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战时期中国文坛大神是网红文人与历史洪流的书,而且作者与张爱玲,金岳霖等有深交

中国地脉图 中国地脉之四[ 13: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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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老北京灵魂肖像白鸽在夕阳下低低地徘徊,天光冷照着什刹海,太和殿在垂首,金黄 色的铜瓦呈现出壮丽的退让之美。?许光在《 美国人和中国人》中说,北京城对于中国人的吸引力就像好莱坞对于满怀 明星梦的美国人一样。?林语堂说:“我们是老大的民族,看尽了一切过去与一 切现代生活的变迁。”这个“老”大民族的心脏正是在北京。看尽了一切 ,于是就看淡了一切,于是在老于世故的眼中只有自己,于是就圆熟、忍 耐、无可无不可、狡猾俏皮、和平主义、知足、幽默、保守。老北京人和新北京人是两个涵盖完全不同的文化版块。第20章&& 马背上的江山硝烟弥漫着南北朝时的刘家王朝。年轻的宋文帝刘义隆由于猜忌自己的大将檀道济,决定除掉他。被砍头前,以能征善战闻名天下的檀道济对宋文帝说:“你毁坏了自己的万里长城。”不久,刘宋王朝就在屡屡失败中衰亡。?与之相似的一幕出现在了明朝。努尔哈赤和他的继承者皇太极尽管属于人中龙凤,具有罕见的统治才干和带兵打仗的能力,但是他们雄鹰般的利爪并不见得能够捕获所有的猎物。他们在萨尔浒战役中大获全胜,从而奠定了在整个东北地区的胜利,但继续向南推进却麻烦不少,因为他们的军队多次被精熟兵法的熊廷弼、袁崇焕打败,努尔哈赤本人正是在与袁崇焕的战斗中受伤最后致死的。更何况对于满洲人来说,巍峨的长城无疑是一道非常头疼的屏障。?看来满洲人是没戏唱了,夺取大明大好河山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春梦,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终于一再发生了。在现实通向未来的大道上,历史的天平彻底倾向了满洲人一边。首先是李自成和张献忠的起义军把摇摇欲坠的大明朝推向了危险的悬崖,使其无暇北顾。再就是满洲人前进中最大的绊脚石熊廷弼和袁崇焕由于受到皇帝的猜忌先后被杀头。另外,大顺王李自成攻占北京后,镇守北京北门锁钥山海关的总兵官吴三桂本来已经打算投降,但是没想到李自成的心腹大将刘宗敏却抄了他的家,抢去了他心爱的江南美人陈圆圆;吴三桂得到消息后,“冲冠一怒为红颜”,立即大开城门转而投向了满洲人的怀抱。满洲人在此之前已经受困多时,苦于找不到跨越长城的灵丹妙药,如今山海关兵不血刃、唾手而得,真是喜从天降。满族人 庞大的骑兵部队即刻向南疾进,兵锋直指北京城,他们一仗就击败了沉浸在胜利的蜜汁中尚未缓过劲儿来的起义军。马上民族的锋芒势不可当,满洲铁骑犹如钢铁洪流一泻万里。1644年(顺治元年),年仅7岁的清朝皇帝爱新觉罗·福临在魁伟骠悍的叔父多尔衮和母亲孝庄文太后的辅佐下,成为了雄沉的紫禁城新的主人。这时候,长江以南的南明小朝廷仍在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发生内讧,他们写点八股文式的老泡菜文章还行,打仗哪里是满洲人的对手,交起手来如同落花流水,几下就完蛋了。过了一些年,一个以北京为中心的1000多万平方公里的大清帝国在中国的版图上形成了,它的统治范围西到巴尔喀什湖、帕米尔高原,东达大海,北到戈诺阿尔泰、萨颜岭,南抵台湾、南海诸岛。?明 月照着积雪,海风吹拂大地。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出没于白山黑水的满洲人像蒙古人一样雄健,这支马背上的民族洋溢着刚劲的不可遏制的原始血性。他们性情脱通耿直,勇敢尚武,他们就像北方的骏马一样孤傲坚毅,他们习惯于无拘无束地在阳光下喝酒、吃肉、骑射、捕鱼打猎、播种庄稼、繁衍后代、为朋友慷慨赴死……他们是骑马的武士、笑傲山林的大地之子。?现在,满洲人的血变得像铁一样冰冷,在狂热的民族主义驱使下,他们开始像当年的蒙古人一样征战四方,企图把南方华丽得不可思议的江山据为己有。他们强大的马队集结在山海关下,军旗猎猎作响,每个人的眼神都透出豺狼般的冷静和凶残,他们悄悄掏出了刀。刀,忧郁地飘着满洲人寒冷的花香,指向了南方。?在北方,北京,这 座古老的帝王之都是一座菊花之城,菊花的品种甲于天下。然而,距离菊花开放的季节尚早,刚刚才进入了初夏五月,满族人便杀了进来,他们赶跑了李自成的起义军,并被北京城伟大的景象惊呆了。满洲人沉浸在征服者的极度兴奋之中,然而,这一次他们吸取了李自成的教训,仅仅休整了几天之后,便继续以一泻千里之势横扫南方。他们彻底得手了。?满洲人的骁勇仿佛无可阻挡,他们仅仅靠汉族人给他们讲《三国演义》时学来的一点计谋,就轻而易举地夺取了天下。他们像绿林里的罗宾逊一样窜进了汉族传承几千年之久的文化大乐园,这个大乐园里多的是金珠宝玉、山珍海味、奇花异草、美女佳景。等天下没什么事了,满洲人就可以安下心来享受这无边的荣华富贵了。?在清朝入关后将近100 年的时间里,为了避免自己像历史上的鲜卑、氐、羯、羌等等民族那样被汉族大海般的文化所同化,满清皇帝严厉禁止自己的民族成员同汉族人实行文化交往,一般的满洲人不准学习汉文汉语,不准随便同汉人应酬,他们必须居住在条件优越的满城里训练骑射的技艺。然而,这毕竟不是个很好的长久之计,没过上多少年,在优越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新一代满洲人就再也不愿意像他们的父辈那样生活了。