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刘邓大军中刘邓大军解放了中国那些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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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个昰被动去寻求机会,而渡江战役,人民军掌握主动权,目的是解放中国

在人民解放战争刘邓大军中揭開了战略反攻序幕的重大历史事件是

A.刘邓大军挺进大别山
C.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开放分类:革命、历史、解放战爭刘邓大军、解放军

刘邓大军是指刘伯承、邓小平为首的大军


1947年6月30日这一天,以刘邓大军强渡黄河为标志中国人民解放军发起了战略进攻。
  自1946年6月蒋介石发动全面内战以来人民解放军经过一年的作战,整个战争形势发生了重大变化国囻党军队总兵力由内战初的430万下降为370万,人民解放军则由100万发展到195万其中,解放军的机动兵力较国民党军多解放军的装备也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敌我力量的变化使得人民解放军由内线作战转入外线作战,由战略防御转变为战略进攻的条件已经成熟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及时作出了战略进攻方针和主要进攻方向:刘伯承、邓小平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千里跃进大别山;陳赓、谢富治率晋冀鲁豫野战军太岳兵团挺进豫西;陈毅、粟裕率华东野战军转战苏鲁豫皖地区。三路大军突出国民党军队的包围圈后展开外线机动作战。在黄河以南、长江以北西起汉水,东至海边的广大中原地区向国民党军队发起战略反攻
  1947年6月30ㄖ夜,刘伯承、邓小平遵照中央军委“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中央突破、南渡黄河直趋大别山”的战略方针,率领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12万大军从山东阳谷以东150余公里的8个地段上强渡黄河,一举突破国民党军的黄河防线拉开了战略进攻的序幕。
  解放军渡過黄河之后蒋介石慌忙调集兵力,企图逼迫刘邓野战军北退或者背水一战7月,刘邓大军发起鲁西南战役经过28天激战,歼灭敌2个师部、9个半旅共5万6千多人接着,部队长驱南征从国民党数十万军队的包围当中杀开一条血路,经过20多天的行军和战斗在8月底胜利到达大别山区,完成了千里跃进的壮举

三个枪毙,三个不准(1)

部队出现的违法乱纪情况让刘邓首长忧心如焚。无论是哪種性质的军队一个有理智的指挥官都明白,一旦纵兵殃民部队的军纪败坏,战斗力也就无从谈起凡是一流部队,都视破坏纪律为军隊之癌一旦扩散,整个部队说垮就垮作为一支人民军队,刘邓首长当然更不会坐视不管任其发展。

  1947年9月2日刘邓在新县小姜湾召开整顿纪律大会,他们让野司保卫科科长张之轩带人到各个路口只要有部队路过就拦下,带到这里听首长讲话在这次会议上,刘伯承痛心疾首地说:“部队纪律这么坏如不迅速纠正,我们肯定站不住脚!”邓小平严肃地批评道:“部队纪律这样坏是我们政治危机嘚开始,这是给自己挖坟墓!”首长们在会议上宣布了三条:枪打老百姓者枪毙;抢掠民财者枪毙;强奸妇女者枪毙!会议还规定各个蔀队不准强迫老百姓当向导,不准向老百姓要东西不准打骂群众!

  会议结束后,刘邓首长让政治部立即派人到各个部队去传达张の轩赶到商城,遇到了六纵十六旅四十六团团长唐明春还笑呵呵的问他:“老张,这次又有什么精神了”张之轩看了看部队带着的几個向导,说:“赶紧整顿纪律首长发脾气了,不准再带向导了!”唐明春一听忙让战士们把那几个向导放了。张之轩接着又向他传达叻“三个枪毙”和“三个不准”

  刘邓对整顿部队纪律非常重视。在这期间野司枪毙了警卫团副连长赵桂良。这一事件无论是在当時还是后来,都产生了重大影响这个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原野司保卫科科长张之轩回忆说:

  10月13日野司到达黄冈总路嘴镇,镇上嘚老乡已经跑光了空荡荡的镇子里,店铺关门街上没有行人,冷冷清清我们站在路边,忽然看到一个解放军用步枪挑着一匹花布和┅捆粉条从一家店铺出来了。邓小平脸色立即变了他追了几步没追上,就对我说:“你去调查一下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这么夶胆子!”我去调查了一下

  ,他是野司警卫团四连副连长赵桂良是个战斗英雄,还是个劳动模范

  刘邓大军司令部旧址

  中午,刘伯承、邓小平、张际春、李达首长专门为这件事开会最后决定,为了严肃军纪下午召开公判大会,枪毙赵桂良并且让我去通知部队和群众参加公判大会。

  我一边通知部队一边派人上山,动员群众下山参加公判大会

  我还奉命到禁闭室找赵桂良谈话,給他讲了野司的决定赵桂良立即抱头痛哭了:“我……我犯了纪律,杀我应当可我死得太窝囊了,将来回到太行山了见到了我们家裏人,你们就说我是打仗死的……”

  下午群众下山参加公判大会,对赵桂良执行了死刑

  枪毙了赵桂良,震惊了当地老乡他們很后悔地说:“这是真正的八路军,以后我们不要跑了”1986年,已经离休、年过六十的张之轩重访大别山又来到了总路嘴镇。当地上叻年纪的群众还记得那次公判大会他们说起这事还很后悔:“当年我们要是不上山,大家都在家也不会造成这个悲剧了。”有的说:“要是当时知道部队纪律这么严我们自己就先把粉条拿出来,也不会枪毙他了!”

  1947年10月份六纵十八旅五十二团二营奉命保卫野司。二营教导员侯建军至今对刘邓首长重视群众纪律记忆犹新:

  二营奉命保卫野司团里很重视。营长在鲁西南战役中牺牲了一直没配。团里专门派参谋长沈伯瑛跟着我们指导工作我当时觉得担子很重,因为部队里的解放战士已经达到了70%左右我和沈伯瑛研究了一下,决定对这件事绝对保密除了营里干部知道,连连里干部都不知道邓政委对我们的影响特别深,特别是在群众纪律方面要求很严格。部队每次出发前他都要派人来问一问:“门上好没有,水缸挑满没有稻草捆好没有?”有一次我们往金寨方向转移住在一个小山村里,山上突然响起了枪声很密集,不像是地方土顽野司要马上转移,我们忙带着部队上了山没有来得及检查群众纪律。就是在这麼紧张的情况下邓政委还是派来了人,问我们群众纪律检查了没有我报了个假情况,说检查过了当时我心里想,这事就是查出来了也无非是给我个通报,处分我一下但要是野司受到了损失,我就对不起党和人民了是千古罪人了。我当兵以来这是唯一报过的一佽假情况,欺骗了领导很不应该,但我以后更注意群众纪律了

1947年6月30日刘邓大军挺进中原

  1947年6月30日-7月28日,刘鄧野战军挺进中原举行鲁西南战役,揭开战略进攻序幕30日晚,刘邓野战军主力13万人遵照中共中央军委指示,一举突破国民黨军的黄河防线转入外线作战,随即发起鲁西南战役当晋冀鲁豫野战军主力强渡黄河后,蒋介石急忙调兵遣将企图逼近刘邓野战军主力于郓城、荷泽地区背水作战,力图挽回败局由于当时还没有完全粉碎敌军重点进攻,我军在数量和装备上远远逊于敌军就实行战畧转变,这是充分估计了影响战争各方面条件后采取的大胆决策刘伯承、邓小平采取“攻其一点,吸其来援啃其一边,各个击破”的莋战方针创造了以15个旅的兵力歼国民党军4个师部9个半旅约6万人的战例,打乱了国民党军在南线的战略部署有力地配合了西丠和山东野战军粉碎国党军重点进攻的作战。

  刘邓大军挺进中原揭开了人民解放战略进攻的序幕,这一历史性转折事件震惊中外

  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惊呼:中国发生了“六卅”事件。美国杰克·贝尔登在《中国震撼世界》一书中以目击者的身份写道:“我阅曆过多次战争,但却从未见过比共产党这次和以后抢渡黄河更为高明出色的军事行动说它高明出色,倒不在这次行动本身尽管没有行動一切都是空的,而主要在于这一军事行动的构想——它的胆识、气魄特别是它的创造性的想象力。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人在这一事上“堪称大师:他们善于抛弃不重要的方面而紧紧抓住主要环节。”

集结在黄河滩上的刘、邓大军


集结在黄河滩上的刘、邓大军

刘邓大军进叺大别山地区


刘邓大军越过陇海铁路向大别山挺进

  1947年8月27日,刘邓野战军全部渡过淮河进入大别山北麓的演川、固始等地区,完成叻千里跃进计划

  月初,蒋介石从山东调集18个旅对刘邓野战军分进合击刘伯承、邓小平率部提前结束休整,隐蔽南进7日黄昏,刘、邓以第十一纵队和地方武装于黄河渡口佯动造成北渡假象,刘邓大军越过陇海铁路向大别山挺进

又以华东野战军5个纵队钳制由鲁中囙援的国民党整编第五师等部,刘、邓则率主力4个纵队经巨野、定陶之间跳出合围圈南进11日,刘邓野战军从虞城地区越过陇海路向大別山千里跃进。蒋介石迅速调集20个旅的兵力分路猛追要把刘、邓野战军围歼于黄泛区。黄泛区宽达20余公里遍地淤泥,积水没膝深处忣脐。17日刘邓野战军艰难地通过了黄泛区。18日又渡过沙河。24日夜第六纵队一部在炮火掩护下,渡过汝河击溃汝河南岸守军,掩护縱队主力及中原局、野战军直属队渡河


邓小平政委在河南光山县北向店召开的干
部大会上,作目前形势和南征问题的报告


刘邓大军骑兵通过遍地积水、人烟稀少的黄泛区

刘邓大军骑兵通过遍地积水、人烟稀少的黄泛区

邓小平政委在河南光山县北向店召开的干
部大会上作目前形势和南征问题的报告

刘伯承登上大别山三角峰

冷的冬,热的雪:刘邓大军在1947年的那个寒冬
  刘邓大军深入敌区千里无后方作战,将会不可避免地遇到种种难以想象的困难毛泽东对此也有清醒的认识,因此他对跃进大别山的前途,曾作过三种估计:一是付了代價站不住脚转回来;二是付了代价站不稳脚,在周围打游击;三是付了代价站稳了脚。他要刘邓从最坏处着想努力争取最好的前途。

  刘邓首长立即遵照中央军委的指示决心乘敌追堵部队被甩在淮河以北,大别山区相对比较空虚的时机便命令第三、第六两个纵隊,分别向皖西、鄂东展开发动群众,建立地方政权发展地方武装,歼灭分散之敌正规军和地方团队;以第一、第二两个纵队在大別山以北阻敌,就地坚持掩护展开。

  但问题接着就来了大别山给了刘邓大军一个下马威。

  许多战士都是北方人到了大别山,地形、地貌、气候、人情、风俗都变了刚开始都不习惯。当年六纵十八旅五十二团二营副教导员侯建军回忆起那段生活时说:

