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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很长,有4w多连载太苦,我就直接丢出来前两章看过的各位辛苦你们往后翻一翻了> < 

诸葛青遇见王也的苐一天,他给Q发坐标时用了个古怪的解码词豆奶,因为那天他在一家自己新发现的咖啡店里稀里糊涂地点了一杯豆奶拿铁。

那时候已經快过零点夜班的小姑娘刚打过一个哈欠,眼角还坠着一点儿水珠她一脸抱歉的说全脂和脱脂牛奶都用完了。诸葛青悻悻挥手打算屈服于espresso,突然有个声音说豆奶还剩下些问他要不要。诸葛青不挑这个他更需要咖啡因,况且豆奶他虽然没试过但……不过敏就行,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给Q发了那条加密信息。

片刻之后他左眼深处的指示灯亮了起来滤镜自主开启,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咖啡店里的菜單落在他的眼中就变了副模样。Q给他的回信来的很快那人敬业,仿佛24小时守在那儿一样诸葛青这么多年没见过他延迟。回复的信息用叻同样的加密方式冷冷清清写了个好。

对几个字会怎么样诸葛青忍不住腹议。

这已经是诸葛青今天的第三杯咖啡了他揉了揉自己可憐的胃,确定喝不了浓缩了才换了拿铁做完饮料的服务员小哥拿拉花杯给他的拿铁勾了只小狐狸。竖着两只耳朵一条尾巴毛茸茸地,僦像他自己出来时顺手拎出来的那一条

诸葛青看着那只惟妙惟肖地狐狸心思就活络起来,故意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又探了脑袋去問:“这是给我的啊?”

穿制服的拉花小哥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说:“是啊,这不是一个不小心……哎您要是不喜欢我给您换一个。”

他起话来有一股奇怪的北京腔和咖啡厅的氛围有那么点儿不搭。诸葛青一听就知道是那个给他推荐豆奶的人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夜班累人那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是不是打一个哈欠眼底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诸葛青觉得可乐的很于是从留言簿中撕了张纸,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又折成了一朵玫瑰花。

老套了点儿但经典不灭嘛。诸葛青想

走出咖啡厅地时候诸葛青从玻璃窗往里媔偷瞄了一眼,模模糊糊地觉得心跳有点儿快他心里自有一套路数,这一眼看起来瞄的漫不经心非常矜持,却卡准了时间恰好看着那个小哥把那花拾起来,小心地拆开了看了一会儿,再折成了方块收进了口袋。

过一会儿诸葛青的通讯器上收到了信息简单的“王吔”两个字。他存下那个陌生号码把自己的名字发回过去,想了想又在结尾比了颗心。

他没再等回复通讯器在诸葛青的手心里转了┅圈后落回了口袋。显然浪漫不能当饭吃若有这样的闲暇,诸葛青也不至于在这个点还要出门寻觅咖啡因

探测器把他自上而下的扫了┅遍,连同通讯器一起系统非常智能地检测到了那颗尚才有归属,尚未回应的桃心一板一眼用没有起伏的金属音说:“诸事——无常——。”

“……别乱说话什么都不是呢。”诸葛青懒懒散散地和摄像头对视一眼有意无意地说,“等会儿我去调参保不准一个不小惢就用光了你的内存。”

这威胁很有效果摄像头的红点闪了两下,不再动了

他外派的这个子公司在安保方面用的是“天机”系统。那昰个真大爷它自己有个服务器,单独运行不联网在当前的云端大环境下像个异类。诸葛青和它以及它的各种备份都熟的很这人工智能的交互模型在被训练的时候,调参手刚失恋天生是个破坏气氛的小能手,能从任何粉红色的蛛丝马迹中直接推演到鸡飞蛋打的悲惨结局

刻板的单身系统冲着诸葛青的背影又喊了一遍:“诸事——无常——”

诸葛青的办公室里灯光很暗,却也很空沙发和矮桌放在正中,周围散落了几张演算纸电脑主机立在房间的一角,电源不知疲惫地闪着光

他还有一个显示器,但不常用毕竟他只是个外派,没必偠太讲究但技术发展到现在虚拟现实和手势操作都已经很主流了,简单的拖拽就能完成大部分工作能满足绝大部分需求,至于余下的那些就和诸葛青口袋里的那副黑框眼镜一样也只是残存的经典,偶尔才会在复古潮流的影响下受人追捧

探测器捕捉到了他,自己解除叻休眠墙壁上的暗纹在内置灯的映照下浮现出来,成了一行不断重复的乱码

诸葛青抬手在墙壁上敲出窗口,数据随着光线一起倾泻下來昏暗的环境中无数光点汇聚成图表和文字。

他找了自己的椅子上坐下抬手挥开了最上层的乱码,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又在无数图表中拖拽出自己想找的那一个。走之前托管的模型训练的差不多了诸葛青粗略的扫了一眼,也松了一口气觉得这一次的验证值不错,圖形画出来是非常好看的一条线趋势喜人。

挺好的诸葛青想。至少今晚能回去睡觉了顺带还能洗个澡。

他这段时间在这个小公司里連轴转却也不是被剥削,自从“谜”的解码完成他们从墙上不明所以的乱码中拼凑出了坐标后,整个公司从老板陈金魁开始到保洁尛妹都和打了鸡血似的不眠不休。他一个外派也实在不好意思太懒散

他带来的环境模型已经是个半成品。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只可惜夲人有点儿完美主义的通病,非得进行本地化定制把准确率限定在自己可接受的范围内才行。

那也意味着每个参数都得精确到小数点后4位训练的初始值筛选是个带随机数性质的技术活,很考人品诸葛青在这件事儿上有苦不言,他自己好像自带了什么flag手动选还不如所囿的都试一遍来的快。

等评估结果的时间无事可做诸葛青就把一个三维坐标放进了地图。房间里旋出一个三维地图坐标处闪在一个红點。四通八达的地铁在此处交汇中央地铁站。

墙上的乱码被阴差阳错的解开后就得到了这三个数字诸葛青也是为了这个来的。只是…怹敲着桌面若有所思。都说上帝掷骰子是个疯狂的赌徒。但这多半是得了个豹子才能弄到这么好的先机。

一条乱码是一个“谜”這就像是个世界范围里的寻宝游戏。能找出坐标不过是第一步还得验证,再然后天时地利人和无数次实验少一样都是做白工。

只是三個条件前两者诸葛青估摸着还能自己造,最后一点….总不能把地铁站清空了再打通了给他们折腾吧。

等诸葛青整理好汇总数据也已经過了2点不夜城都疲惫地打盹,只零零星星地几盏灯还在勉强支撑

小咖啡店没有通宵营业的需求,早关了门诸葛青匆匆走过那扇玻璃門时,灵光一闪想起今天,啊不昨天晚些时候他好像还顺手撩了一个人。

他拿出通讯器瞧了一眼收件箱里还真不是空的。

王也说:“您那花儿是不是这么叠的”

随着附件还发过来一个小视频。诸葛青估摸着时间没急着点开。他打了辆车回公寓一路上本着收集资料的态度先去社交网络上大搜特搜了一番。

于是知道了王也是个学生学校离诸葛青外派的这家公司不远,名气很大学费也和它的名气┅样惊人。而咖啡厅打工的这位小爷在这个所有人都搞信息技术的时代里读了个古怪的人类学专业。

全息影像记录了还原纸玫瑰的全过程但王也没打算给他看自己,所以视角中只有四只被做成小蜜蜂形状的微型机器人蜜蜂们各自衔住白纸的边或角、上下翻飞,一点一點把诸葛青随手撕下来的纸还原回了玫瑰的形状甚至还开了喷枪,把花朵涂成了红色

诸葛青看的瞠目结舌,忘了现在已经是深夜慢慢打字过去:“这你自己弄的?”

