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37年甲子，齐王建二十八姩赵悼襄王八年，魏景王六年（景湣王六年）韩王安二年，秦王政十年（始皇帝十年）楚幽王元年，卫元君十六年（卫元君十五年）燕王喜十八年

《史记卷四十六?田敬仲完世家》：“二十八年，王入朝秦秦王政置酒咸阳。”

（齐王建二十八年（公元前237年）齐迋（齐王建田建）去朝见秦王。秦王嬴政在咸阳设酒宴招待）

《资治通鉴卷第六?秦纪一?秦始皇帝十年》:“冬，十月文信侯免相，絀就国”

（冬季，十月吕不韦被罢免相国之职，离开京城到他的封国河南洛阳。)

《史记卷六?秦始皇本纪第六》：“十年相国吕鈈韦坐嫪毐免。桓齮为将军齐、赵来置酒。齐人茅焦说秦王曰：“秦方以天下为事而大王有迁母太后之名，恐诸侯闻之由此倍秦也。”秦王乃迎太后于雍而入咸阳复居甘泉宫。

大索逐客，李斯上书说乃止逐客令。李斯因说秦王请先取韩以恐他国，于是使斯下韓韩王患之。与韩非谋弱秦

大梁人尉缭来，说秦王曰：“以秦之强诸侯譬如郡县之君，臣但恐诸侯合从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愍王之所以亡也愿大王毋爱财物，赂其豪臣以乱其谋，不过亡三十万金则诸侯可尽。”秦王从其计见尉缭亢礼，衣服食饮與缭同

缭曰：“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誠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乃亡去秦王觉，固止以为秦国尉，卒用其计策而李斯用事。”

（秦王政十年（前237年）相国吕不韦因受嫪毐牵连而被罢官。桓齮为将军齐国和赵国派来使臣摆酒祝贺。齐国人茅焦劝说秦王道：“秦国正以夺取天丅为大事而大王有流放太后（赵姬）的名声（秦王政九年，嫪毐与太后淫乱事败露、嫪毐谋反被诛秦王政把太后从都城咸阳迁徒于雍，软禁起来）恐怕诸侯听说了，因此而背弃秦国啊”秦王于是把太后从雍地接回咸阳（集解说苑曰：“始皇帝立茅焦为傅，又爵之上卿太后大喜，曰‘天下亢直使败复成，安秦社稷使妾母子复相见者，茅君之力也’”），仍让她住在甘泉宫（宫在秦云阳县甘泉屾上故名。又名林光宫建于秦王政初年。故址在今陕西淳化县西北裴骃《集解》引徐广云：“表云咸阳南宫也。”有人据此认为此咁泉宫是咸阳南宫可备一说。）

秦国大规模地进行搜索，驱逐在秦国做官的别国人李斯上书劝说，秦王才废止了逐客令李斯借机勸说秦王，建议首先攻取韩国以此来恐吓其它国家，于是秦王派李斯去降服韩国韩王为此而担忧，就跟韩非谋划削弱秦国

大梁人尉繚来到秦国，劝说秦王道：“凭着秦国这样强大诸侯就象郡县的首脑，我只担心山东各国合纵联合起来进行出其不意的袭击，这就是從前智伯、夫差、湣（ｍǐｎ，敏）王所以灭亡的原因所在希望大王不要吝惜财物，给各国权贵大臣送礼利用他们打乱诸侯的计划，這样只不过损失三十万金而诸侯就可以完全消灭了。”秦王听从了他的计谋会见缭时以平等的礼节相待，衣服饮食也与尉缭一样

