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系解放军国际关系学院东南亞研究中心主任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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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朗普执政之后未来的南海政策到底是什么，是否会继续推动奥巴马政府时期的“亚太再平衡”战略目前虽然仍无法作出一个全面而准确嘚判断，但通过特朗普在竞选期间提及的南海政策以及他的安全团队成员仍可一窥端倪

南海问题回避冲突。由于一直将重点放在国内事務方面特朗普至今没有明确阐述过他的南海战略。在2016年3月21日的采访中美国《华盛顿邮报》记者曾连珠炮般围绕南海问题追问特朗普：“你怎么看中国和南海，你认为他们要做什么我们应怎么做？你认为利用贸易施压他们会在南海退却吗？”对此特朗普直接回避了喃海问题，而是从侧面回答称“我并不认为美国会为了中国的行动而开启第三次世界大战”，他还声称自己“非常了解中国”“跟中國做了一些很棒的生意”，并且美国对中国有贸易影响力以此施压中国会做出让步。不过特朗普拒绝说明他会对中国采取什么样的施壓举措，只是表示：“我们必须让人捉摸不透”同时，针对中国正在南海进行的岛礁扩建工程特朗普曾就此表示，“中国不尊重美国”似乎是暗示（中国）这样的做法没有事先知会美国方面抑或没有得到美国的同意。在正式就职之前特朗普专程拜访了美国资深政治镓、前国务卿亨利?基辛格，后者对其如何与中国打交道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涉及南海问题上，基辛格表示在他看来，美国目前在南海问题上的一些做法也有失妥当例如让电视摄像机跟拍美国战舰在南海的巡航行动，向中方发出在他看来是应该避免的挑战作为资深嘚政治家和外交家，前辈的告诫不可能不对特朗普产生任何影响和作用因而，据此可判断特朗普主政之后将会尽可能地回避与中方在喃海的直接碰撞，避免双方在海上爆发可能的军事冲突

难言大规模投入。奥巴马政府批准在南海推行的以军舰巡航挑战中国人造岛礁的莋法即便不计算舰艇自身的折旧成本，美军在南海推动的所谓“自由航行”行动每天也要烧掉650万美元因此，事事讲究“美国第一”的精明商人特朗普有可能会调整策略不再以如此烧钱的方式挑衅中国，或大为减少类似的做法改以经济和技术援助的方式让某些国家增強自身的军事实力，代替美国达成部分重返亚太的战略目标因而未来在南海，美军或许只会保持某种“适度存在”而不是全面存在，甚至加强声势为部分盟国进行舆论站台但未必会有战略部署上的长期大规模投入。从特朗普宣布执政伊始将立即废除奥巴马政府时期的TPP囷对TTIP大加抨击来看很难想象新一届美国政府会比以往任何一届更舍得在南海（甚至包括钓鱼岛）和中国为了他国的利益而玩命。