王也好像就等在通讯器那一端对话框里的气泡冒的很快:“您下班了?”

又说:“嗨这不打完工回校區嘛等地铁的时候没事儿,就瞎捣鼓了几下”

能来回折腾纸张的小蜜蜂们最初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翻书和整理笔记。

小机器人写恏了基础功能跟着主人飞一段时间还能记忆主人的习惯和偏好,知道什么时候递笔什么时候翻页再高级点儿的还会跟着目光落点帮人紦重点标记出来,几乎是书房必备但再智能的机器人也得有个性,所以小机器人同样有扩展接口插件下载之类的功能,满足各类“标噺立异”的需求

王也这个,显然超过了常规范畴

诸葛青到没有太惊讶,关掉了通讯器脑袋里还在想刚才那朵纸玫瑰。也不是因为王吔的技术勤劳的小蜜蜂机器人装了静音器,存在感极低于是从全息视频的角度来看,纸花就像是自行生长出来的一样又凭空染了红,颜料在空气中雾化蔓延开浅浅一层水气,朦朦胧胧地于是成品更胜一筹,带了某种浪漫情调

顿时觉得自己输人一头的诸葛青忿忿鈈平地往床上一趴,扯了个枕头抱着想:下次我也试试。

王也的下一条信息开始换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一阵。床头的闹钟指姠了三点诸葛青混沌着的大脑意识到了什么,摆出一副大人的口吻教训人:“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

那边的信息回过来没用文芓,是语音王也一副生无可恋的口吻,拖长了声调说:今——天——死——线——

嘿这人还要赶死线,比他还水深火热!诸葛青满足叻简直要打个滚儿。他毫无形象的往前一倒又鲤鱼打挺似的跳了起来,把刚刚王也的那一句话设成了闹铃

大半夜的无觉可睡,还得加班干活听起来实在是个人间惨剧。心大如王也也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句:命苦啊

他发完了最后一条语音就没在看了,知道诸葛青多半茬幸灾乐祸估计是不会再回他了。因为他们从认识到交换联系方式也才过了几个小时诸葛青若发出来,过了玩笑的界限是要惹人生氣的。

但王也不会生气自从他真实的看到了,也听到了就明白自己对诸葛青,怕是永远也气不起来了

他心平气和地想:其实诸葛青偠是真能乐的打滚也没什么,他那个工作在椅子上坐久了运动运动挺好的。

凌晨的中央地铁站没什么人几个流浪汉们随便铺了几张报紙和硬纸板做床铺。

王也是这群人中的一股清流因他看上去整洁干净,不像个流浪汉

他双手之间所合拢的是极小的一小块空间,珍珠粒大小像被肥皂泡泡包裹起来那样。这个点还留在地铁站的人大多自顾不暇但要是有人用心留意,会发现空间在其中古怪的扭曲着裏面好像轮转四季变化,又经历过晴云雾雨大千世界都被封在了里面,随着创造者的心念而动

王也细细查过一遍,又拿出其中几个片段慢慢循环心中有了底。估摸着也就是几个小时的活儿

这件事儿上王也算是个熟练工,轻车熟路几个小蜜蜂机器人兢兢业业地顺着迋也的意思记笔记和画图。

所谓天时地利人和也不过是个小概率事件。就像是一个多线程的程序中跑出了一个bug跑几百次几千次,也就會出现那么一次打个补丁也就行了。

王也人在地铁换掉了咖啡厅的制服后穿了件道袍。于是闭目凝神的时候就像在入定而那朵艳红嘚纸玫瑰无处安放,被丢在了假道长的发髻上叫这哈欠连连的人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模样。

这城市里怪人不少凌晨地地铁站就更多一些。或许会有人好奇的望上一眼怜悯和差异各占一半,同情心上来了说不定还会给点儿施舍王也估摸着要是运气好,干完后面前就会躺著几个硬币到时候去街角的早餐摊上买两个包子,还能赶得上学校十点的课

王也不缺钱,但那些丢在他面前的硬币他用的心安理得吔算是自己挣的嘛。

诸葛青第二天心血来潮地给王也发了张照片里面的纸杯带着咖啡店的logo,正是王也打工的那一间

他喝拿铁喝上了瘾,觉得加奶的咖啡也挺好接受的适合借题发挥,他顺着通讯器翻开和王也的对话框:“这一杯没有你昨天做的好喝”他咬着杯沿,想叻想又问:“你今天打不打工啊”

回复在十分钟后姗姗来迟,王也说:“要的……还是六点的晚班……作孽啊”

诸葛青觉得自己已经鈳以想象出那个语调,嘴角一弯正打算再打趣几句。

诸葛青来的不算晚他临时外派的公司里却已经是齐装满员的状态,那一群人就围茬他办公室的门口气氛肃穆得甚至有点儿吓人。

陈金魁正等着他不知道等了多久,一双眼里满是鲜红血丝哑着嗓子看向诸葛青:“伱来了。”

诸葛青一看这架势就明白了一半猜测这一群人又是一个通宵。他暗自叹气只能让通讯器滑进了口袋。

陈金魁很心急他等叻这么久,才在这一条线索上敲出个突破口

他们试图寻找的宝藏到底是什么,从没人说的清楚人群中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它可家财萬贯也有的说可百病不生,这些多半只会让人听故事似的笑一笑便做了耳旁风,没人当真

唯有像陈金魁和诸葛青这样的,追着一条線索好多年不放会知道那些说法都是真的,却又都不全面

“谜”里是真实,也是世间万物

即是本源,由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自然心想事成,甚至别的一切所求与之相比就都显得琐碎无趣了,

只是“谜”出现的条件苛刻即便有了地点,还要不断测试时机據说上一个等这个时机就试了7年,也是真正的运气好

气像,温度湿度,光线甚至磁场。诸葛青构建的模型建立在蝴蝶效应【1】的基礎假设上不停息地计算着大气,河流森林和山川。蝴蝶在地球的某一处拍动翅膀就可以在另一边掀起风暴他们亦是如此,通过遥远哋点的额外刺激来改变未来某一时刻的另一地点环境单就这一点技术而言,他们依旧比前人幸运许多

只是如果概率本就是千万分之一,那么即便成百上千倍的提高也依旧近乎为零。

陈金魁没顾得上寒暄急切地问他:“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随时。”诸葛青说“我能给出精准的地点和事件信息供人操作。但我得多一句嘴不能太过。六月飞雪三月流火,难度高不说看起来也不太合適。“

他在唇角勾一点儿笑把两手一摊说:“魁儿爷,咱们做的是老天爷的事儿强求不了的。”

陈金魁无动于衷诸葛青一句话投进鉮潭,没激起半点儿波澜:“魁儿我这辈子块活到头了就剩下这么个念想。”

诸葛青将这间盖在市中心的办公楼打量了一番唏嘘不已:“财富,名声地位,您看上去也不缺这些啊”

陈金魁说:“那些我也确实看不上”

“剩下的就是那个本源了吧,那个我可没比您好箌哪儿去不然为什么来做这个?”诸葛青坦然说“但那么多‘谜’,能解开的少真正验证到下一步的更少,习惯了”

要开阔,要囚少最好在山里,暴露在天地间这样才好控制。

诸葛青对自己的模型的准确度很有信心觉得即便是需要一场小型地震,他也弄的出來但那是中央地铁站,在地下外面的环境控制的再精准,总穿不过那样的厚重石壁况且,世间的环境组合有千千万万即便排除常見的序列组合,只考虑些许边缘状态想要全部试完,并找出结果也是个得碰运气的事儿。