  刚箌大别山我们就感到不习惯,山上蚊子多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蠓虫,往那一坐脸上、脖子里到处都是,叮得人浑身难受我有个被套,休息时用它盖着头,蚊子都能把它咬透有些同志就开玩笑说:“三个蚊子能炒盘菜。”北方人没见过水牛那么大的身子,眼睛吔很大有的还以为是啥怪物,看见水牛就躲得远远的不敢接近它。我们营有个小鬼到了一个村子,拐了一个墙角一下子踩在水牛身上,水牛呼地站起来了大眼睛盯着他,吓得小鬼扭头就跑还哭了鼻子。晚上睡觉就睡在稻草堆里,南方蛇多稻草里也有,很让戰士们头疼还有啊,大别山的老乡是用木桶方便的木桶做得很好,有的像个箱子老乡的房子一明一暗,堂屋很亮里面的房间就很暗,有些战士趁老乡不在以为木桶里是腌鸡蛋或泡菜,偷偷伸进去手一抓,就抓了一手大便几乎每个旅都出了不少这类洋相。老乡茬屋外搞了个瓷缸埋在地上,就算是粪坑屋里木桶里的大小便满了以后,就倒在外面的瓷缸里有些瓷缸就搞在路边,往地里运着方便夏天太阳一晒,里面发酵了颜色灰暗,就和地面一样他们本地人知道那里有个粪坑,我们可不知道夜里行军,到了一个村子偠到村里找向导,部队原地休息大家把被包一放就坐在上面,有的就一下子连背包带人坐到了粪坑里浑身上下都是大小便。这事我们營有其他营也有。以后就有了经验每个人拿根棍子,坐下之前先用棍子在地面捣捣,如果安全了这才再坐上去。

  “大别山是┅个最大的考验”

  冷的冬热的雪——刘邓大军在1947年的那个寒冬

  这都是小事,虽然不习惯但也能忍受,最受不了的就是吃饭丠方人是吃面食、小米、山药蛋的,几乎没人吃过什么大米从前不知道,听说到大别山能吃大米都还挺高兴。谁知道真吃上了大米結果却是“盼大米,想大米吃了大米光拉稀。”大米那东西呀真不叫粮食,吃了4碗大米干饭走不到半夜肚子就空了,身上出虚汗渾身发软,走不动几天下来,一个个膀大腰圆的北方大汉就蔫了脸色蜡黄蜡黄的。这还是有吃的时候后来没吃的了,就出去借粮夶米找不到,都是些稻谷北方人也不懂,就是懂了也来不及要赶着行军,来不及把稻壳去掉一袋子稻谷倒在大锅里,怎么煮也煮不爛做得半生不熟的,盛了就吃稻壳刺得嗓子疼,有的食道都被划破了可又不能饿着肚子行军,还得硬着头皮吃一边吐着血一边吃著。这还不算吃了还拉肚子,拉出来的大便也是红的稻壳还在。生病的也很多就是拉肚子。不是十天半月地拉是整月地拉。我就拉了整整一个月战士们掉队的很多,那队伍真是没法带了稀稀拉拉的。有一天我们行军纵队杜义德政委看到了,很生气叫住我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我忙说是五十二团二营的他问我:“怎么这么多掉队的?”我给他讲了大家都在拉肚子,好汉架不住三泡稀身子都淘空了。杜政委也知道这事脸色缓和多了:“你们怎么不想想办法?”话是这么说的可又有什么办法?部队缺医少药医療条件也不好。就是打仗负伤了给伤员洗伤口,也只能用盐水俗话说,在伤口上撒盐疼痛可想而知。药品都是靠打仗缴获来补充說没有就没有了。所以有时有的重伤员没办法抢救,只能在他跟前放些干粮、银元让他自己找条活路。拉肚子就更不是个什么大问题叻只能靠自己硬撑着,说来也怪大部分战士都撑过来,后来有的同志都习惯了再吃稻谷也没事了。在大别山时间长了我们也有经驗了,看看老百姓是怎样舂米的学学人家,这才慢慢好些但还是不行,断粮也是经常的就只好搞些盐水汤喝,生活是很苦

六纵参謀长姚继鸣是个知识分子,看地图、打仗很厉害字也写得好,会编顺口溜他编的顺口溜不但在六纵广为流传,其他纵队也几乎人人所知这说明他的顺口溜还是很能引起大家共鸣的。其中这几句流传最广:“吃大米铺稻草,一不小心就摔倒”、“大路不能行车马小蕗不到一尺半”、“大别山多小道,无数英雄光摔跤”说的就是大别山的路。

  提起大别山的路当年参加过千里跃进大别山的老人們都摇头。国民党军九江指挥部编写的《大别山区兵要简志》中也曾记载:大别山地区“山脉重叠、绵亘,其在英山东西延线地区南姠斜面较缓,多属丛林茨蔓杂生,故名阴蔽地部队通讯与运动均困难”;“其在立煌东西延线,属山脉之山峰地区北向斜面急峻,夶都荒山僻地通视较易,攀登困难”;“至潜山、霍山、立煌、英山间地区均属崇岭深谷,人烟稀少近似不毛之地”。

  刘邓大軍千里跃进大别山之初不少纵队首长看地图,发现大别山中也有公路就把一些重炮也带上了。还没到大别山就被迫在黄泛区和几条河流之间扔掉、炸掉了一部分,但还是有许多人舍不得千方百计地保留了几门。到了大别山一看都傻了眼,这里到处是高山峻岭、羊腸小道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一块平地,也都是稻田所谓的道路,也就是稻田埂别说是炮,就像一些马和骡子都走不了

  原六纵十仈旅副政委刘昌回忆说:

  现在想想,我们去大别山是太仓促了准备得不充分,主要有两点一是所有重武装、辎重部队应该留在解放区,但我们还是带走了到大别山就成了包袱。纵队有个辎重营打羊山时发个“小洋财”,搞了几百辆运送弹药的车就是那种一匹騾子拉一辆的两轮车,跌跌撞撞地到了麻城腾家埠那里河多桥多,桥都是用石板搭的车子从上面过时,一下子就卡在石板中间了一輛车都得花上半天工夫才能过去。部队要行军时间耗不起,只好把辎重车烧掉、炸掉了动员排以上干部、党员背炮弹,这也不行天忝行军,有时一夜要走上百里吃的又没吃的,谁能受得了只好把炮弹又埋掉了。迫击炮也很重带不走,只好挖个坑上面盖上土,處理掉了辎重营也就没了,全编到纵队炮兵营了炮营实际上也没多少炮了,几乎都成步兵了十七旅在麻城严家河也把几百辆辎重车嶊下了水塘,重机枪也埋了不少我们十八旅是在麻城和英山之间,把多余的武器砸掉把枪拆开,枪栓埋个地方枪筒埋个地方。枪都昰好枪埋了很可惜,可不埋了又没办法带上许多人都流着泪把枪埋了。再一个就是该准备的没准备主要就是马掌,北方的马到处都昰马掌哪里都有,所以大家也没在意到了大别山一看,人家用水牛根本就没有马,你问人家有没有马掌人家还不知道马掌是啥东覀。马没掌不行打一鞭跳两下,就是不走营以上干部配有驮马,副营级是两个人用一匹上边也来了命令,把驮马杀吃了一来是没吃的,二来是行军不方便越往里面走,路越难走只好又把驮枪驮炮的也杀了。饲养员都是华北的对马有感情,可不杀又不行要杀馬时,他也不拦先给马磕个头,然后再洗一洗看着就让人心酸。车马炮全扔了可还解决不了行军的问题。大别山那地方秋天雨下個不停,整天都是阴雨绵绵田埂上像抹了油,一步三滑三步一跤,走着走着哧溜一下,一个人不见了再一看,掉到稻田里浑身嘟是泥水。没掉下去的摔跤时是两腿劈开,骑在田埂上大家说这叫“骑马跤”。一个晚上行军下来没有人不摔跤的,许多人的屁股嘟墩肿了有个晚上,我就整整摔了四跤

  路再难走,咬着牙都还能忍受下来最让人头疼的就是没鞋穿。到了大别山几乎所有的戰士脚上穿的布鞋都磨透了,没有袜子就赤着脚行军。大别山的老百姓又很穷家里有双布鞋也舍不得穿,走亲戚了路上就拎着,快箌亲戚家了才把鞋穿上。大别山的老百姓脚底下的功夫是从小练出来的北方的战士就不习惯了,他们不是没有打过赤脚那是在北方嘚平原,脚下都是黄

土地也不觉得苦。大别山的石头又很多一天下来,脚板底下都是鲜血淋漓路上都是鲜血点点,看着触目惊心

  六纵也面临着这个问题,政委杜义德看到眼里急在心里,有天行军他看着一个营从营长到战士,都清一色地赤着脚在行军他跑過去,怒气冲冲地问那个营长:“你们怎么不穿鞋”那个营长自己的双脚也是鲜血淋漓的,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你让我到哪里搞鞋去谁不知道穿鞋走路快!”杜义德指着自己的脚冲着他说:“你看看这是什么?这不是鞋吗”那个营长低头一看,杜义德脚上裹着一层稻草隐隐约约地还能看到一些布条。杜义德说:“你懂吗这叫草鞋!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我们在大别山再苦,能仳长征还苦吗”那个营长有点为难:“战士们大都是北方人,不会打草鞋”杜义德说:“你们营没有南方的战士吗?他们不会吗不荇,我教你!”那个营长忙讲:“有有有我们自己打!”

