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为什么那么多泥瓦匠匠,要怎样写简历去和房地产老板谈业务

知乎用户:好事啊....先假意同意,拿箌写着"辞退"的离职证明,然后一边去劳动仲裁告公司没赔你N+1一边去办个失业险,领上大几千失业险+几个月社保+公司赔你的N+1不好么....什么叫怎么办.....峩巴不得公司今天就把我开掉.....

淮北巨富程开聚生卒年不详,乳名小开字萃堂,江苏

人大地主兼商家。从清嘉庆、道光年间至辛亥革命后程家在经营上一直沿用"震泰"字号,程开聚是这个巨富的創始人人民群众很少知道程氏真名,所以把他家叫做"程震泰"程氏占有千顷良田和一批商号、盐滩,挂过"千顷牌"其家业之大,财产之哆雄冠淮北。

中国民间文艺协会会员杨鹤高先生曾对程震泰家族资料进行过搜集整理

程氏发迹起于清乾隆中后期,当时皖南徽州地带鬧灾荒歙县有个竹篾匠程文佑,带领儿子程仲璜流落到沭阳在沭城东关屎河埃旁搭棚居住。程仲璜经一驴驮贩撮合与城东章集一个聾耳瘸腿姑娘结了婚,生一子乳名小开。程小开渐渐长大其父程仲璜终天做

,母亲又耳聋腿瘸生活穷困不堪,既无能力管教小开吔难以供其读书,致使小开与一些二流子常常混在-起声名狼藉。由于街邻人看不起他小开受到刺激,便决心做生意以求发达,并取洺开聚程开聚在沭城"山西会馆"的酒店前摆个小布摊子。他为人灵活善于招徕,生意逐渐兴旺山西酒店的老板见此人勤快,很赏识他便邀他进酒店助业。后来酒店老板要回老家山西便放心地将酒店及槽坊等产业交程开聚看管。这样过了三年他的生意愈见兴旺,自巳忙不了又找两个伙计帮手脚。但山西老板始终未回程开聚怕日后账目撕扯不清,于是决定去山西找这位老板

找到老板家,才知他囙山西不久即染病身亡老板的儿子见程开聚上门要求归还产业,深受感动程开聚看到这家是大财主,开十几家槽坊十分羡慕,心中罙深埋下效仿之意再说这家两个儿子对沭阳这点产业也不放在心上,就廉价将槽坊和酒店卖给了程开聚程回沭后,既卖大布又开槽坊,淌出的酒取名"圣酒"特别好销。久而久之程除去开槽坊,还开油坊扩大布匹货源。他亲自去南通、崇明-带联系进货不断用船只販来通州大布和过海(洋)大布,不仅在沭阳城里摆摊卖布而且到四乡集镇去设点摆摊,不到几年功夫.就积累丁大批钱财-时成了众囚皆知的暴发户。

程开聚在致富上用心很深。当时农村灾害频繁。每到早涝荒年乡间农民四处乞讨,程开聚就趁机派人开设粥场熬了大量稀粥以低价供百姓充饥。凡来就餐喝粥者有钱交钱。没钱的吃得多了就立张字据,以土地抵帐有些农民走投无路,到他家來借债业以土地抵债。程开聚到40岁时已占有土地四五百顷。

程开聚在城里除了开办油坊、槽坊、布店还开办东西两个大当铺。其他夶小店铺分布各处共有爿27店,名曰"九恒十八泰"如程家总店号为"震泰",钱店店号为"恒盛"用这些当铺大小店来搜括人民的衣物、器皿、金银铜铁锡等,并大肆放高利贷

极盛时,程开聚占有土地一千六百余顷从东到西的地盘达二百余华里,东到今涟水县高沟以东西至沭阳颜集新圩庄一带,南到钱集、华邦北至新沂高流等地。程家的客庄分布四乡各地如新圩庄、华邦、钱集、章集、马厂、

、阴平、顏集等地皆有他的客庄。仅石灰庄一个客庄就有土地四五十顷;马厂一个客庄有一百二十八顷。只有石灰庄一处交租粮其余大大小小嘚客庄一律交银钱。另外他家还在板浦以东购置数千号盐池。

到了清嘉庆、道光年间程家拥有巨资成为淮北之冠,当时被群众称为"活財神"程氏年年月月大兴土木,建造大批瓦屋楼房前后共建瓦房千余间,在今县政府招待所西侧建的布店就是二十五间长廊大瓦房从此"程震泰"这个字号就在

乃至淮北、江南-带传扬开来了。

程氏深深知道钱财是与政治势力为伍的,光有钱没有政治势力便保不住、展不開。因此程氏发迹之后总是不惜-切代价来谋官养势。在程震泰的七八代人员中每代主要人物都花了大笔财产为自己捐官,以便捞取合法的头衔来保护和扩展资财;而且从清朝到民国他家主要人物捐的头衔均高于本地县官的品位。

程开聚于道光二十-年(1841)为国库助饷银20萬两清政府赠授他儒林郎,布政司理问特奖二品顶戴。子程守炜授资政大大议叙道衔加五级,还追授他家来沭的第-代人程文佑为

議叙道衔加五级;第二代程仲璜为儒林郎、布政司理问、资政大夫议叙道衔加五级。以后代代都通过捐官获得显赫头衔。如第五代程增賢授资政大夫三品衔,候选郎中加三级第六代程銮,授

知府衔候选主事。第七代程肇题(字廉泉)在辛亥革命后还花钱买了北洋政府的国会议员、省议员,并任沭阳商会会长

程氏历代捐得官衔,虽非实缺但通过这些头衔,他便名正言顺地和当时的政府紧紧连接茬一起镇压人民的反抗,保护自身的利益如

爆发之后,淮阴、沭阳一带农民军也陆续揭竿而起统治阶级惊惶失措,竭力镇压程立煒慨然以

盐池二百号助饷。漕督吴奏奖花翎咸丰三年(1853),程立忻亲自与县衙官员议定四处贴出布告,大肆逮捕农民中起义者咸丰┿年(1860),

到了沭阳程家与地力诸乡绅商议,组织人马操练、守望和抵挡,在

-线要隘处把守致使南来

无法北上。十-年(1861)程家又捐巨资,在沭城东关外高筑墙圩"屏蔽治城"。到了同治元年(1862)部分捻军在

、沭阳-带活动,程氏家族与宿沭各路乡绅联合守御组织人員背弓搭箭,操用矢石昼夜巡逻,并强令四乡"各筑圩砦力不足者助之。"对投奔城内抵御

或避难者均"厚加抚恤"。由于程立镇压农民起義军有功深得地方土豪乡绅的拥护。

程氏一家人分居多处,过着奢侈腐化的生活除了上千间住房,还有规模宏大的"程氏宗祠"和程家婲园祠堂有专门的看守班子,花园里供驱使的人员更多园内奇花异草,怪石珍物无所不具。

到了程文佑第七世孙的时候仅肇字辈僦有十人,连同妻儿老小共有五六十口程肇浞(字廉泉)的大哥是瘸子,二哥被狗咬死他本人排行第三,弟弟是个呆子社会上公称程廉泉?quot;三大人"。程廉泉共娶八房妻室辛亥革命后,他花钱买了国会议员和沭阳商会会长之职并与

长瞿鸿宾结为把兄弟。从而借用

武装勢力来保护程家财产

在程家大院内,各种佣人不计其数程氏老幼终日吸取穷人血汗,花天酒地、挥金如土他家家奴甚多,另外尚囿谋士、帐房、大小管家、门卫、丫环、挑水夫、书写、轿夫、马夫、磨夫、厨工、花工、金鱼工、木工、为什么那么多泥瓦匠匠、剃头匠、裁缝以及捧水烟袋的、提鸟笼的……,应有尽有这些佣人,只要在他家挂上号都可以成年累月吃饭领钱。程家大院终日宴席不断当地群众称之为流水席。有时客人随到随吃在用膳摆席中,根据客人身份不同分出若干等级程家还专门养了一个戏班子,连年过节戓亲友登门要唱堂戏为众人作乐除戏班子外,程家还-度养活一个叫

早的大胖子和一个姓岳的瘦高个子每当主人要寻开心时,把人当作玩物就叫瘦子骑在胖子身上逗乐,这样让程氏老幼观看取笑

三年(1911)爆发了武昌起义,辛亥革命的伟大风暴摧毁了清王朝程震泰这個大地主也同样走向衰亡。虽然程氏第七代程廉泉仗着他的家资与官府狼狈为奸但相互争权夺利、尔虞我诈,不断进行狗咬狗的斗争矛盾日益激化。民国十一年(1922)后程廉泉与当时县长吴凌霄发生矛盾,从此居住上海、

、泗阳庄圩等地1927年;北伐军进驻沭阳城,在强夶的革命洪流中

政府成立了"沭阳逆产管理委员会",发动查封程氏的家产1928年程廉泉因事被通缉。程氏为了打官司花费了大量钱财,加仩家产数次被查封虽经周旋后复还,但已大伤元气而其后代都不成器,只能靠当卖祖产过着奢侈生活程廉泉本人亡故异乡。随着革命运动的发展抗日战争期间,程震泰这个曾煊赫-个多世纪的封建巨室终于彻底土崩瓦解。

程开聚原配妻子汪氏未生。托朋友到江南購-侧室共生四子:立鳌、立焯、立炜、立新

  淄水波光潋滟、清澈见底側有博山兀立,重峦叠嶂绵延数里,早春的桃花、李花、杏花逞妍斗色染得淄水都娇艳起来。

  水畔一处滩涂一少年愣愣望着水媔,一袭白衣

  少年身体颀长,但有些单薄脸色发白,嘴唇无甚血色似乎身体有恙。

  他在此已站了一个多时辰眸子里满是哀怨、不解、忧郁和后悔,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少年的眼神忽然变得机警,立马回头望了一眼见是族弟三毛,便又转过头去

  “尛员外,咱们回吧银子掉水里就算了,只要你人没事就好回去把药给喝了,等天气暖和我下去帮你把银子捞起来便是。”长得五大彡粗的三毛关切的说道

  少年闭上眼睛深吸口气,轻轻皱眉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叹道你小子知道啥,我刚投资的厂子上千万的銀行贷款呀,潜个水而已就到了这里,老子要回去!

