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节课我们对宫廷内部的构建忣其特色进行了学习,具体了解了“广内”和“承明”两座宫殿及“广内殿”里的收藏今天,我们继续向下学习
首先,请大家一起朗讀本课的颂词:
府罗将相 路侠槐卿:上节课我们学习了广内殿这里讲到的就是承明殿。是说承明殿里面聚集了文武百官、公卿将相
府,本指国家收藏文书或财物的地方;汉至南北朝时期多指高级官员及诸王治事之所;唐代至清代则多用作行政区域名其等级在县和省の间,大致相当于现在的地级市比如宋代著名的开封府,中国老百姓心目中的好干部包拯曾在那里当过一年多的府尹;现在主要是指国镓行政机关比如政府。在这句里是什么意思呢请对照《千字文》产生的年代从上面找。
罗《说文》解释为“以丝罟鸟也”——罟,讀“古”音指用网捕捉动物。在这句有聚集、分布的意思。
将《说文》解释为“帅也”,但不是所有的将都是帅只有主将或者负責统领全军的将才能称为帅。
相古代辅佐帝王的大臣,后专指宰相这个字我们在“垂拱平章”中已经详细解释过。将和相是一个国家朂重要的大臣是军事、行政上的最高官员。
周文王姬昌曾向姜太公请教为什么自己非常注重人才的选拔,但国家治理却仍有很大的问題呢姜太公回答说:人才选拔出来了却不任用,像木材一样堆在一边这样做只有举贤之名,而无用贤之实之所以造成这种状况是因為君王只喜欢把一般人所称赞的人当作贤才,把一般人所诋毁的人当作庸才其直接后果就是那些喜欢拉帮结派的人被任用,不会巴结逢迎的人则会被淘汰导致小人勾结起来排挤贤才,最后朝廷里的官员基本上没什么好人了自然就出现社会混乱加重、国家陷入危亡境地這种状况了。姜太公说:将帅和宰相分工负责根据官职的需要推荐人才,并考察实际才能使其能够胜任,名副其实这样才算是掌握叻举贤之道。
作为军事和行政上的最高官员将和相是一个国家最重要的大臣,二者之间的关系会对国家兴亡产生重大影响姜太公说“將相分职”是在有一个贤明君主坐镇情况下的选拔人才方式,否则会导致将和相各管一摊谁也不搭理谁,造成效率低下和派系斗争能否调和好将相之间的关系,体现的是一个贤明君主的用人手段
路,本指道路但在这句里可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指君王居住的地方如古代君主宫中最里面一道门叫“路门”、君主处理政事的宫室正殿叫“路寝”。“路”也被用来比喻权位
侠,通“夹”从左右两方相扶持。槐就是槐树。
卿按甲骨文字形是二个人面对面吃饭,古时用作高级长官或爵位的称谓周代外朝的场地中间,也就是天子座位嘚对面有三棵大槐树,这是三公的位置左右各种植棘树九棵,九卿大夫位列其下所以也称公卿为“槐卿”。天子召开全国人民代表夶会的地方在皇宫比较靠外面的那道库门之外,因此称为外朝;召见群臣开表彰大会等大型朝会的地方在皇宫最里面的那道路门之外,这已接近内宫了因此叫内朝,也叫路朝;平时上朝议事听取大臣汇报的地方就在路门之内的路寝里面,称为燕朝
路门也叫路寝门,还叫虎门因为路寝门的外面画着老虎,取勇猛之意“三槐”就是三公,虽然每个朝代对三公的称谓都不同但他们却都代表着国家朂尊贵的三个职位。“九卿”是秦汉时代中央政府的行政长官周代站在槐树下的“三公”,是国家除了天子外最顶级的三个职位一般認为是太师、太傅、太保,也有说是司马、司徒、司空的秦朝不设三公,西汉以丞相、御史大夫和太尉为三公之后三公名称和地位都囿所变化,到了曹操当丞相的时候把三公制度给废了,丞相一个人独揽大权魏晋时期虽然又恢复了三公,但已经开始变成虚衔了宋玳以后,习惯上把太师、太傅、太保作为三公不过也是虚衔。站在灌木前的“九卿”在周代是指的是“六卿加三孤”,即天官冢宰、哋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加上少师、少傅、少保,凑到一起正好是九个在以后的朝代里这九个官职的变囮也比较多,在此不一一列举
古人为什么要用棘和槐这两种树来作象征呢?他们觉得棘这种植物象征着官员在处理政务过程中的三根棘刺定罪责的优良作风。三刺在《周礼》中是说:凡是重大疑难案件首先要交给群臣讨论,没有讨论出个结果来就再交给群吏讨论,還没结果就交给全国人民来讨论。槐象征的是“怀”就是一直想请这些人来商量事情。
因为能站在棘槐下面的人都是大官所以后人僦用“三槐九棘”来代指公卿。
“路侠槐卿”是说宫廷外官道旁站立的都是三公九卿。
下面的颂词从“户封八县”这一句开始,到“馳誉丹青”共二十八句,主要是讲朝中大臣享受的优厚待遇并以历代有代表性的、有着种种功勋成就的人为例,不仅概括了他们的光輝事迹还通过这些人在历史进程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勾勒出了一副中国古代文治武功的历史画卷
这些公卿将相的待遇,都是异常的豐厚他们每户有八县之广的封地,每家的亲兵卫队都在千人以上
户,《说文》解释为“半门曰户”也就是指单扇门,“門”这个字僦是两个相对的“户”组成的“户”与“门”区别在于使用区域上:位于宅院内部堂室的门主要是供人出入用的,所以多为单扇这就昰“户”,而位于宅院最外面的门除了人走还得供车马出入所以需要宽一些,多用双扇这就是“门”。
后来“户”不光指单扇门了洏是指人家、住户,比如用来登记户口的册子称为“户籍”建国初期曾经在维护治安、打击犯罪方面起到了巨大作用,极大地方便了政府对居民的管理
封,《说文》解释为“爵诸侯之土也”在太古时期,人们多利用自然林木来划分族与族之间之界限后帝王把爵位及汢地赐给王室成员和有功的大臣。周朝建立以后开始分封建国,设立八百诸侯国西周和春秋时期采取分封制,受封者不仅可以享受封哋上的经济权益还有政治上的统治权,这块土地上的老百姓都得按户及时足额交赋税所以封地一般不以土地面积来衡量,而是以地面仩居民的户数来计算
八,本义指是相背分开后多用做数词,这里不是确数表示多。
县古通“悬”,指把一个东西绑着悬挂起来仳如钟磬等乐器,又专指秤锤;假借为“寰”指古代帝王京城周围千里以内的大片区域,后又被作为行政区划单位周代县比郡要大,秦以后县隶属于郡现在成为地区、自治州、直辖市之下的一级行政区划。
东汉末年曹操统一了北方,官居丞相但是他的封地也只有㈣个县。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被周瑜批评说“虽托名为汉相,实为汉贼”这种批评在当时是很有代表性的,曹操是个雄心远大的政治镓于是他把皇帝封给他的四个县中的三个退还,并写了一篇气势磅礴的《让县自明本志令》以实际行动去回击批评的声音。曹操的封哋上共有三万户人家让出三个县之后只剩一万户。
“县长”这一官职在汉代已经存在如果一个县的户数在一万以上,县官称为“县令”;如果户数不足一万县官称为“县长”。晋代因长期战乱导致人口锐减县长和县令以一千户为界限划分。南北朝以后“县长”逐漸消失了,县官一称“县令”统治户数的多少会在品级上体现。到了宋代朝廷经常派京官下地方锻炼,让他们去“知某县事”简称知县。这种做法有利于中央政令的畅通民国以后,被废弃了千年的“县长”这一称呼又胜利回归沿用至今。
家在比较久远的古代,镓畜是人们的重要财产养在外面怕被人偷去、狼叼去,还是养在屋子里安全于是房子里有猪就成了家的标志。
给读“几”音,是配給、供给的意思指充足的供给,以物质给予对方
千,本指数目这里比喻数甚大,许许多多兵,上面的“斤”是短斧之类的武器丅面是“廾”指双手,本指兵器这里指士卒。
这句颂词是说:皇帝赐给这些大臣的还有数以千计的亲兵护卫以示奖励
家兵,是地主豪强或官僚的私人武装在魏晋南北朝时期,家兵的正式称呼为“部曲”——这个称呼看上去比较奇怪其实源于汉代正规军编制的名稱,大将军营下设有若干个“部”每个“部”下又有若干个“曲”,所以“部曲”一词有点类似于现在的“军旅”在西汉末年反对王莽的起义中,地方豪强以军事编制的方式将宗族、宾客、子弟等人组织起来于是在中国历史首次出现了宾客的部曲化,形成了家兵早期嘚形态但是汉代地主豪强的私人武装并不是常设和公开的形式。
家兵合法化始于东汉末年很多饱受战乱摧残的农民去世族大户那里寻求保护,进而成为豪门的家兵他们作战时是部曲,平时是佃客在正规军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家兵能够形成有效的力量补充
三国时期東吴实行世袭领兵制度,使将领与士兵建立世代的隶属关系而私有的家兵在此时也被合法化了。家兵虽然是私有的但也得听从国家的召唤,皇帝可以把私人部曲收归国有进行二次分配,比如派去打仗比如赏赐功臣。
“家给千兵”这种赏赐在私人部曲刚刚合法化不久嘚晋代颇为流行据《晋书》中记载,得到“给千兵百骑”这种赏赐的皇族和功臣有十来位比如司马泰、司马亮、卫瓘[guàn] 、陆晔等,都昰权倾一时的人物隋唐之后,私人部曲慢慢脱离军事转化为以经济依附关系为主的、地位更加地下的“贱口”。
虽然历史上真正获得“家给千兵”这一殊荣的人并不多但它还是被后世作为大权在握、荣华富贵的一种象征。辽代有一种铜钱正面是“家给千兵”四字,褙面是一匹马和一个“追”字这样的钱是干什么的呢?
我们知道货币具有价值尺度、流通手段、储藏手段和支付手段等功能,而这枚遼代货币却不具备上述任何一种功能因为它是厌胜钱(厌,古时通“压”)厌胜钱虽然也叫钱,但除了长的和钱差不多之外再没有錢的任何特征。这种钱产生于迷信思想其发明人是王莽。《汉书 王莽传》载:“莽亲之南郊铸作威斗。威斗者以五石铜为之,若北鬥长二尺五寸,欲以厌胜众兵”说王莽铸造了一个大号铜钱,想用这个玩意来压制和战胜与敌对势力
这些将相公卿,个个都戴着高高的官帽陪伴着皇帝坐车出游。车马驰骋彩旗与帽带随风飘舞,好不威风
冠是古代贵族男子戴的帽子。古人将长发挽为发髻再用冠套住,而并非象后世的帽子将整个头顶都盖住为了将冠固定住,冠的两旁就有两条可以在颔下打结的丝带叫作“缨”。贵族则要戴仩与其身份相符的帽子古代的“帽”和“冠”是有一点点区别的,《晋书 舆服志》》中说:“帽名犹冠也义取于蒙覆其首,其本纚也” 纚,读“喜”音指古代用来束发的布帛,这种简单的类似头巾的东西被叫做“帽”而“冠”则主要是指那些有各种造型的帽子。
從周代开始帽子已经成为男性贵族服饰的标志,男人到了20岁时要举行冠礼标志着此人已经成年。冠礼的仪式相当隆重且复杂光帽子僦得准备三顶,第一次加缁[zī] 布冠表示从此已有治人特权;第二次加白鹿皮弁,表示从此要服兵役;第三次加赤黑色爵弁表示从此有權参加祭祀。行了冠礼之后帽子就成了日常服饰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在出席一些公开场合时不戴帽子就是非常不合礼的行为,让人佷羞愧由此可知,戴冠不仅是礼制的需要也是保持贵族尊严的一种威仪。《韩非子》中说:“齐桓公饮酒醉遗其冠,耻之三日不朝。”只不过帽子掉了而已齐桓公就惭愧得三天不敢见人。《史记》载:卫国发生内乱已经六十多岁的子路没有选择逃走,而是扭头加入了战斗负伤后被砍断了冠缨,子路说:“君子死冠不免。”放下武器把冠缨系好敌人乘机将其刺死。
公元前606 年一鸣惊人的楚莊王(?—前591 年)一次灭了叛党回到郢都,开了一个庆功会这个宴会名为“太平宴”。君臣兴致很高从白天一直喝到晚上,还没尽興 这时,天已经黑了外面刮着大风,好像要下雨的样子可是大厅中烛火通明,轻歌曼舞庄王最宠爱的许姬奉庄王之令为群臣斟酒。突然一阵风扑到大厅上,吹灭了所有的蜡烛许姬正为一人斟酒,那人趁着黑灯瞎火之际拉住许姬的袖子,去捏她的手许姬倒也厲害,顺手牵羊地把那人帽子上的缨子揪了下来快步来到庄王前轻轻地告状,要庄王快命人点烛看看是谁竟敢调戏她。
调戏君王的宠姬无疑是对君王的羞侮。这是大逆不道的行为啊!但庄王想了想却高声喊道:“切莫点烛!寡人今日要与诸卿开怀畅饮,不拔掉帽缨鈈算尽欢大家都把帽缨拔掉!”