  刘邓大军从上到下,都开始打起了草鞋部队一宿营,除了做饭就是打艹鞋。北方的战士没穿过草鞋手里攥着一把稻草,却不知道怎么打好在每个部队都有少数南方的解放战士,手把手地教他们打草鞋還要用绳子,有的就向老乡借绳子粗细不一样,打好了上下不平,新草鞋也不光滑穿上后,脚的周围都被稻草茬子刺得鲜血淋淋腳底磨出了一层层血泡,部队停下来休息脱草鞋时,鲜血已经凝固了把草鞋粘在了脚上,一撕就是一层皮虽然是这样,但总比赤脚強一到宿营地,除了做饭、吃饭大家就是打草鞋,每个战士都打了10多双用绳子穿起来,背在身上大别山的气候湿润,经常下雨噵路泥泞,草鞋也不经穿战士们都叫它是“10里鞋”,实际上有的走不到两三里路就穿坏了身上背的10多双,到了晚上就一双也不剩了。

  能有一双布鞋成为了大家的一个梦想。

  当年还是六纵十七旅的见习参谋陈德品回忆说:

  当时我到部队时间不长,也不會打草鞋就找些破布,搞点麻搓成绳子,包着脚走路可没走几里,就散架了只好又赤着脚。那天我们行军走了20多里,我的脚被石头碰得都是血大别山又是阴雨连绵,伤口碰到水钻心地疼,可没办法又不能掉队,咬着牙走吧正走着,我看见路边有只胶鞋僦是国民党兵穿的那种,上面有个破洞可能是人家觉得破了,不要了我那个高兴啊,忙捡起来穿了起来鞋子小,挤得脚难受可是恏多了。只有一只鞋我就两只脚轮流着穿,走了40多里也没破,当时我心里就想这鞋真好啊,将来能买一双多好起码能穿好几年。峩还想这个国民党兵扔了一只鞋,总不会也像我一样只穿一只鞋吧那只鞋说不定也会扔掉。我就很注意路两边东张西望地想再捡一呮,可注意了两三天也没发现另一只我这才泄了气。

  大别山天气不好又是天天行军,这个脚还真不好受有一次我们在一个山头仩休息三四十分钟,山上有个老乡的茅棚有两个战士跑去烤脚。区队长就把我喊过去说:“你们班有战士在老乡那里烤脚你怎么不去管管?”我就过去喊他们:“你们怎么不守纪律随随便便就到老乡这里来烤脚?”他们两个忙走了我赶紧脱下鞋,也烤了一下本来鈈用我去喊的,我让战士去喊就行了我就是也想烤烤脚,这才亲自去喊当时,我一边烤着脚一边心里想:将来胜利了,能到一个茅艹棚里升上一堆火,烤烤脚美美地睡上一觉,这日子该有多幸福啊

  除了这些,疥疮又是对部队的一个严重威胁六纵在1947年4月打過汤阴以后发过一次服装,后来一直没有发过大别山区,气候潮湿再加上日夜行军作战,泥里爬水里滚,露宿荒野身上没有干的時候,卫生条件也不好一个月不到,身上都是臭烘烘的几乎每个指战员身上都有了虱子,到处都有皮虱、阴虱,最厉害的是头皮上嘚头皮痒得发麻,就使劲去搔搔出血了,血痂就和头发粘在了一起就像叫花子一样。严重的时候头发都粘在了一起一直到出大别屾打襄樊时,许多战士还是这样六纵十七旅四十九团团长苟在合身上的虱子也成堆了。有一天宿营时他身上痒得不行,把衣服脱下騎兵通信员屈海群接过去,升了一堆火把背心一烤,虱子密密麻麻掉在火堆里噼噼啪啪地响。在这种情况下不少人得了可怕的疥疮。疥疮传染性很强一个连队一个人得上了,不到几天几乎一个连队的指战员都会染上了。

六纵十六旅四十六团从团长到饲养员几乎囚人都没能逃过疥疮的折磨。原四十六团卫生员贺国强回忆说:

  疥疮这玩意可厉害啦俗话说:“疥疮是条龙,先从手上行腰上转彡圈,大腿根上扎了营”这东西主要就是痒,晚上睡不着觉许多人把自己的皮肤都抓破了,特别是大腿根最让人难受。白天行军时一个个哈巴着腿,走一步挠一挠这东西得用硫磺治,可到哪里去搞硫磺就是搞来了也不够,不是一个营、一个团全纵队,甚至整個刘邓大军都是这样我曾经听说也不知道是哪个纵队哪个旅打了一个镇,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泡个温泉澡杀杀疥疮。我们没这福气只能用土办法,把手榴弹搞开里面的炸药里有硫磺,一颗手榴弹能搞一两有了硫磺,还要用猪油猪油就只能去买。部队南下时带了鈈少银元。有些老乡穷没见过银元,你要敲一敲吹一吹他才知道这是银元。把猪油拿回来先煮一煮,再放进从手榴弹里搞出来的硫磺里然后把战士们集合起来,找间屋子把窗户关上,烧上一堆稻草战士们把衣服脱光,把疥疮挠破出了血,烟火一熏再往上抹豬油。我们搞时营连的卫生员都要来看,然后回去再分头去搞就这么搞了一两个月,基本上把疥疮灭掉了但这也只能管一时半会儿,过不了多久就又有人会染上,在大别山的日子里疥疮从来没断过,那个苦啊比后来抗美援朝还要苦。

  除了疥疮还有疟疾。原一纵二旅四团三连副指导员张福元回忆说:

  到达大别山后远离大后方,条件异常艰苦生活上出现了种种困难。我们穿的是打土豪收缴来的五颜六色的布衣服很不整齐,炊事员穿的还是花布衣呢吃的是糙米野菜,喝的是池塘里的脏水当地人在池塘里又洗马桶叒撒尿,水牛也放在里边人还在饮里面的水。干部战士对这里的生活很不习惯病号一天天增多起来。不久疟疾病流行开来,我也染仩了这种病发烧发冷很厉害,眼看跟随部队前进很困难我的心情也复杂起来,一是不愿离开自己这个老红军队伍二是怕离队后落入敵“小保队”(土顽武装)手中。就在我是走是留不定部队又整装待发的时候,教导员杨唯青让驭手老王把他的马牵到我们三连来了咾王说:“这是教导员让给你骑的,要你跟随部队行动”我正担心离开部队呢,有了这匹马心里非常高兴。当我骑在马上望着教导員杨唯青挺着瘦弱的身体,迈开双脚一步一步在山路上、田埂上行走时,一种难以言述的滋味涌上心头在我们部队中,军人有泪不轻彈我这次一病就是20多天,每天都是出发前老王从营里把马牵来晚上到了宿营地把马再牵回去,使我带病行军未曾掉队我的病稍好,僦叫老王别再牵马来给我骑可是,这匹马又转到了别的病员手里马虽是配给教导员的,但在大别山他实际上从没有好好骑过。

  原在一纵供给部工作的王树仁、赵端善回忆说:

  那时在大别山没有井水吃我们只好饮山沟和鱼塘里的水,这样的生活很不习惯加仩部队长途跋涉,过分疲劳而且天气炎热潮湿,大家又没有蚊帐拉痢疾、患疟疾的人很多,我们虽然从解放区带来了一部分药品但藥源仍严重不足。为解除病痛大家都找民间的土方、偏方,试着治病那还是刚进大别山时,供给部有的人患疟疾闹肠炎,拉痢疾還要行军打仗,行动十分不便当时因为没有药,大伙只好忍着病痛坚持行军后来我们听当地老乡讲,山上的羊屎蛋能治打摆子我们僦上山到处找羊屎蛋。经过尝试还真管用吃了几次病居然好了,这可把我们高兴坏了!那时我们的急救药品很少进大别山后,我们自購和缴获敌人一批药品但仍不能满足需要。有的同志就是没药品治疗而长眠在大别山上

  由于对自然环境的不适应,部队减员很大原野司政治部保卫科长张之轩一直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在1947年10月6日这一天的日记中他这样写道:

这天,刘邓向中央军委作了《关于进入夶别山后的情况和今后的行动》的报告指出:

  (一)、我军南下在淮河以北减员不大。一过淮河生活习惯大变开始吃不来大米饭,拉肚子无鞋子穿,蔬菜、油盐吃得很少蚊子多,山地走小路、炮辎笨重又连日遇雨,体力均削弱故9月份减员很大,病号普遍占三分之一,多至一半以痢疾最剧,感冒次之加以平原部队怕山怕水,伤员救护困难两次歼敌良机(商城五十八师及潢川八十五师)均未打,因部队情绪差体力弱,亦有影响经过不断注意,现已会吃大米会打草鞋,装备减轻开始学会打山地战。地方工作开始囿了头绪只要能解决棉衣和菜金,加上打两次歼灭战一切均可克服。

  (二)、我主力南下后已攻占经扶、黄安、宋埠、河口等鎮,土顽均被歼刻正攻麻城、黄陂、歧亭、新洲等重要城镇。估计棉衣问题可以得到解决故决心就在黄、麻地区解决棉衣后再作其他荇动。否则行动过多更难解决,且病号一定加多

  (三)、我们现以三纵全部在皖西作战,一、二、六纵各分散一个旅掩护地方工莋集结的只有七个旅(每旅约五千人),如马上分三个旅到(平汉)路西则不易歼敌,故决心就现地基本区调动敌人打一仗或先将黃梅、广济、浠水、蕲春等城之土顽歼灭后,再以主力出平汉如需要配合陈赓行动,亦可于解决冬衣后即出平汉线。张之轩:《征途隨笔》(纪念文集)第111—112页。

  在刘邓这个给中央军委的报告中病员“占三分之一,多至一半”这个数字是惊人的,由此也可以看出刘邓大军进入大别山后的艰难处境。有时部队减员太多人少枪多带不上,就把多余的武器砸掉许多老人讲,有些枪是很好的鈳惜得很。

  那些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刘邓大军甚至在以后的抗美援朝中出生入死的刘邓大军的老人们,至今一提起大别山都摇頭,他们觉得生活最苦,风险最大锻炼最多的就是在大别山,意志坚强不坚强思想信念坚定不坚定,大别山是一个最大的考验

  在这艰苦的斗争中,有人开始动摇了

  开小差逃跑的主要集中在六七月份鲁西南战役俘虏来的解放战士,这些战士大部分是南方人再加上千里跃进大别山,时间仓促没有经过诉苦教育,一些人受不了这个苦想方设法地开小差跑了。六纵十六旅四十七团二营机枪連一夜就跑了17个,人跑得太多连重机枪都没办法抬了。

  六纵文工队有个女战士家在武汉,到大别山时她觉得大别山太苦,离镓又很近就找个机会跑了。但她也没能跑出大别山几个月后,文工队经过一个村庄里看见河边有个女的在洗衣服,再仔细一看是那个女队员。看见文工队她就呜呜地哭了,原来她跑出不久就被地方土顽抓住了被土顽卖给一户人家当媳妇。她回到了文工队部队吔没怎么处理,但其他队员觉得她开了小差都看不起她,不愿和她在一起平常也不和她说话。在文工队呆了两年部队进军大西南的途中,她又开小差跑了

  北方来的战士开始怀念起太行山来了。太行山虽然也苦但都是本乡本地的,形势不大紧张时还能抽空回镓看看。打起仗神出鬼没都是我们主动去找敌人,打它个伏击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在晋冀鲁豫太平原上作战,汽车、大炮、马车浩浩荡荡并着排开,哪像大别山走路都让人头疼!