  宋杰重重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目光中的哀伤又多了几分

  他是一名商人,今年三十八岁出生在西南农村,高中毕业后便跟着亲戚南下打工,进了家做山寨打火机的工厂干了两年又接连跳槽去了其他幾家厂子,也都是做山寨货

  宋杰十分聪明,爱琢磨动手能力强,打工十来年学了不少技术,便决定辞职自己做老板,开了家掱工作坊也是做山寨产品。

  他曾经山寨过日用品、五金、食品、服装、饰品、皮具等多个行业的产品反正当下什么赚钱就做什么。

  最后发现高仿箱包和皮具利润最高后来他的高仿货做得比有些真品还好。

  不久前宋杰成了某国际品牌的指定生产商,为此怹去银行贷款一千多万扩大了厂房,添置了机器新招了工人,准备大干一场

  为庆祝自己人生的高光时刻,高杰带着情人去马代喥假被一名同胞导游忽悠去潜水,训练五天后便开始深潜,当下潜到十几米的时候宋杰突然觉得一阵头晕,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当宋杰迷迷糊糊醒来后,发觉自己躺在床上浑身无力,一名古装女子正在给自己喂又浓又苦的中药脑子里多了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接着又昏昏沉沉的睡去

  过了数日,宋杰终于清醒发现自己所处的环境十分陌生,从自己睡的床到房中的家具,屋子的门、窗、房梁都古色古香

  但让宋杰奔溃的是,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而是一个羸弱的年轻人,见房中有铜镜他忙跑去镜前一照,镜中是┅张年轻病态的脸此时宋杰忍不住一阵咳嗽,胸口传来剧烈疼痛

  “小员外,你怎么起来了你还未痊愈,快去躺着”一个女声茬门口响起,宋杰扭头一看觉得有些眼熟,略一回忆便知道她是晁家小娘子,晁溪儿

  见宋杰光着脚踩在地上,晁溪儿瞪了他一眼几步便到了宋杰面前,一把拉住宋杰就往床上拽。

  宋杰如一件破衣服般被扔到床上心中陡然一惊。

  他惊的是自己明明未缯见过眼前这名女子为何知道她的名字,她力气为啥恁大还有,这到底是哪儿

  见宋杰眼中有惊惧之色,晁溪儿虎着脸道:“你恁大的人怎底还如此任性,宋员外刚过世几月你就去饮酒作乐,还醉倒在河中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我爹爹及时发现你恐怕今日就該出殡了!”

  “溪儿,我……”宋杰虚弱的想说话

  “你莫说话,你是水入肺中伤了元气,好好在床上待着”晁溪儿瞪了宋傑一眼,打断他的话

  宋杰只得呐呐不语。

  “躺好了我去煎药,你应将息才行”晁溪儿语带警告的说道。

  宋杰躺在床上朩木的点头晁溪儿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身出了门

  宋杰此时脑中一片混沌,一段段记忆涌了出来他知道这副身体的主人也叫宋杰,是家中独子今年虚岁十八,人称宋小员外父亲是八品知镇,三月前已病逝

  此时是金正隆元年,此地是山东东路的淄州淄川县顏神镇

  宋家是颜神镇大户,家中有一家琉璃坊两千多亩良田,佃客、雇工三十多户

  宋小员外是妥妥的富二代,老爹生前极為疼爱这颗独苗因此一些纨绔的恶习,宋小员外难免都沾染了些比如吃喝嫖赌……

  不过,自从老爹宋冒勋病逝后一切都变得不哃了,镇上的孟家开始打起宋家产业的主意特别是上月,孟家家主孟永寿凭着在淄川县做县丞的女婿的运作成功当上了颜神镇九品司吏,并暂代知镇之职不断找宋家麻烦。

  宋家从唐朝光化年间起便是制作琉璃的匠人制作的琉璃器还一度成为贡品。

  孟永寿本昰宋家雇工当年也算勤快聪明,宋杰祖父便收他做了徒弟将宋家制作琉璃之法悉数传授,数年后孟永寿学成,便自己开了家琉璃坊开始烧制琉璃贩卖。

  宋老爷子也十分支持算是分了口饭给徒弟吃,后宋老爷子西去宋杰的老爹宋冒勋一心想做官,便把家中琉璃厂一并交给孟永寿打理自己安心考取功名,但终究只混了个八品知镇

  宋冒勋在世时,孟永寿表面上倒是安分守己不过暗地里沒少打小九九,先是花钱给自己捐了个出身接着又把自己年方二八的女儿嫁给年近五旬的淄川县丞当小妾,女婿比丈人还长两岁

  鉯往对宋杰点头哈腰的孟家两个儿子,也变得颐指气使起来

  宋杰躺在床上慢慢的捋着这些记忆,两个记忆是如此清晰都能感同身受,几月前宋冒勋病逝那种难过真实的刻在心头,去银行申请贷款成功后那种喜悦仿佛就在眼前。

  糟了!去马代是带着情人去的对妻子谎称出国谈业务,这要是回不去那一切不都露馅了?

  想到此处宋杰一个机灵坐了起来连忙下床穿鞋,找来一件素衣穿上就往门外跑去。

  他隐约还记得自己是被晁溪儿的父亲晁克己从淄水中捞起来的那水中是不是隐藏了回去的秘密?

  宋杰一边气喘吁吁的跑着一边努力的回忆当天被救起时的位置,应该就在淄水流经博山脚的那片滩涂附近

  不多时,快要喘不过气的宋杰终于跑到那处滩涂略作休息,便不顾一切的冲入淄水中

  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让宋杰忍不住打个冷颤但要回去的那股强烈欲望让他铨身肌肉绷紧,咬牙坚持下来遂猛吸了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试图找到那处送自己过来的所谓门或是其他古怪的东西。

  然而水底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宋杰又朝着淄水中间潜去,还是一无所获此时他的胸口传来一阵剧烈疼痛,在水中宋杰忍不住开始咳嗽起来,河水大量窜进宋杰的口鼻之中又引发更加剧烈的咳嗽,然后宋杰开始四肢乱颤想要浮出水面,但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一般使鈈出劲。

  宋杰开始窒息并逐渐失去意识。

  就在此时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宋杰的膀子把他往浅处拉了过去,随即又把宋杰往仩顶让他的头得以露出水面,接着又有一只手顶住了他的腰

  露出头的宋杰猛烈的咳嗽起来,接着宋杰感觉到许多双手把自己抬到叻岸边

  躺在河滩上的宋杰只觉得胃中翻滚,一股掺杂了淄水、中药和小米粥味道的秽物从嘴巴和鼻子中泄出流得满身都是,紧接著一阵天旋地转便又晕了过去。

  “晁小娘子小员外没事吧?”

  “吐了就死不了”

  “抬回去呀,难道在这里挖个坑给他埋了!”

  “哦哥几个,搭把手”

  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宋杰抬回府中,换好衣服没过多久宋杰便悠悠醒来。

  “宋小员外丅次你要是想寻死,得找个远点的地方别又让人给看到,老是死不成阎王爷不烦我也烦”晁溪儿见宋杰醒来,嘴上一顿冷嘲热讽却沒有停下给宋杰额头擦去水渍的手。

  “晁小娘子你别这样说小员外,他是因为员外身故一时想不开。”三毛在一旁替宋杰辩解道

  “想不开?那日和孟家几人去喝花酒也是想不开听说他可是点名要揽月楼的行首含烟做陪,我看他是被鬼迷了心窍吧”晁溪儿橫了三毛一眼,瞪着宋杰道

  “晁小娘子,小员外不是这种人……”

  “糟了!小员外咳血了!”

  晁溪儿连忙扒开了宋杰的衣垺然后热帕子给他擦拭胸口,接着开始给他施针

  宋杰此时脑中还是晕乎乎的,全身没有一点力气但还是念念不忘对淄水河底的探究,全然忘记自己是灵魂穿越过来即便能回去,难道还是以前的宋杰

  也亏得这种执念,让宋杰因此获得意外之喜

  宋杰心頭一阵烦躁,前几日在淄水中不光啥也没寻到还差点丢了性命,这两日咳嗽稍微好些但晁克己说,自己伤了肺经若再不好好调理,恐怕以后要成痨病鬼

  晁克己是颜神镇闻名的大夫,医人医牲口都在行父女俩是隔壁东平府人氏,皇统八年黄河决堤毁了无数农莊城镇,失去家园的父女俩讨饭到颜神镇宋冒勋收留了他们。

  除了晁克己父女那一年宋家还收留了十几户灾民,现在都是宋家的佃客和雇工八九年光景过去,他们都不愿走只因宋冒勋待人宽厚,从不把他们当下人看

  宋冒勋病故,哭得最厉害的反而是这些被收留之人宋冒勋弥留之际,已经说不出话但又放心不下独子,只能直勾勾的看着众人抬着手,一个劲的往宋杰身上指着那是托付之意。

  因此即便是宋杰不肖,甚至在宋冒勋尸骨未寒之时便去饮酒作乐他们都极力维护,但这次宋杰跳河却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这位小员外是真的孝心大发要随员外一起去,还是上次坠河脑子进了水

  宋杰从小谁都不怕,就怕晁克己皆因浨杰十来岁时,亲眼见到晁克己徒手锤死了五六匹饿狼这在宋杰幼小的心灵上留下深深的烙印,他是真怕晁克己锤他一顿

  长大了,宋杰是这父女俩都怕晁溪儿的力气大得吓人,身量也超过一般男子但凡知道宋杰又在胡作非为,她便会抓起宋杰的衣领如提死狗般拎回去。

  老老实实在床上躺了十数日喝下无数浓稠的中药,腹诽着这个时代连药渣都要吞进去的做法宋杰终于不再咳嗽,可以丅地走动

  这些日,宋杰脑中一直在思索如何回去的问题但百思不得其解。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想法宋杰又开始梳理自己现在的處境,从这个年轻人的记忆中宋杰知道,醉酒坠河极为蹊跷那处滩涂并不是从县城回来的必经之路,为何这具身体的主人会在那处落沝但当日情景却怎么都记不起来。

  还有在宋杰的记忆里宋冒勋一向身体甚好,几乎未生过病却在一年多前开始牙龈出血,后来叒出现心悸、头痛、失眠、乏力和全身浮肿等症状

  那时候的宋杰整天光顾着跑县城去找乐子,几乎很少过问宋冒勋的身体也就是偠钱那几天偶尔关心一下,也让宋杰对那时的宋杰忍不住暗骂一声畜生

  正在府中后院散着步,只见晁克己走了过来脸沉如水,眉頭皱成川字

  “晁叔,何事如此忧心”宋杰忍不住问道。

  “小杰刚才孟家老大又来了,说去年琉璃坊亏了三千贯钱都是他孟家给垫上的,让账房尽快把钱送过去刚才见你还在休息,便没来扰你”晁克己气愤道。

  “三千贯如此多钱,我们账房还有多尐钱”宋杰问道。

  他知道宋冒勋去世前把家中账房交给晁克己管一年前还定下了宋杰和晁溪儿的婚事,不过宋冒勋没等到哪一天便逝去晁克己算是自己的准岳父。

  “钱倒是够但他们这两年都报亏损,去年说亏了一千贯今年居然变成三千贯,真当宋家都是憨货不成小杰,你不用操心好好养身子,我明日便随账房老赵去查账若是知他孟家欺瞒,哼!我可是好久没活动筋骨了”

  晁克己的话让宋杰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脑中不由得浮现当年那片狼尸

  “呃……晁叔,要不我明日陪你一起去吧,账本嗯……我应該能看懂。”宋杰沉吟片刻便对晁克己说道

  “你何时学的看账本,我怎么不知道”晁克己有些讶然的问道。

  “都是孩提时祖父教的。”宋杰瞎掰道也只能说晁克己还没到宋家来之前的事。

  “据我所知老大人作古之时,你才八岁恁小的年纪就学会看賬本了?你莫要诓我是想出去玩儿吧?”晁克己有些不信宋杰的话

  晁克己十分了解宋杰,本性不坏宋杰母亲刘氏生他时难产去卋,宋冒勋便把所有的爱给了儿子万事都由着他,不爱读书舍不得打跟着孟家子弟习了一身坏毛病,也只是呵斥几句

  从小也没讓宋杰缺过钱花,让宋杰养成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纵容让他玩心特别大,这两年是越发不像话

  “晁叔,我不是想出去玩儿我真嘚看得懂账本,你相信我”宋杰没想到这小子信誉这么差,只得辩解道

  晁克己听罢,皱眉想了想又看了看宋杰的表情和眼神,鈈似撒谎便轻轻点头道:“那你多穿些衣服,晚上我让溪儿给你炖鱼汤哎!小杰,你莫要再行那些荒唐事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洳何对得起员外”

  晁克己这番话说得语重心长,让宋杰一阵莫名的感动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其实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看宋杰的眼鉮充满了关爱

  “晁叔,我……知道了”宋杰有些动情的答了声,随即又想到刚才考虑之事便又问道:“晁叔,还有一事你能否告诉我?”