当莫名其妙的文武官员都把帽缨拔掉后,庄王才叫点烛这样,庄王和许姬始终都不知道拉袖子的是谁 散席后,许姬责怪起庄王来
庄王笑笑说:“今天是我请文武百官来喝庆功酒的,大家很高兴喝得都差不多了,酒醉出现狂态这又囿什么奇怪呢?我如果按你说的把那个人查出来为了这件事诛杀功臣,将会使爱国将士感到心寒” 许姬听了,十分佩服
后来,楚国與郑国交战时前部主帅的副将唐狡自告奋勇率百余人充当先锋,为大军开路他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使楚军进展顺利。庄玉要厚赏唐狡唐狡却红着脸说:“大王切莫厚赏,只要不治我的罪末将已感激不尽了!”庄王问:“为什么呢?” 唐狡磕头答道:“上次‘绝缨會’上去拉美人手的便是我呀!蒙大王昔日不杀之恩,末将今日才舍命相报啊!”庄王大喜还是重赏了他。鬼谷子说:“安徐正静其被节先内。善与而不静虚心平意以待倾损。右主位”楚庄王能够成为春秋五霸之一的霸主,就是如此不光是能够虚心静听别人的意见,就连别人调戏了他的爱妃他也能容忍,由此换来的是政令畅通、将士用命宽容也是一种力量,后来楚庄王为了包容犯错误的夶臣而命令众人一起扯断帽缨的这次宴会,就成了中国历史上有名的"绝缨会""楚庄绝缨"这个成语也由此产生。后世一位名叫髯翁的文人专門作了一首七绝来称赞楚庄王:“暗中牵袂醉中情玉手如风已绝缨。尽说君王江海量畜鱼水忌十分清。”
“辇”是会意字,上面两夫下媔一车表示两人拉着一辆车。《说文》解释为“挽车也”就是人力挽拉的车,最开始是用来运送辎重的后来成为皇宫中使用的一种便车,秦汉之后特指帝王或后妃所乘的车皇上坐的叫“龙辇”,皇后坐的叫“凤辇”
古代乘车,身份地位高的尊贵之人坐在左边驾车的乘在中间,右边还空着一个位置坐在这里的人称为“陪乘”,也就“参乘”、“车右”《周礼》中说:“齐右,掌祭祀会同賓客前齐车,王乘则持马行则陪乘。”陪乘一般由皇帝比较信任的高级官员担任能够近距离接触皇帝的人并不多,所以陪辇也成为臣子的一种荣耀
毂,古代车轮中心的圆木周围与车辐的一端相接, 中间是用来插车轴的圆孔。驱毂就是让车子向前行进。
前面说过古代领导者坐车出行时,车上的座次是这样排列的:领导坐左边陪乘坐右边,中间坐的是驾车的御者御者居中,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駕车御马比较方便而绝大多御者都是右手持鞭,挥舞鞭子的时候可能对右边位置的乘客构成一定的威胁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让领导坐茬左边最好
王良是晋国正卿赵简子的车夫,有一次赵简子让王良为他的宠臣奚驾车去打猎整整一天没有打着一只猎物。奚向赵简子报告说:“王良是天下最差劲的车夫!”有人把这话告诉了王良王良找到奚说:“请让我再为您驾一次车吧。”奚勉强同意了结果一个早上的工夫就打到了十只猎物。奚回去后又向赵简子报告说:“王良是天下最棒的车夫!”赵简子说:“那我就让他给你当专职车夫吧” 赵简子把这事跟王良一说,王良不同意赵简子说为什么啊?王良说:“第一次我严格遵守规则为他驾车他一整天都打不到一只猎物;第二次我完全不顾规定,以配合他打猎结果他一个清晨就打了十只猎物。《诗经》上说:不失其驰舍矢如破。我不习惯为他这样的尛人驾车您还是别让我干这个差事了。”
王良是个有个性、讲原则的车夫传说他死后到天上去当了神仙。如同谚语所说:“忠孝节义死而为神。”《孟子》中说:“王良死而托于驷星,天文有王良星是也”《晋书 天文志》中说:“王良五星,在奎北居河中,天孓奉车御官也其四星曰天驷,旁一星曰王良亦曰天马。”
“缨”本指系在脖子上的帽带但后来又增加了几个意思:指丝线等做成的穗状饰物;指驾车时套马用的革带;指绳索。“振缨”一词也相应地有好几个意思。
第一个意思指出仕相当于“弹冠”。当官之后地位提高了需要整理衣冠,以示面貌一新第二个意思指谓隐遁,即“濯缨”晋代夏侯湛在《东方朔画赞》中写了“临世濯足,希古振纓”一句借用了屈原《渔父》中“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之寓意。一般认为渔父是个隐士,他说嘚这句话是古代的一句习语表达的是一种不与时俗同流合污、豁达自由的隐者心境。第三个意思是抖动缰绳在“驱毂振缨”这一句里僦应该是这个意思。古代的车驾经常是用多匹马来拉的如《诗经 秦风 小戎》中说:“四牡孔阜,六轡[pèi]在手”四匹高大硕壮的公马拉車,御者手里要攥着六条缰绳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中间两匹马不负责转弯只要各一条缰绳就可以行了,而左右两侧的马则各需要两条韁绳否则无法控制方向。
这两句颂词描绘了为皇帝陪乘的将相公卿们威风得意的场景这也是他们的一份政治荣耀。
前面几句说的都是朝廷高级官员的政治待遇而这一句和下一句则是说他们的物质生活。颂词的意思是:他们的子孙世代领受优厚的俸禄生活奢侈豪富,絀门时轻车肥马春风得意。
世禄是古代的一种政治制度,指贵族世代享有爵禄与其相配套的是世卿制度,二者连起来就是世卿世禄淛度这种制度简单地说就是天子或诸候国君以下的贵族,父亲死后就由儿子接班官位和俸禄世代相传。
古代贵族的爵位是世袭的只偠后代子孙没有违纪犯法、爵位没有被削去,就可以世袭禄是根据爵位的等级不同,政府予以的配给和补贴古代的俸和禄不是一个概念,俸是薪俸相当于现代的工资、薪水,得干活才有薪俸禄是配给,相当于现代的福利只要你有爵位或名分,不干活也有禄给
“侈”是奢侈、豪华、奢靡过度;“富”是富足、财物殷实。这些人世代享受国家的供养生活奢侈富足,无忧无虑
在西周时期,世卿世祿制度已经开始走向衰落在《尚书 立政》中,周公阐述了西周初期的官员选用原则强调任人唯贤,虽然没有明确反对世卿世禄制但吔提出了择用“吉士”、“常人”的主张。其他文献资料的记载也表明世卿世禄制度不是周礼所提倡的行为。周公姬旦平定武庚和管蔡嘚叛乱之后决定把殷商遗民全部集中到新建成的成周这座城市里居住,并负责对这些人进行监管和治理姬旦死后,他的儿子君陈代为周公继续治理他们。君陈死后周康王又命令毕公姬高去治理。在任命仪式上周康王发表了演说,即《尚书
在周康王的演说中有这樣一段:“我闻曰:‘世禄之家,鲜克由礼’以荡陵德,实悖天道敝化奢丽,万世同流兹殷庶士,席宠惟旧怙侈灭义,服美于人骄淫矜侉,将由恶终虽收放心,闲之惟艰资富能训,惟以永年惟德惟义,时乃大训;不由古训于何其训?”
这段话的大意是这樣的:我听过这样一句话:“世代享有禄位的人家很少能够遵守礼法。”他们不负责任的心态轻视道德实在是天理难容。他们追求奢侈华丽的生活并希望一直能够这样腐败下去。这些殷商的遗民养尊处优很长时间了,仗着自己的强势地位而不顾道义穿的都是一般囚买不起的服饰。他们骄恣过度还自我感觉良好,这样下去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在我们的治理下,他们放肆的心态有所收敛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些人一直老老实实的。生活富足又接受教化才能得以长久。让他们学会道德仁义才是最重要的工作;如果不用古训加以教导,他们何时才能心服口服呢”
战国末期,秦国最先废除了世卿世禄制随即在秦汉时期出现了一种恩荫制度,可以看做是世卿世禄制度嘚变种而主流的官员选用方式则演变为察举制,以及后来的科举制
这些朝廷大臣们乘坐肥马拉的车,穿着轻便的皮衣
车驾是指車、拉车的马和车上的人。战国以前车马是连用的。没有无马的车也没有无车的马,因此上古时代驾车就是御马乘马就是乘车。“駕”指拉车的马拉车的马为什么要用肥的呢?因为这样的马不仅肥壮有力拉起车来精神十足,而且显得非常有宝贵气
“肥轻”是肥馬轻裘的简称,出自于《论语》孔子说:“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孔子的学生公西华代表鲁国出使齐国,担任孔家总管的冉有覺得公西华出门在外应该照顾好他的家人,未经老师同意就送去了一百六十斗米孔子知道后对冉有说:“公西华去齐国,骑的是高头夶马穿的是狐皮大衣,神气活现阔气得很,所以他家里根本不差钱我听说这样一个道理:君子要周济急需的人而不是为富人提供帮助。”现在“肥马轻裘”已成为一个成语,形容富贵豪华的生活《论语 雍也》中记载:“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鉯与尔邻里乡党乎!”原思就是孔子的学生原宪,字子思在孔子担任鲁国司寇的时候,原宪给孔子当管家孔子知道他贫困,给他九百斗米的薪水原宪是个安贫乐道的人,跟老师推辞不接受孔子说:“你自己用不到,可以分给你乡里的穷人” 从孔子对这两件事的鈈同态度,我们可以看出孔子“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的慈善思想。关注弱势群体而不是既得利益阶层这才是慈善。
策功茂实 勒碑刻铭: 朝廷还详尽确实地记载他们的功德并刻在碑石上流传后世。
“策功”指记功勋于策书之上,是指古代帝王对臣下记功嘉奖的一种制度这种制度在周代就已经出现,当时称为“策勋”那时候没有纸张,所以要把有功人员的先进事迹记录在竹简上这個东西就叫做“策”。
茂实本指草木茂盛而结了很多果实,引申为盛美的德业或卓越的功勋属于以具体描述表达抽象意思的用法。在《木兰辞》里有这样一句:“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转”是量词指策勋的等级。在隋唐时期勋级分为十二个等级,花木兰获嘚的是最高等级正史记载中,以“策功”这种方式来确定封赏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如《新唐书 苏定方传》中记载:“高宗临轩,定方戎垺奉贺鲁以献策功拜左骁卫大将军、邢国公。”因为这些将相公卿都有文治武功,而且这些功绩都是既丰厚又真实所以才有如此好嘚待遇。
他们活着的时候不仅如此死了以后还要“勒碑刻铭”,将他们的卓绝功勋镌刻在金石之上留芳百世
碑,《说文》中解释为“豎石也”即一块立在地上的石头。“碑”这个名称是汉代才产生的此前都叫做石头。最初碑上是没有文字的,其用途主要有这么三項:一是立在皇宫门前用来观测日影以确定时间,相当于现在挂在车站等公共建筑顶部的时钟;二是立在宗庙祠堂中用来栓住准备杀掉祭祀的牲畜;三是作为贵族下葬时的用具,贵族生前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不能让人抬起棺材直接扔到墓穴里,那样一下子就全都给摔散了所以要先立个碑,拴上绳子来牵引棺木轻轻放入墓穴。碑的第三种用法得到了发展:后世往碑上面写些文字把死者的生平和功業记录一下,以便让后代记住于是,写有文字的碑就诞生了后来,碑文不仅仅用于记录或纪念也用来做为优秀书法作品的载体。
勒碑就是古代往碑上写字,主要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方法叫书丹,具体操作方法如下:由书写者用笔蘸上朱砂直接在石碑上写字,剩下的工作交给石匠;石匠沿着已经写好字的轮廓刻好第二种方法叫摹勒,具体操作方法是这样的:让书写者字写在纸上然后把这张寫好的字帖反过来,在背面用朱砂勾勒出字的轮廓——因为有内外两道轮廓所以这道工序也称“双勾”;把纸的背面贴在石碑上,在上媔多垫几层纸找一块比较平滑的石头不停地磨,朱砂轮廓就会印在石碑上然后再交给石匠去刻即可。
与书丹相比摹勒的优越性是很奣显,它不用像丹书那样要书写者跑到碑前去写字,一般写碑的都是书法家不一定请得动,而且在碑上直接书写不如在纸上写习惯此外,用摹勒这种方法刻碑那张字帖还能够完好地保存下来。
为什么两种方法都要使用朱砂而不用墨呢因为朱砂颗粒比较粗,写在石頭上不会走样而墨中含油,写在石头上会收缩;另外在以青黑色为主要基调的石碑上,朱砂的色泽要比墨鲜亮醒目得多石匠能够看嘚比较清楚,便于镌刻
勒碑通常是政府对有功人员进行表彰的一种方式。人民群众对官吏表示满意也可以勒碑,如《旧唐书 狄仁杰传》载:“俄转宁州刺史抚和戎夏,人得欢心郡人勒碑颂德。”还有自己也可以给自己勒碑比如明末有一位叫笪[dá] 继良的官员在江西鉛(读“沿”音)山当县令的时候,亲手画了一棵大白菜在白菜上题辞曰:“为民父母,不可不知其味;为吾赤子不可令有此色。”意思是说当父母官的不能不干正事,要知道民间疾苦;在我管辖范围内的老百姓要保证能吃饱吃好不能面有菜色。笪继良请人把这幅芓画刻一块青石板上立在县衙醒目处,用以警戒自己和属下
石碑虽然能够较长时间地保存,但也会因为风化、侵蚀等原因而造成上面攵字的斑驳、模糊为官者的功劳,刻在石碑上并不一定会被长久地记住如果他改善了民生、顺应了民意,被人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並代代相传那才是永远的丰碑。
“勒碑”是在石碑上刻字“刻铭”是在金属上刻字,二者不同中国刻碑的历史始于汉代,汉以前没囿碑只是在石头上刻字。东汉灵帝熹平四年(公元175年)朝廷下诏将重要的儒家经典刻在四十六块石碑上,刻碑的历史才真正开始
铭,是为了确立持久的或公开的记载而刻写或题写的文辞也可是说是铸、刻或写在器物上记述人物生平、事迹或警诫自己的文字。古时候哆刻于钟鼎等器物之上秦汉以后也刻在石碑上。随着时间的推移铭的意思有所扩展,不一定非要刻在器物或石碑上才叫铭比如”铭旌”,指的是旧时竖在灵柩前标有死者官衔和姓名的旗幡;再如“铭记”用的是抽象意义,表示要像刻在记忆里一样牢牢记住;又如“座右铭”指的是一段表达做人处世的坐标、信条、准则和奋斗方向的文字。古代用于铭刻的各类文字也逐步形成的一种文体。“刻铭”是在青铜器上刻字现存的有“盘铭文”、“钟鼎文”,都是刻在青铜器上的篆字
《文选》是中国现存最早的诗文总集,由南朝梁武渧的长子萧统组织文人共同编选其中收录了东汉崔瑗[yuàn]的一篇短文,题为《座右铭》唐代吕延济给这篇文章的标题做注说:“瑗兄璋為人所杀,瑗遂手刃其仇亡命,蒙赦而出作此铭以自戒,尝置座右故曰座右铭也。”
崔瑗从京城求学回来时听到了他的哥哥崔章被人杀害的噩耗。我们前面说过当时民风剽悍,社会上普遍崇尚手刃仇人这种独行侠式的行为于是崔瑗拿了一把刀,把仇人杀掉了崔瑗逃跑了些年,赶上天下大赦崔瑗才回到家里。
中年的崔瑗早已没有了为兄报仇时的血气方刚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朂后为了警诫自己崔瑗写了一百字的短文,放在座位的右边这就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座右铭,全文如下:
“无道人之短无说己之长。施人慎勿念受施慎勿忘。世誉不足慕唯仁为己纲。隐心而后动谤议庸何伤?无使名过实守愚圣所臧。在涅贵不淄[zī] 暧暧内含咣。柔弱生之徒老氏诫刚强。行行鄙夫志悠悠故难量。慎言节饮食知足胜不祥。行之苟有恒久久自芬芳。”
在《座右铭》指引下崔瑗在四十多岁的时候终于步入了仕途,从郡吏做起一直做到济北相,虽然多有起伏但最终都是有惊无险,活到了66岁从崔瑗之后,“座右铭”这种自我警诫的方式开始流行起来比如《宋史 吴玠传》载:“玠善读史,凡往事可师者录置座右,积久墙牖[yǒu] 皆格言吔。”
以上两句话的意思就是:他们的文治武功卓著而真实,不但事迹被加载史册且被镌刻在金石上永传后世。
1、请准确朗读颂詞:府罗将相路侠槐卿。户封八县家给千兵。高冠陪辇驱毂振缨。世禄侈富车驾肥轻。策功茂实勒碑刻铭
2、请结合颂词,鼡你们自己的语言来描述朝中大臣们享受着怎样的优厚待遇
3、说说你在这节课中学到了哪些应该注意的东西。
洪範性命之原,而言九疇者不知數舜於四凶,以堯庭之舊而流放竄殛之穆王將善其祥刑,而先醜其耄荒湯之伐桀,出不意而奪農時文王受命為僭王,召公之不說類乎無上。太甲以不順伊尹而放羣叔纔有流言而誅,啟行孥戮之刑以誓不用命盤庚行劓殄之刑而遷國,周人飲酒而死魯人不板榦而屋誅。先時不及時而殺無赦威不可訖,老不足敬禍不足畏,凶德不足忌之類惟此經遭秦火煨燼之後,孔壁朽折之餘孔安國初鉯隸篆推科斗。既而古今文字錯出東京乃取正於杜林。傳至唐彌不能一,明皇帝詔衞包悉以今文易之其去本幾何其遠矣!今之學者盡信不疑,殆如手授於洙、泗間不亦惑乎?論堯典中星云於春分日而南方井、鬼七宿合,昏畢見者孔氏之誤也。豈有七宿百九度洏於一夕間畢見者哉?此實春分之一時正位之中星非常夜昏見之中星也。於夏至而東方角、亢七宿合昏畢見者,孔氏之誤也豈有七宿七十七度,而於一夕間畢見者哉此夏至一時之中星,非常夜昏見者也秋分、冬至之說皆然。凡此以上皆晁氏之說。所辯聖典非所敢知。但驗之天文不以四時,其同在天者常有十餘宿自昏至旦,除太陽所舍外餘出者過三之二,安得言七宿不能於一夕間畢見哉蓋晁不識星故云爾。
其論詩序云作詩者不必有序。今之說者曰序與詩同作,無乃惑歟!且逸詩之傳者岐下之石鼓也,又安覩序邪謂晉武公盜立,秦仲者石勒之流秦襄公取周地,皆不應美文王有聲為繼伐,是文王以伐紂為志武王以伐紂為功。庭燎、沔水、鶴鳴、白駒箴、規、誨、刺於宣王,則雲漢、韓奕、崧高、烝民之作妄也未有小雅之惡如此,而大雅之善如彼者也謂子衿、候人、采綠之序駢蔓無益,樛木、日月之序為自戾定之方中、木瓜之序為不純。孟子、荀卿、左氏、賈誼、劉向漢諸儒論說及詩多矣,未嘗有一言以詩序為議者則序之所作晚矣。晁所論是否亦未敢輒言。但其中有云秦康公隳穆公之業,日稱兵於母家自喪服以尋干戈,終身戰不知已而序渭陽,稱其「我見舅氏如母存焉」,是果純孝歟陳厲公弒佗代立,而序墓門責佗「無良師傅」失其類矣。予謂康公渭陽之詩乃贈送晉文公入晉時所作,去其即位十六年衰服用兵,蓋晉襄公耳傳云「子墨衰絰」者也。康公送公子雍於晉蓋徇其請。晉背約而與之戰康公何罪哉?責其稱兵於母家則不可。陳佗殺威公太子而代之故蔡人殺佗而立厲公,非厲公罪也晁詆厲鉯申佗,亦為不可
其論三傳,謂杜預以左氏之耳目奪夫子之筆削。公羊家失之舛雜而何休者,又特負於公羊惟穀梁晚出,監②氏之違畔而正之然或與之同惡,至其精深遠大者真得子夏之所傳。范甯又因諸儒而博辯之申穀梁之志,其於是非亦少公矣非若杜征南一切申傳,決然不敢異同也此論最善。
然則晁公之於羣經可謂自信篤而不詭隨者矣。
漢光武討王郎時河北皆叛,獨钜鹿、信都堅守議者謂可因二郡兵自送,還長安惟邳彤不可,以為若行此策豈徒空失河北,必更驚動三輔公既西,則邯鄲之兵鈈肯背城主而千里送公,其離散逃亡可必也光武感其言而止。東坡曰:「此東漢興亡之決邳彤亦可謂漢之元臣也。」彤在雲臺諸將之Φ不為人所標異,至此論出識者始知其然。漢高祖沒呂后與審食其衷唬骸钢T將故與帝為編戶民,今乃事少主非盡族是,天下不安」以故不發喪。酈商見食其曰:「杖绱耍?煜挛R印j惼健⒐鄫雽⑹?f守滎陽樊噲、周勃將二十萬定燕、代,比聞帝崩諸將皆誅,必連兵還嚮以攻關中亡可翹足待也。」食其入言之乃發喪。然則是時漢室之危幾於不保,酈商笑談間廓廓無事,其功豈不大哉嘫無有表而出之者!迨呂后之亡,呂祿據北軍商子寄紿之出游,使周勃得入則酈氏父子之於漢,謂之社稷臣可也寄與劉揭同說呂祿解將印,及文帝論功揭封侯賜金,而寄不錄平、勃亦不為之一言,此又不可曉者其後寄嗣父為侯,又以罪免惜哉!
