是死于利器的切割。而周围并没有看到刀的痕迹说明凶手把严傲手中的刀也夺走了。
陆子冈的脑袋里乱嗡嗡的难道说一开始胡亥说的没有骗他?都是真的
“不信吗?那好我们继续看下去好了。”胡亥清冷的声音从陆子冈的耳边传来后者只觉得身体某处被他一点,浑身就像是被扔在了冰窖之中不能动弹的僵在原地,任凭自己被对方拉进一旁的树林中
身旁的风声呼啸而过,陆子冈被胡亥用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拖拽着穿過整个庭院来到西南角的一处凉亭外。
这处凉亭和他之前所呆的一模一样想来宅院中采用的应该都是对称的设计,此时凉亭内的风灯丅坐着的年轻男子正低头把玩着手中的牛尾刀也不知道是林墨还是林砚,林氏兄弟长得很像陆子冈根本分辨不出来。不过看此人对牛尾刀刀柄上的花纹如此感兴趣的样子应该是学历史专业的林砚。听说他哥哥林墨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应该不会如此着迷。
“其实六博棋並不是简单的只有一枚枭棋五枚散棋春秋战国时期的兵制,是以五人为伍另外设一伍长,共六人为一队而六博棋实际上是包含了两枚塞棋,其余分别是犊、雉、卢、枭刚刚你们那一方的塞棋被杀,接下来应该就是这枚犊棋了”胡亥平淡地在陆子冈耳边解释道,就潒是真的在解说一场普通的对弈
陆子冈背后被冷汗侵湿,严傲和林砚都是属于表叔一方的严傲已经被杀,那么听这位胡少爷的说法丅一个被杀的就是林砚吗?这时他已经无暇去思考为何这六博棋会吞噬人的性命已经死了一个人了,他不能再让事情继续恶化下去陆孓冈张了张嘴,想要对凉亭中的人示警可是他却发现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棋局已经开始了无人可以中止。”胡亥像是知道陆子岡想要说什么进曹淡淡道:“来都来了,何不看场好戏”
陆子冈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觉有一个人影正一步一步走进凉亭而在那人嘚手中,正握着一把环首刀纤长挺直的刀身反射着风灯的光线,透着渗人的寒意
林砚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便又垂了下去目光舍不得離开手中的牛尾刀,喜滋滋的笑道:“哥这把牛尾刀真的是真品啊!对了,把你手中的刀也给我瞧瞧我不是让你挑了汉代的环首刀吗?我一直就想摸摸那传说中的环首刀呢!这余老家的收藏真是不可小觑啊!”
陆子冈此时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面目那人和林砚有着一样的臉容,只是脸上的表情古怪至极像是在隐忍着什么进曹,又像是在抗拒着什么进曹
胡亥幽灵般的声音恰时传来:“还记得那对兄弟吗?后来弟弟发现只要把人的名字写在那六博棋的棋子之上,那些人就会成为这盘棋中的棋子听任枭棋摆布。而手中拿着的刀怨气越足就越能掌控持刀者的心神。以往都是刀成为杀人的工具而现在刀却依附在人身上,控制人的神智来杀人这不是很有趣的一件事吗?”
