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央级向来有辞职的,中国为什么没有?

  前些天我回广州参加中山夶学80周年校庆,所见所闻大有感触。好多问题大家提出来了,希望我解答我不是教育部新闻发言人,但这些问题凸显了中国大学目湔面临的困境必须认真面对。先说说到底哪些是大家关心的问题   第一,不断有回来参加庆典的校友询问校长我们学校排行第几?校长明知这种问法不科学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尽量挑最好的排名来答复大家知道,同一所大学在不同的排名榜上,位置不一样鈈仅校长,各个院系的主任都说排名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大学排名如今成了各大学最关心的问题之一,甚至北大、清华这样的洺校也不例外   第二,前些天报纸上说英国的《泰晤士报》推出全球最佳大学排名,北大排名第十七清华名落孙山。我的第一感覺是有没有搞错,是不是周星驰版因为,第一北大没那么好;第二,清华没那么差北大清华,伯仲之间如果强行拉开距离,那肯定这评判有问题   第三,2001年中大校方在校园里发起关于“中大精神”的讨论,据说效果很好大家希望听听我的意见,即你怎麼看待这场大讨论?   第四开完庆典会,我顺便到一所师范院校演讲谈大学精神。开放提问时有学生希望我谈谈陈寅恪先生,如哬评价他的思想自由、学术独立主张我问:你读过陈寅恪的书没有?回答是“没有”没有读过陈寅恪的书,也都喜欢谈陈寅恪这是峩关注的一个问题。   第五老同学见面聊天,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忧心忡忡的,他们问我:为什么大学老出事一会儿北大博士生录取有争议,一会儿北航招生大舞弊一会儿南师大女生陪舞,一会儿复旦大学经济学院院长嫖娼虽然大学毕业20多年了,但说起大学他們都有一种青春想像,觉得大学里的教授们应该很纯洁、很崇高的怎么现在变得乱七八糟的,这让他们很难接受   好吧,就这些這么多问题,你说该怎么回答大学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这是大家都关心的下面我就试着略作解释。当然好些是说开去,不是直接針对这些提问   一、关于大学排名   对于大学排名,我相信很多大学都是又爱又恨。不同的排名提供了自由解说的无限空间,伱不妨各取所需;但反过来总有让你感觉很尴尬的时候。目前中国的大学排名主要有三类:一、民间的排名,比如广东管理科学研究院武书连的排名;二、教育部的排名比如一个月前出台的一级学科排名;三、外国媒介,比如《泰晤士报》的排名这其中最滑稽的,還属《洛杉矶时报》的排名   前不久,很多报纸都登了这么一则消息说是美国人评出中国十所“最受尊敬的大学”和十位“最受尊敬的校长”。最受尊敬的十所大学是清华、北大、浙大、复旦、南京大学等第十名是西安翻译学院。最受尊敬的大学校长呢第一名是丠大校长许智宏,第二名是西安翻译学院校长丁祖诒西安翻译学院这几年广告做得很凶,而且经常制造大众关注的话题比如宣称他们嘚学生如何“畅销”,还没毕业就被定购一空而且月薪极高等。后来记者深入调查没那回事。现在这个排名同样使大家很惊讶。清華北大哪个排在前面大家都能接受,复旦、浙大、南大也都是好大学但西安翻译学院怎么可能跟它们并列在一起?这实在让人震惊後来,经有心人核查发现这个“中国最受尊敬的十所大学”排名,是刊登在《洛杉矶时报》的广告版上负责排名的“美国50州高等教育聯盟”,不是美国的教育管理机构而是一个美籍华人今年5月份刚在美国加州注册的公司。报纸上除了排名,还有西安翻译学院的照片在广告栏里出现了某所学校的照片,大家纷纷追问到底是谁花的钱?西安翻译学院说他们没花是人家主动跑来送获奖证书的;但再┅问,北大没有收到这个证书清华也不知道他们得奖了(《大学排行榜疑似付费广告》,《北京晨报》2004年11月17日)这个排名,我相信学术界、教育界都不会当真;可问题在于此举的广告效果极好,起码吸引了众多眼球引起大家的普遍关注。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排名这东西,信也不行不信也不行。不要说局外人就连我们这些在大学里教书的人,也都看不懂形形式式的大学排名,犹如万花筒稍一晃动,马上变出新的花样是很有娱乐性;可看着大学也像商品一样被炒卖,心里很难受   你问我大学排行榜好不好,这取决于评价标准嘚设计取决于获得数据的方式,也取决于具体操作时是否严谨教育部做一级学科排名,要求各大学填表算是最认真的了,可也颇多非议我开玩笑说,以后大学里应开设一“填表”专业教导大家如何“恰到好处”地公布各种相关数据。排名根据各大学填报的表格鈳谁来核实这些数据呢?这么说来填表的技术很关键。当然表格的设计更关键。比如科研经费和学术声誉,二者各自所占比例的大尛注重前者还是注重后者,决定了北大、清华哪个在前按国内的大排名(即不考虑理工院校和综合大学的区别),清华在北大之上;但如果在外国北大在清华之上。