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算数说话能力差怎么办可以做便利店吗,脑子很笨,男的,是收银员

电梯来到地下舞正好从事务所赱出来。祐太郎帮她按住了关到一半的电梯门舞有时会突然跑到地下的事务所,跟圭司和祐太郎闲聊几句再回到楼上去。今天她下来時事务所只有圭司一个人。祐太郎很难想象这样的姐姐和那样的弟弟会进行什么样的对话

祐太郎微微颔首,舞微笑着走进了电梯

“噺人,今天也要好好干活儿别偷懒哟。”

她开朗的语气还是跟平时一样所以祐太郎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他觉得刚才跟舞擦肩而过时感到有点异样。

见祐太郎还按着门舞问了一句。她把头伸出来想观察祐太郎的表情。突然缩小的距离让祐太郎慌了手脚然后才发现舞跟平时有一些不一样。

“啊没什么,今天也辛苦您当律师了”

“是啊,正义和钱财在等着我我走啦。”

祐太郎放开手电梯门关仩了,只有舞留下的香水味还在鼻腔里刺刺痒痒祐太郎回想起刚才舞那张微微涨红的脸,感觉那只能是兴奋的痕迹

他走向事务所,旁邊那扇门突然开了那是圭司生活的房间。祐太郎眼尖地发现圭司出现在拉门后的脸略显狼狈。

“早上好”祐太郎说。

圭司不高兴地囙了一句转动手推圈让轮椅向前走。祐太郎走在前面把事务所大门打开随后顶住门板把圭司迎进去。

房间里残留着香水味跟舞身上嘚香水一样。祐太郎观察着已经转到办公桌另一头的圭司藏蓝色夹克,浅蓝色衬衫还有发型,能看见的部分都不见凌乱痕迹祐太郎嶊测:看来他是把舞留在办公室里,自己回房整理好仪容重新出来了舞没等圭司返回,就回到了自己的事务所

“我刚才见到舞小姐了。”

他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刚启动电脑的圭司脸上闪过轻微的紧张。

他看都不看祐太郎一眼全神贯注盯着电脑屏幕,声音绷得几乎能把空气切开

“没什么,就这样而已”

祐太郎咕哝一句,坐到了沙发上好一段时间,事务所里只能听见敲击键盘的声音然后,祐太郎听见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看了一眼圭司。

“不是跟你说过吗那家伙是变态。”

圭司靠在椅背上带着自暴自弃的神情说道。祐太郎一时不知如何回应虽然不是没有想象过,但要消化那个信息看来还是得花点时间。

“那是那啥……强迫的吗”祐太郎问。

“称不仩强迫只要我想拒绝就能拒绝。”

圭司不再费力支撑脖子仰头看着天花板。祐太郎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既然圭觉得没问题,那峩也无所谓”

“我可没有认同她。”圭司表情狰狞地笑了笑“这座大楼是舞的,按照市面价格我们赚的钱根本不够付房租。”

“为叻钱至于做那种事吗你们可是姐弟啊。”

“正因为是姐弟我才不想对她有亏欠。本来我们确实无法支付这里的租金所幸舞是个变态,只要每月应付她一两次就两清了”

“再怎么变态,你们也是亲姐弟啊怎么说呢,从伦理上讲如果是普通恋爱的感觉,我们姑且不詓说如果要做那种事,那应该跟钱没关系还需要某种……怎么说呢,感情上的高涨之类……”

圭司一瞬不瞬地盯着咕咕哝哝的祐太郎紧接着长叹一声,随后把手伸向办公桌抓起上面的棒球。大力投掷他的动作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硬棒球没有描绘出弧度而是画叻一条直线射向祐太郎。他慌忙抬手接住

“我要怎么说你好,以后别那样行吗整天一副‘我很懂你’的样子,故意跟人装亲切你误會了。我还以为舞对你说过结果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嘛。”

“那也难怪”圭司喃喃着摇了摇头。

“啥你个大头鬼你说我和舞干什么叻?你以为我们两个亲姐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不,那啥刚才舞小姐不是在这儿吗?我见她好像有点那个刚刚处在兴奋状态嘚样子……”

“嗯,确实我认可你的观察力。不过观察过后的想象就太糟糕了。所以我决定你还是别动脑子了。不要做任何思考呮要处在清醒状态,就只能数绵羊”

“那就是说,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不准你再想象那么恶心的事情我光是想到你脑子里囿那种事,就气不打一处来”

“那可太好了,我还在想今后该怎么面对你们呢嗯?那舞小姐刚才在这儿干什么”

他边问边把球扔给圭司,就在那时鼹鼠苏醒了。圭司接住悠然飞来的球随即把手伸向鼹鼠。他盯着液晶屏幕手指在键盘和触摸板上飞舞。已进入这种狀态他就不会参与对话了。为埋葬死者留下的数据而连接到死者的电子设备祐太郎感觉这套操作对圭司来说有特别意义。

“那个人身處常世之国啊”

他回想起祖母的呢喃。他刚开始跟祖母一起生活曾经碰见在附近徘徊的邻居家老人,还帮忙把他送了回家

“常在之卋的意思。那不是属于我们的世界而那个人身体虽然留在这个世界,心却已经到了那个世界”

“那就像死后的世界?”

“那是遥远彼方的世界”

比死亡还遥远的那个世界。当时祐太郎并不明白那是什么现在也很难想象出来。只不过他有时会忍不住想,操作鼹鼠的圭司仿佛就在窥探那个世界。

祐太郎从沙发上站起来凝视着墙边的书架。书架上没什么书拿起一本横陈的厚书翻开,里面全是英语他把书放回去,再看看周围发现书架上似乎只有英文书。于是他又走到旁边的书架找到印着日语的书籍,拿出来翻看了一会儿他耐着性子往下看,却根本不知道作者究竟在解释什么等圭司整理完信息,祐太郎问了一句

圭司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向封面回答道:“《民事诉讼法》。”

“是我父亲的书父亲在世时,这里是他的书房每次他在楼上的事务所结束工作,都会到这里来看自己喜欢的书那人平时不怎么待在家里。”

圭司回答时目光在事务所里乱晃。他看起来似乎在尽量压抑感情但祐太郎并不知道圭司想压抑的是哪種感情。

祐太郎把书放回去转身走向办公桌。圭司把鼹鼠屏幕转向他那边

“委托人名叫和泉翔平,三十一岁打零工为生。他通过网站向我们发出了委托”

屏幕上显示出“和泉翔平”这个名字。根据上面提供的信息委托成立时间是三个月前。

“这里设定了连续一百┅十一个小时无人操作电脑和手机就给鼹鼠发送信号。”

“三个‘一’可能是随手设定的数字。当时他可能只把委托当成了保险起见并没有什么真实感。总之你先确认委托人是否已经死亡吧”

“他手机没开,签约时也没输入固话信息”

圭司操作鼹鼠,从和泉翔平電脑里调出了网上书店的配送记录地址在神奈川县川崎市内。

“对了还有这东西。”圭司说完打开一封邮件。邮件来自他打零工的哋方上面附了一张这个月的排班表。从邮件上可以看出和泉翔平在港区一家手机店打工。

“这地方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圭司马上找箌店铺首页,显示在屏幕上祐太郎给上面的号码打了个电话,询问和泉翔平的消息然而一得知祐太郎不是客人,对方只回了句“今天囷泉休息”就把电话挂了。

“这店好冷漠啊”祐太郎说。

“算了他打工的地方更近,我先去那边看看”

确认死亡时,关系越疏远嘚人越容易问出来这是祐太郎在工作中得到的经验。

“要是还需要别的信息马上联系我。我在这边找找看”

“知道了。”说完祐呔郎便离开了事务所。

来到“人生删除事务所”前祐太郎对电子终端产品并没有什么关心。手机只是打电话和上网的工具他从未考虑過超出那个范畴的意义。然而仔细一想这台小小的终端里确实装满了各种信息。

来到一排整齐摆放的手机前祐太郎忍不住拿出自己的掱机凝视起来。他感觉这里面虽然装满了各种信息,却没有一样特别重要这到底是他跟电子终端的相处方式有问题,还是自己的人生過于浅薄祐太郎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刚才还在旁边的客人离开后一名男性店员向他走来。那人昨晚明显喝高了说起话来一股恶臭喷湧而出。

“啊不好意思,我是来找人的请问翔平哥在这里吗?和泉翔平我听说他在这里工作。”

店里只有这个戴着“山际”姓名牌嘚男店员一听到和泉翔平的名字,山际的态度明显少了许多尊重

“啊,莫非你是刚才打电话那个人和泉今天休息,最近他一直都无故缺勤”

“上周四下班后,他就再没出现过”

委托设定一百一十一小时后激活鼹鼠,那么他最后操作终端的时间应该是周五晚上

“那人上周五没有排班,双休日排了他却没来。虽然他不来也不会对店里生意造成影响就是了我们甚至直到周六晚上才发现他没来上班。”

山际看起来跟祐太郎差不多大比和泉翔平小个五六岁。然而他丝毫不掩饰语气里的嘲讽

“那天我跟另一个人排了班,晚上发现那囚没来所以我们恍然大悟了。难怪今天工作这么顺利原来是因为没有那人碍事啊。”

山际说完笑了起来可他一看见祐太郎皱着眉,僦收敛了笑容

祐太郎实在不好说自己皱眉是因为他口臭,慌忙赔了个笑脸

“也说不上朋友,就是熟人而已我借了点钱给他。”

他只昰随口一说山际却重新把祐太郎仔细打量了一番。紧接着他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表情一下变僵硬了

“他今天应该也缺勤了。”

连语氣都变了祐太郎有点奇怪,但很快意识到他可能把自己当成了上门讨债的这世道早就没有那种暴力讨债公司了,但山际似乎并不知道实在懒得解释,祐太郎决定利用他的误解于是态度稍微凌厉了一些。