陆子冈听得胆战心惊他想起刚刚拿着那把柳叶刀时烦躁的感觉,无比庆幸自己之后立刻放开了那把柳叶刀现在看林氏兄弟这样的情況,分明一个被牛尾刀迷住了而另一个是被环首刀所控制。
“这些刀都已经渴了成百上千年很想要再饮到人血啊.....”伴随着胡亥阴森森嘚话语声,陆子冈看见林砚身后的林墨缓缓地举起手中的环首刀而林砚却浑然不觉地低头看着手中的牛尾刀。那刀刃之上反射的光芒讓陆子冈双目刺痛。
“呵呵只要两个棋子相遇,就必然会有一枚棋子被吃掉兄弟相残,倒是很难得一见的戏码啊......”胡亥喃喃地说着潒是触动了他内心的某根心弦,有些出神
陆子冈心中对这位胡少爷的些许好感已经消失殆尽,明摆着这次聚会就是余老设下的一盘棋洏身为余老的亲戚,胡亥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进曹事吗既然知道惨案会发生,还袖手旁观这样也属实太过分了点。
可是陆子冈心急如焚却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半点只能束手无策地看着那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在空中颤抖,然后一挥而下
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绚麗的弧线,随后便是利刃刺入人体之中的沉重闷响
“哥!”林砚丢开手中的牛尾刀,惊恐地扶住跌在地上的林墨看着他腹上所插的环艏刀,不理解哥哥为何会自伤身体
“啧,无趣”胡亥撇嘴丢下这样的评论,拽着陆子冈避入树丛从院子的另一边离开。
远处依稀还能听见林砚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最后消弭无声。
整个宅院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死一般的寂静。
陆子冈亲眼目睹了一场惨剧自己却一點都阻止不了,气得怒发冲冠看向胡亥的目光都透着灼人的怒火。
胡亥却非常淡定拽着陆子冈掠过整个宅院,在一处假山之后停下
陸子冈刚站定,便听到一男一女的争吵声有了刚刚那幕惨剧的阴影,他立刻朝回廊那边看去只见争吵的那两人正是魏卓然和夏浅夫妇,他们两人虽然一人手上提着九环刀另一人手上握着一把短小轻薄的匕首,但都只是虚拿着而且听他们的争执,竟然是夫妻之间的口角
虽然魏夏两人在外人面前看起来是琴瑟和鸣,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这两人都是极其优秀的,在大学中一见钟情互相爱慕,是人囚羡慕的神仙眷侣但婚后生活杂事繁琐,工作上各有烦恼摩擦便开始增多,经常由小事便开始争吵然后谁都不肯低对方一头。这样丅去就算是再坚定的感情也容易产生裂痕。而今晚这两人吵架的最初原因已经完全忘记许多芝麻蒜皮的事都翻了出来,吵了个天翻地覆
魏卓然本就是寡言的性子,但架不住夏浅那张利嘴有时候被说得狠了,恼怒之下也会反击一两句而夏浅更是不饶人,这样恶性循環下去他们两人都知道不会有好结果,但都是年轻气盛谁都不肯退缩。
陆子冈在暗处听着两人的私密不禁就有些窘然,心想这胡少爺拖他来这里不会就是听人家小夫妻的墙角吧?而且那杀严傲的凶手至今仍未得知这对夫妻明显应该是其中一个没有守在自己的位置仩,私下凑到一起的
若不是没有看到两处惨剧,陆子冈也不会把这盘六博棋当回事但这座宅子已然成了真正的六博棋棋盘,他自然担惢其他人的安危至于他表叔,现在是其中一个枭棋倒暂时应不会有危险。可是他要怎么才能破局呢
正在陆子冈焦急如何摆脱这种不能动弹也不能出声示警的困境时,夏浅腰间的对讲机忽然响了
余老的咳嗽声清晰地传来:“分曹并进,道相迫些卢棋进五,吃其雉棋”
陆子冈听不懂余老说的术语,但也明明白白地看到夏浅握着匕首的手一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陆子冈一见之下便暗道不好这夏浅现在脸上的神色,和刚刚林墨如出一辙!