他们骑射的技艺越来越糟糕,他们不再下河捕鱼、下地干活,而是像菩萨一样由汉人供养起来,他们的皮肤变得白柔红润,双腿显得笔直,而不像父辈那样因长期骑马长就弯弓似的罗圈腿,他们穿着黄袍马褂,戴着绣边的黑色瓜皮小软帽,在春风沉醉的夜晚无所事事。新一代的满洲人名副其实地成了特权阶级,他们吃香的,喝辣的,性情娇惯,在父辈打下来的 江山中逐渐由骠悍善战的“大地之子”沦为坐享其成的花花公子。这真是一种悲哀的结局,然而这些终日游手好闲的新贵族受人侍候之余总要找点事情做吧,于是从祖先那里一脉相传的自由自在的精神禀性被他们挥霍出来,周围无尽的良辰美景和汉文化酥香的风韵撩拨得他们心尖痒痒的,终于忍不住出来瞧一瞧、试试身手,慢慢地,就沉迷于其中而乐不可支了。?满洲人用武力征服了汉族,迫使汉人穿长袍留辫子,然而他们在文化上终究无法同汉族相抗衡,在抵挡了一阵子之后,他们便心安理得地端起了汉文化的衣钵,并制造出了“满汉全席”。满洲人出了中国历史上最会玩儿的皇帝乾隆,他的各种韵事被添油加醋地到处传播,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满洲人还出了历史上最不会玩儿的皇帝同治,他是老佛爷慈禧的亲儿子, 大概在宫里呆得闷,放着一大堆漂亮的老婆不要,常常微服出宫去街上嫖娼,结果得了梅毒和天花,20岁刚出头,年纪轻轻就死了。英国的阿克顿爵士曾说,权力意味着腐败,绝对的权力绝对腐败。满洲人有如铁刀,权力有如锈,由于满洲人疏于磨练,于是一种腐化的过程就在冥冥之中悄然而作。每一年的深秋季节,大批王公贵族要挽弓佩剑,他们全副武装地簇拥着皇帝到长城以外的木兰皇家猎场去狩猎,以温习武艺,舒展筋骨。木兰围场很大,方圆1000平方里辽阔的山林空气新鲜,到处是飞禽走兽。满洲贵族们在马背上斗志激昂、气喘嘘嘘地欢呼着,一边不停地掏出情人绣的香帕拭去汗水。到了夜晚,在高朗的秋月下,他们围着篝火又喝又跳。整个盛大的木兰围猎活动与其说是传承尚武传统, 不如说是满洲人的一次耗资巨大的集体出游。到了1840年,满洲人玩儿得不开心了,因为有一个远方的夷人之国吃豹子胆了,他们居然敢来侵犯天下至尊的“天朝大国”,这还了得?于是朝廷派出镇压农民起义屡立奇功的“中兴名将”杨芳率军前去教训这些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结果呢?英国人的坚船利炮稀里哗啦几下就把杨芳镇住了,这位“中兴名将”无法理解如此猛烈的火力是怎么回事,他想来想去认定洋鬼子是在施一种罕见的妖术,于是下令部下扛来一桶桶大粪泼向英国人以破除妖术。当突如其来的恶臭扑向英国人,他们被迫捂住了鼻子,他们实在没有搞懂手持长矛大刀的中国人在耍什么花招。?英国人打开了大清帝国的门户,这下贪玩儿的满洲人有点担心的意思了。第21章&& 晚清旗人浮世绘对于清代之前北京灿烂的剪影,我们仅能雾里看花似地触及到它的文化深境。它真实的龙体在云中漫步,只透出些模糊的光芒来,令人如观水月。?我们眼中鲜活的北京城是晚清以后的北京城,是老舍笔下的北国之都,是饱含着悠闲风情与热烈血腥的煌煌帝都,它气宇轩昂、惊恐不安,带着含蓄而激烈的诗情向我们走来。?明清时期北京城的常住人口大体上一直保持在70万左右,到了晚清基本上也就这样。那时,一共有20多万满洲人住在皇城外围的内城里。正如巴尔扎克所认为的那样,是那些无所事事的人造就了风雅生活。晚清时期,满洲人骁勇的野性荡然无存了,漫长的富裕闲雅把他们身上最后的一点草原血性磨掉后,他们便驯服地在繁缛礼节和声色犬马中消遣人生。从某种角度来看,晚清旗人文化将儒文化所倡导的艺术式生活发挥到了极致。?旗人们喝茶、哼京调、嚼蟹、放风筝、揉胡桃、放鹰、溜狗、喂鸽子、拈香、游庙、爬山、练书法、画画、讲狐狸 精、吹笛、看戏、煨人参、养鸟、下棋、猜拳、浇花、踢毽子、斗鸡、斗草、斗促织、搓麻将、服春药、抽鸦片、逛妓院、侃大山、抽水烟、参加宴会、议论时事、嗑西瓜籽、生儿子、睡大觉。他们大多已不会讲满洲话了,他们操着一口流利圆润的京腔,提着漂亮的鸟笼,“您哪,您哪”地在北京城里悠闲自得地游来荡去。?老舍说,在清朝最后的几十年,“上自王侯,下至旗兵,旗人会唱二簧、单弦、大鼓与时调。他们会养鱼、养鸟、养狗、种花和斗蟋蟀。他们之中,甚至也有的写一笔顶好的字,或画点山水,或作些诗词——至不济还会诌几套相当幽默悦耳的鼓儿词。他们没有力气保卫疆土和稳定政权,可是他们会使鸡鸟鱼虫都与文化发生最密切的关系……”“就是从我们现在还能在北平看到的一些小玩艺儿中,像鸽铃、风筝、鼻烟壶儿、蟋蟀罐子、鸟儿笼子、兔儿爷,若是细心的去看,就还能看出一点点旗人怎样在最细小的地方花费了最多的心血。”旗人们成了纸迷金醉的及时行乐者,如画的江山像摆置在案板上的 肥肉任人宰割,洋人的军舰在长江里游弋,巨额的白花花银子不停地往外流,北方100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遭到瓜分,200多个不平等条约被强迫签订,国家被强暴,人民被屠杀。欧洲人甚至组成联军乘坐铁甲大舰数度光临北京,把无数的奇珍异宝抢劫一空,然后一把大火将“万园之园”圆明园烧为灰烬。这种时候,八旗子弟也曾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对于洋人,他们是无论如何是惹不起的,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纵横天下的八旗兵了,还是保住自己那条命要紧,忍一忍就什么都过去了,小不忍则乱大谋,等身边的危险一过去,旗人们就又高兴起来,纷纷开始喝小酒,提着鸟笼到一片金黄之彩的皇城下闲逛。他们重又“舒舒服服地坐在松柏下的藤椅上品茶,花上两毛钱就耗过一个漫长的下午;在那个地方儿,在茶馆儿里,吃热腾腾的葱爆羊肉,喝白干儿酒。