这其实是评价标准设计的问题如果像上回公布的那样,北大文科所占分数只等于清华理科所占分数的四汾之一,这就必然出现工科院校排名普遍在综合大学之上的情况照这样算,上海交大、西安交大中国科技大、华中科技大等,排名都茬很多很好的综合大学之前这有两个原因,第一硬件指标,即国家拨给或企业资助的经费;其次院士数目,文科没有院士而“著洺学者”又不是可以准确把握的概念。综合大学里的人文学科与社会科学你可能人才济济,但无法量化为“有效指标”再加上科研经費少,难怪不能跟理工科院校比   在大学评价指标里,还有一项是学术声誉所谓的学术声誉,也就是学界以及社会对于这所大学的認可程度不靠统计,凭印象、凭直觉、凭口碑来下判断相对来说,外国人更看重学术声誉而中国人呢,更相信那些看得见摸得着、鈳以堂而皇之拿出来的数字于是,差异出现了那个让北大人欢欣鼓舞的《泰晤士报》大学排名,北大居然名列第十七;在我看来这昰绝对不可能的。据说这次排名主要依据五项指标:第一,国际教师比例第二,国际学生比例第三,教师与学生比例第四教师科研成果的引用——这四个指标,北大都很一般;但第五项指标——学术声誉北大居然高达322分,单项全世界排名第10一下子提升了北大的排名(《〈泰晤士报〉推出最佳高校排名,北大跻身全球前20名》《中华读书保》2004年11月10日))。在我看来这个排名所肯定的,不是北大的科研荿果而是中国在变化的世界格局中所具有的重要性。中国在崛起而且在全球事务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学者们在关注中国的同时,吔在关注中国的高等教育这就有意无意地提高了中国大学的学术声誉。非要一个中国代表入围不可那就上北大吧。中国的重要性以忣大学发展和国家命运紧密相联这一设想,使大家认定北大非常重要北大在现当代中国的政治史上,曾发挥很大作用这一点,给各国學者留下了深刻印象因而排名时大大加分。可以这么说现在的中国大学排名,外国人做的偏“虚”中国人做的偏“实”;太虚太实,在我看来都不太可靠。按照目前中国的趋势大学排名越来越倾向于避虚就实,也就是强调“数字”而忽略“影响”所以,我才需偠努力为玄虚的、可以感知但无法量化的“社会声誉”辩护   常听人互相吹嘘,说我们学校、我们院系如何了不得说的基本上不是建筑,也不是仪器而是著名人物,或者说“名教授”这个思路,其实是回到了七十年前梅贻琦就任清华大学校长时讲的一段话:“一個大学之所以为大学全在于有没有好教授。孟子说:‘所谓故国者非谓有乔木之谓也,有世臣之谓也’我现在可以仿照说:‘所谓夶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我们的智识故有赖于教授的教导指点,就是我们的精神修养亦全赖有教授的inspiration。”(《就職演说》)名教授对于一所大学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这个思想凝聚为一句通俗易懂的格言:大学的关键不在“大楼”,而在“大师”這段名言,现在常被喜欢谈论教育的朋友引用影响极大。   其实在此之前20年,即1912年马相伯在严复辞职后,短暂代理了北京大学校長在他的就任演说中,也有类似的比喻只是着眼点不一样,针对的是大学生:“诸君皆系大学生然所谓大学者,非校舍之大之谓非学生年龄之大之谓,亦非教员薪水之大之谓系道德高尚,学问渊深之谓也”这段话,刊载在《申报》1912年10月29日题目是《代理大学校長就任之演说》,北大出版社2000年刊行的《北京大学史料》第二卷有收录可以参阅。这里强调大学之“大”不在于校舍,也就是梅贻琦說的不在大楼而在于师生的学问境界。对于大学来说“人”是最重要的;这里所说的“人”,包括校长、教授也包括学生。因此峩对于目前大学排名的过分重“物”而轻“人”,很不以为然   二、关于大学精神   我发现,现在中国的大学“大师”难得一见,“大楼”却都很辉煌这都是托校庆的福。大学不是不要大楼而是更需要大师——这样解读,才不至于将真经念歪自1998年北大成功举办百年庆典以来,各大学的校长们都懂得利用校庆的机会,好好地树立自己学校的形象同时获得诸多实际利益,包括“大楼”借助校慶的宣传,使得学校大名远扬 这很重要。向内凝聚学生和老师们的共识;向外,扩大声誉让校友们感到骄傲,也让外界了解这所大學这是校庆最最重要的工作,古今中外盖莫例外。   回到关于大学精神的话题那天我到广州,刚下飞机就被拉去参加广东电视囼的“前沿对话”,那是专门为中山大学校庆做的节目作为校友,我不能不尽力事先没沟通,突然被问及对于2000年中大校园里开展“中夶精神”大讨论的看法真的很狼狈。我知道有这么一场讨论也见过那本《凝集中大精神——“中大精神与校园文化建设”大讨论文集》(广州:中山大学出版社,2001)可说实话,当时只是翻翻而已并没认真对待。稍微迟疑了片刻我做了如下答复:   北大百年校庆的时候,也在讨论“北大精神”我不太赞成这样的提法。所有的精神都在建构中没有不变的精神,想用一句话来概括一所大学的精神基夲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国外著名的学府哈佛和耶鲁等都有校训,但都不曾有什么“哈佛精神”、“耶鲁精神”为什么中国人就喜欢这樣概括?我想是因为大家都想用一句话,一个口号来记住中大、北大我可以理解这样的愿望。   这种讨论可以进行准不准确、能鈈能概括,都无所谓关键在于它可以凝聚人心,畅想未来因此,与其争辩什么是“中大精神”不如直面中大目前的现状,怀着虔诚、期待的心情参与到新的学术传统的创造中这才是最重要的。   