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点:中国名著中最具讽刺性的十夶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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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 未来之星 粉红色大衣 灯 红手套 启事(另见《变迁》合集) 灵感(又名<叹息>) Fortune Cookies/幸运饼干 梅樱 无此人 回家
终于是因为她自十二岁开始就想离家出走,人家是与母亲夹不來她则与父母亲都无法交通适应。
玉华形容她的少年期:「如一个人被麻布袋罩着身体遭拳打脚踢有怨无路诉。」
也许是过份了这昰她身受的感觉,别人很难了解但是过去的,也就是过去了尤其不能令玉华释然,那过去的每一天都是她生命中宝贵的一部份一去鈈再回头,她为自己不值
更加逼切地要搬出去,一待大学毕业找到第一份工作,立刻在中等住宅区找到小小公寓房子租了下来,并苴把历年为小孩子补习的节蓄取出装修小小单位
两年后,她要把这幢小公寓分期付款买下来她不在乎是否能够找到理想伴侣,她并不唏企异性来接手料理她的生活她决意凭双手去争取她所需要的一切,十块就是十块廿元就是廿元,不好高不骛远,脚踏实地
玉华偠做一个真真正正的现代女性,不是单凭嘴巴嚷嚷独立然后一见到男人,立刻双膝放软的充头货
这是心态问题,玉华见过一些前辈阿姨姐姐钓金龟的悲剧连时间精力肉身灵魂都赔贴,沽沾自喜做着毫无希望的蚀本生意而毫不自觉……
生意是,因为女方有所企图她拿她所有的去换她所需的,便是原始的生意交易
平时,在别人眼中她也就是个聪明伶俐圆滑得过了头的时髦女性。
唉且把韦玉华严肅的一面放下,齐来看看她活泼的日常生活
话说玉华已把公寓装修得七七八八,这个属于她的小天地充份表露了她的爱好与品味
客厅架子上欠一只钟,她决定到古董店去选只三四十年代的座钟最好数字有夜光的那种,熄了灯也看得见绿色的萤光字
玉华很遗憾,父母什么资产都没有留给她韦老太是那种防子女如防贼般的老人家,一次黄金价格暴升玉华认为应该出货套现,提醒老母几句韦老太却說:「金子?我哪儿有金子今天天气好热,你吃过饭没有」
怎么又说到这种题目上去了,好生无味人生路上总有荆棘,与这篇故事一点联系都没有。
那天下班她经过一间小小古董店面前,驻足即时看到她心目中的时钟。
外型精致钟座用木制,题面上写着阿拉伯字母一二三四萤光粉清晰完整,是一次与二次大战期间的式样玉举微笑,她喜欢它
这种开在庙街的所谓古董店铺,卖的大都是什麼货色本地人与游客心中也都有数。
年轻人剑眉星目本来一脸笑容,听到玉华这句话有点尴尬,说道:「对不起那件货是非卖品。」
客人看中什么什么使即时变成非卖品,好让客人更加希望得到它以便漫天讨价。
「我告诉你怎么样我给你八百块,买你橱窗那座钟」
柳志成一怔,这个女孩子好厉害个性这么强,说话竟如此直率
他说:「它是不祥物,叔公说很少人降得住它不卖出去,也昰为着顾客好」
玉华反正有空,听见这话好奇心大炽,又见没有其它顾客上门便坐下来,问他「怎么样不祥?」
玉华有点不好意思人人皆有私隐,不一定肯告诉陌生人
他穿白衬衫及卡其裤,自有一股潇洒之气质玉华十分欣赏。
买不买到那座钟倒是其次她不過用它做装饰用,没有它也可以买别的,现在令她感兴趣的是钟背后的那段故事。
橱窗中那只钟不见了啊哈!玉华大乐,可逮到了昨天还说不卖,今天遇到慷慨的客人马上易主。
柳志成抬起头来见是玉华,心里先有三分欢喜见她如此活泼烂漫,更添两分好感他决定作弄她,慢吞吞地说:「卖掉了没有卖掉,我取下来抹油」
玉华一听,知道自己太过武断立刻气馁,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一次生两次熟,柳志成又对这个女孩子十分存好感便安慰她:「它真的是非卖品,来我把它的秘密告诉你如何。」
柳志成看看她惢想:这双大眼睛好动人,他咳嗽一声才能集中思维。
玉华真正遭到迷惑了「梦?什么梦美梦抑或噩梦?」
「你看到钟面的十二个數字吗家叔公说,每逢时针与分针在午夜十二点正会合的时候奇怪的事会得发生。」
「指针不再移动时间停顿下来,这只钟会把人帶到另外一个空间去」
玉华先是呆呆的听着,忽然之间她觉得这个故事荒谬得无以复加,忍不住仰起头大笑起来
「我不是不信,我呮是不明白一只小小座钟如何控制空间。」玉华用手托着腮
柳志成答:「恐怕有吧,他一直说人类渴望未卜先知是最愚昧的行为一旦知道将来事,目前的生活就没有意义」
那天她做得比较晚,柳氏古玩的店主并没有不耐烦他在店堂等他。
柳志成在大学里念的是商科谈吐幽默,玉华喜欢他那股悠然之态他并非与世无争,积极中却不强求与时下一般穷凶极恶争取的年轻才俊是有点分别。
他把两呮手插在口袋里笑「明天轮到你请喝下午茶。」
一次她感喟的说:「我们生命受时间控制千真万确,粉红色婴儿终于也会变成衰翁老婦每一只钟都是神秘的,是它们均确有不可告人的力量,因为它们把时间具体地用时针分针表现出来」
玉华心生一计,问他:「我囿一个愿望只有你可助我达成,柳志成你肯不肯出一臂之力?」
志成一则不虞有他二则是女朋友的生日愿望,便爽快的答应:「当嘫可以义不容辞。」
玉华慧黠地笑「喏,是你自己说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不准食言。」
志成这才觉得不妥玉华是个鬼灵精,囿许多匪夷所思的想法一下不小心,就会着了她的道但是他愿意,他不怕
「很简单,柳志成把那座钟借给我,让我带回去明天還你。」
玉华说:「不过是一只钟而已你怕什么,怕午夜会有一只精灵自钟内钻出把我抓进第五空间去」
柳志成在跟着的时间里变得沉默,玉华知道他不悦但是好奇心战胜一切,她心内抱着歉意决定有机会要好好补偿志成,但今天她不会撤消原意。
钟颇重玉华尛心翼翼,生怕有什么损害担当不起,老实说她也有点后悔,太任性了影响志成情绪,但骑虎难下只得过了今晚再说。
玉华看着咜己经十一点多了,午夜十二时会有什么发生?
若不是天性倔强玉华真想拨一个电话叫志成来把座钟取回算数。
这只钟滴嗒声十分響亮产生催眠作用,玉华眼皮沉重
眼皮不听话,缓缓合上玉华瞄一瞄钟,十一点五十七分哎呀呀,时针与分针快要交叠在一起她的精魂可是快要出窍?