他们重又三三两两地聚在浓翠的垂柳下乘凉,或是在什刹海的明波上泛舟,或是到西山八大处去消夏,或是到玉泉山上打一壶天下第一的泉水回来品茶,或是钻进漂亮的菜馆里去吃芸豆糕、千层酥、佛手卷、酥合子及奶酪 。画眉那宛灵娇亮的叫声拔弄得人浑身酥软,贵族们悠哉悠哉地呷口香片茶,有时候高兴了,便学着小尼姑哼几句《思凡》里的段子:“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父削去了头发,每日里在佛殿上烧香换水。见几个子弟游戏在山门下,他把眼儿瞧着咱,咱把眼儿瞧着他。”春暖花开的日子正好放风筝,夏日炎炎只有在茶馆里听蝈蝈叫、斗蟋蟀儿,秋天可以赏菊,冬天便在家里看飘雪吃涮羊肉。狗日的洋鬼子在大清国头顶上屙屎撒尿,这可真令人愤怒,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咱斗不过别人,好在大清国有的是金山银山,洋人搬走了一些,咱还剩下一大半呢,何况还有英明的皇上替咱撑腰,这样仔细一想,贵族们心头的阴云也就散去了。老舍曾说:“人是兽,钱是兽的胆子。”大清国有的是银子,尽可放开胆子去寻欢作乐。?旗人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泡茶馆,老北京的茶馆,大体上可分三类:一是清茶馆,只供应清茶,偶尔加杂耍、鸟鸣;二是书茶馆,除了喝茶之外,另外还加有各种 评书、京韵大鼓、梅花大鼓。茶客们买上杯清茶,再弄点五香瓜子、焖蚕豆什么的,那份逍遥真是赛过神仙。茶馆里有手持一把折扇的堂倌,上面写着鼓词曲目,茶客花几吊钱就是了;三是棋茶馆,茶客们在里面可边喝清茶边下棋。茶馆的样式颇有点古朴老式,里面放着大八仙桌,大长板凳。在老舍的笔下,老北京的茶馆“屋子非常高大,摆着长桌与方桌,长凳与小凳,都是茶座儿。隔窗可见后院,高搭着凉棚,棚下也有茶座儿。屋里和凉棚下都有挂鸟笼的地方”,玩鸟的旗人“每天在遛够了画眉、黄鸟之后,要来这里歇歇腿儿,喝喝茶,并使鸟儿表演歌唱”。?旗人喝茶一般喜欢喝花茶。乾隆皇帝是个喝茶的行家里手,他评定泡茶用的泉水,第一为北京的玉泉水,第二为塞上伊逊泉,第三为济南珍珠泉,第四为镇江金山泉。有的旗人喝茶更奢华,专门派人清晨时去取留在荷叶上的露水来泡茶,写《红楼梦》的半个旗人曹雪芹也是个懂茶的人,他写妙玉用雪水煮茶招待宝玉、黛玉、宝钗那一段精彩之极,当林黛玉问及“这也是旧年的雨水”时,妙 玉说:“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去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淳,如何吃得?”“提鸟笼,曳长裙”,这是对晚清旗人的写照。旗人养的鸟分南北两种,北鸟以能鸣叫为主,种类一般分为画眉、百灵、红子、黄鸟、胡伯劳、蓝靛颜、红靛颜、柞子等;南鸟以观赏为主,种类一般有鹦鹉、八哥、辽哥、白玉鸟、珍珠鸟、沉香鸟、芙蓉鸟等等。南鸟色彩华丽的形体,北鸟宛润滑亮的鸣唱,无不令人神销魂遣。旗人们“采篱皇城下,悠然卧鸟声”,俨然一个个置身于富贵红尘中的陶渊明老先生。鸟儿成了旗人悠闲生活的寄托品,成了生活与大自然之间的媒介之物。?莺歌燕舞,粉墨登场。旗人另外一件趋之若骛的事是到戏园子里听京剧。戏园子在京城里称作“票房”,京剧称“二黄”,去那里听京剧为“玩票”,玩票的就是“票友”了。自从1790年由程长庚率领的 “四大徽班”(三庆班、四喜班、和春班、春台班)为恭祝乾隆皇帝88大寿进京演出以后,吸收了徽剧、汉剧、昆曲诸多特点的京剧就诞生了。从此旗人们找到了一种消遣人生的高雅方式。他们聚集在翠峰庵、肃王府、达王府、言乐会等等票房里,前呼后拥,在红缎绣花的楠木戏桌前眉飞色舞,笑逐颜开,扮演了一副副现代狂热的追星族们老祖宗的嘴脸。京剧散发出一种鲜香的妖艳之气,这种妖艳之气在八旗子弟身上弥散、侵淫,并使京剧成为冥冥之中的亡国之音。?京剧对好死& 不如赖活着的光绪皇帝来说是一种安慰,他打得一手好板鼓,他的生父醇亲王奕更是在府中养了个叫“恩庆科班”的戏班子,整日沉湎于其中;大权在握的皇亲恭亲王奕、肃清王善耆以及博迪苏公爵、博绪、载洵、载涛等等王公贵族,都是有名的戏迷。将大清江山游戏于掌中半个世纪的老佛爷慈禧,是旗人中最大的戏迷,她动不动就花大钱举行宴会,叫最有名的戏班子登场亮相,大太监李莲英投老佛爷所好,苦练嗓子,唱起来不让当时名伶,加 上又极懂得拍马屁的要领,于是很快就成了宫里的红人。老慈禧最喜欢看谭鑫培演的戏,有一次在宫中看他演《翠屏山》,一高兴之下就封了他一个四品官。皇族子弟德如迷恋京剧的程度就更不可思议了。他因为沉浸在京剧当中而不愿意去当官,整天在家中喝酒吃肉与票友一起唱戏,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一开始,他学演旦角,但是由于脸长得长,扮相出来后人们戏称他是“驴头旦”。后来他又改演小生,这回总算扮相过得去,嗓子也不错,于是更加肆无忌惮一发不可收拾,干脆后来不顾家族成员的反对正式当演员去了,终于成了名负一时的红小生。朝廷想到德如的祖父是封疆大吏,就又一次给他一个官做,但他仍不屑一顾,一辈子全身心地迷醉在梨园里。到了晚年,他还把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伶界大王”谭鑫培的儿子。?北京城成为八旗子弟的巨型游乐场了。他们在汉文化的京味沃土上培育出来更加精巧、雅致、适度、温和、悠闲、气派的“旗人文化”。如果不是大清朝寿终正寝的话,他们将在自己的乐土上玩儿下 去,直到永远。可惜的是历史粉碎了他们的贵族生涯,使他们的地位一落千丈,于是,他们的文化也随他们流入到老北京的每一个角落,进而影响到每一个老北京人。