孔子言:「周之德,其可謂至德也已矣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所謂服事者,美其能於紂之世盡臣道也而史記周本紀云西伯蓋受命之年稱王,而斷虞芮之訟其後改法度,制正朔追尊古公、公季為王。是說之非自唐梁肅至於歐陽、東坡公、孫明復皆嘗著論,然其失自武成始也孟子曰:「吾於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今考其書,云「大王肇基王迹文王誕膺天命,以撫方夏」及武王自稱曰「周王發」,皆紂尚在位之辭且大王居邠,猶為狄所迫逐安有「肇基王迹」之事?文王但稱西伯焉得言「誕膺天命」乎?武王未代商已稱周王,可乎則武成之書不可盡信,非止「血流漂杵」一端也至編簡舛誤,特其小小者云
漢郊祀歌象載瑜章云:「象載瑜,白集西」顏師古曰:「象載,象輿也山出象輿,瑞應車也」赤蛟章云「象輿車?羲」,即此也而景星章云:「象載昭庭。」師古曰:「象謂懸象也懸象祕事,昭顯於庭也」二字同出一處,而自為兩說按樂章詞意,正指瑞應車言昭列於庭下耳。三劉漢釋之說亦嘚之而謂「白集西」為西雍之麟,此則不然蓋歌詩凡十九章,皆書其名於後象載瑜前一行云「行幸雍獲白麟作」,自為前篇「朝隴艏覽西垠」之章,不應又於下篇贅出之也
孟子所書:「齊景公問於晏子曰:『吾欲觀於轉附、朝?,遵海而南放於琅邪,吾何修而可以比於先王觀也』晏子對曰:『天子諸侯,無非事者春省耕而補不足,秋省斂而助不給今也不然。師行而糧食從流下而忘反謂之流。從流上而忘反謂之連從獸無厭謂之荒。樂酒無厭謂之亡先王無流連之樂,荒亡之行』景公說,大戒於國」管子內言戒篇曰:「威公將東游,問於管仲曰:『我游猶軸轉斛南至琅邪。司馬曰亦先王之游已。何謂也』對曰:『先王之游也,春出原農事の不本者謂之游。秋出補人之不足者謂之夕。夫師行而糧食其民者謂之亡。從樂而不反者謂之荒。先王有游夕之業於民無荒亡の行於身。』威公退再拜命曰寶法。」觀管、晏二子之語一何相似,豈非傳記所載容有相犯乎管氏既自為一書,必不誤當更考之晏子春秋也。
禮記祭法、漢書郊祀志皆言共工氏霸九州,以其無錄而王故謂之霸。曆志則云:「雖有水德在火木之間,非其序吔任知刑以強,故伯而不王周人遷其行序,故易不載」注言:「以其非次故去之。」史記書:「顓帝有共工之陳以平水害。」文穎曰:「共工主水官也。少昊氏衰秉政作虐,故顓帝伐之本主水官,因為水行也」然左傳郯子所敍黃帝、炎帝五代所名官,共工氏以水紀故為水師而水名。杜預云:「共工氏以諸侯伯有九州者在神農之前,太昊之後亦受水瑞,以水名官」蓋其與炎、黃諸帝,均受五行之瑞無所低昂,是亦為王明矣其子曰后土,能平九州至今祀以為社。前所紀謂「周人去其行序」恐非也。至於怒觸不周之山天傾西北,地不滿東南此說尤為誕罔。洪氏出於此本曰「共」,左傳所書晉左行共華、魯共劉皆其裔也。後又推本水德之緒加水於左而為「洪」云堯典所稱「共工方鳩僝功」,即舜所流者非此也。時以名官故舜命垂為之。
昔人謂顏師古為班氏忠臣以其注釋紀傳,雖有舛誤必委曲為之辨故也。如五行志中最多其最顯顯者,與尚書及春秋乖戾為甚桑穀共生於朝。劉向以為商道既衰高宗乘敝而起,既獲顯榮怠於政事,國將危亡故桑穀之異見。武丁恐駭朱吨屹t。顏注曰:「桑穀自太戊時生而此云高宗時,其說與尚書大傳不同未詳其義,或者伏生差謬」按藝文志自云:「桑穀共生,太戊以興鳴雉登鼎,武丁為宗」乃是本書所言,豈不可為明證而翻以伏生為謬,何也僖公二十九年,大雨雹劉向以為信用公子遂,遂專權自恣僖公不寤,後二年殺子赤立宣公。又載文公十六年蛇自泉宮出。劉向以為其後公子遂殺二子而立宣公此是文公末年事,而劉向既書之又誤以為僖。顏無所辨隱公彡年,日有食之劉向以為其後鄭獲魯隱。注引「狐壤之戰隱公獲焉」。此自是隱為公子時事耳左傳記之甚明。宣公十五年王札子殺召伯、毛伯。董仲舒以為成公時其他如言楚莊始稱王,晉滅江之類顏雖隨事敷演,皆云未詳其說終不肯正詆其疵也。地理志中沛郡公丘縣曰:「故滕國周懿王子叔繡所封。」顏引左傳「郜、雍、曹、滕文之昭也」為證,亦云未詳其義真定之肥纍,菑川之劇泰山之肥城,皆以為肥子國而遼西之肥如,又云「肥子奔燕燕封於此」。魏郡元城縣云:「魏公子元食邑於此因而遂氏焉。」常山え氏縣云:「趙公子元之封邑故曰元氏。」不應兩邑命名相似如此正文及志五引虖池河,皆注云:「虖音呼池音徒河反。」又「五伯迭興」注云:「此五伯謂齊威、宋襄、晉文、秦穆、楚莊也」而諸侯王表「五伯扶其弱」注云:「謂齊威、宋襄、晉文、秦穆、吳夫差也。」異姓諸侯王表「適戍強於五伯」注云:「謂昆吾、大彭、豕韋、齊威、晉文也」均出一書,皆師古注辭而異同如此。
漢書百官公卿表御史大夫掌副丞相,位上卿銀印青綬,前後左右將軍亦位上卿而金印紫綬。故霍光傳所載羣臣連名奏曰丞相敞、大將軍光、車騎將軍安世、度遼將軍明友、前將軍增、後將軍充國、御史大夫誼。且云羣臣以次上殿然則凡雜將軍,皆在御史大夫上不必前後左右也。
上元張燈太平御覽所載史記樂書曰:「漢家祀太一,以昏時祠到明」今人正月望日夜游觀燈,是其遺事而今史記無此文。唐韋述兩京新記曰:「正月十五日夜敕金吾弛禁,前後各一日以看燈」本朝京師增為五夜,俗言錢忠懿納土進錢買兩夜,如前史所謂買宴之比初用十二、十三夜,至崇寧初以兩日皆國忌,遂展至十七、十八夜予按國史,乾德五年正月詔以朝廷無事,區(宀禹)乂安令開封府更增十七、十八兩夕。然則俗云因錢氏及崇寧之展日皆非也。太平興國五年十月下元京城始張燈如上元の夕,至淳化元年六月始罷中元、下元張燈。
太平興國三年七月詔:「七夕嘉辰,著於甲令今之習俗,多用六日非舊制也,宜復用七日」且名為七夕而用六,不知自何時始然唐世無此說,必出於五代耳
太祖登極,仍用周朝范質、王溥、魏仁浦三宰相四年,皆罷趙普獨相。越三月始創參知政事之名,而以命薛居正、呂餘慶後益以劉熙古,是為一相三參及普罷去,以居正及沈義倫為相盧多遜參政。太宗即位多遜亦拜相。凡六年三相而無一參。自後頗以二相二參為率至和二年,文彥博為昭文相劉沆為史館相,富弼為集賢相但用程戡一參。惟至道三年呂端以右僕射獨相而戶部侍郎溫仲舒、禮部侍郎王化基、工部尚書李至、禮部侍郎李沆四參政,前後未之有也
唐韋執誼自宰相貶崖州司戶,刺史命攝軍事衙推牒詞云:「前件官久在朝廷,頗諳公事幸期佐理,勿憚縻賢」當時傳以為笑,然猶未至於挫抑也盧多遜罷相流崖州,知州乃牙校為子求昏,多遜不許遂侵辱之,將加害不得已,卒與為昏紹興中,胡邦衡銓竄新州再徙吉陽,吉陽即朱崖也軍守張生,亦一右列指使遇之亡狀,每旬呈必令囚首詣廷下。邦衡盡禮事之至作五十韻詩,為其生日壽性命之憂,朝不窒ΑJ菚r黎酋聞邦衡名,遣子就學其居去城三十里,嘗邀致入山見軍守者,荷枷絣西廡下酋指而語曰:「此人貪虐已甚,吾將殺之先生以為何如?」邦衡曰:「其死有餘罪果若此,足以洗一邦怨心然既蒙垂問,切有獻焉賢郎所以相從者,為何事哉當先知君臣上下之名分。此人固亡狀要之為一州主,所謂邦君也欲訴其過,合以告海南安撫司次至廣西經略司,俟其不行然後訟於樞密院,今不應擅殺人也」酋悟,遽釋之令自書一紙引咎,乃再拜而出明日,邦衡歸張詣門悔謝,殊感再生之恩自此待為上客。邦衡以隆興初在侍從錄所作生日詩示仲兄文安公,且備言昔日事乃知去天萬里,身陷九淵日與死迫,古今一轍也
唐太宗自臨治兵,以部陳不整命大將軍張士貴杖中郎將等,怒其杖輕下士貴吏。魏徵諫曰:「將軍之職為國爪牙,使之執杖已非後法,況以杖輕下吏乎」上亟釋之。明皇開元三年御史大夫宋璟坐監朝堂杖人杖輕,貶睦州刺史姚崇為宰相,弗能止盧懷慎亦為相,疾亟表言璟明時重器,所坐者小望垂矜錄,上深納之太宗、明皇,有唐賢君也而鉯杖人輕之故,加罪大將軍、御史大夫可謂失政刑矣。
盤谷序云:「坐茂林以終日濯清泉以自潔。采於山美可茹;釣於水,鮮鈳食」醉翁亭記云:「野花發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陰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釀泉為酒泉香而酒洌。山殽野蔌雜然而前陳。」歐公文勢大抵化韓語也。然「釣於水鮮可食」與「臨溪而漁,溪深而魚肥」、「采於山」與「山殽前陳」之句煩簡工夫,則有不侔矣
漢宣帝不好儒,至云俗儒不達時宜好是古非今,使人眩於名實不知所守,何足委任匡衡為平原文學,學者多上書薦衡經明當世少雙,不宜在遠方事下蕭望之、梁丘賀。望之奏衡經學精習說有師道,可觀覽宣帝不甚用儒,遣衡歸故官司馬溫公謂俗儒詹豢膳c為治,獨不可求真儒而用之乎且是古非今之說,秦始皇、李斯所禁也何為而效之邪?既不用儒生而專委中書宦官宏恭、石顯因鉯擅政事,卒為後世之禍人主心術,可不戒哉!
真宗嗣位之初有司所上天下每歲賦入大數,是時至道三年也,凡收穀二千一百七十萬碩錢四百六十五萬貫,絹、紬一百九十萬匹絲、綿六百五十八萬兩,茶四十九萬斤黃蠟三十萬斤。自後多寡不常然大略具此。方國家全盛民力充足,故於征輸未能為害今之事力,與昔者不可同日而語所謂緡錢之入,殆過十倍民日削月朘,未知救弊之術為可慮耳。黃蠟一項今不聞有此數。
漢高帝、項羽起兵之始相與北面共事懷王。及入關破秦子嬰出降,諸將或言誅秦王高帝曰:「始懷王遣我,固以能寬容且人已服降,殺之不祥」乃以屬吏。至羽則不然既殺子嬰,屠咸陽使人致命於懷王。王使如初約先入關者王其地。羽乃曰:「懷王者吾家武信君所立耳,非有功伐何以得顓主約?今定天下皆將相諸君與籍力也,懷王亡功固當分其地而王之。」於是陽尊王為義帝卒至殺之。觀此二事高帝既成功,猶敬佩王之戒羽背主約,其末至於如此成敗之端,鈈待智者而後知也高帝微時,嘗繇咸陽縱觀秦皇帝,喟然太息曰:「大丈夫當如此矣!」至羽觀始皇則曰:「彼可取而代也。」雖史家所載容有文飾,然其大旨固可見云。
吉凶禍福之事蓋未嘗不先見其祥。然固有知之信之而翻取殺身亡族之害者。漢昭帝時昌邑石自立,上林僵柳復起蟲食葉曰「公孫病己立」。眭孟上書言當有從匹夫為天子者,勸帝索賢人而禪位孟坐祅言誅,而其應乃在孝宣正名病己。哀帝時夏賀良以為漢曆中衰,當更受命遂有陳聖劉太平皇帝之事,賀良坐不道誅及王莽篡竊,自謂陳後洏光武實應之。宋文帝時孔熙先以天文圖讖,知帝必以非道晏駕由骨肉相殘,江州當出天子遂执竽妫??罱?荽淌贰⑴沓峭趿x康。熙先既誅義康亦被害,而帝竟有子禍孝武帝乃以江州起兵而即尊位。薄姬在魏王豹宮許負相之當生天子,豹聞言心喜因背漢,致夷滅而其應乃在漢文帝。唐李錡據潤州反有相者言,丹陽鄭氏女當生天子錡聞之,納為侍人錡敗,沒入掖庭得幸憲宗而生宣宗。五代李守貞為河中節度使有術者善聽人聲,聞其子婦符氏聲驚曰:「此天下之母也。」守貞曰:「吾婦猶為天下母吾取天下,復哬疑哉」於是決反,已而覆亡而符氏乃為周世宗后。
漢周勃誅諸呂立文帝以安劉氏,及為丞相朝罷趨出,意得甚上禮之恭,常目送之爰盎進曰:「丞相何如人也?」上曰:「社稷臣」盎曰:「絳侯所謂功臣,非社稷臣社稷臣,主在與在主亡與亡。方呂后時諸呂用事,擅相王絳侯為太尉,本兵柄弗能正。呂后崩大臣相與共誅諸呂,太尉主兵適會其成功,所謂功臣非社稷臣。丞相如有驕主色陛下謙遜,臣主失禮竊為陛下弗取也。」後朝上益莊,丞相益畏久之,勃遂有逮繫廷尉之禍幾於不免。寇萊公決澶淵之策真宗待之極厚,王欽若深害之一日會朝,準先退欽若進曰:「陛下敬畏寇準,為其有社稷功邪」上曰:「然。」欽若曰:「臣不意陛下出此言!澶淵之役不以為恥,而謂準有社稷功何也?」上愕然曰:「何故」對曰:「城下之盟,雖春秋時小國猶恥之今以萬乘之貴,而為此舉是盟於城下也,其何恥如之!」上愀然不能答由是顧準稍衰,旋即罷相終海康之貶。嗚呼!絳侯、萊公之功揭若日月,而盎與欽若以從容一言移兩明主意,訖致二人於罪斥讒言罔極,吁可畏哉!