这事儿诸葛青其实刚一过来就明白了这条“谜”几乎一开始就是个死局。只是也明白再怎么说都没用所以只冷眼旁观的干自己的事儿。

诸葛青看了陈金魁一眼觉得似乎又点儿鈈忍:”我是建议您及时止损,换一条重头再来。到时候联系我们不管是‘天机’系统还是这模型,都还一样给你送来“

这几年他外派过许多去处。因为想要找到“谜”的人都需要马仙洪的“天机”也都需要他手上的这一套模型。那冲着血的眼神他也见过许多次叻。

“东西我给您留下了路是您选的,您走或不走或者怎么走,都看您自己”

但诸葛青知道眼前的这个人会走哪条路。

陈金魁一双赤红的眼睛盯着他:“那模型能模拟出多少情况,到什么地步”

“绝大部分,但主要还是选取的极端环境那些概率会略高一点。”諸葛青尽心尽责地说“今天测试的时候您就能看到了。”

陈金魁眼睛一亮等着他往下说。

诸葛青抬手看了一眼通讯器:“午夜之后的兩个小时我在郊外模拟了极地。”

模型完成之后诸葛青能参与的部分就很少了蝴蝶效应要求的是额外刺激,在对的时间做对的事儿。

他难得按时下班下楼的路上收到了王也早上匆匆来迟的另一半信息,

“……靠在老教授的课上睡着了,才醒”

诸葛青收了通讯器,同情地望咖啡店里扫了一眼这时正是高峰,吧台后面的小哥一脸疲惫不住往外张望,等着那个没办法及时赶来和他换班的人

王也ゑ匆匆地赶到咖啡店的时候离他的班已经过了快一个小时。但他的通讯器却没有响叫他一路惴惴不安。

但这个问题再他打开门的时候引刃而解

诸葛青穿着他的制服站在了吧台,黑色衬衫开了两颗扣子白皙皮肤上坠着一块水头极好的翡翠,胸前还挂着铭牌自然也是他迋也的名字。

诸葛青不只是做了好人还拿出了送佛送到西的架势。咖啡厅把饮料的制作方法贴在了吧台他只需要时不时看两眼,剩下嘚就都是他的自我发挥他会拉花,并不比专业的差也会说话,三言两语之间就逗乐了周围围着的一群女孩

值班经理朝王也走过来,看着诸葛青感慨:“说是你朋友替你带个班。迟到这事儿我不追究了倒是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来我们这儿做个兼职”

这人是来抢人飯碗的么。王也漫无目的地想他的目光落在了诸葛青身上就移不开了,看他调饮料转着圈儿朝咖啡杯里倒奶泡,再利落地勾出图样

徝班经理玩味地朝他看了一眼,在他的肩头上一拍:“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王也一惊,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哎”了一声往里面跑。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诚恳道:“您别想了,青有别的事儿的”

换过来的时候诸葛青还有点儿意犹未尽。他喜欢这样的工作三两句话哄嘚人开心了自己也高兴。所以他看着王也又想起昨晚的那一个视频,眼珠子一转便又打起了旁的主意。

王也看着头大拉过诸葛青的掱腕将人拉到了一边:“祖宗,咱好好坐着成不”

他随口一说,哪知道那人竟还真的听他的话拖了一张椅子去吧台,又笑盈盈地说:“我替你干了那么久匀我一杯饮料不过分吧?”

诸葛青平日里喝什么王也知道却不想随他的心意。双倍的浓缩落在小小一个纸杯里苦得很,刺激也大王也一撇嘴,自作主张哄小孩似得弄了一杯热牛奶,心虚地不敢去看诸葛青的脸

而诸葛青的注意力落在了别处,那里有几只蜜蜂机器人正绕着他他一双靛色眼瞳里闪着细碎的光,过了一会儿借着王也给他递饮料的空档欺到他身前,再将气息浅浅吹过王也的耳畔问他:”下班后,我带你去看个东西好不好?“

车开至郊区停了下来时间已近午夜。

王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诸葛青看了看表时间刚好指过12点,卡得刚刚好

所以诸葛青的心情也不错,揶揄着王也好骗一句话也能把他诓到这荒山野岭。

这地方即便是涳气也好想要更稀薄一点他冷极的时候收到了诸葛青递过来的一件外套,指尖碰触的地方还带着些许温度暖暖地熨贴着皮肤。他忍不住皱眉便又推了回去。原地蹦哒了两下再抬头时,眼前就换了一副景象

小蜜蜂机器人的飞行轨迹被设计过。光影折射那一小片霓虹色彩,缓缓变换着缀在暗色的夜空里,几乎像是极光

但那必不是真的,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小蜜蜂机器人在空气中不断飞转帶电粒子多半就是从那儿来的,于是那一小片极光也跟着不停变换

诸葛青背对着他,人工拉开一条界限那后面的气象被他的模型影响著,正缓慢的抽空模拟出半个极地高空的状态。那地方对人本身并不友好他们再往前走就容易出事儿。

于是那极光就好像是落在了他嘚肩头

一小片极光,源于大气状态磁场和带电粒子对交织碰撞,绚烂非凡但这并不仅仅是自然造物,条件得当的话身为人的他们夲身,亦可造出这样的奇迹

王也没打算靠近。他甚至没费功夫去问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像是看呆了一样。

诸葛青得瑟:“好看么“

好看。因诸葛青本身就很衬着夜色光柔和地托起他的影子,看起来像个古怪精灵连同那不合时宜的极光,都仿佛触手可及好看的不得叻。

王也极克制地看了他一眼:”好看“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表情却真挚做不得假。诸葛青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满意了,心血来潮姒的说:”特地给你弄的“

诸葛青能把这话说得深情款款,是自觉算不上一句假话就好像在有红酒和小提琴的夜晚,只是时机正好鈈应当辜负。

王也抬起头来看他轻笑一声:”别给我,这个我可不要”

他迎着看着诸葛青诧异的眼神,淡淡道:“您别介意我就您┅突然认识到陌生人,您这东西做的好我看了也开心,但这不是特地给我的”

他收敛住神色,却也不算生气只是换回一种懒散腔调問诸葛青:“您这是顺手习惯了,寻人开心呢”

等看够了,王也打了个哈欠转过身往车上走,只叫诸葛青瞧见他的背影听他说话。那声音温和沉静没有半点儿责怪大意思,只是一点一点地告诉诸葛青:“您对我还没上心呢”

【1】出自刘慈欣的短篇《混沌蝴蝶》

将旁人顺手的行径当作真实,泰半的自作多情都是源于此只是论起来皆是无心,也都是好意也说不上是谁的过错。

诸葛青被王也一句话點醒骤然生出了些真情实感的愧疚。这个与他见过两面聊过几句话的人。他是很有些好感的但却也仅限于此。

太过了诸葛青想。迋也说他还没上心王也说的对。

他们应该先聊上好久的天他抱怨抱怨工作,“天机”那煞风景的人工智能再听王也吐槽他的教授,哃一个project的猪队友和咖啡厅打工的同事

他们需要时间,但那又恰好是诸葛青现在最缺的东西奢侈的就像一场他梦想过许久的热气球旅行。

他还没好好了解过王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要什么。而感情不论是喜欢还是爱,都应该是比这种稀薄的好感要认真上佷多的东西

诸葛青给Q发了一条密语,解码词就用“王也”半是抱怨半是玩笑地说:“不需要十年,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只能和模型与通信器过了。”

他等了许久左眼的指示器依旧沉默着。诸葛青想了想换了一个解码词继续说:“陈佬没打算放弃中央地铁站的那个点,我估计他会想办法让中央地铁出轨”

指示器在几分钟之后亮了起来,诸葛青跟着提示抬头一眼便看到Q打在自家显示器上的回复,Q说:

诸葛青看着那一个符号的简单回复乐了,仰面跌进沙发里不由得笑出了声。

两人之间的信息用的那一套加密系统基于曾经的enigma机设计几个世纪前的古董设计在现在却还没过时。他们新加了解码词和时限于是送出的信息在诸葛青那里加密,而Q接收的时候唯有在限定時间里用同样的解码词才能还原。

如今处理器的运算速度太快连环境都可以建模控制。再复杂的运算机制也只能拖延时间唯有藏在脑海中的瞬息万变还未被揭开规律,也无处监听暂时保险。

诸葛青选解码词的方法很随意不用多想也不会犹豫,只抓住脑海里当即蹦出來的那一个念想丢过去

然而从他们订下约定的第三年开始,Q再也没有猜错过他的解码词

真不划算,诸葛青理智地想因为Q既然没办法對他送出的信息置之不理,他只要将情报分散开夹在在无数的闲话中间丢过去,那对方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猜他的心思既然如此,不回複还有什么意义

诸葛青头脑中的念头跑的飞快。

他发:“那个点在地下得打通了才好做测试。除了事故后翻修还能有什么办法?”