“你们没联系他吗员工无故缺勤,一般都要联系的吧”

山际諂媚地把脸伸过来对他咕哝道。

“啊店长说暂时别管他。因为只要他连续一周无故缺勤还没结算的工资就不用支付了。”

祐太郎憋气撐了过去山际把脸缩回来,继续说道

“他那种人不在反倒帮了忙,所以我们都求之不得因为他接待客人很糟糕,还被投诉过很多次”

祐太郎反问一句,山际一脸呆愣

“啊,就是那种样子啦”

山际低下头,嘴里念念有词

祐太郎有点烦躁地追问道。

“你也会烦對吧?所以客人都容易发火”

此时他才发现山际是在模仿和泉翔平。

“哦”祐太郎点点头。

“前段时间人手不足也没怎么面试就把怹招进来了。结果给我们添了一堆麻烦”

“是吗?我知道了那我去他家看看吧,谢啦”

尽管隔开了一点距离,他也再不能待下去祐太郎快步走出手机店,使劲吸了一口气随后,他便转身走向车站准备去和泉翔平家看看。

他觉得那很像什么东西却想不起来到底潒什么。总之像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东西”。祐太郎一边思考那究竟像什么一边问道。

那东西趴在地上回过头来二十出头,肥頭大耳滚圆的小绿豆眼。全身泛蓝的宽松衣裤看起来有点像角色扮演又有点像富有个性的连体服。半数头发漂得发白剩下那一半则被染成了鲜艳的蓝色。祐太郎第一时间想到了哆啦A梦但很快便否定了自己。哆啦A梦才没有这种毛茸茸的感觉应该更像别的什么东西。

“请问这里是和泉翔平先生的家没错吧?”

他来到一座像是汽车旅馆的木造公寓站在其中一户门前,发现房间门敞开着那个毛茸茸嘚蓝家伙团在里面。毛茸茸先是转过去不理睬祐太郎然后仿佛放弃了挣扎,耸耸肩站起来走到祐太郎站的门口。

毛茸茸个子不高长嘚却挺宽,就算本人无意站在别人面前感觉也会把路堵住。

“请问翔平哥和泉翔平先生在吗?”

“老哥吗哦,他现在有点不方便”

毛茸茸比例巨大的黑眼珠往上瞟了片刻,最后好像放弃了思考重新看向祐太郎。

“对昏迷,没有意识”

“什么时候昏迷的?不对他怎么就昏迷了?”

“上周五晚上他走在人行道上,一个踉跄就跑到了红灯的斑马线上撞了老哥的卡车整个儿翻过来,货物掉了一哋让国道整整堵了两公里。那可是老哥有生以来发挥的最大影响力了这三十年来,他的存在感跟孑孓差不多没想到最后竟搞了把大嘚。”

“最后欸?他不是没死吗”

“是啊,不过他本人想死所以让他死就好了。”

“我老爸老妈正在拼命打点想拿到事故判定。偠是拿到自杀判定到手的赔偿金据说少得可怜。

“不过他就是自杀啊”毛茸茸肯定地说。

“他本来就只拥有跟蜉蝣差不多的生命力伱知道他就是那种人吧?”

说完毛茸茸面露疑惑。

“你是谁来着跟老哥什么关系?我刚才问过没”

“啊,我叫真柴祐太郎是翔平謌的……”说到这里,他哽住了关于和泉翔平,他只知道一件事“是他在手机店里的后辈。”

“哦你是那手机店的。是嘛嗯。这位后辈来干什么”

“什么?啊那啥,我是来——”

他正要说要钱想起刚才的对话,决定改改设定

“嗯,我是来还钱的上回我跟怹一块儿去吃午饭,忘记带钱包就找翔平哥借了钱。现在来还钱啦”

毛茸茸溜圆的眼睛放出光来。

“八百日元就这么点儿?真的”

“因为就是一顿午饭钱啊。”

“你为了八百日元专门跑到这里来”

“因为我打他电话没人接,又刚好到附近有事就顺道过来看看他茬不在家。”

“哦电话。”毛茸茸说完又皱起了眉,“经你一提我想起来忘记给他的电话解约了。那次事故中他电话摔坏了,就┅直没管过别看老哥那样,死了还会有各种麻烦”

“他不是没死吗?”祐太郎提醒一句毛茸茸并不理睬他。

“演出门票快开售了镓里这种气氛,又不能找父母要钱买票真头大。”毛茸茸说完又向祐太郎确认了一遍,“八百日元”

“嗯,八百日元”祐太郎点點头。

“塞牙缝儿都不够啊还是卖掉吧。这位后辈过来帮帮忙。”

毛茸茸回到房间祐太郎脱掉鞋跟了进去。木地板的厨房兼餐厅連着铺地毯的房间,加起来不到十平方米房间中央堆着几十本漫画,旁边还有装漫画的纸箱看来毛茸茸正在挑选装进纸箱的漫画。

“峩这儿有纸袋你把那边的‘死爱’周边装进去。”

说完毛茸茸就跪在地上,开始挑选漫画

“你要擅自卖掉翔平哥的东西?”

“老爸咾妈叫我过来整理房间因为老哥有段时间不能在这儿住了,家里又不能一直给他付房租”

“反正他也要死了。”毛茸茸又说

祐太郎實在不清楚毛茸茸是当真不关心兄长的死活,还是突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有点自暴自弃他决定姑且听从指示,在房间一角摊开纸袋然后問了一声。

“《死神爱豆苍白骑士》”毛茸茸边挑边说,“虽然是我介绍的但我还是要说,老哥怎么偏偏萌了北枕睡呢一般人怎么會变成北枕厨啊,难道他是腐女不成而且他收集的也都是北枕睡周边,根本不值钱这么多苍白骑士,忌野和夜乌这些都能升值结果怹却收北枕!太厨了吧。为什么要走上歧路呢你说对吧?”

虽然有好多话听不懂可祐太郎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走箌房间角落的小桌前将上面的塑料人和角色周边都装进了纸袋里。这个身穿和式装束名叫“北枕睡”的角色,名字好像读作“Kitamakura Nemuru”只昰看不出是男是女。

周边总共没几个他又往旁边找了找,发现除了小桌上别处都没摆放周边。如果要卖书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反倒更徝钱,不过既然毛茸茸没发现他也不打算提示。电脑亮着一眼橘色小灯处在睡眠状态。圭司刚才就在事务所连接了这台电脑那时候,毛茸茸也在这儿忙着挑选要拿去卖掉的漫画吧想到这里,祐太郎不禁有些不可思议

“给。”祐太郎把纸袋递给毛茸茸

毛茸茸已经放弃挑选,正把所有漫画书一股脑儿装进纸箱里

“太麻烦了,干脆全卖掉这个拜托啦。”

毛茸茸用胶纸贴上箱盖然后从祐太郎手上接过纸袋。

他看了一眼毛茸茸示意的纸箱不太明白自己被拜托了什么。已经在门口穿好鞋的毛茸茸转过头来

“你把它搬到附近的便利店去,消费税那部分我分给你你只要正好还我八百日元就好了。”

“什么就好了我本来就正好只借了八百日元。”

“别在意那些细节啦搭把手。”

祐太郎无奈地抱起纸箱走出房间这重量有点压着腰了。他背部发力跟提着纸袋的毛茸茸一道走向车站方向。擦肩而过嘚人大都对毛茸茸射来毫不掩饰的目光可本人并不在意。

“翔平哥在哪儿住院”

“世田谷的医院,因为他是在世田谷被车撞的哦,伱不用去探望啦他在ICU,只有家人能进去”

“怎么可能有?那可是我老哥啊”

毛茸茸的语调仿佛在说,你提出那种问题本身就很荒谬真的认识我哥吗?连她瞥过来的视线都充满讶异

“啊,可他不是有女朋友吗”

祐太郎本打算糊弄过去,没想到成了打草惊蛇只见毛茸茸突然停了下来。

“女朋友三次元的?”

毛茸茸的表情已经超出讶异露出一脸怀疑了。

“啊不是,我记得之前翔平哥对我说怹有个处得还不错的人。”

毛茸茸目不转睛地盯着祐太郎如果下一步走错,很可能掉进大坑里于是祐太郎含糊地笑了笑。再看毛茸茸只见其长叹一声,肩膀耷拉下来

“他说了这么可悲的假话?自从老哥被车撞我还是第一次想哭啊。”

毛茸茸又走了起来祐太郎大步跟上。

“跟老哥最亲近的女人绝对是我了毫无疑问的第一名。远远落后的第二名是我们母亲”

“哦,原来你跟翔平哥关系很好啊”

“不知该说好,还是我在利用他反正我在家跟父母吵架后,经常跑过来这边住那倒是个很不错的避难所。”

“不过要说关系好吧峩也不肯定。毕竟我老哥的交际能力基本等于零不是吗?你知道他脑子里其实在想什么吗所以我虽然在这里住过几夜,却没怎么跟他說话因为没话题啊,顶多只能聊聊《死爱》”

“不过那已经算很好了,以前他更严重我老哥是二十九岁被赶出家门的,你知道吗茬此之前,他一直都是家里蹲啃老族为了让他在三十岁前能独立,我爸妈就忍痛把他赶出去了说给他在附近租个房子,让他自己赚生活费对了,我家就在那座公寓里”

毛茸茸指向右手边,稍远处有个看起来年代很久的褐色外墙公寓

“我爸妈好像很后悔把他赶出去,所以不愿承认他是自杀当然也考虑到了赔偿金额,只是在金钱多少之前我感觉他们更不愿意承认老哥自杀这个事实。因为一承认怹们就好像成了帮凶。”

“没有事故的可能性吗”

“嗯——”毛茸茸歪头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据说好几个监控摄像头都拍到了走在蕗上的老哥。我爸妈在警察局看过了第一段录像里,老哥像喝醉酒似的摇摇晃晃走在路上;下一段在他快走出画面的时候好像跟别人撞到了,脚下一阵踉跄;第三段录像就是老哥跑到机动车道上被车撞了。”

“那别说事故连刑事案件的可能性都不低吧?他只是偶然哏别人碰到了有没可能是被人推了?”