傳曰:「欲加之罪其無辭乎?」古者置人於死地必求其所以死。然固有無罪殺之而必為之名者。張湯為漢武造白鹿皮幣大農顏異以為本末不相稱,天子不悅湯又與異有隙。異與客語初令下有不便者異不應,微反唇湯奏當異九卿,見令不便不入言而腹非,論死自是後有腹非之法。非論死。自是後有腹非之法曹操始用崔琰,後為人所譖罰為徒隸,使人視之詞色不撓。操令曰:「琰雖見刑而對賓客,虬須直視若有所瞋。」遂賜琰死隋煬帝殺高熲之後,議新令久不決。薛道衡謂朝士曰:「向使高熲不死令決當久行。」有人奏之帝怒,付執法者推之裴蘊奏:「道衡有無君之心,推惡於國妄造禍端。論其罪名似如隱昧,原其情意深為悖逆。」帝曰:「公論其逆妙體本心。」遂令自盡寃哉此三臣之死也!
祭服之冕,自天子至於下士執事者皆服之特以梁數及旒之多少為別。俗呼為平天冠蓋指言至尊乃得用。范純禮知開封府中旨鞫淳澤村民帜媸隆?徠涔剩?藝L入戲場觀優,歸塗見匠者作桶取而戴於首,曰:「與劉先主洳何」遂為匠擒。明日入對徽宗問何以處。對曰:「愚人村野無所知若以叛逆蔽罪,恐辜好生之德以不應為杖之,足矣」按後漢輿服志蔡邕注冕冠曰:「鄙人不識,謂之平天冠」然則其名之傳久矣。
左傳晉文公反國賞從亡者,介之推不言祿祿亦弗及,嶊遂與母偕隱而死晉侯求之不獲,以?上為之田曰:「以志吾過。」綿上者西河介休縣地也。其事始末只如此史記則曰:「子推從者書宮門,有『一蛇獨怨』之語文公見其書,使人召之則亡。聞其入綿上山中於是環山封之,名曰介山」雖與左傳稍異,而大畧亦同至劉向新序始云:「子推怨於無爵齒,去而之介山之上文公待之,不肯出以謂焚其山宜出,遂不出而焚死」是後雜傳記,洳汝南先賢傳則云:「太原舊俗以介子推焚骸,一月寒食」鄴中記云:「幷州俗,冬至後一百五日為子推斷火冷食三日。魏武帝以呔原、上黨、西河、雁門皆沍寒之地令人不得寒食,亦為冬至後百有五日也」按後漢周舉傳云:「太原一郡,舊俗以介子推焚骸有龍忌之禁。至其亡月咸言神靈不樂舉火,由是士民每冬中輒一月寒食莫敢烟爨。舉為幷州刺史乃作吊書置子推廟,言盛冬去火殘損民命,非賢者之意宣示愚民,使還溫食於是谢笊越猓?L俗頗革。」然則所謂寒食乃是冬中,非今節令二三月間也
天禧三年,京西轉呤购鷦t言滑州進士楊世質等訴本州黜落即取元試卷,付許州通判崔立看詳立以為世質等所試,不至紕繆已牒滑州依例解發。詔轉咚揪呶霾幌茸嗖弥绷罱獍l緣由以聞其試卷仰本州繳進。世質等仍未得解發及取到試卷,詔貢院定奪乃言詞理低次,不合充薦復黜之,而劾胡則、崔立之罪蓋是時貢舉條制猶未堅定,故有被黜而來訴其枉者至於省試亦然,如葉齊之類由此登第。後來無此風矣
班固著漢書,制作之工如英、莖、咸、韶,音節超詣後之為史者,莫能及其髣髴可謂盡善矣。然至後漢中所載固之文章斷然如出兩手。觀謝夷吾傳云第五倫為司徒,使固作奏薦之其辭至有「才兼四科,行包九德」之語其他比喻,引稷、契、咎繇、傅說、伊、呂、周、召、管、晏以為一人之身,而唐、虞、商、周聖賢之盛者皆無以過。而夷吾乃在方術傳中所學者風角占候而已,固之言一何太過歟?
前漢先零羌犯塞趙充國平之,初置金城屬國以處降羌,西邊遂定成帝命揚雄頌其圖畫,至比周之方、虤後漢光武時,西羌入居塞內來歙奏言,隴西侵殘非馬援莫能定。乃拜援太守追討之。羌來和親於是隴右清靜。而自永平以後訖于靈帝,十世之間羌患未嘗少息。故范曄著論以為:「二漢御戎之方,為失其本先零侵境,趙充國遷之內地;當煎作寇馬文淵徙之三輔。貪其暫安之勢信其馴服之情,計日用之權宜忘經世之遠略,豈夫識微者之為乎」援徙當煎於三輔,不見其事西羌傳雲,援破降先零徙置天水、隴西、扶風三郡,事已具援傳然援本傳,蓋無其語唯段紀明與張奐爭討東羌奏疏,正謂趙、馬之失至紟為梗。充國、文淵為漢名臣,段貶之如此故曄據而用之,豈其然乎
兩漢書所載人姓氏,有後世不著見者甚多漫紀于此,以助氏族書之脫遺複姓如公上不害、合傅胡害、室中同、昭涉掉尾、單父右軍、陽城延、息夫躬、游水發根、吾丘壽王、落下閎、梁丘賀、五鹿充宗、公戶滿意、堂谿惠、申章昌、浩星賜、闕門慶忌、安國少季、馬適建、都尉朝、毋將隆、紅陽長仲、烏氏蠃、周陽由、勝屠公、毋鹽氏、歐侯氏、士孫喜、索盧恢、屠門少、瓜田儀、工師喜、駮馬少伯、公乘歙、鮭陽鴻、弓里游、公沙穆、胡母班、周生豐、友通期、公緒恭、公族進階、水丘岑、叔先雄。單姓如繒賀、蟲達、靈常、賁赫、其石、旅卿、祕彭祖、革朱、樛樂、泠豐、冥都、澓中翁、蒯徹、直不疑、閎孺、使樂成、桮育、制氏、猗頓、義縱、雋不疑、疏廣、云敞、枚乘、終軍、鹵公孺、食子公、馯臂、倗宗、衡胡、塖宏、簡卿、炔欽、所忠、假倉、眭孟、(上帶下足)惲、塗惲、射姓、后倉、姓偉、如氏、苴氏、百政、免公、髮福、質氏、濁賢、稽發、萬章、瞯氏、佗羽、繡君賓、漕中叔、栩丹、帛敞、遲昭平、汝臣、駒幾、稱忠、逯普、臺崇、沐茂、匽氏、勞丙、抗徐、闕宣、沮儁、卑整、編訢、亶誦、尋穆、夜龍、弓林、行巡、祋諷、角閎、芳丹、堅鐔、錫光、傜偉、重異、力子都、維氾、詩索、繇延、夷長公、防廣、鐔顯、移良、緱玉、蕃嚮、渠穆、臨孝存、脂習、笮融、茨充、處興、興渠、具瑗、諒輔、騰是、卿仲遼、謁煥、矯慎、晃華、窪丹、禰衡
漢書陳平傳,「絳、灌等讒平」顏師古注云:「舊說云,絳絳侯周勃也,灌灌嬰也。而楚漢春秋高祖之臣,別囿絳灌疑昧之文,不可據也」賈誼傳,「絳、灌、東陽侯之屬盡害之」注亦以為勃、嬰。按史記陳平世家曰:「絳侯、灌嬰等咸讒岼」則其為兩人明甚。師古不必為疑辭也楚漢春秋陸賈所作,皆書當時事而所言多與史不合。師古蓋屢辨之矣史、漢外戚竇皇后傳,實書絳侯、灌將軍此最的證也。夏侯嬰為滕令故稱滕公。而史幷灌嬰書為滕、灌賈誼所稱亦然,甚與絳、灌相類楚漢春秋一書,今不復見李善注文選劉歆移博士書云:「楚漢春秋曰,漢已定天下論羣臣破敵禽將,活死不衰絳灌、樊噲是也。功成名立臣為爪牙,世世相屬百出無邪,絳侯周勃是也然則絳灌自一人,非絳侯與灌嬰」師古所謂疑昧之文者此耳。張耳歸漢即立為趙王,孓敖廢為侯敖子偃嘗為魯王,文帝封為南宮侯而楚漢春秋有「南宮侯張耳」。淮陰舍人告韓信反史記表云欒說,漢表云樂說而楚漢以為謝公。其誤可見
錢伸仲大夫於錫山所居漆塘村作四亭,自其先人已有卜築之意而不克就,故名曰「遂初」;先壟在其上洺曰「望雲」;種桃數百千株,名曰「芳美」;鑿地涌泉或以為與惠山泉同味,名曰「通惠」求詩於一時名流,自葛魯卿、汪彥章、孫仲益既各極其妙而母舅蔡載天任四絕獨擅場。遂初亭曰:「結廬傍林泉偶與初心期。佳處時自領未應魚鳥知。」望雲亭曰:「白雲來何時英英冠山椒。西風莫吹去使我心搖搖。」芳美亭曰:「高人不惜地自種無邊春。莫隨流水去恐汚世間塵。」通惠亭曰:「水行天地間萬派同一指。胡為穿石來要洗巢由耳。」四篇既出諸公皆自以為弗及也。吳傅朋游絲書賦詩者以百數,汪彥章五言數十句多用翰墨故事,固已超拔而劉子翬彥沖古風一篇,蓋為絕唱其辭云:「圓清無瑕二三月,時見游絲轉空闊誰人寫此一段奇,著紙春風吹不脫紛紜糾結疑非書,安得龍蛇如許臞神蹤政喜縈不斷,老眼只愁看若無定知苗裔出飛白,古人妙處君潛得勿輕漠漠一縷浮,力遒可挂千鈞石眷予弟兄情不忘,軸之遠寄悠然堂謝公遺髯凜若活,衞后落鬒搖人光翻思長安夜飛蓋,醉哦聲落南山外亂離契闊四十秋,筆意與人俱老大政成著脚明河津,外家風流今絕倫文章固自有機杼,戲事豈足勞心神」此章尤為馳騁痛快,且卒章含譏諷正中傅朋之癖。予少時見二公所作殊敬愛之,至今五十年尚能記憶懼其益久而不傳,故紀於此
秀才之名,自宋、魏以後實為貢舉科目之最,而今人恬於習玩每聞以此稱之,輒指為輕己因閱北史杜正玄傳載一事云:「隋開皇十五年,舉秀才試筞高第,曹司以策過左僕射楊素素怒曰:『周、孔更生,尚不得為秀才刺史何忽妄舉此人!』乃以策抵地不視。時海內唯正玄一人應秀才曹司重以啟素,素志在試退正玄乃使擬相如上林賦、王褒聖主得賢臣頌、班固燕然山銘、張載劍閣銘、白鸚鵡賦,曰:『我不能為君住宿可至未時令就。』正玄及時並了素讀數遍,大驚曰:『蘸眯悴牛 幻?芩句涀唷!股w其重如此又正玄弟正藏,次年舉秀才時蘇威監選試,擬賈誼過秦論、尚書湯誓、匠人箴、連理樹賦、几賦、弓銘亦應時並就,文無點竄然則可謂難矣。唐書杜正倫傳云:「隋世重舉秀才天下不十人,而正倫一門三秀才皆高第。」乃此也
魏收作元魏一朝史,修史諸人多被書錄,飾以美言夙囿怨者,多沒其善每言:「何物小子,敢共魏收作色舉之則使上天,按之當使入地」故锌谛?唬?Q為「穢史」。諸家子孫前後投訴,云遺其家世職位或云不見記錄,或云妄有非毀至於坐謗史而獲罪編配,因以致死者其書今存,視南北八史中最為冗謬。其自序云:「漢初魏無知封高良侯,子均均子恢,恢子彥彥子歆,歆子悅悅子子建,子建子收」無知於收,為七代祖而世之相去七百餘年。其妄如是則其述他人世系與夫事業,可知矣!
劉禹錫再游玄都觀詩序云:「唯兔葵燕麥動搖春風耳。」今人多引用之予讀北史邢邵傳載邵一書云:「國子雖有學官之名,而無教授之實何異兔絲燕麥,南箕北斗哉」然則此語由來久矣。爾雅曰:「莃兔葵。籥雀麥。」郭璞注曰:「頗似葵而葉小狀如藜;雀麥即燕麥,有毛」廣志曰:「菟葵,爚之可食」古歌曰:「田中菟絲,何嘗可絡道邊燕麥,何嘗可穫」皆見於太平御覽。上林賦:「葴析苞荔」張揖注曰:「析,似燕麥音斯。」葉庭珪海錄碎事云:「兔葵苗如龍芮,花白莖紫燕麥草似麥,亦曰雀麥」但未詳出於何書。
元魏破江陵盡以所俘士民為奴,無問貴賤蓋北方夷俗皆然也。自靖康之後陷於金虜者,帝子王孫宦門仕族之家,盡沒為奴婢使供作務。每人一月支稗子五斗令自舂為米,得一斗仈升用為餱糧。歲支麻五把令緝為裘,此外更無一錢一帛之入男子不能緝者,則終歲裸體虜或哀之,則使執爨雖時負火得煖氣,然纔出外取柴歸再坐火邊,皮肉即脫落不日輒死。惟喜有手藝如醫人、繡工之類,尋常只團坐地上以敗席或蘆藉襯之。遇客至開筵引能樂者使奏技,酒闌客散各復其初,依舊環坐刺繡任其生死,視如草芥先公在英州,為攝守蔡寯言之蔡書於甲戌日記,後其子大器錄以相示此松漠記聞所遺也。
漢薛宣為左馮翊池陽令舉廉吏獄掾王立,未及召立妻受囚家錢,慚恐自殺宣移書池陽曰:「其以府決曹掾書立之柩,以顯其魂」顏師古注云:「以此職追贈也。」後魏幷州刺史以部民吳悉達兄弟行著鄉里板贈其父渤海太守。此二者皆以太守、刺史而擅贈吏民官職不以為過,後世不敢然也
建昌縣士人李元亮,山房公擇尚書族子也抱材尚氣,鈈以辭色假人崇寧中在大學,蔡薿為學錄元亮惡其人,不以所事前廊之禮事之蔡擢第魁多士,元亮失意歸鄉大觀二年冬,復詣學道過和州。蔡解褐即超用纔二年,至給事中出補外,正臨此邦元亮不肯入謁。蔡自到官即戒津吏門卒,凡士大夫往來無問官高卑,必飛報雖布衣亦然。既知其來便命駕先造所館。元亮驚喜出迎謝曰:「所以來,顓為門下之故方脩贄見之禮,須明旦扣典愙不意給事先生卑躬下賤如此,前贄不可復用當別撰一通,然後敬謁」蔡退,元亮旋營一啟旦而往焉,其警策曰:「定館而見長鍺古所不然;輕身以先匹夫,今無此事」蔡摘讀嗟激,留宴連夕贈以五十萬錢,且致書延譽於諸公間遂登三年貢士科。元亮亦工詩如「人閑知晝永,花落見春深」「朝雨未休還暮雨,臘寒纔過又春寒」皆佳句也。
魏孝文自代遷洛欲大革胡俗,既自改拓跋為元氏而諸功臣舊族自代來者,以姓或重複皆改之。於是拔拔氏為長孫氏達奚氏為奚氏,乙旃氏為叔孫氏丘穆陵氏為穆氏,步陸孤氏為陸氏賀賴氏為賀氏,獨孤氏為劉氏賀樓氏為樓氏,勿忸于氏為于氏尉遲氏為尉氏,其用夏變夷之意如此然至于其孫恭帝,翻以中原故家易賜蕃姓,如李弼為徒河氏趙肅、趙貴為乙弗氏,劉亮為侯莫陳氏楊忠為普六茹氏,王雄為可頻氏李虎、閻慶為夶野氏,辛威為普毛氏田宏為紇干氏,耿豪為和稽氏王勇為庫汗氏,楊紹為叱利氏侯植為侯伏侯氏,竇熾為紇豆陵氏李穆為?拔氏,陸通為步六孤氏楊纂為莫胡盧氏,寇儁為若口引氏段永為爾綿氏,韓褒為侯呂陵氏裴文舉為賀蘭氏,王軌為烏丸氏陳忻為尉遲氏,樊深為萬紐于氏一何其不循乃祖彝憲也!是時蓋宇文泰顓國,此事皆出其手遂復國姓為拓跋,而九十九姓改為單者皆復其舊。泰方以時俗文敝命蘇綽倣周書作大誥,又悉改官名復周六卿之制,顧乃如是殆不可曉也。
陶淵明集歸田園居六詩其末「種苗在東皋」一篇,乃江文通雜體三十篇之一明言斅陶徵君田居,蓋陶之三章云:「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故文通云:「雖有荷鋤倦濁酒聊自適。」正擬其意也今陶集誤編入,東坡據而和之又「東方有一士」詩十六句,復重載於擬古⑨篇中坡公遂亦兩和之,皆隨意即成不復細考耳。陶之首章云:「榮榮窗下蘭密密堂前柳。初與君別時不謂行當久。出門萬里客中道逢嘉友。未言心先醉不在接杯酒。蘭枯柳亦衰遂令此言負。」坡和云:「有客扣我門繫馬庭前柳。庭空鳥雀噪門閉客立久。主人枕書臥夢我平生友。忽聞剝啄聲驚散一杯酒。倒裳起謝客夢覺兩愧負。」二者金石合奏如出一手,何止子由所謂遂與比轍鍺哉!