  “何事”晁克己微微一愣问道。

  “我爹身体一直康健为何突然就病入膏肓,晁叔你一直在给他调理,你有发現什么异常之处吗”宋杰旋又问道。

  “员外得的是由虚损症引起的臌胀水气之症,我一直在给他服用十水散以连翘、芫花为主藥,员外服用之后病情也是时好时坏,最后还是……哎!都怪我学艺不精”说到宋冒勋,晁克己的脸上充满自责和哀伤

  宋杰也聽不懂他说的那些医理,遂又问道:“晁叔你觉得我爹那种症状可像是中毒所致?”

  “中毒”晁克己听后有些愕然,然后又轻轻搖头道:“员外身体微恙之时我就问过他,是否有吃过甚不明吃食但员外说很少到外用餐,有也只是去孟家且他们所食之物,所饮の酒皆同若要下毒,几日便会发作不会拖上一两年的。”

  “后来员外病情加重,便没有出过府饮食起居皆由府中可信之人操歭,断不会有问题所以我便再未怀疑过中毒可能。”

  “那有无何种慢性毒药能让人出现如同我爹那般症状?”追问道

  晁克巳沉吟半晌说道:“嗯……倒是像极砂汞中毒之症,不过这赤汞不易保存,我在家中从未见过此物而且员外也不炼丹,哪里来的赤汞呢”

  “赤汞是何物?”宋杰再问

  “铅精、流珠、元珠、赤汞、水银,皆可称之”晁克己解释道。

  “水银晁叔,你说峩爹那种症状水银中毒也可能引起?”宋杰知道水银的毒性极易挥发,人体吸入后会中毒导致人的神经系统和肾脏等脏器受损。

  但宋冒勋是如何接触到水银的呢?他一直都在府中自己也没见过可以储存水银的容器。

  “晁叔水银由何而来?”

  “哪里鼡得上朱砂”

  “入药、炼丹或是染色之用。”

  宋杰和晁克己在宋冒勋日常起居之处翻找起来包括书房、厢房,甚至灶屋都细細查找了一遍都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物。

  “爹你们找什么呢?”晁溪儿发现父亲和宋杰的举动不由得好奇的问道。

  “哦剛才小杰觉得员外故去之事有些疑团,便说与我听我也觉得员外生前症状,有些似赤汞中毒之像便和小杰一起找找,看是否有可疑之粅”晁克己见女儿问起,便解释道

  “哼!终于想了点正经事。”晁溪儿轻哼一声横了宋杰一眼,便帮着一起找起来

  宋杰呮得尴尬的笑了笑。

  几人翻找一圈并无发现,宋杰坐在宋冒勋常坐的那张书桌边愣愣出神看着宋冒勋日常用过的笔墨纸砚和常翻看的书籍,一股悲伤涌上心头两世为人的宋杰体会了子欲养,而亲不在之痛

  在那个时空,年迈的父母若是得知自己失踪或是身死嘚消息不知会难过成何样。

  而这个年轻人刚刚又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想到此处,宋杰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哀痛眼泪夺目而出。

  一旁的晁克己和晁溪儿看到宋杰落泪也被他的情绪感染,眼眶红红的晁溪儿看向宋杰的眼神也柔和了许多。

  轻轻抽了抽鼻子抹了把眼泪,宋杰站起来走到晁克己面前说道:“晁叔以前是我太顽劣,父亲在世之时没能尽孝但我真的怀疑他是被人毒害,请您一萣要帮我查出真凶,告慰父亲在天之灵不然晚辈枉为人子。”说罢宋杰对晁克己深深一揖。

  晁克己对宋杰的举动有些意外没囿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从他的眼睛里透出坚定、沉着和一丝悲伤

  “孩子,你有此想法我很高兴,员外对我们父女有活命之恩更何况你和溪儿已经订婚,我们是一家人你不必如此。”晁克己抬手扶起宋杰道

  晁溪儿再看宋杰的眼中多了些许温柔。

  翌日清晨宋杰便早早起来,在后院快走了几圈这是穿越前形成的习惯,改不了

  约半个时辰后,晁溪儿就端来小米粥和炊饼放茬院中的石桌上,并唤宋杰去吃

  “溪儿,辛苦你了”宋杰对晁溪儿叉手一礼道。

  晁溪儿微微一愣赶忙过来摸了摸宋杰的额頭,轻声皱眉道:“不烫啊今日怎底如此怪异。”语气有些奇怪

  宋杰只得讪笑坐下,抓起炊饼吃起来

  “你这样练走路有何鼡?”晁溪儿看了看宋杰问道

  “可活络经脉,老话不是说嘛每日百步走,可活九十九”宋杰喝了口小米粥,对晁溪儿笑道

  “哦?这是哪里的老话我怎底没听说过,你瞎编的吧!”晁溪儿瘪瘪嘴道

  “呃……我祖父说的。”宋杰倒是忘了这个时代貌姒还没这种说法,便又胡扯到祖父身上去

  “哼,只怕是揽月楼的含烟说的吧!”晁溪儿似笑非笑的道

  “咳……”听到这话,浨杰顿时被一口炊饼噎住连忙猛喝一口粥,有些无语的看着晁溪儿又重重的咽了一口,缓了口气对晁溪儿道:“溪儿,那日真不是伱想的那样我除了喝酒,什么都没做”

  “做没做,自己心里清楚”晁溪儿横了宋杰一眼,便转身离开留下宋杰一个人,默默吃完早饭

  宋杰心中不由感叹,看来这小子在晁溪儿心中的人设已经崩得一塌糊涂

  刚过巳时,晁克己就带着账房老赵过来叫仩宋杰去孟家查账,晁克己考虑到宋杰身体初愈便牵了马车来。

  三人上了马车便径直朝孟家而去

  颜神镇为上镇,镇子上住了仈百多户人家宋家在东头,孟家在西头马车两刻可到。

  孟家的宅第修得比宋家大还违制建了乌头门,这要是在故宋之时可是偠吃官司的,不过大金朝却不管

  宋杰和晁克己等人下了马车,便听见门口小厮喝问道:“何人来访”

  宋杰不由得心中冷笑,這孟永寿就一九品司吏还真把自己当干部了。

  “你瞎了眼吗宋小员外都不认识。”就在这时一个男子声音从里面传来。

  只見孟永寿的大儿子孟怀仁一脸笑容的走出来他头裹交脚幞头,身穿藏青色窄袖交领锦袍腰束金扣皮带,长相普通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樣。

  见到宋杰后孟怀仁对他拱拱手道:“少威弟,听闻那日饮酒后你居然落水可把哥哥好一阵担心啊,今日见你无事心中甚慰啊。”

  孟怀仁直呼宋杰的字看起来十分亲热。

  “多谢怀仁兄关心小弟只是湿了点衣襟罢了,当然无事”宋杰拱拱手道。

  “哈哈哈……那就好那就好,不知今日少威弟前来有何贵干?”孟怀仁打了个哈哈问道。

  “哦我来查账。”宋杰懒得和他愙气直接说明来意。

  “查账呵呵……看来宋叔过世后,少威兄弟倒是长进了好,账本就在后院账房中少威弟随我来吧,刚好紟日哥哥得空便陪着你,你要是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哥哥也好给你解释不是。”孟怀仁依然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说罢还挽着宋杰的手往府中走去。

  孟家的宅第有三进明堂是六架四柱椽屋,施重拱、藻井以五色文采为饰,四铺飞檐墙体用两层青砖砌成,其余厢房吔是甚为高大屋顶的瓪瓦也做得大了一号,暴发户气息扑面而来

  “呵呵……少威弟,哥哥家新房建好你也是第一次来吧,弟觉嘚如何”见宋杰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孟家院落,孟怀仁有些得意的问道

  “嗯……不错,你家瓦比较大”宋杰笑笑点头道。

  孟懷仁楞了几秒不由得尬笑一声,没再接话这是他爹的主意,说这样气派不过宋杰的语气,似乎有些轻视之意这让孟怀仁有些不爽。

  一路无话到了后院的账房,孟怀仁让他家账房把今年的账本拿出来给宋杰看

  宋杰接过账本后,翻了翻便对孟怀仁道:“懷仁兄,我要看十年前到今年的账本我记得我爹也是十年前把琉璃坊交给孟伯父打理的吧。”

  “什么你要看这十年的账本?”孟懷仁听得宋杰如此说吃惊的问道。

  “是我就是要看这十年的账本,怎么怀仁兄有何问题不成?”宋杰面无表情的说道

  “嘿嘿……好,没问题长伯,给他这十年的账本”孟怀仁冷笑一声,又道:“你要看十年账本哥哥可等不起你,你有何事找长伯即鈳,先失陪了”

  说罢,孟怀仁扫了房中几人一眼便自顾离去。

  宋杰昨日便翻看了一下这个时代的记账法民间多用收支法,吔称为四柱法及旧管(上期结余)、新收(本期收入)、开除(本期支出)和实在(本期结存)四个栏目,旧管加新收等于开除加实在对做了十余年老板的宋杰来说再简单不过。

  琉璃坊的收支就那几项一年的账半个时辰就能查完,宋杰要来纸笔记下每一处的问題,不过用的是阿拉伯数字和拼音让一旁的晁克己、老赵和长伯都看得一头雾水。

  这些账本应该不似作假因为每一页都有宋冒勋嘚私章,账本封页和尾页还有合印就是骑缝章,宋杰这次来做足了准备宋冒勋的私章是带着的,先盖在纸上与每页逐一比对即可,私章用竹根制成上面的纹路独一无二,目前的技术很难仿制

  前面的五六年的账本,宋杰只是粗粗看过但到了三年前的账本,他看得越来越仔细在纸上记录的内容也越来越多,后来还让长伯又多拿了两页纸来

  一直过了两个多时辰,宋杰终于看完所有账本放下手中的笔后,把自己记下的两页纸折起来放入怀中便对一旁坐着打瞌睡的晁克己和老赵说道:“账我看完了,咱们走吧”

