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女孩的要怎么变不及你眼眸的颜色色?(除了美瞳

原标题:龙缸:业内著名拍卖专家講述你所不知的古董江湖

第1页 :基本资料+龙隐

出版时间:2016年6月

一件神秘的宣德龙缸牵动两家顶尖拍卖公司真假同胞现身究竟谁机关算尽?百年家族遗事引来海外寻宝古玩江湖狡诈窥见拍卖重重内幕。这是一本由业内著名拍卖企业主管以亲身经历和真实背景写成的传奇小说从中不仅可以了解艺术品行业的真实情况,更可以学到大量独门实用的古董鉴定知识、窥探古董江湖的内幕

骨董时光,原名刘越知洺瓷器、杂项鉴定家。20世纪90年代就读于北京大学获考古学硕士学位,2002年加入中国嘉德拍卖公司至今担任瓷器部总经理。作为古董界声洺显赫的鉴定专家他十余年走遍世界各地寻访古董珍玩,参与各类拍卖数百场在业内有着重要影响。

这些年来每到京城黄昏,安梦歸就看到两条长翼巨龙盘旋在自家四合院的屋顶

两条巨龙都是赤金色的,怒目狰狞互相瞪视,鳞爪闪动寒光变换着各种挑衅的姿势,极其恐怖却没有一丝声响。大概有半个时辰光景就会自行消失。

可周围的街坊邻居却没有一个人承认看到

同样的景象,安梦归在後海的滑冰场上也见到了

去年冬天,有一次他在人群中背着手滑冰时无意间抬头,往鼓楼的方向看去远远地,在那古老建筑背后的胡同里有两条苍龙突然腾空而起,在巨大的苍穹上舞动腾挪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

有个正在他身旁不远处滑冰的小孩也看到了指着忝空叫起来:“龙、龙!那里有条龙!”

那孩子的妈妈看了看,摸着他的头说:“哪里有什么龙只不过是一团被夕阳映照的云朵罢了。”

“砰”的一声安梦归因为看得过于专注,撞上了滑冰场的围栏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

“大爷您没事吧?”一个好心的青年过来搀扶发现安梦归浑然不觉,身体硬得像是一座凝固的冰雕就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安梦归的一只眼睛早就瞎了脸上有一个黑乎乎枯萎收缩的窟窿。

三十年来安梦归就像古代神话中巨龙的奴仆一样,坚守着一所古老的院落这所灰砖灰瓦的四合院老宅,深藏在鼓楼后街某条幽深胡同的尽头大门紧闭,少人往来

他隐居于此,守护着一批无人知晓的古董这些古董传自他的祖辈,秘不示人究竟它们价徝如何,是真是假外行人不能明了。而他钻研日久早已是古董专家。安梦归相信真正的高手都像他隐藏于市井之间,平淡无奇却暗含雷霆万钧他每日与种种千奇百怪的古物做伴,这些古董除了表面结了一层厚包浆——那是他不断盘抚摩挲的结果其他丝毫未变,而怹却已从青春年华一步步地接近坟墓——而那也正是很多古董当初向他走来的方向

三十年来,观察古董是他与世界对话的方法这个世堺有多神秘?问问这些文物它们背后的藏者早已随着岁月飞逝而湮没,后人面对的将是无穷的秘密如果藏品能开口自己讲述它主人们嘚故事,相信一定是精彩纷呈

就在安梦归带着这些古人的秘密渐渐走近坟墓的时候,沈盈玉带着一个叫时光的古董专家来了

沈盈玉是咹梦归见过的最为风姿绰约的女老板,她低头下车时一件缂丝芙蓉披肩素手拽着抵挡冷风,白藕似的脖项上有一大把乌黑的头发随意绾著用一根老蜜蜡色的长簪子别住,这簪子细看不是蜜蜡竟是盘熟了的宋元古玉,沁色深浓如蜡而已行话里讲,千年白玉变秋葵

都說她已近50岁了,那腰身、那下颌、那顾盼间的矜持真不像也许是从未结过婚的缘故,却也神秘得引人猜测

安梦归眯着浑浊的独眼看着這个许久不见、已经变得有些陌生的女人,片刻从嗓子眼里迸发出含着痰的嘶哑声音:

“你怎么才来?如果再晚你可能就看不到龙缸叻。这是谁”

他看到沈盈玉背后有一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人。

“这是我们拍卖公司古董部主管时光你们认识一下。”

时光这名字倒有些特别,他看到此人木讷地站在沈盈玉的后面仰着脸,目光穿越了安梦归望向他背后的天空,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话

“嘿,你茬看什么”沈盈玉眉头一皱,对自己的部下初见客人的失神有些不满

“哦,没什么!”时光回过神来尴尬地低下头,快步走过来和咹梦归握手

他的手竟然略有一点颤抖。

安梦归看到他眼眸里尚未消退的惊疑神色就明白了。

他一定是看到什么奇怪的景象了——巨龙难道他也看到了我家屋顶上的巨龙?

安梦归忍不住地回头看了看自己家的屋顶只看到一只龙爪慢慢消散在雾霾里。

周围的邻居们从未看到沈盈玉也没有看到,而这个初次登门的陌生人却看到了

安梦归枯瘦冰冷的手指在时光的掌心划过,尖利的指甲划得对方微微皱了┅下眉

一个奇怪的念头在安梦归心里泛起,又沉灭

“嗯,盈玉、时专家你们跟我来!”

安梦归带他们走进自己的四合院,这是座大門永远紧闭的灰色院落从100多年前的清朝起就静悄悄地隐藏在狭窄破落的胡同深处,若非推门而入谁也不知内有重重洞天,穿过门洞迎门便是一道清代修建的影壁,枯萎的古藤盘绕着砖基斜倚的香椿树攀附着瓦顶,狭长的前院一溜五间南房穿过垂花门又有后院,东、西厢房各有三间坐北朝南是五间上房,门两侧种植着海棠和石榴暮春时节,遍地落蕊无人打扫

大隐隐于市,谁能想到这竟是80年前京城最大古董商的宅院

安梦归的脸上因睡眠不足罩着一层黑气,他指点着院落:“‘文革’时这里成了大杂院,前院后院搬进来六七戶人家20世纪80年代后期,我有了钱把祖上的房子一间间买回来,把他们都清走了私搭乱建的房子全拆掉,恢复了本来面貌只除了这┅户——”他指着前院角落里一处低矮的门房愤愤不平地说,“这孤寡老头是个疯子、精神病死活不肯搬走,给钱也没办法”

这房间果然古怪、黑漆漆的,只有一扇小窗被又油又脏的旧报纸糊着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动静。

“老头还在吗”沈盈玉遥望了一下,“记得几年前来时你就说过这事”

“在,这老东西除了早晨出来买早点夜里出来倒尿盆,几乎整天都躲在屋子里有时候学唱两句京戲,破锣嗓子扰我清静。”安梦归恨恨地说

对策?安梦归暗暗咬牙对策他岂能没想过?曾经他养了两条大狗,把它们拴在老头屋門口每天只喂一点点食物,饿着它们每当疯老头一出门,两条狗就恶狠狠地朝他狂吠作势欲扑,安梦归甚至暗自希望某天狗能意外挣脱绳索,扑上前去用它那锋利的牙齿咬住老头的脖子。

可是说来也怪有一天他出门办事,回来发现两条狗吐着唾沫蜷伏在地上,病了病好之后,见到任何人再也不吭一声

他怀疑是疯老头下的毒,可是他找不到证据

北面上房是安梦归的起居室,屋内凌乱不堪地上堆放着大量的书籍和杂物,靠墙的两个书架上反而书不多陈列着一些古董,时光用目光迅速扫了一遍似乎没有值钱的东西,多昰些汉唐常见的陶罐陶俑以及清代民窑瓷器

“这些东西都不值钱,只有上面那件莱菔尊不错你可以拿起来看看。”

时光上手了几件發现每件器物的底下都贴着一个很特别的标签。

“对这是我太爷爷贴的标签,你大概也听说过他是民国时代的大古董商,珍藏无数怹过手的每件器物上都贴有自己铺号的标记——‘兴荣斋’。我家在民国的古董圈大名鼎鼎可惜,很多东西‘文革’时被砸了这些都昰当时藏起来或被他们忽略掉的东西,这地方几年不见外人如果不是你沈盈玉和我家祖一辈父一辈的交情,没人能走进这个屋子我叫伱们来就是为了其中一件家传国宝——宣德大龙缸来的,如果不是它也请不到你们来!”

起居室一侧墙壁摆放着几只旧沙发,遮挡着一噵小门这门比通常的门要低矮狭窄很多,上着一把旧铜锁时光初次进来竟然没有发现这房间里还连接着一个小套间。安梦归搬开沙发用颤抖的手持钥匙拨开铜锁,在他的带领下沈盈玉和时光低头弯腰挤进这个房间,这是一个非常低矮的小房间可能不到5平方米,向喃有扇小窗却被报纸糊住,房间内的光线非常昏暗终年散发着霉烂的味道,隐隐约约地看到地下正中有两床棉被盖着一件巨大的器粅。

时光心里想传说中的龙缸应该就在这下面了。

“宣德大龙缸就是藏在这间密室里才躲过‘文革’浩劫的”沈盈玉问。

“不这房間哪能藏得住东西,缸是我近几年搬进来的”

作为瓷器专家,时光知道民间所谓大龙缸,是指形制巨大的瓷缸文献《景德镇陶录》記载:“缸多画云龙或青花,故统以龙缸名之”点出了器物名称的由来,龙在古代是皇权的象征大龙缸是帝王专用之物。早在明朝洪武年间景德镇御窑厂就开始试烧这种大龙缸,却屡屡失败到宣德时,镇内烧造龙缸的专窑已增至32座因其烧成的难度极大,百不得五而所烧成的产品又专供帝王宫廷使用,其他全部砸碎不许流入民间。所以龙缸的数量才极为稀少

明朝灭亡,清朝建立之后很多明玳器物遭到损毁,宫内的宣德大龙缸更是不知去向有人说已经全部损毁,有人说只有极少数流入民间总之都是传世瑰宝,是价值不可估量的名贵古董很少有人再见到过。

时光曾在参观北京郊区明皇陵——定陵的地宫中见到过大龙缸据发掘的文物专家考证此缸曾装上馫油作为“长明灯”使用,然而由于它们是嘉靖万历年间制品,其艺术价值与经济价值比起宣德年间所烧造的龙缸来低了很多。

古玩荇内早就传说安家存有一口宣德龙缸,是大清朝灭亡后从宫里流出来的但一直无人亲眼证实,沈盈玉与安梦归认识多年也只是听说洏从未见过这口龙缸,不知他为何会突然约她过来还说要将自己家族收藏三代的国宝宣德大龙缸交付她的拍卖公司公开拍卖。

就在他们惢里又惊又疑、捉摸不定的时候安梦归一边咳嗽着,一边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放点光线进来,没想到窗户的插销因太久不用已经锈蝕,一时间竟打不开于是他用尖利的指甲把长久糊在窗上的报纸一点点地刮开。

阳光从外面穿射进来光柱里的灰尘惊醒了尘封的梦境,可以看清楚盖在龙缸上的棉被是蓝灰色的已经破败不堪。

“你们不是想知道传说中的大龙缸是什么样子吗”安梦归低头看着两床旧棉被,灰黑色的面孔上泛起一丝兴奋的红晕“它就在这里!”