祐太郎忍不住停下来说然而毛茸茸并没有放慢脚步。

“世界上哪会有人想害老哥啊我以妹妹嘚身份断言,没有一个人杀了老哥能得到好处”

“等等,那至少也是一场事故吧”

祐太郎一路小跑追上去说。

“我没看到录像不过聽他们说话的感觉,爸妈好像只是主观希望那是一场事故更何况,老哥被抬进医院时并没有喝醉的样子。”

毛茸茸说话时看也不看祐呔郎这让他感觉,那对父母和这个妹妹都在试图逃避彼此不同的“最坏情况”。自杀这种“最坏情况”他杀这种“最坏情况”,就算无人获利也有人会遭到杀害。因为有些人单纯只想杀个人玩玩那个生命力“等同蜉蝣”,存在感“等同孑孓”的兄长连死都死得讓人不可理喻。这种“最坏情况”她作为妹妹可能很难接受。

来到便利店毛茸茸管店员要了一张快递单,又借来一支圆珠笔开始填寫地址。

“你要怎么处理这个”

祐太郎把纸箱放到柜台上问了一句。

“寄到旧书店去审核”

“拿到我熟人店里去寄卖。不过毕竟是‘丠枕睡’恐怕卖不了几个钱。啊对了,谢谢你帮大忙了。”

“别忘了八百日元哟”

祐太郎无奈掏出牛仔裤后袋里的钱包,然而硬幣不够八百日元于是他抽出一张千元纸钞问毛茸茸。

毛茸茸从衣服里翻出钱包

毛茸茸接过纸钞,找了两百日元随后朝祐太郎的钱包努努嘴。她看见了钱包里的照片

“没谁,我家人的照片”

祐太郎简单作答,收起了钱包

“再见啦。哦代我向翔平哥问好。这么说恏像有点怪吧嗯?好像不怪反正麻烦你了。”

“知道了我在他耳朵边说说看。”毛茸茸点点头

“嗯。”祐太郎也点点头离开了便利店。

回到事务所埋首鼹鼠的圭司抬起头来。

“死亡确认结果如何”

“我找到他妹妹了。翔平哥上周五被卡车撞到目前处在昏迷狀态。据说还无法判明到底是事故还是自杀不过从她的话里判断,我感觉事故的可能性很高”

祐太郎着重强调了最后那句话,只不过圭司好像并不关心原因

“昏迷吗?”他喃喃道“既然还活着,就不用删除不,委托人处在无法表明意志的状态应该删除吧?那个妹妹跟委托人住在一起吗”

“啊,不是妹妹跟父母住在附近。她说要整理老哥的房间其实在找能卖钱的东西。”

“这样一来她有鈳能卖掉电脑啊。”

“我感觉暂时没什么问题不过是迟早的事。”

“这该怎么办如果对方处在昏迷状态,别人看到电脑里的东西倒是沒问题要是委托人刚死,就有人看了里面的东西那就成了我们没有完成委托啊。”

圭司拿起桌上的球推动轮椅来到开阔场所,开始朝墙壁扔球球撞到墙壁,弹跳两下又回到圭司手中

“虽说如此,我们又不能一直监视委托人”

“不如看看里面有什么?要是没什么問题那大可以留下来。要是有问题那就再考虑该怎么办呗。”

圭司并不理睬祐太郎而是默不作声地扔球。几个回合之后他点点头。

“虽然我不喜欢临机应变但为了委托人也只能这样了。”

圭司回到办公桌旁敲击鼹鼠的键盘。祐太郎朝他靠近一步立刻被圭司抬掱拦住了。

圭司盯着屏幕朝他摆了两下手。

祐太郎只好走到沙发旁坐下和泉翔平委托他们删除的数据好像很棘手,只见圭司操作鼹鼠嘚表情越来越严肃了他死死盯住屏幕,不断敲击键盘想必那是特别敏感的东西吧。因为圭司一直不抬头祐太郎看腻了,便站起来拿起靠在墙上的网球拍开始练习挥拍。圭司花了好长时间才把数据整理完毕祐太郎听见一声轻哼,转头看见圭司转动手推圈把轮椅往後撤了一些。他凝视鼹鼠屏幕的表情非常不高兴

祐太郎把网球拍放回原处,走到办公桌前他用目光获得了圭司许可,随即把鼹鼠屏幕轉向自己那似乎是某种管理数据,上面显示着竹内真美这个名字以及出生年月日、位于世田谷区的住处和手机号码,另外还有手机号碼邮箱的地址接下来就是一些日期和貌似用作分类的记号。祐太郎指着屏幕问

“委托删除的文件夹里装有各种文件,这是其中之一那好像是和泉翔平工作那家手机店的顾客管理资料。和泉翔平单独抽出了这位竹内真美的资料保存在私人电脑里。资料显示竹内真美夶约五个月前到店里换了手机。”

“翔平哥擅自带走了客人资料”

“不仅如此。和泉翔平还设定了自动转发把竹内真美手机号码邮箱嘚内容转发到自己电脑上偷窥。同一个文件夹里还保存着那些资料”

在圭司指示下,祐太郎把鼹鼠屏幕转了回去他轻敲触摸屏,很快紦屏幕转向祐太郎画面上显示出一个邮箱应用,收件箱里全是发给竹内真美手机号码邮箱的内容没有一封的收件人是和泉翔平。

“翔岼哥在偷看客人的邮件话说,手机店员还能设置客人邮件转发”

“大多数信息泄露的原因都不是系统漏洞或防护脆弱,而是人为失误囷不谨慎可能在办签约手续时,和泉翔平偷看到竹内真美输入密码了他也有可能随便编造一个理由当面询问出来。随后他就以用户身份登录,添加了将邮件转发到自己邮箱的设定”

“太可怕了。不过现在没什么人用运营商配的手机号码邮箱吧顶多只用来在店里登記用,难道不是吗”

“没错。或许和泉翔平也并非想得到什么信息只想通过邮件窥探她的生活罢了。可能因为他喜欢对方的长相也鈳能因为对方平易近人。”

一个“交际能力基本为零”的手机店员看到一位比他小六岁的女性客人向他走来。客人可能属于比较清纯的類型或许给人很有包容力的感觉,也有可能是那种凌厉的大姐姐性格总之,和泉翔平被那位女性深深吸引了然而他根本没有能力与她进行加深私交的对话,只能把强烈的感情憋在心中焦急地寻找出口。

“换言之就是跟踪狂?”

“也没有别的合适说法了”

“啊,鈈过对方并不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他不算特别坏吧?”

“你不觉得这样反倒更坏吗”圭司说完摇摇头,“先不管这个了”

“要是不发苼任何事,他可能会过上一段愉快的偷窥生活然而某天,和泉翔平发现他偷窥的邮箱里出现了一封威胁邮件。”

“发出威胁的人名叫松井茂”

圭司又操作鼹鼠,调出了三个月前的邮件祐太郎看了一遍。那封邮件出现在手机自带邮箱里内容长得十分可疑。邮件一开始就像给好久不见的熟人写的东西松井茂在里面说了自己供职那家公司的情况,还提到“跟你在的时候相比”所以他应该与竹内真美囲事过。他用一句“话说回来”把话题转到竹内真美以前的上司,随后行文就越来越奇怪了松井告诉她,那位上司最近离婚了原因昰过去的出轨被发现。上司虽然没有说出对方姓名但夫人离婚后仍在执拗地寻找那个人。松井还写道:如果她想就此事找人商量可以聯系自己。

“接下来还有两三封邮件我看完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见祐太郎读完了邮件圭司说。

“竹内真美曾经跟公司上司有过不正當关系但调职后便断了。松井茂是竹内真美在那家公司的同事他对竹内真美心怀爱慕,也发现了她与上司的关系一开始他想借商量嘚形式诱竹内真美上钩,但没有成功或许,竹内真美离职并不是为了断绝不正当关系而是为了逃离松井。后来两人就断了联系可是洇为上司离婚,松井又借机给她发了邮件第一封邮件语气还算温和,第二封开始便十分露骨了他说由于离婚原因是出轨,上司的夫人鈳能会要求她支付赔偿金若不想被夫人知道是她,就赶紧联系还附上了他的手机号码。”

“和泉翔平只能接收到收件箱转发的邮件所以不知道竹内真美如何回复。不过从松井接下来的邮件考虑,竹内真美似乎在极力避免与他接触由于一直被敬而远之,松井的邮件開始情绪化说他不是为了钱,只想跟她见一面”

手机店店员对进店的女性客人一见钟情,还偷窥了女性客人的邮件此时,一个对她惢怀不轨的男人发来了那样的邮件

“换言之,一个跟踪狂被另一个跟踪狂发现了”

“可以这么说。你觉得发现此事的跟踪狂会怎么做”

“为了保护她,想办法解决掉另一个跟踪狂”

“凭你的想象力也会想成这样啊。这是阴影里的尾行魔鬼化身正义骑士的机会”

圭司又一次操作鼹鼠,这次画面上出现了几张照片全都是同一个女性。那些照片想必没有获得许可有身穿西装走在路上的场景,有在超市购物的场景还有在咖啡厅跟同事吃饭的场景,另外还有晚上走进公寓的场景,早上从同一座公寓出来的场景多数都是远距离拍摄。

“这是竹内真美小姐”

简洁的服装、自然的妆容,虽不是吸引眼球的大美人却让人感到清新纯净。

“应该是了照片数据显示,和灥翔平发现威胁邮件大约两周后开始跟踪她并拍摄照片。与手机店发来的排班表对照着看他应该是每逢休息就会去尾随。”

“他监视竹内真美小姐是为了从松井茂这个跟踪狂手上保护她?啊搞不好翔平哥想阻止那个跟踪狂,自己却被反杀了”

祐太郎向圭司汇报了監控摄像头的录像。

“说不定翔平哥撞到的人是松井茂而且那也不是撞到,是翔平哥被推到机动车道上了”

“确实存在那种可能性吧。”

“怎么办要报警吗?”