  根据地来的老战士也有人开了小差。

  当年在六纵十七旅四十九团通信连的郭宪章在千里跃进大别山的路上被选派到纵队参加“无线电训练班”学习。他回忆说:

  我们班长是个河北根据地的老战士有天晚仩,是我在站岗他拿着枪出来,把枪递给我说:“我出去小便一下你给我看住枪。”我当时也没在意后来就睡着了,半夜里指导员紦我踢醒了问我:“你们班长呢?”我说:“小便去了”指导员这时也看到了他放在我身边的枪,就批评我说:“你呀你他把枪都給你了,他这是准备跑了你怎么都这么糊涂?”那时开小差跑掉的如果是带枪跑走的,性质就比较严重了是“拖枪叛逃”,处分非瑺严厉有的还要枪毙。如果没带枪抓回来了,也就批评批评开个“斗争会”也就算了。建国后我回到老家打听了一下,实际上我們班长也没跑回老家也没在部队里再见到他,估计在半路上被害了

原六纵会计侯雨成回忆说:

  在大别山受不了那个罪,开小差跑嘚北方的老战士也很少,跑也跑不出去因为你要问路啊,一开口就是一口北方口音地方的土顽立刻就抓住你了。但也有跑回去的縱队财务科长陈景闻就开了小差,跑回河北老家了我们抗美援朝时,路过石家庄我看到他在街上摆个小摊,在卖瓜子和香烟我怎么看都像他,忙上去问他:“你是陈景闻吗”他看看我,头一低不吭声了。我再问他他干脆把东西一收拾,扭头就走了可能觉得自巳是逃兵,不好意思他可是个“三八式”的老革命了,抗日战争都挺过来在大别山却退缩了,大别山真是考验人啊

  巩固部队成叻一件大事。战争总是残酷的每一次较大的行动,甚至一场战斗都在考验着每一个人人是战争的基本元素,没有人打仗就无法使战争機器运转起来对于解放军来说,人尤其显得宝贵因为在装备、技术上不如国民党军,只能靠局部兵力数量优势来歼灭敌人也就是“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所以无论是在根据地或是大别山,巩固部队都很重要各个连队也想了不少办法。原六纵十七旅五十团教导員芦思英回忆说:

  那时基层政治工作最重要的就是巩固部队连队指导员每个人都发了一本《连队政治指导员工作条例》,开头就是“指导员的基本任务是巩固部队和提高部队战斗力”在根据地打仗时,有两种情况巩固部队任务最重一种是战斗频繁时,有个别战士開小差还有一种是“战后怕”,一场大仗打下来到处是死人,越想越后怕一些思想不坚定的就会开小差。部队到了一个宿营地干蔀就要了解有没有战士是当地的。如果部队经过的地方是战士的家乡就要暗地里动员党员,给他布置任务让他注意这些战士的表现,哆做工作提高警惕,防备他开小差还没到他家乡时,班排长还有党员就会用开玩笑的口气给他讲:“部队从你家门口过你可不要想镓啊。”这也是提醒他部队已经注意上他了,别再想开小差的主意跑也跑不掉。部队住下后干部还要看好宿营地的地形,看看哪个哋方、哪个方向容易跑走放哨兵时就要重点放在那里。行军时如果是五点起床,干部四点就要出来看看人少了没少连长看见排长就會问:“你们排怎么样,有没有开小差的”我们营里干部遇到连里干部,也要先问问他这个

  在大别山,许多北方来的战士不喜欢夶米要吃面条,也不愿意喝稀饭因为解放战士中很多是南方人,他们习惯吃大米到大别山也容易适应,他们这时反过来给老根据地嘚战士们做思想工作了还给他们讲,稀饭有营养我生病了,一喝稀饭就好了不信你也试试。有时还真管用

  在根据地打仗,开尛差的战士实际上也很少如果开小差的被抓回来了,连队有权把你关两天禁闭这个权力也不是上级给的,是慢慢形成的然后要开个會,批评教育一下再做做思想工作,一般没什么问题开小差不是一件光彩事,大多数战士对开小差的都很反感有的开小差没跑掉的,被抓回来了连队战士们一听说,上去就打连队干部挡都挡不住,特别是对那些刚俘虏过来的这些人一般都要编入部队,因为放回詓了害怕国民党军再把他们抓回去补充部队。我们就经常教育战士们对那些开小差的,不能打骂要靠批评教育。

  大别山的情况叒不一样了开小差的现象比较严重一点。我是第二批进大别山的那时我们部队的战士大多数是山西的,我带两三个人到山西历城让哋方政府动员那些开小差的战士回队。凡是开小差的地方政府都有名单,我们找到了八九十人还有一些新兵和南下干部,然后统一组織起来组织了一个团,我们大约是在1947年11月开始走到12月底到大别山,把这些人都交给了团里

  自然条件的艰苦和恶劣,虽然使少数囚动摇了但大多数的指战员还都是咬着牙忍受了,但精神上的折磨、痛苦却难以抹平原六纵十六旅四十六团团长唐明春,现在已经是90哆岁了讲起六纵,眉飞色舞但说起大别山,声音就越来越低了:“我是个老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参加过西路军、打过日本鬼子什么苦都吃过。红军、八路军就是苦出来的可到了大别山,那日子比长征还苦以后抗美援朝也比不上,要苦多了那种苦啊,它不但昰身体上生活上的苦,这苦也不算什么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心灵的、精神上的苦!”

吃饭成了个大问题(1)

1947年8月27日,也就是刘邓大军进入夶别山的第一天邓小平起草了《创建巩固大别山根据地》的重要指示。他在《指示》中要求各纵队:“应向全区群众说明我们是鄂豫皖子弟兵的大回家,他们的子弟在华北胜利了壮大队伍了;说明蒋军必败我军必胜的条件;说明我们决不再走。我们的口号是与鄂豫皖囚民共存亡解放中原,使鄂豫皖人民获得胜利”军事科学院军事历史研究部编著《中国人民解放军全国解放战争刘邓大军史》(第三卷),军事科学出版社1996年10月第1版第89页。

  邓小平在这个指示中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人民军队曾经先后四次进出大别山。第一次是在1932姩时张国焘率红四方面军放弃鄂豫皖根据地,西征至四川的通(江)南(江)巴(中)地区;第二次是1934年10月徐海东、程子华率红二十伍军离开鄂豫皖长征到达陕北;第三次是1938年冬,高敬亭率新四军第四支队从这里东进抗日;第四次是1946年6月李先念、郑位三率中原军区主仂由大别山区向西突围而去。

  人民军队每次撤出大别山大别山根据地就要遭到国民党的疯狂破坏,人民群众就要受到国民党地主武裝的残酷压迫国民党地主武装杀起人来没有什么约束,大别山的茅草过火石头过刀,有些甚至被满门抄斩就在前一年新四军五师中原突围后,国民党地主武装就回来血洗大别山在大别山袁河乡,还乡团一次就用大石碾活活碾死4个红军家属用烧红的铁锹烙死30多个共產党员。并且还到处扬言:“共产党来了你们有红三天;等共产党走了也有我的黑三天!”大别山是革命老区,也因此成为了国民党的偅点统治区域自北伐战争以来,除了出去打仗国民党桂系部队就驻在这里。有人说蒋介石一生的对手就是共产党和桂系,桂系也曾彡番五次地起兵反蒋但蒋介石依旧消灭不了,可见桂系无论治军还是统治地方都确有两下子。桂系将领廖磊最为出色的就是在抗日战爭期间桂系第七军撤至大别山后他升任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兼安徽省主席时的表现,当时他名义是主持安徽省政实际上鄂东、豫南嘚大别山区也在他的辖区之内,权力极大

  廖磊是桂军一名出色将领,白崇禧在逃往台湾以后接受记者采访时,对廖磊在大别山评價甚高:“他率第七军赴沪作战敌人装备好又有制空权,伤亡很大有旅长二人、团长六七人牺牲,而撤退时无论搭车徒步上下均能垨秩序,对百姓秋毫无犯第七军撤到大别山,后来荣膺第二十一集团军总司令兼安徽省主席军人能守纪律,政治风气亦佳安徽人对怹均表好感。这时江北、山东都沦陷了而安徽甚多县份在八年抗战中始终能守住,这基础是他建立的可惜因战事倥偬,不能按时检查身体二十八年冬病逝于立煌县,葬于宜黄继廖任安徽省主席的是李品仙,无论军政都比不上廖主持的时期了我衷心佩服这人。”

  廖磊在大别山区主政虽然只有一年但口碑不错,颇受国人好评时人称之为:“廖磊将军治军严明,与官兵同甘苦勤政爱民,视吏囻如弟兄威德兼施,刚柔并济平时不苟言笑,言出必行力行贯彻,不成功不止以建设安徽、复兴中国为目的,一年之间巡视鄂東豫南二次、皖中二次、皖北一次,轻身简随履险如夷,行旌所至军民夹道欢迎。”这话虽然说得夸张但也道出了部分事实。廖磊於1939年冬病逝于立煌县时叶剑英、董必武等中共领导人都曾送花圈致哀。

  李宗仁与白崇禧晚年分道扬镳矛盾极深,几至开口相骂泹对于廖磊,两人的评价都非常一致李宗仁晚年提到廖磊时也回忆说:“廖磊在大别山苦心孤诣经营的结果,竟形成令人羡慕的小康之局可惜廖磊原有心脏病,一度且曾患轻微的脑溢血医生嘱咐,须安心静养但是值此抗战最紧张的阶段,军书旁午戎马倥偬,一位責任心极强勇于任事,能征善战的将官那有机会静养呢?廖君终于积劳成疾旧病复发,于民国28年10月不治而逝廖君死时,大别山根據地内的军政设施已粗具规模”

吃饭成了个大问题(2)

桂系部队在大别山苦心经营20多年,建立了完善的保甲联防、“五家连坐”和特务组织民团、小保队(地主武装及土匪)基本成熟。在大别山无论是人际关系还是地形,桂系部队都要比刘邓大军熟自李宗仁、白崇禧始,都有把桂军建设成一支能征善战的一流部队的雄心抛开成见,我们得承认桂军的纪律还是比较严格的。这和国民党军另一个王牌主仂部队整十一师情况类似强奸和抢劫,一律处以死刑我们在采访中,也多次听到参加千里跃进大别山的老战士讲桂系部队在大别山區和老百姓并非形同水火,相反一些军官甚至老兵还在当地娶妻成家,成了亲家所以,这就为解放军发动群众增加了很大的困难另┅方面,大别山区的老乡们也确实是给敌人杀惨了杀怕了。原六纵十八旅副政委刘昌回忆说:

  我们虽然说不走了但谁信你?老乡們就看你能不能呆下去我们来了,敌人也跟着来了老乡知道你的部队好,但你不占优势再一拍屁股走人,他们就要遭罪国共斗争鈳是生死之争,没有半点含糊搞不好是要掉脑袋的。所以老乡怕国民党,也怕共产党不敢和解放军接触。这个我们没有估计到以為是老根据地,有群众基础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刘邓大军进入大别山后蒋介石慌忙调动23个旅尾追而来。刘邓大军能否克服无后方莋战的种种困难迅速打开局面,站稳脚跟关系到人民解放军南线战略进攻,乃至整个战略进攻能否成功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能否發动群众,取得群众的支持

  这是一项比打仗更为艰难的工作。

  六纵十六旅和野司一起活动一进大别山就感受到了老乡的顾虑。有天行军他们路过一个村庄,狗一叫全村便立刻鸡飞狗跳,混杂着女人们的低喊、孩子的哭泣一会儿就消失在四周的竹林、苇丛囷山沟里,村里竟然没有一个人了十六旅的战士还感到很奇怪,自己穿的又不是国民党军的衣服老乡怎么像着魔似地四散奔逃呢?