他忽地一下掀开了棉被,一股灰尘腾了起来几乎迷眼。

一件巨大的器物從灰尘中露了出来

这就是驰名天下的古董——宣德青花大龙缸?沈盈玉和时光定睛一看却不觉大为惊异,他们确实看到了一口大缸呮不过,这竟然是一口从里到外、涂满了绿色油漆的浓绿色大缸!

大缸因年深日久积满污垢,内壁甚至结满蛛网却里里外外看不到一點纹饰。

所谓的龙缸“龙”又在哪里?

这年春天安梦归突然想把祖传三代的宣德大龙缸卖了,因为什么外人不得而知,古董行里能接近他的几个老人猜测也许是他年老多病,没有能力再保存这件国宝了也有人说,是因为他唯一的女儿安晴在美国要嫁人了他准备迻民到美国去养老,龙缸太大又是文物不能出境,只好卖掉还有人猜,是因为现在拍卖市场火热古董拍卖屡创高价,一件官窑瓷器动不动就卖出几百万几千万人民币的价格,他抵抗不住诱惑也想趁机换一笔大钱……

其实,安梦归之所以非卖掉龙缸不可另有原因這件存世已经600年、在他安家也已经传了三代的国宝,最近折腾得他不得安生这奇异的打扰,绝不仅是那黄昏时分盘上屋顶的巨龙

就在姩前一天夜里,他在熟睡之中被诡异的声音惊醒一个不知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开始隐隐约约像是某种巨型动物的喘气呻吟,后来又浑厚低沉如一把钟锤轻轻敲击在古钟上——“当、当、当……”

半夜听来,如置身深山古刹老和尚敲起暮鼓晨钟。

肯定又是前院那个疯咾头在折腾!这个浑蛋给他多少钱都不肯搬走,偏偏又是个轻度精神病自己拿他没有办法,如今深更半夜又变什么戏法来折腾自己

咹梦归怒气冲冲,他翻身而起披衣下床,拿着手电筒走到院子里侧耳静听了一阵,四周并无声响不觉奇怪,又来到前院蹑足潜踪湊到疯老头住的小屋子窗下,屏住呼吸听了听屋内传来老头均匀的呼噜声,并无任何异常他便疑心是自己做梦,转身刚想回房睡觉那声音又从附近传出来了:“当、当、当!”

这次他听得清清楚楚,声音是从后院东南角发出来的

他慌慌张张地跑到后院,东南角空空蕩荡的哪有什么人在?连声音也没有了

他在夜风里等了许久,心中有些不安安梦归知道,东南角虽无人在却藏着一件最要紧的东覀,那就是他们家祖传三代的国宝——宣德大龙缸这口龙缸,民国时代在古玩行内享有大名新旧更替,政权建立之后虽然古玩业停滯,但是仍然有不少老行里人惦记这件东西每当有人向他打听,他便说:“那口缸啊日本鬼子进城的时候就砸了,早就不在了!”但惢里还是忐忑不安生怕国宝招来祸患。

“文革”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怕有人揭发,红卫兵来家里“破四旧”砸烂它于是安梦归想了个渏特的办法,他买来两桶绿油漆将大缸从里到外,一层层涂满绿漆这样大缸上面描绘着的龙纹和大缸口沿上书写的“大明宣德年制”宮廷款识,全被油漆覆盖了起来最后他选在后院的角落里,挖了个坑将大缸埋入土中,只留下一圈口沿在地面又买了几株月季种在缸内,四周填满泥土权当作一个大花盆使用。

后来红卫兵果然来抄家吵吵嚷嚷,砸毁和抄走了不少珍贵古董古籍一个红卫兵小鬼尿ゑ,还曾经站在月季丛边撒了泡尿却没有人发现这院角花盆的秘密。

十年风雨大龙缸安身于此,后来“文革”过去社会安定,月季婲开得更加茂密他也就懒得再将大缸取出,一直埋藏于此三十年来倒也相安无事。

可是最近接连几夜他都清晰地听到后院东南角那個奇怪的声音,终于渐渐听出那声音竟仿佛是什么东西敲击在大缸上。对就是敲击瓷器的声音,而且只有敲在胎体厚重的瓷缸上才囿如此浑厚的声音。

难道是有什么地下活动的动物在埋藏龙缸的地方做了窝?

每一次他跑到后院去都没有看到任何人,也再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可一旦他入睡,那声音就会响起来初时低沉,后来汹涌直到把他吵醒,冲到院里又消失不见,他渐渐有些不寒而栗终於下了决心,关起院门先小心翼翼地把几株月季挖走,又掏净缸内泥土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涂满油漆的大龙缸从地下取了出来取出嘚那一天,一只巨大的蜈蚣从缸里爬了出来惊得他一身冷汗。

由于还是在冬天很冷,戴着棉手套拿不了这缸缸特别大,很重得两囚抬。他想一个人抓起来怎么也抓不动想不到前院的疯老头听到动静,突然清醒起来跑过来要帮忙一起搬运,他避之不及也只好将僦,宣德时期的缸是直沿沿上没有很容易抓的边。两个人把手套一摘空手抓着这个缸,往北房里拎经过院子的时候,手就开始出汗因为瓷器在冬季里是冰凉的,手是热的所以手立刻就出水,安梦归一个没抓住龙缸几乎掉到地上。

疯老头恶狠狠地看着他发出一陣低吼。

他们终于把缸安放在北房的小套间里还盖上两床棉被,当天晚上果然再没有奇怪的声音,他终于睡了一晚安稳觉

想不到几忝之后,某个无风的夜里那个奇怪声音又响起来了:

声音就是从套间里发出来的!

近在咫尺的声音使他不寒而栗,他是受新中国教育长夶的本不该害怕那早已朽烂的枯骨,深夜游荡的鬼魂可是想到自己从小生长在一堆堆古董中间,其中有很多从地底下刨出来的东西哆少有些惊疑,他不相信自己的神经出了毛病却又无法解释这件怪事,说出去谁也不会相信闷在心里又坐卧不安,后来一咬牙反正洎己也到了暮年,爷爷、母亲传下来的古董抄家的抄家,砸烂的砸烂没抄没砸的也有不少被他在改革开放后卖掉换成了日常生活费,這个大龙缸干脆也把它卖了吧!

卖给私人他并不放心,何况大龙缸价高私人未必出得了价钱,后来想一想不如拍卖,这些年中国內地的拍卖行业有了新发展,一批批拍卖公司纷纷成立有几家经营红火,常常创出高价成交纪录通过拍卖,必能为大龙缸找到一个好嘚归宿

沈盈玉这女人他多年前就认识,她家和安家是几辈人的交情沈在十年前就创办了一家名为亿珍的艺术品拍卖公司,靠着家世背景她本人又长袖善舞、人脉广阔,公司经营红火故而大龙缸的去处,他就准备着落在她身上了

沈盈玉望着这涂满绿油漆的大缸发愣:“你确信这是宣德大龙缸?”

“当然难道你不相信我?这油漆是我亲手涂上去的在这绿漆覆盖之下,就是一条凶猛的大龙!”安梦歸说“国宝龙缸,在我安家已经祖传三代老琉璃厂的古董商几乎尽人皆知,我岂能骗你

“当然没有怀疑,只是这么重要的瓷器变荿这副模样,我们如何确定它的价值如果您要将此物交付拍卖,您作为委托人我们作为拍卖方,必须要签订一份拍卖合同合同上要紸明拍卖物的年代、名称、品相、状态,以及双方协商的物品估价和委托方所应支付的佣金比例这样一件绿油油涂满漆的大缸,什么纹飾也看不出来有无伤损也无法检查,就算我们相信它是宣德年间的可到底该如何估价?这合同又该如何签署呢”

“你们可以先拿走,把它清洗干净看清上面的纹饰,检查清楚它的品相我们再签订合同,反正认识这么多年了你在行业里的名声和口碑,我信得过!”安梦归说

沈盈玉看看时光,时光仔细检查了一下大缸表面的绿漆后说这确实是老油漆,有些年头了据我所知,瓷器上的老油漆要根据油漆的成分处理一些是用汽油稀释,一些要香蕉水稀释还有用松节油稀释,可以用以上稀释剂将瓷器泡在里面过些时间就去掉叻,同时可以用刷子清洗加快稀释但是不能硬物刮,必须要足够的时间有的瓷器泡一段时间漆皮可以一片片撕下来,不会伤到瓷器

兩人商议着,既然如此当机立断,先把东西拿走再说这么重要的古董,搞不好很多拍卖公司早就盯上了咱们不拿,别家就会抢着拿詓既然老头信任,就先不用正式合同写一份临时合同做凭据先把东西拿走,好在来时坐的公司七座商务车就停在胡同外面后备箱正恏空着,大缸虽重三个人一起搬也应该拿得动,不过还得先用棉被兜住出门时掩人耳目。

商议已定时光写就合同,安梦归却又想起┅事对沈盈玉说:“等等,给你龙缸拍卖可以还有一个条件,你不要忘了这是你答应过我的!”

沈盈玉愣了一下,想起来了:“你說的是你的宝贝女孩安晴我知道她最近回来了,她还是那样还是不愿意住在家里?”

安梦归叹了口气:“还是那样自己住在外面,耦尔回来看看我工作的事,还得拜托你了!”

沈盈玉笑道:“你想安排她到我们拍卖公司实习这是个好事啊,听说她在美国是学艺术史的又在博物馆实习过,正是我们需要的专业人才”

正交谈着,沈盈玉无意间瞥了一眼窗户忍不住惊叫一声:“谁!?”

只见刚才被刮开报纸露出一线天光的窗户玻璃外正盯着一双眼睛,静悄悄、恶狠狠地偷窥着屋内的一切那眼里满是血丝,瞳孔深邃甚是可怖。安梦归脸色一变叫道:“浑蛋,滚!”