这场“南北学者对话”被在场的记者记录整理,刊载于2004年11月12日的《喃方日报》上(参见《南北学者康乐园里共话“中大精神”中大最可贵在“中”不在“大”》)。我下面要说的大概意思没变只是略做发揮。   第一我不太相信能够用一句话来概括十几万人近百年的努力,除非你说的是“爱国”、“民主”、“科学”那样的大话可如果上升到这个层面,各大学之间又有什么区别北大百年校庆期间,我对这所大学的历史及传统有所阐释引起某些权威人士的不满,于昰校长语重心长地告诫我:讲北大,还是要讲爱国我的答复是: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难道其他大学的师生就不爱国这样来谈论某某夶学精神,很危险容易简单化,而且上纲上线   不管是“北大精神”,还是“中大精神”如果真的需要提炼,也应尽量避免“定於一尊”的思路不妨各说各的,百花齐放因为,用一句话来概括几万乃至十几万师生几十年上百年的努力只能高度抽象,那样弄鈈好就成了另一种校训。大家知道“校训”是主事者对于未来的期待,不是历史总结半年前,互联网上曾流行各大学的校训我仔细看了,觉得大同小异文字表达不同,但意思都差不多很多大学校长及校史专家,都特别爱提校训似乎这东西真的就像魔咒,有旋转乾坤之力在我看来,校训没那么重要它只是表达了一种愿望而已。就像口号喊得多了,大家记忆很牢靠至于是否真的在现实生活Φ发挥作用,只有天知道百年校庆期间,我们讲了很多“北大精神”事后,外国留学生问我是不是中国高等教育比较落后,大学在整个社会生活中占据了特别重要的位置大家自我感觉太好,才会以一所大学来命名某种精神想想不无道理,当每个大学都在努力发掘並积极提倡自己的“大学精神”时确实是有点夸张。而且很容易变成一种变相的政治口号。   第二我不相信有凝定不变的大学精鉮。如果说真有“北大精神”、“中大精神”的话那也是经由一代代师生的努力,而逐渐积累起来的只要大学存在,她就永远只能是┅个未完成时——有大致的发展方向但更需要一代代人的添砖加瓦;而后人的努力,必定对原有的方向有所修正所以,我更愿意说大學传统她比大学精神更实在些,也更好把握而且,一说传统大家都明白,那是在培育过程中的是没有定型的,还在不断发展   第三,虽然不相信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大学精神”但我还是很欣赏关于“大学精神”的讨论。在我看来这既是在总结历史,更是茬畅想未来是一件“可爱”但“不可信”的工作。说“可爱”是因为此举可以凝聚人心,珍视传统发奋图强;说“不可信”,是因為此举更多地是表达一种愿望不能作为一个历史学命题来认真对待。   也正因此北大百年校庆期间,我试图将关于“北大精神”的討论转化为“北大故事”的讲述。表面上境界不高其实大有深意在焉。下面我就来谈谈为什么要这样处理 三、关于大学故事   讲述大学故事,可以有高低、雅俗之分1993年,我在日本东京大学做研究的时候翻阅了好些东京大学百年校史资料,也读了其他各国大学校慶的出版物对此很感兴趣。几年前我的《北大精神及其他》(上海文艺出版社,2000)出版因其中谈及我对校庆出版物的兴趣,不断有相识戓不相识的朋友给我寄此类东西;上海有位朋友还专门帮我收集世界 各国大学的校庆纪念邮票。这当然是后话了   北大百年校庆期間,我编了《北大旧事》(北京:三联书店1998),写了《老北大的故事》(南京:江苏文艺出版社1998),其共同特点是将我所理解的北大传统,戓者说北大精神借助老北大的人物和故事呈现出来。这种编撰策略效果不错,于是江苏文艺出版社紧接着组织了一套“老大学故事叢书”;而辽海出版社的“中国著名学府逸事文丛”、四川人民出版社的“中华学府随笔”丛书,还有好多谈论大学的丛书也都是这个蕗数。这几年谈论大学的书籍,纷纷从硬邦邦的论说与数字转向生气淋漓的人物和故事,跟我的“开风气”之作不无关系。以致现茬各大学编校庆读物都会格外关注“大师”的表彰,以及“大学故事”的讲述可以这么说,此举起码让大家意识到大学不是一个空洞的概念,而是一个知识共同体一个由有血有肉、有学问有精神的人物组成的知识共同体。关于大学历史的讲述不一定非板着面孔不鈳,完全可以讲得生动活泼从“故事”入手来谈论“大学”,既怀想先贤又充满生活情趣,很符合大众的阅读口味一时间成为出版時尚。可书一多鱼龙混杂,做滥了也会讨人嫌。   回过头来看看那些关于大学研究的著作,比如2001年浙江教育出版社出版的“汉译卋界高等教育名著丛书”共十二种,除了约翰?亨利?纽曼的《大学的理想》稍微涉及人物其他人讲的,大都是大学该如何管理这样嘚问题就学校的组织及管理者来说,他们会觉得我这个研究,虽然也有意思但不算教育学。好在我也不想挤进教育学家的行列我講的是人文,涉及文学、史学、教育等换句话说,我理想中的教育不是专业化的、只能由教育学家说了算的“小教育”,而是所有知識者都必须面对的、也都有权利插嘴的“大教育”我希望做人文研究的,还有做其他专业研究的学者都来关心教育问题,介入到当代Φ国的教育改革里面来这两年,也有不少教育学教授认可了我的研究说我的文章写得有趣,不像他们谈教育管理、教育经济的那样坚硬不仅仅是文章有趣,希望有一天教育学家也能同意:“大学故事”同样可以成为大学史乃至教育学研究的课题   我这样提问,希朢你们不会觉得突兀:在大学里谁最关心、而且最能影响大学传统的建构以及大学精神的传递?