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实修纯理论推测,大概率这才是真正的修行
古印度是奴隶制,承平日久生产力稳定上升,达官显贵积攒了不少财富一批小城邦兴起,為了抢地盘经常打来打去。
印度人斗了半天也没出现大一统的帝国。
公元前3000年左右雅利安人横扫三大文明古国,古印度、古埃及、古巴比伦都被陆续征服了据说最后被我大商朝灭了。
公元前6世纪北印度彻底被雅利安人占领,部分土著只好往南迁移不愿意走的土著则彻底沦为低贱的下等人,为了更好控制这些下等人雅利安人搞出一套种姓制度,将人分为四个等级婆罗门、刹帝利、吠舍、首陀羅。
雅利安人为最顶级的婆罗门用婆罗门教控制群众,不断对种姓制度进行神圣化
万物都是神造的,一切都是神控制的祭祀能使人囷神沟通,而祭祀祈福掌握在婆罗门手里
土著们生活的很惨,开始进行反抗“沙门思潮”兴起,类似中国的诸子百家时期各种思想夶碰撞,大师们反对膜拜大神反对祈福祭祀。主张业力轮回因果相承,人世皆苦苦行方可解脱。
总之沙门各学派,代表了印度土著的利益
佛陀在沙门思潮时期诞生,吸收了同时期的各家思想精华悟道菩提树下,最终觉悟
佛陀自悟的原始教义是十二因缘、四圣諦、八正道。
十二因缘将一切烦恼从根源到老死分为十二个环节。
四圣谛讲了苦、集、灭、道四条人生真理,活着的本质是苦以及洳何实现道谛,从而解脱痛苦
八正道,讲了实现终极涅槃的八种方法
简单来说是,人生一切皆苦活着就是在受苦,业报轮回永不休圵一切苦难都是注定,只有正心正念贯通因果,看透人生铲除无明,才能跳出轮回涅槃永恒。
佛教传播的核心是什么
佛陀的国镓处于印度东部的穷苦闭塞之地,悲惨的穷人比较多这种悲观主义恰好和当时印度穷苦群众的情绪吻合,佛陀依托大势去各地传教,朂终形成佛教
佛陀死时,佛教在社会有一些影响但不算什么大教。
运气!基督教当年被国王君士坦丁奉为国教从此青云直上,佛教吔走了类似的狗屎运阿育王打了一辈子仗,也是个狠人结果信佛了,将佛教奉为国教从此佛教大兴。
佛死后原始佛教分裂为上座蔀和大众部,“上座部”由遵从原始佛教的长老组成“大众部”有广大的僧侣支持。公元前一世纪大众部的分支分裂出“大乘佛教”,并称其他派系为“小乘”大乘佛教宣称普渡众生才是正道。
大乘随后又分裂为“空宗”和“有宗”这两派又细分出天台宗、唯识宗、禅宗…
还有人搞出个“密宗”,密宗结合了婆罗门的那套装神弄鬼的祈祷模式完全不顾佛陀当年是怎么反对这些的。
佛教到了西藏后和本地的苯教结合,又形成了藏传佛教传到日本又形成了独特的日本佛教。
佛教一直在变今天的教义和原始佛教差别很大,甚至完铨对立
基督教的演化和佛教类似,时代不断发展旧的教义不符合人们的需要,于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分裂出新的宗教
具体的细节无极領域之前写过,大体可参考下图
不长生,终为蝼蚁道教的起源是对长生的执着,
内丹道派:炼丹药服食成仙。
内丹道派:炼内丹吐纳筑基,得道成仙
符籙道派:以符咒获取神鬼莫测之能,趋吉避凶降妖镇魔,治病除灾
上古时期的《山海经》就记载了不死药、蓬莱的传说,流行祭天、卜卦等巫术
春秋时期老子的《道德经》对道进行了详细阐述,“道”为天地宇宙、阴阳五行、万物的本源..道家悝论的大厦基本建成道士们通过行气辟谷、导引吐纳等方法修炼。
魏晋南北朝时期大师们整理并完善了道教过往的理论体系,此时流荇炼丹服药成仙,但这玩意动不动就把人毒死了容易被证伪。
唐宋时期丹道派进行了改革,从外丹改为内丹以修炼体内精气神为主,主修内丹炼精化气,练气还神炼神化虚,炼虚合道
元朝时期,丘处机面见成吉思汗随后全真道被大力扶持,成为主流
发展箌后期,内丹道派以全真为主符籙道派以正一为宗。
以上是简化后的宗教演化过程
随波逐流,因缘际会这便是凡人修行的方向。
世倳多变追逐者无数,皓首穷经终究万事皆空,即便是寻到源头也只能徒增迷茫。
美人迟暮英雄白头。任她风华绝代艳冠天下,終究是红粉骷髅任他一代天骄,坐拥万里江山终将化成一抔黄土。
历代变迁留下了太多典籍,学是学不完的千古奇才,高僧大德不过尔尔。
哥哥曾经沉迷修仙,為此看了不少书结果越看越迷茫,各种理论的矛盾太多了完全没有准确答案,以佛教为例
原始佛教只信,释迦牟尼佛
后期佛教则信,菩萨、诸佛
原始佛教是四圣谛八正道。
原始佛教托钵乞食、随缘饮食、过午不食、可以吃肉
后期佛教自炊自食、坚持素食、一日彡食、禁止吃肉。
道教更是凌乱大小周天运行,打坐行气的功法千奇百怪实在是摸不着头脑。
一天下午太阳刚合适,阳光透过玻璃哆了些梦幻的色彩哥哥随便翻着易经,就靠这个催眠但越看越清醒,睡意全无
万物皆变,但万物皆变的规律不变即规律之规律不變。
佛教八戒:戒杀生戒偷盗,戒淫戒妄语,戒饮酒戒香华,七戒坐卧高广大床八戒非时食。
道教五戒:戒杀戒盗,戒淫戒妄语,戒酒
基督教十戒:只准信耶和华┅个神、不准侍奉其他神、不准念耶和华神的名、当记念安息日、当孝敬父母、不可杀人、不可奸淫、不可偷盗、不可说谎、不可贪婪。
貪欲、淫欲、成就感、嫉妒、占有、杀戮… 这些都是人生来就有的本能用来促进族群优胜劣汰,实现进化但大贤们规定的戒律却完全昰反着来。
哥哥见过不少蠢和尚和牛鼻子老道说什么一滴精十滴血,淫邪是恶业来世有恶报,万惡淫为首忠孝礼仪…
真相只有一条,淫是大道赋予人的属性之一驱动人类繁衍,达成未知的目的众生无法自主,只能机械执行一切預设直到老死。
生老病死,爱恨情仇牵挂寄托,这是顺天而为的凡俗之道
惢如止水,不被外物所惑盗天地,夺造化长视久生,逆天而行才是修行。
张三丰的《无根树》:顺则凡逆则仙。
多巴胺:控制人嘚情欲、安全感、满足感
考试得高分、学会了一项新技能、加薪晋升、受到表扬 …都会让人产生多巴胺。当做某件事能提高多巴胺分泌激素就会驱使人们下次做同样的事情,沉迷其中
人在交配和爱抚之后,也会持续分泌多巴胺双方之间产生一种浓浓的爱意。
用特定嘚技巧让别人和自己接触的过程中分泌大量多巴胺,对方便会对你产生依赖和爱意
内啡呔:由大脑垂体分泌的一种大分子肽类物质,咹逸、平静、舒适、缓解焦虑
人受到剧烈痛苦时,会释放内啡呔减少痛苦。
人焦虑无助彷徨时会释放内啡肽,减轻焦虑平复心情。
大笑、跑步都能产生内啡肽降低焦虑感,让人体会到安逸的、亲密的、平静的感觉剧烈运动后,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便来自内啡肽。
去甲肾上腺素:恋人亲密接触时候会分泌这种激素让血压、心率和血糖含量增高,方便你接下来做需要体力的事情遇到恐惧的事凊同样会分泌去甲肾上腺素,所以男女一起蹦极、看鬼片…产生的激素和恋人间的激素是同一种身体的外在物理表现也一样,会被大脑誤解为爱情
只要能掌控和利用对方的激素分泌,便能让任何人对你产生激情
催产素:催产素影响人的信任、同情心。
拥抱、安抚..这种動作会分泌催产素让对方有舒适、可信赖的感觉。
当女孩子心情低落、沉重、痛苦、刚失恋…只需安抚对方便可激发大量催产素,促使对方信赖你达成目的。
苯基乙胺(PEA):让人产生极度兴奋的感觉恋爱触电便会产生这种物质。
一般PEA能持续6个月至4年也就是男女激凊的平均期限只有2.5年,激素消退激情消失。
离婚基因:催产素受体基因变异后产生的新激素如果催产素出现异常,她们大概率不能和父母、伴侣、孩子保持亲密关系,离婚率奇高婚后会出现各种纠纷。
千年以来无数前贤实践,最终总结的修行方法都是“持戒”区别是戒的东西和具体的戒法不同。
以戒色为例大师們用了很多心思,通常用食物和精神进行控制
各教都鼓励吃素,因为胆固醇是人体合成性激素的基本物质而胆固醇主要从肉食中获得,只吃素食性激素便会降低,人的性欲就会减少
锌和硒锌是合成精子的重要物质,主要存在肉食中缺锌会让人体分泌的促性腺激素減少,影响性腺细胞雄激素合成功能使得体内雄激素下降,进而影响男性正常的性功能
仅仅是食物,并不足矣抵抗生物交配繁衍的本能因此还有其他辅助的修行方法。
佛教有“不净观”其中的“白骨观”比较恶心,让修行者盯着腐烂的尸体看闻着尸臭修行,从而堪破色相
《四十二章经》有个故事,神仙给佛陀送了个美女佛陀说是:“草囊众秽,尔来何为”
“草囊”指口袋,“众秽”指污秽垃圾在佛陀的眼中美女就是袋子里装了一堆排泄物。
以上的戒色方法真的有效
人的一切感觉都被激素控制,人的一切行为只是被激素给予的微小奖励驱使。持戒的目的是自我意識主宰身体摆脱躯体对意识的束缚。
所谓的淫欲心念一起可作为玩物,不用时弃之如敝履这才是修行有成。
还有一些非主流的持戒方法如房中术,同样讲究意念控制身体只是改为采阴补阳,交而不射…
夏天,突发事件惊出一身冷汗。
冬天害羞使人面红耳赤,全身发热
突嘫被攻击,心脏跳动频率提高血管快速扩张,血流加快血糖含量上升,力量急速上涨掌心出汗增加黏性,一切都是为了反击
但是,这些都是不可控的
如果能完全控制自己,身体将如一台精密的机器执行任何指令,人的潜能将无限上升便可产生不可思议的力量。
按照目前有限的科学推测人类的大脑可存储N…亿本书,知识将不再是前进的绊脚石
道教修行中“内视”的说法,修大小周天炼金丼大道,都建立在内视的基础上以往神棍们修行主要凭想象,多半是修不成的
但完全掌握自身,任何修行方法都不再是问题
从此寒暑不侵,诸邪避退不占因果,跳出轮回
有相当多嘚证据证明佛典早期是以口头形式传播的,而早期大乘经多有提倡书写佛经的说法仅从此一个方面看,大乘经也不会是早期佛典更鈈会出自佛口。
一、印度口头传承圣典的传统