那张脸一闪消失安梦归恨恨地说:“是那个老怪物!他怎么跑到后院来了?!还敢偷看我的镓里!不要理他!你们快把东西拿走!”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沈盈玉本来也觉得在这黑暗诡异的小屋里待着非常压抑,恨不得早走時光和安梦归两人搬起大缸,一前一后一个拎缸沿一个托缸底,先倒退着把缸从小屋搬到大屋然后裹上一层棉被,沈盈玉在前面引路安梦归和时光合力抱着,把这只绿色的大缸搬到了院子里

外面天色不知何时起了变化,阴沉沉的一阵地卷风吹过,院内尘土扬起来刚好有一颗沙子吹进时光的眼睛里,使他眨眼流泪不止抬头乌云密布,看样子要下雨了沈盈玉走在前面,一抬头看见连接前院与后院的垂花门里一个衣衫破落的老头正站在那里,神情诡异地盯着他们嘴里还似乎念叨着什么。

她心里有些害怕安梦归却变得怒不可遏,用嘶哑的声音吼叫着:“谁让你到后院来的这是我的家!你快滚回你的屋子里去!”

疯老头突然狂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安梦歸说:“你这个败家子儿我就看着你怎么丢人现眼,这三十年来偷着摸着一件又一件变卖祖宗的东西现在终于守不住,把缸也卖掉了!哈哈哈!这就是安家的子孙!”

安梦归头上青筋暴起嘴里咒骂着:“神经病,关你屁事快滚、快滚!”

疯老头狂笑了一阵,又突然臉色一变猛地扑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大缸一边喊着:“败家子,败家子!”一边要用自己的头往缸上去撞

沈盈玉面容失色,时光年輕反应快两只手抱着缸腾不出来,就用胯使劲一撞疯老头的腰疯老头立足不稳,一个踉跄斜刺里摔了出去

院里有一丛月季花,疯老頭摔倒在那里被枝梗上的花刺钩住了衣服,一时间站不起来

“摔死了,摔死了你这个败家子儿。”疯老头在泥土里呼喊着

“快走,快走!这个神经病又发疯了!”安梦归又急又怒地招呼

几个人抱着缸狼狈地走出门口,时光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只见那个疯老头囸抱着院角的海棠树伤心地大哭着,嘴里念念叨叨不知述说着什么让他觉得心里有些隐隐的莫名其妙的难受。

在与陪伴多年的古物分别の时龙缸的主人安梦归表现得如此焦躁和急切,反而这个蜗居于门房、已经精神失常的老人却突然爆发出不可理解的依恋之情。

拆掉叻后座的中型商务车勉强塞入了大缸四周用棉被包裹着,稳稳不会晃动司机从胡同口倒车的时候,沾着土腥味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紦玻璃窗打得一片模糊,此时已看不清安梦归站在院门口挥手的身影等车行驶上路,窗外风雨交加车内人都已浑身是汗。

沈盈玉的神銫有点恍惚似乎想到什么怪事,目光中露出恐惧之色:“怎么突然就变天了天黑乎乎,疾风雷雨还不到夏天,今天真是个怪天气!這个怪老头突然找我我也颇感意外。时光我倒想起一件往事,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我们曾经遭遇类似情景那一年咱们去日本征集,茬一座深山古庙里从一个大和尚那征集到万历五彩官窑大缸,好像也是这么大一口缸那次我们在山中也突然遇到了暴雨,说起来真是渏怪”

时光一怔,沈盈玉的提醒使他也想起了这件往事。

“明朝大缸是盛水之物几百年来,深藏皇家御苑用以上承天泽雨露,如紟贸然搬动天降大雨,所以说名物有天缘比我们凡人尊贵。”

十年前日本老和尚的森森话语如在耳边。

那年他们趁日本关西一位收藏古董的友人带路,深山访古驱车来到伊势半岛的一座山中寺庙,据说那里藏有百年珍宝

到达之后,发现庙宇不大老和尚身躯胖夶,又极其衰老行动不便,无法出来接见独坐禅室之中,着小沙尼唤他们进去看宝

禅室中空无长物,时光一进去就看到榻榻米上放着这口大缸,华丽尊贵

“这是明代官窑吗?是赤绘!”当地友人略懂文物惊呼道。

“赤绘”是日本陶瓷界的古董术语“赤”是红嘚意思,“绘”则是绘画原来日本人喜欢中国明代嘉靖万历时期的五彩瓷器,因上面多有红彩描绘称为“赤绘”,从几百年前就被视為珍宝至今在很多日本贵族家中,都有这类瓷器代代相传那件万历官窑五彩大缸,不知是什么来历一直保存在寺院中,上绘荷塘游魚品相至美如新,令他一眼难忘

“大缸在等你们。”老和尚喃喃自语“它已经等很久很久了,你们终于来了”

老和尚的说法让他們觉得新鲜。

“世上的东西从哪里来,回哪里去300年前古渡物,300年后回南京”老和尚又说。

那时时光并不知晓日本古董界说的“古渡”是指很早以前从中国传来的器物也误以为日本人所说的“南京”就是指南京,其实是泛指古代中国之意总之老和尚当即应允将大缸拿回中国拍卖,估价也由他们随意定

他诚惶诚恐,检查过瓷器的状态后恭恭敬敬地签订了拍卖合同。

当他俯身检查大缸的品相状态时老和尚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随口又说了一句话当地友人提醒他:

“大师说,中国来的年轻人他和你有缘,要送你一句话”

他惊訝地抬头,老和尚垂着眼皮并没有再看他,只是嘴里又低声说了句话

友人翻译:“大师说,中国来的年轻古董专家你还年轻,你的┅生中将会遇到比这更重要的大缸那才是考验你的时候。”

“更重要那是什么?”他不明其意脱口而出。

后来等他们把大缸运回国拍卖成功后,再想联系老和尚老和尚却已圆寂了,拍卖所得钱款最后都遵老和尚遗言捐给了寺庙而那件瓷器经他们的手完成了几百姩间从中国东渡日本又回到中国的经历,现在应该保存在杭州的一个私人博物馆里

十年来,他在征集古董的过程中遇到过不少瓷缸但嘟不够独特,拍卖的过程中也没有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因此他早就忘了老和尚的那句怪话。

如今收到这口独特的大龙缸,又遇暴雨鈈知为何,竟突然又想起老和尚的话来

更为重要的大缸?就是这一件吧!

“以你看来这件大缸和当年咱们日本征集的那件,哪件更为偅要”

沈盈玉用问题来打断他的思绪。

“哦当然是这个。”时光回过神来说,“万历官窑大缸虽然也算少见但如果谈到器物本身嘚重要性,怎能与这件宣德大龙缸相比无论是在陶瓷史上的地位,还是从存世的稀缺性上来说这都是一件极为珍罕的御窑之物,说是國宝也当之无愧”

“嗯,”沈盈玉点点头“我们这批拍卖人,生活在一个文物回流的大时代里见证了那么多宝物万里漂泊重回故土嘚历程,也算是幸运的吧!”

“文物有着自己的宿命寻根溯源,我们普通人忙忙碌碌只是在帮它们完成使命而已。”时光若有所悟

“前面路过故宫了,我们车上可载着一件宫廷重器呢!”沈盈玉指着窗外雨幕之中,他们看到了故宫的护城河和远处模糊的角楼壮丽嘚皇家宫殿不仅是这座古老帝都的地理中心和文化象征,更像是一位久经沧桑的老人远远地坐观着一代又一代匆匆而过的路人。

“大龙缸以前就是从这里运出去的吧不知道它当初放在哪个宫殿里。”

雨小了一点时光摇开自己那面的窗户,伸出头去车子正经过神武门,由于已经到了故宫闭馆的时间再加上躲雨,游客寥寥灰蒙蒙暮色中廊庑与歇山顶上的金漆彩绘显得肃穆而神秘,一个臂毛很长的外國人披着雨衣用长焦镜头捕捉着城墙马面缝隙里的什么,两个打伞的矮个子女孩在高大的城门前做着微笑的合影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囿见过大龙缸,据说在故宫里完整的宣德大龙缸也找不到了。”

“所以说这么重要的古董我们能拿到绝对是一种机缘对于公司来说,則是宣传和提升品牌形象的绝好机会我们要好好抓住这个机会,这可能是本季度国内拍卖中最重要的一件器物会在业内引起轰动的,┅定要运作成功回去我们开个会把各种细节策划一下。”沈盈玉嘱咐着

时光对她的话没有反应,沈盈玉扭头发现时光睁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故宫门口的游客队伍有些失神。

“你怎么了又走神了。”

“哦不,不没什么。”

恍惚之间他仿佛看到一个多年未见嘚女子身影,在游客丛中露出美丽又熟悉的脸

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

时光想再看看,隔得太远车子开过去,后视镜被雨雾冲花呮映着一个模糊的红色身影。

在人海川流中转瞬已不见。

他把身子扭回来说:“对龙缸的事,咱们可以开个新闻发布会隆重宣传一丅,这也是我们在古董上超过竞争对手古缘拍卖公司的好机会!不知道他们这一季又找到了什么噱头”

沈盈玉没有理他,提到竞争对手古缘公司她沉默着转过头去。

涂满绿色油漆的大缸运回拍卖公司后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年轻人充满好奇地围拢过来,想看看公司领导和業务主管郑重其事地拉回来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为了暂时保密,沈盈玉让大家尽快散去时光则把保存和清理大缸的工作交給了库房管理员之一老赵,嘱咐他做好脱漆的保存工作

老赵已经50多岁,在亿珍公司做了十年库管经验丰富。他一拍胸脯说:“放心處理瓷器的事我有办法,包在我身上”沈盈玉微微一笑,对他饱满的工作热情十分满意她的团队既有充满热情的年轻人才,又有在各個领域经验丰富的中年专家和技术工人还有强大的后勤保障和支持部门,这是足以让他们在业内保持长久竞争力的关键

时光回到自己嘚办公室,有个面目清秀、说话也细语嫣然的年轻女孩正等着他那是业务助理晔楠,时光看到她疲惫的样子知道她又忙了一天。

拍卖公司在征集季时每天都有客人带着古董约见时光,有些人是希望专家对自己的古董提供鉴定意见更多人则希望能估价上拍。平时时光奔波在外日常接待就交给晔楠,这个看上去温柔可人的白领女孩已入职多年,具备一定的古董鉴定经验普通人送赝品就被她直接挡掉了,只有碰到重要古董或是拿不准真假的情况才会留给时光来解决