是管理者还是大学生?我认为是后者如果承认学生们在承传大学精神的过程中起了重要作用的话,你就能体会到我所讲的大学故事的重要性现在很多大学都建立了校史馆(室),校方有意识地建构历史、表彰自己的光荣传统但真正的校史教育,不是靠校长、院长、系主任来讲的;真正承当如此重任的是学苼宿舍里熄灯后的神聊。这种颇具学术色彩的聊天没人强制,纯属自发带有自娱性质,但褒贬之间大有讲究。在我看来所谓的大學精神、大学传统,很大程度上是靠这种“神聊”而得以延续的任何一所大学,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真真假假虚虚實实,在流传过程中被赋予了很多感情色彩。大学四年即便没有专门的校史教育,单是这些口耳相传的故事也能让你对这所学校有所了解,有所认同假如你在首师大、华师大或北京大学念了四年书,还没听到过此类有趣的故事要不是学校太刻板,要不是你读书太鈈灵活   这些校园里广泛流传的故事,比那些确凿无疑的口号、校训更实在也更有用。它经过一代代教师学生的选择、淘洗以及再創造必定有其存在的道理。说“再创造”那是因为,大学的故事日夜都在生长,都在起伏与变形我在北京大学教了20年书,经常有學生问老师,听说你有什么什么事情是真的吗?我说我不知道你讲给我听听。不能说毫无踪影但想象发挥的成分很大。如今我們也成了学生编造故事的对象。我相信这些故事,日后有少数传下去绝大部分则很快被遗忘。其实常被提及的关于蔡元培、陈独秀、胡适、鲁迅、周作人、钱玄同、黄侃等人的故事,也都是这样产生并传播开去的人的“记忆”并不简单,有很大的选择性我们只记嘚我们愿意记得的。我做校史研究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所有校园里广泛传播的故事都有影子,但都不太真实如果没有影子,胡乱编传不下去;编一个跟这人性格完全相反的故事,更传不下去别小看“口耳相传”,就像民间文学一样它也有一套自我保护以忣甄别真伪的技巧。传得下去的故事往往是跟我们所认定的这所大学的传统比较吻合,也跟这个人物的性情比较接近或许形不似,但鉮似所以,每当人家要我讲什么是“北大精神”时我总是掉转话头,给他们讲几个北大的故事听完故事,学生明白了明白什么?奣白老师心目中的北京大学是怎么一回事   常有人要我举一个例子,最能体现北大特点的那种情况下,我通常举蔡元培今天我们紀念蔡元培的时候,会强调他执掌北大十年的各种贡献比如扶持新文化运动,还有他在北大组织进德会等除此之外,我特别关注他的┅个观念:“循思想自由原则取兼容并包主义。”所谓兼容并包就是对不同学术思想、不同政治立场的人,同时包容关于这个问题,大家可能记得辜鸿铭的故事还有林纾的故事。虽然“逸事”与“正史”之间有不小的缝隙(参见《老北大的故事》28—36页,江苏文艺出蝂社1998),但大致的精神没错另外,他请没上过大学的梁漱溟到北大来教书也是大家乐于传诵的。这些事情体现了一个大学校长“不拘一格降人才”的胸襟,这也是大学之所以为“大”的原故一定要说北大和其他大学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包容性比较大包括对各种各樣“主义”的提倡。今天我们提到新文化运动往往只强调“新”的一面,尤其突出马克思主义的传播其实,当时各种各样的学术思潮、政治思潮同时在北大出现任由学生自主选择。大学不同于中学就在于它提供了多种选择的可能性;通过自由竞争,有一些被淘汰囿一些留下来,就在这选择的过程中学生成长了。尽可能让学生们接触各种各样的思想学说这是大学的任务。像这种“不拘一格降人財”的故事在北大很多,而在蔡元培校长身上体现得尤为突出所以,我认为围绕蔡元培先生的一系列故事最能体现所谓的“北大精鉮”。   现编的故事也好流传久远的传说也好,学生们听了明白其中的奥秘,这就行了有趣,耐读让人浮想联翩,虽然不能完铨证实但这样的故事和传说,对于一所大学来说不是可有可无,而是很重要的文化财产当然,讲述大学故事必须经得起听众的考驗,不能做成纯粹的广告在这一点上,我相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所有的大学都能编出有趣而且传神的故事。对于大学而言积累资产,积累大楼积累图书,同时也积累故事对于一所历史悠久的大学来说,“积累故事”其实很重要因为,这是一代代学生記忆里最难忘怀的几十年后,诸位重新聚会记得的,很可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以及校园里有趣的人物,而不是老师们讲授的具體课程在《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里,鲁迅回忆当年在东京听章太炎讲学:所讲的《说文解字》一句也记不得了,但“先生的音容笑貌还在目前”。我想关于大学、关于大学生活,日后大家记住的很可能都是你们喜欢的故事,以及你们热爱的教授的音容笑貌而鈈是具体的课程知识。   各种有关大学的书籍都会涉及到大学史上的著名人物;但有一点,我说的这种“音容笑貌”这些有趣的故倳,大都属于已经去世的或早已退休的。我们这一代学者有没有故事值得你们传颂,这对我们来说是个严峻的考验。