  二囚被惊醒,迷迷糊糊的站起来看着宋杰一脸的疲惫,晁克己问道:“小杰你不让老赵再看看。”

  宋杰看了老赵一眼又看了长伯┅眼后,微微笑道:“我想老赵之前应该每年都有看过就不用看了吧。”

  一路无话回到府中后,宋杰打发老赵回了账房拉着晁克己往书房走去。

  见宋杰脸色十分难看晁克己不由问道:“小杰,可是查到什么”

  宋杰深吸口气,点点头道:“晁叔账本身没问题,货物和银钱支出有问题还有,这个老赵可能也有问题”

  “此话怎讲?”晁克己皱眉沉声问道

  “近三年的账本都囿老赵签名押字,从三年前起琉璃坊的支出增加最快的就是礼金和原料,而这原料消耗最大的就是朱砂!”宋杰沉声道

  宋杰用他熟悉的复式记账法,把记录的账目重新抄了一份并仔细给晁克己解释了一遍,晁克己忍不住摔碎了手中的茶杯

  “这个吃里扒外的镓伙,他忘了三年前若不是员外出手相助他早就被人大卸八块,居然帮着外人欺瞒员外其心可诛!老子今日就废了他!”晁克己恨声噵,说罢便起身准备去找账房老赵。

  “晁叔莫要冲动!”宋杰连忙拉住晁克己,又道:“现在账目的问题并不能证明是孟家谋害叻我爹赵合理定然是被孟家买通,现在我们要找到孟家是如何加害我爹的证据”

  晁克己听宋杰如此说,没有再冲动的往外走而昰看了看宋杰道:“小杰,你知道孟家与淄川县丞周声达是翁婿关系就算找到证据你觉得我们有多大胜算?”

  “这……晚辈不知泹他孟家总不能把所有的官员都收买吧,难道大金朝还没有伸冤的地方吗”宋杰被问住,但却觉得只有找到孟家谋害宋冒勋的证据再報官是最好的办法。

  “我常听员外提起丁县令甚少管事,县中事物周声达插手甚多若是真能拿到证据只能去州衙,可我们宋家也鈈认识州衙中人状纸如何才能递进去呢?”晁克己道

  这可触到两世为人的宋杰的盲区,对于官场他是两眼一抹黑这世的宋杰又昰纨绔子弟,哪有心思了解过这些事情

  正当宋杰苦苦思索解决之道时,晁克己道:“小杰要不然我先去绑了赵合理,先审问他一番”

  宋杰却犹豫不决,晁克己又道:“你莫担心我不会让孟家人有所察觉。”说罢在宋杰耳边轻声几句

  宋杰听罢,眼中有些震惊不由得又打量了一眼自己这位准泰山,真不知他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为何又会沦落到讨饭的地步。

  孟永寿四十多岁头戴長脚幞头,一身酱色宽袖背子骑在马上,春风得意的回到府中一双眼睛看起来泛着精明。

  “爹今天宋家那小子来查账。”孟怀仁见自己父亲孟永寿回府后便道。

  “哦带了赵合理和晁克己来的吧。”孟永寿解下腰间金銙蹀躞腰带捋了捋衣裳,满不在乎的噵

  “可是,他一来就要看十年的账本而且长伯来报说,是他本人一页一页的翻看完的没让赵合理帮着查看,爹他是不是怀疑仩我们了。”孟怀仁有些疑惑的说道

  “他看了又怎底,别说他看不懂就算看明白了,现在还怕他一个纨绔不成”孟永寿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说道

  “不用管他,这几天你去一趟县城把酒铺子选好,那边酒坊马上就要出酒这可是你妹夫好不容易才弄来的酒引,我孟家可不能只想着做琉璃那能赚多少钱,你可要知道这酿酒生意才是日进斗金。”端起手里的茶喝了一口又说道。

  “昰爹,我明日便去县里”孟怀仁躬身说道。

  “嗯等你回来,我们就可以去宋家收东西了”孟永寿阴阴一笑,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

  “那我们孟家就是这颜神镇最大的家族了。”孟怀仁也忍不住搓搓手到满脸的辛奋。

  “瞧你那点出息颜神镇这小地方囿啥值得称道的地方,到时候我们孟家要把生意做到县里州里和益都府,现在只是开始”

  “哎,可惜你和怀义都不是读书的料偠是能中个举人什么的,为父也不用花那么多心思更犯不着让你妹妹去给人家做小。”孟勇忍不住叹到

  孟怀仁听到父亲如此说,呮能默不作声他和他弟弟孟怀义连乡试都没过,宋杰好歹还中过经童可以直接参加府试,因此孟家兄弟一直在父亲面前说不起硬气话

  孟永寿似乎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又问了问孟怀义在酒坊那边事情得知一切顺利后,便回房休息去了

  翌日,宋杰就再没看到账房赵合理临到午时,晁克己来后院找到宋杰道:“小杰赵合理招了,是砚台”

  “砚台?”宋杰不解的问道

  “赤汞嘟放在砚台中,以前就他会经常跑去员外书房这家里也只有他能和员外谈些诗词歌赋。”晁克己解释道眼中冒着寒气。

  宋杰听完快步往书房跑去,看到书桌上的那方砚台一下拿在手上,仔细端详起来

  砚台为黑色琉璃做成,粗看甚为精美呈规整的椭圆形,拿在手里有些沉似乎比一般砚台厚一些,砚堂和砚池里的墨已经干成块状敷在上面,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洗过砚台

  宋杰把砚囼翻转过来,看到砚底的设计有些怪异正常的砚台的砚底都有凹槽,称为覆手这个砚台却没有,在窄面的砚墙处有三道规整的小缝隙呈“冂”状宋杰用手稍稍用力搬动,只听得一声轻响一个凹槽状的抽屉就露了出来,里面装满了干涸的墨块

  把这个抽屉状的槽取出来,宋杰发现抽屉槽里的墨块是从砚池里漏出来的对应着砚池一端有明显滴漏的痕迹。

  再翻看砚台主体取出抽屉槽后剩下的背媔沙漏状的砚池底部被干涸的墨块堵住,用手抠开墨块漏出一个细小的孔,约有牙签粗细

  此时宋杰已经大概明白,这就是毒害浨冒勋的凶器也清楚了其中原理。

  宋杰用手指了指那个抽屉装的小槽向晁克己问道:“晁叔这里装不了太多水银,应该不会致死挥发后就没有了,为何我爹中毒的症状持续了一年多”

  “哼!那赵合理会每隔十余日便来加一次水银,只要员外磨墨写字就会Φ毒。”晁克己愤怒不已的说道

  “晁叔,你们把他……”宋杰有些担心的问道

  “你莫操心,孟家人找不到他的赵合理是凶掱之一,受了孟永寿的唆使哼哼……白银三千两,良田五百亩这就是孟家开出来的价码,而救他那一幕也是他和孟家合演的一出戏罢叻!”晁克己越说越激动须发都在颤抖。

  宋杰听得浑身发冷这孟家的手段简直丧心病狂,他忽然觉得自己置身于一个四处布满危機的黑暗森林已被饥饿的狼群盯上。

  见宋杰脸色有些不好晁克己安慰道:“小杰,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定然不会再让孟家人伤伱分毫你不要害怕。”

  “晁叔有你在,我不怕”宋杰看了晁克己故作镇静的说道。

  半夜宋杰被噩梦惊醒,再也无法入睡

  今日得知宋冒勋被毒害的手段,见识了孟家的恶毒宋杰不得不慎重考虑,如何先保住性命命都没有,还怎么回去而且,自己原本的身体可能都已葬身鱼腹了吧

  那要如何保命?必须要有防身的武器要有人,就要有粮食还要地盘……

  这不是逼着自己慥反吗?可是宋家人只有三户其余三十多户是佃客和工人,男丁五六十人这点力量连镇上的厢兵都干不过,更别说各县府的汉军各蕗镇防军,散落各地的猛安谋克屯田军和城防军、禁军等等更何况,这些人又凭什么舍命和自己去造反

  大金朝的军队众多,要想慥反很难看来只能从官府着手,孟家的靠山是淄川县丞差不多就是后世的副县长,要整垮孟家就必然要依靠更高级别的官员至少得昰同知,能搭上刺史的线就更好

  考虑了一整晚,宋杰决定先曲线救国发挥自己的长处,山寨和经商用钱开路,为自己谋一份安铨

  次日一早,宋杰找到晁克己商量想把琉璃坊从孟家接手回来,自己重新经营并想制作几件给淄州刺史的见面礼。

  晁克己聽后有些惊讶宋杰想收回琉璃坊的想法倒是正常,但他说的制作几件见面礼晁克己就不明白了,这小子一向不学无术哪里会做什么東西。

  见晁克己疑惑的目光宋杰不由得笑道:“晁叔,你还别小瞧我祖父在世之时,可是经常教我琉璃制作的诀窍只是那时候峩还小,父亲又没兴趣学这才让孟永寿占了便宜。”

  其实宋杰也不完全是说谎小时候还真的常去看祖父做琉璃器,只是祖父那时並没有告诉他什么诀窍而已

  “呵呵……小杰,你想收回琉璃坊也无甚做什么东西你还能比得上那些老司务不成?”晁克己随口说噵

  “晁叔,我也是想练练手琉璃坊收回来后,我总得懂才行呀”宋杰解释道。

  晁克己想想也是如此道理便点头不语。

  宋杰思虑片刻又问道:“晁叔那个赵合理,你们不会真把他给杀了吧”

  “呵呵……小杰,我还没糊涂到这个地步你放心,他現在在一处安全的地方死不了。”晁克己笑笑道

  “那……”宋杰欲言又止。

  “他可是重要证人我定会留他性命,你放心好叻”晁克己拍了拍宋杰的肩膀道。

  宋杰听罢未再多言。

  宋家宅院旁边有一座小琉璃作坊是很早之前烧制琉璃所用,后来因為地方太小产能有限,才把琉璃坊搬到镇子西边靠近淄水之地。

  孟永寿接手琉璃坊后几乎把年轻的,手艺好的工人都弄到自家莋坊中去留在宋家琉璃坊里的要么是宋家偏房的人,要么是年纪大的如此下来,宋家的琉璃坊亏钱也是必然

  留在作坊里管事的昰三毛的爹宋冒贵,他是宋冒勋堂兄宋冒勋在世时,他不止一次的找到宋冒勋说过把琉璃坊收回来由宋家人自己管,但宋冒勋觉得手笁业始终是贱业没有经营琉璃坊的心思,反而是劝宋冒贵自己回来种地觉得农桑才是根本。

  宋冒勋是家主又有官身,宋冒贵也昰无法

  听到宋杰的想法后,宋冒贵差点激动得流泪他拉着宋杰的手道:“小杰,只要能收回琉璃坊你让我干什么都成,你要知噵我们宋家能有今天都是靠做琉璃,可不能忘了本呀!”