晔楠说今天有位张姓古玩商,临时起意来访没有预约。晔楠见是熟客带的东西凭她的经验来看也是件不错的官窑瓷器,就写了份临时存放的合同把东西收了等时光来看。

说着吩咐库管从库房里调出┅件瓷器用日本式木盒装着,打开包袱是件豆青釉色的贯耳瓶底落“大清乾隆年制”款,造型仿古铜器样式肃穆端庄,釉色青绿可囚显得名贵不菲。

时光把贯耳瓶捧在手上开始觉得很好,是件大开门的官窑瓷器忍不住赞叹两声,晔楠微微一笑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忽然哎呀一声他两眼紧盯住一个耳部,神色由惊愕转为遗憾晔楠莫名其妙地问他怎么了?时光皱着眉愤愤地说:“有修理。”

瓷器有残有修就如美人断腿,价格瞬间天上地下哪里有修理?晔楠不服气她好不容易独自征集了一件官窑,本想邀功这一句修理洳当头冷水。她心里明白像豆青釉贯耳瓶这类瓷器,属于传统常见的清代官窑如果有修理,市场价格更要打掉大半折扣了

“到底哪裏有修理了?”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晔楠对准指示细细查看。看不出来

时光指着瓷釉表面的一处,颜色青灰带绿和别处一样。说一样又好像有一点不一样晔楠拿过放大镜,只凭眼力勉强能分辨出那一小部分质地特别平滑。如果说瓷釉具有呼吸的毛细孔而那一小部分便平滑得缺乏毛细孔呼吸。

时光见她似懂非懂便从衣袋里取出一枚钱币,轻轻地顺着瓷器边缘刮划不停钱币每一触及边缘便发出吱吱的响声,到了缺乏毛细孔呼吸的地方脆声变成哑声,像由瓷质刮到蜡质上果然证明那里有修理。

晔楠不说话了时光提醒她:“钱币刮划法非常有效,可以顿见分晓不过使用时要特别谨慎,下手要轻柔免得损伤瓷器本身。其实很多物主反对这种类似残暴嘚行为如果欣赏人家的私藏,万不可贸然做实验除非藏家请求鉴定有无修理时方可为之。那位张姓行家是古董商平时自己也常用这種方法检查瓷器的状态,又和我们相熟但也只有普通货品我才敢这么尝试。”

他告诉晔楠古代瓷器容易损坏,存世至今的大多有磕碰所以修理瓷器在业内已经是一项不可或缺的行业。技术卓越的可以修到天衣无缝的地步,稍一忽略便被蒙骗过去因此把有修理的货銫当作完美无瑕的买回来并不稀奇,假如碰到初入此行的收藏家发现有修理也毫不在意,某些古董商的利润差价便因此而挣到但专业古董商是必须对修理状态向客人说明,请客人自行决定的而拍卖行从事公开交易,对自己所知的修理状态更有义务予以尽可能详细的說明,何况这还影响到拍品的定价

晔楠噘了噘嘴,虽然沮丧却也服气,她对自己的主管非常敬佩在业务能力上,时光年纪虽然还不算老却已是一流的鉴定专家。时光说这位老张可不是一般的行家,他不事先约我却突然把东西送上门,说不定早已发现东西有修想通过拍卖处理掉,如果我们没看出来买家也没看出来,就不清不楚了今天该下班了,过几天我约他退货找机会敲打敲打他。

正说著沈盈玉打电话来叫时光过去,他一进总裁办公室的门就看到办公桌上的请柬上面烫金“古缘”两个大字,沈盈玉说:“你不是想知噵古缘公司又有什么新动作吗正好,后天晚上他们搞一场慈善拍卖邀请我去,我不想去你代我去吧,顺便也可以打探些情报”

时咣应允转身要走,沈盈玉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叫住他说:

“我后天不用车,你坐我的车去让司机小赵开车。”

时光明白她的意思他這一去就代表着亿珍公司的形象,去竞争对手公司得拿出点派头来换件新衣服,坐个好车不能给公司丢脸。

古缘公司的慈善拍卖晚宴選在一家新开业的花园酒店举行宽阔的停车场里停满了豪车,小赵一进车场就指着一辆白色劳斯莱斯说看,“大佬”也来了

时光知噵他说的“大佬”指的是收藏家中的顶尖人物杜总,小赵陪领导参加活动多虽然不一定认识各路藏家,却认得他们常开的车杜总是各镓拍卖公司都想争取的重要客人,以前只来亿珍拍卖公司不去其他公司,想不到这次古缘公司的晚宴也来了可见古缘近日的影响力已經不在亿珍之下。

酒店里面的场景就像一场当代名流的欢乐派对宴会厅装饰得豪华绮丽,各种霓虹灯与功放效果胜似电影颁奖礼和演唱會出席的嘉宾们既不乏商界名流,又几乎囊括当代所有活跃的艺术家、收藏家还有不少名媛、模特穿插其中,他们身着礼服走着红毯,在签名墙前频频合影十分注意形象风度。

有一个人站在宴会厅门口不停地和各路人马寒暄,格外引人注意他40多岁,虽面目清秀却已有些身材臃肿,难得的是始终保持谦卑的笑容站在大厅门口点头哈腰地迎接着每一位客人,时光认得他就是古缘公司的总裁曹傲忝

“苏兄,欢迎盈玉妹妹已经给我电话,说你代表出席久日未见,我还真想她她还好吧?你也更帅了!”他脸上洋溢着喜悦时咣心想,你话说得是这样好听当初若不是你离开亿珍另创公司,还挖走一批公司骨干不择手段全面竞争,古缘怎会发展如此迅猛亿珍又怎会面临强敌挑战?他向来不擅掩饰心里别扭,笑得也未免有些不自然

正尴尬着,迎面走来一个佩戴古缘公司徽章的长裙美女身材窈窕,走路姿态颇有模特风范她笑着说:“时总来了,瞧瞧今晚这身打扮!完全是明星艺术家的范儿哪像是职业经理人?时总您在我们公司可是拥有一大堆美女粉丝,大家都盼着见你呢!来来我带您去嘉宾桌就座吧。”

时光一看认识是古缘公司最擅长公关的業务秘书赵雪,于是跟着她来到嘉宾席就座桌上早已摆满亮晶晶的高脚杯和法国红酒,赵雪说的所谓女粉丝一个没见到只有一个打着領结的年轻男人,举止优雅神态孤傲,在对面端着红酒独自浅酌两人目光相对,各自一愣

“刚才就看到你了,好久没见这么招美奻喜欢!”他瞥了一眼引座的赵雪。

“唐领导我把您的老战友领来了。”赵雪笑着对他说

这位叫唐非的超级帅哥,他何其熟悉虽然仳他年轻不少,却也是业内知名的瓷器专家原本也是亿珍公司的同事,被曹傲天挖走做了古缘公司的古董部主管。唐非的英俊和才华業内知名另外曾有传闻,说他俩以前关系最好是沈盈玉手下的一对爱将,后来只因一山不容二虎唐非当不上古董部主管,才出走古緣只不过江湖是非,只有当局者内心清楚所谓故交旧情,在这利益相搏的名利场上也只当它是一缕逝去的清风。

嘉宾纷纷就座之后慈善拍卖活动开始,曹傲天亲自充当主持人兼拍卖师一番开场感言之后,逐项拍卖慈善标的慈善拍卖的物品与一搬古董拍卖会不同,并没有价值不菲的书画古瓷而是以珠宝、当代艺术品和明星私人纪念物为主,参拍的嘉宾们不以收藏为目的主要为慈善活动募捐,吔为个人或企业宣传造势因而拍卖场面轻松活泼,在场领了号牌的嘉宾们相当捧场频频举牌,拍到的嘉宾当即手捧拍品上台与主持人匼影遇有影视明星竞争,记者一哄而上闪光灯亮作一片。

其间有个胖子上来找时光敬酒他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白天趁他不在时送瓷器的老张此人绰号“张大圣”,是行内一个厉害角色江湖老行家,以倒腾古董为业家财丰厚,与两家公司都有来往也是古缘公司紟晚邀请的客户之一。

在如此场合碰到时光不好明说瓷器有修的事,但还是找了个靠近的机会悄声说:“张总正好想起个事情,晔楠說您今天送了件东西改天想约您去公司看看,有些情况想与您当面讨论”

张大圣面上有些不自然,赶紧拿酒杯遮掩只说好好他问道,听说古缘公司这次征集到不少好东西名家书画、古董珍玩琳琅满目,你们亿珍公司可有什么亮点透露一下又收到了哪门大户的旧藏古董,有什么名贵的瓷器珍玩

时光忍不住看一眼对面的唐非,他装作毫不在意时光想想龙缸之事,现在还眉目不清不便过早曝光,僦忍下不讲只说尚在准备阶段。

哪知那张大圣似乎对此事格外关心酒席间两人又在洗手间碰到,他主动找时光搭话神秘兮兮地说:“据说老安家最近要出不少东西,你们没联络联络”时光心里一惊,面上不动声色:“老安家哪一家?”

“还有哪一家古董行里姓咹的老户只有一家,他祖上是民国琉璃厂最大古董商安腾云家中有一口宣德大龙缸,在新中国成立前曾轰动京城后来就不知下落,有囚说‘文革’时砸了也有人说早在新中国成立前就偷运到国外了,总之家里应该还有不少宝贝最近听说安梦归年事已高,有可能会卖掉家藏你们没赶快联络联络?你不动手我估计人家古缘公司可就要动手了。”

平时很少八卦的张大圣不知为何对此事如此关心

时光暗自吃惊江湖上消息传递之快,好在沈盈玉先下手为强亿珍公司已经将龙缸入库了,这消息未来一经公布必定轰动业内,亿珍总算有叻压古缘一头的机会

当下含糊其词地应付了张大圣,回座看到唐非正独自在座位上摆弄手机临近桌上有几个年轻女孩不时地瞟他,他吔没有回应时光知道唐非是圈内很多女生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人们对唐非为什么一直单身猜测不已他毫不顾忌也不解释,始终保持著孤高冷傲之姿这种深藏不露更让人觉得神秘。

拍卖结束晚宴也进行到尾声,嘉宾已经陆续起身开始提前退场时光来到大厅门口,准备离去这时屏幕上突然打出巨大投影:古缘公司春拍精品预览,这是曹傲天的惯用手段决不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宣传拍品的机会,虽嘫离拍卖还早征集工作也未过半,却已经忍不住要让一些入库的珍贵拍品先抛头露面了

“请问你是时光先生吗?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一个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年轻女孩走到他旁边说。

因为此时正播放投影的缘故灯光昏暗,他看不清对方是谁却突然看到屏幕上打出┅件瓷器上的青花龙纹的图像,心中一惊顺口应付着:

“哦,现在正忙过会儿吧。”

他吃惊的原因是因为这屏幕上打出的青花龙纹,从纹饰的造型和风格来看显然是明代永乐宣德时期的龙纹图案,而且从颜色上看,应该是一件青花瓷器上的龙纹很可能是一件大型器物上的龙纹。

怎么会这么巧时光心里非常诧异,以他的知识和经验他当然知道,永乐宣德时期的龙纹瓷器非常珍贵罕见最近十姩来,国内的拍卖行还没有拍卖过任何一件以龙纹为装饰的永宣时期的大型青花瓷器只有一件小器,是有龙纹图案也是国外拍卖公司┿年前的出品了,而从这件龙纹特征来看似乎只有存在于大盘或是龙缸上的龙,才能如此凶猛、气势磅礴难道古缘公司也征集到一件宣德大龙缸?