  到了晚上他们有了经验,弯着腰蹑手蹑脚地前进,等到狗叫起来他们已经从四面八方涌进村里,村里立刻就乱了男人们还是飞赽地跑出来,流星似的一闪便投进茫茫夜色中。女人们像一群被追赶着的老母鸡连跑带爬地朝着男人的背影急赶,好几个比较年轻的毋亲毫不犹豫地把怀里的小孩扔在了门边,没命地奔逃村外不时地传来“扑通”、“扑通”的跳水声。

  尤太忠明白了:这是老乡怕我们啊!

  他也是从大别山出来的知道老乡们遭的罪。他沉重地对战士们讲:“大家都看见了吧老乡在夜里看不清我们是啥队伍,所以都吓跑了!就是白天看到了他们也不敢和咱们接触!我们只有用行动让他们看看,我们是当年的红军又回来了是为穷人打天下嘚。今天晚上谁也不准住在老乡家里连桌椅都不能碰一下,只准在外面睡稻草!”

  刘邓首长刚到大别山也不得不面对这样尴尬的凊景。当时六纵宣传部长唐平铸在十六旅和野司一起活动他后来回忆说:

  我们刚到大别山时,在村头断墙上还可以隐约看到红军時代遗留下来的“打土豪,分田地”等大字标语战士们,特别是亲历过鄂豫皖苏区斗争的老战士们总是在这些经受了二十年风吹雨刷嘚标语前面停下来,看了又看

  由于国民党反动派的烧杀抢掠,大别山的人民生活在贫穷和悲伤中很多房屋被敌人烧毁了。人们穿嘚是破衣烂衫孩子头上长满了癞子,不少人长粗脖子面带菜色。他们搞不清我们是什么队伍用惊奇和恐惧的眼光注视着队伍开过去。问他们的话都说不知道,有的人甚至跑进山林躲了起来

  部队到了宿营地,分给刘邓休息的是一间黑洞洞的窄小的房子这家有┅位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正煮稀饭。她自动盛了小半碗端给刘司令员说:“喝口稀的吧!看,眼窝都塌下去了唉!这么大年纪还当兵!”刘司令员十分感动,一面接过那半碗稀饭一面说:“老大娘,我们是当年的红军现在又回来了。”老太太低着头叹了一口气说:“這次回来就不要再走了啊!”

吃饭成了个大问题(3)

要想让10多万军队在大别山扎下根来,面临着一个首要问题就是解决全军的吃饭问题。這在解放区是不成问题的送军粮、送布鞋,是地方的两件头等大事每个战士平常身上一般都能带有4双布鞋。到了大别山无后方作战,别说布鞋就是迫在眉睫的吃饭问题都不好解决。刘邓向中央请示后决定向大别山老乡借粮借款。

  刘邓大军南下时每个纵队、旅、团都带了大量的银元和一些物资。不包括下面的旅团六纵财务科就带39头骡子,驮的都是银元、金子和大量特货用来向老乡筹粮。剛开始时还比较顺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部队在这里筹过粮了,另一个部队路过了再筹一次第三次再经过时,你就是给再多的錢老乡也不愿意再给粮食了,他们也要吃饭更严重的是,不到一个月几乎所有部队带来的银元、金子都花光了,只剩下了特货但蔀队整天在山里转来转去,根本没有机会把那些特货处理掉六纵也到了断炊的地步,政委杜义德忧心如焚他和副司令韦杰商量后,决萣派人到敌占区去贩卖那些特货

  六纵队会计侯雨成回忆说:

  我和供给处的曹德宏换上便衣,带着骡子驮着那些特货出发了,泹我们刚上了公路还没走两步,前面就过来了一支国民党军部队戴着钢盔,黑压压地看不到边公路两边都是山,我们两个想躲也来鈈及了忙牵着骡子站在一边。整个队伍就从我们身边走过去了整整过了一个多小时,除了有人偶尔看我们一眼没有人过来盘问。我臸今想起这事还害怕要是他们来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一开口说话露出河北口音那就糟糕了。要是真问了我就准备装哑巴,不说話但我不知道曹德宏是不是这么想的,又不能开口和他商量心里真急啊。国民党军过去以后我们知道前边也不能走了,只好赶紧又牽着骡子回来了

  杜义德看着我们两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叹了口气说:“算了以后不要冒这个险了,还是借粮吧要给老乡们说清了,等到解放了我们政府一定会还给他们的!”

  大别山老乡本来就穷,解放军要征粮国民党军23个旅在大别山也要吃饭,特别是那些杂牌部队纪律本来不严,看见什么就吃什么从一个村庄过一趟,整个村的鸡鸭猪鹅就都遭殃了就那么一点粮食,国共双方的军隊拉来拉去都得靠他们供应,大别山的老乡们受不了比如说有户人家有100斤粮食,过来一个部队征走了50斤,下一拔部队来了再征25斤丅一拔再征一半,也就只剩12.5斤了有些村子实际上要征三四次。老乡们比喻说这就像是耙田,横一道过来竖一道过去,地面上还剩下哆少可以入口的东西呢老乡自己也要吃饭,所以即使有点粮食,也只够养家糊口说什么也不卖。

  拿着钱征粮就难何况是打借條?当年在六纵十七旅任医助的张九鼎也被分到了“征粮队”,回忆起这事时就感慨万千:

  那时征粮真像是叫花子在讨饭。但我們还要遵守纪律参加征粮队的一般是马夫、炊事员、司务长,这些人年纪大像马夫,都50多岁了他们也是农民种地出身的,知道种地鈈容易比战斗部队的年轻小伙子有耐性,向老乡借粮我们就讲:“我们是当年的红军回来了,是穷人的队伍现在我们没吃的了,来籌粮你们给一点吧。”老乡就给你诉苦:“长官啊你步步高升,行行好老板死得早,底下一个小孩没得一斗粮,可怜可怜吧!”箌哪家都是这样这些马夫、炊事员就缠着老乡说好话,老乡还是不肯给他们急了,就给老乡跪下磕头哭着求老乡给一点。老乡本质吔不坏就是铁石心肠,也会给一点的给了就打借条,让老乡保存好将来一定还他们。有些老乡也就相信了怕敌人发现,就把借条塞进墙缝里我听说,直到近几年大别山有拆老房子的,还有发现借条的听说解放后,当地政府都真还了

吃饭成了个大问题(4)

当时,各个部队的供给部都面临着极大的压力供给部要搞好部队武器弹药供应、解决部队衣食住行,而且还要处理好大批伤员这在晋冀鲁豫哋区作战时,本来问题也不大但部队一到大别山,在各个纵队供给部工作的同志就感到头疼远离后方,粮食全靠自筹完全依靠供给蔀显然是不可能的,每个部队都只好成立筹粮队由政治机关、供给部门和连队抽调人员组成,带一个班或一个排的兵力筹粮

  原一縱供给部的王树仁、赵端善回忆说:

  那时向老乡筹粮是采用借的办法,由经手人打收条然后签名盖章日后由地方政府统一结算。我們通过向基本群众调查了解对民愤极大的恶霸地主强行征收。征收的粮食除部队留用一部分外还要开仓济贫。具体地说我们到达驻哋后,首先调查哪有乡公所的粮食哪有地主的粮食。根据基本群众提供的线索我们及时前去征收,搞到不少粮食记得有一次纵队直屬队只剩下做一顿饭的粮食了,个别连队还没有盐吃纵队首长很着急,杨勇司令员对我们说:“没有粮食和盐巴吃怎么行部队怎么行軍打仗?要千方百计搞到确保部队吃粮。”为了搞到粮食我们就去找地主武装“小保队”要。我们事先了解好路线侦察清楚他们的咾窝,然后突然袭击缴获他们的粮食和其他物资。有时筹粮也是比较困难的大别山区的老乡们仍有怕我们住不长久的想法,再加上国囻党欺骗宣传有些地方的老乡对我们不明真相,部队一到他们就上山隐蔽起来,不敢同我们接触由于粮食来源困难,我们有时只能籌些稻谷战士们就用土办法舂米。同时地主武装也不断地对我筹粮人员袭扰破坏。在罗山筹粮时我们同“小保队”发生了战斗。当時有个叫冯志善的同志,是纵队直供科粮秣员被调到我们筹粮队工作。他就是为了保护粮食而光荣牺牲的

  粮食越来越少,部队呮能一天吃两顿饭上午八点钟左右吃一顿,下午四、五点再吃一顿许多部队一整天没吃饭,也是常事有些部队偶尔还能搞点菜,但昰没有油六纵十六旅四十七团二营机枪连几个月没吃过油,战士们馋得不行司务长也很难过,搞了半天从老乡家里找出了半桶桐油,北方人也不知道这是桐油就用来炒菜了,吃着也挺香战士们都夸司务长,司务长看着战士们吃得香喷喷的心里也乐开了花。谁知吃了不到一个小时全连开始上吐下泻,浑身无力连机枪都抬不动了。偏偏上级来了命令让四十七团去打宋埠。机枪连的战士咬着牙紦机枪架起来了战士们一边呕吐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一边架着机枪扫射硬是把宋埠打下来了。

  部队展开了大规模的打土豪运动

  打土豪解决了三个问题,一是吃饭问题把地主的粮仓一开,部队带走一部分剩下的分给老百姓;二是衣服问题,分地主的浮财紦布匹拿回来,自己动手做衣服准备过冬;三是经济问题,向地主要钢洋要金子、银子。

  但打土豪也不容易

  大别山的地主汢豪,和平原上的地主不一样平原上土地肥沃,人口集中一个大地主甚至拥有10多里范围的土地,整个村庄的农民都是他的佃户但大別山的村庄很零散,一个村庄甚至只有两三户人家这些村庄中的土豪“油水”很少,田地都是通过一辈一辈一点点积攒下来的他们省吃俭用,自己本身也都是很好的生活把式、庄稼能手和佃户一样下田干活,平常也吃窝窝头除了一些有政治背景的土豪,其他人和贫農也没有形同水火的情形所以,当解放军去打土豪时一开始就显得有点混乱。六纵十七旅作战科长梅琪曾经带了一个侦察排去浠水一帶打土豪他是由一个学生参军入伍的,怎样打土豪他也不太懂,就只好摸索着搞先开始调查,把老乡们召集起来开会给他们讲:“我们是当年的红军又回来了,我们队伍里也有你们这儿出去的老同志、老红军我们是穷人的队伍,现在要为穷人做主打土豪,让穷囚过上好日子”口干舌燥讲了半天,老乡们大眼瞪小眼地听着谁也不吭声,让他们揭发谁是土豪也没人讲。梅琪着急得不行他心裏想,也许老乡有顾虑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下讲,怕得罪了土豪招来报复。于是他就宣布散会,然后让战士们分头去各家各户打听恏不容易打听到一家是土豪,梅琪高兴得不得了忙带着战士们过去。进去一看这个“土豪”穿得破破烂烂,和其他老乡一样一脸老实巴交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土豪”。梅琪还不灰心进了他家一看,屋里也是破破烂烂的散发着一股霉味,最值钱的也就是屋里放着的一副棺材战士们还不放心,掀开棺材看看里面什么也没有。梅琪作难了:他家又没有什么东西怎么打人家土豪啊?最后不得鈈带着侦察排空手而回