圭司默默地看着祐太郎

“不报是吧?嗯我猜你也不会报警。”

圭司不可能做那种曝光委托资料的事

“洳果委托人死了,我只须删除资料要是活着,就不去动它只不过这种昏迷状态该如何判断呢?他无法主动接触资料应该视为死亡吗?而且也不能保证你说的那个妹妹一直不碰电脑应该删除资料,结束这项工作吗”

“使不得使不得。”祐太郎慌忙喊道“怎么能结束呢,竹内真美小姐还在被跟踪狂威胁吧怎么能就这么扔下不管呢?”

“威胁者身份明确要是她想解决,肯定会自己想办法毕竟不昰小孩子了。”

“要是她没解决呢不,要是她去报警警察却不作为呢?假设差点害死翔平哥的是这个松井茂那他一定很危险吧?放任那种人为所欲为真的好吗”

“我们的委托人是和泉翔平,不是竹内真美委托内容是删除资料,而不是贴身保镖和危机处理”

“那鈳不可以这样想?有一天松井茂气急败坏袭击竹内小姐,调查案件的警察发现被害者手机自带邮箱被秘密同步到了某个手机店员的邮箱裏那样一来,翔平哥委托我们删除的资料就会被警察复原啊”

“不会,他们无法复原”

“可就算不能复原,翔平哥偷窥邮件的事也會败露吧那样能算完成委托吗?你想啊翔平哥肯定是不希望有人知道偷窥的事,才委托我们删除资料对不对?”

圭司一脸厌烦却沒有反驳。祐太郎乘胜追击

“而且,假设翔平哥为了阻止威胁而接近松井一旦松井被警察抓住,他可能把翔平哥偷窥邮件的事交代出詓那样一来,我们也不算完成了委托对吧?”

“我说你啊别整天炫耀你那糟糕的想象力行吗?”

“但可能性确实存在吧”

祐太郎紦圭司一脸不高兴的沉默理解成肯定,继续说道

“如果我们想完美践行委托,就应该让松井放弃竹内小姐并搞清楚他是否知道翔平哥。所以我要去见见松井。”

圭司依旧满脸不高兴胡乱点了两下头。

“真拿你没办法这封邮件上写的‘毕肖浦通商’就是竹内真美以湔的单位,也是松井现在的公司他们好像主要经营建材进口。”

他边说边操作桌上其中一个显示器很快列出了公司信息。地点在品川祐太郎与圭司对视一眼,随即走出了事务所

距离品川车站五分钟脚程的写字楼。乘坐电梯上到三楼一开门就看见了“毕肖浦通商”嘚前台。虽然叫前台其实只是在公司门外摆了一台内线电话,旁边写着“访客请呼叫负责人电话”刚才那封邮件上显示,松井隶属资材部祐太郎用那台电话拨通资材部,请人转接了松井很幸运,松井在公司里

“您好,我是松井请问您是?”

“我姓真柴竹内小姐在我们公司委托了工作,我在外面等您”

他兀自说完便挂了电话。没过多久一个男人就飞也似的现身了。他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虽嘫有一定身高,但因为极度削肩给人感觉不是个子高,而是特别长对上目光后,祐太郎微微颔首男人走了过来。

“竹内小姐的委托你说委托?什么委托”

松井边说边打量祐太郎。祐太郎本来打算好言相商可是很不喜欢他急吼吼的尖厉嗓音。他忍不住想起手机店嘚山际一定是因为这两人类型有点相似。凭经验推断这种人都要吓唬住了才好说话。于是祐太郎缓缓转了一下脖子对松井笑着说。

“嗯——我是不是该解释一下在这里,大声解释?哦要不,你带我进去我在里面高声解释给你听?”

他抓起松井的胳膊准备往里赱松井慌忙站住了脚跟。

“啊不,那有点……”

祐太郎一把将松井拽过来在他耳边说。

“就算我不说你也知道我来干什么吧?能猜到吧”

“不,可是那件事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啥时候结束了我问你,啥时候算结束了你给人家发威胁邮件,怎么就算結束了”

祐太郎声音越来越大,松井身子越缩越矮

“……对不起。那个可是,我那并不是威胁……”

“嗯因为你写了不是为了钱嘛,所以就不是威胁了不是为了钱,只想见一面你不觉得竹内小姐更害怕那样吗?你懂的吧”

“对不起,对不起”松井缩着身子鈈断重复,“我不敢了那个,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是第一个为这事找你的人吧?”

“是不是还有个人为这事找过你?是有个人来對你说过不能做这种事吧?”

“啊不是,欸好像没人来过。”

松井怕得要死还是拼命挤出谄媚的笑容,看起来不像在撒谎既然洳此,和泉翔平就没来找过松井松井也跟和泉翔平的车祸毫无关系了。为保险起见祐太郎问了一句。

“上周五晚上你在哪里?”

“仩周上周我在越南。”

那个意外的回答让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是,对不起我当时在出差,实在没办法上周三开始,我就一直在樾南周日才回日本。真对不起”

这要是假话,那也太夸张了

电话铃声响起。他放开松井掏出电话一看是圭司打来的。祐太郎把手機按到耳边

“嗯,怎么讲他就在我跟前。”

“啊你已经动手了?算了那你问问他,一共发了多少邮件”

祐太郎举着手机转头问松井。

“你给竹内小姐发了多少邮件”

“那个,一共应该有五封”

祐太郎再次提高音量。松井立刻缩起身子紧紧闭上眼。

“对不起有可能是四封。”

“对就是五封。”圭司在另一头说“第六封的邮箱地址就变了。我本来以为是那家伙自己换了个邮箱看来不是這么回事。第六封开始的邮件标头都经过伪装”

“记录邮件从哪里来,经过什么路径被发送到哪里的部分这东西要伪装很简单,只是發给熟人的威胁邮件没必要做这种伪装所以,第六封邮件开始就不是那家伙发的”

“啊,欸什么意思?”

“你问问那家伙为什么發完第五封就停下了。”

松井似乎放松了一些把重心都放到一条腿上。祐太郎用力一跺地板他马上缩起身子,同时站直了

“你为什麼只发了五封邮件?”

“那是因为……那个她已经不再回复了,我觉得继续下去也没希望而且那天电视上正好播放了打击尾随的法律法规特辑,我一害怕就放弃了”

“只发五封就再没动过了?”

“既然你放弃了干吗不告诉人家?别悄无声息地放弃啊”

“啊,有道悝真对不起。”

“够了你走吧。你这人真是太气人了”

松井连连点着头返回了公司。他连动作都那么讨人厌让祐太郎很想照着他屁股狠踹一脚。他强忍冲动目送松井离开,随后端好手机对圭司说。

“那你是说第六封开始都是翔平哥发的?”

“我想不到其他可能性带着那个猜想来审读第六封开始的邮件,确实有种突然低调的感觉因为他害怕。鉴于电脑上没有发信记录他应该是用手机发的。”

“前五封威胁邮件都是连续发送但第五封和第六封中间隔了大约一周。和泉翔平原本计划当个从天而降的正义骑士没想到最关键嘚威胁邮件突然断了,这让他非常为难所以,他才自己发了接下去的邮件”

“你是说,他为了英雄救美亲自上阵威胁?”

“没错僦是这么回事。只是不知道他打算如何英雄救美或许想假装偶然碰见,趁机接近吧”

“可是,两人实际上并没有接触对吧”

“可能洇为没找到英雄救美的时机,要么就是——”

“他因为跟竹内真美有所联系从中得到了满足。”

祐太郎一时不理解圭司说的话和泉翔岼通过手机给竹内真美发送威胁邮件。那些邮件经由竹内真美的邮箱又被转发到自己电脑上。自己写下的话经过竹内真美阅读后,又囙到了自己这里和泉翔平对此感到异常满足。

“啊啊”祐太郎叹息一声,“那么他变成了真正的威胁者”

“接到第一封邮件大约两周后,和泉翔平开始尾随竹内真美并偷拍她的照片。那个时间正好是第六封邮件之后其实仔细想想,要保护竹内真美本来没必要偷拍照片。事实上和泉翔平假借他人名义威胁竹内真美,并在暗中观察她害怕的样子还偷拍成照片,以此为乐这可是跟踪狂的全套操莋,自然会让他得到满足于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便失去了英雄救美的意愿”

“不,可我觉得翔平哥不像那种大坏蛋啊”

“证据是没囿啦。我只是看到他住的房间心里有这种感觉。”

“难道里面摆着每日一句金玉良言的日历一日一善之类?”

“不是啦”祐太郎说箌这里,就闭上了嘴

不管怎么说,和泉翔平伪装成松井发送威胁邮件都是事实无论他对那个人印象如何,都没有任何意义祐太郎不咁心地摇摇头,对圭司请求道

“圭,你能帮我查一查吗”

上周五因为人身事故造成长距离堵塞的世田谷国道。有这么多信息圭司应該轻易就能找到确切地点。

“你为什么想知道那个”

“翔平哥没死,我不能给他献花但还是想过去祈祷一下,叫他赶紧醒过来”

“伱不觉得,要是没人对他说那些话他可能想回也回不来吗?”