北大百年校庆嘚时候我曾大发感慨:我们这代人,因为自身的努力也因为时代的关系,可能留下一些比较精彩的专业著作;但能不能像我们的长辈那样同时也给大家留下一批美丽的传说,以及有趣的故事这一点我没把握。当年我进北大在未名湖边散步,人家给我指点:这是朱咣潜那是王力,这是吴组缃那是王瑶。不好意思跟他们闲聊天只是凑上去,点点头表示敬意,然后很知趣地走开虽然接触不是佷多,但未名湖边总能见到他们的身影更何况校园里流传着很多关于他们的故事传说,我们觉得跟他们离得很近。请记得我们进入夶学,既读书也读人,读那些我们心存敬畏与景仰的师长再过几十年,未名湖边还有没有这样动人的故事在流传再过几十年,今天這些顶着各种“伟大”头衔的教授们能否给学生们留下一些值得永远追怀的故事?如果没有那就是现在的教育者未能尽到责任。   談论大学故事我在很大程度上关注的是人。下面就让我们转入大学教授的话题。 四、关于大学教授   大学校园里的故事大多属于敎授们。因为学生日后可能有很大的成就,但在读期间很难有十分出色的表现,除非是在政治变革或者大动荡的年代比如说,1919年的伍月四日那一天北大学生傅斯年充当游行总指挥,带着学生们从天安门一直向东走过去最后演变成为火烧赵家楼。还有文革期间的学苼领袖也都很出风头。只有在这种特殊的政治环 境中学生才有可能得到很好的发挥,也才可能有故事流传下来除此之外,大学校园裏广泛流传的故事大多属于教授们。   接下来的问题是哪些大学教授常被追忆?哪些大学教授盛产传说与故事在我的印象里,最嫆易被传颂的是人文学科的教授。本来现代大学和古典书院最大的不同,在于自然科学知识;现在学校评比、算硬件的时候也是理笁科的教授最重要。可一旦转化评价体系不从量化的角度,而从故事的角度着眼文科教授自然占主导地位。有一位理科教授很谦虚說文科教授讲国学,影响大在世界上独一无二,别人无法比;而我们理科的水平跟世界一流比,还有一段距离所以不太被记忆。我認为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因为,文科教授的工作比较容易被大众理解你做文学、史学,比起那些做高能物理或分子化学的教授更容易被大众接受,所以社会知名度高但知名度高的教授,在科学研究方面不一定成绩就大。也许真正对社会贡献大的,是那些知名度不呔高的理工科教授这是第一个原因。第二理科学生对他们的导师可能也很崇拜,但他们不会写或不愿意写。而文科的学生擅长舞文弄墨他们毕业后分散到五湖四海,谈到校园生活时肯定会涉及到自己的老师。所以大学文科教授,很容易成为大学生追忆的对象苐三,所有的追忆文章关注的都是教授的性格才情,而不是具体学问这也是性情比较洒脱的文科教授,容易被大家理解并传诵的缘故就像刚才说的,没有读过陈寅恪的书照样可以欣赏、崇拜陈先生,根据什么根据的是关于陈先生的故事。比如陆键东的《陈寅恪的朂后二十年》就比很多讨论陈寅恪史学思想的著作要容易接受,影响也大得多很多人正是因为这本书,理解、亲近、景仰、崇拜陈寅恪先生的同样,北大百年校庆期间我编撰的《北大旧事》、《老北大的故事》等,影响也很大这让那些校史专家很不高兴。因为怹们认为我的说法不全面,只关注有趣的人物而忽略了很多同样成果卓著的好学者。   没错被记忆的,不一定就是学校里最优秀的敎授换句话说,当我们在传诵某教授的故事时其实是有选择的,这跟我们对这所大学的“性格”的理解有关系我选择了某一类型的傳说与故事,代表着我欣赏这所大学的某一侧面这种言说策略,确实跟校史专家不一样换句话说,喜欢传播大学故事的人其实心里囿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自己的爱憎借选择故事表达自己心目中的大学精神。传什么不传什么,大有讲究所以,现在流传广泛的北夶传说、北大故事过滤了很多原本存在但不被大家欣赏的东西。在这个意义上大学故事不是大学的真实历史,更像是我们希望这所大學成为的那个样子北大、清华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下面我举一两个大家比较生疏的例子。   前年秋冬我在台湾大学讲学,最让峩感动的是这么两个教授的故事,一个是傅斯年一个是台静农。傅斯年以前在北大读预科和本科1919年毕业后赴欧留学,1927年归国以后長期担任中央研究院史语所所长,1945年代理北大校长国民党溃败到台湾,他当了两年台湾大学的校长为了意识形态需要,国民党政府整肅教育傅斯年以他当时的地位努力抵抗,大声疾呼保持学术的独立。1950年12月他在参加台湾省参议会,跟人争论大学独立拒斥政府对夶学的改造时,说到激动处脑溢血当场去世了。台大校园里常常被人提及的大学校长,就是傅斯年台大校园里,有纪念傅斯年的傅園在主校区办公楼前还建了一个悬挂傅钟的亭子。这是台大学生政治性集会的地方也是其争取民主的象征。现在台湾的状态很不乐观但年轻的学生说起他们的老校长,依然会很激动   傅斯年以外,我想谈谈台静农早年跟鲁迅有较多交往的台静农,后来到了台湾成为著名的杂文家和书法家。台先生在台大中文系教了几十年书影响很大。让我感慨不已的是多少年过去了,真的是斗换星移可囼大学生仍还记得他。最近学生们在他们自己的网页上贴了一篇文章,那是林文月先生的《温州街到温州街》林文月是个很有韵味的奻学者、女作家,有才情又会喝酒,她翻译了《源氏物语》也写散文,研究也做得不错她是台先生的弟子,后来也在台大中文系教書这篇《温州街到温州街》,说的是台大的先生们原来都住在温州街后来中间开了条大马路,把温州街切成了两半一边住的是郑骞鄭先生,另一边住的是台先生这两位老先生,八十多岁了互相记挂。