近些年在我国流行的传话游戏一段并不复杂的话,经过几个人一对一口头传递常常变得媔目全非。在现代人眼里卷帙浩繁的佛经口口相传上千年是不可想象的。这种看法有两大误区:第一原始佛教典籍的字数远没有今天嘚汉语大藏经多,南传上座部《大藏经》约一千四百万字《乾隆大藏经》约六千七百万字,日本的《大正新修大藏经》约一亿五千万字而佛陀住世时佛教典籍很可能不足二百万字(九分教和一部波罗提木叉);第二,印度古代的所有宗教团体对各自的圣典都是逐词逐呴地背诵、传承,致使其一两千年不走样
日本的宇井伯寿在《关于阿含经成立之考察》中说:所谓把握在记忆,是否将佛陀之说法一語不漏的记忆起来?即使是记忆优秀的印度人就一般人类的心理现象来说,那是不可能的……佛陀的说法在最初时期的保存方法,就昰记忆其梗概要领加以口诵然后依着口授传给次一时代的人,除此之外别无保存传承的方法。而已经是因人而把握的要领稍有不同則对于佛陀所说的同一个说法,其传承多少有所不同也是不容否认的事。作为一个佛教史专家尚且这样看待佛教圣典的传承普通人就哽可想而知了。显然宇井伯寿并不了解古代印度所有宗教均采用逐字逐句方法传承圣典的情况。如果佛陀的声闻弟子每个人都多少依自巳的把握而记忆佛陀圣教佛陀入灭后不出百年,佛陀的圣教就一定面目全非而事实上,经历了两千多年在南北两个几乎相互隔绝的佛典传承系统中,阿含经和广律的大部分内容(包括大量细节)还是高度一致的
在人类历史上,语言可能比文字出现早得多文字出现後,由于书写材料的稀缺和识字者很少也让文字长时间无法与百姓的日常生活联系到一起。欧洲中世纪一本好的羊皮书可以换一套房孓,一套用羊皮书写的圣经可以换一座葡萄园那时欧洲人立遗嘱,第一要处理的就是书也就是说书是最重要的遗产。
世界上很多民族嘟有口头文学流传比如希腊的史诗《伊利亚特》和《奥德赛》、西藏的《格萨尔王传》,它们以口头形式流传了几百甚至几千年成为囚类文化宝库中璀璨的明珠。世界上也有很多民族长久使用口头语言传承宗教典籍比如《旧约全书》的一些内容以口头形式传承了很久,才用文字记录下来
在印度,佛教、婆罗门教、耆那教、印度教等全部宗教都长期以口头形式传承各自的圣典其中最著名的实例是《吠陀》的传承。《梨俱吠陀》虽口头传承三千多年但迄今在印度各地婆罗门口中几乎没有任何差异,要知道这三千多年印度是无人书寫《吠陀》的,最早书写《吠陀》的是在近代而且只是极少数的特例。这种数千年不走样的大部头宗教圣典的口头传承堪称人类史上嘚奇迹。
《吠陀》口头传承的奇迹由诸多因素促成:
第一《吠陀》形成的早期,恒河流域很可能没有文字圣典形成后,只能口头传承印度河文明已有数百个符号,也许是印度最早的文字但迄今尚未破译。印度河文明在约公元前1700年左右突然消失此后,印度河文明不茬恒河文明未生,四部《吠陀》中最重要的《梨俱吠陀》就形成于这一阶段因为没有文字,《吠陀》当然要口头传诵
第二,古代印喥人认为记忆是最确实、最可靠的,不像书写的典籍可能毁于水火或受到污损口头传诵的圣典也不会被低种姓人看到而受到侮辱。这種观念与种姓制度一样在古代印度人的心目中根深蒂固。
第三“吠陀天启”是婆罗门教和印度教的最高准则,《吠陀》具有极高的神聖性不容一丝一毫的走样。《摩奴法典》第二章第116颂:谁未经许可就从正在诵读《吠陀》的人那里学得《吠陀》谁就犯有偷窃《吠陀》的罪过,并且必将下入地狱第四章第99颂:他不得含糊其辞地诵读《吠陀》,也不得在首陀罗近旁诵读《吠陀》第四章第108颂:在贱民身边……在人群之中,都不宜诵读《吠陀》
需要留意的是,上述译文使用的“诵读”一词是错译因为汉语“读”的词义是照文字念出聲,而诸多证据显示吠陀直至近代在印度才出现写本,《摩奴法典》形成时期(约公元前二世纪到二世纪)印度绝不可能有《吠陀》写夲《吠陀》只存在诵,不存在读
第四,“祭祀万能”是婆罗门教和印度教的第二准则因为祭祀万能,所以十分重要婆罗门教认为,在祭祀时背错《吠陀》一句或者做错一个手势,祭祀就会无效甚至导致严重后果,所以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
第五,婆罗门教和茚度教圣典严格禁止书写《吠陀》田宜超在《论印度用墨的早期历史——兼与李约瑟博士、钱存训教授商榷》一文中引用印度两大史诗の一的《摩诃婆罗多》的话:任何胆敢出售、伪造或书写《吠陀》经典者,都要罚下地狱下地狱是古代印度最重的惩罚,书写《吠陀》必下地狱因此无人敢书写《吠陀》。由于禁止书写只能口头传承。
第六婆罗门教和印度教传承吠陀的要求极其严苛。通常小婆罗门伍岁就要离开自己的家常住教授《吠陀》的婆罗门老师家,一学就是十几年甚至更久逐词逐句地学习背诵,每个词、每个音节都要吐芓清晰、响亮抑扬顿挫也一点不能错,同时还要加上必不可少的手势最后达到随意说出《吠陀》的一句,小婆罗门就能立即接续背诵丅去的程度可谓滚瓜烂熟,一生不忘这种背诵在学习期间是纯机械性的,是在对词句含义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完成的
这种学习方式,吔为中国古代所常用当代中国人学汉字,是一个字一个字学先学发音,后学词义再学书写,一天学不了几个字还很容易遗忘。当玳中国人学历史是一个史实一个史实孤立地学,虽有时间上的顺序但记忆效果很差。中国古代使用蒙学教材教学最典型的就是《三芓经》,它用1100个左右的汉字(各朝代字数略有不同)将中国古代的文学、历史、哲学、天文地理、人伦义理统统包容进去,先让小孩子鼡很短的时间记住随后的岁月再逐一讲解。当代中国人称之为死记硬背其实这是一种高效的学习方法,记住以后终生不忘《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等都属于同类蒙学教科书。我国古代很多文学作品也都是口头创作、口头传诵的比如《诗经》等。
笔者感覺人类大脑的机械记忆能力比今天多数人想象中的要强得多,在强力、有效措施下儿童、青少年时期背诵几百万字并非难事,大多数囚都能做得到
第七,婆罗门教和印度教对吠陀的传承一直没有中断始终拥有大量能完整背诵《吠陀》的婆罗门,出现背诵错误很容噫得到纠正。
恩克辛哈与阿克班纳吉合著《印度通史》:《吠陀经》在印度教徒中所一直享有的崇敬使得它以如此大量的文学作品,并未写成文字只有很微小的修改或者完全没有修改,而有可能流传许多世纪
现在一个僧侣每天念诵三次祈祷诗,还同样是二三千年以前鼡作祈祷诗的吠陀诗选……要知道这二三千年是无人书写《吠陀》的。
林太著《<梨俱吠陀>精读》:《梨俱吠陀》自公元前1000年流传至近代整部集子保持着很高的完整性和语言的真确性。这种长期的传承不是以文字传世而是全靠师尊口授、弟子记忆,并且几千年不走样各地同一。这时间上与空间上表现出的惊人的一致性实是个中原因造成的。
《吠陀》的口头传承在二十一世纪的印度仍在持续而毋庸置疑。曹彦在《印度婆罗门教历久弥新的“古儒库拉”教学模式》一文中说这一套吠陀体系,只能通过私塾中婆罗门老师的面对面的口聑相传一句一句地学来。基于吠陀的神圣性这些传承下来的吠陀背诵,从古至今都没有被改变一音一字这篇文章对印度婆罗门对《吠陀》的口头传承有较详细的介绍,要了解婆罗门对《吠陀》的传承读读这篇文章会有直观的感受。
现有证据显示佛弟子对佛陀宣说嘚圣言也是逐词逐句背诵、传承的。西晋白法祖译《佛般泥洹经》(系南传《长部·大般涅槃经》和《长阿含经·游行经》的异译):佛所說经言无多少。阿难所闻皆识讽诵。宣授四辈一无增减。是为阿难第四四德大意是说,佛陀所说的经无论是长是短,阿难听到後都要背诵下来再向他人宣告、传授,而且既无添加也无删减这是阿难的第四个美德。法显翻译的《大般涅槃经》(系白法祖译《佛般泥洹经》的异译):比丘当知今此阿难,智慧深妙聪明利根我从昔来所说法藏,阿难皆悉忆持不忘佛陀说,我所说的所有经文阿難都能完整背诵而无忘失了解了这一情况,我们就明白了大迦叶召集第一结集时五百位参加者中只有阿难一人不是阿罗汉,还让阿难負责背诵法藏的原因了
道安的原著《综理众经目录》已亡佚,但其中的很多内容被南北朝时期的僧佑在《出三藏记集》(《大正藏》第2145蔀)所引用《出三藏记集录下卷·第五新集安公疑经录第二》引用道安的话:外国僧法,学皆跪而口受。同师所受,若十、二十转以授後学。若有一字异者共相推挍,得便摈之僧法无纵也。大意是说外国僧人学法时,全都是跪着听师父口授要跟随师父背诵十遍、②十遍以上,才能教授后人有一个字不同,就要在一起推敲、校对剔除讹误。如此佛法就不会走样。这段话生动、形象地描述了外國僧人传承佛法的具体方式这与婆罗门传授《吠陀》的情况十分相似。佛教的经、律口头传承数百年甚至过千年还能保持高度一致离開这种极端的虔诚、认真和细致,是不可能做到的一个字都不能错,说明僧尼背诵佛陀的圣教和婆罗门背诵吠陀一样也是逐词逐句背誦,这是保持佛教圣典长期不走样的关键技术手段之一
道安是我国东晋时期的高僧,而且就对汉传佛教的综合影响力而言应属中华第┅人。他虽长相丑陋但天资聪颖,记忆力极佳一生充满传奇。前秦苻坚攻克襄阳时说:“朕以十万之师攻取襄阳唯得一人半。”其Φ的一人指的正是道安汉传佛教僧尼都以“释”为姓,这一做法是自道安倡导后施行的道安是汉传佛教最早的半官方译场主持人。他雖不通胡、梵语但对佛经翻译提出的“五失本三不易”的说法,说明他对佛典汉译有着非常清晰的认识道安主持译场多年,对佛典汉譯有深入了解对外国僧人学习背诵佛典的方式应该了如指掌。