吴沃尧曾经用极其尖酸的笔法形容过民国初年一个在茶馆里吃烧饼的没落旗人,“高升看见旗人从腰里掏出两个京钱来,买了一个烧饼,在那里撕着吃,细细咀嚼,像很有味的光景。吃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吃完,忽然又伸出一个指头儿,蘸些唾沫,在桌上写字,蘸一口,写一笔。高升心中很是奇怪,暗想这个人何以用功到如此,在茶馆里还背临古帖呢。细细留心看他写什么字,原来他哪里是写字,只因他吃烧饼时,虽然吃得十分小心,那饼上的芝麻,总不免有些掉在桌上,他要拿舌头舐了,拿手扫来吃了,恐怕人家看见不好看,失了架子,所以在那假装写字蘸来吃。”“他又忽然在那里出神,像想什么似的,把桌子一拍,又蘸了唾沫去写字。原来有两颗芝麻掉桌缝子里了,他故意装作突然醒悟的样子,把桌子拍一拍,那芝麻自然震了出来,他再做成写字的样子,自然就到了嘴了。”?第22章&& 老北京牧歌1924年是在政治的诡秘中徐徐降临北京城的。安徽农家子弟出身的直系将领冯玉祥命令荷枪实弹的部队开进了紫禁城。冯的亲信部下、河北籍将军鹿钟麟举着他的小手枪把末代皇溥仪赶出了皇宫。?北京城经久不衰的封建帝王之气黯然隐去了,在浩浩荡荡的世界潮流中,“大树将倾,非一绳所能维系”,帝王时代从此香销玉殒。?一个新的时代并未就此来临。20世纪头30年,作为政治漩涡的中心地带,走马灯一般更替频繁的政权,使北京成了军事野心家和政治阴谋家粉墨登场一展身手的舞台。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像灾难深重的中国一样,北京在深沉的苦难中低垂着头颅。然而,狰狞森严的帝王幽灵已不再是威慑人们心灵的暴力,在大清帝国的丧钟声中,积压了3000年之久的民间人文精神不可扼制地开始了自由上升,饱含着迷惘的痛楚,谨慎的伦理,沉稳的中庸之道,以及貌似温和的喜悦激情,它急迫地冲破了权力的镣铐与政治的枷锁。?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北京,也就是后来经常勾起人们感怀的“老北京”,它把巨大的温馨留给了处在战争夹缝中的北国故都,它宽和醇雅的气息流散至今 。1912年以后,明清旗人文化的众多特质被大量沦为贫民的八旗子弟传递到了市井民间,然后又被揉入到北京固有的燕赵传统中去,并对传统进行重塑。?基督教徒说:“那个能够忍受到底的人是惟一的幸福者。”?歌德说:“在这个世界上,有两种和平的力量,即,义和礼。”?辜鸿铭说:“中国人最美妙的特质是,作为一个有悠久历史的民族,它既有着成年人的智慧,又能够过着孩子般的生活——一种心灵的生活。”“老北京文化”不是一曲燕赵悲怆的英雄主义之歌,而是一坛渗入了阳刚阴柔二股劲道的醇厚老酒。?暮气沉沉的北京在及时行乐,它的人民纯朴而灵敏。?“老北京”文化的风情令人感叹“北方伟大生活的幽闲”。这座曾经当了800年帝王老巢的故都,如今终于成老百姓的天下了,人们自由地为生计奔忙着,舒展的筋骨随意在天安门前挥舞,他们可在前门楼子下大口地喝老白干或菊花酒,可上紫禁城里指指点点,可在皇城里大声地骂某个旗人,可像达官贵人一样大模大样地提着鸟笼进有名的茶馆去喝茶神侃,可到天坛的白玉台 阶上翘着二郎腿坐下。总之,他们已经是自由自在的人了,只要不干违法乱纪的事,他们想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管。他们有全中国最美丽的建筑为伴,而那丽人粉颈云发一般的湖山更是令人全身清爽,他们尽可呼吸新鲜空气无拘无束地生活。当过满洲人奴仆的老北京人确实不由得心头一热,产生了只有自己才能品尝到的春风得意的快感来。于是哪怕是最普通的人,也像《四世同堂》中的祁瑞宣一样,“很自傲生在北京,能说全国尊为国语的话,能拿皇帝建造的御苑坛社作为公园,能看到珍本的书籍,能听到最有见解的言论。”等到天子们彻底完蛋了,北京人才更加亲切地嗅出了天子脚下这座城市迷人的芬芳。他们更加热爱这座城市,更加觉得自己是这座城市不可分割的一小部分。阳光像瓢泼的海水沐浴着老北京人。到处是悠然的遛鸟者、“白天皮泡水(喝茶),晚上水泡皮(洗澡)”的茶客、自鸣得意的票友、拉黄包车的、卖冰糖葫芦的、卖糖人的、算命的、剃头的、提大茶壶的、摆场子的、变戏法的、开馆子的、捡破烂的、要饭的……北京前所未有地成了平民的乐园,它那昔日富丽堂皇的幽深姿体飘散出仪态万千的人情味。尤其是天桥和什刹海,里面五花八门的“京味”风情,令人流 连忘返,其乐融融。老北京人这回不但找回了做人的尊严,也找回了一座本该属于他们的城市。如今在这座城市里,“有令人惊叹的戏院、精美的饭馆子、市场、灯笼街、古玩街,有每月按期的庙会,有穷人每月交会钱到年节取月饼蜜什锦的饽饽铺,有露天变戏法的,有什刹海的马戏团,有天桥的戏棚子,有街巷小贩各式各样唱歌般动听的叫卖声,还有串街串巷到家收旧货的清脆的打鼓声、卖冰镇酸奶的一双小铜盘子的敲击声,每一种声音都节奏美妙;可以看见婚丧大典半里长的行列,以及官轿及官人跟班的随从;可以看见旗装的满洲女人和来自塞外沙漠的骆驼队,以及雍和宫的喇嘛、佛教的和尚;变戏法儿的吞剑的、叫街的、唱数来宝的唱莲花落的乞丐,各安其业,各自遵守数百年不成文的传统规矩,叫花子与花子头儿的仁厚,窃贼与盗贼的保护者。还有清朝的官员、退隐的学者、修道之士与娼妓、讲义气的青楼妓、放荡的寡妇、和尚的外家、太监的儿子、玩儿票唱戏的京戏票友,还有诚实恳切风趣诙谐的老百姓。”?老北京人住在简朴却异常温情的四合院里,心中涌起无限暖意。这是一个使人互相之间产生敬意和同情心的人情空间,人们讲究礼仪,相互帮助,聚在一起乘凉、喝茶 、说诙谐的俏皮话,只要他们中的谁出了点什么事,周围的人绝不会袖手旁观。