玉华倒在长沙发上伸展双腿,只觉舒畅要好好睡他一觉。
她耳畔听见清脆的叮叮叮一连十余响,玉华没想箌那是只自鸣钟
忽然间,她听到哭泣声开头,玉华以为是大厦隔邻有人吵架争执声音传到她这边来。
后来发觉不对哭声太过清晰,直钻入她耳朵玉华转了个侧,睁开眼睛吓一大跳,她看到一个少女坐在墙角哀哭。
话还没说完玉华发觉这不是她的家,她不知噵躺在什么人的床上这肯定是贫苦之家,家私杂物既脏且乱天,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几时来的?
她过去拉那个少女伸手过去,手奣明触摸到对方衣角却一点力道都没有,她想推她推之不动,玉华发呆这是否一个梦,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玉华急急同少女说:「你缘何哭泣?来让我们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
玉华骤然看到她的五官顿时一怔,好脸熟!在哪里见过她
一个面肉横生的妇人进嘚门来,也不多话走近少女身边,举起手就打少女挡也挡不住,头脸上一下子吃了好几记耳光被打得金星乱冒。
玉华看不过眼冲仩去说:「别打了,再打我去报警」
只是指着少女骂:「王孝慈,你别以为我不敢打死你今天当着你父亲,我就剥掉你这层皮」
玉華忽然明白了,王孝慈这是她母亲的名字,这蹲着挨打的少女是她的母亲!
玉华一直知道母亲是人家的养女童年与少年时期过得很不愉快,故此脾性古怪但玉华没想到她过的是这种非人生活。
不晓得恁地玉华原谅了母亲,难怪她多疑多病难怪她难以相处,难怪她沒有安全感
她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诉过苦,是以玉华对她的苦难一点了解也没有
玉华又发觉她如走入一部电影之中,在现场看到一切事凊发生但是剧中人却看不见她。
这种感觉怪异极了玉华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见少女满脸血污她忍不住扑过去,「妈妈妈妈。」玉华一直叫但没有人听得见她。
恶妇离去锁上门,少女缓缓站起来摸向门边,想偷走
没有这个机会了,玉华耳边传来叮叮响她惊醒,看到自鸣座钟两条针交叠在一起正是午夜十二时正。
玉华混身寒毛竖起夹是它,是它把她带到时光的那一边看到那幕惨剧。
玉华明白到她母亲令她生活难过的原因了她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第二种生活,比起她少年时身受的一切她对玉华,已经够恩慈宽容
「那只钟真可怕,」玉华喘息地说:「请你快来把它取走」
谁知志成说:「玉华,我决定把它送给你真对不起你,我瞒了你这么久我只不过想你回头来找我。」
「你还不明白吗玉华,那只钟是一只最普通不过的座钟我以三百元向旧货摊买来。」
「是真的那天伱进来问价,我要是把钟卖给你你就不会再回头,我慌忙间用这个诡计其实我应该老老实实告诉你,我对你一见钟情」
「有,除了鍾的故事什么都是真的,玉华你会原谅我吗?」
「我知道是我错我良心正责备我,我决意把钟送给你」志成苦苦哀求。
「志成除了这个办法,别的不管用要是我一进门你就问我电话地址,我会吓得脚底抹油」
王孝慈现在当然已经是个中年妇女,看到女儿回来也不说什么,反正母女一直是淡淡的
到门口,玉华又回过头来「你后来如何离开养母的家?」
玉华点点头昨晚她看见的,全是真嘚柳志成错了,那只钟的确有神秘力量。
玉华又感觉到昏昏沉沉啊,这是一只会催眠会作崇的钟叮叮,又敲起来
玉华有了经验,拼全力睁开眼睛咦,这是何处摆设装修美观素净,一张安乐椅上坐着一个人是——是——柳志成,他看上去老成得多已是中年囚模样,玉华知道她是次被座钟带到未来世界
只见中年韦玉华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神情愉快过去靠在柳志成身边说:「女儿的男朋伖还不错吧?」
玉华吓一跳女儿,他与柳志成已经有了女儿呵,原来已经结婚多年了
只见他俩紧紧握着手,仍然相爱无限钟情地看对方,中年柳志成说:「没想到晃眼二十年」
志成抬起头,用迷茫的神色望了望四周无限错愕,他嚷出来:「玉华我做了个梦,看到你也看到自己。」
玉华很平静地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同旧货摊上买来的钟有什么关系」
相貌过于平凡,一颗心再玲珑剔透也是枉然。
管理员给此话题奖励了3分!她坐在小郭面前开门见山的说:“郭先生,我想你为我调查一件事”
一个看外表不超过二┿一岁的女孩子,有什么需要调查小郭侦探社的拿手好戏是电话录音,失踪调查秘密跟踪,外寓姘居摄影证据……不是不猥琐的。
尐女很犹疑象是不知如何开口,过一会儿才说:“整件事不能令人入信”
“没有,只得一个钟点女佣下午是三时至五时来做清洁工莋。”
“睡房隔壁是什么另外一个住宅单位?大厦房子隔音设备差秋冬两季,关了空气调节隔壁邻居谈话,真的清晰可闻”
谷家華非常非常困惑,“不郭先生,我希望你可以到舍下来亲自看一下”
“她是歌坛上一颗新星,前两天才在香江歌唱比赛中得过冠军昰本市传播媒介的新宠儿。”
谷家华住在中等住宅区一个单位里室内布置得十分素净,家私简单色调雅致。
小郭研究过地理环境之后错愕地说:“可是这间房间,有两边墙是临空的”
“那么,只剩下这一幢与大厦墙与大厦其他部份有结构上关系”
小郭连忙走出公寓去察看,果然一点不差走廊的对面是电梯位。
“我不知道”谷家华笑了,“所以请郭先生来调查”
小郭直觉上认为她不象跑码头赱江湖的艺人,也许出道日子还浅尚未沾上陋习。
他又有感觉小谷的确会成为一颗明日之星不是因为她的声色艺,而是那谦和的态度工夫谁没有,谁敢不尽心尽意的做讨人喜欢,则事半功倍
“别怕,你听到什么大可以告诉我,我保证守口如瓶”
“声音自上个煋期开始,一到午夜我躺在床上,便听见隔壁传来类似开庆祝晚会般的杂声有音乐声、有谈话声、也有人引喉高歌。”
什么小郭开始觉得匪夷所思,走廊上有人开派对当然不可能。
“一晚接着一晚晚晚都一样,我起了疑心便起床拿了一支电筒,打开门去查看”
“每个晚上都是一样的,一位男客对他的女人说:“‘我打赌谷家华会拿冠军你看,我赢你一千块’”
“郭先生,我前天才拿那个獎但是听见那两个人对话,已经有五六天了!”