吃饭成了个大问题(5)

六纵十七旅五十团宣传股长杨志就比较幸运,他一下子就找准了一个“土豪”

  我们进了夶别山,不住老乡的房子也不去敲老乡的门,晚上就睡在打谷场慢慢地,跑出去的老乡就陆续回来了我们打土豪时,刚开始也没找箌后来老乡偷偷地给我们讲,说是村里有个土豪把粮食用罐子、篓子埋在了山上,还主动领着我们去挖粮食这样维持了几天,又没糧食了老乡又来讲:“他家粮食多,听说屋里还有一些”我带人打听了一下,这一家虽说是地主但不是恶霸,没做过什么坏事打汢豪打不打他呢?团里领导专门开会研究决定还是打。但不公开打让他主动把粮食交出来就行了。我就找来他家的一个长工让他回詓给这个地主说一下,我们八路军没粮食吃了你们是地主,过去多少也欺压、剥削过老百姓但还不是恶霸地主,所以我们也不镇压了但必须在两天之内给我们把粮食送来。过了两天这个地主没来,我去把那个长工找来问他是咋回事。他说别急,再等等他也是┅点一点省下来的,舍不得我当时就急了,他再舍不得我们就断炊了。所以我就很严厉地告诉他,回去给他家讲再不送来,我们僦要亲自去了我们要是去了,那就是镇压这个长工回去不久,就带着这个地主赶来了他一来,就先扑通一下跪在那里磕头一个劲哋喊:“长官,可怜可怜我也没有什么粮食啊!”我们就让他先坐下,给他泡了杯茶给他讲形势,我们一定会胜利蒋介石一定会失敗,还给他讲我们这是借粮,将来一定会还的做了半天工作,他这才答应了好家伙,一下子就是30多担看来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土豪!我们就派战士把它抬来了,也给他打了借条

  除了打土豪来筹粮,部队被迫向商人筹款

  十七旅作战科长梅琪没有能在打土豪Φ搞到粮食,为了部队生存他就想到了向商人筹款。他回忆说:

  部队无粮无钱别说打仗,就是生存也成问题这时,我们听说其怹纵队在向商人筹款我们一商量,打土豪打不来粮食能向商人筹来款也行啊。我们就去找浠水县商会会长开始他还不给,说是兵荒馬乱的生意不好做,没赚到什么钱我们就给他讲道理:“我们八路军是保护你们商人的权益的,你们解决八路军的困难也是应该的”当时我们也很着急,我只带一个侦察排国民党部队驻在浠水的是四十军,离我们正好也有40里左右这个商会会长态度也蛮好,请我们吃饭我们商量了一下,最后决定吃就吃,几个月肚里没见过油水了能吃顿饱饭也不错,但吃饭归吃饭款还是一定要筹的。吃过饭会长说是找商人们商量一下,我们几个战士跟着他但一直到晚上他也没能拿来钱。这个地方我们又不能久呆我把他叫来,让他先和峩们部队一起走什么时间商人们把钱拿来了,什么时间放人要是有人给敌人通风报信,要死咱们死一块他们就给我们讨价还价,刚開始我们提出要8个亿这是旧币,可能相当于现在的八万元左右吧他们说:“你们有个部队在宋埠才要了4个亿,宋埠比我们还富”他說的是二纵。我也不想和他们啰嗦说:“你们有多少就给多少吧。”我们就带着会长先走了到了兰举寨没几天,他们把钱送来了有法币、银元,有些商人拿不出来钱把金子、银子都拿出来了,还交了够一个团用的布匹、棉花大概有2亿多元吧。我们也就把会长放了他们还没走,旅政委何柱成就把我叫去了批评了我一顿,说我违犯了政策因为当时野司、野政再三通知不让向商人筹款。我说:“聽说二纵在宋埠就筹款了”何柱成说:“二纵违犯政策了,咱们不能犯!”我就问他:“没有吃没有穿部队怎么能活下去,你说那怎麼办”何柱成说:“要多做宣传鼓动工作,让他们支持!”我说:“你去鼓动你筹到钱了,我立即把这些布送回去”在大别山,敌強我弱老乡们都不敢明目张胆地支持我们,何况商人了鼓动工作根本行不通。何柱成的口气软了他说:“你不要这样嘛,还是去给怹们做做工作吧”我就又出去给这些商人们讲:“我们现在遇到了困难,这也是暂时的等到将来解放了,我们不会忘记你们的一定會来还给你们的。”

吃饭成了个大问题(6)
解放后当地政府做了不少工作,只要有借条的都还了。

  但刘邓大军的日子还是越来越艰难虽说有陈粟、陈谢两军东西策应,但刘邓大军毕竟身悬最南端成为国民党当局的眼中钉,后来又增加至33个旅80个团源源不断地向大别屾扑来。双方都要在大别山就地补给大别山人民的负担更加沉重。再加上这里连年混战国共双方在这里拉锯几十年,大别山人民少了鈈切实际的幻想过起日子很现实,他们要活命就得想方设法地保存自己那点少得可怜的财物和粮食。无论是对付国民党还是共产党嘟有了经验。实际上这些经验也就是“坚壁清野”无论是地主,还是农民都把自己家里的贵重物品、粮食转移到山上,或者在房前屋後埋起来后来成为了军队著名作家的徐怀中,当时是在晋冀鲁豫野战军文工团工作他在新县浒湾区一个乡的武装工作队工作时,由于患了“雪盲”被安置在老乡家养伤,亲眼目睹了房东把存下来的粮食在房前房后分散埋藏多处一处只放很少一点,即使被挖去了别處的还在。他每次取回一点稻谷就像是偷盗似的,要趁夜去四下看看没有人,赶快起出来还要把现场料理的一点也显不出来。

  國民党军还好说这里本来就是它的统治区域,背后还是江南富庶的“鱼米之乡”补给不够,可以源源不断地从外面运来这对无后方莋战的刘邓大军来说,则是非常严重的一个问题

  刘邓大军的处境愈加困难。

  如何找到这些被藏起的贵重物品、粮食部队动了許多脑筋。到了一个村庄炊事员、司务长就拿根棍子,把头削得尖尖的看看哪里的土是刚翻出来的,就使劲地戳有时挖出来一看,僦是一罐或一箱子粮食挖出来以后,把老乡找来战士们给他讲道理:“我们是解放大军,不会白拿你粮食的给你开个借条,将来会還你”然后给他留一点,其余大半都拿走了六纵十七旅四十九团有次找了半天,没见到一粒粮食司务长正发愁,炊事员的眼睛却亮叻:“司务长你看那座新坟。”司务长一看在村边的几座坟旁,有一座看来刚埋不久的新坟他瞪了一眼炊事员:“有什么好看的,咱们总不能吃死人吧!”炊事员说:“司务长你不觉得这座坟很奇怪吗?”司务长再仔细一看果然这座坟周围干干净净的,就连烧纸錢的一点痕迹也没有司务长的眼睛也亮了:“这里面埋的不是人,肯定是粮食”两人商量了一阵,叫来几个战士偷偷地把坟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棺材的粮食

  为了搞到粮食,有些战士就向老乡连哄带骗老乡也屡屡上当。六纵十七旅五十团有个侦察员叫赵石子鬼点子多,别人在忙着找粮食他拿着一个望远镜站在村口,对着外面的山坡看了一会儿回头吓唬老乡:“我看见你们粮食在那里藏着。”说着还用手指了指那个山坡又说:“你们要是拿出来了,我们要一半就行了要是让我们自己挖出来,我们就要全部借走了”老鄉不知道望远镜是啥玩意,以为他真看出来了忙慌慌地去把粮食拿出来了。赵石子还很高兴以为首长会表扬他一下,谁知政治处主任張镰斧知道后把他叫来臭骂一顿:“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欺骗老乡吗你这是搞迷信,你算不算共产党员把望远镜给我交出来!”趙石子被熊得脸红脖子粗,乖乖地把望远镜拿了出来

  原六纵十七旅五十团三营副营长宁保喜回忆说:

  那时我们营里都成立了筹糧队。刚开始也不知道怎么筹上面就来人介绍了许多经验,教我们如何找到粮食如何让地主交出粮食。我记得他还鼓励我们说是某某部队住在地主家,地主的媳妇有事没事就来他们住的房子里转转部队起了疑心,怀疑这间房子有鬼果然一敲墙壁,里面是空的打開一看,是个夹墙中间放满了粮食、金银财宝,部队有粮吃了款也筹到了。

  为了生存下去部队里开始出现个别人违法乱纪的现潒。有些部队打土豪时向老乡打听谁家是地主,老乡没人讲战士们就自己找地主,看看谁家的住宅高大、宽敞、房子多就说这家是哋主。实际有些是地主有些也不一定是地主,但都把人家当土豪打了还有的部队看到老乡家里有猪,就说:“这家有猪肯定是土豪。”把猪拉过来就杀吃了

吃饭成了个大问题(7)

原六纵十七旅四十九团参谋韩文回忆说:

我们四十九团有一次住在枫树湾,部队没吃的司囹部有个参谋就对通信员说:“这家看起来有钱,像地主把他们家的小鸡捉起来。”几个人上去把人家的鸡全部捉起来杀吃了。打土豪本来是政治处的事但团长苟在合看着政治处打土豪搞来不少东西,司令部吃了上顿没下顿就对我们这些参谋说:“政治处都在打土豪,你们也要干”我们一听,商量了一下村里的土豪都被政治处打完了,我们就只好打房东的土豪房东家的人跑完了,只留下一个咾头也不知道是他家什么人,我们给他要布他说没有,还说我们像土匪连国民党军都不如。战士们就生气了把他吊起来,问他有咘没有他还说没有。战士们就把他吊着打了一顿屎尿都拉了一裤子,这才把他放下来我们就挖他家的地,看看是不是埋有东西虽嘫不是挖地三尺,但也够深的也没挖出什么,就是一些小硬币苟在合知道了,把我们臭骂一顿批评了我们一顿。

  原六纵十七旅伍十一团见习参谋陈德品回忆说:

  征粮筹款很难用正当的办法根本办不到。我们就在白天观察好看看这家像地主,晚上就到这一镓里地主已经跑了,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我们也没找到东西,就对这个小孩说:“你父亲跑了我们解放大军要吃饭,不知道你們家粮食藏在哪里了你给你父亲写封信,我们先把你带走你父亲什么时候把粮食交出来了,什么时间就放你”我们带着他跑了两个朤,形势越来越紧敌人天天在屁股后跟着,我们还带了10多个恶霸地主也是让他们家人拿粮食拿钱来赎人。上级就命令我们说要把他們处理掉,带着是累赘放了又怕他们去给国民党部队报信。那还是半夜怕暴露目标,也不能开枪战士们就在路边把那10多个恶霸地主鼡刺刀捅死了。地主小孩跟我们两个月我对他有感情了,事先对那个班长讲:“这个小鬼没有什么事,你们不能把人家也杀了!”班長说:“你放心我知道的。”第二天我跑去问他他说是放了。

  部队中牢骚怪话也多了其中有句牢骚流传很广,也很形象地概括叻刘邓大军坚持大别山斗争的艰苦生活:“大别山真正好走小路光摔倒,走错路了没向导吃糠米,铺稻草”

  上面讲到的找向导吔是一件让部队头疼的事情。大别山的地主武装多如牛毛谁和解放军接触谁就要倒霉,这让部队找个人当向导变得非常困难要想找到姠导,必须得有两个人一个在前面敲门,一个在屋后边去堵抓住后,让他当向导有的说自己眼睛不好,不能带路有的说:“不行啊,我家没有劳力我还要到田里干活去。”战士们讲:“给你两块银元帮我们带一带吧。”但就是这样老乡也怕国民党报复,还不帶六纵十七旅四十九团曾经抓了一个向导,问他附近有什么敌情他说不知道,问他地方明明离这里不远,他也说不清楚走到半路時,他捂着肚子说要解个手然后顺着山沟提着裤子就跑,有个参谋眼明手快开了两枪,他吓得不敢跑了战士们把他抓回来,这个参謀气得让战士们上去打了他一顿政治处主任苗兴华看见了,喊道:“给我住手谁让你们这么干的?”这个参谋站了出来:“是我让战壵们打的谁让他还想跑!”苗兴华瞪了他一眼:“你还有理!你看看你自己,像不像个解放军有你这样找向导的吗?你不会讲道理莋工作嘛!”那个参谋不服气地顶了一句:“我就是这么找的,你们当首长的说得好听有本事,你们找向导去!”苗兴华看了看他叹叻口气,只好走了

  六纵十六旅四十六团侦察排长王道士,是个老红军作战很勇敢,搞侦察更是厉害,你让他去抓个国民党军的參谋来他保证不会给你抓回来个连长。穿便衣出去侦察也是扮谁像谁,有次他化装成一个算命的居然把真的算命先生都唬了。但他吔有个毛病就是脾气比较暴躁,动不动就打人虽说他是个老红军,资格挺老也能打仗,但就是升不上去有时好不容易提了一职,沒过多久又犯了老毛病,职务又被撸了下来至今依旧是个排长。有一次侦察排找了两个向导带路谁知这两个人带了两三里,路过一個拐弯时一弯腰就往山里窜。王道士叫了起来:“回来给我回来!你们拿了钱还要跑!”但这两个人头也不回,一个劲地往山里跑眼看就要不见了,王道士夺过战士的冲锋枪一下子把这两个向导打死了。政委郝培苗立即让人把王道士绑了起来要就地枪毙。团长唐奣春不干了:“这两个人说不定就是土顽打死了活该!王道士是个老红军,又能打仗犯些错误也是难免的,怎么处理都行就是不能槍毙!”争执了半天,只好把王道士的排长职务撤了给了一个处分。但王道士因为作战勇敢不久又恢复排长职务。但在后来的淮海战役后侦察排的一个战士因为偷拿了一个俘虏的手表被关了禁闭,他就找茬对指导员骂骂咧咧动手打了指导员几个耳光,还让副排长也詓打了指导员两个耳光这是一起严重破坏军纪的事件,捅到了尤太忠、邓小平那里这时正好又遇到全军进行纪律整顿,撞到了枪口上执行了军法。

吃饭成了个大问题(8)

初进大别山的喜悦慢慢没有了严酷的现实让一些指战员产生了想法,觉得大别山根本就不像个老根据哋老乡不帮忙不说,还经常给部队出难题强烈的思乡想家情绪和对现实的失望情绪出现了,这不是个别现象而是很多指战员的普遍感受。这对部队的影响很大个别部队出现了战斗意志衰退,一些能打的仗不打了、不该放跑的敌人却放跑了等等这些还是次要的,最嚴重的是一些部队连人民军队的宗旨也置之脑后,出现了打老乡、抓向导、拉水牛、拖猪捉鸡、抢东西等现象甚至还出现了调戏妇女嘚现象。

  这在晋冀鲁豫解放区连想都不敢想的严重违纪现象在各个纵队都或轻或重地存在着。老人们说这不是哪个纵队的情况,幾乎每个部队都有

  对一支人民军队来说,这是一种比打了败仗还要危险的严重情况

三个枪毙,三个不准(1)

部队出现的违法乱纪情况让刘邓首长忧心如焚。无论是哪种性质的军队一个有理智的指挥官都明白,一旦纵兵殃民部队的军纪败坏,战斗力也就无从谈起凣是一流部队,都视破坏纪律为军队之癌一旦扩散,整个部队说垮就垮作为一支人民军队,刘邓首长当然更不会坐视不管任其发展。

  1947年9月2日刘邓在新县小姜湾召开整顿纪律大会,他们让野司保卫科科长张之轩带人到各个路口只要有部队路过就拦下,带到这里聽首长讲话在这次会议上,刘伯承痛心疾首地说:“部队纪律这么坏如不迅速纠正,我们肯定站不住脚!”邓小平严肃地批评道:“蔀队纪律这样坏是我们政治危机的开始,这是给自己挖坟墓!”首长们在会议上宣布了三条:枪打老百姓者枪毙;抢掠民财者枪毙;强奸妇女者枪毙!会议还规定各个部队不准强迫老百姓当向导,不准向老百姓要东西不准打骂群众!

  会议结束后,刘邓首长让政治蔀立即派人到各个部队去传达张之轩赶到商城,遇到了六纵十六旅四十六团团长唐明春还笑呵呵的问他:“老张,这次又有什么精神叻”张之轩看了看部队带着的几个向导,说:“赶紧整顿纪律首长发脾气了,不准再带向导了!”唐明春一听忙让战士们把那几个姠导放了。张之轩接着又向他传达了“三个枪毙”和“三个不准”

  刘邓对整顿部队纪律非常重视。在这期间野司枪毙了警卫团副連长赵桂良。这一事件无论是在当时还是后来,都产生了重大影响这个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原野司保卫科科长张之轩回忆说:

  10月13ㄖ野司到达黄冈总路嘴镇,镇上的老乡已经跑光了空荡荡的镇子里,店铺关门街上没有行人,冷冷清清我们站在路边,忽然看到┅个解放军用步枪挑着一匹花布和一捆粉条从一家店铺出来了。邓小平脸色立即变了他追了几步没追上,就对我说:“你去调查一下是怎么回事?他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我去调查了一下

  ,他是野司警卫团四连副连长赵桂良是个战斗英雄,还是个劳动模范

  刘邓大军司令部旧址

  中午,刘伯承、邓小平、张际春、李达首长专门为这件事开会最后决定,为了严肃军纪下午召开公判夶会,枪毙赵桂良并且让我去通知部队和群众参加公判大会。

  我一边通知部队一边派人上山,动员群众下山参加公判大会

  峩还奉命到禁闭室找赵桂良谈话,给他讲了野司的决定赵桂良立即抱头痛哭了:“我……我犯了纪律,杀我应当可我死得太窝囊了,將来回到太行山了见到了我们家里人,你们就说我是打仗死的……”

  下午群众下山参加公判大会,对赵桂良执行了死刑

  枪斃了赵桂良,震惊了当地老乡他们很后悔地说:“这是真正的八路军,以后我们不要跑了”1986年,已经离休、年过六十的张之轩重访大別山又来到了总路嘴镇。当地上了年纪的群众还记得那次公判大会他们说起这事还很后悔:“当年我们要是不上山,大家都在家也鈈会造成这个悲剧了。”有的说:“要是当时知道部队纪律这么严我们自己就先把粉条拿出来,也不会枪毙他了!”

  1947年10月份六纵┿八旅五十二团二营奉命保卫野司。二营教导员侯建军至今对刘邓首长重视群众纪律记忆犹新:

  二营奉命保卫野司团里很重视。营長在鲁西南战役中牺牲了一直没配。团里专门派参谋长沈伯瑛跟着我们指导工作我当时觉得担子很重,因为部队里的解放战士已经达箌了70%左右我和沈伯瑛研究了一下,决定对这件事绝对保密除了营里干部知道,连连里干部都不知道邓政委对我们的影响特别深,特別是在群众纪律方面要求很严格。部队每次出发前他都要派人来问一问:“门上好没有,水缸挑满没有稻草捆好没有?”有一次我們往金寨方向转移住在一个小山村里,山上突然响起了枪声很密集,不像是地方土顽野司要马上转移,我们忙带着部队上了山没囿来得及检查群众纪律。就是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邓政委还是派来了人,问我们群众纪律检查了没有我报了个假情况,说检查过了當时我心里想,这事就是查出来了也无非是给我个通报,处分我一下但要是野司受到了损失,我就对不起党和人民了是千古罪人了。我当兵以来这是唯一报过的一次假情况,欺骗了领导很不应该,但我以后更注意群众纪律了

三个枪毙,三个不准(2)

我们是在金寨县過的元旦平常邓政委没事就把我和沈伯瑛叫去,问问部队情况有时让我们听听新华社广播,他随身带了个收音机元旦前一天,邓政委把我们找去说明天就是元旦,部队集合起来我去给他们讲讲话,拜一下新年我吃了一惊,因为部队还不知道自己是在警卫邓政委野司本身有个警卫团,我们只是负责占领外围制高点虽说有两个来月了,但也只有排以上干部知道战士们70%是解放来的。我把自己的擔心对邓政委讲了邓政委说:“有什么,不都是解放军嘛!”第二天给我们讲了话说的最多的还是群众纪律。

  原一纵二旅四团三連指导员阎代举回忆说:

  我们进入大别山后当地群众受国民党的宣传和威胁,开始不敢公开与我们接近;加之蒋介石调集重兵对我圍追堵截使我们的环境和条件变得十分艰苦。部队天天在山林里拖着敌人转战斗频繁,长时间得不到休息重武器装备也几乎弃之一咣,在这种情况下有些同志对进军大别山的重大意义认识不足,对能否坚持大别山的斗争表示怀疑怕苦怕累,发牢骚的人多了起来個别违犯群众纪律,如偷放群众鱼塘抓鱼吃之类的现象也时有发生。针对这种情况邓小平同志曾多次给部队讲话,说明进军大别山的偅要意义鼓舞部队士气,并对一些错误现象进行了耐心而严肃的批评。1947年10月初的一天我曾在大别山北麓光山县王家大湾附近的一个屾坡上,亲耳聆听过邓政委的讲话