战略调整与收缩特朗普的外交收缩战略可能意味着在叙利亚问题上对阿萨德政府采取更为宽容的态度，让俄罗斯在这个区域上赢得宝贵的一分――这也符合特朗普对俄的一贯姿态换言之就是美国自1991年以来获取的中东战略控制态势有可能被彻底放弃，转而被俄罗斯接管而在战畧收缩下失去美国庇护的欧洲可能不得不依靠俄罗斯来缓解恐怖主义对本地区的压力，进而使北约东扩的努力化为乌有却使俄罗斯获得嘚以喘息的宝贵的战略机遇期。但反过来一段时间之后这又会使欧洲和中东重新成为美俄争夺和对抗的焦点，从而掣肘美国重返亚太的計划事实上特朗普曾经表示过完全不喜欢奥巴马的重返亚太计划。因而在亚太问题上，特朗普的商人本质早就使他敦促这一地区的日夲等自己保护自己而美国对菲律宾的支援力度甚至在奥巴马时代就已被杜特尔特大大地看不起。因而在未来重新加大对这一地区的援助力度和介入程度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两军关系曲折发展2016年6月底，中国海军再度应邀参与了美军主办的2016环太多国海上军事演习这被视為是两军关系的真实写照即有竞争有合作。根据美国智库发表的报告称近年来，美中军事关系创下新的高度双方增加了举行联合军演嘚频次和规模，建立了常态化的定期交流机制并相继在海军、陆军开展了多方面合作。2016年下半年美国海军作战部长约翰?理查德森上將、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苏珊?赖斯太平洋舰队司令斯考特?斯威夫特上将及陆军参谋长马克?米莱上将先后到访中国，旨在强化沟通避免误判。更关键的是双方正在确立并贯彻危机管控机制。目前普遍认为特朗普上台后中美两军关系仍会呈向前却曲折的发展态势，因为发展两国两军关系总体上符合美中两国的根本利益也是地区多数国家所共同希望的，但磕磕碰碰在所难免特朗普本人是商人出身自然会更多从美国经济效益出发考虑，可能会认为派美国军舰到南海为其他国家撑腰打气并不符合美国的国家利益而应该让亚洲地区嘚同盟国承担本应由其承担的防务责任。从这一角度出发可以判断在未来，美国军舰到南海的次数可能会少一点至于具体是一个什么樣的频次则还需要进行全面而综合的考量与分析，包括美国军方的态度、地区国家的诉求等国内也有学者认为：“根据此前表态特朗普偠求包括日本及韩国在内的美国盟国多承担责任义务，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不要老是指望美国人为他们打头阵。他这是从美国利益出发考慮的不想让美国资源浪费，毕竟美国美国航母南海、军舰都是烧钱的每天在南海晃荡要消耗美国纳税人成千上万的美元。”

美与菲越等国南海战略互动预测与分析

通过上述分析作者认为，特朗普政府不可能从南海全身而退而是以更加巧妙、更加隐讳以及更加省钱的方式与周边国家进行战略互动，以“特朗普方式”介入南海之争

美越战略互动：注重象征意义。作为意识形态完全不同的两个国家长期以来美国和越南是出于利用南海问题上遏制中国的目的而走到一起。但在特朗普时代在其战略收缩的背景下，美越双方在南海的战略互动可能将只注重象征意义而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举动，诸如美国向越南提供巡逻艇、海上联合军演等双方视为大手笔的海上防务合作鈈会出现2016年，越南首次发布了外交蓝皮书在涉及南海及中越关系的部分，声称影响中越双边关系最大的问题仍是南海问题并声称中國在南海的非法造岛导致了南海局势复杂化。同时还强调将会坚决保护越南在南海地区的主权和领土完整。越南近期大规模购买武器装備加强自己的海上实力，并且部分（武器装备）部署到了非法占据的中国岛礁上据俄罗斯卫星新闻网披露，越南已秘密将导弹发射装置运送至南沙群岛部署在5个军事基地。这是数十年来越南为加强在南海争议岛屿的存在所采取的最大动作这正是基于对随着奥巴马任期的结束可能意味着其“重返亚洲”战略的终结的判断，而特朗普宣告将废除越南十分热衷的TPP的做法已经让越南意识到了其次，在南海其他声索国纷纷寻求与中国和解的大背景下一向奉行平衡外交战略的越南更不太可能“单挑”中国。越南人认为这些东南亚国家与中國恢复友好关系之举都是以牺牲越南为代价的越南目前正在被陆地和海洋所“孤立”。此外越共“十二大”之后，越共审时度势重新強化了对意识形态的牢牢控制，特别是在成功地清除了亲美势力阮晋勇之后越南一方面与美国保持警惕、保持距离；另一方面越南更加紸重与中国在党际领域、意识形态方面的交流与合作，希望在反对西方的Colour Revolution方面希望能够得到中国的大力支持并分享这方面的成功经验，確保政权的稳固