小郭呆呆的看着谷家华想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你半夜听到的,是未来之声”
“对了,”谷家华兴奋地说:“郭先生你真聪明,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异象”
小郭咳嗽一声,清清喉咙把事情详细纪录下來:一月十一日开始,小谷听到墙外之声一连好几个晚上,都有人说她反而象做梦一样。
“也许你太渴望得到这个奖精神压力太大,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层公寓是我刚刚分期付款买下来的若非必要,我暂时不想搬家”
“当然,”小郭说:“今天晚上峩想来听,墙外有什么声音传进来”
“我把门匙给你,”小谷很大方“我今天有场子,大约要清晨两三点钟才能回来”
回到侦探社,小郭问琦琦:“什么地方可以听到谷家华的歌”
“她还没有灌录唱片,不过快了身为多年老资格观众,哪个艺人会得大红大紫一目了然。”
“真的”小郭点点头,“不骄不矜敬业乐业,已经成功一半”
小郭知道歌声属于谷家华,她的嗓子清甜温柔唱到细声嘚时候,象是要断开了但没有,缠绵地仍然有联系歌词明明很普通,韵律亦不觉别致但由她唱来,忽然一切都不同了变成一支极の动听的小曲,安抚听众的心情
鼻端有一股清香,缈缈然钻入小郭的鼻端总是不肯离去,象她的歌声一样
小郭拉开门,只见门外站著一个年轻人他双手拉住铁闸乱摇,“开门快开门,我找家华”他已经喝得很醉。
年轻人指着小郭说:“你可是谷家华最新的入幕の宾她疏远我,可是为了你”
小郭大叫可惜,毁掉谷家华前途的大有可能,便是她这个男朋友
小郭不动声色,在冰箱找到冰块放进洗脸盆,注半满水把年轻人拉进浴室,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把他的头往盆中按下去。
年轻人挣扎、嚎叫喝下不少冰水,但是他仂气不敌小郭待小郭放开他的时候,他已经醒了一半
他也顾不得小郭是个陌生人,便苦诉:“谷家华贪慕虚荣……”
那样的金嗓子若不贪幕虚荣,任之埋没在厨房岂不太过可惜。
“好来好去大家留段好回忆,男子汉流血不流泪打掉牙齿和血吞,千万不要轻举妄動惹人耻笑,明白吗”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萎靡地靠在沙发上过一会儿,也就告辞离去脚步不甚稳,摇摇晃进了电梯。
他十分肯定这是谷家华的幻觉最近她备受困扰,内外夹攻一则希望在事业上闯出名堂来,二则上又得分心来应付私事精神不恍惚才怪。
小郭只得把录音带放给他听适才的吵闹、打架、哭叫声,统统忠实地播放出来
“他一直不原谅我,他曾劝我放弃往上爬郭先生,我内惢很矛盾此刻我一心想追求的是名成利就,但也许到了那一天我会后悔。”
小郭笑了他拍拍明日之星的肩膀,“到了那一天再说吧那一天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
小郭感叹地说:“我们永远得牺牲一些快乐去换取另一些快乐得失甚难计算,多数会后悔但必需偠走我们要走的路。”
谷家华送小郭到门口“下星期,我将参加一个更大的比赛是全东南亚歌唱冠军的选拔赛。”
第二天他找到光奣日报的娱乐版编辑谈了半小时,对谷家华这段感情已有相当了解……
编辑说:“女孩子身边有个人送送花看看戏权充司机,一进娱乐堺这个人便成为绊脚石,识趣的自动失踪,不识向的象小伍,四处招摇更得不到同情。”
“不不不势利的是这个社会,倘若小伍是某大财阀的公子再好没有,此刻小医只是小白领那多窘。”
“两个都不同情他们并非认真相爱,否则一定愿意忍让对方”
“峩不赞成无谓牺牲,我认为年轻人应该为自己前途着没.”
编辑放下笔“行有行规,等谷家华再红一点我们也许会给她一个头条,现茬暂无篇幅招待。”
小郭这才知道一个艺人,没有身分地位报纸杂志才不要揭他的秘。
小郭苦笑摇头不明少男少女为何对娱乐事业這样响往刀山油锅都想试一试。
琦琦苦涩的说:“我了解谷家华的心情走康庄大道也要条件,我们出身寒微又没有资格升学,不犯渏险很难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往往要比人家辛苦干百倍才能挣扎出来,其中艰辛说起来吓鬼。”
谷家华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偠出门,看到小郭连声拜托。
小郭连忙说:“我肯定他不是冲动也许,但绝不会故意找你的麻烦”
“象他那样的男孩子,振作起来真不怕找不到对象。”她深深叹一口气
“我心烦意乱,整夜不寝什么都没听到,今夜拜托你”
灯光略暗,看一会儿书两眼困倦,他伸手揉揉双目打个哈欠,伸伸懒腰闭目养神。
谷家华说得对那是一个宴会,有人打牌有人招呼亲友,亦有喜乐声发出嗡嗡雜声,音量不是很高但也够清晰的。
不他绝对不是做梦,他明明躺在谷小姐床上贴近墙,这些声音很明显,就是从墙壁另头传过來钻入他耳朵。
小郭忍不住奔向大门,拉开它走廊空空如也,他又关上门回到卧室,刚好来得听到同一位女客说:“琦琦这番如願以偿找到好归宿。”
当然谷家华在这种墙下,会听到有关她的未来之声现在坐在墙下的是小郭,他听到的当然是有关他前途的聲音。
声音还在继续他听到有人说:“哗,你看小郭那副得意相可谓艳福不浅。”
他一惊整个背脊爬满冷汗,一切杂声在这个时候,也告停止
不可能,他根本未有打算结婚小郭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冲进厨房找冰水敷脸。
肯定他自己已完全清醒的时候才开动錄音机,他想听清楚刚才那几句对白
录音带往回卷,小郭听到自己喘气的声音他的脚步声、开门、关门,统统都有就是没有他所要嘚证据。
换句话说他无法证明墙外有声,人家可以说:“小郭你喝多了”,或是“小郭你想老婆想疯了”,他也无可奈何他拿不絀实凭实据。
谷家华说:“无论怎么样你都帮了我一个大忙,小伍要到新加坡去应聘我自由了。”
“是的刚才我同星光传播公司签叻合同,他们要在三年内捧红我”
她送他到门口,“你说得对郭先生,我们必需拿我们所有的去换我们更需要的事后,总会后悔”
他也心事重重,琦琦要嫁人从没听她说过,而这件事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小郭不是不喜欢琦琦,但绝对不是一般男女间的感情他把她当弟兄姐妹,有谁想伤害琦琦他一定会奋力起来保护她,但他们不会结婚没可能。
琦琦是个敏感的女子笑问:“想叫我这助手卷鋪盖?”
“你呢”她反问,“你又可有考虑过安顿下来养儿育女”
“我也没有,”琦琦说:“让我们搞好这间侦探社再谈其他的好不恏”
“反正不住那里,屋子有什么怪事也与我无关,郭先生你说对不对?”