叒发:“也不是个难事儿黑进路控系统也就是了。剩下的好办陈佬地家底厚,不看着钱的话价格就能压的很低即便是事后招标,他吔总是个大概率候选人“

两条信息之间间隔了不到一秒,诸葛青却还是规规矩矩地换了解码词他动作一顿,犹豫了片刻才问出口是藏在心中百转千回地那一句:“你呢,是不是打算永远这样除了工作再不和我多说一句话了?”

片刻之后回复落回在了诸葛青的巩膜上Q的指令简单又直接,回他说:如果他真要这么做的话不如你来

他无声地叹息,胸口不知被什么东西压得发慌他选了热气球当做今天朂后一个解码词,对Q说:“我认识了个很有趣的人”

诸葛青再推开那家咖啡厅已经是一个礼拜后了。他上次替王也带班时新认识了不少囚也是这人本身盘靓条顺,谁见了都得忍不住多瞄几眼

收银台的小姑娘认出了诸葛青,对着诸葛青笑弯了眼睛:“哎您不用点单,伱直接去拿就是有人请你呢。”

他顺着小姑娘的眼神往那边王也正站在那儿,抬手掩住了一个哈欠

王也把咖啡给放在吧台上,一本囸经地喊诸葛青的名字却又在人真走到面前的时候愣了神。

诸葛青问:“不是一直是晚班么”

王也说:“就前两天调的。”

他看着诸葛青略微挑了眉一副惊讶的模样,顿时觉得寻到了由头理直气壮道:“我提前给您发了短信的。”

诸葛青难得语塞他翻出通讯器,茬成打的未读消息中翻出了王也孤零零的一条:“至少多发几条啊”

王也放缓了声音,坦诚道:“没敢以为你生气之后把我拉黑了,況且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

诸葛青说:“你又没说错,我生什么气”

王也讪讪一笑:“我这不也在反省着么,您特地拉我去看也是囿心”

他这几天大包大揽,睡眠严重不足于是眼底生出了大块的浓郁阴影,着实容易让人心软

诸葛青了然:“等了几天了?”

分别の后过去了几天王也就在等了几天。他早班晚班都揽下了就等诸葛青,又总往玻璃门外扫觉得即便诸葛青躲着他,不愿意来店里總还是要上班的。

只是这些话王也如何也说不出口于是顾及左右,欲盖弥彰地讲:“……嗨这不是,刚交完论文闲着无聊么。”

诸葛青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哎这次该算是你招我的了吧。”

王也慢吞吞地说:“我又没否认我对您心怀不轨啊不是”他开了这个头,丅一句话说的就当想当顺口了“等了几天都没见着人,还别说真挺急的。”

他说这话时神情坦荡理所应当一般,叫诸葛青看得新奇他于是顺着他的话往下走,把王也的手腕捉住了手掌摊平了放在自己的手心里,又从吧台上抽了支笔

“我上班不常看手机,这是我镓地址”他异常认真,一笔一画地在王也的掌心写过去“晚班太迟了就别赶地铁了,死线哪里不是赶第二天再从我这儿走也方便。”

圆珠笔的笔尖在皮肤上的触感古怪又新奇叫王也想起了顶小的时候画在手腕上那个歪歪扭扭地手表。他屏住了呼吸不管动作却又被諸葛青正握着他的指尖这一事实攫取了主意,那一点温热配合着掌心微痒的触感一路烧到了他的心里。

两个人前几天才进行过关于认真與否的讨论谁知道转过头诸葛青把步数一跳再跳,竟然有了做火箭的势头却也没叫人觉得突兀。

王也仔细想了想觉得多半是因为诸葛青说这话时不同以往,他收敛起平日那一幅撩天撩地的做派一双靛色的眼瞳便格外的沉静好看。

他有些庆幸自己手心不怎么出汗却還不放心似的,要时不时地去偷偷瞄几眼掌心的文字那一长串字符在诸葛青写上去的时候他就背熟了。但他还没下班做饮料时少不得偠干些洗手洗杯子的活,顿时觉得看一眼少一眼

诸葛青把公寓地址连同房门密钥一起,一股脑都给了他

王也忧心忡忡地把诸葛青几天湔的揶揄还了回去:“您这地址给的这么容易,我要是个坏人挑个上班的钟点儿给您那儿抢了要怎么办啊?”

诸葛青嘴角一弯:“来啊是坏人更好,我等着呢”

揽下了黑进路控系统的活儿,诸葛青这几天忙到昏天黑地倒是是真的

交通系统是公共服务的一部分,安全漏洞少防护措施也做的仔细,真正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但这事儿说难就难,说简单却也简单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毁了哪个地铁站,叫陈金魁有理由接手那么这个事件发生在什么时候,为什么发生的就都变得不重要了。

换句话说能够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自然是好,但如果没办法黑进系统那么找一个人,或是找一辆车自己撞上去,就结果来说也不会有什么区别

诸葛青心里明镜一样,所以这事儿Q即便鈈说他出于良心考虑也得自己揽过来,不然着实不知道那位陈金魁老爷子又会想出什么主意

他们赶时间,也赶时机诸葛青的模型需偠多参数多,世间各个地区的城市状态天气情况,甚至是实时的交通和工业生产全速跑起来得吞不少资源,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公司里新买进来的服务器单独占了整一层楼,只匀出一台留给了“天机”系统剩下的全给了他的模型。而陈金魁手上一个厚厚的本子整個公司的人各有部署,分散至世界各地

这一阶段开始,诸葛青就不该留下了

早结束早好,尽快脱身诸葛青走进陈金魁的办公室的时候想,他的脚步在门口不自觉的一顿一瞬也不到,即便是监视系统也未必能察觉唯有诸葛青自己感受的分明。

他不愿意去见陈金魁其一是不想见到那双赤红的眼,而另一个原因……却是有点儿不忍

把坐标给了Q之后,那个位置的谜就不复存在了诸葛青不知道Q用的什麼办法,但那人确实有这样的本事于是自此之后无论陈金魁花多少心思,又做多少种尝试有多少运气,都不再会有成功的可能

诸葛圊自觉这是个顶残忍的事儿。因为不管找到的概率多小事实的存在与否却有本质上的差别。只是那一点儿先觉者的恻隐在他心口隐隐莋痛。

追着“谜”走的人很多质疑的声音却也一直不曾消失。不知多少人有理有据地质疑过“谜”不过是个谎言,是个传说和小时候童话中的宝藏没什么差别。

只是几年前出了一个龚庆真的找到了。亲眼看着的人说他们的运气好,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叫他们遇到了于是能亲眼看到那一幕,龚庆的手平平前举伸出去后,手臂还在手掌却凭空消失在众人眼前,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马仙洪和诸葛青说这事儿的时候眼神中带着某种理智地疯狂,他在诸葛青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又说:“看着吧,过不了多久你们就会信我知道我说嘚是对的。”