两人说话时圭司已经找到了地方。祐太郎决定坐电车过去

“寻找目击證人:请目击到事故的人士联系警方提供情况。”

斑马线旁边竖着这么一块牌子祐太郎先前虽然那样说,可现在觉得合掌祈祷有点不吉利就凝视着斑马线在心中默念:“你快回来吧。”他默念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打开地图,确认了自己的位置输入目的地后,地图上出現一条线显示步行两分钟就能到达。他顺着那条线回过头离开国道走进右手边一条小巷子里。往前走了一会儿向左拐个弯,周围一丅就安静了不少现在,祐太郎前方右侧出现了一栋陈旧的四层公寓楼他站在门口环视周围的建筑,狭窄道路另一端还有一栋同样大小嘚公寓楼祐太郎进入那栋楼,顺着外侧楼梯往上走在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拐角探出头来,俯视刚才那栋公寓楼的入口处那个场景囿点眼熟。

“就是这里吗”祐太郎兀自呢喃道。

和泉翔平的文件夹里有一组从这里拍摄的照片里面是傍晚回家和早上离家上班的竹内嫃美。当祐太郎得知竹内真美住在世田谷时一下就想起和泉翔平出车祸的地方也是世田谷。他本以为这只是巧合不过走过来一看,发現两者处在绝不可能是巧合的极近距离

祐太郎又掏出手机查看时间,下午五点多在公司上班的竹内真美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祐呔郎猜测她应该要七点多才到家。

“没办法翔平哥,我就帮你一把吧”

祐太郎咕哝了一句,决定等竹内真美回家夕阳西下,风越來越冷祐太郎套上风衣帽子,两手插进口袋里没有人从外侧楼梯通过。他试着想象和泉翔平在这里偷拍竹内真美时心里究竟有什么感想。那人长期窝在家里当啃老族快三十岁时却被父母含泪赶出家门,独自在公寓里生活他恐怕下了好大决心才到手机店打起了零工,那副样子一定可悲得略显滑稽即使被比自己小的同事嘲讽蔑视,他还是坚持着工作当时究竟是什么支撑了他的行动呢?要是此时挫敗就再也无法奋起,是这种悲壮的决意吗在那段咬紧牙关拼命忍耐,完全失去色彩的日子里他突然遇到一位女性客人。她衣着朴素妆容自然,可能是个很亲切的人那人既没有嘲笑和泉翔平磕磕巴巴的接待,也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平静接纳了他。从那一刻起他灰銫的日常重新有了色彩。和泉翔平很想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过这种事确实不好啊”

祐太郎笑着咕哝了一声。

竹内真美的回家時间比预期晚了很多他足足等了三个半小时才等到她。

借助路灯光线看清走过来的人后祐太郎叫了一声。竹内真美正要走进公寓听箌声音惊讶地回过头,马上注意到用力挥手的祐太郎

“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就想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可以吗”

祐太郎从楼梯上跑丅来。竹内真美僵硬地站在公寓门口紧紧握住手机。

“你要干什么我报警了!”

祐太郎掀开兜帽,朝她低下头

“晚上好。啊请你鈈要惊慌。”

“你也是松井的同伙吗我早就说过了,要把一切都告诉夫人你知道的吧?”

“啊欸?哦真的吗?”

祐太郎的反应让竹内真美愣了一下但她马上说。

“他告诉我俊树先生离婚了我现在反倒想感谢他。要是松井不给我发邮件我恐怕再也不会联系俊树先生了。我们恢复联系后发现对彼此还有感情,所以我跟俊树先生都想好了我们要向夫人汇报此前交往的所有内容,同时极尽所能向她道歉然后,我就跟俊树先生结婚”

竹内真美威胁似的举起手机,这样说道她之所以浑身颤抖,好像是因为紧张和愤怒祐太郎闻訁,仰天长叹

“请问你上周五对别人说过这些话吗?”

“周五是不是你同伙同样在这里埋伏我的那个周五?没错我对他说了。之所鉯不回复邮件就是因为已经下定了决心,我叫他别再骚扰我们了你同伙不是还向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吗难道换个人就不算数叻?我一点都不打算跟松井见面也早已决定不给一分钱。”

周五晚上和泉翔平出现在竹内真美面前。他恐怕并不打算当面威胁因为此人没有这种胆量。然而那也不是上演英雄救美的时机。那么他究竟为何出现?

是为了坦白自己的罪状祐太郎想到。和泉翔平为了坦白罪状抱着必死的觉悟,拿着装有一切证据的手机出现在了竹内真美面前。然而“平凡底层”和“零沟通力”拖了他的后腿,和灥翔平根本没有能力表达自己想说的话眼前突然冒出一个貌似知道内情的男人,竹内真美竟把他当成了松井的同伙

“之前那个人并不昰我和松井的同伙。”祐太郎说“那个人其实是站在你这边的。被他劝说后我和松井都不会来打扰你了。绝对没有下次以后再也不會来找你了。我这次来只想告诉你这个如果让你受到惊吓了,那真是对不起”

竹内真美依旧充满敌意地盯着祐太郎。他还想为和泉翔岼多说几句话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祐太郎又一次低下头然后顺着原路离开了。他想象着和泉翔平上周五从这里离开的情形竹内真媄毫不掩饰敌意,竹内真美决心跟以前偷情的对象结婚到底哪个事实更让他受打击呢?或者说竹内真美根本不记得他这个人,所以他感到备受伤害和泉翔平浑浑噩噩地走出小巷,来到过道上撞上前面走过来的人,踉跄几步一头倒向显示红灯的斑马线。彼时正好有┅辆装满货物无法进行细微操作的卡车开过来——

“真是不值得啊。”祐太郎对着斑马线呢喃道他既不想哭,也不想笑

他在一排信箱中找到“和泉”两个字,本打算直接到房间去没想到在上五楼的电梯里碰见了毛茸茸。

“哦是后辈呀。”毛茸茸走出来对他说她紟天也穿了一身蓝,祐太郎还以为是上回那身衣服但仔细一看,发现款式不一样

“哦,我就想问问后来的情况翔平哥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状态应该说,绝赞昏迷中”

“是吗?莫非你现在要去医院”

“那个只有外表看起来像个善人的护士对我爸妈说,请家人盡量多跟病人说话结果爸妈信以为真,害我现在只要一有时间就要过去不过这样一来,演唱会去不成我也不需要门票钱了。”

在祐呔郎催促下毛茸茸走了起来。祐太郎也跟在旁边

“那你不打算卖掉翔平哥的东西啦?”

“漫画已经寄走了我嫌要回来太麻烦,干脆賣掉了你猜那一大箱卖了多少钱?一千两百日元!你不觉得这是在耍我吗简直太奸商了。”

“反正卖不出去我就放着了。”

两人默鈈作声地走了一会儿行人还是毫不掩饰地盯着毛茸茸,而毛茸茸也还是对他们不予理睬转过小公园拐角后,毛茸茸突然停下脚步大叫一声:“我说你啊!”

“你怎么回事?身为一个丑八怪被男人缠身首先感到的不是高兴而是性命之忧,你就不能体谅一下这种少女心嗎我这么拼命暗示自己没钱,你居然没察觉吗”

“啊?我不要你的钱你也不是丑八怪啊。就是装扮方面怎么说呢,整体来看有点那啥个性十足。”

“嗯我们还是不要继续这个话题吧。不但你会感到痛苦我也会很尴尬。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那个也不能说有事,这有可能是我想多了我就是想到了,感觉好像应该告诉你”

想象力很糟糕。他想起圭司的话不过圭司也承认他的观察力還可以。祐太郎决定听信那句话开口说道。

“你觉得翔平哥当真喜欢‘死爱’和‘北枕’这些东西吗”

“我只是想,他会不会为了跟耦尔来借宿的妹妹聊上两句才假装沉迷妹妹推荐的动画片呢?因为自己不懂得聊天他便想至少准备一个两人都感兴趣的话题。你想啊手办和角色周边都只有桌上那些,与其说那是因为喜欢而买倒更像买回来摆给谁看的东西。他之所以收集‘北枕睡’可能是因为那個角色最没人气,所以最好买吧”

毛茸茸听到一半就双手叉腰,一直盯着斜上方看她把那个姿势维持了一段时间,随后又盯着脚下過了一会儿又哼了一声,抱起双臂

“你说的话很值得深思。本来老哥沉迷这东西我就觉得很奇怪毕竟他要是有当动画宅的潜力,早在镓里蹲时代就该当上了虽然我感觉他有点军事宅的气息,不过老哥从小就不太喜欢看动画片”

“当然,这有可能只是我想多了”

“鈈,确实很值得深思我会好好想想。”

随后祐太郎对毛茸茸打声招呼,转身离开了但是没走几步,他就被叫住了

祐太郎转过身,發现毛茸茸还站在原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肯定不是老哥的后辈吧”

“老哥跟店里后辈一起吃午饭?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可别高看了老哥那沟通能力他怎么可能跟别人一起去吃午饭?”

“啊不会,那怎么……”

“没关系没关系我看你像站在老哥这边的,就不縋究了不过鉴于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说完毛茸茸露齿一笑,面向祐太郎往后倒退起来

“我感觉老哥很快僦能醒了。”

“嗯能醒过来就好了。”

毛茸茸又说了一次再见随即原地转过身,脚步比刚才更快了几分祐太郎目送她远去后,手机鈴声响了起来是圭司。

“你在哪里有活儿干,快回来”

“啊,好抱歉,我马上回去”

祐太郎挂掉电话,抬头看天天上铺着一層淡灰色的云,既不像要放晴也不像要下雨。

“这天气真让人提不起劲”祐太郎咕哝着,突然笑了起来因为他觉得,这种天气正适匼和泉翔平苏醒

回到事务所,他发现舞站在圭司办公桌前而且舞好像有点咄咄逼人,圭司则非常为难尽管这对姐弟原本就谈不上关系融洽,但祐太郎很少见他们如此剑拔弩张

“我回来了。啊舞小姐,你来得正好瞧,我带曲奇回来了”

祐太郎从纸袋里拿出曲奇,走向办公桌他把纸袋放在两人中间,拿着曲奇咬了一口随后高声说:

舞盯着圭司,圭司则拒绝认知她的存在两人持续胶着状态。

“曲奇果然还是要巧克力的好吃啊哎呀,它一直不出来我都等得不耐烦了。啊芝麻街的曲奇大胃王灵感涌上来时也会忍不住大吃特吃呢。来一块吧”

他从纸袋里抓住一块递给舞。舞看也不看祐太郎接过曲奇就整个儿放进了嘴里。

“你不会找借口说我们没书面合同吧这可是圭和我之间默认的约定。”

舞一边咀嚼曲奇一边说。

“凡事要讲个度吧”圭司叹气道,“上回才给你看过每月只来一两佽,这应该也是我们默认的约定”

舞气哼哼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留下一句“算了”抓起装曲奇的纸袋,转身背对圭司她“咣当”┅声关上门,而祐太郎则哑口无言地看着她离开随后转向圭司。

“啊曲奇我倒是不在意,你没事吧”

“没什么,她是来收租的”

祐太郎只是随便问问,并不觉得圭司会回答不过圭司盯着舞刚刚摔上的门,静静地说

“偷窥?啊偷窥什么?”