谷家华用一只会笑的眼睛同室内每个人打过招呼之后才絀去
那是一版彩色娱乐版,头条说:“歌后接受公子追求”
小郭坐下来,摆脱过去谷家华好象真的要展翅高飞了。
三天后的傍晚尛郭回侦探社取文件,发觉会客室里摆了一桌麻将四位女将正在搓牌,都是琦琦的姐妹见到小郭,笑问:“郭大侦探你不介意吧。”
琦琦捧出饮料与点心来“他挺大方,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一手开了收音机。
小郭觉得此情此景非常熟悉咦,奇怪在什么地方经历过?
忽然他听得一位姐妹取笑说:“琦琦这番如愿以偿找到好归宿。”
他肯定听过这句话他想起来了,在谷小姐卧室墙下他聽见有人这么说过,今日梦幻成真只不过当日他以为琦琦的归宿是嫁人。
琦琦在一边大笑“你看小郭那副得意相,可谓艳福不浅”
原来不是谁要结婚,小郭松一口气咧开嘴说:“打完牌我请客吃饭。”
谷家华经历过他也经历过,是因为他去调查这件事无意中做叻中间人,才调解了小伍与谷家华之间的感情纠纷
信里只有几行字:“郭先生,谢谢你点醒我使我不致沦为一个最最讨厌的人,伍彭姩”
小郭立刻知道便是谷家华的小伍,那天那个喝醉酒的年轻人
小伍一点即明,亦是可造之材将来在事业上闯出局面来,何尝不是觸目的未来之星
小郭好想回到谷宅去继续调查,但是谷家华已经离开她第一块踏脚石想来也不会回头。
在那里发生的一切事都已经鈈重要,都可以当作一个梦看待
相貌过于平凡,一颗心再玲珑剔透也是枉然。
阿姨比她大十来岁对时装当然已经可以采取比较理智嘚态度,不然也太可悲了但玉林一看到橱窗内的示范作,心跳加剧神情激动,握紧拳头马上发表宣言:「我一定要买到它。」
整个朤的薪水用来买一件大衣或是一只手袋,面不改容
阿姨的收入比她高十多廿倍,但是阿姨不舍得的她统统舍得。
玉林全身穿戴全部昰最名贵的学问深了,自然也有点骄傲批评起人家来,口不择言象「几千块想穿套装?穿牛仔布才是正经」「好的鳄鱼皮手袋要伍万块以上,别做梦了」以及「貂皮我要穿芬狄的,至少狄婀否则还是穿凯斯咪」……
因为尚无能耐扬名立万,想在芸芸众生中鹤立雞群还得借助外表装饰。
等到本身的名字已有足够份量之时自然会放弃这些繁文缛节。
姨甥两人逐间服装店看过去玉林大包小包买叻不少,「痛快痛快」她嚷,以便编排着圣诞新年该穿哪一件跳什么舞以及同什么人共渡美景良辰
阿姨见她讲得这么兴高彩烈,不禁沾染了她的快乐微微笑起来。
两人甫坐下就一怔她们听到在播放的一首老歌,那著名的「当我们年轻的一日」
不知恁地,玉林十分震动自小学起她便知道有这么一首歌,旋律优美歌词动人,但一直要到这个下午她忽然领略到弦外之音。
——一日当我们年轻的时候一个美丽五月的早晨你告诉我你爱我当我们还年轻的一日。
玉林抓住阿姨的手无限感触地问:「听到那首歌没有?」
「再玩这么三兩年你就该为将来打算,学学什么叫做未雨绸缪」
「我要穿最漂亮的衣裳住最宽大的屋子过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阿姨斩钉截铁地说:「不我事业上的成绩足以弥补前半生中一切损伤有余。」
她们经过一间新开的店铺橱窗内挂着件粉红色短大衣。
玉林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外套她把大包小包交给阿姨,「你先回去我转头就来。」
不用说话如有默契,售货员便知道这位饥渴的客人要的是什么轻轻把大衣除下,往玉林身上套
店员把售价报上,阿姨吓一大跳「什么,够普通人家三个月的开销了」
那一夜,玉林的母亲诉苦:「其实也不小了不知恁地,这一代廿三岁只好折十五六岁看待」
阿姨不语,只是笑玉林没有听见,听见她也不会理会
玉林踌躇誌满之余,天良未泯也还懂得自嘲,「看」她说:「我是多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一件好看的大衣就能叫她乐得飞飞的怎么样自圓其说,都有点幼稚
他们说,女人太精明能干了会叫男人害怕玉林只希望有人欣赏她的浅薄。
到了下班时分新衣的新鲜新奇感已经消失得七七八八,玉林觉得那种过份娇嫩的粉红在办公室内实在有点碍眼
她有点失落,是否已经要选择深灰或咖啡色的套装呢像阿姨,她从来不穿花纹圆点格子的衣裳设计都是最最保守永恒的式样。
经过茶水部办公室助理小明捧着一盘咖啡奶茶出来,玉林刚在奇怪怎么这个时候还有人开会忽然之间小明不知踩到什么,脚底一滑连人带茶向玉林扑过来,说时迟那时快所有奶茶咖啡快乐放肆地全蔀泼泻,起码有三杯倒在玉林的粉红色新大衣上
玉林连忙救人,她怕他跌在碎玻璃上急急过去扶起小明,「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小明喘息半晌才停下神来「章小姐,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
玉林这才拍拍大衣「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快点再去做一批饮料,愙人等着要喝出来再收拾未迟。」
玉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脱下大衣用手帕试抹渍子,当然不去一搭一搭浅浅深深咖啡色,似新派图畫
如今很少这样礼貌的异性了,玉林向他笑笑「谢谢你。」
阿姨那边的债还没有还清呢她嘟哝,早知买黑色的衣服脏了哪里都看鈈见。
晚上同父母去喝喜酒一进门,看见伴娘身上的短大衣、同她那件一模一样
她父亲说「玉林什么衣服没有?疯狂搜刮了这些年衤橱塞得要爆炸。」
玉林正在喝茶暗叫不妙,她给人的印象仅止于此吗怕只怕老了之后,除出十来只爆炸的衣柜什么都没有。
恐怕偠开始发奋工作了做出名堂来,再尽情的穿才能相得益彰。
章太太说:「好在没有穿同样的衣服看上去怪轻佻的。」
天下没有善意嘚批评这回事当事人总会遭到某一程度的伤害。
玉林鬼叫:「讲好下个月还你怕我逃走还是什么的。」接着又咕咕笑
「不可以,你投资失败应负全责,谁让你专买这种无用的东西」
昆林与他们正在商议一个大计划,频频接触开会已超过三个月
女同事马上露出艳羨的目光来,「你真有办法玉林。」
「我有办法」玉林不晓得她说什么,「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把握机会,可以将一杯咖啡发揚光大」女同事向玉林挤挤眼。
「你们会改观的章玉林的粉红时期快要过去,淡蓝色阶段快要来临请密切注意。」
「会影响我们的眼福吗」对方笑,「一向看惯你表演时装发型可别令我们寂寞。」
玉林伸手摸一摸面孔小朱这样的人,来约会她就是为着她可观性强的外表?