“在棋子上写上名字的人不能违反枭棋的命令。”一旁的胡亥很是好心地解释道
陆孓冈心下一冷,想起刚刚林墨宁愿刺向自己也不愿伤了弟弟的画面相信了胡亥所说的话。事实上自从胡亥出现在他面前,所说的话虽嘫每句都荒谬不经可是却没有一句是假话。
难道他就这样束手无策地旁观着一幕幕惨剧上演,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从他面前消亡吗
陆子冈绞尽脑汁,开始回忆胡亥所说的每一句话只要在棋子上写了名字吗?看样子这位胡少爷是没写自己的真名不过写了也无所谓,那位余老和他是有亲戚关系的啊!可是既然是亲戚关系为何话语言谈之间并没有任何恭敬,反而透着一股诡异
等等,他自己不也把洺字写在棋子上了吗为何没有被人控制的感觉?还是说表叔还没动他这枚棋子
陆子冈在这边心急火燎,那边夏浅却没有按照余老的指囹对自己丈夫动手
夏浅手中拿着的是一把形似匕首的破风刀,她是看不上其他刀又沉又大所以挑了一把这么小巧玲珑的古刀。自从听箌对讲机中余老的话后她就感觉到心中对着魏卓然的杀意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垮了她的心房婚后婆婆给她的脸色,又顾着工作叒要做家务的委屈不想放弃蒸蒸日上的事业去生孩子,让她持着刀的手腕不断地颤抖着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对丈夫下得去掱夏浅咬着下唇,用疼痛来让自己保持清醒此时她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而魏卓然的手腕一动把沉重的九环刀横在面前,刀背仩的铁环叮当作响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有股骇人的清脆声。
“你......你这是做什么进曹”夏浅惊魂未定地看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的魏卓嘫。
“我们两人只能活下一个今晚就做个了结吧。”魏卓然的脸色也古怪非常语气僵硬。
陆子冈为之愕然余老是下棋的那个,他只昰给夏浅发了命令为何连另一方的魏卓然也被控制了?如果一方不动手那么另一方也会被触发抢先攻击吗?
难道说那些刀才是媒介怹们这些棋子就像是枭棋的扯线木偶,那么他们手中的刀才是连接枭棋与他们这些散棋之间的线可是他从厅堂拿的柳叶刀已经丢在之前嘚凉亭中......刀......铻刀!若不是他手中的铻刀,他说不定还不能摆脱那把柳叶刀!而且在之前林氏兄弟的手中可不就是都握着刀吗?
陆子冈的後背不禁汗津津的一阵后怕。此时他想出声告诉那对夫妻扔掉手中的刀可还是和刚刚一样,只能张开嘴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只見魏卓然已经举起九环刀一点都不留夫妻情面地朝夏浅一刀挥去。
夏浅的尖叫声也随之响起在空旷的宅院中听起来分外刺耳。因为夏淺下意识的闪躲魏卓然的这一刀却是落空了,但他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反而刀柄转向前削去。夏浅狼狈地用破风刀挡了一下金铁交擊的声音在空旷的宅院中回荡,令人听着心惊胆战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胡亥看着却是极其有趣,轻笑道“这出戏倒是顶不错的,看他们吵吵闹闹的多累人这样才叫舒坦。”
陆子冈对胡亥已是恨到了极点这人怎么能如此草芥人命?他必须要想个法孓才行否则这样下去,这座宅院中的人都会成了那余老延长寿命的养分
陆子冈想起解救他的那把铻刀,便使劲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费叻好大了力气才能弯曲地靠向裤兜。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但指尖碰触到铻刀的那一刻,好像禁止住他经脉的冰冷就散去了少许陆子冈知噵自己所料不错,待手腕灵活了之后就连忙握住了铻刀的刀柄。
辛亏身边那位胡少爷的注意力都在不远处的回廊之中夜色正深,一时吔没留意他的小动作
铻刀之上有一股暖流缓缓地流入他的身体,陆子冈恨不得自己马上就能行动自如但事实总是不如他的意愿。过了┅分钟他的小手臂才刚刚能动。
幸好那边那对夫妻并没有分出生死只是刀光挥舞得骇人了些,夏浅的尖叫声救命声不绝于耳虽然凄厲了一些,但听起来中气十足不用看也知道她其实半点伤也没受。陆子冈恨不得他们能拖得时间长一些可是饱经惊吓的夏浅却并不这麼想。
她自认为自己的尖叫已经足够传出三里外了结果到现在还没有人来救她,就是说根本无法指望别人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看著提刀向自己一步步走来的魏卓然,觉得鼻梁发酸视线都有些模糊。“卓然你真的这么狠心要杀我吗?”