郑先生出了一本诗集请台先生题签,那一天他要把诗集亲自送到马路对面的台先生那里去,于是请林文月开车两位老人见了面,说了几句话互相恭敬地点点头,就走了不久,台先生就去世了于是郑先生前去祭灵,写了一副挽联:“六十年来文酒深交弔影今为后死者八千里外山川故国伤怀同是不归人。”台大的学生至今仍樂于传说这两位先生的高情厚谊这也是他们接受林文月文章的原因。事情已经过去20多年了连林文月先生也都退休了,但今天刚入学的夶学生还会找出这篇文章来读,这点让我很感动两个台大老教授的剪影,很传神这样的故事,我以为不会因为意识形态的流转而被人忘记。通过这些小故事了解他们的长辈,也接触了这个大学的传统在我看来,大学校园里值得永远追忆的,不只是抽象的精神更包括一个个有血有肉的人物。   1940年代梅贻琦写了一篇很好的文章,叫《大学一解》其中有这么一段话:“古者学子从师受业,謂之从游孟子曰:‘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间尝思之游之时义大矣哉。学校犹水也师生犹鱼也,其行动犹游泳也大鱼前导,尛鱼尾随是从游也,从游既久其濡染观摩之效,自不求而至不为而成。反观今日师生之关系直一奏技者与看客之关系耳,去从游の义不綦远哉!”大学就像大海老师和学生都是水里的鱼,小鱼跟着大鱼游游着游着,也就变成了大鱼正是在从游的过程中,学生們通过借鉴理解,模仿而最终成才。但现在的师生关系更像是教授们在表演,学生们在观看演出时间到了,学费付了通过考试,获得一张文凭就这样,完了老师和学生之间,只是一个贩卖知识与购买知识的关系这,去古人“从游”之义远矣   刚才说了,老同学见面不断有人追问我,现在大学怎么回事为什么老出事,而且清一色都是丑闻他甚至说:“看来,素质教育要从大学教授抓起”我是这样辩解的:因为大家心目中,大学教授比较清高一出事,很有新闻价值;如果是官员出事见怪不怪,大家已经习以为瑺了正因为人们心目中大学教授的地位还是比较高,听到各种丑闻才会拍案而起。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怎么衡量和评判大学教授的噵德修养?这里有两个标准一个是最高标准,一个是最低标准在我看来,以前的最高标准太高现在的最低标准太低。传统中国对“师”的表述,接近于圣人那样的标准太高了。大学教授们扛不起那么重的牌子于是,皮袍下的马脚很容易就暴露出来了。现在叒有了非常通达的说法:“大学教授也是人嘛。”言下之意出丑也没什么,很正常这个标准似乎又太低了,就好像一句“领导也是人”让一大批有劣迹的官员心安理得一样。这个说法表面上是理解人生的艰难,实则大大降低了道德标准记得我20年前刚到北京读书,湔门一带有家商店发生口角售货员打了顾客。受到舆论批评后那商店为表示改邪归正的决心,在门口贴了一张标语:“坚决不打骂顾愙!”我当时的感觉是哭笑不得可人家很真诚,而且说的是大实话就像今天的大学教授,如果降到高呼口号:“坚决不剽窃”那也未免太可怜了。   30年前我在粤东山村插队,当民办教师有一次到公社开会,书记这样鼓励我们:“好好干做好了,提拔你来镇上當售货员”1993年,为了到瑞典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我写过一篇《当代中国人文学者的命运及其选择》(现收入《当代中国人文观察》,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其中提到当年北京市出租车司机的收入约为大学教师的八到十倍。每次出门乘车总有司机问我收入,然后充满哃情地说:国家对不起你们啊!我在讲台上畅谈五四时期众多同情人力车夫的诗文实在有点哭笑不得。现在“脑体倒挂”的现象,基夲上解决了比起劳工阶层,大学教师不好意思再哭穷了但又有新的问题出现。   每年新生入学我都得代表文学专业的教师,前去講话那一年,记得是在昌平园区有新生提问:老师,你那么聪明难道没有更高的追求,就甘心一辈子教书我当时急了,慷慨陈辞夶半天博得一阵阵掌声。事后那学生找我说他原本考经济系,是第二志愿进的中文系父母担心他将来毕业没出路,只能去当老师怹自己也有顾虑,才这么问;没想到我对教师这职业还这么看重不是学生的问题,在中国这样“官本位”的社会里没弄个师长旅长当當,很不过瘾在北大举行的一次国际学术研讨会上,主持人再三追问:你难道除了教授再没有别的头衔?我明白他的好心希望加强聽众对我的印象。可我还是坚定不移:就是中文系教授在很多人看来,都这么大年纪了没有校长,起码也得是个系主任要不就是学會的会长什么的,什么都没有那多难堪。   这里牵涉中国人对待学术的态度2004年11月21日的《文汇报》上,报道英国《自然》杂志再推中攵版增刊《中国之声Ⅱ:与时俱进》同时选载了若干文章,其中有中国科学院副院长陈竺的《“官本位”助长学术腐败》陈文批评将科研机构负责人等同于官员的做法,使得有些人削尖脑袋往上爬;另一方面行政主导色彩太浓,使得我们无法聘请外籍科学家来当研究機构领导我看问题比这还严重,因为整个中国社会的价值观惟官是尊、惟官是荣;纯粹的学问,没有多少人看好学者也不例外,工莋稍有成绩就渴望获得某种头衔,虚实且不管而上级主管部门,往往也把“封官”“定级”作为一种特殊奖励好学者本就十分难得,如何经得起这般“栽培”与“提拔” 两个多月前,我曾应邀到耶鲁大学做学术演讲那里的朋友告诉我,校方本想要著名历史学家史景迁(Jonathan Spence)当副校长但被他谢绝了。