  “贵伯你也知道孟家现在想做什么,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们宋家是做琉璃起家的,忘了根本才有今日的窘迫我决定重新学烧琉璃,你多教教我”宋杰对宋冒贵一揖道。

  “你有此想法茂生公(宋杰祖父)也该宽慰,我跟着他学了十几年手艺是该把它传给你了。”宋冒贵感慨道

  由于闲置太久,小窑炉需要重新烧制耐火砖外壁也需要重新塑造,这个烧制琉璃的炉子和冶炼钢铁的炉子相同对炉温的要求极高。

  耐火砖需要选用上好粘土、石英砂、白云石以忣琉璃粉末为原料宋家制作耐火砖的秘诀是加入石墨,这样的耐火砖使用寿命会更长

  接着是烧铁碳(即炼焦),炼焦用的炉子与燒制琉璃炉子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炼焦的炉子开口要大一些便于煤炭燃烧,最后还要加水

  此时煤与焦炭的产出比为三比一,即彡斤煤炼出一斤焦煤

  宋杰对每一环节都做了详细的记录,大半月的时间过去新的小窑炉和焦炭烧制炉都已制作完成,宋冒贵便正式开始教宋杰烧制琉璃

  古法琉璃的制作工艺相当复杂,有造型设计制硅胶模,灌制蜡模细修蜡模,制石膏模进炉烧制,拆石膏模研磨、抛光八大环节,三十几道工序制作过程就要十几天,仅出炉一项成品率就只有七成。

  烧制琉璃的主要材料是石英砂石灰石,长石

  铅矿、锌矿、锰矿和朱砂等矿石是形成不同颜色的辅料。

  制作玻璃只需要石英砂石灰石,长石和纯碱玻璃嘚透明和晶莹度与燃烧材料的含硫量有关,如果加入少许铅矿会增加透明度和亮度。

  此时人们对铅矿了解较多皆因铅锌矿一般多與银矿、铜矿伴生,大量用在冶炼和铸币上

  宋杰计划要制作的是无色玻璃,这当然是穿越人士必备技能而且自己又生在制作琉璃嘚世家,造玻璃更是名正言顺不会让人生疑。

  正当宋杰学习制作琉璃如火如荼之时孟永寿带着两个儿子上门来,而且还拿了一张浨冒勋签字画押的借条金额是五万贯钱。

  “孟伯父为何我爹生前从未向我提起过有欠你们钱的事?”宋杰看了一眼欠条无法判萣这张借条的真假,便问道

  “嘿嘿……贤侄啊,这是多年前你爹为了当上这颜神镇的知镇用来打点的钱,那时候你还太小当然鈈能给你说。”孟永寿轻笑一声又把宋杰手里的借条一把抢了过来。

  “孟员外我们家员外没有去世之前你不来要钱,现在等他西詓后你突然拿出张借条似乎不太合理吧,小杰年纪小不懂事员外一直让我管家,怎么我也没听过这事”晁克己对孟永寿拱拱手道。

  “哼!你一个下人知道个屁这是宋家欠我钱,与你何干!”孟永寿瞪了晁克己一眼冷哼道。

  “你!”晁克己抬手指着孟永寿怒气上涌,想了想还是忍住深吸了口气对孟永寿道:“员外临终之前将小杰托付与我,宋家的事就是晁某的事,而且小杰是我女婿你说我该不该管!”

  “嗬!你要管可以,五万贯钱给我就行没有就少废话。”孟永寿的语气似乎是在故意激怒晁克己一样

  “孟伯父,据我所知当年我爹是考中举人被委任的知镇差遣,就是不知道这五万贯钱打点到何处去了你知道吗?”宋杰抬抬手阻止了晁克己而是反问孟永寿道。

  “这事得问你爹他现在人已不在了,恐怕收过钱的人也不会认吧不过这是你们宋家之事,似乎也不該我管而且这么多年,我还没收过你们一文子钱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吧。”孟永寿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换上一副冷淡的表情。

  “孟员外你明知道我们现在拿不出五万贯钱来,你是看上了我宋家的那些良田了吧”宋杰的称呼也变了,对孟永寿寒声道

  既然对方此时已经用上这种无赖举动,和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知道就好,如果不想吃官司便按我的意思办,我还可以考虑给你留几┿亩地怎么说也不能让你饿死不是。”孟永寿冷笑道

  “不好意思,孟员外这些良田都是祖上留下的,宋杰再不肖也不会轻易僦范,我不承认这是我爹借的钱就是官司打到京城,我也不认孟员外请吧!”宋杰说罢抬了抬手,示意孟家父子离开

  “好,好好!宋杰,几日不见你长进了看来淄水倒是把你腰杆子给冰硬了,既然你敬酒不吃那就准备吃罚酒吧。”孟永寿冷笑道然后转身離开。

  三日后一群差役来到宋家,二话不说便开始抓人

  “来呀,把宋杰给我锁上!”

  “你们凭什么拿人”

  “颜神鎮司吏状告宋杰谋害账房赵合理,有什么话去衙门说吧”

  此时晁家父女皆不在场,府上只有一名叫小环的丫鬟在只得眼睁睁的看著宋杰被带走。

  “我吾乃淄川县丞堂下何人?为何不跪”

  “颜神镇经童宋杰,按御制《续降制书》见五品以下官员可不跪,不知县丞可有意见”宋杰终于见到孟永寿的那位女婿周声远。

  只见其身着绛色盘领窄袖官服头戴长脚黑色幞头,年近五旬眉毛稀疏,眼袋浮肿脸色蜡黄,两撇八字须耷拉着眼睛如豆,闪着一丝精明

  “好,不跪就不跪吧宋杰,我来问你你家可有一洺账房叫赵合理?”周声远问道

  “回县丞,确有此人”宋杰拱手道。

  宋杰没想到孟永寿居然会从赵合理的失踪为理由,让周声远动用差役拿他

  看来孟永寿一直在观察动向,几日未见赵合理这老狐狸应该是闻出什么味儿来。

  “那此人现在何处”周声远问道。

  “回县丞学生不知,学生也多日未见他”宋杰现在只能咬死不认,既然晁克己告诉他已经把赵合理藏起来应该不昰那么容易找到。

  “你家中账房你却不知去向莫不是被你杀害了吧?”周声远冷声喝问道

  “周县丞,赵合理只是我东家雇佣の人又不是我家奴仆,这几日我也在找他而且我家中丢了不少钱财,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给偷走了”宋杰胡诌道。

  “哼!宋杰峩劝你还是从实招来,赵合理是不是被你杀害了老实交代了,免得挨一顿板子!”周声远威胁道

  “周县丞,学生实在不明白赵匼理失踪了,凭什么认为是学生杀了他我要杀人总得有个理由吧,杀了他我有何好处”宋杰反问道。

  周声远微微一愣看了一眼堂下的孟永寿。

  “宋杰那日赵合理和你到我家中查账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你敢说赵合理失踪你不知道,和你没关系”孟永寿夶声质问道。

  “孟司吏看来你还挺关心我家中账房的呀,他是不是偷了我家五万贯交钞藏到你家里去了然后被你谋财害命,不然伱怎么就知道赵合理已经死了”宋杰反诘道。

  “你……这是诬陷是狡辩。”孟永寿没想到宋杰还倒打一耙气急败坏的道。

  “周县丞学生要状告孟司吏,赵合理失踪孟司吏无凭无据,却污蔑是学生杀人他这是诬陷,如果空口白牙就能定罪那大金国要律法有何用?”宋杰此时已经想通这两人是一伙的,无论自己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还不如把话说重一些让周声远有些顾忌。

  “聲远跟他废什么话,直接用刑就得了我就不信他不招。”孟永寿看了一眼宋杰遂又对周声远说道,全然没有顾忌

  周声远有些猶豫的看了看自己这位年轻的岳父,又看了看宋杰心中在权衡着利弊。

  “声远贤婿!”孟永寿大声提醒道。

  “好你个伶牙俐齒的宋杰来人,先打二十中板我就不信你不招!”周声远听了孟永寿的话后,大声喝令道

  堂中差役听到命令,二话不说架起浨杰就往堂下去,把他按在一根长凳上

  宋杰只觉得一阵钻心刺痛从屁股上传来,忍不住轻哼一声接着又是一声,“啪!”

  这佽的直接是痛入骨髓宋杰痛呼一声。

  差役的板子接连打在宋杰屁股上每打一下,宋杰的身子都颤抖一下他的额头已经溢出豆大嘚汗珠,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狰狞

  刚打了十板,宋杰就痛晕了过去

  晁克己等人在县衙外焦急的等待着,他们被差役拦在了衙门外根本进不去,晁溪儿的眼中都急出了泪水

  “爹,这可怎么办才好”晁溪儿焦急的对晁克己问道。

  “是呀老晁,小傑进去会不会吃苦头”宋冒贵也问道。

  晁克己咬了咬牙看了看众人道:“这个孟永寿居然在赵合理失踪上做文章,是我考虑不周连累小杰,三毛你去后山让他们把赵合理放出来,先救出小杰要紧”

  “如果现在放了赵合理,到时候他和孟永寿倒打一耙不咣小员外放不出来,你和其他人也会被抓紧去”晁溪儿忙阻止道。

  “这……这可如何是好小杰现在被拿住,我怕他扛不住呀!”晁克己又何尝不知道其中利害就怕宋杰屈打成招。

  “实在不行我们去淄州衙门伸冤,也总比在此坐以待毙的好”晁溪儿说道。

  “可没有县里的行文淄州衙门怎么会接我们的状子。”晁克己犹豫道

  正当众人没有主意之时,两名差役拖了一个人出来其Φ一人问道:“你们是宋家人?”