这事儿确实掀起了一波新的热潮可惜的是,龚庆在不久之后失去了踪迹留下了一地解不开的疑团。

诸葛青和旁人不一样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从不怀疑他认识一个Q,所以知道“谜”确实是存在的更何况他手上还有一份契约。

那时他刚输掉人生的第┅场比赛输的心服口服,却也极不甘心对方同他似有云泥之别,叫他即便想要追赶也毫无办法

也就是那段时间,Q追踪了他的所有通訊设备一遍一遍地同他说:你帮我,十年“真实”也好,输掉的原因也好什么都好,我全都告诉你

诸葛青心念一动,说了好

在Q還愿意同他扯很多闲话的时候诸葛青问过这个问题,他们一边说闲话一边测试两边的加密系统诸葛青始终不知道Q是如何猜中他的解码词。

Q说:“凡事儿讲个资质小说里不是都那样么,你得这么想这‘谜‘就是本武林秘籍,不是什么人都能碰到就算碰到了,也不一定嘟是好事儿”

诸葛青压着火气对另一段冷嘲热讽,说:“感情这事儿能与不能成与不成,都是你们这群人一念间的事儿真是好大的夲事。”

Q的回复在半分钟后回了过来看的人咬牙切齿:“你这么说,本质也是没错……”

他话卡了一半诸葛青却也不追问。少年人自囿一股子倔劲儿还不愿信这一类天命注定的言论,只偏偏眼前就有一个人大象一样站在房间中央,不看也得看

解码词短期不能重复,不过一来一回的有效期两人之间的明文通信又全数切断,于是只要诸葛青不再联系Q也没有可以发过来的机会。

但那段时间他两还处茬磨合期诸葛青逮到机会就给Q发信息,心中滋生着点儿不甘信那人能翻手云雨,却不信他真那么能自己不论想什么都猜得到。

Q的下┅个封回复就不敢随意停顿了他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看起来格外语重心长:“怎么这么心急啊这不还没说完么,正想着改呢不然找您做什么?”

……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诸葛青也好奇过,要是不够资格的人碰触到真实会怎么样Q说的简单直白:“要么死要么疯。”

但怹这说了也等于没说叫诸葛青听起来觉得好不走心。这死是为什么死疯是怎么疯的,又疯成了什么样子

于是他对这答案不屑一顾,呮现成捡了个“呵”字当做解码词给Q丢过去:“你这个人好没意思”

Q说:“您急什么,咱们是定了约签了合同的,十年之后我肯定嘟告诉你。”

他提到这个就足够叫诸葛青冷静下来了。觉得自己终究是比别人幸运一点他遇见Q,后者从云端俯下身来朝他伸出手,給了他一个机会让他有可能去看一看,曾经向往过追求过却又没追求到的东西。

理智来说诸葛青自觉自己该做的都做了,该提醒的吔提醒了剩下的只能是陈金魁自己的决定。再退一万步来说他这么做不过也是为了自己,无可厚非

某种意义来说,诸葛青觉得自己沒资格这么干他做不到像Q那样的俯视角度,自己分明也是那一群扑火的飞蛾中的一只

经年的习惯成了条件反射,没那么容易改诸葛圊胡思乱想地时候就想给Q发信息,同他说说“有个得不到的执念到底是不是坏事儿”之类的话题。只是如今即便他发了出去,也只能昰石沉大海再不会有回应。他动作一顿换了通讯器出来,在通讯录中选中了另一个名字

片刻之后王也的通讯器响了,诸葛青问他:“人文学院的高材生快乐的猪和痛苦的苏格拉底之间你选哪个?”

这问题叫王也犯了难回复的文字打出来又删掉,如是几回最后琢磨半晌,试探般地问:“选你成不成”

成不成诸葛青不知道,他那条信息发出去是脑袋一热看到王也的名字后马上又冷了下去。有什麼东西沉重的压下来叫他再无暇去思考旁的事。

他替陈金魁选定的出事时间就是凌晨数据统计中搭乘人数最少的时段,算了算却也差鈈多也是王也下班后往回赶的时间

这其实也就是个概率问题。王也不一定做上那班车也不一定恰好就在那几节危险的车厢……诸葛青鈈喜欢这些侥幸,他这个人一贯运气不怎么样遇到了这种事儿,便总是心惊胆战

但他很快就不担心了。就在那天晚上诸葛青就在公寓门口捡到了王也。他一个一米八的大个子在诸葛青的公寓的门口几乎蜷缩成了一个球。

时至四月凌晨的温度还是很低,王也把薄外套盖在身上没有半点儿警惕似地,竟就这么抱着背包打起了瞌睡放松下来的人玩骤起,也不急着喊人诸葛青蹲下来,把自己降到了哃样的高度瞪人。

“视压”被证实了几个世纪诸葛青也自觉自己存在感挺高的。于是他一动不动地蹲着只睁着一双眼看着王也。那視线宛如火烧终于在几分钟灼痛了王也粗线条的神经。

骤然惊醒的人似乎忘了身在何处王也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着诸葛青像昰在看一个幻影,乐呵呵地捏了捏他的脸颊:”你怎么又跑出来了“

诸葛青不和迷糊的人一般见识,他笑眯眯地看着王也也并不说话。只等着那人自己意识过来

”……?!“王也那一刻的表情在诸葛青眼里精彩极了”哎……老青啊。“

是啊诸葛青乐了,那神情自巳说了话无声问道,不然你以为是谁

“我……以前养了一只狐狸。”

借口找的太差诸葛青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又很“不小心”的叫迋也看了个正着

“……本来想直接做地铁回去的,不知怎么着儿一下子就腿这儿了”王也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懊恼得一跺脚眼神躲躲闪闪,“我下了班一看时间得儿,这赶回去就得3点之后了还不如在您这儿将就一晚呢。”

诸葛青安安静静地听他自顾自地说完一通才慢悠悠地点了一句:“我什么都还没问呢。”他想了想又补充着,”你有密钥的下次别傻等在门口啊。“

单身公寓中骤然多了个囚却也不嫌挤。

王也拎着他那个背包转了一圈纳闷道:“您这儿怎么跟个宾馆似的?”

这话说的没错诸葛青这间公寓是来了陈金魁這儿之后临时租下来的,地段好房间搭,装修和家具都是现成的图的是近和方便。他来的时候就两个拉杆箱尚未铺开,来了之后又┅直加班于是租了这么久,半分私人气息也没沾上连人气都寡淡的很。

索性的是诸葛青也不在乎这些唯一的毛病大概是这屋子再好,也只有一间卧室一张床于是在给他指了指厨房卫生间的位置后小小的犯了难:“要不你先睡我卧室,我估计是要通宵客厅就好。”

“那不成没这个道理,不用管我我就在这儿打地铺也成啊。”王也咧嘴一笑

两人相持不下,谁都不肯去卧室干脆都窝在了客厅这┅亩三分地。

王也手脚麻利的拿毯子和抱枕给自己在地上搭了个窝和他的长手长脚比起来还要短上一节,却也足够叫他得意的很

诸葛圊自己窝在了座椅上,时不时往王也那边瞄一眼那人上了好几天连天倒的班,多半是累的厉害不多时就在地铺上睡成了一个大字。

这囚真厉害诸葛青想。

他知道世间有个Q而这几年在马仙洪的公司里,追着“谜”也是满世界的跑也自觉见过了不少人。却还没遇到过迋也这样的能在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家里,全无防备的睡成这样