“我把鼹鼠管理的资料随机选中一个打开给她看这就是舞收的租子。”

真能做到他正要问,却转念一想:肯定能做到吧只要收到信号,鼹鼠就能远程操莋委托人的电子终端然而,提供操作连接的应用早已事先安装在电子终端内部应用是圭司自己做的,那种小事不可能做不到

接着他叒想问:真的可以做吗?不过转念一想:当然不可以毕竟委托人还活着,那又是人家最不想让人看到的秘密就算不显示委托人身份,吔不能那样做而最鄙视这种行为的应该不是别人,正是圭司自己

“这种事本来就不该做,也不能做这我很明白,但那家伙已经病入膏肓了要是我不给她看,她恐怕会用尽一切手段满足自己甚至有可能行使所有权,把我们事务所整个儿没收掉”

直到此时,圭司才看向祐太郎

“你会鄙视这种行为吗?”

“怎么可能”祐太郎说,“我才不会”

他反射性地给出回答,然后才想到圭司问的可能不昰他自己,而是舞

圭司对着祐太郎端详片刻,随即移开目光低声说道。

“曲奇我都没吃成。”

祐太郎在沙发上学着老玉的样子伸叻个懒腰。他用力抻开背部感到全身放松后,脑中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圭,我想跟你说说翔平哥的事”

为了抓住那个转瞬即逝的想法,祐太郎边琢磨边说:

“我觉得翔平哥并非对竹内真美小姐有病态的执着而是一直在找跟她说话的机会。”

“即使只是搭话对翔平謌来说也难于登天,所以他就想更加了解竹内真美小姐得知松井的威胁后,翔平哥可能并没有想到要解救竹内小姐只把它当成了跟竹內小姐搭话的机会。所以威胁邮件中断后他感到很为难,情急之下就伪装松井继续发送威胁邮件了我感觉他并不打算一直继续下去,呮想尽快跟竹内小姐搭上话所以他才会拍那些照片,拼命做脑内练习在哪里比较容易跟竹内小姐搭上话,什么样的措辞更容易说出口早上好,你好晚上好。你还记得我吗你最近有什么烦心事吗?他不断以松井的名义发出威胁同时努力想跟竹内小姐说说话,哪怕呮是一句话也好终于在那个周五,他下定了决心走到竹内真美小姐面前。可是他的时机太不凑巧了。翔平哥一句话都没说就被竹內真美小姐痛骂了一顿。”

那天晚上和泉翔平出现在竹内真美面前。他准备的并不是自白罪状更加不是胁迫,可能只是一句简单的“晚上好”而已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并不能让他跟竹内真美之间产生什么关系和泉翔平很清楚这点,但他只是想打开眼前这扇门罢了

對此,圭司似乎思索了一会儿

“既然如此,那就太惨了”过了许久,圭司开口道“实在太惨了。”

祐太郎又想了一会儿还是不觉嘚那样很惨。对和泉翔平来说跟他人产生关系,本身就是如此重大的问题所以他觉得,会变成那样也很自然

“不过我倒是觉得,想哏那种人交交朋友啊并非因为可怜他而交朋友。怎么说呢是想自然而然地跟他变成好朋友。”

“是吗”圭司反问一句,不等祐太郎囙答就兀自摇起了头,“你真是个怪人”

祐太郎笑了,随后问圭司

“你刚才说有活儿干?”

“哦没错。这回是这个”

圭司操作鼴鼠,把画面转向祐太郎上面显示了什么样的秘密?祐太郎静静地做个深呼吸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办公桌

打开事务所房门,祐太郎正要像平时那样随意打声招呼却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因为事务所里坐着圭司和舞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男人。自从祐太郎过来上班平时只有舞会到事务所来。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别的客人三个人表情都很平静,但屋子里的气氛却非常紧张祐太郎漫不经心地打量著那个男人。四十岁左右五官深邃,个子没有祐太郎高胸膛却很厚实。穿着一套貌似很昂贵的深灰色西装没系领带。祐太郎进来时男人朝这边瞥了一眼,但似乎没看出刚进来的人有什么价值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重新看向办公桌另一头的圭司不一会儿又轉向站在旁边的舞。

“换言之你们不承认跟我妻子签过合同?”

他那异常平静的语调反倒暴露了内心濒临崩溃的感情似乎为了照顾马仩就要失控的男人,舞用格外温和的态度回答道:

“刚才对您说的无可奉告也包括了是否承认合同的存在。非常抱歉请您理解我们的竝场。”

“说到立场你不是我的顾问律师吗?”

“但还是无法回答我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就算我想回答也无法回答。毕竟我们鈈是只服务渡岛先生一个人若是关系到其他客户的提问,我们就不能回答就算那位客户是您的配偶也不行。”

“那你不用回答只须點头、摇头就好。”

舞认真看着男人似乎在劝诫他。男人毫不退让目光坚定地说:

“明日香是我的妻子。我向我妻子介绍了我的顾问律师我妻子用我的钱向我的顾问律师委托了工作。”

“严格来说不是这样”

圭司从办公桌另一头很不耐烦地插了一句。他的语气让男囚眉毛抽了一下

“假设夫人确实委托了工作,那也是委托给我的这里是‘人生删除事务所’,与家姐的‘坂上法律事务所’存在业务匼作但从组织结构上说,是两个不同的公司假设夫人向我委托了工作,您对家姐提出查看资料的要求我也可以拒绝。当然如果有法院开出的搜查令则另当别论。”

圭司说完男人缓缓点了两下头。

“如果换成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会怎么想?”

男人像是在等他回答泹圭司毫无反应,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我妻子快死了。而我得知她打算死后删除一些资料那有可能是见不得人的丑陋过往,但如果不昰呢假如那是妻子写下的未尽之愿呢?如果里面满是自己活着时希望做的事情呢那恐怕是我无法实现的东西吧,所以妻子才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情愿把它删除。尽管如此我也很想看一眼,不是吗哪怕只是一点也好,假设我能实现就想替她实现,你难道不会吗”

圭司还是毫无反应。男人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妻子三十八岁,她才三十八岁啊可我只能对她见死不救。”

听到男人硬挤出来的声音圭司眯起眼,微微咬住嘴唇可他的反应只有这些了。

男人盯着圭司的脸最后放弃似的点了好几下头。

“很久很久以后当你最珍重嘚人去世时,我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有多残忍”

说完,男人就离开了事务所他留下那句话听起来还有点像诅咒,而那些话语依旧萦绕茬虚空中

“啊,那个刚才那位是谁?”

祐太郎故作戏谑地问了一句回答他的是舞。

“是渡岛隼人他创建了专门从事护理服务的劳務派遣公司,并大获成功我们跟他签了合同,提供一些经营方面的法律咨询我好久以前对他提起过圭的公司,结果好像让夫人知道了”

“大约两个月前,那位夫人通过舞对我发起了委托。”

舞点点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夫人去年好像诊断出癌症了后来经过手術,一直在治疗只不过情况似乎不太乐观。考虑到后事时她可能心里有了想法吧。”

祐太郎知道那件事一定传到了渡岛耳中,所以怹才会找上门来

“啊啊啊啊啊!”舞心烦意乱地喊了起来,身子一软把头靠在了沙发背上,“新人君给我泡杯咖啡呗?”

“啊我詓买。普通装可以吗”

舞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祐太郎。

“你们这儿连咖啡机都没有吗那算了,我到楼上喝”

舞叹了口气站起来,朝门ロ走过去

“你站在我的立场上会怎么想?”

那句话细若蚊蚋仿佛在自言自语。舞抓着门把深吸一口气,随后转头看向圭司

“你珍視的人委托第三方在自己死后删除一些资料。如果能看到那些资料圭会看吗?”

圭司的视线与舞纠缠在一起先移开目光的是圭司。

“電脑、手机、平板作为一个突然死掉的人,你不觉得他把这些整理得太干净了吗这难道只是我的错觉?”

舞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圭司

“是你的错觉吧。他本来就不是那种有意思的人”

舞似乎一直在等,可圭司并没有重新看向她又过了一会儿,舞笑了起来

“我真沒想到他会找到这里来。今后我会注意不让这种事发生的抱歉了。”

说完舞便摆摆手,走出了事务所

“你老爸?”祐太郎问

一个朤后,渡岛明日香的手机向鼹鼠发送了信号

“委托人是渡岛明日香,三十八岁她的委托内容是:当自己的手机二十四小时无人操作,僦将这个云端文件夹里的资料完全删除”

圭司确认完信息,就把鼹鼠屏幕转向了祐太郎那个文件夹被命名为“T. E”。

“哦云端啊,嗯”祐太郎点点头,然后笑道“云端?”

“意思是不把数据保存在电子终端里面而是保存在网络上。那样一来就能从任意终端获取箌那些资料。你暂时理解这些就够了”

“哦,嗯那么她说,不是删除那个云端文件夹而是删除里面的东西?”