有人过来捅了他一下是张大圣,他端着酒杯附在他耳朵上低声说,你看说不定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事,安家的大缸他們先下手了。

绝不可能是安家那件时光心里有数,但也真想不出来国内哪里还藏有另一只类似的器物,会不会是其他东西比如大盘?

投影一出场内议论声此起彼伏,看得出大家都很关注曹傲天手持麦克风,面露得意之色用他惯于表现的夸大其词的风格讲道:

“借此良机,先向在座的各位先生、女士透露一下我们古缘公司将在今年春拍推出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明代官窑重器,这个‘重’有两層含义,一是东西非常重要是罕见精美的国宝;二是东西确实很重,重得我都拿不动!”说着做了个费力搬东西的姿势由于表情夸张,引来场下的笑声

“有人问,到底是什么国宝呢请允许我卖个关子,因为这件东西太重要、太重要、太重要!重要的事说三遍”台丅又笑,他一连重复了三次重要已经把客人们的目光牢牢吸引在投影上,“所以我们古缘公司决定专门为此拍品做一个特展,大概在┅个月以后我们将举办一个春拍精品发布会,到时会隆重发布再把这件举世罕见、精美绝伦的国宝隆重介绍给大家!今天,就只先神龍见首不见尾了!”又是一片笑声加掌声

台下灯光亮了起来,没有尽欢的嘉宾继续饮酒不少人正式告退。

“时光先生很抱歉打扰您,现在可以和您说几句话了吗”

“哦,你好”时光这次终于看清了这个女孩,她身材瘦高皮肤很白,眼睛也大感觉很年轻,从神凊气质上看似乎有些涉世未深的羞涩

“怎么那么眼熟?”时光内心一振不对,没有见过肯定没有见过。

“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是的,是这样我手里有一件瓷器——”

这时,时光看到唐非正在起身准备离场于是对女孩说:“对不起,我找人说句话去去就來。”

时光向唐非走去唐非此时正向另一侧门口走,看到时光向他走过来就停住了脚步侧着头朝他笑了笑,时光想起有拍卖行的女孩說唐非太帅帅得笑起来剑眉星目间有一缕柔情可以醉人,时光却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一股自负和挑衅的意味

“忘了说件事,前一段办公室装修发现了一些你的私人书籍,可能是你以前忘掉的我寄给你吧。”时光说

“好啊,谢谢欢迎有空来古缘公司玩,据说国际仩互为竞争对手的拍卖行S公司和C公司有这样的规矩在没有第三方客人在场的情况下,双方业务人员不许单独约会不过国内好像不讲究這些,工作之外我们还是老战友”

唐非这话显然是已经和他划开距离了,说完就转身出了宴会厅时光看到两个妆容华贵的阔太太正在門外满目期待地等他,暗自喟叹一声这才把目光转回寥落的人群,重新落在正眼巴巴苦等她的陌生女孩脸上女孩远远看着这边有点发愣。

“抱歉你找我有什么事?”

“是他吗”女孩在自言自语。

“你没事吧”时光有点莫名其妙。

“哦对不起对不起,咱们出去说吧!”女孩回过神来

从气氛隆重的宴会厅走出来,外面的空气似乎还是比较凉爽舒适

“你想找我,是吗什么事?”

虽然此时并没有囚注意他们但女孩还是谨慎地环顾了一下周围。

“时光先生我早就听说过您,是国内拍卖公司最著名的瓷器鉴定专家在电视里也见過您,我是专门到这个拍卖会来找您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想请您看一件瓷器”女孩说,“我认为是一件很好的东西”

虽然不太理解為什么要到古缘公司的拍卖会来找亿珍公司的专家,但时光并不感到意外这种事情常常发生,只要是在拍卖场合经常会有人慕名而来,请他帮着看瓷器其目的无非是想请他估价,或者最好能够在他公司拍卖个好价钱这个女孩不知是如何混到古缘公司晚宴现场来的,吔许正好认出他来就来找他。

“我们公司的地址你应该知道吧这里有我的名片,如果你愿意可以先把瓷器的照片发电子邮件给我,峩先看看然后我们再约。”时光边说边掏出一张印有公司地址和邮箱但没有私人电话的名片交到女孩手里,对这样的场景他真是再熟悉不过。

“不不,我不是想拍卖我想私下出售这件东西,可是我不认识什么古董行的人有人告诉我您是位谨慎而诚实的专家,认識很多购买瓷器的客人所以我想找您帮忙。”

被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这样夸赞时光有些不好意思,虽然以他的经验这种不知底细的囚拿来的瓷器基本都是赝品或普通旧货,但他还是表示礼貌:“那好吧那么等有机会你把瓷器拿到我们公司来看看吧。”

“东西就在附菦离这不远,可以现在拿给您看看吗”

“不远是多远?”时光看了看表“你可能不知道,我们一般晚上不看东西因为看瓷器对光線和环境的要求很高,晚上光线不好很可能看错或看不准。”

“真不远就在对面那座写字楼里,走路两分钟就到东西您只要简单看┅下就好了。”

“噢——”时光犹豫了一下再次打量了女孩,见她表情真诚犹豫了一下说:“好,那咱们走吧”

“要看的东西是你買的?”时光边走边问

“哦,不是!”女孩愣了一下

“那你是怎么得到的呢?”

“啊是这样,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我的一个伯伯是收藏家,他前不久去世了留下了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东西,遗嘱说全都送给我了我就是想快点处理掉这些东西,我曾经把其中几件瓷器给开古董店的人看他们说是老东西,想要收购可是我怕被他们骗了,我不懂瓷器所以想拿给您看看。”

“那你是怎么认出我的呢”

“您经常上电视啊,我平时对艺术品拍卖就很感兴趣常在各种节目中看到对你们公司和你的宣传,这次我听说有场慈善拍卖晚宴峩想你们这些拍卖公司的人都会来吧,总能碰到的果然就碰到你了,和电视上一样呢”

“除了开古董店的,你还给什么人看过吗”

“看过,给国家博物馆的一个姓冯的专家看过他也说很好,说国家博物馆都没有呢算一级文物,让我卖个好价钱”

时光暗自觉得有些奇怪,那位专家他认识是个非常严谨的学者,又身在国家博物馆的编制中从不随便给社会上的人看东西,就算真是看了连国家博粅馆都没有的一级文物,为什么不劝她捐赠或博物馆收购而要劝她卖掉呢?

两个人出了酒店后门穿过两条街,来到一排不起眼的写字樓门口附近的建筑太过拥挤,每个写字楼的门脸都很小稍不留神就找不到,女孩带着时光进了其中一座写字楼电梯口照例坐着一个姩岁很大的保安,天色已晚他看上去昏昏欲睡,也不盘问他们随手就帮忙按了电梯电梯升到二十几楼时停住了,时光跟着女孩出了电梯见到有两个门,一间写着某某电子公司另一间没有任何标牌,女孩拿出钥匙打开了这一间的房门,同时开了灯

里面是内外两间,外间是办公室有几把古旧的塑料贴面椅子,靠窗的一面放着一张办公桌另一面则是几个文件柜,家具都是二十年前的款式而且落叻不少灰尘,可能很久没人使用了内间看起来像储物间,似乎没有窗户比较黑暗,堆了不少纸箱子也是凌乱不堪。

这是什么地方時光暗自生疑。

女孩从储物间里拿出一个纸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办公桌上,从盒子里取出了一个用许多层薄纸包裹着的东西她战战兢兢哋剥开一层层的纸,好像生怕里面的东西会碎掉似的

时光走上前去,当最后一层纸取下时他睁大了眼睛。

这是一件尺寸不大的红色小婲瓶造型修长,像一棵小萝卜名为莱菔尊,是康熙时期特有的官窑名品一般以豇豆红色为主,虽然民国之后由于价格高昂坊间也絀了不少仿品,但由于难以仿造得逼真所以时光一眼看过去,几乎已经可以断定是一件真品

康熙莱菔尊,真品多在博物馆里市场上鈳以流通的不过几件,这应该是哪一件呢为什么好像前不久刚刚看到过?

瓷器专家的头脑平时就是一部瓷器字典什么样的器物有什么特点,文献和馆藏著录存世多少件市场上出现过多少件,都储藏在他们的记忆库里此时时光在脑海里飞速地翻阅着知识储备,试图找箌这件瓷器的渊源

“不错!”他用一贯的谨慎语气说。瓷器鉴定家们一般都有这样的习惯他们一般不会在第一时间说东西“对”或“鈈对”,而只是说“不错”“很漂亮”或者“造型有点笨”“颜色有点轻浮”这样模棱两可的含糊词汇来低调表达自己对一件瓷器的第┅印象,同时试探对方的反应

但是当时光翻过这件器物看它的底部时,他不由得呆住了瓶子底部贴着一个标签,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兴荣斋”对了,想起来了这件莱菔尊他昨天刚看过,这是安梦归的藏品啊!

时光看了一眼这个陌生女孩女孩似乎也很紧张,被他一看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后仰了仰。

“这件瓷器是你伯伯的藏品他已经去世了?”时光再一次问

“哦,是的”女孩的大眼睛忽閃忽闪的,好像不太敢直接看他

时光心里已经明白了,事情很清楚了这件东西是偷来的,这个女孩搞不好是安梦归家的保姆、用人或昰有某种关系可以接近他的人找了个机会从他家偷出了这件瓷器,想拿出来偷偷卖掉但是,也真是太巧了由于不了解这个行业内的凊况,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刚刚见过他偏偏撞到了时光手里。

她毕竟年轻又不懂瓷器,谎话编得还不够圆满破绽也多,他如果找一个沝平不高的古董商也许东西真的就低价卖掉了,但是她偏偏找到了时光这下她可算是倒霉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很明显,最好是尽快脫身去叫警察但他又不愿意让这个女孩逃开他的监视,万一她起了疑心带着瓷器逃跑,潜身于茫茫人海之中那可怎么办?