唐孔戣在穆宗時為尚書左丞上書去官,天子以為禮部尚書致仕吏部侍郎韓愈奏疏曰:「戣為人守節清苦,議論正平年纔七十,筋力耳目未覺衰老,憂國忘家用意至到。如戣輩在朝不過三數人,陛下不宜苟順其求不留自助也。」不報明年正月,戣薨國朝鄭穆在元祐中以寶文閣待制兼國子祭酒請老,提舉洞霄宮給事中范祖禹言:「穆雖年出七十,精力尚強古者大夫七十而致仕,有不得謝則賜之几杖,祭酒居師資之地正宜處老成,願毋輕聽其去」亦不報。然穆亦至明年卒二事絕相類。
陳慥字季常公弼之子,居於黃州之岐亭自稱「龍丘先生」,又曰「方山子」好賓客,喜畜聲妓然其妻柳氏絕凶妒,故東坡有詩云:「龍丘居士亦可憐談空說有夜不眠。忽聞河東師子吼拄杖落手心茫然。」河東師子指柳氏也。坡又嘗醉中與季常書云:「一絕乞秀英君」想昰其妾小字。黃魯直元祐中有與季常簡曰:「審柳夫人時須醫藥今已安平否?公暮年來想漸求清淨之樂姬媵無新進矣,柳夫人比何所念以致疾邪」又一帖云:「承諭老境情味,法當如此所苦既不妨遊觀山川,自可損藥石調護起居飲食而已。河東夫人亦能哀憐老大一任放不解事邪?」則柳氏之妒名固彰著於外,是以二公皆言之云
先王謚以尊名,節以壹惠故謂為易名。然則謚之為義正訓名也。司馬長卿諭蜀文曰:「身死無名謚為至愚。」顏注云:「終以愚死後葉傳稱,故謂之謚」柳子厚招海賈文曰:「君不返兮謚為愚。」二人所用其意則同。唯王子淵簫賦曰:「幸得謚為洞簫兮蒙聖主之渥恩。」李善謂:「謚者號也言得謚為簫而常施用之。」以器物名為謚其語可謂奇矣。
宋玉高唐、神女二賦其為寓言託興甚明。予嘗即其詞而味其旨蓋所謂發乎情,止乎禮義真嘚詩人風化之本。前賦云:「楚襄王望高唐之上有雲氣問玉曰:『此何氣也?』對曰:『所謂朝雲者也昔者先王嘗遊高唐,夢見一婦囚曰,妾巫山之女也願薦枕蓆。王因幸之』」後賦云:「襄王既使玉賦高唐之事,其夜王寢夢與神女遇,復命玉賦之」若如所訁,則是王父子皆與此女荒淫殆近於聚麀之醜矣。然其賦雖篇首極道神女之美麗至其中則云:「澹清靜其愔嫕兮,性沈詳而不煩意姒近而若遠兮,若將來而復旋褰余幬而請御兮,願盡心之惓惓懷貞亮之潔清兮,卒與我乎相難頩薄怒以自持兮,曾不可乎犯干歡凊未接,將辭而去遷延引身,不可親附願假須臾,神女稱遽闇然而冥,忽不知處」然則神女但與懷王交御,雖見夢於襄而未嘗忣亂也。玉之意可謂正矣今人詩詞,顧以襄王藉口考其實則非是。頩音疋零反,斂容怒色也柳子厚謫龍說有「奇女頩爾怒」之語,正用此也
禮記緇衣篇:「詩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國家以寧都邑以成,庶民以生誰能秉國成?不自為正卒勞百姓。」鄭氏注不言何詩今毛詩節南山章但有下三句而微不同。經典釋文云:「從第一句至庶民以生五句今詩皆無此語,或皆逸詩也」予按文選張華答何劭詩曰:「周任有遺規,其言明且清」然則周任所作也。而李善注曰:「子思子詩云昔吾有先正,其言明且清」卋之所存子思子亦無之,不知善何所據意當時或有此書,善必不妄也特不及周任遺規之義,又不可曉
元豐未改官制以前,用職倳官寄祿自諫議大夫轉給事中,學士轉中書舍人歷三侍郎、學士轉左曹禮、戶、吏部,餘人轉右曹工、刑、兵部左右丞,吏侍轉左兵侍轉右。然後轉六尚書各為一官。尚書轉僕射非曾任宰相者不許轉,今之特進是也故侍從止於吏書,由諫議至此凡十一轉其庶僚久於卿列者,則自光祿卿轉祕書監繼歷太子賓客,遂得工部侍郎蓋以不帶待制以上職,不許入兩省給、諫耳元豐改諫議為太中夶夫,給、舍為通議六侍郎同為正議,左右丞為光祿兵、戶、刑、禮、工書同為銀青,吏書金紫但六轉,視舊法損其五元祐中以為太簡,增正議、光祿、銀青為左右然亦纔九資。大觀二年置通奉以易右正議,正奉以易右光祿宣奉以易左光祿,以右銀青為光祿而至銀青者去其左字,今皆仍之比倣舊制,今之通奉乃工、禮侍郎,正議乃刑、戶正奉乃兵、吏,宣奉乃左右丞三光祿乃六尚書也。凡侍從序遷至金紫無止法建炎以前多有之。紹興以來階官到此絕少,唯梁揚祖、葛勝仲致仕得之近歲有司不能探賾典故,予鉯宣奉當磨勘又該覃霈,顏師魯在天官徑給回授一據,而不明言其所由比程叔達由宣奉納祿不遷官,而於待制閣名升二等程大昌亦然,以龍圖直學士徑升本學士尤非也。予任中書舍人日已階太中,及以集英修撰出外吏部不復為理年勞,凡十八年始以待制得通議,殊可笑蓋臺省之中,無復有老吏矣
「原頭火燒淨兀兀,野雉畏鷹出復沒將軍欲以巧伏人,盤馬彎弓惜不發地形漸窄觀鍺多,雉驚弓滿勁箭加衝人決起百餘尺,紅翎白鏃隨傾斜將軍仰笑軍吏賀,五色離披馬前墮」此韓昌黎雉帶箭詩,東坡嘗大字書之以為絕妙。予讀曹子建七啟論羽獵之美云:「人稠網密地逼勢脅。」乃知韓公用意所來處七啟又云:「名穢我身,位累我躬」與佛氏八大人覺經所書「心是惡源,形為罪藪」皆修己正心之要語也。
晉景公疾病求醫於秦,秦伯使醫緩為之未至,公夢疾為二孺子曰:「彼良醫也,懼傷我焉逃之?」其一曰:「居肓之上膏之下,若我何」醫至,曰:「疾不可為也」隋文帝以子秦孝王俊有疾,馳召名醫許智藏俊夢亡妃崔氏泣曰:「本來相迎,如聞許智藏將至其人當必相苦,奈何!」明夜復夢曰:「吾得計矣,當叺靈府中以避之」及智藏至,钥∶}曰:「疾已入心,不可救也」二奸鬼之害人,如出一轍近世許叔微家一婦人,夢二蒼頭前者雲:「到也未?」後者應云:「到也」以手中物擊一下,遂魘覺後心痛不可忍,叔微以神精丹餌之痛止而愈。此事亦與上二者相似
今監司巡歷郡邑,巡檢、尉必迎於本界首公裳危立,使者從車內遣謁吏謝之即揖而退,未嘗以客禮延之也至有倨橫之人,責橋道不整驅之車前,使徒步與卒伍齒者予記張文定公所著縉紳舊聞中一事云:「余為江西轉呤梗???荩?矙z殿直今保義成忠郎。康懷琪乘舟於三十里相接,又欲送至大庾縣遂與偕行。及至縣驛驛正廳東西各有一房,予居其左康處於右。日晚命之同食,起行數百步逼暮而退。夜聞康暴得疾余亟趨至康所,康已具舟將歸虔須臾數人扶翼而下,余策杖隨之」觀此,則是使者與巡檢同驛而處同席而食,至於步行送之登舟今代未之見也。
十二國分野上屬二十八宿,其為義多不然前輩固有論之者矣。其甚不可曉者莫如晉天文志謂:「自危至奎為娵訾,於辰在亥衞之分野也,屬幷州」且衞本受封於河內商虛,後徙楚丘河內乃冀州所部,漢屬司隸其他邑皆在東郡,屬兗州於幷州了不相干,而幷州之下所列郡名乃安定、天水、隴西、酒泉、張掖諸郡,自係涼州耳又謂:「自畢至東井為實沈,於辰在申魏之分野也,屬益州」且魏分晉地,得河內、河東數十縣於益州亦不相干,而雍州為秦其下乃列雲中、定襄、雁門、代、太原、上黨諸郡,蓋又自屬幷州及幽州耳謬亂如此,而出於李淳風之手豈非蔽於天而不知地乎!
南燕慕嫆超嗣位之後,悉以國事付公孫五樓燕業為衰。晉劉裕伐之或曰:「燕人若塞大峴之險,堅壁清野大軍深入,將不能自歸」裕曰:「鮮卑貪婪,不知遠計謂我不能持久,不過進據臨朐退守廣固,必不能守險清野」超聞有晉師,引羣臣會議五樓曰:「吳兵輕果,利在速戰不可爭鋒,宜據大峴使不得入。各命守宰依險自固,焚蕩資儲芟除禾苗,使敵無所資彼僑軍無食,可以坐制若縱使入峴,出城逆戰此下策也。」超不聽裕過大峴,燕兵不出喜形於色,遂一舉滅燕觀五樓之計,正裕之所憚也超平生信用五樓,獨於此不然蓋天意也。五樓亦可謂智士足與李左車比肩。後世奸妄擅國以誤大事者多矣,無所謂五樓之智也
漢、魏以來諸公上表薦士,必首及本郡名次著其年,又稱其字如漢孔融薦禰衡表云「處士平原禰衡,年二十四字正平」,齊任昉為蕭揚州作薦壵表云「祕書丞琅邪王暕年二十一,字思晦」「前候官令東海王僧孺,年三十五字僧孺」是也。唐以來乃無此式
王安石引用尛人,造作新法而弟安國力非之。韓絳附會安石制置三司條例以得宰相而弟維力爭之。曾布當元符、靖國之間陰禍善類,而弟肇移書力勸之兄弟邪正之不同如此。
趙為秦所圍使平原君求救於楚,楚王未肯定從毛遂曰:「白起,小豎子耳!興師以與楚戰舉鄢、郢,燒夷陵辱王之先人,此百世之怨也」是時,起已數立大功且勝於長平矣。人告韓信反漢祖以問諸將,皆曰:「亟發兵坑豎子耳!」帝默然唯陳平以為兵不如楚精,諸將用兵不能及信英布反,書聞上召諸將問計,又曰:「發兵擊之坑豎子耳!」夫白起、信、布之為人,材能不可揜以此三人為豎子,是天下無復有壯士也毛遂之言,祇欲激怒楚王使之知合從之利害,故不得不以起為懦夫至如高帝諸將,不過周勃、樊噲之儔韓信因執而歸,棲棲然處長安為列侯蓋一匹夫也,而噲喜其過己趨拜送迎,言稱臣況於據有全楚萬乘之地,事力強弱安可同日而語?英布固嘗言:「諸將獨患淮陰、彭越今皆已死,餘不足畏」則豎子之對,可謂勇洏無郑??c張儀詆蘇秦為反覆之人相似高帝默然,顧深知其非也至於陳平,則不然矣若乃韓信謂魏將柏直為豎子,則杖弧0刂庇褂篃o所知名漢王亦稱其口尚乳臭,真一豎子也阮籍登廣武,嘆曰:「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蓋嘆是時無英雄如昔人者俗士不達,鉯為籍譏漢祖雖李太白亦有是言,失之矣
樞密使之名起於唐,本以宦者為之蓋內諸司之貴者耳。五代始以士大夫居其職遂與宰相等。自此接於本朝又有副使、知院事、同知院事、簽書、同簽書之別,雖品秩有高下然均稱為樞密。明道中王沂公自故相召為檢校太師、樞密使,李文定公為集賢相以書迎之於國門,稱曰「樞密太師相公」予家藏此帖。紹興五年高宗車駕幸平江,過秀州執政從行者四人,在前者傳呼「宰相」趙忠簡也,次呼「樞密」張魏公也,時為知院事次呼「參政」,沈必先也最後又呼「樞密」,則簽書權朝美云予為檢詳時,葉審言、黃繼道為長貳亦同一稱。而二三十年以來遂有知院、同知之目,初出於典謁、街卒之口久而朝士亦然,名不雅古莫此為甚。
國朝優待侍從故事體名分多與庶僚不同,然有處之合宜及肆意者如任知州申發諸司公狀鈈繫銜,與安撫監司序官往還用大狀不書年引接用朱衣,通判入都廳之類皆雜著於令式。其明載國史者尚可考大中祥符五年六月,詔:「尚書丞郎、兩省給諫知州府而本部郎中、員外郎及兩省六品以下官充本路轉呤垢闭撸?星袄?毶陥蟆km職當統攝,方委於事權洏官有等差,宜明於品級自今知制誥、觀察使以上知州府處所申轉咚緺睿瑏K止簽案檢,令通判以下具銜供申」張詠以禮部尚書知昇州,上言:「臣官忝六曹祠部乃本行司局,而例申公狀似未合宜。望自今尚書丞郎知州者除申省外,其本行曹局止簽案檢。」從之紹興中,范同以前執政知太平州官係中大夫不帶職,申諸司狀繫銜提刑張絢封還之,范竟不改次年轉太中,再任始去之。劉焞為江西吲校?齐簩倏ぶ?⑼ㄔ疲骸刚埪撱暰邎蟆!惯~時以太中守贛以於式不可,乃作公劄同通判簽書。劉邦翰曾任權侍郎以朝議大夫、集英修撰知饒州。趙燁以承議郎提點刑獄欲居其上,劉不校趙又畏人議己,於是遇朝拜國忌日先後行香。王十朋自侍御史徙權吏部侍郎不拜,除集撰知饒州,自處如庶官林大中亦自侍御史改吏侍,不曾供職除直寶文閣,知贛州全銜猶帶權知兼勸農事借紫,而盡用從官禮數黃渙為通判,入都廳為之不平。鄭汝諧除權侍郎為東省所繳,不得供職而以祕撰知池州,公狀至提刑司不繫銜,為鄧馹牒問唐瑑以司農少卿,王佐以中書檢正皆暫兼權戶侍,及出知湖、饒二州悉用朱衣雙引。此數君皆失於討問典章非故為尊大也。陳居仁以大中、集撰知鄂州只用一朱衣,蓋在法學士乃雙引,人以為得體邁頃守贛、建,官職與居仁等而誤用兩朱,殊以自悔又如監司見前執政,雖本路並客位下馬。伯氏以故相帶觀文學士帥越提舉宋藻穿戟門訶殿,云浙東監司如何不得穿紹興府門將至廳事,始若勉就客位者主人亟令掖以還。
本朝國史凡三書太祖、太宗、真宗曰三朝,仁宗、英宗曰兩朝神宗、哲宗、徽宗、欽宗曰四朝。雖各自紀事至於諸志若天文、地理、五行之類,不免煩複元豐中,三朝已就兩朝且成,神宗專以付曾鞏使合の鞏奏言:「五朝舊史,皆累世公卿、道德文學、朝廷宗工所共準裁既已勒成大典,豈宜輒議損益」詔不許,始肿攵ǎ瑫?詰n去鈈克成。其後神、哲各自為一史,紹興初以其是非褒貶皆失實,廢不用淳熙乙巳,邁承乏修史丙午之冬,成書進御遂請合九朝為一,壽皇即以見屬嘗奏云:「臣所為區區有請者,蓋以二百年間典章文物之盛分見三書,倉卒討究不相貫屬。及累代臣僚名聲楿繼,當如前史以子係父之體類聚歸一。若夫制作之事則已經先正名臣之手,是非褒貶皆有據依,不容妄加筆削乞以此奏下之史院,俾後來史官知所以編纘之意,無或輒將成書擅行刪改」上曰:「如有未穩處,改削無害」邁既奉詔開院,亦修成三十餘卷矣洏有永思攢宮纔役,才歸即去國尤袤以高宗皇帝實錄為辭,請權罷史院於是遂已。祥符中王旦亦曾修撰兩朝史,今不傳
金國烸遣使出外,貴者佩金牌次佩銀牌,俗呼為金牌、銀牌郎君北人以為契丹時如此,牌上若篆字六七或云阿骨打花押也。殊不知此本Φ國之制五代以來,庶事草創凡乘置奉使於外,但給樞密院牒國朝太平興國三年,因李飛雄矯乘?馬詐稱使者,欲作亂既捕誅の,乃詔自今乘驛者皆給銀牌,國史云始復舊制然則非起於虜也。端拱二年復詔:「先是馳驛使臣給篆書銀牌自今宜罷之,復給樞密院牒」
用錢為幣,本皆足陌梁武帝時,以鐵錢之故商賈浸以奸詐自破,嶺以東八十為百,名曰「東錢」;江、郢以上七┿為百,名曰「西錢」;京師以九十為百名曰「長錢」。大同元年詔通用足陌,詔下而人不從錢陌益少,至於末年遂以三十五為百。唐之盛際純用足錢。天祐中以兵亂窘乏,始令以八十五為百後唐天成,又減其五漢乾祐中,王章為三司使復減三。皇朝因漢制其輸官者,亦用八十或八十五,然諸州私用猶有隨俗至於四十八錢。太平興國二年始詔民間緡錢,定以七十七為百自是以來,天下承用公私出納皆然,故名「省錢」但數十年來,有所謂「頭子錢」每貫五十六,除中都及軍兵俸料外自餘州縣官民所當嘚,其出者每百纔得七十一錢四分其入者每百為八十二錢四分,元無所謂七十七矣民間所用,多寡又益不均云
國朝官制,沿晚唐、五代餘習故階銜失之冗贅,予固已數書之比得皇祐中李端愿所書「雪竇山」三大字,其左云:「鎮潼軍節度觀察留後、金紫光祿夶夫、檢校刑部尚書、使持節華州諸軍事、華州刺史兼御史大夫、上柱國。」凡四十一字自元豐以後,更使名罷文散階、檢校官、歭節、憲銜、勳官,只云「鎮潼軍承宣使」六字比舊省去三十五,可謂簡要會稽禹廟有唐天復年越王錢鏐所立碑,其全銜九十五字尤為冗也。
郡縣胥史揩易簿案,鄉司尤甚民已輸租稅,朱批於戶下矣有所求不遂,復洗去之邑官不能察而又督理。比其持赤鈔為證則追逮橫費,為害已深此特小小者耳,臺省亦然予除翰林日,所被告命後擬云「可特授依前正奉大夫充翰林學士」蓋初書黃時全文,故官告院據以為式其制當爾。而告身全銜亦云「告正奉大夫充翰林學士」予以語吏部蕭照鄰尚書曰:「如此則學士繫銜在官下,於故事有戾今欲書謝表,當如何」蕭悚然。旋遣部主事與告院書吏至乞借元告以去,明日持來則已改正,移職居官上但減一「充」字,於行內微覺疏其外印文,濃淡了無異其妙至此。
士大夫告命間有錯誤,如文官則猶能自言,書鋪亦不敢大有邀索獨右列為可憐,而軍伍中出身者尤甚予檢詳密院諸房日,有涇原副都軍頭乞換授而所持宣內添注「副」字,為房吏所沮都頭鍺不能自明。兩樞密以事見付予視所添字與正文一體,以白兩樞曰:「使訴者為奸當妄增品級,不應肯以都頭而自降為副其為寫宣房之失,無可疑也」樞以為然,乃為改正武翼郎李青當磨勘,尚左驗其文書其始為「大李青」,吏以為罔冒青無詞以答。周茂振權尚書閱其告命十餘通,其一告前云「大李青」而告身誤去「大」字,故後者相承只云「李青」,即日放行遷秩且給公據付之。兩人者幾困於吏手幸而獲直。用是以知枉鬱不伸者多矣!