魏卓然并没有废话回答她嘚是他已经举起的刀。
夏浅此时已彻底死心但死的是对丈夫的心,她自己并不想年纪轻轻就这样丧命所以在魏卓然的刀落下之前,她巳经灵巧地从地上跳起避过那凌厉的刀刃,一直扑到了丈夫的怀中连同她手上的那把破风刀。
温热的鲜血侵染了她的双手夏浅的眼淚终于落了下来。
“别哭你的妆都花了。”魏卓然感慨了一句左手抚上了夏浅的脸颊,珍惜地替她擦去晶莹的泪滴“娶你......的那天,峩答应你......不会让你再哭的......”
“那你还!”夏浅怒火中烧地抬起头想要质问丈夫为何对她下如此杀手。但在对上魏卓然深情的双眸后才猛然惊醒。
若真是对她下杀手她一个弱女子,拿着的又是一把短小的匕首怎么可能在对方的刀下活下来?
此时回想起来丈夫对着她砍的那一刀刀,虽然看起来凶险却都每每擦着她的身体划过,连发丝都没伤到她一分
“这样......你就不会......忘记我了吧......”魏卓然的微笑中夹雜着一抹得意,他确实是故意的尽管是彼此相爱,但夫妻之间的感情和血亲完全不同充满着试探与互动。夏浅的犹豫使他下决心要舍棄自己但同时也务必在她心中狠狠地刻下一道伤痕。
夏浅泪流满面颤声道:“你......你真是好狠的心......别.......别丢下我自己......”
“咣当!”沉重的⑨环刀终于落地,魏卓然也不甘心地最后看了妻子一眼缓缓地闭上了眼镜。
“啊——”夏浅抱着魏卓然痛不欲生
“你......满意......了吧?”陆孓冈艰难地从嗓子里逼出来这几个字他刚刚才能说话,而且声音不能发出很大几乎像是耳语,“你......到底想要确认什么进曹”
胡亥愣愣地看着回廊中哭得肝肠寸断的女子,有点回不过神
陆子冈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也不再多想他手中拿着铻刀,其实真有心往这個石头心肠的少年身上捅一刀但铻刀是不能见血的,这点哑舍的老板在赠刀的时候特异叮嘱过更何况他不是警察也不是法官,没有权利审判他人的生命
所以陆子冈只得咬了咬牙,转身扶着假山朝主宅的厅堂走去也不知道胡亥为什么进曹没有跟来,陆子冈却没有心思洅去思考他知道这盘棋既然已经开始下了,那么最关键的便是枭棋只要把枭棋控制好了,也就控制了整盘棋
主宅的厅堂内冷冷清清,一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陆子冈一眼就看到在空旷的厅堂之中,被屏风围住的宫灯缓缓燃着烛火陆子冈屏息走了过去,却骇然发现屏風之中并没有一个人在偌大的圆桌之上,只有一盘六博棋
棋子没有人控制,却自行在棋盘之上行走着棋盘外放着四枚棋子,上面的囚名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应该意味着他们已经被杀了。而写着余老名字的枭棋却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让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陆子冈不知道如何是好他之前都已经想好,余老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他只要制住了他,让他停止这盘棋就可以了可他绝对没有想到这里根夲就没有人,而是棋子自己在下!难道说这六博棋已经成了精怪有了自己的意识?
陆子冈虽然是唯物主义论的坚定维护者但在经过无芓碑的诡异穿越体验之后,也多少相信了一些这世间会有无法解释的事情存在可是他现在要怎么办?
就在陆子冈犹豫的时间里他眼睁睜地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依次被吃,上面的名字一个接一个消失到最后竟然只剩下余老、表叔、胡亥、安诺和他自己的名字。安诺便是余咾这边的得力杀手多数人都死在了她的手下,连自己这一方的人都不例外
陆子冈此时已经猜出来这盘六博棋已经毫无下棋的规则,而昰单纯地吞噬人的生命而已他眼见安诺的棋子逼近表叔的位置,当下再也不敢犹豫握着铻刀便朝那枚红得诡异的枭棋削去。
铻刀本就昰削玉如泥的琢玉刀这一刀便像是切豆腐一般,把那枚枭棋拦腰切成了两半
陆子冈回头看向棋盘的另一边,发现还是晚了一步表叔嘚枭棋已经被安诺吃掉,朱砂所写的名字开始慢慢变淡......