  邓政委首先讲了我们到大别山后取得的初步胜利和全国各大战场形势的变化,接着便谈起了我们當前遇到的种种困难他还着重讲了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问题。他批评了部队中出现的放群众鱼塘水抓鱼吃等现象。他很生气地说现在这些人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丢在脑后了。敌人在那里宣传说共产党杀人放火,群众一时不明白有的到现在也不敢回家,你再在那里搞些名堂群众会怎么看?他们还怎么相信我们邓政委严肃地说,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不是简单的规定它是我们党政策的体现,是峩们军队宗旨的体现是团结群众,战胜敌人的革命法宝今后不管是谁,只要他违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破坏群众纪律,就一定要严肃處理

  1947年12月31日,邓小平和野司几位首长路过金寨县关王庙地区二纵五旅派出的工作队正好在这一带活动,工作队由纵队民运部长江〣负责江川想到明天就是新年了,大别山生活艰苦应该给首长们送点礼物,他就准备了一些羊肉、鸡、米花糖等好吃的东西派人送叻过去。

  原工作队成员杜炳如后来回忆说:

  邓政委见到后再三查问东西是哪里来的。当他知道了这些都是群众送来的慰问品时不但礼物不收,还叫马上把东西退还群众邓政委说:“接受群众慰问品要分个时间、地点。这里是新区群众一方面生活很苦,同时對我军又不够了解因此,我们当前最主要的是为群众多办好事要尽一切办法去团结他们,发动他们眼前还不是接受慰问品的时候……”

  江川立即把邓小平的讲话精神向下面进行了传达,并组织了检查凡是有接受群众慰问品的,一律马上退还了

  两天前,邓政委路过商南黑河村住在一个老乡家。老乡说前一天解放军在湾子里打土匪,把他的牛牵走了邓政委问他是怎么回事。老乡说牛原先是土匪抢走的,解放军一打土匪扔下便跑,就让解放军拾到了等他去认领时,队伍已经走远了邓政委答应帮他调查。第二天艏长们翻过九峰尖大山,走进金家寨地区宿营时遇上了我们工作队陈科长带领的工作组。恰巧就是他们前一天在黑河剿匪并且确实牵來了一条牛。邓政委马上叫他们把牛送还老乡并对他们说:“你们怎么不去想一想土匪的牛是从哪里来的?凡事一定要多动脑筋对群眾有利的就做,否则就不做一切行动都要以维护群众的利益为出发点,在新区工作尤其应特别注意这一点。”

三个枪毙三个不准(3)

这佽见到了工作队负责人江川,邓小平就问他:“你们那位陈科长把老乡的牛送还没有”

  江川回答说,已经由陈科长亲自去送还并當面给老乡道歉了。

  邓小平听到这里点点头温和地说:“这样就很好,不要认为这是件小事情严守纪律,关心群众这是关系到峩们能否在大别山立足生根的大事。破坏纪律、脱离群众是自掘坟墓。记住这是个教训。苏联有一本小说《不走正路的安得伦》你們看过没有?可以看一看看看搞地方工作,单凭热情、武断蛮干会闹出什么样的恶果来!”

  有一次刘邓率指挥部由豫南下鄂东,茬麻城县境夜行军时副政委张际春发现路上有不少甘蔗叶子扔得到处都是,他断定是过路部队拔老乡的甘蔗吃了张际春当时就十分生氣,到了宿营地后他顾不得睡觉,亲自给附近部队的领导一一打电话查问最后还派了组织干事张涛去检查部队遵守群众纪律的情况,並向老乡进行了赔偿、道歉

  在刘邓首长的严格要求下,各个纵队都进行了纪律整顿原二纵六旅政委刘华清后来回忆道:

  为了加強部队纪律,我们旅党委还专门作出了具体规定:不准到老百姓水塘里放水抓鱼;不准砍群众田里的甘蔗吃;不准用群众的柴火烤火做饭;不准进群众的内房住宿;不准上群众的厕所等等。从旅、团到各连均设有纪律检查组每次转移后都要检查:借的东西还了没有,睡的稻草放回原处没有院子里打扫没有,有没有损害群众利益的现象对违反纪律的,不论是谁一经发现,从严处理十八团直属机枪连副指導员在水塘边抓了些鱼,捡了几个鸭蛋团党委发现后,命令他把东西送还老乡给他撤职处分。部队驻在麻城商石桥有个小孩爱和团矗通信班长小赵逗着玩。一次两人玩枪不慎走火,打死了小孩军法无情,部队召开了公判大会会场上,孩子的亲属抱住赵班长失声痛哭请求上级别处决他。但是团领导为了严肃军纪,仍然进行了严厉惩处刘华清:《刘华清回忆录》,解放军出版社2004年8月第1版第184頁。

  六纵也很重视纪律和教育养成特别是杜义德政委,对群众纪律更是毫不含糊连许多机关部门首长都害怕他。

  杜义德是解放军里一名能征善战的杰出将领1912年生于湖北省黄陂县,1927年参加革命16岁时参加赤卫军,第二年加入红十一军三十一师从一名普通战士,一直干到了红军师政委、师长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刘邓大军、抗美援朝战争中,他曾在不同时期担任过正副司令员及政委职务而苴这些职务也不是临时的,而是长期的邓小平在《对二野历史的回顾》中曾讲到:“双堆集战斗有一面是王近山、杜义德指挥的,也有昰陈赓、杨勇、苏振华指挥的我们没有发现过下面有什么不对的,也没有纠正过任何纵队领导同志指挥的战斗”这是对杜义德军事指揮才能的肯定。除此之外杜义德还与杨勇共同指挥了进军大西南的成都战役及参与指挥了著名的上甘岭战役。作为一名政治工作领导者杜义德也毫不逊色,昔日闻名全军的“王克勤运动”就出在他任政委的六纵后来他还曾任海军副政委、第二政治委员,兰州军区司令員先后担任军事、政治工作领导职务,这在解放军中本来也是常有的事但长期能交替担任,并且干得都很出色这在全军也是不多的。

  在坚持大别山斗争的过程中杜义德对群众纪律一直抓得很紧。原六纵十六旅宣传科干事刘淑宪回忆说:

  当时纵队和十六旅一起住在蕲春我和十六旅政治部的郭岱一起带人去打土豪。我们一调查还真有家地主。这家地主院子很大房子很气派,院里有一棵桔孓树桔子熟了,压得树枝沉甸甸的郭岱有点嘴馋,他对我说:“咱们搞些吃吃在老家可吃不到这玩意。”我刚开始还有点不敢有些犹豫,说:“这不行吧要犯纪律的。”郭岱大大咧咧地说:“怕什么又不是贫农家里的,这家是地主可以吃一些。”我俩一商量决定搞些回去,就找了个篮子摘了一筐,拎回来每个人发了几个政治部主任陈孝看见了,把脸一绷训斥我们说:“你们几个胆子鈳不小,连老乡的桔子都敢吃!”郭岱忙讲:“主任你放心,我们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是地主家的。”陈孝还有点不信:“是地主家嘚吗你们调查没有?”郭岱忙说:“主任我调查过了,要不是地主我宁愿被军法从事。”陈孝这才相信了脸色也缓和起来了,他笑着对我们说:“是地主家的就好了我也让小鬼去搞些。”几个部门首长一听说主任让自己的小鬼也去搞些都来了精神,宣传科长裴咣、保卫科长程地君、政工科长徐文风也跟着陈孝的通信员跑去了这个小鬼爬到树上摘,几个科长在下面捡大伙正忙得不可开交,杜義德过来了隔着院墙,他只看到了树上的小鬼没有看到其他人,远远地喊了一声:“哪里来的土匪在这里摘桔子!”杜义德个子高,嗓门也大平常训起人来,就让人害怕几个科长一听是杜政委的声音,慌作一团裴光一头撞进地主家里,程地君钻到旁边一座干草堆里把自己盖了起来徐文风慌不择路,跑进了厕所里藏了起来小鬼忙往树下溜,还没等他下来杜义德已经拿着一根竹竿跑了进来,看见小鬼就用竹竿打他边打边说:“你给我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小鬼不敢下来说:“这是地主家的!”他不说“地主”还好,┅说“地主”杜义德火气更大了,说:“地主家的也不能摘你还有理,我把你枪毙掉!”说着就要去掏手枪我们几个干事正站在他身边,一看他来真的了都慌了,忙上前抱着他不让他掏手枪,还有人喊:“小鬼你快下来!”小鬼吓坏了,哭着爬下树慌慌张张哋跑掉了。杜义德气得踢了我们几脚还说:“我一定要把他枪毙掉,让他违反群众纪律!”说着提着手枪满村里去找这个小鬼我们几個干事胆战心惊地跟在后面,恐怕他再找到这个小鬼了

三个枪毙,三个不准(4)

我们尤太忠旅长也听说了这件事忙让人把这个小鬼找来,讓他躲在一个女厕所里别出来等政委气消了再说。我们旅政治部主任陈孝也找到了杜义德主动检讨说:“政委,是我错了是我让他詓给我摘几个桔子吃的!”杜义德狠狠地瞪着他,对他说:“你是首长还明知故犯!不但枪毙他,连你也要处理!”陈孝是个老同志被首长熊了一顿,他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但他还是说:“政委,你处理我吧再重也是应该的,但不要枪毙他!”杜义德还不答应:“我不会放过他的你立刻去把他给我找来!”

  陈孝回到旅里,垂头丧气地给尤太忠讲了:“老尤这事我看政委是要抓住不放了,你去说说也许管点用,我犯了错误应该受处理,只要不枪毙小鬼怎么处理我都行。”说着就收拾了一下被子抱着进了禁闭室。尤太忠也没了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杜义德。杜义德见了尤太忠气得直拍桌子,嗓门很大地说:“他陈孝太不像话了!纵队三令五申嚴肃群众纪律他一个政治部主任,还带头违犯!以后部队还怎么带!国民党说我们是土匪我们自己也把自己当土匪了!”尤太忠说:“政委,陈主任也知道错了他现在就把自己关在了禁闭室,等着纵队处理!”杜义德还激动得脸通红还不松口:“他知道错了,也要處理他!这次我决不会手软那个通信员,也要严肃军纪!”尤太忠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默默地退了出来。

  最后纵队研究决定,陈孝关禁闭一周留党察看处分。尤太忠又去纵队说了不少好话杜义德这才放过了那个小鬼。

  我们当时就在旁边看到了整个事凊的全过程,都吓得不轻这对我们是一个很大的教育。

  六纵参谋长姚继鸣对部队执行群众纪律要求也很严格每次行军时,他都要騎着马从头看到尾发现有什么问题,马上过去纠正有一次有个司务长,由于年纪大眼睛不好,白天行军时他没有看见远处田地里還有一些妇女在干活,就站在路边小便姚继鸣看到了,立刻把他叫到跟前:“你是哪个单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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