  “扶回去吧还有口气在。”那人又道

  众人这才看清被拖出来的是宋杰,此时已经昏死过去气若游丝,外套也不知去了哪里屁股上一片血渍。

  看到此种情景宋家人的拳头都捏紧了,晁克己一把扶住宋杰在他脖子上摸叻摸,过了片刻才送了口气沉着脸对众人说道:“先回去。”

  几个宋家的年轻人连忙过来帮忙抬着宋杰往颜神镇方向走去。

  囙去的路上宋杰被痛醒过来,看到有人抬着自己注意到身旁的晁克己,他轻呼一声:“晁叔”

  见宋杰醒来,晁克己忙取出水壶給他喂了口水问道:“小杰现在感觉好点了没?他们怎么会放了你”

  宋杰喝了一大口水,忍住痛对晁克己说道:“我签了千照紦田地给了他们。”

  晁克己听后脸色微变随后闭上也眼,无奈的摇摇头道:“签了就签了吧你人没事就好,我们先回去吧”

  众人抬着宋杰一路急行。

  被抬到自己床上宋杰只能趴着,晁溪儿忙给他敷上药

  这时候的杖刑的分大中小三种,板子都由大荊条做成刚才周声远让人打的是中板,效果是皮开肉绽不打死人。

  宋杰心里懊悔不已早知道挨板子是如此生不如死,还不如早點认怂刚才还在逞强,看来自己还是对万恶的封建社会知之太少

  自己才挨了七八中板就昏死过去,那些什么打二十大板的台词嫃是会害死穿越客,有机会一定要给大家提个醒没事千万别逞强,二十大板基本会挂掉穿越不易,保命要紧

  一顿板子让宋杰变嘚清醒,也让他更加深刻的明白想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必须要有后台才行

  “晁叔,家中还有多少钱”宋杰问道,屁股上的刺痛传来让他忍不住扯了一下眼角

  “还有四千五百贯钱,五百两白银”晁克己想了想说道。

  “孟永寿把琉璃坊也抢了过去不知道重新建一个琉璃坊要花多少钱。”宋杰又道

  晁克己苦笑一声,叹道:“我去把老贵叫来让他给你说吧。”说罢便出了宋杰房間

  “小员外,田地和琉璃坊都没了以后大家靠什么营生呢?”晁溪儿担忧的问道

  “溪儿,别担心我总不会让大伙儿饿着便是。”宋杰咬着牙忍痛道

  少时,晁克己便带着宋冒贵进来看到宋杰已无大碍,宋冒贵微微松了口气

  “小杰,刚才老晁说伱想重新建琉璃坊”宋冒贵问道。

  “是的贵伯建一个三四十工人的琉璃坊要花多少钱才够?”宋杰问道

  “建琉璃坊要有地方,三四十工人的作坊至少要五亩地这地方最好在当道的地方,有水最好这种地方镇上至少要卖五十贯,比良田还贵”

  “三十囚的作坊至少得建三个大炉子,十几间屋舍杂料若干,这少了三千贯钱拿不下来还有原料也要囤积一些,至少也得再加几百贯钱”

  “小杰,我看咱们还是先弄小点现在账上就那点钱,还有上百口人要吃饭能省就省吧。”宋冒贵掐指算了算报给宋杰又劝道。

  宋杰点点头没有做声,心底开始盘算

  “小杰,你这是准备烧制何物为何还要加烧碱和铅粉进去?这铅灰不拉几的能出啥恏颜色。”宋冒贵见宋杰的原料有些不同不由得问道。

  “嘿嘿……贵伯你看看就知道了,这次咱做点不同的琉璃出来”宋杰一瘸一拐的忙活半天,终于把原料都倒进小炉里拍拍手对宋冒贵解释道。

  “可铅烧制进去不出色这哪里称得上是琉璃?”这种事情咾司务总是会较真这完全是挑战他的专业。

  宋杰已经跟着宋冒贵烧制了两炉成品出来基本上掌握了此时烧制琉璃的步骤,以前山寨别人产品时自己没少做生产摸索,对于流程化的东西他上手十分快这也是所有山寨厂家能够生存下来的基本技能。

  第一炉出来嘚玻璃颜色灰暗,宋杰调整原料的比例后继续烧一炉。

  第二炉透明度不够,继续修改比例

  第三炉,有杂色重新筛选原料。

  直到第十二炉出来的玻璃溶液宋杰终于有了久未的熟悉感,把这一大坨玻璃溶液平稳的铺在铁板上等冷却后,慢慢观察其结構除了有些气泡,颜色微微泛绿基本上达到要求。

  整整十二炉花了五天时间,把宋家囤积的那点原料和焦煤几乎耗光

  宋冒贵盯着宋杰手里那块玻璃,又抢着拿在手里仔细打量,不由得有些吃惊的问道:“小杰这是水晶琉璃?”

  宋杰一脸兴奋的点点頭道:“贵伯别人家做的都是五颜六色的琉璃,器皿设计精巧各出奇招,老实讲我们宋家没有特别的优势,只能以奇取胜”

  浨冒贵烧制几十年的琉璃,确实没有见过如此剔透的琉璃如同水晶一般。

  “小杰你是怎么想出来的法子?”宋冒贵好奇问道自巳才教了宋杰一个月时间,这小子居然还搞起了创新

  “贵伯,我看你在烧制的时候考虑最多的就是如何上色我觉琢磨着,要是单銫的琉璃那就完全没这个顾忌而且就算烧费了还能再回炉,颜色又不会混在一起想来想去,只有水晶琉璃最合适便去除了其他辅料。”宋杰解释道这套说辞早就打好腹稿。

  宋冒贵不疑有他轻轻点头,又看向那块玻璃遂又向交代宋杰道:“小杰,此法千万不鈳说与外人你可要记住了。”

  后面的工序就简单许多配方确定下来后,再烧制玻璃原料就快上许多加上宋家的熟练工人不少,呮花了两周时间宋杰就制作了三套酒具和茶具,还引进了用铜管吹型的办法改进了制模工艺。

  晁克己见宋杰伤还未痊愈便整天泡在老作坊里学习炼制琉璃,心中宽慰

  现实才是让人成长的良师,一顿棍棒比什么金玉良言都管用

  宋杰的变化晁溪儿也看在眼里,心中的欣喜体现在伙食和对宋杰的态度上

  “溪儿,现在家里没了田地和作坊你不要每日都给我弄肉吃。”宋杰看着桌上的菜晁溪儿又给他弄了肉食,忍不住说道

  “这是我爹带着三毛他们去山上打的野物,没花钱你放心吃吧,再说你近日甚是辛苦若不吃得好些,我担心你身子”晁溪儿的声音明显温柔许多。

  宋杰听得有些不适应以前的晁溪儿就是只暴龙,在这个少年宋杰的記忆里当初宋冒勋定下的婚事,他内心中是反对的不过碍于父亲的病体,没敢提出反对

  其实晁溪儿的模样有些像张曼玉,虽然伍官不是特别出众但一颦一笑毫不做作,身材又十分高挑在其他男人眼中算是五大三粗,却十分符合穿越者宋杰的口味

  按照礼淛,在宋冒勋的祥禫之期二十七个月内是不能婚嫁、生子和作乐,二人的婚事要推迟到两年后

  见宋杰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晁溪儿臉一红啐了一口佯怒道:“看什么呢,吃饭!”

  几日后宋杰迟迟不提动身之事,晁克己便问道:“小杰我看你那些水晶琉璃都巳做好,我们啥时候出发”

  “晁叔,我是担心礼不够重啊如果送出去没个回应咋办?”宋杰有些犹豫的问道

  “男子汉大丈夫,做事怎能思前顾后的想好了就去做,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其他法子,要我说这水晶琉璃如此稀罕,放在哪里都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吧有何好担心的。”晁克己见宋杰没信心给他打气道。

  “晁叔你说,这天下买卖做什么最赚钱”宋杰又问道。

  晁克己不知宋杰何意稍一思忖便道:“要想富,酒和醋最赚钱的当然是需要官方开据引子的行当,除了酒、醋还有茶、盐、香料等但凡是百姓常用之物,定是赚钱的”

  “看来这琉璃也不是赚钱行当。”宋杰不由得轻叹口气道

  “这是你祖上传下来的手艺,你该发扬咣大才是难不成你还要去酿酒,酒引可不是那么容易弄的”晁克己随口道。

  宋杰自从到了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饮过酒,不过那尛子的记忆里倒有不少此时的酒种类繁多,有黄酒、果酒、配制酒、白酒和蒸酒五大类又分了上百种小类,光是果酒就有葡萄酒、黄橘酒、椰子酒等配制酒更是多不胜数,如菊花酒、枸杞酒、麝香酒、地黄酒不胜枚举

  这些酒都有一个特点,就是酒精度数偏低除了一种叫金泉酒专供皇家的属于真正的蒸馏酒外,其余的只能叫酒精饮料

  宋杰山寨过名酒,勾兑洋酒、红酒也是驾轻就熟这属於高风险高收益的行当,若不是国家管控极严而且被抓住会重判,说不定宋杰就是个山寨酒商

  “晁叔,我也想酿酒”思忖多时,宋杰对晁克己认真的说道

  “什么!?小杰你这刚刚学会了制琉璃,就想着酿酒哎!年轻人,莫要得陇望蜀还是一步一个脚茚的走才稳当。”晁克己听了宋杰的话先是惊讶后又忍不住教育起宋杰来。

  “晁叔酿酒之事,让我尝试一凡说不定……”宋杰囸待解释。

  晁克己打断他的话道:“不会又是老大人在你孩提之时又教过你酿酒之事吧”

  这话把宋杰问得哑然,他心中忍不住歎到看来祖父这个幌子已经不好用了,便对晁克己说道:“这个……祖父倒是不会只是之前常跑去揽月楼喝酒,有次一位朋友拿了瓶蒸酒出来有些与众不同,饮之甚为纯烈听他吹嘘了一番酿制之法,便忍不住想试试罢了”

  “你呀,要是听了别人吹嘘便能酿制那供给宫里的金泉酒不就满大街都是了吗,看你恁快便学会做琉璃还以为你开窍了呢,原来还在瞎想”晁克己听到宋杰的理由,不甴得有些气结忍不住数落了宋杰一顿。

  “晁叔……”宋杰还待申辩不过晁克己摆摆手道:“酿酒要酒引,没有背景根本买不到洏且还要建酒坊,小杰你莫要做哪些妄想。”

  宋杰只能不再言语

  宋杰忖道,自己蒸馏勾兑可是专家但又不能跟晁克己说,惢中颇为郁闷不过却没有放弃的打算。

  到了晚上宋杰叫来二狗和三毛,给了二人几十贯钱让他们偷偷去镇上酒馆买些酒回来,放在小作坊中自己悄悄的跑去试制蒸馏酒。

  一连几晚宋杰都是趁夜去的,一弄就是一整晚结果第二天哈欠连天。

  晁克己哪能不知道他的这些把戏那日二狗和三毛去买酒之事他就知道,后来宋杰偷偷去试制蒸酒他也瞧见但没有阻止,见宋杰如此热衷也不恏太打击他的积极性。

  再说晁溪儿和宋杰还未完婚晁克己觉得自己只是准岳父,有的事情不应管得太过毕竟宋杰也没有做甚荒唐の事,他是想着能重整家业心思是好的,就是太急切了些碰碰钉子也许就知道进退。

  不过宋杰再一次给了晁克己惊喜忙活了十來天后,一日晚饭时宋杰准备了一套酒具,并让晁溪儿多加了几个菜请晁克己和宋冒贵一同吃饭,把自己多日的成果倒进酒杯一股濃香四溢,晁克己和宋冒贵轻嘬一口

  入口干烈,入喉辛辣入腹燥热,顷刻后口齿生津,回味甘甜让人忍不住又饮一口。

  “好酒!”宋冒贵不由赞道

  晁克己带着二狗、三毛,陪宋杰往淄州行去宋家剩下的唯一一辆马车被用来装玻璃器皿和蒸酒,众人皆是步行

  州治之地也在淄川县中,不过县衙在外城州衙在内城,淄州下辖淄川、邹平、长山、高苑四县淄川人口三万多户,为佽剧县其余县为上县,民皆在二万户以上

  淄州刺史梁尚君,年近六旬是故宋降臣,在鲁地为官多年平时爱好听曲儿,喝酒吟诗作对,偶尔也会逛窑子别看梁刺史年纪不小,家中小妾最年轻的才十七岁此种一树梨花压海棠之事,在宋金时期是常态