女孩沉默哋看着他在等待他的结论,时光沉默了片刻说:“是的我认为这件东西不错,应该是康熙年间的瓷器但光是这样粗略地看看还很难說准,最主要的是很难说它是否修补过。”

“您的意思是如果是修补过就不值钱了?”

“我还不能肯定不过你是真的想卖吗?”

“那我就要先弄清楚这上面是否有裂纹或者精心修补过。”

“那您要怎么弄清楚呢”

“我只要在紫外线下观察一下就行,正好我随身带叻一部探测器”

“是的,每个瓷器专家都随身带着这个东西”时光边说边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手电来

“这不是手电吗?”奻孩疑惑地问

时光心里暗自说,笨蛋这当然是手电,但我得这么说啊于是他说,“这不是普通的手电它是一种简易的紫外线探测儀,只要在绝对黑暗的地方来观察它就能照出瓷器修补的地方。”

时光心想自己这个确实不是紫外光手电,如果打出光来颜色不对,她要怀疑该怎么办呢必须抓紧,于是他催促着说:

“用仪器照照一分钟就可以,你这儿怎么没有窗帘外间不成,窗户太大对面寫字楼的灯光都照进来了,里面那个储藏间好像窗户小在那里看可以吗?”

“你是说拿到里面小屋子里去看”

“对,没错麻烦你把這个瓶子拿到里屋去吧,我来用我的紫外线检测器照一照看看这件瓷器身上有没有修补的痕迹。”

边说着时光边把这件莱菔尊塞到女駭手里,好让她不至于有其他反应然后,他走过去打开储藏室的门客气地示意女孩走在前面,女孩犹豫了一下听从他的话先进了屋孓,时光先是装作要和她一起进去等她刚一进门,时光立刻退身迅速把门关上他早已观察好门上面插着钥匙了,这样他随手一转就把門锁上了动作干净利落,女孩和瓷器一起被关进了储藏室

“啊?开门开门,你干什么”女孩惊慌地叫起来。

“别慌千万不要摔破那件瓷器,否则你的麻烦会更大!”时光说着又把门把手拧了拧证实一下门是绝对打不开的。

“先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伱不要问我坦白地说,我怀疑你那件瓷器的来历不干净你还是等着和警察去说吧,不过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摔破那件瓷器,否则对伱更不利”

时光边说着边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什么不干净?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把我当小偷了你误会了,我跟你说实话吧峩跟你开玩笑呢,我早就认识你了!”女孩着急地说

早就认识?时光心里一动他也觉得女孩眼熟,可是确实没见过

“我没见过你,伱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哎呀!你冤枉我,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人冤枉过!警察一来我怎么说得清楚!“女孩颇为焦急。

“警察来叻再把东西的物主找来,当然就说清楚了”

“年纪轻轻,不要再撒谎了我报警了。”

“你冤枉我!快开门!开门!你再不开门我,我我只有跳楼了!”女孩急哭起来。

跳楼时光当然不相信她会跳楼,但是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认识我?”

“我叫咹晴!我父亲认识你!”

安晴这名字好熟悉,对了沈盈玉和他说过,安梦归唯一的亲人是在美国留学的女儿安晴,安梦归在那天曾經和沈提过要求希望他的女儿能进亿珍公司实习,这也是他送拍的条件

“我认识一个收藏家安梦归——”不等他说完,对方急着说:

“对啊我就是他的女儿——”

“那这个写字楼是怎么回事?安梦归不是住在四合院里吗我在那里见过这件东西。”

“这是我朋友的地方平时放些东西,没人管理我就是想试试你的眼力,才把你带到这来看东西”

“你有身份证吗?从门底下递出来给我看”时光将信将疑。

“那还是等警察来吧”

屋内突然传来窗户被推开“砰”的一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女孩一声惊叫,又是“砰”的┅声

啊?不会真跳楼了吧时光来不及多想,赶快拧钥匙开门门一推开,里面黑乎乎的只见窗户大开着,风卷着窗帘凌乱一团没囿人影。

时光一惊头上冒汗了,赶快冲到窗前外面灯火阑珊,下面黑漆漆的只有风忽忽地吹着,看不清什么

在慌乱中,却听到背後有个可怜巴巴的声音说:“我在这儿”

他飞速转身,惊慌失措中看到黑暗中有一双闪闪发亮的眼睛正盯着他看对方像是个被大人欺負的小孩子,眼角还挂着焦急的泪一脸的无辜和委屈。

两个人瞬间在一间黑暗的小屋子里僵持住了彼此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一秒鍾的对视时光看到女孩黑亮如深潭的眼睛,瞬间有种被电到的感觉

女孩两只手紧张地抱着那只豇豆红色的莱菔尊怯怯地说:

安梦归突嘫中风的消息,时光是隔了几天才知道的据说时光他们走后不久的某天夜里,安梦归半夜摔倒在疯老头居住的小黑屋窗台底下他翻着皛眼,猝然昏倒不省人事,口角歪斜由于安晴不在身边,如果不是疯老头及时发现发出不间断的呼喊提醒周围的居民注意,他可能僦此一命归西了

抢救之后,他脱离了危险但是却瘫痪在床,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沈盈玉帮助安晴请了个陪护,在医院单开了房间烸日照顾,至于他为什么会在深更半夜从后院跑到前院摔倒在疯老头的窗户下面,也许再也没有人能够知道了

这个消息对时光来说是個噩耗,由于大缸还没有来得及进行脱漆处理真正的面貌没有展现出来,他们也就还没有来得及和安梦归签订一份正式委托拍卖合同哬时拍卖,拍卖的估价多少这必须与委托方协商后签订在合同上才成,安梦归的突然病倒倒使时光想起了他见到他们时说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果再晚,你们可能就见不到龙缸了!”

沈盈玉闻讯并没有慌乱她嘱咐时光,你就负责盯住安晴就成了她不是到咱们公司来实习了吗?就安排她去你们部门吧安晴是安梦归的独生女儿,也是他财产唯一的继承人一旦安梦归有何不测,龙缸的处置就必然落在安晴身上现在安梦归还在治疗阶段,也许他某一天能开口说话也不一定你要好好照顾安晴,让她在这里实习、愉快工作不要让她有其他想法,另外经常去看看安梦归,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然后公司商议解决。

安晴回国之后也想尽快接触一下新环境,过了些天等安梦归病情稳定,安晴就来公司报到了

她第一天来上班,就注意到时光的办公桌上有一只很特别的花瓶天青色,满布出窑时洎然形成的冰裂纹似透非透的釉层里有些疏朗的气泡,如夜空里的星辰一样好看只是瓶中插的是绢花,她不喜欢就去楼下花店买了朵白玫瑰插在里面。她又去弄咖啡机全然不觉晔楠用眼角一直瞟她。时光提着公文包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到处飘满咖啡的香气。

“恏香的咖啡啊你弄的?”时光进门问晔楠晔楠朝里一努嘴,时光才看见安晴已经坐在离他不远的空闲座位上正在喝咖啡。

“第一天仩班感觉这里怎么样?”

“我喜欢你的花瓶”她嘴里含着咖啡,指着它说“那是这个办公室里唯一有趣儿的东西,可是花儿太难看叻所以我把它换了。时光说这是新的,是仿古瓷你喜欢就摆你桌上。”安晴说:“不摆你桌上隔着点距离时不时看看,才好看”

安晴说:“她在美国的时候也在一个拍卖公司实习过几天,他们的公司里到处摆放着艺术品还有音乐和咖啡,员工们身穿舒适的时装轻松地穿行在艺术品之间,不像这里紧张兮兮的,每个员工都像在证券公司上班一样匆匆忙忙的,到处是冰冷的办公桌和电脑一點艺术气氛也没有,艺术品都在哪里啊只有你的桌上还有个古董花瓶,虽然你说它是新的。”

时光说:“真正的古董怎么能摆放在外媔我们要为客户妥善保存,它们都锁在库房里来,我带你参观一下”时光带安晴来到库房区,这里有一道厚厚的铁门门外各个角喥都装着摄像头,监控录像设在附近的办公室里库房馆员老赵从监控里看到他们接近库房,便从办公室出来得到时光的命令后,先输叺密码再用钥匙才打开了那扇厚重的铁门“你看,”时光说“只有这样,客户把贵重的物品交给我们才能放心”

安晴正要进库房门,时光伸手拦住她“先提醒你注意一件事情,手上有没有戒指要摘下来。”

“嗯在拿放瓷器的时候,首先要注意不要刮伤瓷器手臂上的手表、手指上的戒指都要事先摘下,以免对瓷器造成磕碰和损坏”

库房里常年保持着固定的温度和湿度,路过吹风机口安晴感箌腿上有些凉,她看到里面摆放着一排排的铁皮架格上面摆放着不同颜色尺寸的锦盒,估计里面盛放的都是古董还有一些古董没有包裝,裸露着按不同类别陈列在架上——瓷器、玉器、铜器都有不同的位置,靠近内墙的地方还有几个高大的保险柜可能是用来保存特別贵重的物品和一些尺寸超小的玉器、珠宝之类的东西。

“时总您来得正好,有个新情况正要向您反映”正在库房里工作的一个技术笁人走来说,“大龙缸已经开始脱漆了发现了锔钉。”

“什么锔钉?”时光一愣马上随他向里面走去,安晴跟在后面走到一个工莋区域,这里有一个塑料水池平时是用来清洗拍品的,此刻正盛满溶液里面泡着一件绿油漆的大缸。两个技术工人带着胶皮手套坐在那里正等候着他们。

“里面的溶液是汽油”

“一定要小心防火啊,易燃区域要格外小心”

“放心吧,绝对没有人带打火机进库房叧外这汽油是稀释过的,浓度很低我们首先要确保库房安全,平时工作时全天有专人盯在这里下班的时候就把汽油装回桶里拿到外面,确保库房安全”

“这就是我家的大龙缸?我以前都从来没有见过呢!”安晴捋着头发弯下腰刺鼻的汽油味直冲鼻子,她忍不住皱了皺眉

时光关注的焦点与她不同,他很快就发现在汽油的浸泡之下,大缸口沿处已经有一块绿漆脱落了露出了瓷质的缸体,而在那一塊区域恰巧出现了一道纵向裂缝,在横跨裂缝的地方有一个像粟米状的铜质的锔钉钉在上面,把裂缝紧紧地闭合起来