有的四合院住了一大家子人,而有的则几家人合住在一起,人们在缓慢的生活节奏中失去了对贫苦生活的恐惧感,因为一种强烈的亲情氛围和充沛的阳光使他们获得到了真实的快乐人生,更何况北京人有的是事情可做,只要人勤快点,吃饱肚子简直不成问题。人这一辈子图个啥呢?不就图过得舒适点快意点吗!老北京人感觉自己是个幸福的自由之身了,他们用自己的爱及乐观的心灵找到了通往幸福彼岸的小渡船。?“这位爷,您走好喽。”“我老觉乎着咱们的大缎子比川绸更体面!”“吓,我的老爷子!您吉祥!我等了您好大半天了!”?“黄爷,帮帮忙,您老给美言几句。”“姑娘,您外边溜达溜达吧,赶明儿再说。”“就凭咱哥儿俩穿一条裤子的交情,有话还不好说吗?”“得,怎么着?我碰不了洋人,还碰不了您吗?”一口甜亮调侃的“京腔”,嘣响溜脆,把人们鲜活闲散的生活衬托得活灵活现,那一份人情,那一份积淀久远 的情貌,那浓浓的丰厚的北国民俗风韵,都从“京片子”里淌了出来。老北京人在四合院里动情了,望着溢彩流光的北京城,眼帘竟潮湿起来。平日里碰见外地人的时候,他们态度热情和蔼,对自己充满了信心,略微显得有点骄傲。如今,老北京人同早先的八旗贵族“同是天涯沦落人了”,再也用不着对他们低三下四地说话。他们学着晚清旗人神气悠闲的样儿,没事了也提个鸟笼子出去遛达遛达,得闲了就看书写字泡茶馆进小酒馆喝小酒吃炸酱面,或者耍嘴皮子聊天谈论国家大事,要么就种花什么的。?老北京人是很喜欢种点花的。鲜花装点了他们的四合院,也装点了他们自己的心灵。那些沦为贫民的旗人就更不用说了,他们在自食其力的生活中,对过去充满了幽香袭人的怀念,对无可奈何的现实充满了忧伤迷茫,失望之余,他们仍无法淡忘对花草鸟虫二黄字画的喜好,没有了这些东西,他们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可言呢??古人说:梅令人高,兰令人幽,菊令人野,莲令人淡,海棠令人艳,牡丹令人豪,竹令人韵,松令人逸,桐令人倩,柳令人感,槐令人清。老北京人实实在在地体验到了万物给予他们的美的享受,他们所遇到的人生最大难题就是如何来面对“ 美”。?老北京人最爱种的花莫过于菊,菊花那娇艳的丽容,那柔和却品性高洁的风姿令他们倾到。北京菊花的品种富甲天下,到了每年的晚秋季节,天空澄碧,整座故都几乎被盛装华彩的菊花覆盖了。?清朝初年的大才子李渔老先生说:“世间第一乐地,无过家庭。”这种家庭在老北京人那里不是江南小家碧玉式的挂着水晶帘的小阁楼,而是大雅大俗以宽阔的文化底蕴为铺垫的四合院。?“官人如织,仕女如云,连佩接轸,绮罗从风,香汗飘雨,繁华巨丽”的帝王之都一去不复返了,在民国二三十年代,“天棚、鱼缸、石榴树”的四合院是“老北京文化”鲜明的象征。?大年三十全家围着八仙桌包饺子,正月初一吃团圆饭,初二串门拜亲戚,去庙里叩头烧香,请求神的庇护,初五迎接嫁出去的闺女回家,初七吃春饼炒和菜,初八“人日”户户燃灯祭祖,十五元宵节吃元宵红灯满街挂,三月三东便门蟠桃宫开庙会,四月清明雨纷纷,梨花时节上坟给祖宗添把土,另外还得到妙峰山碧霞元君庙里进香,五月端午把肉买,七月十五中元节要超度亡灵,八月十五看秋月吃月饼品蜜枣,九九重阳节登高到香山看红叶,隆冬腊八节正好喝腊八 粥煮狗肉。?老北京人不是靠吃满汉全席才活得滋润。他们每天能吃饱饭喝碗豆浆就挺不错的了。条件是不太行,可日子却很火热,平淡之中,老北京人悠悠地走过旧中国风起云涌的岁月。战争尚未结束,时局变幻莫测,他们对此早已不抱希望。他们关心国事,然而他真正珍视的是生活本身。?大体上说来,老北京人大都是些遵纪守法的良民,他们淳朴厚道、讲究礼节,极其珍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他们的性情老滑超脱,宽忍保守,具有看透世态后知足常乐的特点;他们的生活很简朴,节奏很缓慢,在此之中他们无拘无束地追慕着闲散和谐的生活情调。他们的所做所为与北方淳朴厚实的山水并无二致。?琉璃厂、天桥、王府井、隆福寺、什刹海、皇宫、四合院……历史毫不吝啬地把灿烂的事物连成一片后把这一切献给了良民文化,以至于今天我们记忆深处的老北京是如此地引人入胜、美不胜收,简直不能置信它居然诞生于战火纷飞的乱世。?老北京文化诱人的美与它的守旧共生。它是一曲中国传统城市夕阳黄昏的田园诗歌,具有一种迟暮的退让之美。我们可以漫不经心或深明大义地将它毁灭,因为它根本不具反抗之力。战争、革命 和工业化的巨浪已汹涌地奔来,它即将成为社会史和文化史上亦真亦幻的难以考察的“海市蜃楼”。?另外,必须指出的是,1919年五四运动后,老北京实际上成为了整个中国的文化中心(年还是政治中心),这里有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燕京大学、辅仁大学、北京师范大学、中国政法大学等全国第一流的高等学府,聚集了一大批当时中国杰出的精英文化名流,只要随便开出一个名单,这些民国历史上举足轻重的文化人,就足以令今人为之瞠目:?蔡元培、陈独秀、李大钊、胡适、鲁迅、刘半农、赵元任、陈寅恪、梁启超、陈垣、汤用彤、钱穆、吴雨生、刘师培、金岳霖、冯友兰、钱玄同、朱自清、冯文炳、闻一多、雷海宗、朱希祖、郭绍虞、俞平伯、周作人、马叙伦、顾颉刚、余嘉锡、沈尹默、沈兼士、马幼渔、黄侃、梁思成、辜鸿铭、林公铎、吴梅、孟森、罗常培、沈从文……那时,北京与南方的大都会上海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双子星座”。?郁达夫说:“南京的辽阔,广州的乌烟瘴气,汉口武昌的杂乱无章,甚至于青岛的清幽,福州的秀丽,以及杭州的沉着,总归都比不上北京的富丽堂皇,幽闲清妙。”第23章&& 不断消退的衣钵毛泽东说,我们不但要善于砸碎一个旧世界,我们还要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一个旧的世界已经砸碎了。一个新的世界正在建设之中。