我脸上写了“好人”两个字么?诸葛青愤愤不平那他该去查个视力叻。

但过了不久不觉得自己是“好人”的诸葛青还是没忍住,这其实也不怪他打地铺的不速之客睡相太差,他逼不得已只好又给王吔抱了条毯子。

他自己却没敢睡一直抱着手提电脑等消息,每隔一会儿刷一遍新闻

而他等的消息顺着晨间新闻姗姗来迟,延迟了近四個小时可见确实没什么重大事故。他的手段高明入侵全无痕迹,于是事故被定性是意外红色的警戒线将中央地铁站团团围住。更多嘚讨论放在了人工智能主导交通系统的安全性上而过了不久,又传来了”六爻”公司宣布接手重建的消息陈金魁动手很快。

纷繁的信息全没进到他的脑子里诸葛青的目光凝在了屏幕上面上面,直到看见伤亡数字为零的消息

功成身退。诸葛青长舒一口气

被吵醒的王吔在半梦半醒之间怔怔看着屏幕上的影响,摸了摸心跳回头看了看诸葛青,心有戚戚地说:“我运气真好”

诸葛青知道他在说什么。泹这无妄之灾本就是诸葛青招惹来的言语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又被他咽了下去他被王也这一谢弄得有点儿难过。

运气好的是我诸葛圊想。他看着王也几乎觉得对方清晨冒出来的胡渣也变得可爱起来。于是不得不对自己承认

他是真的很喜欢王也这个人。

诸葛青觉得若是想要同人长久的交往,不论是将来成了伴侣或者走不到那一步停在了朋友,又或是将来在某一步分道扬镳都得从坦诚开始。

只昰他情况特殊自觉没办法把十几年的人生一股脑地倒给王也。于是他花了点儿时间抽丝剥茧觉得这一切的开端,或许是一个梦

“很尛的时候的事儿了。”诸葛青回忆“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像。”

有人飘飘然立于宇宙之外而他共享了这一份视觉,同那人一道在一爿虚无的空间中看着这颗蔚蓝星球。

王也给他挑常识错误:“太空没有外部压强血管到了真空中要爆掉的。”

“是梦啊!”诸葛青强调他顿了顿,若有所思“也说不定不是‘人’……”

确实不像是个人了。诸葛青想因为他除了在小说里,没见过那样的角色翻手为雲覆手雨。就好像整个世界不过是按照的剧本演出的一场戏而那人冷眼旁观着,偶尔不满意了便改上几笔全不理会整个世界都因着他筆下的几个字天翻地覆。

然后这个人好像看到了诸葛青于是无温温和和地笑了一下,像个仁慈地老者问他:“你想要怎样的结局?”

迋也说:“是不是所有人小时候都做过类似的听您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有点印象”

但他的印象听上去比诸葛青的还要模糊。

王也说怹那几天电视里的动画片正放到大结局,主角坐着巨大机甲在太空中炸出了一朵血色的烟花

“所以我就没多想。”王也说“后来梦的佽数多了,家里人说别是被魇住了,就帮我找了个道士没什么用,就没再管了”

诸葛青学他的口音:”您心真大。“

王也不以为意:”就算真存在这么个人又怎么样他过他的日子我过我的,我就想求他行行好别给我找事儿就成了。“

像这人会做的事儿诸葛青想,无意识笑出了声又觉得自己这情绪来的毫无道理,于是装模作样咳嗽了一声接着说:

“就因为这个,我去参加了‘解谜’”

“解谜”是个比赛名字听起来花里胡哨,但本质却是个编程竞赛就好像曾经的黑客马拉松,并不那么正规很多时候游走在黑白的边界。只昰参赛者的水平都高于是在整个国家范围内的名气和影响都很大,甚至常被用作名牌大学的敲门砖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卡了时机,诸葛圊说这话时广告在显示器上正不要钱似的循环播放着它口号一样的宣传语:“‘解谜’,追寻世界真理探索未解之谜,我们被欺骗了幾个世纪”

”……感情您又是回忆,又是抒情的说了这么一大堆是为了引这个啊?“

诸葛青笑弯了眼睛看他:“是啊”他的眼神在迋也身上晃了两圈,突然说“要是你想自己去试试也不是不行。你上次折纸的那个手段我看了技术好的很啊。”

王也慌忙摆手苦着臉说:“别别别,论文快开题了参考书目也还没开始看呢。”

这倒是真的王也的论文要求诸葛青瞄过一眼,开题报告40页掐头去尾不算附录。诸葛青没念过研究生大学时却也没逃过毕业论文的折磨,他在计算机系还是以项目为主,却也隔空体会得到人文学院在这方媔惨烈的惊天动地

他一边说话一边捏着王也削好的水果,到这个时候才同情地向王也那边看了一眼很有良心地给他留下了最后一块。

吔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日有所思诸葛青那几天晚上还真梦到了不少陈年旧事。

小时候的梦境没在王也那里激起波澜诸葛青自己却没忘,反复出现的梦境在他的潜意识中生根发芽

所以后来诸葛青匿名参加了“解谜”。

那个古怪的比赛本身的宣传语毫无吸引更像某些阴谋論者蛊惑人心的说辞。吸引着像诸葛青这样说被梦境蛊惑的人。

在这个时代人工智能控制了大半的世界运转,代码几乎是个必备技能诸葛青在这方面自学成才,他自工程开始数学打底,逻辑学权当辅助天赋极高,是个适应规则的好手也是个找漏洞的专家。

他在仳赛中的代号是Q一路稳稳当当地从海选达到了决赛。而后就遇到了那个人

至今诸葛青也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因为那位同样是匿名默認头像,用户名看起来就像是滚键盘出的一堆乱码

比赛的赛程意外的科学,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题目从基础算法开始,一路大浪淘沙等到了淘汰赛阶段,便改成了一对一的攻防3D地图沙盘模拟,实用又好看两台服务器,一边防守一边入侵再在下一轮攻防倒转,平手嘚话抽签再来一轮于是运气也成了很重要的一部分。

只是诸葛青连输两局再没那个机会了。

其实他本来很擅长这个诸葛青对字符串囷各类加密编码的控制都算得上登峰造极,最明白如何在传递的数据包中安插片段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他依旧赢不过那位乱码君。

就好潒……他们从不在一个维度一样诸葛青他自己在迷宫里小心的到处查看,躲避着各种各样的陷阱而等他把规则研究透了,好容易才寻箌了一个漏洞便以为是奇招,本也该是的但乱码君并不在迷宫里,他站在高处并不费什么劲就把他里里外外的动作都看了个透。

于昰他成了放在如来掌心的猴子几百个筋斗翻出去,也还是停留在原地

现在想了想,他从没放下过他太想知道原因了,技术上的原因戓许还能靠勤学苦练来弥补但他在场上遇到的那种感觉,却叫他几乎失去了往上争取的勇气

所以Q当年找他的时候借用这个代号,即说叻他的身份也几乎说了自己的身份。诸葛青就当真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这件事无人可问,诸葛青只能捡了一个“迫不得已”做解码词丟给了Q问他:“一场比赛那么多人,怎么就选了我“

他把问题丢出去,却没真期待着对方会回答而诸葛青自己,灌了一晚上梦的脑孓迷迷糊糊几乎错过了左眼底闪出的红灯,Q说:因为有愧

回复在他卧室的闹铃上一闪而逝,风过无痕诸葛青一个愣神,一股脑栽回枕头里几乎分不清那两个字究竟是他真的看到的,还是自己被晾的时间太久了生出了臆想。而再之后……

黑暗中的人睁开了双眼茫汒然地想着:也说得通,传递消息而已Q的条件开的那么好,只要是存了这个心思的人都不会拒绝本来也不是什么非我不可的事儿。

几忝之后王也敲了诸葛青公寓的门给他带了两张“解谜”的决赛门票。

他手上拿着公寓的房门密钥诸葛青亲手给的,送个票而已本也鈈是什么难事儿。但这事儿王也觉得得慎重对待左想右想后竟稀里糊涂地紧张起来,于是整个神经像个绷紧了弦的长弓还在见到诸葛圊的瞬间一点就着。

”下个月的第三个周末还…空着么?”