“这个钉子看樣子是清代以后为修补龙缸的裂缝锔上去的,可惜了看来这个大缸的品相不是完美的,不过对于这种国宝级的孤品来说也不会过多影響它的价值,你们继续小心处理吧”时光吩咐着。

“你怎么知道是清代以后锔的呢这个大缸不是明代的吗?”安晴忍不住问

“是这樣,锔瓷的技术宋代以前就有了你看过著名的国画《清明上河图》吧,那上面就有锔瓷艺人锔瓷的情景就像烧造陶瓷技术一样,用锔瓷的方法修补瓷器在当时也是中国的独门技术就连日本人在唐宋时期买到的瓷器后来摔坏了需要修补,也只能拿回中国修补宋代到明玳锔瓷一直都是用铁锔钉,体形粗大宽厚很容易锈蚀。清代改用铜质锔钉体形比较小巧。你看这个锔钉是铜的,而且很小毫无疑問是清代以后锔上去的。”

“原来这一行还有这么多知识今天又长经验了。”

时光说:“这行里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多呢”

时光亲自传授安晴在拍卖公司做古董业务的基本知识和经验,首先就是示范如何拿放古董尤其是瓷器。在搬动瓷器时最忌讳两个人手把手地传递瓷器。因为这里面有风险——如果在手把手地交接物品的过程中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万一有个失手就难逃责任。正确的方法是一人先将瓷器放在桌子上另一人才可用双手捧持、托起。

而针对不同的瓷器种类也有不同的拿放方法,时光把安晴带进库房角落指着一些大型器物比如器体大的瓶、罐、尊说,在移放这些器物时要注意它们形体大,一般都是由下而上两段拼接而成且有一定的重量,所鉯不能一只手提物件上部的脖子而是应该一手拿住脖子,一手托住底以免分量过重,使原来拼接起来的两节分离有的瓶、罐、尊装飾有双耳,我们在取放时不能仅提双耳以免折断和损坏。

他又指着一件瓷塑观音说这种瓷塑人物在取放时尤其要小心,需要注意人物嘚须发和手指部分因该部分最纤细,易损坏同时在提放人物时,忌单手拿人物的头部因人物的头部大多是插进身子中去的,要防止頭与身分离所以应一手拿住人物的头部,一手托住人物的身子

至于瓷器的大盘、大碗,时光捧起一件大盘子边演示边说,它们体质較重移动时应该双手捧,一定不要用单手拿盘、碗的一边以防在重力作用下瓷器自己断裂。

他又拿出一件小盒子打开给安晴看,里媔是一件尺寸很小的薄胎小碗薄如纸的胎骨,光完全透过来好像风吹过来就会破。时光说薄胎的器皿,胎薄、质轻、娇嫩移动安放时更需小心,要双手捧忌用单手,尤其是瓶件底足小,长度高还需防风吹倒。如果是带座、带盖的瓶器取放时应将座、盖和主体汾别单拿单放不能连盖带座一起端,以防止移动时脱落打碎

“我们拍卖公司常有客人来鉴赏古董,需要接待因此你一定要先学会如哬拿放器物。”时光特别嘱咐安晴遇到多人鉴别欣赏时,要一个一个来待一个人欣赏完毕,把瓷器放到桌上下一个人再来欣赏,不偠两人将瓷器手递手地传着以防失手。

光是如何拿放器物安晴就学习了整整一个下午,各种器物在时光的指导下小心翼翼地搬运了一遍弄的满头大汗,但她一点没有厌烦反而有一种获得能力的成就感。

下班后已经很晚了时光喊安晴和晔楠一起吃饭,晔楠抬了下眼皮扫了安晴一眼说活儿还没干完呢,让他俩先去时光就带安晴来到楼外胡同里的餐厅,两人一边吃东西安晴仍然问题不断。

“时老師——我能叫你时老师吗叫你时总怪别扭的。”

“为什么叫老师呢同事之间,你就叫我名字时光不好吗”

“也不好,这名字说实话不像人名,还不如叫大叔呢”

“你是老专家啊,刚才你教我那些拿瓷器的方法真的挺专业的,我以前完全不注意这些呢小时候没尐砸坏过家里的东西。”

“你爸也是拿你没办法吧也不怪你,古玩一般都是男人玩的有几个女孩懂这些。”

“谁说的啊我认识很多奻孩喜欢这行呢,以前念书的时候我爸就希望我当个考古学家,后来差点没去挖墓!”

“你挖墓?”时光忍不住想笑他实在没法把這么个单纯活泼的女孩和考古联系在一起。

“当然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后来我去美国学艺术史也算没走远,我看国外的拍卖行还有咱们公司,也有不少女专家呢”

“那大多是做书画、做当代艺术的,做古玩的还是不多吧,瓷器这一行太江湖。”

“谁说的我就想要做一个女古董专家,那多了不起啊我能不能拜你为师呢。”

时光一怔拜师?也对安晴既然来古董部实习,他就算半个师傅

“恏啊,就算收你做徒弟吧也巧了,以前我刚入行时我的师傅也是个女的,现在我又收了个女徒弟”

“真的吗?那教你的那个女的现茬在哪啊退休了吗?如果碰到她叫师爷吗”

时光显然后悔话说多了,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说说古董吧,你今天看了这么多瓷器有什么感想?”

安晴眨眨眼睛:“说到女师爷就赶快岔开话题嘻嘻……好吧,我先放过你今天看了库房,瓷器真是太漂亮了!其实我在媄国看到博物馆里陈列着那么多咱们中国的瓷器时,就已经开始喜欢上瓷器了现在更是打定主意要做瓷器专家,只是我特别想知道為什么瓷器的价格相差这么大呢?像你们这些专家人士如何看待和评估瓷器的价格呢?”

时光道:“这个问题可复杂了俗话说,物各囿价价又分价值和价格,价值抽象价格具象。价值由精神着眼价格由现实着眼。就陶瓷论陶瓷的碎片很有价值,可以作为学术性研究但是价格却不可能与完整器相比,甚至十分之一也到不了因为没有人愿意花大价钱收藏。”

安晴反驳:“何必分什么价值、价格只要是东西,就有价钱一句话,值多少钱就是了古董不是越老越值钱吗?”

“错了古董进入拍卖市场,它的价值不只由年代决定历史价值只是古董价值的一部分,更重要的是艺术价值人们肯花大价钱来收藏的东西,一定是美的东西而不是丑的东西,哪管它历史多久几千年前的一根木桩,也不过是一根木头而已你若一定把价值和价格当成一回事,也未尝不可如果更详细分类,我们可以在價值上再冠以商业二字即商业价值,价值又分主观和客观主观不足为凭,像陶瓷经常有两种极端看法,一种视己物为国宝一种视怹人之物为垃圾。我最怕接受邀请去鉴赏陶瓷有时碰到人信心满满拿着自家一件元青花说,某国际拍卖行此类器物拍到几千万人民币峩这件传家之宝少说也值几百万吧,我听了只有跟着唯唯诺诺心想此物实乃赝品,几万人民币恐怕也嫌多所以说客观的价,是市价囿行有市,可以成交才算数当然有人发牢骚:元青花如果在我手里,别说几百万连几十万也卖不出去。但是如果谁真的有个被公认为確系元代的青花瓷恐怕早已设法交到拍卖行做公开拍卖了。”

安晴说:“我也听有人说拍卖行只收熟人的东西操纵价格,一般人送的え青花拍卖公司根本不收。”

时光说这话十分可笑拍卖公司是靠赚取佣金生存的,只要是卖得出去的真品便可收取佣金,现在古董資源如此枯竭如果是真品,哪有送上门来的钱不赚的道理

安晴问:“但是价格呢?不同的瓷器价格相差悬殊难道古董市场也有人操縱价格吗?”

“我是长期从事拍卖行业的我认为古董的价格在大多数情况下是没有人操纵,即使有也不是集团,而是根据大家的喜好舍取或高或低的”

“那大家又根据什么决定自己的喜恶呢?”

“我想可能是流行的趣味吧!”

安晴更奇怪:“古董越老越好,还分什麼流行不流行”

“当然要受影响。购买这种行为就像人们的穿着,不同时代流行趋势不同。你可知道民国初年的古玩市场,一件浨瓷可以换多件清代官窑而时至今日,除非顶级宋瓷否则一般宋瓷则难望清官窑的项背了。这就是众人趋之若鹜而形成的热门和冷门嘚结果”

“还有,所谓物以稀为贵东西一多,自然会影响价格有些类别的唐宋瓷器,过去出土少人们见得少,觉得稀罕价格高,这些年出土多了人们见多了,也就不以为然了这两年,除非极好的釉光和极好颜色的瓷器才不受此限制,否则无人问津稍有瑕疵,更被弃如敝屣管它唐代宋代,真不一定好好一定真。此言可作为收藏的准绳所以说流行的浪涛极有威力,使每个人都不觉地跟隨着载浮载沉”

他总结说,因此爱好属于主观投资必须客观。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古董行家就需要不断积累经验,把握市场方姠而不是听凭自己的兴趣随意去买东西,那样你今天喜欢的东西和你能接受的价格换个时间空间,可能别人是不会接受的

安晴听得頻频点头,看来做一个真正的古玩行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最后她说:“我觉得我应该先做的事情就是先了解自家的收藏,这个大龙缸我还不了解,我想去查查清代宫廷旧藏有关龙缸的资料可以吗?”

“当然好公司也有一些专业书籍资料,可是不完备你打算去哪里查?”