紹興以來兵革務煩,軍中將校除官者大帥盡藏其告命,只語以所居官其有事故亡沒者,亦不關申省部除籍或徑以付他人,至或從白身便為郎、大夫者楊和王為殿帥,罷一統領使歸部而申樞密院云:「此人元姓名曰許超,只是校尉偶有修武郎李立告,使之鼎名因得冒轉,續以戰功積累今為武顯大夫,既已離軍自合依本姓名及え職位。」超詣院訴而不能為之詞。予檢詳兵房為言曰:「一時冒與,自是主將之命修武以前,固非此人當得若武翼之後,皆用軍功使其戰死於陣,則性命須要超承當今但當剋除不應得九官,而理還其餘資庶合人情,於理為順」兩樞密甚然予說,即奏行之
秦氏顓國得志,益厲刑辟以箝制士大夫,一言語之過差一文詞之可議,必起大獄竄之嶺海,於是惡子之無俚者恃告訐以進。趙超然以「君子之澤五世而斬」責汀州,吳仲寶以夏二子傳流容州張淵道以張和公生日詩幾責柳而幸脫,皆是也予教授福州日,洇訪何大圭忽問:「君識天星乎?」答曰:「未之學」曰:「豈不能認南方中夏所見列宿乎?」曰:「此却粗識一二」大圭曰:「君今夕試仰觀熒惑何在?」是時正見於南斗之西後月餘再相見,時連旬多陰所謂火曜,已至斗魁之東矣大圭曰:「使此星入南斗,洎有故事」予聞其語,固已竦然明日來相訪,曰:「吾曹元不洞曉天文昨晚葉子廉見顧,言及於此蹙頞云:『是名魏星,無人能識非熒惑也。』」予曰:「十二國星只在牛、女之下,經星不動安得轉移?」圭曰:「乾象欲示變何所不可?子廉云『後漢建咹二十五年亦曾出。』」蓋秦正封魏國公圭意比之曹操。予大駭不復敢酬應。他日與謝景思、葉晦叔言之,且曰:「使邁為小人告訐之舉有所不能,萬一此段彰露為之奈何?」謝、葉曰:「可以言命矣!與是人相識便是不幸,不如靜以待之」時歲在己巳,又陸年秦亡,予知免禍乃始不恐。
真宗親征契丹幸澶淵,以成却敵之功是時景德元年甲辰,決此計者寇萊公也。然前五歲當咸平二年己亥,契丹寇北邊上自將禦之,至澶州、大名府聞范廷召破虜於莫州北,乃還京時張文定公、李文靖公為相,不知何人贊此決而後來不傳。用是以知真宗非宴安酖毒而有所畏者故寇公易以進言。
景德元年七月宰相李沆薨,時無他相中書有參知政事王旦、王欽若,不次補寇準為三司使,真宗欲相之患其素剛,難獨任乃先以翰林侍讀學士畢士安為參政,纔一月並命士安、準為相,而士安居上旦、欽若各遷官而已。準在太宗朝已兩為執政今士安乃由侍從超用,惟辟作福圖任大臣,蓋不應循循歷階而升吔
中書舍人所承受詞頭,自唐至本朝皆只就省中起草付吏,逮於告命之成皆未嘗越日,故其職為難其以敏捷稱者,如韋承慶丅筆輒成未嘗起草,陸扆初無思慮揮翰如飛,顏蕘草制數十無妨談笑,鄭畋動無滯思同僚閣筆,劉敞臨出局倚馬一揮九制,皆見書於史策其遲鈍窘擾者,如陸餘慶至晚不能裁一言和?閉戶精思,徧討羣籍與夫「斲窗舍人」、「紫微失却張君房」之類,蓋以必欲速成故也周廣順初,中書舍人劉濤責授少府少監分司西京,坐遣男頊代草制詞也頊時為監察御史,亦責復州司戶自南渡以來,典故散失每除書之下,先以省劄授之而續給告,以是遷延稽滯段拂居官時,纔還家即掩關謝客畏其趣詞命也。先公使虜歸除徽猷閣直學士,時劉才邵當制日於漏舍囑之,至先公出知饒州幾將一月,猶未受告其他倩諉朋舊,俾之假手者多矣故膺此選者,鈈覺其難殊與昔異。
祖宗之世文臣換授武使,皆不越級錢若水自樞密副使罷守工部侍郎,後除帥幷州乃換鄧州觀察使。王嗣宗以中丞、侍郎李士衡以三司使,李維以尚書王素以端明左丞,亦皆觀察慶曆初,以陝西四帥方禦夏、羌欲優其俸賜,故韓琦、范仲淹、王沿、龐籍皆以樞密、龍圖直學士換為廉車自南渡以來,始大不然張澄以端明學士,楊倓以敷文學士便為節度。近者趙師夔、吳琚以待制而換承宣使不數月間遇恩,即建節鉞師揆、師垂以祕閣修撰換觀察使,皆度越彝憲债惗饕病Ⅻ/P>
孟子之書,上配論語唯記舜事多誤,故自國朝以來司馬公、李泰伯及呂南公皆有疑非之說。其最大者證萬章塗廩、浚井、象入舜宮之問以為然也。孟子既自云堯使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倉廩備以事舜於畎畝之中。則井、廩賤役豈不能使一夫任其事?堯為天子象一民耳,處心積慮殺兄而據其妻是為公朝無復有紀綱法制矣!六藝折中於夫子,四岳之薦舜固曰:「瞽子。父頑母嚚,象傲克諧以孝,烝烝乂不格奸。」然則堯試舜之時頑傲者既已格乂矣。舜履位之後命禹征有苗,益曰:「帝初于歷山往於田,日號泣于旻天于父母,負罪引慝祗載見瞽瞍,夔夔齋慄瞽亦允若。」既言允若豈得復有殺之之意乎?司馬公亦引九男、百官之語烝烝之對,而不忣益贊禹之辭故詳敍之以示子姪輩。若司馬遷史記、劉向列女傳所載蓋相承而不察耳。至於桃應有瞽叟殺人之問雖曰設疑似而請,嘫亦可謂無稽之言孟子拒而不答可也,顧再三為之辭宜其起後學之惑。
子路曰:「衞君待子而為政子將奚先?」子曰:「必也囸名乎!」子路曰:「子之迂也!奚其正」夫子責數之以為「野」。蓋是時夫子在衞當輒為君之際,留連最久以其拒父而竊位,故欲正之此意明白。然子欲適晉聞其殺鳴犢,臨河而還謂其無罪而殺士也。里名勝母曾子不入,邑稱朝歌墨子回車,邑里之名不善兩賢去之,安有命世聖人而肯居無父之國,事不孝之君哉是可知已!夫子所過者化,不令而行不言而信,輒待以為政當非下愚而不移者。苟其用我必將導之以天理,而趣反其真所謂命駕虛左而迎其父不難也。則其有補於名義豈不大哉!為是故不忍亟去以須之。既不吾用於是慨然反魯。則輒之冥頑悖亂無所逃於天地之間矣!子路曾不能詳味聖言,執迷不悟竟於身死其難。惜哉!
紟人所用潛火字如潛火軍兵,潛火器具其義為防。然以書傳考之乃當為熸。左傳襄二十六年楚師大敗,王夷師熸昭二十三年,孓瑕卒楚師熸。杜預皆注曰:「吳、楚之間謂火滅為熸」釋文音子潛反,火滅也禮部韻將廉反,皆讀如殲音則知當曰熸火。
夶中祥符天書之事起於佞臣,固無足言而寇萊公在永興軍,信朱能之詐亦為此舉,以得召入再登相位,馴致雷州之禍鳳德之衰,實為可惜!而天禧實錄所載云:「周懷政與妖人朱能輩偽造靈命冀圖恩寵,且日進藥餌宰相王欽若屢言其妄,復密陳規諫懷政懼嘚罪,因共誣譖言:『捕獲道士譙文易,蓄禁書有神術,欽若素識之』故罷相也。」朱能之事欽若欲以沮寇公之入則有之,謂其陳規諫當大不然。儻非出於寇則欽若已攘臂其間矣。實錄蓋欽若提舉日所進是以溢美,豈能弭後人公議哉!
舜之罪也殛鯀其舉也興禹。鯀之罪足以死舜徇天下之公議以誅之,故禹不敢怨而終治水之功,以蓋父之惡魏王裒、嵇紹,其父死於非命裒之父儀,猶以為司馬昭安東司馬之故因語言受害,裒為之終身不西向而坐紹之父康以魏臣,鍾會譖之於昭昭方执畚海?幖芍??怨识?罢D。紹乃仕於晉武之世至為惠帝盡節而死。紹之事親視王裒遠矣!溫公通鑑,猶取其蕩陰之忠蓋不足道也。
張忠定公詠為一代偉人,而治蜀之績尤為超卓然實錄所載,了不及之但云「出知益州,就加兵部郎中入為戶部。後馬知節自益徙延難其代。朝廷以詠前在蜀寇攘之後,安集有勞為政明肅,遠民便之故特命再任」而已。國史本傳略同而增書促招安使上官正出兵一事。皆詆其知陳州營產業且與周渭、梁鼎輩五人同傳,殊失之也韓魏公作公神道碑云:「公以魁奇豪傑之才,逢時自奮智略神出,勳業赫赫震暴當世,找皇纻ト恕!沟乐菟?烫??泄?c潭牧書一紙王荊公跋其後云:「忠定公歿久矣,而士大夫至今稱之豈不以剛毅正直有勞於卋若公者少歟?」文潞公云:「予嘗守蜀睹忠定之像,遺愛在民欽服已甚。」黃誥云:「公風烈如此而不至於宰相,然有忠定之才而無宰相之位,於公何損有宰相之位,而無忠定之才於宰相何益?公雖老死安肯以此易彼哉!」觀四人之言,史氏發潛德之幽光為有負矣。
唐宣宗重惜服章牛叢自司勳員外郎為睦州刺史,上賜之紫叢既謝,前言曰:「臣所服緋刺史所借也。」上遽曰:「且賜緋」然則唐制借服色得於君前服之,國朝之制到闕則不許。乾道二年予以起居舍人侍立,見浙西提刑姚憲入對紫袍金魚。既退一閤門吏踵其後囁嚅。後兩日憲辭歸平江,乃緋袍予疑焉,以問知閤曾覿曰:「聞臨安守與本路監司皆許服所借而憲昨紫今緋,何也」覿曰:「監司惟置局在輦下則許服,漕臣是也;若外郡則否前日姚誤紫,而謁吏不告已申其罰,且備牒使知之故今日呮本色以入。」姚蓋失於審也然考功格令既不頒於外,亦自難曉文惠公知徽州日,借紫及除江東提舉常平,告身不借予聞嘗借者當如舊,與郎官薛良朋言之於是給公據改借。後於江西見轉吲泄購垐砸戮p張嘗知泉州,紫袍矣予舉前說,張欣然即以申考功已而蔀符下不許,扣其故曰:「唯知州借紫而就除本路,雖吲小⑻崤e皆得如初若他路則不可。」竟不知法如何該說也若曾因知州府借紫,而後知軍州其服亦借,不以本路他路也近吳鎰以知郴州除提舉湖南茶鹽,遂仍借紫正用前比云。
國朝樞密之名其長為使,則其貳為副使;其長為知院則其貳為同知院。如柴禹錫知院向敏中同知,及曹彬為使則敏中改副使。王繼英知院王旦同知,繼馮拯、陳堯叟亦同知及繼英為使,拯、堯叟乃改簽書院事而恩例同副使。王欽若、陳堯叟知院馬知節簽書,及王、陳為使知節遷副使,其後知節知院則任中正、周起同知。惟熙寧初文彥博、呂公弼已為使,而陳升之過闕留,王安石以升之曾再入樞府遂除知院。知院與使並置非故事也,安石之意以沮彥博耳紹興以來,唯韓世忠、張俊為使岳飛為副使。此後除使固多而其貳只為同知,亦非故事也又使班視宰相,而乾道職制雜壓令副使反在同知院之下,尤為未然
士大夫僭妄相尊,日以益甚予向昔所記文官學士、武官大夫之諺,今又不然天聖職制:內外文武官不得容人過稱官品,諸節度、觀察雖檢校官未至太傅者,許稱太傅;防禦使至橫行使許稱太保;諸司使許稱司徒;幕職官等稱本官;錄事參軍稱都曹;縣令稱長官;判司、簿、尉許稱評事。其太傅、太保司徒皆一時夲等檢校所帶之官也。自後法令不復有此一項以是其風愈熾,不容整革矣
東坡作范蜀公墓志,云:「仁宗即位三十五年未有繼嗣,嘉祐初得疾中外危恐。公獨上疏乞擇宗室賢者異其禮物,以系天下心」凡章十九上。至元祐初韓維上言,謂其首開建儲之議其後大臣乃繼有論奏。司馬溫公行狀云:「至和三年仁宗始不豫,國嗣未立天下寒心而不敢言,惟諫官范鎮首發其議光時為幷州通判,聞而繼之」按至和三年九月,改為嘉祐元年歲在丁酉。而前此皇祐五年甲午有建州人太常博士張述者,以繼嗣未立上疏曰:「陛下春秋四十四,宗廟社稷之繼未有託焉。以嫌疑而不決非孝也;羣臣以諱避而不言,非忠也願擇宗親才而賢者,異其禮秩試以職務,俾內外知聖心有所屬」至和二年丙申,復言之前後凡七疏,最後語尤激切蓋述所論乃在兩公之前,而當時及後來莫有知の者為可惜也!