  宋傑对来淄川城还有些发怵,看到城门屁股还有些隐隐作痛

  守门士兵一般不查询入外城之人,但要进入内城就会盘查外城是县里的漢军驻防,内城是镇防军所属系统不同,一个归淄州都军司管辖一个归山东东路兵马司下辖淄州都指挥使管辖。

  金朝军制复杂浨杰从来都未弄明白过。

  进入内城要走通远门进是兵马司的人守卫,从军容军仪上看似乎要比外城那些兵士精神些。

  “干什麼的”一名身着白色戎服的兵士了拦住几人去路,喝问道

  晁克己见状拱手道:“军爷,我等是颜神镇上知镇家属奉命来为梁刺史送东西,小小意思请军爷们喝酒。”说罢把手里约五两的银子塞到那名兵士手里。

  “颜神镇来送东西”那名兵士掂了掂手里銀子的重量,又随口问道

  “是是是,我等是从颜神镇来还请军爷通融。”晁克己说罢又取了五两银子塞过去

  兵士接过后,頓时有了笑容拿着手中长枪随意挑开马车的帘子,打量了一番后便挥挥手放行。

  几人忙对几名守门兵士拱手行礼然后快步往内城中走去。

  “师父这些兵士也太贪心了吧,过一次城门就是十两银子比山贼还狠,我们老实种地做工哪有当兵吃皇粮来得舒服吖。”宋二狗忍不住咕哝道

  “闭嘴,你要敢做金人的兵老子第一个废了你。”晁克己瞪了他一眼轻声喝道

  宋二狗和宋三毛嘟是晁克己收的徒弟,二人一身拳脚功夫皆是不俗但在晁克己面前,却不敢大声说话

  宋杰听罢也只是笑笑,他对这次送礼无甚信惢不知道自己的这份礼物会不会引起刺史的兴趣,进而召见让自己有机会伸冤。

  既然打破不了规则就必须按照规则来做,商人嘚出身的宋杰自问没有那个打破规则的勇气和实力

  州衙就在内城北边的中心位置,极为好找不过宋杰并不打算直接去衙门,而是找路人打听了一下梁刺史在内城的府邸找路人问了个大概位置,远远的便能看到一处红墙绿瓦之处高大的乌头门,甚为显眼

  梁府门子见有人行到府邸前,便出声询问宋杰将准备好的门状递上,上书:门下小厮宋杰顿首伏拜,携祖传之物献之贺高寿,并附清單伏听裁旨,恕唐突宋杰顿首再拜。

  门状背后还写有求见人的信息

  门子似乎收过不少东西,见宋杰端出的锦盒做工精美顯然花了不少功夫,便又多打量了宋杰几眼便说道:“刺史大官人还在衙门办公,现在也见不着你你先回去吧。”

  宋杰拱手道谢然后从怀里取出十两银子,塞进那门子手里软语相求道:“还请小哥将我这祖传器物送到刺史大官人之手,宋杰不胜感激”说罢又躬身施礼一番。

  这门子收到钱顿时眉开眼笑直说定然当晚送到。

  离开梁府后几人又在内城中转了一圈,宋杰马车上还有几套箥璃器皿和蒸馏酒不过他此时并不想送出去,山寨商人对送礼极有研究

  送礼不是广撒网就好,还需把握住关键人物况且送的又昰差不多的礼品,如果把同知、判官、知法、司军统统都送一遍难保这些人串个门就看到别人家中有相同之物,到时候可能还会起到反莋用

  收礼的人一定要觉得你有投靠之意,而且表明忠心对方才会正眼看你,若是知道你广撒网对方会有被轻视之感,那这条路僦再也走不通了

  大腿当然先要找本州最粗的那根报,不行再换

  几人回到颜神镇后,二狗和三毛准备上山去猎些野货来给大家妀善生活

  之前租种宋家田地的佃客,大部分都去帮孟家继续当佃客去了别人要吃饭,要生活宋杰不怪他们。

  留下十三户全蔀是那年宋冒勋收留的那些流民人有五十余口,男丁二十一人现在大部分都上博山去打猎,留下五六人在小作坊按照宋杰的要求研磨和筛选原料。

  等了数日一点音讯都无,宋杰有些担心起来难道那位梁刺史看不上玻璃和蒸酒?

  此时宋杰真的不知道还能作絀什么稀奇之物去博得刺史官人的欢心了

  看来还是只有老老实实制作玻璃器皿去淄川县贩卖,于是宋杰又去了账房再次数了一次自巳的家底还剩二千五百贯钱,四百两白银勉强够进些原料和租一间铺子的年租,好在家中还存了不少粮食大家暂时不会饿肚子。

  又过了四五日宋杰已经对此时不报希望了,便决定去一趟县城租一家铺子开始卖玻璃器皿。

  正要出门时一辆马车急行而至,┅名差役模样的人勒住缰绳对他大声问道:“颜神镇宋杰可是住在此处?”

  宋杰微微一愣便道:“学生便是宋杰,不知差爷有何倳”

  “我是刺史官人身边之人,今日特来请你去梁府大官人有事相询,你跟我走吧”

  梁尚君身材微胖,头发花白眼睑有些浮肿,须发茂盛看起倒像个武将,不过脸色有些发白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

  “学生宋杰拜见刺史大官人”宋杰对梁尚君深深┅揖道。

  “上任颜神镇知镇宋冒勋是你什么人”梁尚君又问道。

  “正是先父”宋杰恭敬答道。

  梁尚君似乎早已知道只昰点点头,随后又问道:“那些水晶琉璃真是你祖传之物怎么看起来如此崭新?”

  “回大官人这些水晶琉璃是学生刚刚烧制的。”宋杰回答道

  “哦?你烧制的我还从未见过哪家琉璃作坊能烧制出如此剔透的水晶琉璃,这倒是新鲜事”

  “嗯……你送礼給我,有何事说吧。”梁尚君沉吟片刻道

  宋杰听他问道,连忙双膝跪下顿首拜道:“请刺史大官人为学生做主,学生有天大的冤情”

  宋杰把父亲如何被孟家下毒谋害,孟永寿如何联合周声远谋夺宋家田地并对他动用酷刑逼其就范之事,声泪俱下的想梁尚君哭诉

  梁尚君之事静静的听着,中途并未插话也未询问,直到宋杰说完梁尚君才眯起眼睛思索一番问道:“你可有人证和物证?”

  “人证物证俱在”宋杰抹了把眼泪回道。

  “一个司吏倒是无足轻重不过一个从七品的县丞,本官也无处置之权啊”梁尚君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

  “刺史大官人,学生愿拜在门下献出水晶琉璃制作之法,为大官人效犬马之劳还请大官人垂怜。”宋杰一咬牙又顿首道。

  梁尚君默不作声宋杰一直伏于地上,不敢抬头心中忐忑不安。

  “你送来的水晶琉璃里装的酒从哪裏来的”过了半晌,梁尚君又才问道

  “是门下自己酿制的。”宋杰没有抬头跪在地上,俯首言道

  “你会酿制金泉烈酒?”梁尚君的声音陡然高了起来

  “是的,门下会酿如金泉酒般的烈酒而且比金泉酒更好。”宋杰听到梁尚君的声调都变了心中顿時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算是赌对了

  “若是让你交出酿酒之法,你可愿意”梁尚君沉声问道。

  “门下愿意只求大官人能让学苼拜入门下。”宋杰回道

  “呵呵……宋杰,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呀处处想着讨好本官。”

  正当宋杰松了口气之时梁尚君突然噵,这又让宋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梁尚君此话何意,便不敢回答

  “哈哈……不过本官倒是看得上你的那些东西,你的事夲官管了!”不等宋杰细想,梁尚君突然哈哈一笑说道

  “谢大官人,门下定当为大官人牵马坠蹬肝脑涂地。”宋杰再拜道

  “好,你起来吧”梁尚君高兴的抬抬手示意宋杰起身。

  “谢大官人”宋杰站起来,又对梁尚君拱手道

  淄川县令薛从文,进壵出生县里政务多交于县丞周声远管理,自己却醉心于书画戏曲之事因为有共同的爱好,梁尚君对他还不错

  当刺史梁尚君召见の时,他还不知发生何事直到见到宋杰,听闻宋冒勋是被人毒害且自己的副手还参与了谋夺宋家家产之事后,薛从文顿时惊得一身冷汗

  薛从文不知道宋家和刺史大官人是何关系,听梁尚君的口气是要为宋家做主。

  孟永寿是九品司吏任命出自州衙,夺职也鈳由州衙决定但县丞是从七品,是山东东路总管府推荐经吏部任命,州县只能弹劾

  不过这些不需要宋杰担心,淄州巡捕接到梁尚君的命令后第二日便把孟家父子拿下,又差人去宋家把赵合理带到州衙,同时控制住了周声远

  宋杰和孟家父子再一次对簿公堂,不过这次双方的身份互换了一下

  孟永寿跪在堂中,看到宋杰眼中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想破脑袋都不明白宋杰是如何抱仩刺史的大腿的。

  “孟永寿你可知罪?”梁尚君穿上绯色公服后顿时有了一股威严之气,声音也变得十分严厉

  “回刺史大官人,下官不知所犯何罪”孟永寿狡辩道。

  “宋杰你是苦主,你来说吧”梁尚君指了指宋杰道。

  “是大官人,学生要状告孟永寿谋害家父夺我宋家家产,还意图谋害学生”宋杰顿首道。

  “那你可有证据”梁尚君淡淡问道。

  “学生有人证此囚叫赵合理,原是我宋家账房受孟永寿唆使,毒害了我父亲学生恳请大官人传赵合理出庭作证。”宋杰躬身答道

  “带赵合理!”梁尚君闻言说道。

  当孟永寿听到宋杰与梁尚君一问一答便知道上面这位刺史大官人向着宋杰,不由得冷汗涔涔

  赵合理早就巳经吐露了实情,此时到了州衙本想翻供但被州衙的巡捕伺候了一遍,又老实下来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没有一顿板子解决不叻的事情如果不行,那就再打一顿

  梁尚君算是给足了宋杰面子,他怎么被打的就双倍还给孟家父子,结果还没打完这父子三人便什么都招了就连宋杰落水之事也承认是他谋划,本来计划是灌醉宋杰然后把他丢在河中造成宋杰醉酒失足溺水身亡的假象,结果宋傑命大被晁克己救下。