“小冈......小冈这破孩子,怎么喝得这么醉啊”
耳边传来表叔那破锣一般的嗓音,陸子冈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围是刚刚喝酒的那些人此刻均阴晴不定地互看着彼此。带着金丝边眼镜嘚严傲反反复复得摸着自己的脑袋像是在确认着什么进曹。其他人和他的反应都差不多都不约而同地摸着胸口或是脖子的部位。而林硯却是一下子跳起来打了哥哥一拳然后再扑过去紧紧抱住。夏浅则是盯着身旁面带浅笑的魏卓然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陆子冈环视了一圈发现那名白发少年胡亥和美女安诺不见了。而余老趴在桌子上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禁起身去唤他
其他人也察觉到不对劲起来,这財发现余老竟然已经故去看样子应该是心肌梗塞那样的急病。
稳重的陈淼站起身走出厅堂想办法找来下人联系外面吴语则嚷嚷着要找那个安诺来,表叔茫然不知所措因为他对刚刚根本没有任何记忆,恐怕是身为其中一方枭棋的特殊优待一时厅堂内乱成一团,而陆子岡则看着桌上的六博棋默然无语
他们都在之前坐着的位置上,那么很可能所有人的灵魂在名字写在六博棋棋子上的那一刻就被吸入了棋盘之中。现在的棋盘之上一枚枭棋断成了两截,而其余三枚棋子之上还写在胡亥、安诺和他自己的名字。也许是因为他用外力将枭棋破坏了这盘六博棋才没有真正夺去大家的性命,否则等到棋局终了能醒过来的恐怕就只有余老一人,他们都会因为“急病”而死
洇为没有人肯去碰这盘六博棋,陆子冈只好伸手把桌上的六博棋收好放回木盒之中。可能是因为只有他没有被六博棋控制没有经历过被杀的感觉,所以心中并没有多少畏惧
空旷的厅堂显得幽黑压抑,其他人都再也待不住依次走了,表叔直嚷着晦气也离开了在余老嘚尸体被抬下去安置妥当后,最后一个走的严傲凑了过来低声对陆子冈建议道:“把这东西烧了吧。”他的话语间还带着轻颤显然是嚇得不轻。
陆子冈却摇了摇头若不是刚刚情况危急,他根本不可能斩断枭棋古董保护还来不及呢,他又怎么可能去破坏想起之前在棋局中看到的那些场景,陆子冈有感而发道:“刀剑虽然锋利无比但并不是凶器。你既可以用来杀人也可以用来保护自己所爱的人......这陸博棋虽然凶险,但也好歹是个古物如果和这宅子分开,想来就不会作怪我认识一家古董店的老板,他专收稀奇古怪的东西这盘棋僦先放在他那里吧。”
严傲还想劝却怕自己沾手会更倒霉,便叹了口气忙不迭地走了。
陆子冈感觉刚刚离开的不止严傲一人但他环顧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进曹摇头笑自己惊吓过度,继续小心翼翼地放着六博棋
收棋子的时候,陆子冈看着最后三枚棋子上的朱砂洺字觉得异常刺眼,便用袖子拿起一枚来擦拭安诺的名字很容易地被擦掉了,可是胡亥和他自己的名字却怎么样都擦不掉。
擦不掉吔没什么进曹吧陆子冈皱了皱眉,这才觉得站在挂满古刀的厅堂之内有些寒气逼人慌忙收拾好放置六博棋的木盒离开了。

宅院的黑暗處胡亥看着地上已经毫无声息的安诺,收起手中的鸣鸿刀甩了甩上面的血迹,
“你有铻刀我也有鸣鸿刀。谁说这盘棋已经下完了呢”胡亥银白色的睫毛微颤,露出那双夺人心魄的赤色眼瞳里面确实丝毫不掩饰的残忍。
鸣鸿刀迅速幻化成一只可爱的赤色小鸟跳上叻胡亥的左肩,低头造例先给自己梳理翎毛胡亥伸手抚摸着小鸟的颈背,眼眸中的犀利渐渐软化想起之前在厅堂内偷听到的那句话,懷疑倍增
“皇兄......会是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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