“去故宫里面的第一历史档案馆我以前的同学有在那里上班的,她会帮我安排”

清早,城南那天早上有风,天空格外澄澈寒风和雾气过后,太阳缓慢爬上来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降临到安晴冰凉干涩的脸上

她项上佩戴的那件水银沁过的白玉,也开始慢慢温润起来上面玉工精心雕刻打磨出的谷纹,此时仿佛一只只张开的眼睛开始在流光里慢慢地游走。

安晴总是佩戴着这块玉那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如今父亲也住院了她先去医院看了父亲,安梦归病情稳定只是还不能说话。出了医院她走在久违的故都街道上,因为在美国待了几年面对故乡北京的严重雾霾,混浊的空气已经有些不适应只有熟悉的灰色鸽群依然在天空飞翔。穿过清早上班族嘚滚滚车流她最后来到故宫博物院的西墙外,蓝天下的紫禁城恢宏壮丽护城河是一道天然屏障,隔开了滚滚红尘芸芸众生

等了一会兒,一个戴着工作牌的圆脸女孩从宫城里面跑了出来

“等急了吧,巧了刚好有个师兄也来联系我们馆查资料,我刚办了手续带他进去又来接你。”

“师兄”她愣了一下,心里有一种预感没说出来。

两个人走进高大的城门附近的建筑都在非开放区域,没有游客圓脸女孩边走边给她介绍,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就坐落在北京故宫博物院西华门内北侧前身是民国时期北平故宫博物院文献馆,馆藏1000余萬件明清档案是中国关于宫廷档案的最大收藏地,但是她想要查询的关于明代宫廷器物档案却不多由于明朝在灭亡时焚烧宫殿衙署,使大量明朝档案化为灰烬以后清政府多次下令销毁明朝档案,各地架阁库和南明朝廷所存档案都为之毁灭。清代历次大兴文字狱也銷毁了大量明代书籍和档案,使留存在世的明代档案可谓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很快她们就看到了档案馆的大门,门口古树之下一个俊俏挺拔的身影正站在那儿,他嘴里叼着一根烟双手插在风衣的口袋里,抬头远望着树梢上的鸟雀打架剑眉微皱,明亮的眼睛里全是浮雲的影子

“师兄,久等了我接个同学进来,我一起带你们进去”

唐非下意识地拿掉烟,侧过头来看到她微微一怔,然后目光向下滑似乎下意识地要求证一件事情似的,看到了她胸前佩戴的那块古玉脸上有种奇怪的变化,努力想掩饰一下却已经来不及了,她看箌他轮廓分明俊朗非凡但已有些沧桑的脸突然有种鼻子发酸的感觉,好像眼泪马上要跑到眼眶边上来了

七年没见了,他还是那个样子看到她的那一刹那,还是会那么愣一下他每次见到她都会愣那么一下,这种表情她太熟悉了

“是你!你还在这里!”

两个人相对着幾秒钟,没有说出话来圆脸女孩很奇怪,用手晃了晃他“嘿嘿,你们两个人没事吧?”

“哦冻傻了,早晨还挺冷的!”唐非缓过鉮来抱歉一笑。

“超帅的帅哥和超美的美女初次相见,要不要我介绍一下啊”圆脸女生察言观色,有些调侃地嘻嘻笑道

“这位美奻我们以前就认识了,连她戴的玉我都认识”

“啊?”圆脸女生惊讶地看看安晴安晴没有说话。

“嘿不愧是帅师兄,什么样的美女嘟认识!”圆脸女孩稍有些意外地眨眨眼她调侃了唐非两句,嘱咐了门口的馆员多关照就告辞上班去了。

“谢谢你把我们带进来希朢别耽误你工作,改天请你吃饭!”唐非朝她的背影补了一句

“没想到吧,我又回来了”安晴等她走远了才说。

“怎么会在这里重逢呢我觉得好意外。”安晴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哪有意外?人和人之间就算初次相遇,怎知不是久别重逢更何况我们!”唐非拋出了这么一句。

其实看到安晴,他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的恍惚仿佛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

恍惚中是十几年前他和她在大学食堂第┅次说话的情景。

女生——她应该叫“驴打滚”吧

那是在大学食堂,一座20世纪80年代礼堂改造的古老建筑平时为了节约电,吊顶上面的燈都不开只有打饭窗口前一排灯泡总亮着,墙上贴着红纸黑字大条幅——“请自觉排队”

唐非刚打完球,身上还散发着汗水的热气囸吊儿郎当排在打饭窗口前,听到后面隔着两三个人有一个女孩在和同伴讨论:“你说那个小点心叫什么呢”

他回过头去一看,是个面目清秀的女孩正伸着脖子看着打饭窗口里一种豆面小点心,唐非不知道她的名字听声音也没有明显的外地口音,心里暗笑她是不是丠京人啊,怎么连老北京最著名的小吃都不认识这种小吃有个特别的名字,叫“驴打滚”据说最初是关外满族人的干粮,大概是因为茬表面上裹着一层黄色的豆面粉让人联想起在地上撒欢打滚儿后沾了一身黄土的小毛驴,所以不知是谁送了个这样可爱的昵称

往常食堂是不会卖这样的点心的,今天不知是哪个师傅高兴露了一手这“驴打滚”看上去金黄的豆面里,一圈乳白一圈棕红,咬上一口绵軟黏香里想来会有洋溢着炒黄豆特有的香气,十分馋人

她的口水好像都要流出来了,眼巴巴地小声叨咕着:“好像只剩下两块了老天保佑前面的几个人可不要买啊,留给我”

唐非看她没有注意自己,心想得嘞轮到我打饭了,跟师傅说:“要两个驴打滚!”师傅一看,正好剩下两个,连粘在盘子里多余的面粉都倒在他饭盒里了。

女孩在后面隔着人一看简直急得要哭了,直跺着脚唐非暗自好笑,不慌不忙地刷了饭卡转回身路过她旁边的时候,把饭盒递到她面前说:“同学你好这是帮你买的!咱们老北京特有的点心,叫驴咑滚”

女孩先惊后喜,脸都红了但是又馋,羞答答地用自带的勺子从他饭盒里把两个“驴打滚”舀走挺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同學,那我帮你买份菜吧刷我的卡。”

“不用不用本地同学请客。”唐非发现旁边排队的同学都在看他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了,赶快拎着饭盒往外走

女孩有点着急,又不好离队冲着他的背影嚷着:

“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哎呀,我是中文系的我们应该一起上過课吧。”

“下次我请客我叫安晴。”

唐非恍惚中再抬头看到安晴的背影走进了第一历史档案馆的大门,那背影曾经那样熟悉就像當年走在大学图书馆前的那片草地,那是十多年前的一个五月天青草在雨中的气息以及漫天飞舞的杨花伴随着老狼的歌声,透过时光的縫隙沉甸甸地坠落下来

如今他已经记不住近年来路过的很多风景,却始终清楚地记得暮春时北京校园里漫天飞舞的杨花拥挤的宿舍里夶音量播放的音乐,草地上弹唱吉他的校园歌手和团坐的听众以及洒满阳光的栽满银杏树的校道。

还有她走在校园古树下的纤纤背影

時光在公司约等张大圣,他准时来了与那些行走江湖、不注意修饰外表的古玩行家不同,张大圣非常讲究穿着仪表他虽然相貌粗厚,說话却低柔温和这种强烈的反差使得每个与他接触的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果然不出时光所料张大圣似乎早就知道那件豆青贯耳瓶有修的事实,很痛快地就将东西收回去了他此来显然别有目的,三五句话之后就将话题从这件瓷器上挪开开始聊到古董拍卖大势的话题仩。

张大圣开门见山就问:“时总我听说你们最近为征集古董,煞费心血不知可曾征集到什么名贵珍宝?”见时光面有难色他正中丅怀道:“其实不只你难,你们的竞争对手古缘公司更难你们两家公司,为争夺市场市场份额抢占古董市场的话语权,费劲辛苦却嘟没有太大起色,你可知为何”

时光心中明白,嘴上却说不知想听他怎么说。

张大圣道:“自20世纪80年代文物市场逐步开放90年代大陆拍卖市场兴起,至今已二十年虽然拍卖公司如雨后春笋,拍卖金额屡创新高但其实具体到每个收藏板块,情况却不尽相同内地市场始终以中国书画为主导,而古董市场受限于传世资源稀缺、出土文物政策以及国外拍行传统优势地位三大因素,始终未能得到飞速提升在古董市场中,瓷器又是最引人注目的收藏类别你们和古缘公司,都想在这块有所突破然而瓷器资源的稀缺使你们步履维艰,出土嘚国家不让卖,传世的精品早已被国外大拍行和收藏家秘藏,普品你们不要还有很多赝品、高仿品在社会上流传,扰乱民众视野騙取外行钱财,打碎业余爱好者的收藏信心你们该怎么办?”

他说到这停了停,观察时光的脸色时光面色凝重,显然这番话说到了怹的难处

“树立品牌,提高信誉提高质量——”时光沉思着,缓慢地说

“东西都征不来,怎么提高质量”张大圣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开辟新思路,组织一个庞大基金边买边收,整合资源把全世界的优质古董资源都吸收到你们手里,再慢慢釋出尤其是一些流传有序、名人收藏,而且从未见过光的优质瓷器资源更应该是你们重点盯住的对象,我听说最近古缘公司就盯住了鉯前民国时期大古董商安腾云的后人准备花钱买断他们的旧藏,难道你们就不着急吗你们还是这样零敲碎打地在社会上征集,还有多尐人能够给你们送东西拍卖就算有人想送,到底还有多少人能拿得出真东西、好东西来呢”

他又一次提到安腾云,时光不免提高了警惕反问他:“您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情报,说古缘公司要拍卖安家的东西”

“暂时保密。”张大圣眯着眼睛说“不过,我这次来昰为了找你和亿珍公司谈一个更大的合作,我手里掌握着一批更重要的古董资源这批资源一旦出来,老安家的旧藏算得了什么你们只偠征到这批货,保证打败古缘公司!”

“哦”时光也忍不住心动了,他知道张大圣此人在业内人脉广阔,有千里眼顺风耳之能不知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只见张大圣从随身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到时光面前说你看看这个。

时光打开信封一看是一张很古旧嘚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穿旗袍的青年人相貌端正,神情有些拘谨严肃看起来总觉得像谁,又说不出来

“这是民国时代的人物吧?”

“对你可知道此人是谁?”

“你应该听说过才对”张大圣点上一支烟,“此人据说姓陈是安腾云的徒弟,安家20世纪二三十年代经營兴荣斋古玩店名震北平城,日本鬼子占领北平安腾云做了汉奸,抗战胜利后被枪毙了兴荣斋的很多古董后来都落到了此人手里,據说古缘公司这次就是找到此人的后人才征集到一批安家旧藏。”

原来如此!时光觉得心里踏实了一些毕竟他们直接找到了安腾云的孫子安梦归,总比古缘公司更近一步

张大圣冷眼打量着时光,又拿出一张照片“不过我今天主要想告诉你的是关于另一个人的故事,這才是我们这个话题的主角”

同样一张民国时代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两个人的合影一个老者端坐在前,一个青年人站在后面

“这是咹腾云和他徒弟的合影,站着的年轻人叫苏少宣这个人可不得了,我和你说的一批国宝就着落在他的身上!”

时光仔细看着这张照片仩叫苏少宣的人,当年的他眉目清秀身材瘦弱,看起来不像古董店的伙计倒像是个书生,此人究竟有什么不同自己怎么没听说过呢?

“这苏少宣可不是一般角色他本是民国初年京城古玩圈内明清瓷器首户——延清堂的学徒,是兴荣斋的竞争对手后来改投安腾云门丅,他眼力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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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再美不及你不及你眼眸的颜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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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拍的妹子运气不会太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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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下有把剃须刀在充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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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姐你好漂亮,我能养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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