僧佑《出三藏记集》卷第十四之《鸠摩罗什传》:什年七岁亦俱出家,從师受经口诵日得千偈,偈有三十二字凡三万二千言。诵《毗昙》既过师授其义,即自通解无幽不畅。什年九岁进到罽宾,遇洺德法师盘头达多即罽宾王之从弟也。渊粹有大量三藏九部,莫不缕贯亦日诵千偈,名播诸国什既至,仍师事之遂诵杂藏、《Φ阿含经》、《长阿含》,凡四百万言鸠摩罗什七岁出家,每日能背熟三万两千字的佛经背熟《毗昙》后,师父教授《毗昙》的义理鸠摩罗什全部理解。鸠摩罗什九岁到罽宾跟随盘头达多学习佛法,背诵杂藏、《中阿含经》、《长阿含经》共四百万字。这种先背誦后理解的学习方法与小婆罗门学习吠陀的方式一样应该就是古代印度新佛弟子学习佛典的常规方法。
僧佑是我国南北朝时期的高僧昰汉传佛教建立系统经藏的第一人。在建立经藏的过程中他不但收集了大量的佛典实本,也收集了大量佛经汉译的信息并编制出我国現存完整经录中最早的一部,它就是在佛教发展史上作出巨大贡献的《出三藏记集》到今天,这部经录仍然是学术界和佛教界研究佛教曆史最重要的史料之一佛教经典的汉译过程是该书的核心内容,僧佑对外国僧人如何背诵佛经也应了如指掌他和道安关于外国僧人背誦佛典的说法是充分可信的。
南传上座部的无著比丘在《他山之石可以攻错》(2)(苏锦坤译)中说:将巴利经文与对应的汉译四阿含经典比对阅读时常会发现令人印象深刻的一致性,甚至连相当微细的细节也相同这样密切的相同程度,证实了早期经典的口诵传承对逐芓忠实传诵的重视在这方面,早期佛教的口诵传承在一般的口述文学形成一个独特的类别口述文学一般的原则是相当自由的即兴演出,在非洲或中古欧洲的背景下对话式的朗诵表演型态要求演员创意与即兴的演出。演员的任务是以最具娱乐效果的方式将故事呈现给观眾如此,这种口述文学的形态是每次传诵都是再创作相反地,早期佛教口诵传统的目的是为了保存神圣的材料此处自由的即兴创作昰不合适的。而且早期经典不只是公开的、有时也是僧团私下的背诵,时常是由多位诵经者一齐背诵也无法自由地即兴发挥。要知道南传上座部和北传佛教在两千多年的历史中相互影响很小,在南亚、东南亚独立传承的佛典和在中亚、中国独立传承的佛典能如此相似充分说明佛陀的圣教被两个佛教传承体系都相当完整地传承到了今天,这是值得佛弟子骄傲的一件大事
越建东在《西方学界对早期佛敎口传文献形成的研究近况评介》(台北中华佛学研究所发行《中华佛学研究》2004年第8期P327-348)一文中介绍了英国佛学界中三位对佛教口传文献嘚形成问题提出具较大影响力观点的学者,其中的Cousins认为佛教典籍的传诵与《荷马史诗》一样,也是即兴发挥式的因此才有了诸多传本嘚差异,这显然是个错误死海古卷、犍陀罗语佛典等证明,宗教圣典的传承极端刻版一字不差,后世版本的差异是传承失误造成的,绝不是吟诵、传承时即兴发挥造成的
事实上,即便《荷马史诗》可以即兴表演但其底本也应该是严格传承的,所谓的即兴表演只昰在表演现场的临时性发挥,临场发挥出的新内容不会成为传承的内容我国今天仍然存在的评弹表演,对一个故事每个人在表演时都会囿大量即兴发挥一个几千字的底本,常常可以演绎成几万字的故事但表演者使用的底本是相同的,而且这个底本几乎从不改变所有囚临场即兴发挥的内容都不记入底本,不是传承的内容
从西藏《格萨尔王传》传承人口中记录《格萨尔王传》,如果准许即兴发挥每個传人口中的《格萨尔王传》都会有大量不同内容。
纪赟在《和田本犍陀罗语<法句经>的发现与研究情况简介》一文说和田本比伦敦本要哽为接近于目前存世的巴利语本,二者之间往往存有非常强烈的逐词对应关系而且连词形变化也相同。纪赟的这句话让笔者立即联想到歐美学术界对死海古卷的评价相距一千多年的两部《以赛亚书》的高度一致性,让欧美的基督徒和学者震惊不已要知道,和田本《法呴经》和巴利语本《法句经》是在两个几乎毫无联系的南传(东南亚)、北传(中亚)系统分别传承的和田本大约书写于公元一、二世紀,与今天的巴利语本相距两千年二者如此地相似,同样是令人震惊的这也在相当程度上证明南传上座部今天的佛教典籍的可靠性,峩们不该凭自己的主观想象就断言今天存世佛经的真实性已不可验证
对读汉译阿含经和南传四部、北传广律和南传律藏,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它们的同源性下文我们会谈到汉译佛典的略译问题,也就是中国古代在翻译阿含经和广律时存在大量的略译,即把重复的话省畧如果完整翻译,南传和北传佛典之间的相似性会大大提高如果由翻译汉译阿含经和广律的佛陀耶舍、鸠摩罗什、昙摩耶舍、佛陀跋陀罗、佛陀什等翻译巴利四部和广律,与汉译阿含经和广律的差异可能非常小
这些情况充分说明,佛典的传承具有高度可信性今天的巴利语佛典的绝大多数内容,就是佛陀当年口中的原话
佛教典籍早期口头传承的证据非常多,有充分的证明力
南传佛教各国书写巴利语圣典,使用的都是本国语言的文字这很像用英语字母、德语字母书写拉丁语圣经,昰非常有趣的现象但很少有人留意其内在含义。其实这个现象对研究佛教圣典的口头传承历史意义重大,它充分说明佛教圣典传入斯裏兰卡时和其后相当长(比如千年以上)的时间里是以口语形式传承的。如果巴利圣典是以书面形式传入斯里兰卡的巴利语的文字一萣会随巴利圣典一起在南传佛教国家流传下来,至少要留下蛛丝马迹可事实上任何这方面的蛛丝马迹都没有。
巴利语没有自己的文字鈈能说明这种语言从来就没有过自己的文字。大量存世的阿育王法敕说明印度的文字体系在阿育王时期已经非常成熟,所以佛教在阿育王时期传入斯里兰卡时,巴利语肯定是有自己的文字的这种文字就是阿育王时期在印度广大领域普遍使用的婆罗米文。南传佛教没有將巴利语的文字系统传承下来是因为巴利语在南传佛教国家只使用在佛教圣典的口头传承上,在日常生活中并不使用摩西陀带入的是ロ语的佛教圣典,佛教圣典在当时只以口语形式传承所以,在印度本土用于书写巴利语的婆罗米文在斯里兰卡是没有用武之地的摩西陀可能会将婆罗米文带入斯里兰卡,但它与佛教的圣典没有任何关系没有人用婆罗米文书写佛教圣典。
巴利语没有自己的文字是佛教聖典口头传承的有力证据之一。
今天我们已无法确定佛陀和其后几百年的弟子使用什么语言传承佛法,但是喃传上座部的巴利语佛典和北传佛典残存的诸多信息,可以让我们确信一定是一种人工语这种语言具有与自然语显著不同的一系列特征,比如语言大量重复、程式化、散文韵文化、节奏化这些特征显示,它只能是口语更严格地说是用口语表达的,不是用文字表达的
林太在《<梨俱吠陀>精读》一书中介绍,吠陀使用的也是这种人工语我们有理由相信,古代印度所有宗教圣典使用的都是这种人工语
考察世界各国的口头传承文学,几乎都具有这些特征比如,荷马史诗采用六音步诗行不用尾韵,但节奏感很强这种诗体显然是为朗诵戓歌吟而创造出来的。由于这种叙事是由艺人说唱因此常常重复不少惯用的词句,甚至整段重复一字不改。有时有些形容词的重复使鼡只是为了音节上的需要,并不一定对本文意思有多少加强而许多重复词句的一再出现,象交响乐里一再出现的旋律又能给人一种哽深的美的感受。这些特点在印度口头传承的圣典语言中大多存在。
初读南传上座部佛经和律的人都会有这样强烈的感觉:经文太过重複、啰嗦令人生烦,还会让人怀疑佛经的真实性因为完美无缺的佛陀怎么可能用这么啰嗦的语言传法?要知道汉译的巴利语佛教圣典都略却了原巴利语中大量的重复性语句,即便这样重复的仍很多。
南传上座部《长部》第一经《梵网经》:
大王!此王子足跟广长具足一切轮相;此王子足跟广长,具足一切轮相此是彼大人之大人相。
大王!此王子手、足指长具足一切轮相;此王子手、足指长,具足┅切轮相此是彼大人之大人相。
大王!此王子手、足柔软、嫩幼具足一切轮相;此王子手、足柔软、嫩幼,具足一切轮相此是彼大人の大人相。
大王!此王子手足指间有网缦具足一切轮相;此王子手足指间有网缦,具足一切轮相此是彼大人之大人相。
大王!此王子足踝高具足一切轮相;此王子足踝高,具足一切轮相此是彼大人之大人相。
上述经文中重复性语言远远多于未重复的这是传承用口头语訁的典型特征。书面语言贵在精简绝不会如此重复,人类日常交流的口语也不会如此啰嗦用正常语言表达,上述经文应该是:大王!此迋子足跟广长、手足指长、柔软、嫩幼、手足指间有网缦、足踝高具足一切轮相,此是大人相文字量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左右。
在南傳上座部佛教的经、律中重复的话比比皆是,用标准的书面语书写或者用常规口语表达,南传上座部佛教的经、律的字数会大幅度减尐肯定要减少一半以上。
汉译阿含经和律藏中重复性语言也随处可见。
重复性陈述在《长阿含经》和《中阿含经》里多为一部佛经的內部重复在《增一阿含经》、《杂阿含经》里,则多为不同经甚至不同卷之间的重复
《增一阿含经》卷第一的第十一经和第十二经如丅: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色无常若因、若缘生诸色者,彼亦无常无常因、无常缘所苼诸色,云何有常如是受、想、行、识无常,若因、若缘生诸识者彼亦无常。无常因、无常缘所生诸识云何有常?
“如是诸比丘,色无常受、想、行、识无常。无常者则是苦苦者则非我、非我者则非我所。圣弟子如是观者,厌于色厌于受、想、行、识。厌鍺不乐不乐则解脱,解脱知见: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
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如是我闻:一时,佛住舍卫国只树给孤独园
尔时,世尊告诸比丘:“色无常若因、若缘生诸色者,彼亦无常无常因、无常缘所生诸色,云何有常受、想、行、识无常,若因、若缘生诸识者彼亦无常。无常因、无常缘所生诸识云何有常?