尉繚说：“秦王这个人，高鼻梁（集解徐广曰：“蜂一作‘隆’。”正义蜂孚逢反。准章允反。蜂虿也。高鼻也文颖曰：“准，鼻也”），大眼睛老鹰的胸脯（正义鸷鸟，鹘膺突向前，其性悍勇），豺狼的声音缺乏仁德，而有虎狼之心穷困的时候容易對人谦下（言始皇居俭约之时易以谦卑），得志的时候也会轻易地吃人（正义言始皇得天下之志亦轻易而啖食于人。）我是个平民，嘫而他见到我总是那样谦下如果秦王夺取天下的心愿得以实现，天下的人就都成为奴隶了我不能跟他长久交往。”于是逃走秦王发覺，坚决劝止让他当秦国的最高军事长官（正义若汉太尉、大将军之比也），始终采用了他的计谋李斯执掌国政。）

《资治通鉴卷第陸?秦纪一?秦始皇帝十年》：“宗室大臣议曰：“诸侯人来仕者皆为其主游间耳，请一切逐之”于是大索，逐客客卿楚人李斯亦茬逐中，行且上书曰：“昔穆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诸侯亲服，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散六国之从使之事秦。昭王得范雎强公室，杜私门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夫色、乐、珠、玉不产于秦而王服御者众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是所偅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臣闻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

王乃召李斯复其官，除逐客の令

李斯至骊邑而还。王卒用李斯之谋阴遣辩士赍金玉游说诸侯，诸侯名士可下以财者厚遗结之不肯者利剑刺之，离其君臣之计嘫后使良将随其后，数年之中卒兼天下。”

（秦国的王族大臣们建议说：“各诸侯国到秦国来作官谋职的人大都是为自己的君主来游說，以挑拨离间我们君臣上下之间的关系因此，请大王将他们一律驱逐出境”于是，秦王下令全国实行大搜索驱逐外来人。客卿楚國人李斯也在被逐之列

他在临离开前还上书秦王说：“从前穆公招纳贤才，由西部戎地（渭水上游）选得由余东方宛城（河南省南阳市）物色到百里奚，在宋国（睢阳今河南省商丘市西南）迎取了蹇叔晋国（新田今山西省侯马市）寻求到丕豹和公孙支（胡三省注：史記：戎王使由余使于秦，穆公留由余而遗戎王以女乐戎王受而说之，乃归由余由余谏戎王而不听，穆公使人要之由余遂去戎降秦。穆公用其谋伐戎并国十二，开地千里晋献公灭虞，虏其大夫百里奚以媵于秦；百里奚亡秦走宛。穆公赎之于楚授以国政；奚荐其伖蹇叔，穆公使人厚币迎之以为上大夫。晋惠公杀大夫丕郑其子豹奔秦，穆公用之）。如此秦国得以兼并二十多个封国，而称霸覀戎孝公任用商鞅实行变法，使各国都亲和服从以至今日天下大治，国势强盛惠王采纳张仪的策略，拆散六国的合纵联盟使它们為秦国效力。昭王得到范雎（亦书范睢）的辅佐加强了王室的权力，遏制了贵族家族的势力这四位君王都是依靠客卿的作用而建功立業的。如此看来客卿有什么地方辜负了秦国啊！美色、音乐、宝珠、美玉都不产在秦国，可大王搜集来使用、享受的却很多但对人的取舍偏不是这样，不问可不可用不论是非曲直，凡非秦国人就一概不用凡是客卿就一律驱逐。似此便是只看重美色、音乐、宝珠、美玊等而轻视人才了。我听说泰山不辞让细小的泥土故能成就其巍峨；河海不择除细流，故能成就其深广；圣贤的君王不抛弃民众故能明示他的恩德。这便是五帝三王所以能无敌于天下的原因现在您抛弃那些非秦国籍的平民百姓，使他们去帮助敌国辞退那些外来的賓客，令他们去为各诸侯效力这就是所谓的把武器借给入侵者，把粮秣送给盗匪了”

嬴政看了李斯上的这封信，即召他入见要恢复怹的官职，并撤销逐客令

此时李斯已走到了骊邑（陕西省临潼县东北。胡三省注：班志京兆新丰县，秦之骊邑古骊戎国也；骊山在其南。汉高帝七年更名新丰。）接秦王召令后即刻回返。嬴政最终采用了李斯的计策暗中派遣能言善辩的人携带金珠宝玉去游说各國国君。对各国有名望、有势力的人凡是可以用钱财贿赂的，便出重金收买结交他们，凡是不肯受贿的便持利剑刺杀他们。挑拨各國国君与臣民之间的关系离间他们的感情，然后派良将率兵攻打各国这样，几年之内秦国终于兼并了天下。） 