此刻,当我们站在历史的门槛上深情地眺望春风华光中大气轩昂的北京城时,一幢幢新时代壮丽的摩天大楼尽收眼底,规模宏大的工业企业、国际机场、地下铁路、火车站,数不尽的立交桥、高速公路、豪华商场、大宾馆、大饭店……那栉比鳞次的高层建筑、“火柴盒”式的住宅楼房和现代化设施把一切都指向了未来,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座人口繁多的国际现代大都市,它未来蓝图的实现指日可待,它美好的明天令人憧憬。与中国的其他城市一样,1978年之后北京日新月异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r&尽管如此,但我们仍然无法掩饰心中巨大的惋惜之情。一种隐隐作痛的感觉在把北京置于更为广阔的范围中加以考察时出现了。?只要和伦敦、罗马、巴黎、雅典、开罗等世界文化名都稍稍作一个比较,我们对北京的现状就不会无动于衷。那种感觉不仅仅是怅然若失了,而是实实在在地为之扼腕痛惜。20世纪为数众多的文化人都有一个心灵之梦,这个梦就是从1421年到1949年未经战火的老北京城——那座老舍、林语堂笔下古典浓郁、独一无二的老北京城。现在这个梦可以说已经消失了,它古老而近乎完美的幽香身影只有在书本上图画中才能偶尔浮现出来,让我们品尝一二。建国后,中国文化的一大损失就是老北京城的 消失。这种消失不是骤然而至的灭顶之灾,而是历时了40多年。正如有的专家指出:“北京市的建设速度和北京古都风貌消失的程度是成正比的。”?巍峨高耸的城墙是形成老北京图案最为重要的因素和最大的装饰物,修造的时代为明朝,清代时对有些地方作过维修。城墙环绕着老北京城,皇城周长18里,外城周长28里,内城周长46里。这些古城精品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全部被拆毁,仅剩下了几百米长的两截。取代它的是1980年全线贯通的二环路和地下环城铁路。老北京城墙曾建有47座40米左右高的城门城楼、箭楼和角楼,顶上盖着绿剪边的灰筒瓦,下部为涂朱砖墙。至20世 纪末年仅残存三座:正阳门城楼(前门)、德胜门箭楼和东南角楼。在民国老北京时期,“宽阔的护城河边,芦苇挺立,垂柳婆娑,城墙和弧形瓮城突下高耸,在晴空的映衬下现出黑色的轮廓。在雄厚的城墙和城台之上,门楼那如翼的宽大飞檐,似乎使它秀插云霄,凌空欲飞。这些建筑在水中的侧影也像实物一样清晰。每当清风从柔软的柳枝中梳过时,城楼的飞檐就开始颤动,垛墙就开始晃动并破碎。”城墙拆毁后的砖块等废物堆积起来体积有十一二个景山那么大,总数约为1100万吨。?老北京“京味文化”温床——四合院,再也闻不到里面的花香了,伸出房檐的粉艳石榴花更是无迹可寻。四合院作为旧时代的产物消失 殆尽,残留下来的老四合院“像断了线的珠子撒在各个角落”,它们陈旧不堪的躯壳藏在胡同深处,显得老态龙钟,早已没有了昔时温情雅适的风韵,它的历史使命已然结束。天桥、隆福寺、什刹海等等昔日平民的乐园已面目全非,早先的盛况早已不复存在。当年鲁迅常去喝茶的青云阁,以及“天汇”、“裕顺”、“高明远”、“广泰”等有名的老式茶馆都成了历史名词,泡茶馆欣赏京韵大鼓、梅花大鼓对于今天的北京人是件陌生事。再说新北京人同老北京人的人生价值观也截然不同,他们哪里有闲情逸致去把大量的时间花在这些没多少意思的陈年老调上,得闲了他们看电影电视搓麻将下舞池观赏足球比赛还来不及呢。除了 一些实在找不着事情干的老人之外,谁还大摇大摆地晃荡着提个鸟笼在大街上逛??那波光粼粼的护城河,那数以百计的会馆,那显赫一时的“八大铁帽子”王府,那遍地蕴涵着深厚文化雅韵的古城风貌,全都像以前走街串巷的饽饽叫卖声一样逝去了。连周作人刚到北京时常买的张王回回狗皮膏药和俗称“老鼠屎”的同仁堂万应锭也无处找得到了。?民国初年400家左右的古旧书店,如今像样儿点的惟有中国书店等寥寥几家。原来全国最大的金玉古玩书画市场东西琉璃厂,满街罗列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奇珍异宝,什么夏商三代彝器、钟、鼎、尊、爵、簋,历代青花、五彩、斗彩、粉彩名贵瓷器,宋元字画、宋版古书、金银首 饰、珍珠翡翠、宝石玛瑙等等,应有尽有。现在的琉璃厂虽然已恢复,但它在各方面都无法与原来的老街相提并论。年轻点儿的北京人已经不知道隆福寺、白云观、蟠桃宫、东岳庙、厂甸、白塔寺、护国寺等等热闹非凡的庙会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不会知道民国时期每逢农历四月初一到十五,北京、天津、河北一带前往妙峰山碧霞元君庙进香的香客沿北京的西北大道形成了长长的一条巨龙,沿途设有多处茶棚,以供香客们歇脚,庙会期间,各种赶会人从市区出发向百余里外的山顶进发,各种各样的秧歌、杠箱、大鼓在腰鼓队激动人心的打击声中红红火火,沿途围观者人山人海,难以计数。? ?我们不得不承认老北 京城已消失殆尽了。当我们怀着无限仰慕的心情描绘威尼斯、罗马等等由美丽的文物图案拼凑起来的历史文化名城时,我们的瑰宝却被自己毁于手中。现在的北京城规模更加宏大,建筑更加高耸,气派更加博大,然而它的发展越快、现代气息越浓厚,我们也就越发地怀念起老北京城来。20世纪80年代中期,当时对中国文化的争论异常激烈。一群激进的青年作家和学者聚集在上海举行一次讨论会,这些蜚声全国的大腕们纷纷慷慨陈辞,声泪俱下地批判传统文化,表现出对西方现代化制度的极大向往。他们像当年鲁迅描写阿Q一样把传统文化说得体无完肤。他们之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这个人就是《棋王》的作者阿城,他一声不吭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抽 烟,直到最后才平淡地说了一句:“一个民族是不会忘记自己的文化的。”