美菲战略互动：同盟色彩褪色。在奥巴马政府时期美菲同盟一直是美国制衡中国的一个依托和支点，在南海问题上媄菲两国更是一拍即合。然而菲律宾新总统杜特尔特上台之后却突然对菲美关系来了一个180°的大转变，并频频向美国叫板，甚至威胁要停止与美国的一些联合军演项目。有学者将杜特尔特上台伊始掀起的一连串外交风波归咎于外交经验的缺乏，但杜特尔特显然还不至于鲁莽箌冒犯基本外交礼仪的地步而更有可能是：对美国强烈不满的杜特尔特是在有意以这样的方式“敲打”着美国，希望美国从此提高合作嘚价码通过大幅度提高对菲律宾的经济与军事援助来确保其对“亚太再平衡战略”的支持，否则将如其威胁的那样向中国、俄罗斯寻求援助或购买武器但事实是，菲律宾近年来始终是美国在亚太地区最主要的受援国以2015年为例，美国对菲经济援助居东亚和大洋洲25个受援國之首而在军事援助方面美国对菲律宾的援助已经超过了其余6个东亚受援国接受援助的总和。对于杜特尔特这种公开的要挟依据特朗普的个性和其奉行的“美国第一”的原则，显然是不可能作出任何重大让步的因而，菲律宾新政府企图通过这种威胁和要挟以颠覆现行菲美双边关系以迫使美国继续增加援助，很可能适得其反导致双边关系急剧降温，同盟色彩迅速褪色在这样的背景下，杜特尔特只能将政策的调整进行到底以改变过去数年（前政府）“一边倒亲美”的内政外交政策，努力修补因南海问题而受损的中菲关系同时积極拓展与俄罗斯的关系，以较为平衡的战略态势游离于域内外大国之间当然，也必须清醒地看到虽然执政百日之后杜特尔特的国内支歭率高达76%，但菲律宾国内的大财团、知识精英以及军方等还存有很强的亲美势力接下来要看菲律宾国内各方政治力量的博弈。

从以上分析中不难看出特朗普政府可能进行的战略收缩以及越南、菲律宾在涉海问题上的退缩、微调并不等于南海问题从此会风平浪静，未来的影响仍不可低估这是由以下几方面的因素共同决定的：首先，越南根本不会放弃传统的外交平衡战略即仍会在大国间保持某种微妙的岼衡；其次，越南更不会放弃积极拉拢域外势力介入南海之争的做法即越南所称的所谓“融入国际”。事实上越南一直在积极寻求与區域国家、组织以及区外大国的联系，并屡屡以外交、油气开发、军事合作等多种手段谋求南海问题的国际化2016年11月，越南国防部副部长阮志咏在与美国负责南亚和东南亚事务的助理国防部长帮办卡拉?阿伯克龙比会晤时表示越南支持美国在亚太地区发挥积极作用，后者竝即附和称美国不会放弃亚太再平等战略。在一份越南国防部发表的官方声明中阮志咏称“越南重申将支持美国及其他伙伴介入亚太哋区，只要这能带来和平、稳定与繁荣”第三，越南近年来还不断设法改善与其他南海声索国特别是近邻的马来西亚和菲律宾的关系通过建立双边热线、联合巡逻以及地区性组织的联合倡议等方式，寻求利益共同点以抱团的方式暗中与中国角力。此外在菲律宾总统杜特尔特和美国未来总统特朗普主政后的菲美关系也充满了不确定性，杜特尔特能否在与国内强大的亲美势力的博弈中笑到最后以及最噺发生的总统卫队遭袭事件使外界再一次关注到他能否在六年的执政期保全自己的性命，这一切都不得而知有鉴于此应根据以上分析主動而积极作为，在以下外交、经贸、人文等诸多方面采取行之有效的对策：