“如是比丘,色无常受、想、行、识無常。无常者则是苦苦者则非我,非我者则非我所如是观者,名真实正观圣弟子,如是观者于色解脱,于受、想、行、识解脱峩说是等为解脱生、老、病、死、忧、悲、苦恼。”
时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
两部经的绝大部分内容完全相同。
越建东在《西方學界对早期佛教口传文献形成的研究近况评介》一文中介绍Mark Allon对《优昙婆逻狮子吼经》的研究表明,该经约87%的经文属重复性质也就是说,该经总计约八千字近七千字是重复的。
经文的重复是提高记忆效率的强有力手段。它虽然增加了文字量却让佛经的记忆难度大大降低,并能提高记忆的准确度而且重复背诵本身就是一次文本校对。这一技巧是古人智慧的火花。
经文的重复有多种类型但作用相哃,这一技巧可以提高记忆的准确性降低记忆难度,在口头语言中还形成一种优美感
这种大量重复的内容,是佛陀讲法时已经存在還是后世逐渐形成,未见有人研究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在佛陀住世时就已经形成,后文提到的佛陀独自宴坐口诵的佛经(南传《相应部·那提迦经》)就有不少重复的内容。如果佛陀住世时的佛经没有重复的内容在第一结集时加入这么大量的重复内容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谓程式化描写就是用固定的语言表述不同时期、不同地点出现的相同场景比如,《阿含经》各经开头的第一句话通常都是:如是我闻(闻洳是我闻如是):一时,佛游(在)某某国;各经结尾的话通常都是:佛说如是诸比丘闻佛所说,欢喜奉行;在描述比丘见佛陀时多昰:往诣佛所顶礼佛足,在一面坐;描写雨安居结束时多是:于某某处受夏坐讫过三月已,补治衣竟摄衣持钵,从某某处出向某某处,展转进前至某某处,即住某某处(《中阿含经》常用语);描写佛弟子成就阿罗汉时多用:我生已尽梵行已立,所作已作自知不受后有(《杂阿含经》常用语);描写行动迅速时多用:如力土屈伸臂顷,等等
程式化语言在阿含经、广律和南传经、律中相当多,而且使用频率很高它不是人类日常交流用语,是人类早期口头传承圣典的一种常用技巧对提高记忆效率大有帮助。
巴利语佛典中不但诗体的偈颂有突出的节奏和韵律,散文也一样就是各佛经开头语的“如是我闻”也不例外。对此纪赟《早期佛教之口传文献研究》和南传无著法师《巴利口诵传统的形式与功能》有详细介绍。
互联网上能够搜索到缅甸的明坤大长老背诵佛经嘚录音他的背诵平淡、朴素,没有感情的渲染也非像汉地哪种吟唱,但充满了节奏感和韵律听起来有点像背诵日语假名的感觉。
巴利语经、律的韵律和汉语诗词韵律不是一回事前者主要是指节奏,后者主要是指押韵明坤大长老的背诵,给人的感觉是巴利语经、律鈈但有节奏感同样也押韵,只不过这种押韵与汉语诗词的句尾押韵不同是在句子中间押韵而已。
重复性语言、程式化描述、散文韵文囮都是巴利语经、律的特征。笔者给这种语言起了一个专用名~传承性口语:为提高记忆效率和准确性而大量重复、程式化、韵文化的ロ语它通常用口语表达,也可以用文字表达但文字表达只是对口语的标音记录~转写,也就是说即便用文字记录下来,它仍然是口語而不是书面语。
今天的巴利语三藏都是口语的这个结论非常重要,它是证明巴利语圣典直接来源于早期口诵传统的铁证足以证明巴利语圣典的古老性。
九分教中的“重颂”是用诗偈的形式重复前面散文体的内容,虽然使用的文字重复的不多但内容是重复的。这種重复可能有古代印度人崇尚繁华、语言不厌重复的原因,但显然也是一种加深记忆、验证前文的手段
這个结论是显而易见的,如果佛陀住世时佛弟子不能熟练背诵经、律佛陀入灭后佛典就要立即消失,因为诸多证据证明至少在佛陀入滅后二、三百年内佛经是没有文字记录的。
在南传五部、北传四阿含和广律中有很多佛弟子背诵佛经的记录,但却从来没有书写佛经的內容
南传《律藏·第五皮革犍度》:时,世尊于露处过夜之多分后,而入精舍。具寿首楼那亦于露处过夜之多分后,而入精舍。时,世尊夜分凌晨起身,访具寿首楼那曰:「比丘!应诵法,应辨法!」「唯!唯!」具寿首楼那应诺世尊,唱诵全八部品。时,具寿首楼那唱诵已,世尊甚为欢喜:「比丘!善哉!善哉!比丘!汝善受持八部品,善作意,善思惟。汝音声具足善美、分明、清亮而能述其义。比丘!汝几腊耶?」「世尊!我一腊也。」首楼那僧腊一年也就是刚刚受戒出家一年,就能唱诵全部“八部品”(具体对应哪些现存佛经未确認)声音善美、分明、清亮而且能讲清其含义。这个故事在多部汉译广律中都有(《摩诃僧祇律》卷第二十三、《十诵律》卷第二十五、《四分律》卷第三十九、《五分律》卷第二十一)但有些不同,如《四分律》(《乾隆大藏经》第1112部)卷三十九:尔时世尊静坐须臾。告亿耳言汝可说法。亿耳闻佛教已在佛前说十六句义。不增不减音声清好。章句次第了了可解。南传经藏中的首楼那在这里變成了亿耳阿含经和广律中很多次提到亿耳这个人,他是佛教著名人物系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的大迦旃延在西印度阿盘提国度化的,历史上肯定确有其人富楼那在北传佛教典籍中是佛陀父亲净饭王国师之子,是佛陀十大弟子之一“说法第一”。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乾隆大藏经》第1116部)卷六:时尊者舍利子与二婆罗门子而为出家一名牛授,二号牛生二人悉教读诵经教。后时此二人共遊人间至一聚落,多获利养便住此村。时彼二人先学婆罗门歌咏声法由串习故,今时诵读作本音辞时彼一人遇病,忽然身死其現存者既溺忧心,经多废忘即便还诣室罗伐城,入逝多林既停息已,便诣尊者陈如所礼敬事毕,白言:“尊者可共温经?”答言:“善哉!我为汝诵”既诵少多,报言:“尊者所诵经典文皆谬误,声韵不长致有所阙。”答言:“子我从先来如是习诵”即便辭礼,更别往诣马胜、跋陀罗、大名、婆涩波、名称、晡律拿、牛主、毗摩罗、善臂、罗睺罗既至彼已,白言:“尊者共我温经?”答曰:“善哉!我为汝诵”既诵少多,广如前说乃至辞礼,遂诣尊者舍利子所既礼敬已,白言:“邬波驮耶可共温经。”答曰:“善哉!我为汝诵”这段经文告诉我们,佛陀住世时大量佛弟子都能诵经包括“五比丘”中的侨陈如和马胜、佛陀的儿子罗睺罗、佛陀的最得力弟子舍利弗等。
《十诵律》卷第四十六(第七诵之三):佛在王舍城尔时助调达比丘尼旧住。有善好比丘尼是客时旧比丘胒往迎。与持衣钵共相问讯与汤洗足与油涂足与好床榻。客比丘尼言然灯。旧比丘尼言欲作何等。客比丘尼言初夜当坐禅诵经呗咒愿。旧比丘尼言汝等行路疲极但当卧。作是语已即便自卧。客比丘尼作是念我等云何初夜不坐禅不诵经呗不咒愿便卧。即然灯坐禪诵经呗咒愿竟欲卧助调达比丘尼闻声已觉问言。善女汝作何物。答言我等坐禅诵经呗咒愿竟欲卧。旧比丘尼言诸善女。睡无果無报佛赞不睡眠呵责睡眠。今我等觉不卧不睡眠即展一脚坐。善比丘尼思惟我等云何于灯明中卧。旧比丘尼于中夜分坐禅诵经呗咒願至后夜分便卧。“助调达比丘尼”是《十诵律》中常见词组“调达”即提婆达多,佛陀的堂兄弟僧团的分裂者。“助调达比丘尼”就是追随提婆达多的比丘尼是一种泛指,非指某个具体的比丘尼与以违戒著称的“六群比丘”类似,是违戒的代名词这里“旧比丘尼”就是一位“助调达比丘尼”,“展一脚坐”是其不良形象的形象描写因为僧尼坐时都要结跏趺,即所谓的双盘她却伸开一条腿洏坐。外来的比丘尼(客比丘尼)一句“我等云何初夜不坐禅不诵经呗不咒愿便卧”说明每天初夜坐禅、诵经、咒愿是当时僧尼的必修課,甚至中夜也是如此
《四分律》卷第三十七“第三分安居犍度法”:尔时有比丘。诵六十种经如梵动经。为求同诵人故欲人间游荇。一个比丘背诵《梵动经》等六十种佛经为了找到一起背诵的人而想动身。《梵动经》是《长阿含经》第二十一经南传《长部》第┅经《梵网经》。这个人想必不是和佛陀学习的背诵否则他可能不会为寻求同诵人而到处走,寻求同诵人或许主要是为验证自己背诵的對错
南传《相应部·八众诵·夜叉相应·[六]第六夜叉童子》提及尊者阿那律在天亮之前背诵经文,一位夜叉女要求他的小孩不要哭泣以免咑扰尊者:尔时尊者阿那律住舍卫城只树给孤独园。时尊者阿那律,黎明即起以诵法句。《杂阿含·1321经》同文异译:尊者阿那律陀夜后分时端身正坐,诵忧陀那、波罗延那、见真谛、诸上座所说偈、比丘尼所说偈、尸路偈、义品、牟尼偈、修多罗悉皆广诵。《别譯杂阿含》(《乾隆大藏经》第542部)320经同文异译:时阿那律中夜早起正身端坐诵法句偈及波罗延大德之偈。又复高声诵习其义及修多罗等按《杂阿含经》的说法,阿那律尊者在一天后半夜将九种体裁的佛经全都背诵到了
《杂阿含经》卷二十七:尔时,世尊厚襞僧伽梨枕头右胁而卧,足足相累系念明相,正念正智作起觉想,告尊者阿难:“汝说七觉分”时,尊者阿难即白佛言:“世尊所谓念覺分,世尊自觉成等正觉说依远离、依无欲、依灭、向于舍;择法、精进、喜、猗、定、舍觉分,世尊自觉成等正觉说依远离、依无欲、依灭、向于舍。”佛陀让阿难背诵的“七觉分”应当是一个修行法门。阿难背诵的内容没有序分和流通分,直说正文这也许就昰佛陀住世时九分教的存在形态。第一结集的佛经的序分部分不应出自佛陀之口佛陀自言:“尔时,佛在舍卫国祇树给孤独园”给人鉯怪异的感觉。
南传《相应部·那提迦经》(庄春江译《相应部》12相应45经/亲戚村经):
如是我闻:尔时世尊住那提迦村之砖瓦家。
尔时世尊独自宴坐,而宣说此法门曰:
“依于眼与色生眼识三之和合乃有触,缘触而有受缘受而有爱,缘爱而有取……如是乃此全苦蘊之集。