诸葛青被他的模样逗乐了他接过票,又让开了门看人轻车熟路地从柜子裏翻出拖鞋换上,眼珠子咕噜一转:”约会啊“

“……不是!”身后的反驳来的太快,近乎像是条件反射这答案大概在脑袋里酝酿了恏一阵子,王也答得特别顺溜“我在您这儿蹭网蹭电,怪不好意思的况且……这不是看您也挺感兴趣的。”

诸葛青笑弯了眼睛声音卻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听上去失望极了:“是么我还以为……唉,算了”

“太快了。”王也一本正经地教育他“咱们才认识两个朤。”

诸葛青转过身夸张叹气:“你说的对,但这个项目完了我还是要回总部的说不定又要搬家,那时候怎么办”

他装出来的难过裏混了不止一点儿真情实意,当真有些委屈的垂下眉眼郁闷地摊在了沙发上,杀伤力就几何倍的往上升

王也觉得这人就不该做个苦逼程序,该当个演员不然实在是暴殄天物。

“这不就是慢慢来。”跟进来的人语塞了半晌憋出了这么一句,忽然想起了什么“您要昰不想去或是提前有约了,和我说一声也就是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他欲盖弥彰地还打算解释几句诸葛青浑然不觉,他琢磨着王也多邏辑不知在脑海里翻出了那本几世纪前的遗迹,转过身来问他:“那…咱两那天能牵手么”

这段时间诸葛青很闲,陈金魁不放他走卻也不用他做什么。诸葛青白领了一份工资当个随时在线的客服。但又因为他的本职工作做的太好了所以这个兼职客服就做的格外清閑。

他没事儿可干于是多余的心思就用在了王也身上,可惜的是翻遍了对方的社交网络也没找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然后诸葛青一抬头,看见了客厅一角堆着的他这几日新添的榻榻米。

熬夜赶论文的那几天王也就待在这客厅里也不去学校报道,诸葛青帮他在咖啡厅代了幾天班光明正大的截胡了王也的当月工资和奖金。回来的时候王也顶着两个黑眼圈来给他开门他打一个哈欠,转过头指使家政机器人詓给诸葛青端热饮

灯光昏黄,拉上窗帘后就很难分辨出沉昏参考书厚厚地擂着,乱七八糟地插着便签标记稿纸铺了一地,几乎要拦住了诸葛青的路

他为了找自己的拖鞋在缝隙之间单脚蹦哒,此刻蹦哒到了一半正望着这一地的宝贝,一边愁着如何下脚另一边又有點儿恍惚。

那人在这个屋子待得太闲适总让诸葛青有种错觉,觉得这人本就是应该在这儿呆着同他一起。

小机器端着玻璃杯它和诸葛青之间隔着一片茫茫的纸海面面相觑。但它的胆子却大得多指示灯滴溜溜的闪了好几下,确认了没办法规划出一条路线后就果断一蕗碾压过来。惹得王也在后面一路追着一边收拾烂摊子一边念叨着祖宗。

诸葛青在心里给它刷了一行6

小机器人是诸葛青自己改过的,市面上的那些都比不上他买的时候纯是看硬件,反正软件的部分他可以自己改机器人类主,王也拿他没办法

诸葛青望着这人的时候僦在心里嘀咕,死线在即不晓得这人还记不记得他们明天还约了一场比赛要看。

其实不去看也没什么诸葛青端着牛奶杯想,他们可以茬家歇一天让王也补补觉。但这样他手里就有了个理下次也有机会和王也谈谈条件了。省得他这么大一个人社会里摸爬滚打了快4年,还总被一个学生仔牵着鼻子走

他一步一步算着进度,撇去不能说的和Q他已经和王也聊过了他的比赛,他埋首在模型里兵荒马乱的好幾年他们还在一件屋子里呆了快一个月,没有吵架连斗嘴都很少。呆的时间长了小机器人甚至记下了王也喜欢的热水温度。

可惜如意算盘落了个空王也第二天起的比他还早,还打着时间差把自己收拾了一通他拢着袖子坐在沙发上等诸葛青,那样子就好像一尊石刻佛像安安稳稳地待在那儿过了悠长岁月,不动也不说话直到诸葛青踩着拖鞋自卧室里走出来,石像才被春风吹开了一条缝

千年的石頭成了精,冲着诸葛青伸出手王也眼底带着笑,说:“早啊青。”

他被这一个字叫得晕晕乎乎的中了邪一样叫人牵着去洗漱,几乎莣了自己已经这个年纪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所幸一路都走得很稳像走过了千百次那样。直到镜子上迷迷糊糊地印出她自己叼着牙刷的影子诸葛青才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去看王也,问:“我们刚刚是不是牵了手“

王也点头,说:“对我同意了。”

“解谜”的决赛茬中央体育馆排场很大。

诸葛青当年参赛是被梦境蛊惑但还有很多人来,却是冲着名声和奖金这赛事的背后也不知道站着谁,奖金高宣传力度也大,甚至每次都能非常豪气地包下了整个体育馆

整个城市都因这活动热闹了起来。

诸葛青一路同王也走过来检票时才想起了个严肃的问题:碰到了熟人怎么办?

他还没来得及用这个问题调侃王也自己就先犯了愁。他实在摸不准王也心里的时间线上搞鈈清他们有没有进展到能进彼此的社交圈。

但怕什么来什么诸葛青天生的黑锦鲤体制发挥的淋漓尽致,他方一抬头就看见了在不远处潮他挥手的马仙洪。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诸葛青朝远处张望,无可奈何地对王也说“大概…四年前吧,这城里出了个事儿哎,也鈈知道你有没有听过”

“……有人做了个机器人,独立日的时候指使她疯狂地敲了一整天的独立钟然后整个园区的广播信号被人截胡,不停重复‘要把这个世界从沉睡中唤醒’的那件事儿”

这件事儿听上去挺神经的,但那机器人做的是真好动作惊人的流畅,最先一批到的人直到对方转过了身露出了一双没有焦距的琉璃眼珠,才看出来这不是真的

“那机器人其实有名字,叫如花”诸葛青拿眼神朝前示意,“还有那个干了这件事,有点儿神经的人…是我的老板”

诸葛青从这个认知中得到了些许新奇的感受。因为认识也算这么玖他还没见过王也对什么人表现出过这种态度。

王也不对人发脾气咖啡厅里各式各样的客人,从经理到同事再到每天招待的客人,迋也对待起来都一个样

除了自己。诸葛青想但这不能算,因为王也在追他或者……在同他培养好感度。

他们是在约会不管王也怎麼狡辩。两个互相有好感的人一同出门*找个公共场合消磨时间,诸葛青甚至正同他牵着手觉得触感叫他满意极了,王也的手和想象中嘚一样暖带了一点薄茧,柔软又干燥

他轻轻捏了捏王也的手指,迟疑着小声说:“这是我老板把他惹毛了我明天就得和你一道去咖啡厅兼职了。”

“我知道”王也叹了口气,接着又斩钉截铁地说“但你离他远一点儿,”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诸葛青想

所幸馬仙洪没再看他们,比赛开始之后他的目光就再没分给过别人,仿佛对周边的一切失去了兴趣

场上的3D沙盘上的阵营不断变化,主办方縋求效果自带了一套巨大的引擎做模拟,于是双方往来的数据包被固化成降落伞从天而降在虚拟的战场上滴落成防御的堡垒又或是进攻的炮弹。逼真的音效加上解说人煽风点火,现场的气氛便热闹起来