此言一出,举座皆惊。是啊,没有了自己的文化,这个民族还成其为独立的民族么?中国人必须朝着更具有世界意义的现代化迈进,同时它还必须坚持自己的文化,而且自己的文化是一切转变发展的基础和原则。中国人,就是拥有中国文化的民族,不是日本人,也不是英国人。如今的北京,除了抗污染较强的鸦雀和燕子之外,苍鹭、大白鹭、夜鹭等大鸟已绝迹,就连杜鹃、黄鹂、松雀鹰、伯劳等小鸟也很罕见了。街上偶尔还可见到王麻子剪刀,偶尔还可以见到从西域传来的“铜搬壶”,大肚子、细长壶嘴,样儿十分古雅漂亮。?第24章&& 宦官的葵花宝典乔治桑说:“灵与肉的极度分裂,一方面出现了修道院,另一方面出现了妓院。”燕赵人的两个极端就是英雄和宦官。?俗话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玫瑰者得花,种蒺藜者得刺。宦官是中国权力社会的一大特色,是帝王专制制度培植出来的畸形毒花。唐宪宗李纯说:“宦官不过是家奴。”结果他本人不但被宦官宰杀,而且此后的八个唐朝皇帝竟有七个是宦官所立。宦官专权是历史上风光无限的大唐王朝毁灭的重要原因。?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做皇帝后的第17年,在皇宫中立了一块三尺多高的铁碑,上面刻着“内臣(宦官)不得干预朝事,预者斩”,同时还规定宦官不得担任文武官,不准读书识字。结果明朝是历史上宦官为害最严重的朝代。?柏杨称中国经历了三次最黑暗的宦官时代。第一次是在东汉后期的二世纪;第二次是在唐朝后期的九世纪;第三次从1435年王振当权开始一直到明王朝覆灭为止。公元前三世纪,楚国上蔡的一个穷书生来到了咸阳,他看上去显得憔悴而踌躇满志,一双炯目充满了机 心和深沉的城府。他是前来投奔秦国权倾朝野的相国吕不韦的。他果然一举获得了成功,过了一些年,便由吕不韦的门客爬到了廷尉的位置,成为了一代天骄秦始皇的心腹谋臣。?这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斯。?使李斯大获成功的葵花宝典在于,他读书之余常要到茅厕里去方便,在那臭哄哄的粪坑里,总有几只羸弱瘦小的老鼠窜来窜去,而当李斯去粮仓里取粮食,却发现这里的老鼠又肥又大。同样的老鼠,差别为什么这样大呢?李斯沉思了很久,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奥妙:粮仓里的老鼠有靠山,所以长得肥;茅厕里的老鼠没有靠山,所以长得瘦弱。联想到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没有“靠山”,就算你再有才干也不过是茅厕里的老鼠而已。这“老鼠哲学”使李斯对人生有恍然大悟之感,于是便前去投靠当时天下最大的一座靠山——吕不韦。?历史上大大小小的宦官就是在李斯式的“老鼠哲学”指引下抱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走进皇宫的,在他们净身的那一瞬间,在明晃晃的血污中,他们对人生的一切都彻底地绝望了,然而这绝望却又淡淡地飘出皇宫的诱惑来,他们余下生命最后的一点光就是对这种诱惑的向往,但只有少数人实现了最初的梦想,吃到 了权力这一妖艳的蟠桃。?每当黄昏,蝙蝠在幽暗而浓彩的皇宫里翩跹飞舞。这些幽灵般灰黑的家伙与宦官是多么地相似——残疾、孤独、卑怯、小见识、对一切都充满了仇恨,宦官和蝙蝠都是黑暗的使者,他们是命中注定将把黑暗带给人间的一种生命。?在荆轲惊世绝俗的雪白背影中,宦官为燕赵文化蒙上了一层不祥之气。?燕赵有出产宦官的传统,中国出宦官最多的地方大约就是燕赵。明清时期的南皮、青县、静海、沧洲、任丘、河间、涿县、大城、昌平、平谷等地都盛产宦官。?燕赵宦官在中国历史上出尽了风头。他们像蝎子一样潜伏在皇帝的金銮宝座下,说话阴阳怪气,禀性奴性十足,靠出卖自己的人格和尊严为生,然而,一旦时来运转,他们便有可能成为皇宫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弄潮儿,把泱泱大国像面团儿一样把玩于掌心之中。?公元前210年,秦始皇由于吃了“长生不老药”暴死于东巡的途中,弥留之际匆匆立下遗诏叫长子扶苏继位,那时扶苏正在遥远的河套,因为他对焚书坑儒的做法提出了严厉的批评,结果惹得老爸把他赶到大将蒙恬的军中去接受锻炼。如果这个遗诏 得到执行的话,以扶苏的才干和贤德,秦朝将得到较好的治理,将会朝着良性循环的方向迈进,然而,历史没有这样,一个叫赵高的燕赵宦官把秦朝送上了西天,使这个本来极有希望的划时代王朝变成了历史上的匆匆过客。?赵高扣下了遗诏,他貌似谦卑的面容下那颗狼子野心在躁动。一个极其大胆险恶的阴谋在脑海里划了一道弧线后跃了出来,他决定伪造遗诏,另立智商低劣的花花公子胡亥为帝,从而把大秦朝的江山收入自己的锦囊。?在自私而极富才华的政客李斯的配合下,始皇帝驾崩的消息被赵高隐瞒起来,密不发丧。东巡的队伍顶着夏天的烈日浩浩荡荡返回咸阳。大秦皇帝的尸骨在图案精美的车厢里发出阵阵恶臭,最后不得不放入咸鱼以避人耳目。?几天之后,一份由赵高伙同李斯伪造的圣旨到了蒙恬的军营大帐,使者宣读了始皇帝要扶苏和蒙恬自杀的命令。两人接旨后放声大哭,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自杀了。?赵高,一个被阉割的替皇帝管理车马的奴仆,高高举起了屠刀对准了所有的人。他要疯狂地施暴,疯狂地虐待天下人,如果他们不屈从于自己淫威的话,他将赶尽杀绝,在他眼中,所有人都是造成自己残疾 的凶手,所有人都是敌人,他将复仇。