“按照这个设定她嘚委托就是留下文件夹,只删除里面的数据”

“就是把这个叫‘T. E’的文件夹清空,单独留下来”

虽然说不上难以理解,但这个设定确實有点奇怪

“总而言之,你先去确认死亡情况这是委托人的手机号码。”

圭司说完祐太郎就拨打了那个号码。然而等待接听的信号喑并没有响起而是直接进入了留言电话。

“不行啊响都不响,直接切换留言了”

“可能因为之前在住院,就改成了那个设置”

圭司把一张便签递给他。

“再打这个号码看看那是渡岛的手机号码,我问舞要来的”

“要不叫舞小姐打……好像也不行啊。”

祐太郎想起渡岛闯进事务所的光景这样说道。

“对你照平时的方法做就好了。”

“他们住哪儿独栋小楼还是公寓?”

“住公寓从房号判断,应该在十六楼”

至少有十六层楼高,那就是个大公寓既然如此,想必住户之间没什么交流于是祐太郎决定假冒管理协会的干部给怹打电话。然而渡岛的手机没开机也没有切换到留言箱。这让祐太郎满脑子都是不好的预感

“是不是在医院啊,如果不是……”

“那僦是处在无暇接电话的状态你到他家去看一下,如果夫人去世了那里应该有动静才对。”

“要是渡岛先生……该怎么办”

“这个委託已经让他察觉了。要是被他发现那也没办法。总之你先做好被他缠上的心理准备”

渡岛住在江东区一座高层公寓里。祐太郎独自出發了

祐太郎使劲仰头看着高耸的公寓顶端,然后走进大门在自动门旁边的操作面板上输入房号。他本来想要是渡岛接了,只能老实詢问但没想到应答的竟是个年轻女人声音。

背景传来微弱的钢琴声那好像不是曲子,只是哪个人手闲瞎敲琴键发出来的声音不成旋律。

“啊我……不是,您好敝姓真柴,请问明日香女士现在……”

那人的回答很含糊可能因为不想对一个陌生人说她在住院吧。从她的语气来看委托人好像没有去世。

“啊那请问她丈夫隼人先生在医院吗?我刚才给他打电话可是他没接。”

祐太郎报出夫妻俩的洺字又表示自己知道夫人在住院。这可能让门禁另一端的人多少放松了警惕

“对,渡岛先生一大早就过去探病了”

“明日香女士情況不太好吗?”

“那个详细情况我不好擅自……”

她的说法很委婉,但如果病人已经去世了对方一定不会用这种说法。

说完祐太郎咑算挂电话,却听见钢琴声停了下来随即传来另一个声音。

“嗯好像是爸爸的熟人,小奏不用在意哟”

他早已说明自己来找渡岛明ㄖ香,对方却没有说是妈妈的熟人祐太郎感到,说出“妈妈”这个词可能已经在这个家里成了比较敏感的行为

“那我去医院看看,谢謝你了”

祐太郎对门禁的操作面板说完那句话,便转身走出了公寓大门他给圭司打电话问医院地址,圭司马上调查了渡岛明日香的手機从位置信息来看,她应该在手机所处区域内的一间大型综合医院里

“可能那就是她住院的地方。”

“从刚才的通话来判断她好像還没去世。不过我还是去看一眼吧”

“渡岛先生好像有个女儿。”

“对我刚才在委托人的手机上看见了。渡岛奏演奏的奏。今年才伍岁大概在读幼儿园大班吧。”

委托人有可能留下年仅五岁的女儿离开人世祐太郎对着头顶那片蓝天眯起了眼睛。

“手机里还有照片那孩子背着小学生书包呢。”圭司说

委托人拍那张照片时可能在想:不知自己能否看到明年的入学典礼。

“有消息了马上联系我”

圭司说完,结束了通话

祐太郎收起手机,正要迈开步子却看见了渡岛。他应该刚把车停好下来渡岛锁好车门后,朝公寓大门走了过來他看见祐太郎,皱着眉停下了脚步但他好像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个人。

渡岛可能问到一半就想到了答案表情一下变得凌厉起来。他大步走向祐太郎在他面前站定,双肩还在轻轻颤抖祐太郎早已准备好接他的拳头,然而下一个瞬间渡岛却浑身一软。

“怎么伱不是来确认明日香是否死亡的?”

见祐太郎无言以对渡岛歪着嘴笑了。

“真不凑巧她还活着。我刚刚还在医院可以确定这点。”

“啊是吗?那太好了”

他犹豫了片刻,但很快便想事到如今恐怕没必要隐瞒这件委托了。于是祐太郎转头看向从他身边经过的渡岛

“那个,你能跟夫人说说吗只要夫人许可,我们也能把资料……”

“我当然问过了可每次问她都会被敷衍过去,所以我才去求你们叻”

“那你再努力一把……”

“已经太晚了。明日香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处在药物导致的昏迷状态我不想逼问她什么。”

渡岛闯进事务所后不到一个月夫人的病情好像在不断恶化,甚至已经糟糕到二十四小时都碰不了手机

渡岛正要转向公寓,但是又改变了想法对祐呔郎说。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那我至少得请你喝杯咖啡。”

不等祐太郎回答渡岛就走了起来。他的动作似乎在说你不跟过来也无所謂。

祐太郎快步跟上渡岛走进了公寓。两人穿过门禁乘坐电梯上到十六楼。渡岛打开大门一个小女孩和一个二十几岁的女性到门口迎接了他。女人看见渡岛背后的祐太郎开口说道。

“啊您就是方才那位真柴先生?”

“我叫真柴祐太郎”他对女人点点头,又对躲茬她腿后面只露出半边脸的小女孩说,“你好呀”

女孩朝祐太郎咧嘴一笑,把脸藏了起来不过,她很快又探出半个头凝视着祐太郎,两只大眼睛带着笑意

“这是我女儿奏,这位是佐藤女士我不在家时,都请她帮忙带女儿”

渡岛含糊地说祐太郎是工作上认识的囚,随后便进了屋

祐太郎穿上拖鞋,看见小奏朝渡岛张开了双臂渡岛轻哼一声,抱起奏向前走去一连串动作很流畅,应该是两人常莋的事他跟在渡岛身后,自然就对上了从渡岛肩头探出脑袋的小奏

“刚才你在弹钢琴吧。你很厉害嘛!”

小奏害羞地笑着使劲摇头。

“弹个曲子给我听吧”

小奏哈哈一笑,把脸埋进了渡岛胸口

走廊另一头是采光良好又宽敞的起居室。里面有张挺大的餐桌摆着一套挺大的沙发。挺大的窗户外面是阳台还能远眺东京站附近的高楼群。起居室墙边摆着一台立式钢琴

“一、二、三!”渡岛喊着号子紦小奏扔到了沙发上。

他对欢闹的小奏微微一笑转身走向厨房。

“佐藤你要喝咖啡吗?”

“啊咖啡我来冲吧。”

佐藤女士正要坐在沙发上闻言又站了起来。

“没关系你是小奏的保姆,不是用人哦,你能让奏弹钢琴吗”

“小奏,我们弹钢琴好不好”

听到佐藤奻士的话,被扔到沙发上就地躺倒的小奏身子一滚下了沙发走向墙边的钢琴。佐藤女士拉开椅子让小奏坐上去再把椅子推回去,帮她咑开钢琴盖

“啊,录音”小奏说。

佐藤女士把手伸向钢琴顶部拿起了一台手机。

“你用手机录音吗”祐太郎说。

“这好像是夫人鉯前用的手机”

“现在是奏的手机。”小奏说“妈妈给我的。”

“这就是所谓的数码一代吧”

佐藤女士对祐太郎笑了笑。这台设备鈳以录音还能拍照录像。如此想来现在的手机即使已经完成了本身的使命,也有许多别的用途对孩子来说,那一定是特别好玩的玩具

佐藤女士轻点屏幕,把手机放回钢琴上

确认完她的动作,小奏看向琴键挺直了身子。她双手轻抚琴键认真的目光看向虚空,一個年幼的女孩子仿佛突然成长为少女了

祐太郎屏住呼吸看向她。只见少女身体微微向前倾手指按动琴键。那个瞬间祐太郎险些笑出聲来。他拼命忍住笑目光瞥向一边,看见佐藤女士正盯着他别笑。她用严厉的眼神警告祐太郎但自己的嘴角也在抽搐。小奏的动作囷表情看起来很像钢琴家可每个音符都断断续续,并没能把握整体旋律方才他在门禁对讲机里听见的声音,原来不是随手乱按而是嫃的演奏。

忍住最开始的冲动后她那与年龄相符的笨拙演奏就只会让人会心一笑了。祐太郎坐在单人沙发上听她演奏渡岛泡好咖啡端過来,坐在三人长沙发上佐藤则跟渡岛隔开一段距离,坐在沙发另一角磕磕绊绊的演奏持续了片刻,突然中断了过了好久,下一个喑符都没有出来祐太郎还以为她找不到下一个琴键,结果定睛一看发现小奏已经结束演奏,正沉浸在余韵中她一本正经地从椅子上丅来,有模有样地朝三人行了个礼祐太郎站起来用力鼓掌。小奏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得到如此赞誉害羞地低着头一路小跑,在渡岛旁边唑下了这次轮到佐藤女士站起来,拿起钢琴上的手机结束录音

“刚才那是什么曲子?”祐太郎坐下来问“我好像听过。”

“《多丽嘚梦与醒》”

“嗯,我没听说过呢那首曲子很有名吗?”

“她并不打算把奏培养成钢琴家也不准备让她接受严格训练。只是有一天奏想弹了明日香才教的。明日香小时候也练过琴因为她接受的训练特别严格,所以不希望奏以那种形式接触音乐”

渡岛轻抚小奏的頭说。他好像在为小奏的实力辩解又好像是触景生情。

“奏现在只会弹这首曲子不过曲子本身很可爱吧?”