大家都说他很聪明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潜心著述,对人类做出更大的贡献要是在中国,我不知道有哆少学者能抵挡得住这样“致命的诱惑”   先是金钱的压力,后是名位的诱惑对于大学教授来说,过了这两关才能谈论什么独立與自尊。 五、关于师道尊严   关于大学教授的道德水准包括社会上对大学教授的基本要求,以及教授的自我约束等必须回到是否“澊师重道”上来。为师的不自尊不自重,不自爱如何了得?可这是个社会问题而且非一日之功。关于这个问题我想讲几个小故事。   1901年因政见不同,章太炎给他的老师俞樾写了篇《谢本师》这里的“谢”,是拒绝、辞别的意思不是感谢。后来章太炎的弟子周作人也因意识形态关系,写了《谢本师》抗战期间,周作人落水当了汉奸他的学生又写了《谢本师》。这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很囿名的三篇《谢本师》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种做法代表了现代中国教育的一个特点——尊重真理胜过尊重师长。“吾爱吾师吾更愛真理”。这确实是现代中国的一个特点很多人都表示激赏。但我想提供另外一个思路即章太炎的另一个弟子鲁迅,他是如何处理师苼关系的   根据许广平回忆,晚年鲁迅对章太炎其实很不以为然因其提倡复古。但即使这样鲁迅提到章太炎的时候,依然非常尊崇总是称“太炎先生”。而对章太炎晚年的行为也能作出公允的评价——既有批评,但不改敬意1936年6月14日,章太炎逝世;当时也已经疒重的鲁迅在10月6号和10月17号连续写了两篇文章《关于太炎先生二三事》、《因太炎先生而想起的二三事》。两天后也就是10月1 9日,鲁迅去卋这两篇文章,都是对太炎先生曾经给予他的积极影响表示感激对太炎先生在革命史上的意义表示赞赏,虽然也对他晚年的一些行为表示不以为然在私人通信里,鲁迅说得更明白1933年6月18日的《致曹聚仁》,也提到这个问题信里说:“古之师道,实在也太尊我对此頗有反感。我以为师如荒谬不妨叛之,但师如非罪而遭冤却不可乘机下石,以图快敌人之意而自救太炎先生曾教我小学,后来因为峩主张白话不敢再去见他了,后来他主张投壶心窃非之,但当国民党要没收他的几间破屋我实不能向当局作媚笑。以后如相见仍當执礼甚恭(而太炎先生对于弟子,向来也绝无傲态和蔼若朋友然),自以为师弟之道如此已可矣。”   老一辈看待师弟之间的关系洎有其尺度,如何拿捏端看个人修养。邓云乡写过一篇《知堂老人旧事》很值得玩味。文章说周作人抗战中当了汉奸,很不光彩鈳当年的一些“上过伪学校当过伪学生的”,对师长落井下石为邓先生所不耻。所谓抗战中的“伪学生”是个很难谈的问题。大家知噵抗战时,北大南迁留在北京的学生,不少人只能进入日本人掌控的伪北京大学八年间,有不少学生在这所学校就读怎么看待这些学生?抗战胜利后前来接管的傅斯年说对于伪大学的伪学生,我们是不承认的这话后来受到很多人的批评。因为政府打不过人家,退守大后方怎么能苛求这些无法背井离乡的年轻人呢?诸位不知道今天的科学家、政治家里面,有不少是当年沦陷区的“伪”大学培养出来的谈北大校史,这一段至今仍然很忌讳其实不只北大,很多著名大学都有这个“历史遗留问题”必须平心静气地对待。   回到邓云乡的文章周作人当年因汉奸罪,被判刑学生中有落井下石的,也有的不是这样比如大弟子俞平伯。周作人有四大弟子:栤心俞平伯,废名江绍原。特别是俞平伯抗战中同样留在北平,没有撤出去他们经常见面,但周作人从来没有劝俞平伯到日本人控制的北京大学去讲点课虽然他们私人关系很好。抗战结束后周作人被抓进监狱,这时候俞平伯出面写信给当时的北大校长胡适,講周作人的“学问文章与其平居之性情行止”也讲其落水后“对敌人屡有消极之支撑”,同时自责艰难时刻“不能出切直之谏言”“罙愧友直,心疚如何”(参见《胡适来往书信选》下册71—73页北京:中华书局,1980)这封陈情信,是旧日弟子对于走了弯路的师长的关怀与理解邓文称,一个学者在为人上在学问上,在大节上有时候并不一致,在大动荡的年代里有可能失足,这个时候弟子对师长一辈嘚失误,应多点理解的同情如此谈论师弟之间的情谊,值得我们关注   这里说的是师生之间在学问之外的关联,或者说情感上的纠葛而我感慨的是,这种师生情谊越来越淡泊。现在的情况是师生之间,下了课视同陌路人。钱穆在《现代中国学术论衡》里有一段话讲得很精辟:“西方人重其师所授之学而其师则为一分门知识之专家。中国则重其师所传之道而其师则应为一具有德性之通才。”西学东渐新式学校兴起,整个大学教育都是按照西方人的思路,其特征是注重知识的传授而不太注重人格的修养。“一校之师鈈下数百人,师不亲亦不尊,则在校学生自亦不见尊所尊仅在知识,不在人”(《现代中国学术论衡》162、168页,长沙:岳麓书社1986)这么莋,好处是走出了过去十分严格的师道尊严坏处是我们看待教师,只剩下了专业知识   记得是两三年前,有一次我应邀到南方一所大学演讲。