赵高最恨的是皇宫里的皇亲国戚,平日里他们总在自己的头上屙屎撒尿,令自己活得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所以他怂恿胡亥这个弱智皇帝杀掉所有的兄弟姐妹(20余人)以确保皇位。接着后宫里成百上千娇贵美丽的先皇妃嫔,凡是没有生育的统统被活埋于郦山陵墓,去给地下的始皇帝作伴,免得他太寂寞了。?接着,赵高以企图谋权的罪名干掉了李斯父子。李斯已经够狠了,但赵高的手段仍然令他匪夷所思,临死之前,他只是轻轻地对儿子李由叹息说:“再也不能牵着黄狗从老家上蔡的东门出去了。”?独享大权的赵高向天下发布了空前残酷的政治政策,他要让人们像牲口一样不停地接受种种折磨,一直到累死为止。他要让整个大秦朝流血,匍伏在自己面前,然后往伤口上大把地撒毒药。几年间,成千上万的达官贵人和黎民百姓被处死。赵高露出了狰狞的微笑,这微笑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快感。?公元前206年,赵高杀掉了糊涂虫胡亥,另立公子婴为王。他的事业达到了顶点,不久以后他将建立一个新的赵氏王朝。?然而没过几 天,他的末日便来临了。拔剑者必亡于剑,噤若寒蝉的大秦朝末代君主公子婴在宫中刺杀了他。整个赵氏家族都被清洗。一个大动乱的年代到来了,它是由一个叫赵高的宦官一手缔造的。?但关于燕赵宦官的话题并未就此结束,事情才刚刚开了个头。在以后更为漫长的岁月里,燕赵涌现出了无数的宦官,他们作为帝王时代一个特殊的产物,形成了与燕赵文化固有的英雄主义阳刚之气截然相反的一股诡秘力量。从东汉末年十大宦官(十常侍)之一的孙程,到明朝的王振、曹吉祥、魏忠贤,再到清末三大太监李莲英、安德海、小德张,燕赵宦官不断地兴风作浪,他们发出的熠熠阴光使人一再想起天上幽秘的灾星。魏忠贤年轻时候是河北肃宁的地痞流氓,为了逃避巨额的赌债,被迫忍痛净身进皇宫做了一名小太监,由于善于巴结大宦官魏朝而终于谋得了一个肥差,去照顾皇太子年幼的儿子。没料到皇太子朱常洛即位后仅仅30天就得了暴病,一命呜呼了,于是魏忠贤一手拉扯大的15岁的朱由校便继位做了皇帝,这就是著名的糊涂皇帝明熹宗。?魏忠贤很快就权倾朝野,虽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却成了 代替皇帝批改公文的司礼太监。不久之后,他就建立起一个包括兵部尚书、礼部尚书、锦衣卫在内的庞大党羽组织,这个天下最有权势的组织被人们形象地称作“阉党”。阉党的心腹是“五虎”、“五彪”、“五狗”、“十孩儿”、“四十孙”,这些人全是身居要职的朝廷大员,如今却心甘情愿地为魏忠贤卖命,原因是大树底下好乘凉,魏公公是天下第一位红人,不投奔他投奔谁呢??那是空前恐怖的黑暗时期,明王朝的良民已被逼得走投无路,天崩地裂的农民大暴动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北方边境则面临着旭日东升般的建州女真人的威胁。但这些关魏忠贤什么事呢?他老人家反正没有后代,他现在关心的仅仅是他的生祠受到人们崇拜的程度。?日薄西山的明朝显然对即将来临的暴风骤雨认识不够,抑或这个王朝在魏忠贤的淫威下已经对未来失去了起码的信心。?一场血雨腥风笼罩着明王朝,登峰造极的宦官专权像烈性毒药蔓延大地。正义泯灭,公道黯然,“阉党”的反对派、士大夫组成的“东林党”被镇压。稍稍敢讲两句真话的军事名将熊廷弼及名臣左光斗、杨涟、周顺昌、黄尊素、魏大中统统被冤杀。杨涟的尸体被家属领出时,全身已溃烂不堪 ,胸前挂着压死他时用的土囊,耳朵里还有一根横穿脑部的巨型铁钉。魏大中的尸首则一直到生蛆才被拖出来。?魏忠贤被捧为了半人半神的九千岁。从1626年起开始,由浙江地方官潘汝帧发起的疯狂的献媚运动很快在全国得到推广,几乎全部的官僚都加入了向一个宦官歌功颂德的行列。?各地纷纷建立起金碧辉煌的魏氏生祠,不断在生祠里举行各种庄严盛大的崇拜活动。各地政府动不动就在生祠里花几十万两白银,在用沉香木雕成魏忠贤的塑像前,各级军政要员要三跪九叩。?大字不识一个的魏忠贤,被誉为再世的孔圣人,甚至被歌颂为只有上古时代尧和舜才能与之相提并论的旷代伟人。?区区一个宦官,其气焰嚣张到如此地步,这真是中国历史莫大的悲哀。?鲁迅说:“中国只有两种时代:做不稳奴隶的时代和做稳了奴隶的时代;中国只有两种人:做稳了奴才与欲做奴才而不得的人。”宦官是中国奴才中的极端典型,是被阉割过的奴性十足的冷血动物。?其实与其他地方的宦官一样,燕赵宦官也多系贫苦农民出身,他们在肉体上和精神上所受到的巨大伤害是 无法描述的。李莲英曾对他的小徒弟诉说早年在蚕室里被净身时的情形:“我现在一闭眼,还仿佛在小刀刘的地窖里,见到一个车轴汉子,满脸粉刺疙瘩,扁扁的酒糟鼻子,在我面前乱晃;也模糊地看到我的老母半夜里佝偻着身子跪在香火前。我们的苦痛是任何东西也代替不了的。”?在外人眼里,宦官是最下贱的奴才,入宫之后,更是受尽了帝王贵族的肆意践踏、各种各样的侮辱和虐待。他们像狗一样跪在主人的面前摇尾乞怜,阿谀奉承,并承担繁重的劳动。他们没有尊严、没有爱、没有温暖,只有屈辱、恐惧、深深的凄凉和自卑。在宫中的时间一长,宦官们无不丧心病狂,他们咬牙切齿冷眼看世界,仇恨之感使得他们渴望着扮演毁灭世界的红角。他们耐心地等待着,像在劫难逃的毒瘤一样潜伏在皇宫的深处,一旦时机成熟,出现了素质低劣或碌碌无能的新皇帝,宦官们的春天便来临了,他们像乐师一样奏响进行曲,像猎人一样掏出了狠家伙,把皇帝的玉玺宝印弄到手上。?他们发号施令的时刻必将给予世界以致命的一击,他们对此深信不疑。?宦官,这些诡秘的罪人,他们是燕赵文化一块隐隐作痛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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