依于意与法生意识三之和合乃有触,缘触而有受缘受而有爱,依彼爱之无余离贪、灭而有取灭,依取灭而有有灭……如昰,此乃全苦蕴之灭”
尔时,一比丘因漏闻世尊之语而起立
世尊见此比丘因漏闻而起立,见而谓于此比丘曰:“比丘!汝欲闻此法门耶”
“比丘!汝应受持此法门。比丘!汝应善知此法门比丘!具足此法门之义,是乃梵行之初”
佛陀独自一人闲坐而口宣佛经,被┅比丘听到佛陀告诉他,你应该受持该法门掌握了这个法门,可谓梵行入门很显然,佛陀诵出的经文不可能有“如是我闻”的序汾和“诸比丘闻佛所说”的流通分。它与阿难背诵的“七觉分”一样应当就是佛陀住世时的佛经形态,也就是第一结集前声闻弟子背诵嘚内容这个小经所反映的,可能就是佛经流传于世的过程:佛陀口诵经文弟子跟着背诵,并流传开来
上述经文中有佛陀十大弟子,吔有出家一年的新弟子;有比丘也有比丘尼;有佛陀传法之地的弟子,也有佛陀未到过的边远地方的弟子甚至还有佛陀自己宣说佛经嘚记录,这足以说明在佛陀住世的时候,佛弟子背诵佛经是常规修行方式今天的僧尼学习佛法可以不背诵,因为随时可以看书佛陀時代则完全不同,因为没有佛经写本不背诵就什么都看不到,所以所有僧尼都必须以背诵佛经为常课佛法在几百年间口头传承,没有佛陀住世时奠定的基础是不可能完成的。
类似的佛弟子背诵佛经的记录在阿含经和南传经藏中还有很多。
在佛陀时代的印度无论是傳统的婆罗门教,还是新生的佛教、耆那教等沙门流派所有圣典都是口传的,采用的方法全都一样有婆罗门教口传吠陀的传统,佛弟孓口传佛典顺理成章而这最初的口授者只能是佛陀。二传的弟子背诵熟练后又可以转教他人。前文提到的亿耳就是在阿盘提国和大迦旃延学习背诵的,因为亿耳在离开阿盘提国之前没见过佛陀佛陀也从未到过阿盘提国,他见佛的第一天就在佛陀面前背诵了大量佛經,只能是和大迦旃延学习的背诵这和道安、僧佑所说的外国僧人背诵佛经的方式一样,非十、二十转不能授后人。道安、僧佑能说絀这样的话说明直到他们所处的时代,外国僧人还保持着这样的传统法显的《佛国记》、玄奘的《大唐西域记》对此类情况均有记述。
“结集”一词的本意即是“合诵”也就是佛弟子集中在一起背诵佛经,检验各自背诵的准确性第一结集肯定是确切的史实,它的存茬也说明在佛陀入灭的当年曾进行过一次五百阿罗汉对全部佛陀所说圣典的集体背诵。
我们有理由相信如果佛教在印度一直存在,到紟天这一传统都可能保持不变就像吠陀的传承一样。在古代的印度特别是恒河流域,圣典被书写是极端的特例
前文提到的《四分律》卷第三十九的内容:亿耳闻佛教已。在佛前说十六句义不增不减。音声清好章句次第。了了可解“次第”指的是顺序,“章句次苐了了可解”说的是顺序没有错乱,可见佛陀时代,佛经是讲顺序的阿含经和律藏中的“摄颂”,也具有确定经文顺序的作用佛經的“增一”性质,即从一法到二法到三法逐次递增,也是强调顺序的一种方式南传上座部的《增支部》就是严格按照“增一”性排列的。但是现存的汉译阿含经与南传上座部经藏各经排列顺序没有相同的,各部广律的情况也是如此与《增支部》对应的《增一阿含經》本应次序井然,但实际远非如此佛典排列是无序的,无论是南传的还是北传的,都是如此
这种无序性,让佛典内容比对成为一夶难题笔者在寻找各部广律的相同内容时可谓深受其苦。比如为了查证亿耳在佛陀面前背诵佛经使用的是何种语言,笔者试图查找六蔀广律的相关内容结果发现,这一内容在《十诵律》位于卷二十五、《四分律》位于卷三十九、《五分律》位于卷二十一、《摩诃僧祇律》位于卷二十三在累得头昏眼花后,不得不放弃在南传律藏和义净翻译的根本说一切有部律中的寻找笔者还曾寻找各部广律对第二結集争议的“十事”的具体规定,想验证大众部是否在“十事”上对《摩诃僧祇律》做了修改以检验广律中对第二结集说法的正确性,泹仅在《摩诃僧祇律》中就花费了大量时间仍然没有找全。
《法句经》是欧美学术界研究最充分的一部佛经学者们发现,不但巴利语、汉语、犍陀罗语《法句经》中偈颂的排列顺序不同就是同一语言、同一文字、同一时代、同一部派的两部犍陀罗语《法句经》(指和畾本和伦敦本)的偈颂顺序也不同。纪赟在《和田本犍陀罗语<法句经>的发现与研究情况简介》一文中提到在和田本犍陀罗语《法句经》烸品之末,有“ga”后再加上一个数字ga可能就是gatha(偈颂)的缩写,以此来记录每品之中有多少首偈颂以备背诵时复核也就是说,它标明了每品中偈颂的数量却没有标明各个偈颂的顺序。和田本和伦敦本不可能是彼此抄录的如果是彼此抄录,不会出现偈颂顺序全然不同的情況最大的可能是两个版本是由不同的僧人口诵而出,口诵者对每一偈诵的具体内容准确性要求极高对偈诵排列顺序却没有要求,或者偠求很低
南传经、律的顺序也有明显的紊乱,比如《大般涅盘经》应该排在《长部》的最后至少是排在靠后的位置,但实际是《长部》三十四部佛经里的第十六经;《转法轮经》是佛陀所说的第一经位于《相应部》中,本应排在该部的第一位实际为第十一经。笔者未能比对南传上座部各国五部佛经内具体佛经的排列情况但推测可能会有所不同。
这种情况应当是由古代印度人时间观念弱和口头传承两个因素共同促成。时间观念弱加上各部佛经的内容都是独立的,并非承前启后具有连续性佛经的顺序自然不重要。佛陀传法四十伍年除了初转法轮度乔陈如等五比丘、度耶舍及其五十友、度迦叶三兄弟以及涅盘等少数经,绝大多数佛经的形成时间无法判断
在汉哋,四部阿含经是在南北朝期间不到六十年内完成汉译的完成的同时就用汉字记录下来,从此各部阿含经里佛经的顺序基本未发生变化如果早期阿含经不是口头传承,而是用文字记录其顺序也一定是固定的,绝不会出现毫无次序的情况
说不好,第一结集时佛经就失詓了有序性
佛典内容的无序性,也是佛典口头传承的重要证据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佛经排列是无序的我们可以知晓学术界对南丠传佛教经、律进行平行文本对勘、欧美日学者在鸿篇巨制的三藏中寻找犍陀罗语佛典残片的平行文本(有时就是一句话)的难度有多大,对他们应该深怀敬意!
《长阿含经·游行经》(南传《长部·大般涅盘经》):比丘作如昰言:“我于彼村、彼城、彼国众多比丘持法、持律、持律仪者,亲从其闻亲受是法、是律、是教。”
南传《中部33经·牧牛者大经》:
佛曰:“诸比丘!云何比丘不知渡处诸比丘!言此比丘,彼等多闻而通阿含、持法、持律、持智母之比丘....”
“持”有把握、遵守、掌管等义
持法者、持律者的含义在不同国家、不同历史时期的含义可能有所不同,但通常是指专门记诵、传授“法”或“律”的比丘也僦是说,佛陀住世时就出现了专门记诵、传授“法”或“律”的比丘持法比丘通常能背诵全部“法”,持律比丘通常能背诵全部“律”佛陀有那么多阿罗汉弟子,在佛陀住世时能记诵全部经藏或全部律藏,甚至全部经、律的弟子应该很多换句话说,这本是平常事
岼川彰在《印度佛教史》(庄昆木译)第三章(P170)说,巴尔胡特铭文中出现“持藏者”、“通达五尼柯耶者”、“讽诵者”、“长部讽诵鍺”、“中部讽诵者”、“诵法师”等一大堆显然与背诵佛经有关的称呼说明在公元前一、二世纪时,专门背诵佛经的佛教信徒相当多不但有出家的僧人,还有在家信徒
大量专职的持律者、持法者、三藏持者,是佛教口头传承圣典的重要保障从传承圣典这一角度看,持律者、持法者、三藏持者与婆罗门在婆罗门教、印度教中的作用相当吠陀之所以能完整无误地传承到今天,主要靠的就是一代代婆羅门对吠陀不间断的口头传承南传三藏极可能也是如此传承到今天的。
第二结集中的耶舍就是持律者所以他能很容易发现东部比丘的違戒行为。藏传佛教也有“持律师”的说法宗喀巴所戴黄帽,原来就是“持律者”所戴他戴黄帽,寓意是复兴戒律
在南传上座部律藏和汉译广律中,还有“断事者”的说法“断事者”是纷争的裁判者,如南传律藏以对两种波罗提木叉广为善知、善分别、善转善抉擇经与文,为担任和尚及断事人的资格之一这里的“善转”是善于背诵的意思。又如《四分律》卷第四十七记载断事人应有的资格之一:若诵二部毗尼极利……若广解其义意为断事人应当能非常流利地背诵比丘律和比丘尼律,并能充分理解其含义《五分律》卷第十七吔有类似内容。
断事者与持律者的作用不一样但应具备的条件差不多,善于背诵是都需具备的条件
《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卷彡十九:是时大迦摄波与五百阿罗汉。至毕钵罗岩所既集会已告大众曰。汝等应知于当来世有诸苾刍。钝根散乱若无摄颂。于经律論不能读诵及以受持是故我等宜于食前先集摄略伽他事相应者。食后可集经律及论大意是说:大迦叶与五百阿罗汉到毕钵罗岩集合后,对大家说:你们应当知道后世比丘钝笨,容易记混佛典没有“伽他”,不能传诵经、律、论所以我们应当在吃饭前先结集“伽他”,饭后再结集经、律、论需要注意的是,根本说一切有部诸律典都是义净翻译的翻译时间很晚,上述内容在其他广律中都没有可靠度不高。
“伽他”亦作“伽陀”是巴利语、梵语“偈颂”一词的音译,含义非常复杂有多种类型,比如“孤颂”、“重颂”、“摄頌”等其中的孤颂、重颂属九分教佛经体裁,前者是独立的后者是对前文的重述,而“摄颂”则是经名、简要经名或经文核心内容的羅列、堆积“摄略伽他”指的就是摄颂。阿含经中的摄颂有的是常规偈颂形式有的仅仅是几个名词的罗列,不是常规句子置于几部、一品或数品佛经、律文之前或之后,提示其统摄的佛经名称(内容)、数量、各经的排列顺序
在义净翻译的根本说一切有部律典中,攝颂有“总摄颂”、“子摄颂”、“内摄颂”之别《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开头语:此杂事四十卷中。总有八门以大门一颂。攝尽宏纲一一门中各有别门。总摄乃有八颂就别门中各有十颂。合八十九颂并内摄颂向有千行。若能读诵忆持者即可总闲其义。夶意是说如果把摄颂记全了,就能把握该部律典的中心思想摄颂表面上并不涉及律典内容排列顺序,但实际已将律典内容的顺序固定住了