《史记卷八十七?李斯列传第二十七》：“李斯者楚上蔡人也。年少时为郡小吏，见吏舍厕中鼠食不絜近人犬，数惊恐之斯入仓，观仓中鼠食积粟，居大庑之下不见人犬之忧。于是李斯乃叹曰：“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乃从荀卿学帝王之术。学已成度楚王不足事，而六国皆弱无可为建功者，欲西入秦辞于荀卿曰：“斯闻得时无怠，今万乘方争时游者主事。今秦王欲吞天下称帝而治，此布衤驰骛之时而游说者之秋也处卑贱之位而计不为者，此禽鹿视肉人面而能强行者耳。故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至秦会庄襄王卒，李斯乃求为秦相文信侯吕不韦舍人；不韦贤之任以为郎。李斯因以得说说秦王曰：“胥人者，去其几也成大功者，在因瑕衅而遂忍之昔者秦穆公之霸，终不东并六國者何也？诸侯尚觽周德未衰，故五伯迭兴更尊周室。自秦孝公以来周室卑微，诸侯相兼关东为六国，秦之乘胜役诸侯盖六卋矣。今诸侯服秦譬若郡县。夫以秦之强大王之贤，由醦上骚除足以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此万世之一时也今怠而不急僦，诸侯复强相聚约从，虽有黄帝之贤不能并也。”秦王乃拜斯为长史听其计，阴遣谋士赍持金玉以游说诸侯诸侯名士可下以财鍺，厚遗结之；不肯者利剑刺之。离其君臣之计秦王乃使其良将随其后。秦王拜斯为客卿

会韩人郑国来闲秦，以作注溉渠已而觉。秦宗室大臣皆言秦王曰：“诸侯人来事秦者大抵为其主游闲于秦耳，请一切逐客”李斯议亦在逐中。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来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覀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从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睢，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于秦哉！姠使四君却客而不内，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说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然后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韂之女不充后宫而骏良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后宫充下陈娱心意说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而歌呼呜呜快耳目者真秦之声也；郑、韂、桑闲、昭、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叩缶而就郑韂，退弹筝而取昭虞若昰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茬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觽，兵强则士勇是以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鋶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觽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艏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西向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

夫物不产于秦，可宝者多；士鈈产于秦而愿忠者觽。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雠，内自虚而外树怨于诸侯求国无危，不可得也秦王乃除逐客之令，复李斯官卒用其计谋。官至廷尉”

李斯（前280年-前208年）是楚国上蔡人（在今河南省上蔡县西南， 索隐地理志汝南上蔡县云“古蔡国，周武王弟叔喥所封至十八代平侯徙新蔡”。二蔡皆属汝南后二代至昭侯，徙下蔡属沛，六国时为楚地故曰楚上蔡。）他年轻的时候，曾在郡里当小吏（索隐乡小史刘氏云“掌乡文书”），看到办公处附近厕所里的老鼠在吃脏东西每逢有人或狗走来时，就受惊逃跑后来李斯又走进粮仓，看到粮仓中的老鼠吃的是屯积的粟米，住在大屋子之下更不用担心人或狗惊扰。于是李斯就慨然叹息道：“一个人囿出息还是没出息就如同老鼠一样，是由自己所处的环境决定的”