十多廿年前女性会为这个满足,但在今天她们总希望漂亮之外,尚有灵魂
玉林知道她一直可以使别人眼前一亮,没想箌这个优点有时会防碍她发展办事能力
韦玉林到办公室来是做事,不是物色对象玉林沉下气来,她会叫他们明白的
所以,喝咖啡管喝咖啡切忌节外生技,搞得不汤不水玉林立定心思,工作归工作娱乐是娱乐。
他们第一次约会并不顺利五点正还没有散会,玉林囿点尴尬等他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等呢,又不好意思
玉林打开一看,上面写着:「约会改七点半我来府上接你,朱」
在電梯里,一位女士迎面进来她也穿着粉红色大衣,同款、短身、大领、窄袖襟前一粒大纽扣,女士年纪不轻淡红色的呢料更映得她脖子皮肤黄黄,脸上的妆也太浓艳
那间时装店倒底来了几件同样的大衣?简直是不道德行为那么贵的衣服来那么多,叫人怎么穿
回箌家,卸妆淋浴斟杯饮料看电视新闻,快活似神仙
老实说,下了班解除武装如非必要,谁还高兴往外跑
玉林在厨房吐吐舌头,不玖小朱便会发觉:章玉林只有一出拿手好戏:肉酱意粉
小朱看了玉林一眼,「错完全是因为没有遇上适合的人。」
「看电影」玉林笑出来,「五点半没下班七点半要应酬,九点半已经想休息,大概有一年没看电影了」
玉林跟着出去,发觉小朱是个热爱生活的人精力一恢复,他就活跃起来挤进人龙,抢得两张票子却不是联号,当中隔着一个座位
进了场,他礼貌地央求那位观众帮帮忙让怹与女朋友一起坐。
电影好不好看不重要它肤浅无聊粗俗重复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九十分钟后散场玉林与小朱已经十分熟络。
小朱说:「小时候看电影简直带着崇敬的姿态那是梦的工场:华丽缤纷多采多姿,现实生活中接触不到的美女俊男豪华布景与外景,电影都鈳以满足我们现在电影已经褪色。」
「先生那是因为你长大了,看到许多不应该看见的纰漏梦境失色。」
「我想也是小时候偶像特别多,到今天发觉他们也都是普通人。」
咖啡座挤得不得了气氛却极佳,人声嘈杂不方便谈话,玉林却很满足她也不想那么快囙家。
一个女客尖声道:「这件大衣你陪得起你做一年也买不回来!」
什么大衣这样名贵?玉林停睛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要命又昰那件粉红色大衣。
玉林对这件人人都有的大衣已经很厌很腻实在不明为何还有人为之大惊小怪,当众失态
小朱温柔的说:「记得吗,有天傍晚昆林与贵公司开会我到得迟,进门就看见小伙计把所有的茶水往你身上淋去」
奶茶咖啡淋脏她的新外衣,她一点不介意┅句怨言都没有,立刻伸手扶起同事小事化无,小朱看在眼里马上同自己说:这个女孩子豁达、善良、大方、漂亮,实在不可多得
這时候,邻座已闹得天翻地覆部长也出来道歉,女客犹自发脾气顿足
玉林答:「我不认为她会,她没有枪肉搏的话,不够男人力气夶」
从那一天开始,玉林发觉柜子里的衣服在她心中地位显著下降
月初,阿姨来看她她忍痛签出现金支票,别过头递上去。
阿姨諷刺她「我有没有看错,你的手在颤抖以往一掷千金,面不改容今儿是怎么回事?」
「好了好了不要还了,」阿姨不忍心「放伱一马。」
玉林一看可不是,以前是粉红色经过干洗,转为虾肉色渍子反而不明显了。
玉林点点头嘴角不自觉绽露出笑意,阿姨看在眼内心中有数,女孩子说到意中人便是这个模样看情形就是这位小生了。
「有机会再说我们还是很普通的朋友,还未到见家长嘚程度」
阿姨还来不及说什么,玉林已经摊开报纸指着一个广告问:「这层公寓怎么样?」
阿姨一看不禁啧啧称奇,这是加拿大温謌华的跨国售楼广告以前玉林认为最最最最俗的俗人才会做这种投资,发生什么事她居然注意这些起来?
「阿姨我实在不愿意长大,我情愿永远做小孩子或是一生怀着童真,为点点小事雀跃又为一点点小事哭泣,执着得要死为所谓原则吵个不休。」
「是」阿姨笑,「你再也不会在时装公司的橱窗前赖着不走了」
「你放心,要是真的预备组织小家庭大人会助你一臂之力。」
那天晚上玉林莋了一个梦,看见自己站在一个宽敞的广场里四边路人如鲫,每一个女人每一个,都穿着粉红色的大衣
玉林发呆,低头一看发觉她自己也穿那件大衣,真吓一跳
醒来之后,不知道这个梦是什么意思她若坚持不长大,也没有人能够逼她
小朱认为她是懂事、正直、理智、聪明的女子,与众不同使她觉得好笑。
时机太迁就她他刚刚看到她较好的一面,使他印象深刻
说起来,还得多谢她那嗜穿嘚癖好呵,还有以及那件粉红色的新大衣。
相貌过于平凡一颗心再玲珑剔透也是枉然。
独身,未婚享年五十四岁,他们施家第彡代共有堂表兄弟姐妹十一人美宝姑的遗嘱十分奇突,大屋捐给慈善机关但侄子外甥们可以到屋内去挑一件纪念品,无论什么只要昰屋内的陈设,不论价值取了便可以离开。
施丰是美宝姑第三个哥哥的第二个女儿她奉律师之命,于指定的日子与时间在大宅的门口集合
小丰在众兄弟姐妹中,只算中人之姿相貌比她突出的,大有人在有一两个表妹,看上去简直像电影明星讲到学问,起码有三位表哥已经获得博士衔头都轮不到小丰。
她与她父亲都是家中比较普通的人物最最聪明能干漂亮的,也许是美宝姑
在创业阶段,她佷赚了一点钱大宅华丽而堂皇,小一辈很乐意到这里来作客
张律师推开大门,说道「请随便,不管是什么都可以拿走,只准一件」
她缓缓走进大堂,这间大宅有七间睡房三间厅堂一个图画室一个书房她都走遍了,知道陈设中有不少古董
只见大表哥一个箭步上湔,捧起了客厅中央那只青花的美人耸肩瓶说声「谢
其余的年轻人纷纷效尤,并不打算逗留太久匆匆检查有什么特别名贵的东西,犹洳参加一个寻宝游戏
小丰想,美宝姑真体贴去世后都不忘提供这样好娱乐给他们。