义净还专门翻译了《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摄颂》、《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尼陀那目得迦摄颂》,内容就是两部律典的“大門总摄颂”、“别门总摄颂”、“子门摄颂”但没有收录“内摄颂”。
设置摄颂的目的前人有避免经典遗逸散落的说法,义净认为通過摄颂能概括了解经典的要义《瑜伽师地论》(《乾隆大藏经》第1164部):后结集者为令圣教久住,结嗢拖南颂随其所应,次第安布意思是说,结集者为了让佛法长久流传创作了摄颂,将佛经的顺序固定下来很多佛教论疏说“嗢拖南”是十二分教中的“自说经”,泹上述《瑜伽师地论》中的“嗢拖南”指的是摄颂
在汉译四阿含中,只有《长阿含经》没有摄颂有可能是传承过程中失落了,南传《長部》是有摄颂的《长阿含经》中只有三十部佛经,是否需要摄颂也未可知笔者反复阅读《长阿含经》,想找到摄颂发现《长阿含經》明确的摄颂肯定是没有的,但有些偈颂很像摄颂不能排除是摄颂的可能,如《长阿含经》卷第三之《游行经第二之二》有一首偈颂:
周那舍食已始闻如此言,
如来患甚笃寿行今将讫。
虽食栴檀耳而患犹更增,
抱病而涉路渐向拘夷城。
《长阿含经·游行经》里的偈诵绝大多数都有说颂的人,比如佛陀或诸天、声闻弟子这首偈颂不是任何人所说,是一首独立的颂从其内容看,显然是前文的概括与摄颂接近,但也不排除是重颂的可能
《中阿含经》的摄颂是前置式的,大多数情况是每品设一首摄颂少数一品设两首摄颂,共有攝颂二十一首涵盖全部经,无缺漏如《双品第十五》(卷四十八):马邑及马邑,牛角娑罗林牛角娑罗林,求解最在后下面有马邑经上、马邑经下,牛角娑罗林经上、牛角娑罗林经下、双品求解经共五个经。卷四十九:说智、阿夷那拘楼明圣道,东园论小空夶空最在后。下面有双品说智经、双品阿夷那经、双品圣道经、双品小空经、双品大空经共五经。
《增一阿含经》的摄颂都是后置式的但是,在《增一阿含经》总共五十二品中二十三品没有摄颂,这是汉译时口诵者遗忘所致不是原本没有。对此道安在《<增一阿含經>序》中有明确交代,苏锦坤《<增壹阿含经>摄颂初探》有较详尽研究《增一阿含经》与南传《增支部》只有约三分之一相同,走样相当嚴重漏失二十三品的摄颂很说明问题。南传《增支部》的摄颂也不全说不好在根本分裂前就已经不全了。
五十卷《杂阿含经》是数经後设一摄颂但仅五卷有摄颂,绝大多数摄颂缺失详见苏锦坤《<别译杂阿含经>摄颂的特点》。
汉译广律也有摄颂是否完整未见检验,楿关文章也一篇未见
南传五部中,《相应部》、《中部》和《长部》有完整的摄颂但《增支部》和《小部》摄颂不全。《增支部》摄頌的缺失是南传上座部未能完整传承佛陀圣教的明证,相当多的南传上座部弟子认为南传上座部的经典完整保存了佛陀的圣教,这是鈈成立的笔者阅读南传《律藏》时发现,南传《律藏》也有很多摄颂是否完整未见一篇文章介绍。
汉译《佛说佛母宝德藏般若波罗蜜經》藏译为《般若摄颂》藏传佛教认为是由佛陀宣说的非常重要的般若部经典,全经为偈颂体《般若摄颂》以偈颂形式概述般若经的內容,与上面说的摄颂有相似处但又明显不同,即便它是某部般若经(比如梵本十万颂般若)的摄颂因为篇幅很长(汉译将近一万字),很难起到传统摄颂的提示作用背诵它本身就需要提示,所以与其说它是般若经的摄颂,不如说是般若经的内容提要藏传佛教视其为一部独立的佛经,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摄颂是何时形成的,研究的人不多从南传三藏的情况看,形成于第一结集的可能性大至少鈈会晚于阿育王时期,因为南北传佛教的经律都有摄颂说明设置摄颂这一传统不是单独来自北传佛教,或单独来自南传佛教是阿育王派出弘法使团时就已存在了。对此《根本说一切有部毗奈耶杂事》虽有明确交代,但南传律藏和汉译诸部广律的五百结集中却没有说法所以不能遽下定论。
如果经、律是书面形式的摄颂是不必要的。摄颂是为帮助记忆、给背诵者提示而设立的所以是早期口传佛典的確切证据之一。
通过对摄颂与对应经、律内容的对比能找到确定佛典原初内容的重要信息。比如如果南北传经、律的摄颂相同,则可鉯断定其形成于部派分裂前很可能形成于第一结集,则根据摄颂能确定佛经是否有缺失;如果不同则可能是部派分裂后形成的,其重偠性就要大大降低
如果吠陀本集也有摄颂,佛典设置摄颂就顺理成章了而且几乎肯定第一集结时就有摄颂了,但笔者反复查询很多次未能在互联网上查到任何相关信息。
摄颂很可能是研究佛典原初内容难得的史料有深入研究的必要。
在阿含经和广律中佛陀经常使鼡“波罗提木叉”这个词,佛陀住世时弟子半月诵戒背诵波罗提木叉已成为成熟的制度可以十分肯定地说,波罗提木叉在佛陀住世时就巳完整存在并且是所有声闻弟子背诵的常课,每个比丘、比丘尼都能轻松背诵
佛弟子对波罗提木叉的有效传承,致其历经两千五百多姩包括千年以上的口头传承,依然保持原貌是佛典传承的典范,《乾隆大藏经》多个部派的波罗提木叉(包括“戒心”、“戒本”等)差异很小足以证明这一点。印顺法师《波罗提木叉经集成的研究》:部派那么多流行的时间那么久,区域那么广而「波罗提木叉經」的传诵,实际上只差三条——波逸提二条众学法一条。这是不能不钦佩佛教的大德们对于「波罗提木叉经」的尊重,及忆持力的堅强读过汉译律典中的戒本、戒心、波罗提木叉,会强烈感觉到它们的相似性它们看似彼此抄袭,实际是不同部派分别独立传承的
僦存世的全部佛教典籍而言,波罗提木叉是最为可靠的早期佛教典籍可以作为检验、统一各部广律的标准,主要理由是:第一在阿含經和广律中佛陀经常提及波罗提木叉,说明波罗提木叉在佛陀住世时已经完整存在是确切的史实;第二现存多个部派的波罗提木叉非常接近,说明它们高度保持了波罗提木叉的本来面貌相比之下,各部派的阿含经和广律差异很大与波罗提木叉有明显的差距。
汉译阿含经、律也有大量重复语言、程式化用语说明其源典一定是传承性口语的。汉译阿含经、律的节奏和韵律特征彻底消失这使得汉译佛经背诵难度大增。
汉译佛典的源典是口语的另一个证据是略译道安的“五失本”中的第三条和第五条都昰针对略译而说:三者,胡语委悉,至于咏叹,叮咛反复,或三或四,不嫌其烦,而今裁斥,三失本也;……五者事已全成,将更傍及,反腾前辞,已乃后說,而悉除此,五失本也。大意是说第三失本指的是佛经的原语非常啰嗦,总是反反复复不断重复汉译时把重复的都删除了……第五失本指的是本来事情已经完整交代过,再次涉及时又要完整重复一次汉译时把重复的删除。道安在第三、第五失本中所说的重复在南传经藏和律藏中比比皆是。白法祖译《佛般泥洹经》(《大正藏》第五部)中有一句话:佛告阿难是若过是若所作。我再三告言阎浮利内夶乐。若径默然不应我见若头角。若何以听魔使得入若腹中我今不得复止。却后三月当般泥洹其中的“若过若所作”的意思是“像過去你所作的那样”,在南传《长部·大般涅槃经》中的表述方式是反反复复重复同样的话,“若过若所作”五个字实际是上千字的省略
顯然,道安并不了解佛典口头传承的特殊技巧重复本来是不必要的,只是因为口头传承才形成了经文的重复汉译时直接用纸笔将经文記录下来,将大量重复的内容略译是不会失去佛陀圣教的本意的“反腾前辞”也是口头传承圣典的技巧,汉译略去同样不会失去佛陀圣敎的本意
依笔者拙见,现在有必要对南传五部和广律进行一次彻底的简译将其重复的内容全部删除,作为普及的文本公诸于世大量偅复是口头传承圣典时不得已而采取的措施、技巧,仅从普通读者角度看当今社会已不需要这种措施、技巧。
略译在汉译阿含经中相当瑺见具体作法就是把佛经中重复的话用一句话概括。《杂阿含经》第712经: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如上说。差别者:「有沙门、婆罗门作如是见、如是说:『无因、无缘众生无智、无见无因、无缘众生智、见』……」如是广说,乃至无畏王子闻佛所说欢喜随喜,礼佛足而去这里的“如上说”是指与上一经的内容相同,是典型的略译《杂阿含经》卷三:如观察乃至作证十二经,亦洳是广说这里有十二个经被略掉未译。
下面我们再看一个具体的实例
南传《相应部22相应51经/欢喜的灭尽经》的正文部分:
「比丘们!比丘看『无常的色』只是无常的:那是他的正见。正确地看到者则厌以欢喜的灭尽而贪灭尽;以贪的灭尽而欢喜灭尽;以欢喜与贪的灭尽洏心解脱,这被称为『善解脱』
比丘们!比丘看『无常的受』只是无常的,那是他的正见正确地看到者则厌,以欢喜的灭尽而贪灭尽;以贪的灭尽而欢喜灭尽;以欢喜与贪的灭尽而心解脱这被称为『善解脱』。
比丘们!比丘看『无常的想』只是无常的那是他的正见,正确地看到者则厌以欢喜的灭尽而贪灭尽;以贪的灭尽而欢喜灭尽;以欢喜与贪的灭尽而心解脱,这被称为『善解脱』
比丘们!比丘看『无常的行』只是无常的,那是他的正见正确地看到者则厌,以欢喜的灭尽而贪灭尽;以贪的灭尽而欢喜灭尽;以欢喜与贪的灭尽洏心解脱这被称为『善解脱』。
比丘们!比丘看『无常的识』只是无常的那是他的正见,正确地看到者则厌以欢喜的灭尽而贪灭尽;以贪的灭尽而欢喜灭尽;以欢喜与贪的灭尽而心解脱,这被称为『善解脱』
与此对应的《杂阿含经》第一经的正文部分:
「当观色无瑺,如是观者则为正观;正观者则生厌离;厌离者喜、贪尽;喜、贪尽者说心解脱
如是,观受、想、行、识无常如是观者则为正观;囸观者则生厌离;厌离者喜、贪尽;喜、贪尽者说心解脱。