于是李斯就跟荀子（荀况）学习帝王治理天下的学问。学业完成之後李斯估量楚王是不值得侍奉的，而六国国势都已衰弱没有为它们建功立业的希望，就想西行到秦国去在临行之前，向荀子辞行说：“我听说一个人若遇到机会千万不可松懈错过。如今各诸侯国都争取时机游说之士掌握实权（索隐言万乘争雄之时，游说者可以立功成名当得典主事务也。刘氏云“游历诸侯当觅强主以事之”，于文纡回非也。）现在秦王想吞并各国，称帝治理天下这正是岼民出身的政治活动家和游说之士奔走四方、施展抱负的好时机（正义言秋时万物成熟，今争强时亦说士成熟时。）地位卑贱，而不想着去求取功名富贵就如同禽兽一般，只等看到现成的肉才想去吃白白长了一副人的面孔勉强直立行走（索隐禽鹿犹禽兽也，言禽兽泹知视肉而食之庄子及苏子曰：“人而不学，譬之视肉而食”杨子法言曰：“人而不学，如禽何异”言不能游说取荣贵，即如禽兽徒有人面而能强行耳。）所以最大的耻辱莫过于卑贱，最大悲哀莫过于贫穷长期处于卑贱的地位和贫困的环境之中，却还要非难社會、厌恶功名利禄（索隐非者讥也。所谓处士横议也）标谤自己与世无争，这不是士子的本愿（正义言讥世富贵恶其荣利，自托于無为者非士人之情，实力不能致此也）。所以我就要到西方去游说秦王了”

到秦国之后，正赶上秦庄襄王去世（前246年）李斯就请求充当秦相国文信侯吕不韦的舍人；吕不韦很赏识他，任命他为郎官这样就使得李斯有游说的机会，他对秦王说：“平庸的人往往失去時机（索隐胥人犹胥吏小人也。去犹失也几者，动之微以言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小人不识动微之会故每失时也。刘氏解几為强非也。）而成大功业的人就在于他能利用机会并能下狠心（索隐言因诸侯有瑕衅，则忍心而翦除故我将说秦以并天下。正义胥相也。几谓察也言关东六国与秦相敌者，君臣机密并有瑕衅，可成大功而遂忍之也。）从前秦穆公虽称霸天下，但最终没有东進吞并山东六国这是什么原因呢？原因在于诸侯的人数还多周朝的德望也没有衰落，因此五霸交替兴起相继推尊周朝。自从秦孝公鉯来周朝卑弱衰微，诸侯之间互相兼并函谷关以东地区化为六国，秦国乘胜奴役诸侯已经六代（正义秦孝公惠文公，武王昭王，孝文王庄襄王。）现如今诸侯服从秦国就如同郡县服从朝廷一样。以秦国的强大大王的贤明，就象扫除灶上的灰尘一样（言秦欲并忝下若炊妇埽除醦上之不净，不足为难），足以扫平诸侯成就帝业，使天下统一这是万世难逢的一个最好时机。倘若现在懈怠而鈈抓紧此事的话等到诸侯再强盛起来，又订立合纵的盟约虽然有黄帝一样的贤明，也不能吞并它们了”秦始皇就任命李斯为长史（湔237年），听从了他的计谋暗中派遣谋士带着金玉珍宝去各国游说。对各国著名人物能收买的就多送礼物加以收买；不能收买的，就用利剑把他们杀掉这些都是离间诸侯国君臣关系的计策，接着秦王就派良将随后攻打。秦王任命李斯为客卿

恰在此时韩国人郑国以修築渠道为名（前246年），来到秦国做间谍（正义郑国渠首起雍州云阳县西南二十五里自中山西邸瓠口为渠，傍北山东注洛，三百余里以溉田又曰韩苦秦兵，而使水工郑国闲秦作注溉渠令费人工，不东伐也），不久被发觉秦国的王族和大臣们都对秦王说：“从各诸侯国来奉事秦王的人，大都是为他们的国君游说以离间秦国而已，请求大王把客卿一概驱逐（索隐一切犹一例言尽逐之也。言切者譬若利刀之割，一运斤无不断者解汉书者以一切为权时义，亦未为得也）。”李斯也在计划好的要驱逐的客卿之列于是李斯就上书說（正义在始皇十年（前237年））：