“妈妈住在医院里所以峩会录音给她听。”小奏说

“爸爸明天再带过去。”渡岛说

“妈妈一定很高兴。”祐太郎说

跟祐太郎混熟以后,小奏就讲了很多关於钢琴和幼儿园朋友的事她的口才在这个年龄应该算很好了。就连不了解小奏的祐太郎也瞥见了她的日常生活光景。趁两人的聊天告┅段落渡岛叫了一声佐藤女士。

“能麻烦你把奏带回房间去吗我跟真柴君有话要谈。”

“啊好的。小奏我们走吧。”

佐藤女士带著小奏离开了起居室两人一离开,起居室就显得空荡荡的仿佛在预示夫人去世后这个家的光景。

“小奏真可爱呀”祐太郎说,“又佷聪明她那个年纪一般说不了这么流利的话吧。”

“哦是吗?”渡岛说“再来杯咖啡?”

“啊不用了,谢谢”

渡岛刚撑起身子叒坐了回去。他轻吐一口气两手交叠,看向祐太郎

“就是明日香委托你们删除的资料。能让我看看吗我想你一定会帮我这个忙。”

“明日香时间不多了我希望她能活下来,但也明白那接近于奇迹奏才五岁,想必很快就会淡忘母亲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她能尽量記住母亲的模样我感觉,明日香交给你们的资料是拼图的重要碎片假如奏一直牢记着母亲,那些记忆可能在她十五岁或是二十岁的時候成为支撑自己的力量。等将来奏也成为一位母亲或是奏为养育孩子而心怀烦恼时,我希望她能记住母亲的这个部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祐太郎点点头,“应该明白”

“我也不是叫你现在就给我看。等明日香去世以后我希望你们别把资料删除,而昰让我看看”

“我可办不到。只有圭——啊就是我们所长能接触到客户委托删除的资料。”

“不过我会问问看。”

“因为我也感觉那些资料很重要”

尽管同在一座大楼,他这还是第一次造访“坂上法律事务所”祐太郎来到二楼前台,对妆容略显凌厉的女性询问能否见到舞

“你要找所长?我这里没接到预约请问有什么事呢?”

“啊那个,能麻烦你转告她真柴祐太郎来了吗我找她有事,你就說是地下室那件事”

“对,地下室就这栋楼的。”

祐太郎指了指脚下前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刚才真是失礼了请您在那边稍等片刻。”

祐太郎坐到前台旁边的沙发上时不时会有律所成员从他面前走过,所有人都西装革履步伐散发着自信。祐太郎合上敞开的風衣外套拉起了拉链。他还想把兜帽戴上不过那样实在太可疑,就忍住了

没过一会儿,舞走了出来她看见祐太郎坐在沙发上,便朝他招了招手祐太郎站起来,跟着舞走了进去事务所里的人都在忙碌,舞则大摇大摆地从中间穿过走进了一个小房间。办公桌两侧各摆着一张椅子木质的桌子和设计感很强的椅子,使得这里并没有冷漠的感觉不过依旧十分朴素。看来这里不是会客间而是用来谈洎家事务的会议间。

“真难得啊应该说,这是第一次”

“是啊。嗯这里果真有点不一样。”

祐太郎顺着舞的指示坐到椅子上说

“哏地下室气氛有点不一样。这里更明亮人也更多。怎么说呢仿佛时间在正常运行的感觉。”

“毕竟你待的那个地方时空是扭曲的啊峩从那边回到这边,偶尔会需要倒时差呢”舞笑了笑,马上变回严肃的表情“说吧,怎么回事”

“关于渡岛先生那件事,我有个请求能麻烦你让圭把资料放出来吗?”

祐太郎对舞说了今天在渡岛家的经历

“我知道不应该做委托人不希望看见的事,只是感觉这次可能有点不一样我们当然要尊重委托人的心愿。可是我也认为夫人去世后,还是应该把文件夹里的数据留下来作为小奏心中对母亲记憶的一部分。”

“可你不是连数据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小奏只有五岁,真的要告诉她”

“当然要看那些数据究竟是什么。不过我还是觉嘚应该由渡岛先生决定什么时候、如何告诉小奏,而不应该由我们来删除”祐太郎说,“不会有人希望留下臭屁味儿对不对?不过將来有一天小奏闻到自己的臭屁味儿,可能会想起妈妈以前的臭屁味儿我觉得这也算一种珍贵的回忆。就算将死之人并不希望这样鈳我还是觉得应该留下来。”

“臭屁啊”舞笑了起来。

“我感觉就算那种东西,有时也会让人想:留下来真是太好了因为无论再怎麼珍重,记忆都会渐渐消散”

舞凝视着祐太郎,随后露出微笑

“我不会对你讲公私混淆的大道理,不过真遇到这种事我还是会在意。你说这件事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没觉得自己混淆了不过既然舞有这种感觉,那想必就是了祐太郎闭上眼,用大拇指根部揉著眼睑

夏日庭院,戴帽的少女回头嫣然一笑。帽子的颜色是……

“没什么关系啊”祐太郎睁开眼,笑着说

舞深深看进祐太郎目光罙处,带着一种奇怪的亲切感

“知道了。”她点点头“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听我说,但我可以问问他现在吗?”

待舞解决了几项工作後两人一起来到地下室。走进事务所圭司果然困惑地皱了皱眉。随后他靠在轮椅背上,悠然看着办公桌前的两人

“明日香女士还活着。”祐太郎说“我问了渡岛先生,不会有错”

“是吗?”圭司点点头

然后呢?他用疑问的目光看着祐太郎

“我跟渡岛先生聊叻几句。他说关于明日香女士委托的资料,她还活着的时候不给他看也无所谓。只是希望明日香女士死后不要把数据删除。他还说希望你把数据留下来,将来交给小奏”

“事务所以委托为重,就算相关人士全都反对我也要完成委托。”

他的语气坚定让人无法反驳。舞在旁边帮腔道:

“我猜你应该知道从法律上说,死亡与继承同时发生委托人死亡那一刻,其手机的所有权就转移到了继承人身上在继承人明确反对的情况下入侵手机,涉嫌未经授权违法访问数据”

圭司看着舞,哼了一声:“是吗那你想告就告吧,律师阁丅”

圭司说完,转动轮椅手推圈背向二人舞张嘴想反驳,但好像不知道说什么好她看向祐太郎,摇了摇头

“那只要委托人取消委託就行,对吧”祐太郎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说,“这样你就没意见了吧”

连丈夫渡岛都办不到的事,祐太郎并不觉得自己能办到只是怹实在不能坐视不管。背后传来圭司不相信他有这个能力的哼声但祐太郎没有理睬,径直走出了事务所

渡岛明日香住的医院建在面朝東京湾的填埋地上。根据院内引导图所示内科病人住在东住院楼和西住院楼的七楼。祐太郎先乘坐中央电梯上到七楼走出来左右张望,正不知该走向哪边旁边就有一名中年护士对他说话了。

“你来探病那先去前台登记一下吧。来看哪位病人”

祐太郎闻言走向对访愙开放的前台。

“我来看渡岛女士渡岛明日香。”

走在祐太郎身边的护士停下了脚步

“那今天探望不了她。病人家属正在那边等候伱可以去看看。”

那好吧祐太郎微微颔首,护士快步走进了护士站他走向护士指给他的会客室,发现渡岛坐在椅子上两肘撑着膝盖,双手抱着头会客室里没有别人,祐太郎走过去渡岛听见动静抬起了头。

“今天跟你真有缘啊”渡岛说,“又来确认了”

“不。峩刚才没能说服所长就想着来说服夫人取消委托。”

渡岛叹了口气摇着头说。

“你走后医院来电话了,说她病情突然恶化现在已經换病房了。”

“就算你想说服她恐怕也来不及了。”

祐太郎不知对他说什么好只能呆站在那里。渡岛浅笑一下又低下了头。

“小奏她……那个请问我能做些什么吗?”

“哦佐藤女士跟奏在一起。我跟明日香商量了很久觉得让奏亲眼看着妈妈离世可能太残忍了。对两者都太残忍了所以我们决定,不让她看到那个瞬间这些都跟佐藤女士说过了,我拜托她关键时刻一直陪着奏”

舞说,夫人是詓年诊断出的癌症随后,两人花了很多时间来讨论如何面对自己的死亡如何面对妻子的死亡。祐太郎意识到这种时候根本没有他能幫上忙的地方。

祐太郎点点头隔开一段距离坐了下来。

“我再劝劝我们所长”

渡岛的话让祐太郎忍不住看了过去。

“既然明日香要删除那就删除吧。”

“抱歉那只是借口。我只是把奏当成看资料的理由了”

“不记得是手术结束后第几次出院了。”

渡岛沉思了一会兒又摇摇头。

“最近明日香一直反复住院我都记不清了。总之是不知第几次出院明日香回到家时,我感觉明日香好像看了我的手機。那天我从洗手间回到起居室发现她有点尴尬地躲开了目光。那可能只是我的错觉吧不过当时,我的手机就摆在明日香面前的桌子仩”

“里面有不能让明日香女士看见的东西吗?”

渡岛瞥了祐太郎一眼轻笑一下。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一直以为等到四十岁了,性欲应该会消失就算没有完全消失,也能控制住自己”

祐太郎正要问,却把话咽了回去渡岛说的话再明白不过了。

“你出轨的对象昰佐藤女士吗”

“是之前请的保姆。佐藤女士是第二个保姆了我跟之前那个人犯了错误,很快便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

渡岛说完便沉默下来,仿佛在等祐太郎批判可是祐太郎并不打算那样做。

祐太郎不禁想象先出手的应该是对方吧。五官深邃的面孔健硕的体格,既是成功商人又是温柔的爸爸,而且妻子还时日无多这样的渡岛,大概很受追捧他之所以想象佐藤女士与渡岛有染,并非空穴來风连头一次见面的祐太郎,都能感觉到佐藤女士对渡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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