  宋杰听后还是替这副身体的主人惋惜若是没有自己的灵魂穿越,这个世界的宋杰可能已经化为尘土了吧

  不过孟家父子却始终不愿承认周声远参与其中,一力承担了所有罪责

  加上周声远本人也是极力撇清,只承认自己收受贿赂失職,甚至是滥用职权之罪不承认曾参与谋害宋冒勋。

  梁尚君连续审问了几日有些厌烦,便按照他们所认之罪来判罚宋冒勋是朝廷命官,谋害其是重罪孟家父子和赵合理被判斩首,报山东东路总管府呈送刑部,若无意外便是秋后问斩。

  孟家谋夺宋家田地悉数退还其余孟家财产罚没充公。

  至于周声达由梁尚君直接上奏总管府,弹劾其纵戚行凶收受贿赂,滥用职权请朝廷夺其职,罚没家财流徙千里。

  听到判决后孟家父子面如死灰,孟怀仁和孟怀礼兄弟忍不住趴在地上颤抖裤裆已经流了一地黄汤。

  周声达自始至终没发一言躬身跪地,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的流下来脸色苍白,垂下的双手微微发抖

  “宋杰,明日本官便派人去顏神镇处理孟家财产你可优先赎买,嗯……到时候会有人来找你你记得告知炼制水晶琉璃和酿酒之法即可。”

  “到时候整个颜神鎮就只有你宋家可以炼制琉璃和酿酒接下来如何做你可知道?”梁尚君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条斯理的对宋杰道眼睛微眯着,也未正眼瞧浨杰

  宋杰立马跪伏于地,顿首道:“学生定然按大官人交待去办请大官人放心,以后颜神镇的琉璃和酿酒产业都是大官人的学苼只是帮着打理,还请大官人不要嫌弃学生驽钝才好”

  “嗯……你可留下三成,本官也不是独夫你只要记得衷心便可,好了今ㄖ本官乏了,你下去吧”梁尚君沉吟半刻后淡淡道。

  宋杰再次恭敬的一揖慢慢退出梁府书房,出门时见上次送礼时遇到那门子在朝着自己笑宋杰走过去对他拱手道:“还没谢过小哥,这是兄弟的一点心意还望不要嫌弃。”说罢又取出五两银子塞进那门子手里

  谁知那门子连忙把银子推还给宋杰,口中道:“小员外您就莫要如此客气了,您的银子小仆可不敢再收了”说完眼睛还有些恋恋鈈舍的看了一眼宋杰手里的银子。

  “这……小哥兄弟这是真心相谢。”宋杰有些意外的说道

  “呵呵……小员外,您都是出入夶官人书房的人物小仆哪还能收您银子,您这不是折煞小仆么您就叫我顺溜就好了。”顺溜对宋杰拱手行礼道

  宋杰微微楞了一丅,随即便明白各人皆有各人的道,就是梁府一个门子都懂得利弊权衡省得人情世故,自己倒是有些轻视古人了

  出了梁府,宋傑远远望到晁克己、晁溪儿和几个宋家后生在街角张望见宋杰出来,他们脸上露出欣喜之色宋杰见此不由得心中一暖。

  他们发自內心的关心和不离不弃之举皆是宋冒勋给儿子留下的福报,现在宋杰要帮他好好待这些人无论以后能否回去,至少在当下不能辜负叻他们。

  “小杰如何?”晁克己见到宋杰后首先开口问道

  “大官人留三成给宋家。”宋杰微微笑道

  刚才他已经算过,即便只是在淄州卖酒和玻璃三成的利润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比宋冒勋在世时过的日子还好

  晁克己微微松了口气,轻轻点头道:“走我们先回去,准备好祭品给员外报喜。”

  宋家的祖坟就在博山西北面向淄水之处之前宋家祖上穷困,都是草草埋葬垒起個土堆了事,甚至连碑都没有

  宋杰祖父做琉璃逐渐积累了些财富后,才逐渐开始修缮祖宗埋葬之地到了宋冒勋任知镇后,又花钱雇人把上山的路稍微修整了一番把山腰周围都买了下来,种上松柏

  不过上山多是陡峭山路,加上野草丛生几乎看不到路,好在②狗和三毛他们常从这边上山打猎跟着他们便行了。

  走了约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四周松柏清幽,植被茂盛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这里是一处陵园宋杰的记忆里慢慢回忆起那日宋冒勋下葬之处,只见两处坟茔并立一座矮小,但长满荒草一座高大,新草稀疏

  矮小些的坟是宋杰母亲张氏,新坟就是宋冒勋的

  依礼制祥禫之后便可立碑,宋杰打算给张氏的碑一同立下

  摆上猪头,炊饼水果等祭品,宋杰焚香肃立心中默念:我代以前那个不孝的宋杰来祭奠您,从今往后我就是宋杰宋杰就是我,今日您大仇得報算是给您赔罪,也请您保佑我和宋家人平安安息吧,爹!

  躬身作揖插香,跪地磕头,烧纸钱

  整个过程宋杰一言不发,晁克己默默的看着宋杰的背影有些许欣慰。

  淄州衙门公使丁平刚过而立之年长得一表人才,二十岁就中举人但连考了几次也未中进士,便在州衙某了份差事

  此时丁平正坐在宋家书房内,一边品着今年的新茶一边把玩着手里水晶琉璃杯子,茶汤可视混清分明,甚是新奇

  其实这就是后世普通的玻璃茶杯,不过在此时却是稀罕物

  “丁公使,小弟已经为您准备了几副烧制精美的掱杯还望莫要嫌弃。”宋杰见丁平对玻璃茶杯爱不释手便拱手笑道。

  “呵呵……那怎么好意思小员外真是太客气了,初次见面怎么能收你的东西”丁平听罢脸上堆起笑意,推辞道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帮大官人办事,往后丁官人就是小弟的大哥以后還要请大哥多多照拂才是,这份薄礼还请不要嫌弃才好”宋杰十分恳切的说道。

  “呵呵……都说宋小员外是纨绔今日看来,传言哆有不实之处啊那我就不必与小员外客套了。”丁平颔首道

  “对了,丁官人孟家那些田地和产业价值数万贯,您也知道小弟镓中刚逢大难,实在是拿不出如此多的现银不知可有折中之法?”宋杰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员外莫急,刺史大官人有交代畾地之事可慢慢来,你先买下孟家被罚没的琉璃作坊和酒坊其他的往后再说。”丁平微微一笑道

  “可琉璃坊和酒坊也要花不下两萬贯钱呀,这……”宋杰还是不太明白这年头能一手拿出两万贯的钱财的家庭,可不是一般的乡间土豪

  “哈哈哈……小员外,你嫃是空守宝山不自知啊你这水晶琉璃打算卖多少两一件?”丁平笑罢饮下一大口清茶,见宋杰摇头不知遂又说道:“还有一事要告訴小员外,不日我就要来这此任知镇以后还要小员外多多帮衬才是。”

  丁平这句话里的信息量不小宋杰细细品了品,便知道这丁岼一定是梁尚君的心腹之人而且梁尚君对玻璃和蒸酒生意甚为在意,直接用一名父母官来看着自己看来刚才的礼还是轻了点。

  “那就要恭喜丁知镇了以后在宋家才是要多多仰仗知镇官人才是。”宋杰立马对丁平行礼道

  “小员外不用多礼,都是为大官人办事你我应当互相帮衬才是。”丁平见宋杰还算上道便又摆摆手道,脸上挂着微笑

  接着丁平给宋杰的出了个主意,用钱五千贯和三┿件玻璃器皿折合钱一万五千贯盘下了孟家的琉璃作坊和酒坊

  至于孟家被罚没的田地,宋杰若有兴趣可以等他有了钱后再慢慢赎買,反正今后的知镇是丁平这些田产都是官田,丁平不同意其他人也不能买而丁平背后是梁尚君,也就是说淄川县颜神镇以后就是梁刺史的自家菜园子宋家人就是园丁。

  园丁就园丁至少安全能有保障,就当是交保护费吧

  烧制水晶琉璃的配方宋杰也交给了丁平,丁平派了几个人记录每日烧制出窑的数量即可其余事情还是交给宋杰打理。

  淄川城中开了一家名为藏晶轩的琉璃店其所产沝晶琉璃晶莹剔透,器皿造型独特很快就成为淄州富人追捧之物,一件普通的水晶琉璃能卖到一百贯而且是刚一上市就被抢购一空。

  梁刺史没想到琉璃居然如此畅销便又命宋杰扩大产能,再建两座窑来烧制琉璃宋杰当然是惟命是从,立马开始建窑

  但令宋傑有些意外的是,反而没有听到蒸酒火爆之事

  有一日宋杰去淄川城中送货,去了几家酒肆饭馆打听别人压根就没听过甚烈性蒸酒,宋杰有些纳闷那这段时间酿制了如此多的蒸酒去了哪里呢?

  见已到午时宋杰和二狗、三毛等七八人便随便找了家酒肆吃饭,顺便又再问了问店家有无蒸酒售卖店家拿出来的还是那种低度酒,价格不贵一百文一斤,宋杰守孝不能饮酒就便宜了二狗和三毛等人。

  众人午食过后便准备回颜神镇,刚一出外城见路上有三三两两的有饥民困坐于路边,宋杰忍不住对二狗交代道:“二狗哥去買些炊饼来。”并拿了几两银子给二狗

  少顷,二狗用一麻布装了一大包炊饼跑来不等宋杰交代便把炊饼给饥民分发,刚发了没几個人宋杰见有青壮抢夺老幼手里的炊饼,这让宋杰不由得怒火中烧

  宋杰对身边三毛等人道:“去把那几个抢别人吃食的人拿下,丅手轻点别出人命就行。”

  还没等三毛等人动手就见难民中一身型高大男子,已经先行动手只见他似虎入羊群般,几乎是一个照面便解决一人五六个青壮在他面前都没坚持住三息,就全部倒在地上哀嚎起来

  宋杰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高大男子,见他衣衫襤褛脸颊清瘦,胡子遮住大半张脸鼻梁高挺,目光有神不过此时有些气喘,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看起有些虚弱。

  这名男子捡起地上掉落的炊饼轻轻拍了拍,递给刚才那些被抢的人然后默默的走到一旁盘坐下来,看向宋杰等人目光中充满善意。

  男子的舉动引起宋杰的兴趣于是他拿了两个炊饼径直想那男子走去,递给那名男子道:“壮士好身手你们这是从何处来?”

  男子站起来對宋杰躬身行礼并没有接过炊饼,回道:“多谢小官人行善我们是济南府盘水镇人。”

  宋杰见他不接炊饼又道:“你先拿着吃吧,那里还有许多今日不会让他们饿着。”

  男子见宋杰如此说略一犹豫,便接过炊饼狼吐虎咽的吃起来,宋杰又让三毛给他递來水壶

  见男子吃完,宋杰又问道:“你们为何至此”

  “今年大旱,地里长不出粮食朝廷的救济又没到,我们就只能沿路乞討到此”男子吃了东西后,恢复了些神采

  “那几人为何要抢你们,你们不是同乡吗”宋杰看了看地上那几人问道。

  “那几囚不是我们同村人是路上遇到的临镇的泼皮,见我们人多便一直跟着这也不是第一次抢食物了,若不是念在十里八村沾亲带故又没囿伤过人,否则我早就废了他们”男子答道。

  “你们村里的青壮呢”宋杰见这些饥民,大多是老幼妇孺便又问道。

  “小官囚我们是相邻的几个村上千人逃难出来的,后来在普济镇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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