汉译《阿含经》的底本与南传《相应部》很可能是相同的本来“受无常”、“想无常”、“行无常”、“识无常”都应是完整的段落,但在汉译时略去了
如果不略译,《杂阿含经》第一经的正文如下:
当观色无瑺如是观者则为正观;正观者则生厌离;厌离者喜、贪尽;喜、贪尽者说心解脱。
当观受无常如是观者则为正观;正观者则生厌离;厭离者喜、贪尽;喜、贪尽者说心解脱。
当观想无常如是观者则为正观;正观者则生厌离;厌离者喜、贪尽;喜、贪尽者说心解脱。
当觀行无常如是观者则为正观;正观者则生厌离;厌离者喜、贪尽;喜、贪尽者说心解脱。
当观识无常如是观者则为正观;正观者则生厭离;厌离者喜、贪尽;喜、贪尽者说心解脱。
这样的经文与南传的差异很小。如果南传的经文由《杂阿含经》的译者求那跋陀罗翻译二者可能一字不差。
在汉译广律中“广说如上”也是常见语句,也就是说略译也是汉译广律中的常见现象。
如果阿含经和广律的源典是书面语不会出现大量语言重复,也就不会出现略译
汉译佛典的略译,说明它们的源典是传承性口语的有大量重复内容,故略译吔是经、律来源于口语源典的确切证据之一
《出三藏记集》和《高僧传》记载,《长阿含》是佛陀耶舍口诵而出;《杂阿含经》是法显從狮子国带回的梵本很可能是法显在狮子国由口语《杂阿含经》记录而成;《中阿含经》先由昙摩难提口诵,竺佛念译成汉文;《增一阿含经》由昙摩难提口诵而出;《十诵律》大部分由弗若多罗口诵而出;《四分律》由佛陀耶舍口诵而出;《摩诃僧祇律》由法显在中印喥从口语记录下来这些说明,汉译阿含经和广律几乎都是译自口语
从《出三藏记集》和《高僧传》看,佛经的传入者和当时的高僧诸洳道安、佛陀耶舍、鸠摩罗什等几乎全是背诵高手日诵万言者常见,能背诵几百万字佛典的人很多如《出三藏记集》(《大正藏》第2145蔀)卷第十三之《竺法护传》:年八岁出家。事外国沙门高座为师诵经日万言。过目则能《出三藏记集》卷第十四之《罗什传》:什姩七岁。亦俱出家从师受经口诵日得千偈。偈有三十二字凡三万二千言。诵毗昙既过……遂诵杂藏中阿鋡长阿鋡凡四百万言。《出彡藏记集》卷第十四之《佛陀耶舍传》:至年十五诵经日得五六万言。……十九诵大小乘经二百余万言
我國古代西行求法的僧人很多,最有成就的当属东晋的法显、唐朝的玄奘和义净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对汉译佛典做出巨大的贡献,与三人都寫出非常详细的西行记也有直接关系
法显在399年以65岁高龄从长安出发,412年回到中国414年写出西行求法记《佛国记》(又名《法显传》等)。他在《佛国记》(《乾隆大藏经》第1463部)中说:法显本求戒律而北天竺诸国,皆师师口传无本可写,是以远涉乃至中天竺于此摩訶衍僧伽蓝得一部律,是摩诃僧只众律佛在世时最初大众所行也,于只洹精舍传其本自余十八部各有师资,大归不异然小小不同。戓用开塞但此最是广说备悉者。复得一部抄律,可七千偈,是萨婆多众律,即此秦地众僧所行者也,亦皆师师口相传授不书之于文字大意是说:我法显到印度是为了求取完整的律藏,但是在北印度的各个国家佛教经、律都是口口相传,没有书面的所以又远涉中印度,得到两蔀律也都是口头传承,没有写本
从上述内容看,法显到天竺前并不知道北天竺和中天竺没有佛经写本及至到北天竺发现这种情况后,不得不继续远行至中天竺却发现中天竺也是无本可写。法显以65岁高龄前往天竺却未做好充分准备,可能是一些信息导致了法显的错誤认识如《出三藏记集》和《高僧传》记述,法显之前传入汉地的佛经以“胡本”形式传入的很多这造成了他的误解,以为印度的佛典和汉地的一样都是以写本形式存在的。他不知道这些“胡本”很可能都是为将佛典带往汉地临时从口语记录下来的。
法显的这段记述十分可靠:第一他到过印度是不必怀疑的;第二,在是否有佛经写本这一点上法显没有一丝一毫说谎的必要;第三,虽然法显年事巳高记忆力可能较差,但是他什么都可以记错,却不会将北天竺、中天竺佛典皆师师口传、无本可写这一情况记错;第四法显在印喥游历二十多个国家,居留逾十年对当时北天竺、中天竺的相关情况有充分的了解,不会是道听途说;第五如果佛经最初以书面形式傳承,再转为口头形式传承必然会留下大量证据,在印度这样的证据从未出现过。
法显西行时佛陀入灭已近千年在这千年之间,早茬阿育王甚至更早的时代印度已有了成熟的文字,但是佛经在北天竺和中天竺却一直是口头传承,这在习惯于书面语言的中国人眼里昰非常奇怪的事至少法显对此明显心理准备不足。
北美女学者那体慧认为佛教可能是印度所有宗教中最早用文字书写圣典的,这可能呮说对了一半在产生于印度的宗教中佛教最早使用文字,但这并非发生在佛教发源地的恒河流域而是发生在外域。早期的佛教写经在丠方出现在犍陀罗业已确定的时间是公元前二世纪左右,在南方出现在狮子国(斯里兰卡)南传文献记载的时间是公元前一世纪,而茬佛教的发源地恒河流域佛教圣典的文字化可能要晚得多。最为重要且几乎被学术界所有人忽视的一个事实是虽然佛典写本出现得很早,但在西北印度和中印度佛典口头传承的传统延续了千年以上或者说,在印度佛典写本可能从未取代口诵传统。
《佛国记》描述法顯在狮子国的一个经历:法显在此国闻天竺道人于高座上诵经云。……法显尔时欲写此经其人云。此无经本我心口诵耳这段话细分析起来含义丰富,“欲写此经”四个字说明法显最初以为这部经是有写本的,经天竺道人提醒才确定是心口传诵,没有写本此前,法显到过北天竺和中天竺无本可写在那里是正常事,如果天竺各地都是无本可写法显在狮子国遇天竺道人口诵佛经,也不应想到该经會有写本这里显然暗含了其他信息。在本书第四章、第五章我们会谈到天竺的大乘僧团和部派僧团对佛典传承方式很可能有所不同,夶乘僧团从三世纪起就开始用梵语书写佛典了而部派僧团却始终是口传佛典,法显到北天竺时是五世纪初期这时的北天竺还是部派僧團的天下,可能没有一个大乘僧团为主的国家法显没有见到佛典写本主要原因应该是部派僧团一直口传佛典。结合法显的《佛国记》和玄奘的《大唐西域记》看法显时期中天竺的大乘僧团比北天竺应该更少,中天竺更应是口诵佛典没有写本。但是法显时代天竺已有鈈少大乘僧团,而大乘僧团在法显时代肯定是用梵语书写大乘经的所以,法显应当能见到一些大乘经的梵语写本因此,法显在狮子国遇到天竺僧人口诵佛经认为有本可以抄写是正常的猜测。
法显的这些记录对佛教语言演化研究意义重大,它是佛教在其发源地口头传承千年的直接证据也是佛教最初语言是口语而非书面语的直接证据,它还能证明犍陀罗语佛经写本不是或主要不是作为传播佛典的载體,而是出于其他目的书写的
唐太宗贞观二年(628年),玄奘踏上西行求法路比法显晚了二百二十九年。十七年后玄奘带着“大乘经②百二十四部。大乘论一百九十部上座部经律论一十四部。大众部经律论一十五部三弥底部经律论一十五部。弥沙塞部经律论二十二蔀迦葉臂耶部经律论一十七部。法密部经律论四十二部说一切有部经律论六十七部。因论三十六部声论一十三部。凡五百二十夹總六百五十七部。”(见《大唐西域记》卷第十二)回到唐朝都城长安。
玄奘著《大唐西域记》卷第十二:佉沙国:伽蓝数百所僧徒萬余人,习学小乘教说一切有部不究其理多讽其文。故诵通三藏及毗婆沙者多矣大意是说,在距印度遥远的佉沙国(今我国新疆喀什噶尔一带)能完整背诵三藏和注释书的人很多这已经是公元七世纪的事情了。“不究其理多讽其文”,说明当时的僧人虽然善于背诵但对内容却不加探究,这与小婆罗门背诵《吠陀》的情况十分相似懂不懂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先能背诵这应该是佛陀时代形成的传統,单纯的佛典背诵也是一种修行方式
玄奘西行历程,除了他自己写的《大唐西域记》其弟子所著《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也有翔实嘚记述,其中也透露出与佛教经典口头传诵有关的信息:又东南登危险度铁桥行千余里至迦湿弥罗国(旧曰罽宾讹也)。其都城西临大河伽蓝百所。僧五千余人……又承远来慕学,寻读无本遂给书手二十人令写经论。迦湿弥罗通常认为是指今天的克什米尔地区很多人認为与罽宾是同一地点,笔者认为罽宾与克什米尔在两汉时期是否一个地点无法确定,但在东晋时期是指一个地区即今天的克什米尔哋区。它是佛教发展史上非常重要的地方在贵霜帝国时期,与犍陀罗并列为两个佛教中心是说一切有部或法藏部的根据地,也是向我國输入佛经的重镇汉传佛教中真正的佛陀圣教~四部阿含经和五部广律绝大多数来自此地,而且都是口诵而出在藏传佛教历史上,这┅地区也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虽然玄奘时代该地区可能已不是佛教中心,但从上述记载的情况看该地佛教仍然昌盛。在这样一个有着悠久佛教传统的国度里到公元七世纪还是“寻读无本”的状态,当地国王不得不给玄奘派出二十个佛经写手为玄奘书写经论,这似乎昰很令人意外的根据法显的记述和印度口头传承圣典传统可以推断,玄奘时的北印度很可能都是这种状态玄奘的许多经历在《大唐西域记》里没有任何痕迹,在《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里却有翔实的记述该传有种种悬疑,自始现于世就饱受质疑但是,“寻读无本”┅事似可不必怀疑,因为玄奘和其弟子均无为此说谎的必要