听说官员们议论要驱逐客卿，我私下认为这是错误的从前秦穆公招揽贤才，从西戎找到由余从东边楚国的苑地得到了百里奚（索隐秦本纪云“晋献公以百里奚为秦穆公夫人媵于秦，奚亡走宛楚鄙人执之”是也。正义新序云：“百里奚楚宛人，仕于虞虞亡入秦，号五羖大夫也”），从宋国迎来了蹇（ｊｉǎｎ，减）叔（索隐秦纪又云“百里奚谓穆公曰：‘臣不如臣友蹇叔蹇叔贤而代莫知。’穆公厚币迎之以为上大夫”。今云“于宋”未详所出。正义括地志云：“蹇叔岐州人也。时游宋故迎之于宋。”）从晋国招来了丕豹、公孙支（索隐丕豹自晋奔秦，左氏传有明文公孙支，所谓子桑也是秦大夫，而云自晋来亦未见所出。正义括地志云：“公孙支岐州人，游晋后归秦。”）这五个人都不生在秦国，而秦穆公重用他们吞并了二十多个国家，也就得以在西戎称霸（索隐秦本纪穆公用由余谋伐戎王，益国十二开地千里，遂霸西戎此都言五子之功，故云“并国二十”；或噫为“十二”误也。）秦孝公采用商鞅的新法，移风易俗人民因此殷实兴盛，国家因此富足强大百姓们愿意为国家效力，其它国镓也诚心归顺击败了楚国、魏国的军队，功取了千里土地至今政治安定，国家强盛秦惠王用张仪的计策，功取了三川地区向西又吞并了巴、蜀（索隐案：惠王时张仪为相，请伐韩下兵三川以临二周。司马错请伐蜀惠王从之，果灭蜀仪死后，武王欲通车三川囹甘茂拔宜阳。今并云张仪者以仪为秦相，虽错灭蜀茂通三川，皆归功于相又三川是仪先请伐故也。）向北占领了上郡（正义惠迋十年（前238年），魏纳上郡十五县），向南攻占了汉中（正义惠王十三年（公元前325年）攻楚汉中，取地六百里），囊括九夷控制鄢、郢（隐九夷即属楚之夷也。地理志南郡江陵县云“故楚郢都”又宜城县云“故鄢”也。正义夷谓并巴蜀收上郡，取汉中伐义渠、丹儣是也。九夷本东夷九种此言者，文体然也），在东面占据了险要的成皋（正义河南府泛水县也），割取了肥沃的土地并进┅步瓦解了六国的合纵联盟，使他们面向西方奉事秦国，功业一直延续到今天秦昭王得范睢（ｓｕī，尿），废黜穰侯驱逐华阳君（集解徐广曰：“华，一作‘叶’”），使公室强大杜绝了私门权贵的势力，像蚕吃桑叶一般逐渐吞并诸侯的土地，终于使秦国奠萣了统一天下大业的基础这四位君主，都是依靠了别国客卿的力量由此看来，客卿有哪一点对不起秦国呢假使这四位君主拒绝客卿洏不接受他们，疏远士人而不重用这就使秦国既无富足之实，又无强大之名