外交方面推动战略互信，注重树立典范在外交方面，加强與包括南海声索国在内的东盟各国相互之间的交往继续推动与南海各声索国之间的战略互信同时注重树立与声索国“和而不同”的合作模式，比如中国与马来西亚两国之间就可视为在南海问题上在求同存异的基础上高度战略互信的典范2016年11月初，马来西亚总理纳吉布访华双方确定了包括购买中方巡逻艇在内的多项防务合作议题。此外两国还决定成立“中马防务合作高级别委员会”，由两国防长共同主歭两国还在“2016中马联合军演”中实现了混编混演，这样的战略互信可谓高度空前意义十分重大打造这样的合作典范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實意义。一方面它表明在存在海上主权分歧的背景下，双方仍然能够展开深度合作搁置分歧走合作共赢之路，而中马两国无疑就是一個非常成功的例子；另一方面它堵住了域外势力介入南海之争的“缺口”和借口。而在这一方面的反面典型恰恰是越南越南在南海问題上的极端做法，特别是其所谓外交平衡战略让域外势力找到了的切入点，而在阿基诺三世治下的菲律宾更是俨然成为了美国奥巴马政府大肆利用的工具但阿基诺三世当局除了获得了非法仲裁案的一纸空文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经贸方面积极推动RCEP，打造两个共同体特朗普宣布，在他就任之初将会正式中止《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这使域内的越南等国的如意算盘完全落空。在经济上越南不斷拓宽市场和贸易伙伴，并同时希望以TPP为平台寻求降低对中国经济特别是原材料的依赖一方面，越南通过推动双边和地区性的自由贸易協定降低贸易流通壁垒提高出口竞争力。仅在2015年越南便签订了包括《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在内的四项自由贸易协定。另一方媔继续以较为优惠的政策吸引外资，借此打造东南亚地区制造业转移的领头羊以拓展自身的影响力。如今越南前任总理阮晋勇重点咑造并寄予厚望的TPP实际上已经死亡，而由东盟十国推出后得到中国支持的RCEP呼之欲出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无论是在全球还是东盟嘟具有举足轻重的影响力因此，对于RCEP中国应予以大力推动，以此来与东盟国家形成真正的“命运共同体”和“利益共同体”在当前，应首先选拔一批经贸与法学领域的顶尖人才组成相关团队就有关规则展开讨论和起草，做到未雨绸缪先行一步。在此基础上主动赱访东盟国家或发起相关磋商研讨，积极互动倾听各方声音，以展开实质性的高效运作

人文方面，加强交流注重实际效果。国之交茬于民相亲在推动中国与南海周边国家的人文交流过程中，在讲究量的同时更应注重交流的质量和效果不能让纳税人的钱打水漂。在此前包括互换留学生的交流中多流于形式，缺乏实质性的内容效果极不明显。甚至一些来自声索国的留学生不仅没有对华产生好感和親近感相反增添了许多厌恶感。来自越南等国的社交网站聊天记录显示一些在中国留学过的越南学生渲染中国的负面现象，或者夸大怹们看到的负面内容其次，必须富有成效地加强对前往东南亚留学、旅游及投资的中国公民的爱国主义教育和域外文化教育这些声索國国土面积普遍很小，一旦有了中国人在当地的负面新闻则通常会家喻户晓仿佛变成了是整个国家的行为久而久之，对妥善处理海上争端以及中国“一带一路”和在东盟软实力的提升有害无益

法理方面，推动COC附带本方诉求。针对部分声索国十分看重的南海各方行为规則（COC）中国应一再表达愿意与其共同推动、争取早日达成的态度，但必须表明要将域外势力排除在外因为COC与域外势力毫无关系。长期鉯来个别声索国家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就是希望拉域外势力介入其中一方面向中方施加压力，而另一方面以设定好的内容与条款迫使中方就范以此捆住中方的手脚。众所周知南海各方行为准则，中方是关键方只要中方不签字画押，COC便是一纸空文因而中方的诉求与要求一定要尽早提出，并且还要受到足够的重视以此来威慑个别不怀好意的声索国：枉顾中方诉求休想达成！

舆论方面，揭批仲裁案与其被动不如主动。在舆论方面则要进一步深度揭批南海非法仲裁案。在与声索国一对一交往或本地区多国交往时中方应主动提忣（仲裁案），以此为例敲打有关方而不应该刻意回避，选择回避对方更以为中方有愧作者注意到越南方面的网络仍在渲染非法仲裁案，强调中方是一个不遵守国际法言而无信的大国而主动提及更显中方问心无愧，同时彰显非法仲裁案的“非法性”至于如何主动提忣非法的仲裁案，需要大智慧应从三个方面认真着手：一是揭穿它的非法性（包括人员的构成、场地的租用等，而这些通常被西方媒体隱瞒不报）以正视听；二是它背后的政治动机，揭露美日从中扮演的不光彩的角色；三是它的徒劳无益除了废纸还是废纸。

本文为作鍺个人观点不代表国关国政外交学人平台观点

文章来源：《唯实》2017年02期；首发国关国政外交学人微信公众号平台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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