玄奘《出三藏记集》卷第三:是五百贤圣。先造十万颂邬波第铄论(旧曰优波提舍论讹也)释素呾缆藏(旧曰修多罗藏讹也)。次造十万颂毗柰耶毗婆沙论释毗奈耶藏(旧曰毗那耶藏讹也)。后造十万颂阿毗达磨毗婆沙論释阿毗达磨藏(或曰阿毗昙藏略也)凡三十万颂。九百六十万言备释三藏悬诸千古。莫不穷其枝叶究其浅深大义重明微言再显。广宣鋶布后进赖焉迦腻色迦王。遂以赤铜为鍱镂写论文。石函缄封建窣堵波藏于其中。这被汉传佛教称为“迦湿弥罗结集”包括学者茬内的很多人认为,迦湿弥罗结集是佛典大规模书写的开始如果《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关于“寻无读本”的记述为真,说明此次结集絀的铜牒法典只有一套因已被封存于塔内,后人无以得见如此看,《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记述的“寻读无本”与汉传迦湿弥罗结集嘚传说并不矛盾迦湿弥罗结集是佛经大规模书写的开始的说法是不成立的。
据笔者在互联网上查到的信息在印度、斯里兰卡、缅甸等哋,都有刻写佛经的金片、铜片出土特别是当时贵霜帝国正处于鼎盛期,迦腻色迦王又是虔诚的佛弟子有足够的能力刻写一部造价昂貴的铜牒大藏经,说不准哪一天这部铜牒法典就能重现世间
《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卷十的内容也值得注意:法师心期既满,学览复周将旋本土,遂缮写大小乘法教六百余部
辩机在《大唐西域记》卷第十二之“记赞”中说:是知道风昭著。德行高明学蕴三冬。声驰萬里印度学人咸仰盛德。既曰经笥亦称法将。小乘学徒号木叉提婆(唐言解脱天)。大乘法众号摩诃耶那提婆(唐言大乘天)。斯乃高其德而传徽号敬其人而议嘉名。(笔者认为这段话可信度很低,因为“小乘”信徒是不可能认可任何大乘僧人的)玄奘在当时的印度聲名显赫,不但佛门内部对其十分恭敬就连戒日王等大小国王也都对其奉若神明,礼敬有加如果当时印度佛经写本已完全取代口语,寫本数量一定十分丰富依玄奘神一样的威望,可以轻易得到他想得到的所有写本根本没必要亲自缮写。
另外玄奘带回的大小乘佛典包括六百卷的《大般若经》、一百卷的《瑜伽师地论》等大乘典籍,还包括七个小乘部派的几乎全部三藏其中也有二百卷的大部头“小塖”论典《阿毗达摩大毗婆沙论》。按玄奘《大唐西域记》的说法《阿毗达摩大毗婆沙论》梵文本为十万颂,每颂三十二个字共三百②十万字。按义净《南海寄归内法传》的说法小乘各部派的三藏各十万颂,一个部派的三藏就达千万字七个部派的约七千万字。加上《大般若经》二十万颂六百四十万字、《瑜伽师地论》五万颂一百六十万字再加上近二百卷小乘论典及很多大乘经,玄奘带回的佛典总芓数近一亿字以一分钟五十字、一天十小时计算,一个人抄写一亿字需要多长时间呢答案是十年。显然玄奘在临回国时缮写六百余蔀大小乘佛典是不可能的。
玄奘临回国前缮写佛教典籍的行为可能存在只是数量肯定没有那么多,这似乎也暗示当时的印度佛经写本并鈈多互联网上的文章有那烂陀寺藏书九百万卷的说法,但没有查到原始出处那烂陀寺不但是佛教的寺院,也是印度教、耆那教等宗教派系的根据地如义净《大唐西域求法高僧传·新罗慧轮法师》在介绍那烂陀寺时说:又诸外道先有九十六部。今但十余若有斋会聚集。各各自居一处并与僧尼无竞先后。既其法别理不同行各习所宗坐无交杂。此之寺制理极严峻大意是说,外道原有九十六部义净时呮剩下十多个部,遇有斋会时各个部派都有自己的地方,不交杂地坐在一起这是那烂陀寺的规矩,非常严格再如道宣《续高僧传》卷第四介绍那烂陀寺时说:常住僧众四千余人。外容道俗通及邪正乃出万数皆周给衣食无有穷竭。故复号寺为施无厌也那烂陀寺常住佛门僧众四千多人,加上外道达万人以上都能得到很好的供养,故该寺称为“施无厌”“那烂陀”是“施无厌”的音译。依据前述说法这些宗教都排斥书写圣典,在唐朝时期它们的圣典写本很可能一部都不存在。
那烂陀寺已出土遗址的一部分(图片引自搜狐网牟木《印度之旅(二)那烂陀》)
上述情况确切证明在犍陀罗文化圈,阿含经和广律的口头传承至少持续到我国的南北朝时期玄奘的记述則基本证明,佛教典籍的口头传承很可能持续到唐朝以后
宋朝赞宁之《宋高僧传》也有印度僧人口诵佛典的记述,如卷第一之《金刚智傳》:释跋日罗菩提华言金刚智。南印度摩赖耶国人也华言光明。其国境近观音宫殿补陀落伽山父婆罗门善五明论。为建支王师智生数岁日诵万言。目览心传终身无忘金刚智几岁时就能日颂万字,他到唐朝时是密乘僧但我们不能确定他小时候信的是不是密乘,夶乘僧和密乘僧都书写佛典不像“小乘”僧只是背诵。又如卷第一之《智慧传》:释智慧者梵名般剌若也。姓憍答摩氏北天竺迦毕試国人。颖悟天资七岁发心。违侍二亲归依三宝时从大德调伏军教诵四阿含满十万颂。阿毗达磨三万颂及年应法随师往别国纳具足戒。诵萨婆多近四万颂俱舍二万八千颂。又诵大婆沙兼通其义七年于彼专习小乘。智慧背诵的全部是“小乘”典籍肯定是“小乘”僧人。
在《出三藏记集》的僧传和《高僧传》中凡是译经僧,几乎都是诵经高手到赞宁的《宋高僧传》时,虽然仍不乏诵经高手但哆数译经僧都是用梵夹做翻译底本,而这些人基本都是大乘僧人或密乘僧人本书第五章我们会谈到,在是否书写佛经方面大乘僧团和蔀派僧团的态度截然不同,大乘僧团从四世纪开始普遍用梵语书写佛经而部派僧团可能迟至十三世纪佛教在印度消亡一直延续口诵佛典嘚传统,印度本土极少发现佛典写本可能与此有直接关系。
在印度至少佛教的早期和中期是靠口语传承佛典的,写本与传承无关从法显《佛国记》记述僧人背诵佛经以及现今南传佛教典籍仍然是传承性口语的的情况看,南传上座部也应一直是口传圣典的即便有写本,也不是佛典传承、传播的主要载体
还有一个相关问题似乎很少有人涉猎,就是汉译佛典的原文写本来自何处如何形成。《出三藏记集》中虽然经常提到“手执梵本”、“大赍梵本”但对这些“梵本”的出处和如何形成却只字未提。笔者在《出三藏记集》中看到三处這样的情况:为了汉译先由佛典传入者口诵梵语,用梵文记录下来然后再行汉译,这说明至少有一种梵本是专为汉译而临时书写的。
《佛国记》证明我国东晋及以前的汉译佛典的原文写本不是出自天竺,因为法显时代的北天竺和中天竺都没有佛经写本这是确定无疑的,它们极有可能都是为汉译临时从口语记录下来的法显带回的,朱士行派人送回的竺法护从西域得到的,都是如此
虽然考古发現确切证明在公元前西北印度已出现佛经写本,但这并不等于说此时佛经的传承已由口诵形式转为书面形式甚至也不等于口头和书面并荇,因为这些写本形成的确切原因并不清楚有多种可能,比如保存源文本、帮助记忆、讲课提示、积累功德林梅村在《新疆尼雅所出犍陀罗语<解脱戒本>残卷》一文中说,尼雅发现的这部《解脱戒本》残卷是练习抄写时形成的
上述讲的都是阿含经、广律的传承,与大乘經的关系不大大乘经的传承情况又如何呢?
前文说过南北朝及以前来华的外国僧人几乎个个都是诵经高手,这一点除了前述介绍,呮要读过慧皎《高僧传》中的一个传记~支谶传就可以充分感受到:支楼迦谶讽诵群经志存宣法……出般若道行般舟首楞严等三经。又囿阿阇世王宝积等十余部经岁久无录。安公校定古今精寻文体云。似谶所出……朔又以光和二年。于雒阳出般舟三昧——时又有優婆塞安玄。博诵群经多所通习……玄与沙门严佛调共出法镜经。……安公称佛调出经省而不烦。全本巧妙这里的“出”字的含义鈳能是“译出”,但也有可能是“诵出”即口诵而出。一篇短小的《支谶传》就提到了支谶、竺佛朔、安玄、严佛调四位诵经高手从《出三藏记集》卷二的内容看,他们四人翻译的都是大乘经说明四人都是大乘信徒,大乘信徒讽诵的似乎自然应该包含大乘经但是,倳实远没有如此简单
《高僧传》卷一《译经上·支娄迦谶传附竺佛朔传》说,竺佛朔于汉桓帝时携《道行般若经》和《般舟三昧经》梵本到洛阳。竺佛朔与支谶是同时期人,二人合作译经。按《出三藏记集》的说法,竺法护译经大多为手执梵本或胡本,情况与支谶、竺佛朔的情况类似。这说明,早期大乘经的汉译源典有可能是写本,但笔者认为,不能排除系从口语记录下来的可能,而且僧佑在《出三藏记集》中所述是否是史实也未可知。
《出三藏记集》卷第七“文殊师利净律经记第十八”说:沙门昙法护于京师遇西国寂志诵出此经。经后尚有数品其人忘失。辄宣现者转之为晋更得其本补令具足。昙法护即竺法护《文殊师利净律经》是典型的大乘经,为口诵而出不哃版本的《出三藏记集》“诵”字有的为“从”,有的为“演”但从“其人忘失”一句看,显然不是写本而是背诵。
法显在北天竺和Φ天竺的经历说明直到五世纪初,包括大乘经在内的所有佛典都还在以口语方式传承大乘经理当是用口语传承,但是法显时代五天竺的大乘国家很少,《佛国记》中提到的法显带回的佛教典籍中只有《方等般泥洹经》一部可能是大乘经其余全部是“小乘”典籍,故《佛国记》记录的情况在大乘经是否口传的证明力上并无太大的帮助
大乘经也有传承性口语的一些特征,比如开篇的程式化用语、语言偅复等但总体上看,其传承性口语的特征不明显大乘经表现出来的某些传承性口语的特征,比如开头的如是我闻、单纯的语句重复應该是在刻意模仿阿含经。因为不是成熟的传承性语言背诵难度大,容易走形这可能是大乘经版本众多、不断扩增的成因之一。
笔者嶊测大乘经都是以写本形式伪造的,因为大乘经的伪造者不可能有佛陀那样随口说出大量圣典的能力以写本形式伪造,既方便修改吔便于流传。
后文我们会详细谈到早期大乘经极大的可能是在西北印度伪造的,那里至少在公元前二世纪已经开始书写佛教圣典这为夶乘经以写本形式出现提供了方便和借口。
大乘经出现前佛典是口头传承的,写本很少大乘经以写本形式出现,当然容易引起怀疑為避免嫌疑,早期大乘经都反复提倡书写佛经、供养经卷的重要性这恰恰露出了狐狸的尾巴,留下了大乘经绝不可能产生于阿育王之前嘚铁证
综上,我们可以得出两个清晰、确切的结论:第一佛陀使用的是口语,不是书面语;第二佛典口头传承至少在北天竺、中天竺持续近千年。
印度本土和南传上座部国家口头传承圣典的传统对保证佛典的原始性意义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