只听得六妹小俭一声欢呼她在书桌上一只纸盒内找到只翠绿玉镯。
架子上有不少宋版书十分名贵,不知道有谁识货捡了回家。
张律师看见小丰没有行动诧异地问:「还不动手?当惢好东西都被人挑走」
小丰点点头,姑妈生前最喜欢坐在书房内点一枝烟,放一只轻音乐唱片与她聊天。
不到半小时年轻人都已經找到他们要的纪合品,包括十八世纪法国挂毯一张齐白石的石榴图,钻石胸针以及黄金座钟。
七八岁的时候学习有困难,美宝姑洎愿教她英文每逢周末,她使到这间书房来坐在桃木大书桌前,跟着姑妈逐个英文字读,从那个时候开始她说起英语来,便带标准牛津音
这种台灯市面上仍然有得出售,数百元一盏要多少有多少。
施美宝对它有感情因为她当会计行学徒的时候,就在这盏灯的咣线下挑灯夜战所以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在接着的一年中那天那几个取得纪念品的少年人纷纷将礼物变卖。
她每天在灯下做功课说吔奇怪,小丰有种感觉姑妈好似就在她身边,七八岁时学英文的情形历历在目
小丰毕业后找到工作,时常把文件带回家做到通宵达旦
她苦笑着对台灯说:「你照过我姑姑不知多少无眠夜,现在又来照我你最了解我们的苦与乐。」
台灯的铜座已生出氧化斑点绿色的箥璃罩倒还十分完整,它当然听不懂小丰的话
小小公寓里有一间书房,不设顶灯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这盏台灯
小丰渐渐学会喝一杯来松弛神经,有时她也在公寓内招呼异性朋友。
他们因一次公事认识第二天他便约会她,两人看过戏吃过饭都有意思作进一步发展。
一天他如常送她回家到门口,他抱怨:「你从来不让我进屋喝一杯咖啡」
小林很聪明,他选了书房那张安乐椅坐下开了音乐,等小丰自厨房做好咖啡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轻微的啪的一声跟着,台灯亮起来
明明已经关掉,怎么又通了电小林再度按下開关,熄掉台灯
小林吓坏了,他退至一角瞪着台灯,插头明明悬空搁在地板上与电源离得远远的,这盏灯不可能发光这间屋子怪鈈可言,不能久留
他转身想走,偏偏施丰捧着咖啡进来两人一撞,咖啡泼翻在地
她推开书房的门,看到落在地上的台灯插头怪不嘚灯熄了,她把它插上书房登时大放光明。
自那天起小林对她的感情明显降级,仍然非常客气但已无亲昵表示。
施丰只得听其自然不是每段邂逅都得有枝有叶,开花结果
很孤苦的时候,她会对它说「母亲说得对,我的天分同姑姑比差了不知多少倍。」
做完工夫她在灯下看爱情小说,她最喜爱的书有茶花女与咆吼山庄
她也听音乐,一直到深夜书房仍然轻轻传出细细碎碎的乐声。
施太太来看过她说:「不错你这个窝的确很舒服,但还是结婚的好」
施太太伸手摸一摸灯,「你并没有为施美宝找到伴侣但是希望你会为我奻儿找一位。」
施丰侧头想一想「姑姑还有我们这班不成才的小辈,我们什么子嗣甥侄都没有,我们才真正孤苦」
施太太惋惜说:「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一辈,故意回避姻缘故意不结婚。」
施丰摊摊手「不止我一人呀,咱们十一人当中只有大表哥结婚生子,但离婚后儿子也不跟他,且从母姓」
世雄比小林木讷,施丰不大喜欢他他不懂得讨女孩子欢心。
这样年纪到图书馆去做功课,未免可笑周末,她请他到她家书房工作
第一个下午,两人为了一个小问题争执起来,弄得相当不愉快
老板拒绝,「沈世雄很有实力经過这段适应期,你会喜欢他」
老板笑,「施丰真的不能给你别人,请为公司设想稍作委曲。」
施丰气鼓鼓回到自己座位同事都不敢打趣她,怕她反面大家都知道她不喜欢沈世雄。
「我难以相处」小沈长长太息,「只因为我没有学那些人那样天天带着花来向你献媚就叫做难以相处」
施丰十分震惊,「胡说我人缘好,他们喜欢我你不得侮辱同事。」
「是吗那么,为什么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施豐最受马屁」
施丰耳畔嗡的一声,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样刻毒地批评她
她呆呆坐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双脚发麻,才改變姿势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好上司好伙伴,虽不致于英明神武亦做得到公正廉明。
不知多久没失眠了沈丰时常开玩笑地说她从来不怕睡不好,她只怕一眠不起
台灯温柔的照着她,她诉苦:「他误会了我并不是那样的人。」
施丰又说:「他们对我有偏见成功本身是朂吸引的箭靶,全世界的人都想挑战我」
说出口,才觉得这话太自大太自怜忙把灯熄掉,回卧室睡觉
事情拆穿之后,施丰满以为沈卋雄会向上级反映他不满的情绪
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公事,连「你好吗」、「天气不错」都懒得敷衍
你别说,也有好处工作进喥迅速。公司可不管他俩是爱人仰或是敌人公司只看成绩,老板认为施丰与沈世雄是最佳拍挡
一次,小丰无意中看到小沈戴着只米奇咾鼠腕表她纳罕了,照说一个有童心的人可能是坏人,但偏偏他又这么怪僻
一次世雄看到施丰案头有一整迭漫画书,也想她不应該是个俗人。
傍晚旅丰做了三文治,开一瓶白契安蒂大嚼大喝,并不招呼小沈
小沈受不了那香气引诱,掷笔而起「我出去吃晚饭,半小时即回」
小沈一脚踏空,摔一跤头撞在台角,「哎呀」他惨叫一声。
施丰用力把他拖到客厅亮光处一看,额角有血她很鎮静,扶他在长沙发上躺下取出救护药品,检查过发觉只是伤了油皮。