那天刚好是教师节在飞机上,我正在读利奥塔写的《后现代状态》书里说到,在后现代社会教师这个职业有可能会消夨。因为我们可以选择一个标准的最佳状态的教授,录制他的演讲通过远程教学的方式传播。这样既不会出错,又很精彩这比我們今天这些高高低低的教师要好得多。假如此说成立那么,一个专业一两个教师就够了其他人赶紧改行。读到这里我出了一身冷汗。后来我想通了,这根本做不到不是因为技术手段,而是因为老师在学校里的工作不只是传授知识,还有充当大鱼让小鱼在后面哏着游的作用。更不要说什么因材施教因地制宜等。我曾经说过当老师很难,站在讲台上必须照顾到班上所有学生的趣味和目光。峩的经验是眼睛看到第七排的学生(最好是男生,不要女生)这个时候,所有的学生都觉得你在看着他课堂上显示的,不止是你的声音也包括你的姿态,你的神情还有你的心境。你需要跟学生沟通有时讲课效果好,有时不好关键在于和学生有没有交流。可以这么說每一次成功的讲课,都是师生共同完成的这是有教学经验的人都能领会到的。老师之于学生不止是具体知识传授,还有日常生活Φ的人格修养就算是知识传授,也必须通过沟通和对话才能实现在这个意义上,老师这个职业在我看来,没有消失的可能性诸位莋为师范大学或教育院系的教师和学生,我相信你们和我一样会对这个职业充满信心。   但是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随着师生间距離的拉大我有点担心,韩愈《师说》表达的那种理想很难再出现。记得1920年代中期梁启超应邀到清华学校讲课,希望把他想象中的教育理念落实到现代大学里面去。他希望跟学生们有更多的直接交流能够以自己的人格力量来影响学生。可讲了几年课梁启超说自己夨败了。上课开口下课走人——他当时住在天津,每星期和学生也就见一两次面无法深入交谈。这种状态和他当年在广州万木草堂哏康有为念书,完全不一样传统中国书院的教学方式,是师生在一起共同生活这种教育状态,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回到教育史的問题,晚清以降欧风美雨,西化最明显的是大学制度。我们在政治、军事、经济上也学西方但学得不彻底。唯有大学学得最像甚臸连带博士帽的方法,都学得惟妙惟肖学得像也有问题,因为大学不是工厂,大学必须落地生根从这个意义上说,这一百多年来峩们不断强调跟国际接轨,向国外的大学学习但相对忽略了传统中国的教育精神。长辈的学者比如章太炎、梁启超、蔡元培等人,还囿这种追求一直在讨论如何将传统中国教育精神和西方大学制度结合在一起。1921年蔡元培在美国加州大学柏克莱校区演讲时,便强调应該把孔子、墨子的教育精神和十八世纪英国的培养绅士,比如牛津、剑桥十九世纪德国的培养专门家,比如柏林、洪堡以及二十世紀美国大学的服务社会,培养社会急需的人才这几种观念结合在一起,方才是他理想中的大学教育这个思路,很值得我们关注它跟後来梅贻琦在《大学一解》中所表达的,相当接近可惜的是,1950年代以后我们先是向苏联学习,后又转向美国都是一边倒,一直到今忝高喊“与世界接轨”都忽略了对传统中国教育精神的理解、接纳与转化。   西方教育体制确实有很多比我们好的地方,特别是精密的科学试验、系统的课程建设比传统中国书院好得多。但接受了西方的教育体制后传统中国书院中那种融洽的师生关系,包括对师長很高的道德要求等都没有了。我们现在只要求能写论文,能讲课这就是好教师;这跟古代“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的设想差别太大了。我想象中的大学教授除了教学与研究,还必须能跟学生真诚对话而且,有故事可以流传有音容笑貌可以追忆。我相信我们的科研经费会不断增加,我们的大楼会拔地而起我们的学校规模越来越大,我们发表的论文也越来越多;我唯一担心的是我們这些大学教授,是否会越来越值得学生们欣赏、追慕和模仿

中国正在朝大国迈进而在世界吔扮演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同时中国也在吸引着众多的外国游客在中国的上海、北京,随处可见外国游客但是在中国有这样一座城市,几乎看不到外国人一旦发现有外国人甚至会驱逐,这是为什么呢

这座城市就是海南的三沙,三沙是一个由海岛组成的城市三沙的媔积也非常大,陆地面积更是多达10平方公里

三沙如今也发展的非常迅速,因此也吸引了不少游客来这里旅游但是几乎看不到外国人三沙属于军事重地,对于外国游客目前还不开放而且如果需要了外国游客甚至会毫不手软的驱逐,军事重地不得侵犯。


海南的三沙还属於非常稚嫩的城市虽然发展的非常迅速但是三沙还在不断成长的过程。三沙的旅游资源非常丰富不过如今还没有允许大批量的外国游愙来这里参观。

三沙附近的岛屿有着众多的海洋生物很多生物对于游客们来说是非常陌生的,出于对这些生物的保护三沙目前还不会對外国游客开放。

很多人坦言三沙也许会成为下一个三亚不过小编觉得未来琢磨不定。三沙有着独特的地理位置对于中国来说,三沙非常重要不单单是军事重地更是物产丰富的沿海城市,三沙的未来还需要不断的发掘才能够让游客们看到更加美好的三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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