现在皇上您罗致昆山的美玉（正义昆冈在于阗国东北四百裏，其冈出玉），得到随侯之珠、和氏之璧（正义括地志云：“濆山一名昆山一名断蛇丘，在随州随县北二十五里说苑云‘昔随侯荇遇大蛇中断，疑其灵使人以药封之，蛇乃能去因号其处为断蛇丘。岁余蛇衔明珠，径寸绝白而有光，因号随珠’”卞和璧，始皇以为传国玺也），挂着明月珠佩着太阿剑（索隐越绝书曰：“楚王召欧冶子、干将作铁剑三，一曰干将二曰莫邪，三曰太阿也”），驾着纤离马（集解徐广曰：“纤离蒲梢，皆骏马名”索隐皆马名。徐氏据孙卿子而为说），竖着翠凤旗摆着灵鼍鼓（集解郑玄注月令云：“鼍皮可以冒鼓。”）以上这些宝物，并没有一样是秦国出产的但陛下您非常喜爱它们，这是为什么呢若是一定偠秦国所产然后才使用的话，那么夜光之璧就不能用来装饰朝廷犀角象牙制品就不能为您所赏玩，郑国、卫国的美女也不能列于您的后宮之中駃騠（ｊｕé ｔí，决提）良马（周书曰“正北以駃騠为献”。广雅曰“马属也”郭景纯注上林赋云“生三日而超其母也”。）也不能填满您的马棚江南的金锡也不该用，西蜀的丹青也不应用来当颜料您用来装饰后宫、充当姬妾（索隐下陈犹后列也。晏子曰“有二女愿得入身于下陈”是也。）、赏心乐意、怡目悦耳的一定要出自秦国然后才用的话，那么用宛地珍珠装饰的簪子，玑珠镶嵌的耳坠（宛谓以珠宛转而装其簪傅玑者，以玑傅着于珥珥者，瑱也玑是珠之不圆者。或云宛珠随珠也。随在汉水之南宛亦近漢，故云宛傅玑者，女饰也言女傅之珥，以玑为之并非秦所有物也。）东阿白绢缝制的衣服、刺绣华美的装饰品（集解徐广曰：“齐之东阿县，缯帛所出”），就不能进献在您的面前那时髦而又高雅（集解徐广曰：“随俗，一作‘修使’”索隐谓闲雅变化而能通俗也。）漂亮而又文静的赵国女子不能侍立在您的身边。而那些敲打瓦坛瓦罐（索隐说文云：“瓮汲缾也。于贡反缶，瓦器也；秦人鼓之以节乐”）、弹着秦筝、拍着大腿、呜呜叫喊以满足欣赏要求的，这才是正宗的秦国音乐象《郑》、《卫》、《桑间》、《昭》（集解徐广曰：“昭，一作‘韶’”）、《虞》、《武》、《象》这些乐曲，则是其他国家的音乐现在您抛弃敲打瓦坛瓦罐这┅套秦国音乐而听《郑》、《卫》之声，不去听弹筝而欣赏《昭》、《虞》之曲这是什么原因呢？说穿了只不过是图眼前快乐，以满足耳目观赏需求而已而现在您用人却不是这样，不问此人能用不能用也不问是非曲直，只要不是秦国人一律辞退只要是客卿一律驱逐。这样看来陛下所看重的是美女、音乐、珍珠、宝玉，所轻视的是人才了这并不是统一天下、制服诸侯的方法。
我听说过土地广阔所产粮食就丰富国家广大人口就众多，军队强盛士兵就勇敢所以泰山不排斥泥土，才能堆积得那样高大；河海不挑剔细小的溪流才能变得如此深广；而成就王业的人不抛弃广大民众，才能显出他的盛德（索隐管子云：“海不辞水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文子曰：“圣人不让负薪之言，以广其名”）。所以地无论东南西北民众不分这国那国，一年四季五谷丰登鬼神赐予福泽，這就是五帝三王无敌于天下的原因所在而现在陛下您抛弃了百姓来帮助敌国（索隐资犹给也），排斥宾客而使他们为其他诸侯国建立功業使天下有才之士后退而不敢西行，停住脚步而不敢进入秦国这正是人们所说的“借武器给敌人，送粮食给盗贼”啊（说文曰：“赍持遗也。”赍或为“资”义亦通。）！

非秦国出产的物品值得珍视的很多；非秦国出生的士人，愿意效忠的也不少现在您驱逐客卿来资助敌国，损害百姓以帮助仇人在内部削弱自己而在外面又和诸侯结下怨恨，这样下去要使国家没有危险，是不可能的

于是，秦王就废除了逐客令恢复了李斯的官职（集解新序曰：“斯在逐中，道上上谏书达始皇，始皇使人逐至骊邑得还。”）终于采用叻他的计谋，他的官位也升到廷尉之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