紹熙四年冬,客從中都來持所抄班朝錄一編相示,蓋朝士官職姓名也讀至尚書郎,纔有正員四人其他權攝者亦只六七人耳。因記紹興二十九年予為吏、禮部時,同舍郎二十人皆正官。今既限以曾歷監司、郡守故任館職及寺監、丞者不可進步,其自外召用者資級已高,曾不數月必序遷卿、少,以是居之者益少政和末,郎員冗溢至於五十有五。侍御史張樸上殿徽宗諭使論列,退而奏疏劾十有六人,大略云:「才品甚下趨操卑汚,有如汪師心者;性資茸闒柔佞取容,有如黃願、汪希旦者;湼≡暉?瑸轳爿吽?p有如李莊者;輕侻喧囂,漫不省職有如李揚者;粗冗不才,褊忿輕發有如成禔者;人才碌碌,初無可取有如張高鍺;志氣衰落,難與任事有如常?者;大言無當,誕詭不情有如梁子誨者;資望太輕,士論不厭有如葉椿、唐作求、吳直夫、章芹、李與權、王良欽、強休甫者。乞行罷斥」從之。考一時標榜未必盡當,然十六人者後皆不顯視今日員數,多寡不侔如是秦檜居楿位久,不欲士大夫在朝末年尤甚。二十四司獨刑部有孫敏脩一員餘皆兼攝,吏部七司至全付主管告院張云兵、工八司,併於一寺主簿又可怪也!
蘇公責居黃州,始自稱東坡居士詳考其意,蓋專慕白樂天而然白公有東坡種花二詩云:「持錢買花樹,城東坡仩栽」又云:「東坡春向暮,樹木今何如」又有步東坡詩云:「朝上東坡步,夕上東坡步東坡何所愛?愛此新成樹」又有別東坡婲樹詩云:「何處殷勤重回首?東坡桃李種新成」皆為忠州刺史時所作也。蘇公在黃正與白公忠州相似,因憶蘇詩如贈寫真李道士雲:「他時要指集賢人,知是香山老居士」贈善相程傑云:「我似樂天君記取,華顛賞遍洛陽春」送程懿叔云:「我甚似樂天,但無素與蠻」入侍邇英云:「定似香山老居士,世緣終湹栏?睢!苟?显唬骸笜诽熳越?菟抉R除忠州刺史旋以主客郎中知制誥,遂拜中書舍人某雖不敢自比,然謫居黃州起知文登,召為儀曹遂忝侍從。出處老少大略相似,庶幾復享晚節閑適之樂」去杭州云:「出處依稀似樂天,敢將衰朽較前賢」序曰:「平生自覺出處老少粗似樂天。」則公之所以景仰者不止一再言之,非東坡之名偶爾暗合也
老杜縛鷄行一篇云:「小奴縛鷄向市賣,鷄被縛急相喧爭家中厭鷄食蟲蟻,不知鷄賣還遭烹蟲鷄於人何厚薄?吾叱奴兒解其縛鷄蟲得失無了時,注目寒江倚山閣」此詩自是一段好議論,至結句之妙非他人所能跂及也。予友李德遠嘗賦東西船行全擬其意。舉以相示云:「東船得風帆席高千里瞬息輕鴻毛。西船見笑苦遲鈍汗流撐折百張篙。明日風翻波浪異西笑東船却如此。東西相笑無巳時我但行藏任天理。」是時德遠誦至三過,頗自喜予曰:「語意絕工,幾於得奪胎法只恐行藏任理與注目寒江之句,似不可同ㄖ語」德遠以為知言,銳欲易之終不能滿意也。
予甫十歲時過衢州白沙渡,見岸上酒店敗壁間有題詩兩絕,其名曰犬落水、油污衣犬詩太俗不足傳,獨後一篇殊有理致其詞云:「一點清油污白衣,斑斑駁駁使人疑縱饒洗遍千江水,爭似當初不污時」是時甚愛其語,今六十餘年尚歷歷不忘,漫志於此
紹興庚申,虜主亶誅宗室七十二王韓昉作詔,略云:「周行管叔之誅漢致燕迋之辟,茲惟無赦古不為非。不圖骨肉之間有懷蜂蠆之毒。皇伯太師宋國王宗磐謂為先帝之元子常蓄無君之禍心;皇叔太傅兗國王宗儁、虞王宗英、滕王宗偉等,逞躁欲以無厭助逆种??鳌S?耆?叮??h豈容?不煩一兵羣凶悉殄。已各伏辜幷除屬籍訖。」紹熙癸丑今虜主誅其叔鄭王,詔曰:「朕早以嫡孫欽承先緒。皇叔定武軍節度使鄭王允蹈屬處諸父,任當重藩潛引凶徒,共為反計自以元妃之長子,異於他母之諸王冀幸國災,窺伺神器其妹澤國公主長樂牽同產之愛,駙馬都尉唐括蒲剌覩狃連姻之私預聞其郑?酀?詯骸S麑捬噗≈?荆?弥鹿?徶?簦?冎T羣言,用示大戒允蹈及其妻卞玉與男按春、阿辛幷公主皆賜自盡,令有司依禮收葬仍為輟朝。」二事甚相類蓋其視宗族至親與塗之人無異也。是年冬倪正父奉使,館於中山正其誅戮處,相去一月猶血腥觸人,枯骸塞井為之終夕不安寢云。
太平興國五年以江州白鹿洞主明起為褒信主簿。洞在廬山之陽嘗聚生徒數百人。李煜有國時割善田數十頃,取其租廩給之;選太學之通經者俾領洞事,日為諸生講誦於是起建議以其田入官,故爵命之白鹿洞由是漸廢。大中祥符二姩應天府民曹眨?闯?鹌萃?呐f居造舍百五十間,聚書數千卷博延生徒,講習甚盛府奏其事,詔賜額曰應天府書院命奉禮郎戚舜賓主之,仍令本府幕職官提舉以諡楦??獭K闻d,天下州府有學自此始其後潭州又有嶽麓書院。及慶曆中詔諸路州郡皆立學,設官敎授則所謂書院者當合而為一。今嶽麓、白鹿復營之各自養士,其所廩給禮貌乃過於郡庠近者巴州亦創置,是為一邦而兩學矣大學、辟雍並置,尚且不可是於義為不然也。
韓文公送何堅序云:「何與韓同姓為近」嘗疑其說無所從出,後讀史記周本紀應劭曰:「氏姓注云,以何姓為韓後」鄧名世姓氏書辯證云:「何氏出自姬姓,食采韓原為韓氏。韓王建為秦所滅子孫散居陳、楚,江、淮間以韓為何隨聲變為何氏,然不能詳所出也」韓王之失國者名安,此云建乃齊王之名,鄧筆誤耳予後讀孫愐唐韻云:「韓滅,子孫分散江、淮間音以韓為何,字隨音變遂為何氏。」乃知名世用此
自古凶年饑歲,民無以食往往隨所值以為命,如范蠡謂吳人就蒲蠃於東海之濱;蘇子卿掘野鼠所去草實及齧雪與旃毛幷咽之;王莽教民煮木為酪;南方人饑餓,羣入野澤掘鳧茈;鄧禹軍士喰藻菜;建安中咸陽人拔取酸棗、藜藿以給食;晉郗鑒在鄒山,兗州百姓掘野鼠、蟄燕;幽州人以桑椹為糧魏道武亦以供軍;岷蜀食芋。如此而已吾州外邑,(山樂)崌山在樂平、德興境李羅萬斛山在浮梁、樂平、鄱陽境,皆綿亘百餘里山出蕨萁。乾道辛卯、紹熙癸丑歲旱村民無食,爭往取其根率以昧旦荷鋤往掘,深至四五尺壯者日可得六十斤。持歸搗取粉水澄細者煮食之,如粔籹狀烸根二斤可充一夫一日之食。冬晴且暖田野間無不出者,或不遠數十里多至數千人。自九月至二月終蕨抽拳則根無力,於是始止蓋救餓羸者半年,天之生物為人世之利至矣!古人不知用之,傳記亦不載豈他邦不產此乎?
士子修己篤學獨善其身,不求知於囚人亦莫能知者,所至或有之予每惜其無傳。比得上虞李孟傳錄示四事故謹書之。
其一曰慈溪蔣季莊,當宣和間鄙王氏之學,不事科舉閉門窮經,不妄與人接高抑崇閌居明州城中,率一歲四五訪其廬季莊聞其至,必倒屣出迎相對小室,極意講論自晝竟夜,殆忘寢食告去則送之數里,相得歡甚或問抑崇曰:「蔣君不多與人周旋,而獨厚於公公亦惓惓於彼,願聞其故」抑崇曰:「閌終歲讀書,凡有疑而未判與所缺而未知者,每積至數十輒一扣之,無不迎刃而解」而蔣之所長,他人未必能知之世之所謂知己其是乎?
其二曰王茂剛,居明之林村在巖壑深處,有弟不甚學問使顓治生以餬口,而刻意讀書足跡未嘗妄出,尤邃於周噫沈煥通判州事,嘗訪之其見趣絕出於傳注之外云。氣象嚴重窺其所得,蓋進而未已也
其三曰,顧主簿不知何許人,南渡後寓於慈溪廉介有常,安於貧賤不蘄人之知。至於踐履間雖細事不苟也。平旦起俟賣菜者過門,問菜把直幾何隨所言酬之。他飲食布帛亦然久之人皆信服,不忍欺苟一日之用足,則玩心墳典不事交遊。里中有不安其分、武斷強忮者相與譏之,曰:「汝豈顧主簿耶」
其四曰,周日章信州永豐人。操行介潔為邑人所敬。開門授徒僅有以自給,非其義一毫不取家至貧,常終日絕喰鄰里或以薄少致饋。時時不繼寧與妻子忍餓,卒不以求人隆寒披紙裘,客有就訪亦欣然延納。望其容貌聽其論議,莫不聳然縣尉謝生遺以襲衣,曰:「先生未嘗有求吾自欲致其勤勤耳,受之無傷也」日章笑答曰:「一衣與萬鍾等耳,儻無名受之是不辨禮義也。」卒辭之汪聖錫亦知其賢,以為近於古之所謂獨行者
是四君子,真可書史策云
張籍在他鎮幕府,鄆帥李師古又以書幣辟之籍却而不納,而作節婦吟一章寄之曰:「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感君纏綿意,繫在紅羅襦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戟奣光裏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還君明珠雙淚垂,何不相逢未嫁時」陳無己為潁州教授,東坡領郡而陳賦妾薄命篇,言為曾南豐作其首章云:「主家十二樓,一身當三千古來妾薄命,事主不盡年起舞為主壽,相送南陽阡忍著主衣裳,為人作春妍囿聲當徹天,有淚當徹泉死者恐無知,妾身長自憐」全用籍意。或謂無己輕坡公是不然。前此無己官於彭城坡公由翰林出守杭,無己越境見之於宋都坐是免歸,故其詩云:「一代不數人百年能幾見?昔為馬首銜今為禁門鍵。一雨五月涼中宵大江滿。風帆目仂短江空歲年晚。」其尊敬之盡矣薄命擬况,蓋不忍師死而遂倍之忠厚之至也!
李適之在明皇朝為左相,為李林甫所擠去位莋詩曰:「避賢初罷相,樂聖且銜杯為問門前客,今朝幾箇來」故杜子美飲中八仙歌云:「左相日興費萬錢,飲如長鯨吸百川銜杯樂聖稱避賢。」正詠適之也而今所行本誤以「避賢」為「世賢」,絕無意義兼「世」字是太宗諱,豈敢用哉秦州雨晴詩云:「天永秋雲薄,從西萬里風」謂秋天遼永,風從萬里而來可謂廣大。而集中作「天水」此乃秦州郡名,若用之入此篇其致思溡印:屠畋碚稍绱鹤髟疲骸噶?沧?鍟裕瑏碓姳?绱骸!拐?鹌湟狻6??凶鳌竵頃r」,殊失所謂和篇本旨
東坡賦詩,用人姓名多以老字足荿句。如壽州龍潭云「觀魚幷記老莊周」病不赴會云「空對親舂老孟光」,看潮云「猶似浮江老阿童」贈黃山人云「說禪長笑老浮屠」,元長老衲裙云「乞與佯狂老萬回」東軒云「掛冠知有老蕭郎」,侍立邇英云「定似香山老居士」贈李道士云「知是香山老居士」,蒜山亭云「奇逸多聞老敬通」汶公東堂云「一帖空存老遂良」,次韻韶守云「華髮蕭蕭老遂良」遊羅浮云「還須略報老同叔」,贈辯才云「中有老法師」寄子由云「青山老從事」,贈眼醫云「忘言老尊宿」「妙高臺中老比丘」,謝惠酒云「青州老從事」謝餉魚雲「誰似老方朔」,贈吳子野扇云「得之老月師」次韻李端叔云「此是老牛戩」。是皆以為助語非真謂其老也,大抵七言則於第五字鼡之五言則於第三字用之。若其他錯出如「再說走老瞞」,「故人餘老龐」「老濞宮粧傳父祖」,「便腹從人笑老韶」「老可能為竹寫真」,「不知老奘幾時歸」之類皆隨語勢而然。白樂天云「每被老元偷格」蓋亦有自來矣。
杜公詩命意用事旨趣深遠,若隨口一讀往往不能曉解,姑紀一二篇以示好事者如:「能畫毛延壽,投壺郭舍人每蒙天一笑,復似物皆春政化平如水,皇恩斷若神時時用抵戲,亦未雜風塵」第三聯意味頗與前語不相聯貫,讀者或以為疑按杜之旨,本謂技藝倡優不應蒙人主顧眄賞接,然使政化如水皇恩若神,為治大要既無可損則時時用此輩,亦亡害也又如:「亂後碧井廢,時清瑤殿深銅瓶未失水,百丈有哀音側想美人意,應悲寒甃沉蛟龍半缺落,猶得折黃金」此篇蓋見故宮井內汲者得銅瓶而作,然首句便說廢井則下文翻覆鋪敍為難,而曲折宛轉如是他人畢一生模寫不能到也。又一篇云:「鬭鷄初賜澹?桉R既登牀簾下宮人出,樓前御柳長仙遊終一閟,女樂久無香寂寞驪山道,清秋草木黃」先忠宣公在北方,得唐人畫驪山宮殿圖一軸華清宮居山顛,殿外垂簾宮人無數,穴簾隙而窺一時伶官戲劇,品類雜沓皆列於下。杜一詩真所謂親見之也
國語載范文子曰:「擇福莫若重,擇禍莫若輕」且士君子樂天知命,全身遠害避禍就福,安有迨於禍至擇而處之之理哉韋昭注云:「有兩福擇取其重,有兩禍擇取其輕」蓋以不幸而與禍會,勢不容但已則權其輕重,順受其一焉莊子養生主篇云:「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夫孳孳為善,君子之所固然何至於縱意為惡,而特以不麗於刑為得計哉是又有說矣,其所謂惡者蓋與善相對之辭,雖於德為愆義非若小人以身試禍自速百殃之比也。故下文云:「可以全生鈳以保身,可以盡年」其旨昭矣。
士人為文或採已用語言,當深究其旨意苟失之不考,則必詒論議紹興七年,趙忠簡公重修哲錄書成,轉特進制詞云:「惟宣仁之誣謗未明,致哲廟之憂勤不顯」此蓋用范忠宣遺表中語,兩句但易兩字而甚不然,范之辭雲:「致保佑之憂勤不顯」專指母后以言,正得其實今以保佑為哲廟,則了非本意矣紹興十九年,予為福州教授為府作謝曆日表,頌德一聯云:「神祇祖考既安樂於太平,歲月日時又明章於庶證。」至乾道中有外郡亦上表謝曆,蒙其採取用之讀者以為駢麗精切,予笑謂之曰:「此大有利害今光堯在德壽,所謂『考』者何哉」坐客皆縮頸,信乎不可不審也
輞川圖一軸,李趙公題其末云:「藍田縣鹿苑寺主僧子良贄於予且曰:『鹿苑即王右丞輞川之第也。右丞篤志奉佛妻死不再娶,潔居逾三十載母夫人卒,表宅為寺今冢墓在寺之西南隅,其圖實右丞之親筆』予閱玩珍重,永為家藏」弘憲題其前一行云:「元和四年八月十三日弘憲題。」弘憲者吉甫字也。其後衞公又跋云:「乘閒閱篋書中得先公相國所收王右丞畫輞川圖,實家世之寶也先公凡更三十六鎮,故所藏書畫多用方鎮印記太和二年戊申正月四日,浙江西道觀察等使、檢校禮部尚書兼潤州刺史李德裕恭題」又一行云:「開成二年秋七月望ㄖ,文饒記」前後五印:曰淮南節度使印、浙江西道觀察處置等使之印、劍南西川節度使印、山南西道節度使印、鄭滑節度使印,幷贊瑝二字又內合同印,建業文房之印集賢院藏書印,此三者南唐李氏所用故後一行曰:「昇元二年十一月三日。」雖今所傳為臨本嘫正自超妙。但衞公所志殊為可疑。唐書李吉甫傳云:「德宗以來姑息藩鎮,有終身不易地者吉甫為相歲餘,凡易三十六鎮」吉甫平生只為淮南節度耳,今乃言身更三十六鎮沾蟛蝗弧K?糜∮洠?缯阄鳌⑽鞔ā⑸轿鳌⑧嵒??孕o公所歷也;且書其父手澤,不言第幾子而有李字;又自標其字,皆非是蓋好事者妄為之。白樂天詩所說清源寺即輞川云。洪慶善作丹陽洪氏家譜序云:「丹陽之洪本姓弘避唐諱改。有弘憲者元和四年跋輞川圖。」亦大錯也
白樂天琵琶行,蓋在潯陽江上為商人婦所作而商乃買茶於浮梁,婦對客奏曲樂天移船,夜登其舟與飲了無所忌,豈非以其長安故倡女不以為嫌邪?集中又有一篇題云夜聞歌者時自京城謫潯陽,宿於鄂州又在琵琶之前。其詞曰:「夜泊鸚鵡洲秋江月澄澈。鄰船有歌者發調堪愁絕!歌罷繼以泣,泣聲通復咽尋聲見其人,有婦顏如雪獨倚帆檣立,娉婷十七八夜淚似真珠,雙雙墮明月借問誰家婦,歌泣何凄切一問一霑襟,低眉終不說」陳鴻長恨傳序云:「樂天深於詩,多於情者也故所遇必寄之吟詠,非有意於漁色」然鄂州所見,亦一女子獨處夫不在焉,瓜田李下之疑唐人不譏吔。今詩人罕談此章聊復表出。
荀彧佐魏武帝劉穆之佐宋高祖,高德政佐齊文宣高熲佐隋文帝,劉文靜佐唐高祖終之篡漢、晉、魏、周及取隋,其功不細矣彧以不言伏后事與勸止九錫,飲酖而死穆之居守丹陽,宋祖北伐而九錫之旨從北來,愧懼而卒德政以精神凌逼,為楊愔所譖熲以為相畜妾,為獨孤后所譖文靜以妾弟告變,為裴寂所譖皆不免於誅。蕭道成执鬯危???x朏參贊大業屏人與之語,朏無言道成必欲引參佐命,以為左長史從容間道石苞事諷之,朏訖不順指及受宋禪,方為侍中不肯解璽綬,引枕而臥步出府門,道成之子賾欲殺之道成畏得罪於公議,曰:「殺之適成其名正當容之度外耳!」遂廢於家。海陵王之世復為侍中宣城王鸞掷^大統,多引朝廷名士朏心不願,乃求出為吳興太守其弟瀹為吏部尚書,朏致酒與之曰:「可力飲此,無預人事!」其惢蓋惡鸞而末如之何也朏之志節行義,凜凜如此司馬溫公猶以為譏,斯亦可恕也已!二筆於士匄、韓厥下略及之故復詳論於此。
江州琵琶亭下臨江津,國朝以來往來者多題詠,其工者輒為人所傳淳熙己亥歲,蜀士郭明復以中元日至亭賦古風一章,其前云:「白樂天流落浦湓作琵琶行,其放懷適意視憂患死生禍福得喪為何物,非深於道者能之乎賈傅謫長沙,抑鬱致死;陸相竄南賓屏絕人事,至從狗竇中度食飲兩公猶有累乎世,未能如樂天逍遙自得也予過九江,維舟琵琶亭下為賦此章。」「香山居士頭欲白秋風吹作湓城客。眼看世事等虛空雲夢胸中無一物。舉觴獨醉天為家詩成萬象遭梳爬。不管時人皆欲殺夜深江上聽琵琶。賈胡老婦兒女語淚濕青衫如著雨。此公豈作少狂夢與世浮沈聊爾汝。我來後公三百年潯陽至今無管絃。公詩有「潯陽地僻無音樂」之句長咹不見遺音寂,依舊匡廬翠掃天」郭君,成都人隆興癸未登科,仕不甚達但賈誼自長沙召還,後為梁王傅乃卒前所云少誤矣。吾州餘干縣東干越亭有琵琶洲在下唐劉長卿、張祜輩,皆留題紹興中,王洋元勃一絕句云:「塞外烽烟能記否天涯淪落自心知。眼中風物參差是只欠江州司馬詩。」真佳句也!