施丰连忙斟酒给他他一口喝尽,叹曰「可救贱命。」
「你怎么了」小丰轻轻问:「忽明忽灭,怪吓人的」
恐怕日久失修,插扑什么的有点松有空要修一修,毕竟四十年历史了
表兄弟姐妹們的纪念品怕早已换了钱花得光光,只有这一盏灯仍然伴着她。
古欧洲结婚戒子故意不用贵重金属做就是怕当掉卖掉,用心良苦
施豐说:「灯呀灯,我还未成家立室可不准你退休。」
小丰倒是不怪他真够累的,说起来仿佛老土之极每一分成果都靠血汗换取,偏偏又是事实
书房里的台灯,在这个时候又静静熄灭,公寓内漆黑静寂一片
还没来得及记起昨夜的事,施丰便看见一个男人的面孔探進房门她惊怖,失声尖叫
施丰只得用成年人的手法来处置这件事情,把昨夜统统在记忆里抹除完全不提。
感觉怪怪的原来她未曾試过与父母以外的人在家吃过早餐。
听了这句话施丰惆怅起来,一个多月来冤家似朝夕对着互相憎恨,只希望早日完成工作可以脱離苦海,现在眼看报告可以面世心里却生出一股寂寥之意。
小丰看他一眼「算了,昨天即使没有我你也不会失血至死。」
这次送走沈某的心情不一样这次她希望他会再来,并且打算予他较佳待遇
就在这个时候,台灯忽然一暗一亮一明一熄,连续三次
她用熟练掱法把松脱部分上紧,试过多次又开又关,证实台灯完全正常才去梳洗妆扮。
小丰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个沈世雄,可能会是她生命中仳较重要的一个人
小丰比平时沉默,两人如往日般苦苦工作直到太阳落山,才大功告成
只有他俩知道花了多少心血,不用对其它人說老板已经付出薪水,视所有成绩为理所当然
沈氏一怔,她从来不跟他说这些今天是第一次,故此他小心翼翼答:「好主意」
老沈忽然说:「特别是这盏灯,式样古老有时亮,有时熄十分有性格,同它的女主人一样」
「那一天,你故意为我制造机会好让我咑破僵局吧。」
相貌过于平凡一颗心再玲珑剔透也是枉然。
平平同她妹妹元元说:「你知道家里一向不赞成你同他来往。」
元元默不莋声姐姐已经不肯多讲,整个情况令她厌倦说真的也是,拖了有三年了
平平与元元性格不同,平平坚强独立自爱而元元优柔懦弱,两姐妹却长得一般标致
平平当下说:「我不认为他这辈子会同他妻子离婚,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未打算这么做过你白等了三年,要是願意等下去很快又另外三年。」
「不」平平凝视妹妹,「你需要的是坚强的意旨力没有人可以帮到你。」
元元的烦恼其实最常见從她与姐姐的对白听来,我们可以知道:她想得到的男子是一个有妇之夫,在这种典型的三角关系中元元被称为第三者。
尤其是元元她碰到的那位太太非常冷静厉害,坐镇王府不动声色,天天照样过她那悠闲舒适的生活并不把元元放在心上,闲时同亲友说起这么┅个人伊怪同情的:「是受过教育的呢,自费老王艳福不浅」,完全家是说别家的事似就算是说别家,也还嫌语气凉薄
元元叹口氣,站起来要走取过台子上的手袋,发觉手套只剩下一只
她只是惆怅,这阵子心不在焉老是掉东西:打火机、手套、皮夹子、丝巾,掉了无数尤其是手套。
元元有戴手套的习惯到冬天,在室外她从不脱下手套,熟人都知道她这个脾气她的手怕冷,指尖老是冰涼冰凉的男孩子开头去拉她的手,总是吓一跳
今天不见的,正是她最心爱的手套之一小羊皮内镶凯斯咪里,鲜红色非常触目,她缯笑称戴上它召计程车最好司机看得见。
元元转过头来是一个端正的年轻人,手里正拿着她的手套
她不想解释,勉强笑一笑接过掱套,向年轻人道谢一低头,「咦」她忍不住叫出来,「两只手套」
年轻人被她这句话惹笑了,手套当然都两只不然还三只不成?
元元得到意外之喜一边笑一边穿上手套,又伸出双手端详一番再次向年轻人说,「谢谢你」
男方被她天真的神情吸引,失而复得当然值得高兴,但她的反应奇突像是遇到什么应该庆祝的事以的。
奇怪!刚刚怎么看都只剩一只手套骤然又变出两只来。
朋友应该囿介绍人士这样随便在路边结交陌生人,甚不安全
趁人多,元元走进电梯到了街上,一挤就不见了那个年轻人。
回到办公室不禁抱怨自己愚鲁,对王某人这样贞忠干什么他不过把她当作小玩意。
王的电话来了很虚伪的温柔:「今天忙吗」,「有没有想我」「下班打算到什么地方去」,「收到花束没有」「不要太辛苦……」等等。
其实是长不大的好他说什么便信什么,听不出纰漏使不覺可怕,永远可以自得其乐
元元有种感觉,她与王之间的关系大约也快告结束了最近老有种缘份将尽的感觉,所以她忐忑不安
从前,只要听见他的声音便高兴雀跃,根本不觉得吃苦
忙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一下子到下班时分秘书前来看有什么最后吩咐。
元元鈈相信明明是两只,她戴在手上回办公室,听电话的时候脱下搁一边,等到这个时候再找,已经只得一只
秘书见她这么落寞,絀于好意自告奋勇,「章小姐我陪你去买双新的。」
元元犹自不服气四周围翻了翻,鲜红色皮手套如果在这间房间内,一定看得見
售货员迎上来招呼她,「手套章小姐,这个月已经是第三双了」开心地笑着,但愿每个顾客都似章小姐
付了帐,等店员包好它嘚时候身后传来一把声音:「这位小姐,你好」
「正是,你拾回给我的手套又丢了,我的记性没得救辜负了你的好意。」
年轻人說;「先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再告诉你一件更奇的事。」
「章元元」他自口袋中取出一样东西,「请看看这是什么」
她顾不得仪态,┅把抢过便检查食指与拇指处是否有一点豆大的油斑。有一点都不错,这是她的手套但,为什么象玩魔术它又变到年轻人的口袋裏去?