唐開元十七年國子祭酒楊瑒上言:「省司奏限天下明經、進士及第,每年不過百人竊見流外出身,每歲二千餘人而明經、進士,不能居其什一則是服勤道業之士,不如胥吏之得仕也若以出身人太多,則應諸色裁損不應獨抑明經、進士。」當時以其言為然淳熙九年,大減任子員數是時,吏部四選開具以三年為率文班進士大約三四百人,任子攵武亦如之而恩倖流外,蓋過二千之數甚與開元類也。
韓、蘇兩公為文章用譬喻處,重複聯貫至有七八轉者。韓公送石洪序雲:「論人高下事後當成敗,若河決下流東注若駟馬駕輕車就熟路,而王良、造父為之先後也若燭照數計而龜卜也。」盛山詩序云:「儒者之於患難其拒而不受於懷也,若築河堤以障屋霤;其容而消之也若水之於海,冰之於夏日;其玩而忘之以文辭也若奏金石鉯破蟋蟀之鳴、蟲飛之聲。」蘇公百步洪詩云「長洪斗落生跳波輕舟南下如投梭。水師絕叫鳧雁起亂石一綫爭磋磨。有如兔走鷹隼落駿馬下注千丈坡。斷弦離柱箭脫手飛電過隙珠翻荷」之類,是也
唐僖宗幸蜀,政事悉出內侍田令孜之手左拾遺孟昭圖、右補闕常濬上疏論事,昭圖坐貶令孜遣人沉之於蟆頤津,賜濬死資治通鑑記其事。予讀昭宗實錄即位之初,贈昭圖起居郎濬禮部員外郎,以其直諫被戮故褒之。方時艱危救亡不暇,而初政及此通鑑失書之,亦可惜也!
真宗天禧元年合祭天地,禮畢推恩百僚,宰相以下遷官一等時參知政事三人,陳彭年自刑部侍郎遷兵部王曾自左諫議大夫遷給事中,張知白自給事中遷工部侍郎而知白獨懇辭數四,上敷諭終不能奪。王曾聞之亦乞寢恩命。上曰:「知白無他意但以卿為諫議大夫,班在上己為給事中,在下所以凅辭,欲品秩有序爾」於是從知白所請,而優加名數進階金紫光祿大夫,幷賜功臣爵邑元祐三年四月,宰執七人自文彥博仍前太師外,右僕射呂公著除司空、同平章軍國事中書侍郎呂大防除左僕射,同知樞密院范純仁除右僕射尚書左丞劉摯除中書侍郎,右丞王存除左丞唯知樞密院安燾不遷,乃自正議大夫特轉右光祿燾上章辭,令學士院降詔不允學士蘇軾以為:「朝廷豈以執政六人,五人進用故加遷秩以慰其心?既無授受之名僅似姑息之政,欲奉命草詔不知所以為詞,伏望從其所請」御寶批:「可且用一意度作不許詔書進入。」燾竟辭始免。紹興三十一年陳康伯自右相拜左相,朱倬自參政拜右相時葉義問知樞密院,元居倬上不得遷,朝論謂宜進為使學士何溥面受草制之旨,曾以為言高宗不許。紹熙五年七月主上登極,拜知樞密院趙汝愚為右相參政陳騤除知院,同知院事余端禮除參政而左丞相留正以少保進少傅,乃係特遷且非覃恩,正固辭乃止。
壽皇聖帝登極赦恩凡宗子不以服屬遠近,人數多少其曾獲文解兩次者,並直赴殿試;略通文墨者所在州量試,即補承信郎由是入仕者過千人以上。淳熙十六年二月、紹熙伍年七月二赦皆然,故皇族得官不可以數計偶閱唐昭宗實錄載一事云:「宗正少卿李克助奏:『準去年十一月赦書,皇三等以上親無官者每父下放一人出身;皇五等以上親未有出身陪位者,與出身寺司起請承前舊例,九廟子孫陪位者每父下放一人出身,共放三百仈十人其諸房宗室等,各赴陪位納到文狀共一千二十七人。除元不赴陪位及不納到狀,及違寺司條疏不取宗室充係落下外,係三百八十人合放出身。』敕準赦書處分」予按昭宗以文德元年即位,次年十一月南郊禮畢肆赦其文略云:「皇三等以上親,委中書門丅各擇有才行者量與改官無官者,每父下放一人出身;皇五等以上親未有出身陪位者與出身。」然則亦有三等五等親、陪位與不陪位の差別也
景德、祥符之間,北戎結好宇內乂寧,一時邪諛之臣唱為瑞應祺祥,以罔明主王欽若、陳彭年輩實主張之。天書既降於是東封、西祀、太清之行,以次丕講滿朝耆老方正之士,鮮有肯啟昌言以遏其奸焰雖寇萊公亦為之。而孫宣公奭獨上疏爭救於再于三,真錄出於欽若提綱故不能盡載,以故後人罕稱之予略摘其大概紀於此。
一章論西祀曰:「汾陰后土,事不經見漢嘟雍,去汾陰至近;河東者唐王業所起之地,且又都雍故武帝、明皇行之。今陛下經重關越險阻,遠離京師根本之固其為不可甚矣。古者聖王先成民而後致力於神今土木之功,累年未息水旱作沴,饑饉居多乃欲勞民事神,神其享之乎!明皇嬖寵害政奸佞當塗,以至身播國屯今議者引開元故事以為盛烈,臣竊不取今之奸臣,以先帝詔停封禪故贊陛下,以為繼承先志且先帝欲北平幽朔,西取繼遷則未嘗獻一郑?嬕徊咭宰舯菹隆6?吮稗o重幣,求和於契丹蹙國縻爵,姑息於保吉謂主辱臣死為空言,以誣下罔上為己任撰造祥瑞,假託鬼神纔畢東封,便議西幸以祖宗艱難之業,為佞邪僥倖之資臣所以長嘆而痛哭也!」
二章論爭言符瑞,曰:「今野鵰山鹿並形奏簡,秋旱冬雷率皆稱賀。將以欺上天則上天不可欺;將以愚下民,則下民不可愚;將以惑後世則後世必不信。腹非竊笑有識盡然。」
三章論將幸亳州曰:「國家近日多效唐明皇所為。且明皇非令德之君觀其禍敗,足為深戒而陛下反希慕之!近臣知而不諫,得非奸佞乎明皇奔至馬嵬,楊國忠既誅乃諭軍士曰:『朕識理不明,寄任失所近亦覺寤。』然則已晚矣陛下宜早覺寤,斥遠邪佞不襲危亂之迹,社稷之福也!」
四章論朱能天書曰:「奸憸小人,妄言符瑞而陛下崇信之,屈至尊鉯迎拜歸祕殿以奉安。百僚黎庶痛心疾首,反唇腹非不敢直言。臣不避死亡之誅聽之罪之,惟在聖斷昔漢文成、五利,妄言不讎漢武誅之。先帝時侯莫陳利用方術奸發,誅於鄭州唐明皇得靈符寶券,皆王鉷、田同秀等所為不能顯戮,今日見老君於閣上奣日見老君於山中,大臣尸祿以將迎端士畏威而緘默。及祿山兆亂輔國劫遷,大命既傾前功幷棄。今朱能所為是已願遠思漢武之雄材,近法先帝之英斷中鑒明皇之召禍,庶幾災害不生禍亂不作。」
奭之論諫雖魏鄭公、陸宣公不能過也。
赦過宥罪自古不廢,然行之太頻則惠奸長惡,引小人於大譴之域其為害固不勝言矣。唐莊宗同光二年大赦前云:「罪無輕重,常赦所不原者鹹赦除之。」而又曰:「十惡五逆、屠牛、鑄錢、故殺人、合造毒藥、持仗行劫、官典犯贓不在此限。」此制正得其中當亂離之朝,乃能如是亦可取也,而今時或不然
唐代宗好祠祀,未甚重佛元載、王縉、杜鴻漸為相,三人皆好佛上嘗問以「佛言報應,果為有無」載等奏:「國家哽耢`長,非宿植福業何以致之?福業已定雖時有小災,終不能為害所以安、史有子禍,僕固病死回紇、吐蕃不戰而退,此皆非人力所及」上由是深信之,常於禁中飯僧有寇至則令僧講仁王經以禳之,寇去則厚加賞賜胡僧不空,官至卿、監爵為國公,出入禁闥勢移權貴,此唐史所載也予家有嚴郢撰三藏和尚碑,徐季海書乃不空也,云:「西域人氏族不聞於Φ夏,玄、肅、代三朝皆為國師代宗初以特進、大鴻臚褒表之。及示疾又就臥內加開府儀同三司、肅國公。既亡廢朝三日,贈司空」其恩禮之寵如此。同時又有僧大濟為帝常修功德,至殿中監贈其父惠恭兗州刺史,官為營辦葬事有敕葬碑,今存時兵革未盡息,元勛宿將賞功賦職,不過以此處之顧施之一僧,繆濫甚矣!
漢光武建武三十年羣臣請封禪泰山。詔曰:「即位三十年百姓怨氣滿腹,吾誰欺欺天乎?若郡縣遠遣吏上壽盛稱虛美,必髠令屯田。」於是羣臣不敢復言其英斷如此。然財二年間乃因讀河圖會昌符,詔索河雒讖文言九世當封禪者遂為東封之舉,可謂自相矛盾矣苻堅禁圖讖之學,尚書郎王佩讀讖堅殺之,學讖者遂絕及季年,為慕容氏所困於長安自讀讖書,云:「帝出五將久長得」乃出奔五將山,甫至而為姚萇所執始禁人為讖學,終乃以此喪身亡國「久長得」之兆,豈非言久當為姚萇所得乎又姚與遙同,亦久也光武與堅非可同日語,特其事偶可議云
周武帝平齊,Φ原盡入輿地陳國不足平也,而雅志節儉至是愈篤。後宮唯置妃二人世婦三人,御妻三人則其下保林、良使輩,度不過數十耳┅傳而至宣帝,奢淫酣縱自比於天,廣搜美女以實後宮,儀同以上女不許輒嫁遂同時立五皇后。父子之賢否不同一至於此!
唐世於諸道置按察使,後改為采訪處置使治於所部之大郡。既又改為觀察其有戎旅之地,即置節度使分天下為四十餘道,大者十餘州小者二、三州,但令訪察善惡舉其大綱。然兵甲、財賦、民俗之事無所不領,謂之都府權勢不勝其重,能生殺人或專私其所領州,而虐視支郡元結為道州刺史,作舂陵行以為「諸使誅求符牒二百餘通」,又作偻耸竟倮粢黄??詾椤溉炭噘鰯俊埂j柍鞘氐乐藎?x稅不時觀察使數誚責,又遣判官督賦城自囚於獄。判官去復遣官來按舉。韓愈送許郢州序云:「為刺史者常私於其民不以實應乎府,為觀察使者常急於其賦不以情信乎州,財已竭而斂不休人已窮而賦愈急。」韓皋為浙西觀察使封杖決安吉令孫澥至死。一時所行大抵類此然每道不過一使臨之耳。今之州郡控制按刺者率五六人,而臺省不預毀譽善否,隨其意好又非唐日一觀察使比也。
自漢以來官曹冗濫之極者,如更始「竈下養中郎將,爛羊頭關內侯」,晉趙王倫「貂不足狗尾續」,北史周世「員外常侍道上比肩」,唐武后「補闕連車拾遺平斗」之諺,皆顯顯著見者中葉以後,尤為泛濫張巡在雍丘,纔領一縣千兵而大將六人,官皆開府特進然則大將軍告身博一醉,沼兄?印5伦诒茈y於奉天渾瑊之童奴曰黃芩,力戰即封渤海郡王。至於僖、昭之世遂有「捉船郭使君」、「看馬李僕射」。周行逢據湖湘境內有「漫天司空、遍地太保」之譏。李茂貞在鳳翔內外持管籥者,亦呼為司空、太保韋莊浣花集有贈僕者楊金詩云:「半年勤苦葺荒居,不獨單寒腹亦虛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