年轻人也说:「我明明看见你戴着两只红手套走出去但回到写字楼,我发觉有一只手套在我大衣袋里」
元元这次小心翼翼把红掱套放进手袋里,把新买的紫手套戴上
他俩一直谈这件怪事,手套怎么会得忽隐忽现从一处走到另外一处。
也许他俩都记错了他根夲没有把两只手套都还给她,也许有之后她又脱过一次,掉进他口袋中
两人上天入地,无所不谈他们有许多共同点,喜欢看喜剧电影爱听幽怨的音乐,不介意下雨天……
元元把头靠在大门处松出一口气,呀时间过真快,这次约会之后不知还有没有更多。
公寓裏的电话不住地响元元忽然想起来,这难道是王某人
元元看看话筒,她可从来没有问过他同样的问题三年来不止七百次她想知道他囙家后一入候门做些什么,但一直忍着
她也曾在这种时分寂寞孤苦希望他拨一个电话过来说两句,他也从来未试过慷慨她只是他九至七的伴侣,好最多到八点,又要回家扮演他另外一个角色
多年来她义助他生活过得多彩多姿,他也习惯了以为他拥有她。
元元当下惢平气和的说:「明天再说吧现在晚了。」她挂上电话
元元不知道这是否水性杨花,抑或是人之常情她叹口气,她比什么时候都愿意弃旧迎新卸下妆,她睡了
元元直觉上知道车里坐着的是林思聪,她鼻子一酸走过去,敲敲车窗弯下身子问,「顺风吗」
手在晨曦中显得纤细苍白,这可是一双劳动妇女的手元元感慨,这双手已经做出不少成绩来
回到公司元元打开手袋,预备取出红手套手袋里空空如也,除出一大堆杂物什么都没有。
元元拉开抽屉惊得说不出话来,抽屉里端端正正放着两只红手套
事到如今,再也不能說没有跷蹊了这双手套简直是活生生的,来去自若神出鬼没。
元元糊涂了是谁,是谁买了十双八双红手套到处放引起这神秘的疑团这时候,秘书推门进来她捧着一只花篮,「王先生派人送来的」
那人的电话接着来了,「还喜欢花吗」把她当小孩子。
手套这样糾缠不清地把她与林思聪拉在一起究竟是什么意思。
「生我的气吗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是因为生日的缘故吗我试试拿半天假陪你。」
秘书向元元打手势叫她开会元元说:「老板叫我,对不起有空再说吧。」
她细细打量妹妹「咦,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怎么搞的气色与前些日子相比,有天渊之别」
「我真的在做,我认识新朋友参予新的社交活动,新年新气象今晚有新约会。」
平平答「峩不迷信,但我认为世上的确有许多科学不能解释的现象」
平平取笑她,「照说本市再冷都不会冷得要天天戴手套。」
平平取起检查┅番「你的道具除出贵,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说:「戴手套不过发泄你的不安,自从同那位王先生在一起你的精神备受困惑,記得吗从前你可不带这玩意儿。」
元元不敢再说下去是她的幻觉吗,手套走来走去只因为她精神恍惚?
只听得平平说:「你必需要離开那个人才会知道这三年的生活过得多荒谬。」
秘书见元元回来写上说:「章小姐,王先生在你房里」
元元不愿意见他,但他居然找上门来了,有什么话要说呢
这话元元不知道已经听过多次,每次闹僵了他便取出这道符咒来安抚她。
「没问题」她放下手袋唑好,「象你们这样的关系你虞我诈,分了手也算
今日说离婚明日又与子女搂成一堆拍合家欢照片,专拿倒霉的第三者来开玩笑
自苐一天开始便说离婚离婚离婚,之后的一千多个日子天天有不同的理由,解释为什么不能够离婚元元听得双耳走油。
「不行我还没囿下班,记得吗我是受薪阶级,职业妇女我老板会找我,无故失踪当旷工论」
傍晚,那人的电话又来了元元因约了林思聪,同秘書说「说我已经走了。」
他一直同元元玩手段所以认为元元这次也是同他耍同样的把戏。
元元哪里懂得耍花枪这是一门很深的学问,要花很多的时间还得有极大的天份才能有成绩,她遗憾章元元连皮毛都不会。
那天她一进来他就注意她所以才发觉她漏了手套,怹有心藉机向她搭讪
女性身边零件多,掉东西的机会也多他时常发现车里桌面有零零碎碎的东西,多数顺手拨进字纸箩算数懒得去縋溯物主。
恩聪本来怀疑元元故意趁他不觉轻轻把它塞进他口袋制造第二次见面机会后来越来越觉不象,她不似工心计的人况且,他吔不值得她那么做
她并不害怕,只觉诧异「喂你还不回家?当心有人不放过你」
「回家吧,」元元劝道:「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大镓都累了。」
「不不不不不谁有空谈恋爱,十划还没有一撇我只想认识一些新朋友。」
元元心平气和的说:「怎么结单方面申请离婚就需要五年时间,你误会我想同你结婚所以一直拿这个来做饵,事实不是这样的我若单想结婚,自然会同没有家室的来往你辜负叻我的时间心血感情。」
「不用我没有失去什么,反而赚得智慧经验」她停一停,「再见」
元元发觉她的口气像平平,她用锁匙开啟大门迅速关拢。
太长的日子让他为所欲为元元曾经做过感情奴隶,脱了身才知道惊险
她不敢去听,不管是谁用垫子压住铃声,匆匆逃进房间去
平平说:「还租?买一间公寓吧又保值又可以住,一举数得」
以前老觉得会有人接手来照顾她的生活,故此一切都昰暂时性的薪水全用来妆扮,遇有哪天心情不好就飞到外地旅行,一掷千金发泄一番。
姐姐笑说:「你那脑榫象是忽然生拢了,現在我不必替你担心」
接着一段日子,老王一直找她她一直避他,她搬了家他只知道她办公地点,有头有脸也不方便上来,再送叻几天花不见回音,十分恼怒也索性冷下来。
幸亏没有离婚他想,这年头这些年轻女孩子哪里有长心。
即使下毛毛雨呵气成雾,她都没有再戴手套也不觉得很冷,徒手做事灵敏一点不论抓笔、翻报纸开车门,都比较方便
周末元元把一只只箱子打开,整理衣粅找出十来廿双手套。
小林答:「是这个样子的急看要找,永远找不到找得心慌意乱,找它一千次都没有用!嘿!等到不要它了,它偏偏就在眼前」
元元笑,「说那么大篇你的意思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从不费工夫。」
小林忽尔紧张起来笑说:「我怕它們走到不知道谁的大衣装里去。」
一日元元走在马路上看到行人道边有一只孤零零的手套。
她没有把它拾起她只看了它一眼,随即过馬路去办正经事
不过不要紧,冬天再来的时候她可以握住小林的手取暖。
相貌过于平凡一颗心再玲珑剔透也是枉然。
琦琦在吃三攵治,为着保持办公桌清洁她在桌面铺了一张报纸,边吃边读新闻
「新闻哪里有好有不好,登在报上一切已经发生,无话可说只囿接受。」
「有了父子脱离关系启事:本人与长子于刊报日起,脱离父子关系今后该子所干任何瓜葛事务,概与本人无涉爰郑重声奣。」
小郭笑「这就很严重了,他得罪下天也得罪了父。」
「也许这是一个孝子甘愿把所有华洋纠葛包揽上身,做一个代罪羔羊為整家人顶缸。」
琦琦笑「本市这两年风风雨雨,名门望族出纰漏的可真不少今日李家,明日邱家郭氏、林氏、萧氏、统统接受调查,株连甚广法庭外头停泊的豪华座驾车比任何时间为多。」
小郭有点感触「琦琦,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看事情,不能只看外表了」
「自从我们长大成人之后,」琦琦说:「如果只看外表目光太过肤浅,会遭人愚弄谈笑」
琦琦打量他,细细分析道:「照表面看你无名又无利。人才相貌都很普通又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小郭不服气,「好够了,对不起我打扰你我收回我的问题。」
「表面上看郭大侦探,你好似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快乐的事情但是,」琦琦加重语气「但是,我却认为你会比很多人快乐」
「第一,伱有健康的身体;第二你有稳定的收入;第三,你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