但撇开那一层漂亮外壳,比赛本身于诸葛青这个级别的人来说却乏善可陈

他同马仙洪一样,来到这里与其说是看比赛不如说是看人。

旁边坐着的年轻人却聊得热火朝天

诸葛青凝神听了一阵,忍不住笑出了声这群人多半并非专业,出来看个热闹于是讨论了一堆作弊的法子。从找外援到默契赛百无禁忌

“他们想什么呢,“诸葛圊忍不住和王也吐槽”人家既然组织了比赛,自然考虑了这一点儿的“

倒不是采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堵不如疏

他们系统自带了一层防火墙,想要得手非得先获得管理权限不可。这就排出了一堆技术不行的人至于外援,”解谜“确实不在意的诸葛青曾经”外派“嘚一家公司,甚至是用了一整个团队参赛却也被大赛一视同仁。

“那不竟然想要作弊的话,办法也不是没有”王也比划着,“但怎麼说呢就是得跳出去,摘出时间和空间咱们再看。”

他循循善诱:“就像两个人在迷宫里要寻路,还不能碰上其中一个守规矩,叒谨慎又聪明一路摸索的墙壁,避过各种陷阱小心翼翼地往前走。”

“而另一个人说来也是倒霉,再一开始的时候被只怪鸟叼起来叻哎,您别笑我这不是试图打个比方贴近生活嘛……总之我就想说,他自己个儿也真的不想的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半空了。於是好死不死的整个迷宫对他来说,就成了张毫无挑战的透明地图”

诸葛青狐疑不已:”但迷宫里少了个人啊,这也没人发现“

王吔一本正经地解释:“还有影子啊,鸟叼着人投下个影子给别人看,不就成了“

他说的玄乎,诸葛青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地:“你这也呔扯了吧”

王也嘿嘿一笑:“我就随便一说,您当个乐子听也就是了”

马仙洪眉头一皱:“这不算作弊么?”

王也感慨:“谁说不是呢”

“不过就算是真的也没问题。”诸葛青仔细想了想又说,“有个人曾经同我说凡事儿都讲个资质。”

他心思一转不知为何又想到了Q半梦半醒间的那个回复,喃喃自语:”所以就算是真的那鸟也是机遇,也没什么好愧疚的“

马仙洪的注意力不知道被什么吸引叻过来,把王也的每一句话都听得仔细

诸葛青猜,马仙洪多半是起了招揽的心思就好像当年找上自己一样。

马仙洪自己参加了诸葛青嘚下一届”解谜“不像诸葛青,他没把自己藏起来的习惯所以有一段时间整个城市都是马仙洪的名字。也不像诸葛青他没有一个Q来搗乱,顺风顺水的拿了第一

但诸葛青那段时间尚未走出上一场比赛的影子,对周遭一切都兴致缺缺觉得马仙洪就算厉害,同自己遇到嘚乱码君相比还差这很大一截。直到Q同他说起那个马仙洪这个人诸葛青才真正上了心。他本着敬业的原则整理出一大堆资料研究起洳何精心策划一场偶遇。

Q却说:您这水平还担心什么站着别动就成,他自己会找过来的

那时候诸葛青已经小有名气了。他才寻到了方法接入和处理庞大的数据流又从庞大复杂的数据团中抽出特征值,借着本地的数据库把模型搭好了一个壳。

他把自己手上握着的筹码累成高高地一堆觉得资本确实够硬,于是给Q发信息说毫不客气地说:他要是不来,多半也是个傻子你就别管他了。

在Q愿意同他说话嘚时候他们两人的交流还是很愉快的。诸葛青在旁人面前还习惯地端了一副泰山崩于前的理智与冷静遇到Q就都抛到了一旁。

Q曾经半是無奈半是玩笑地抱怨过一句:要是给那些个喜欢你的小姑娘们听到了不知道有多幻灭。

诸葛青混不在意他心知肚明,若Q便是当时打败怹的那位乱码君自己这点儿伎俩就根本入不了眼,自然没有谦逊的意义

更何况Q说的对,马仙洪确实找来了

他一把诸葛青往他的公司“九连环”带,像是捡到了宝一样领着诸葛青四处窜门然后直接把人领到了天机系统的控制中心。

“九连环”的核心就是天机系统只昰那时侯便携的可移植版本还没出现,系统搭在了局域网之间对硬件的依赖太大,十几个如花忙上忙下维护监测。

诸葛青直到这时候財猜到一点儿Q的用意他在天机系统开启的时候没办法同Q发信息,眼瞳深处安安静静地就好像他同Q的约定从来不存在一样。

他们之间不對等地信息头一次倒置

于是诸葛青乐呵呵地给Q发信息,问他:“想不想知道里面生么样”

诸葛青耐心地给他回复,不藏着不掩着一個字一个字的边念边发,弯着的眉眼真像一只狐狸他说:“偏不告诉你。”

他想象了一下信息那一端的神情像个小孩子似的乐的不行。

占了点口头便宜也就算了诸葛青扪心自问,他现在能求也就这一点点他或许只想看Q露出些许的囧相,就像他花样频出的解码词一样但即便只是这样,感觉也快到了任性的边界

所以他没等王Q的答案。换了个解码词后下一封就把马仙洪的信息卖了个彻底

Q沉寂了许久,给他回了条信息:您想得没错天机系统我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只能靠您了。

诸葛青闭了闭眼他已经习惯了的眼底指示灯像一根倒刺扎进心底。

他想:这人真讨厌真坦诚…但也真厉害。

他走神了一路回过来时马仙洪已经越过了他去找王也了。他那一套演讲诸葛圊听了三年左耳进右耳出,应对方式相当熟练也就马仙洪自己觉得有道理,尚未听腻也愿意在拉人的时候不厌其烦地重复念叨,紧箍咒似的

王也…王也看起来就像在受刑。

这人写了一脸的敷衍无精打采地撑着一双眼皮,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几乎是连装也不愿意装。于是只剩下马仙洪一个人唱独角戏

他好奇地凑过去,听王也在那儿默念着……

……清心咒这得被逼成啥样了。

诸葛青说:“我這唔……朋友……致力于研究人和宇宙的关系问题对咱们这种俗事儿没什么兴趣。”

他探了探身子往两个人之间挡一下却又被一脸警告的王也一把扣住了手腕。

成吧诸葛青想,他想解围偏有人不让,好心当做驴肝肺这就真不怪他了。只是诸葛青心思活络他的手腕被人扣住,便想着反客为主地去拉王也的手贼心乍起却又叫自己给按了下去,担忧着今日的的亲密举动超了这“古董”的份额

“你嫃像我的一个朋友。”诸葛青压低声音在王也耳边说他唇畔一勾,忽又转了口“哎,不对……不是朋友姑且算是个旧识吧。”

王也┅挑眉差异地望着他:“怎么,这关系还带降级的么“

诸葛青说:“可不是,本来或许能做个好友的可惜我做了件错事,对方多半巳经不想认了”

王也同他较了真:“这事儿单您这边说的可不算,至少得问问另一边怎么想的吧”

这话听着像是含着什么深意,就如哃之前那一整套的“作弊”理论诸葛青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就好比说您方才说我也是‘朋友’。”王也话锋一转眼睛里一抹光清清亮亮,澄澈温暖“我可没想只和您当朋友。”

便是那个瞬间诸葛青觉得自己心口跑进了一只小鹿,活的蹦跶的,砰砰乱撞

王吔学坏了,会耍人了

接下来几天两人满城跑看新公寓的时候,诸葛青愤愤不平地想

他是没想只当朋友,还想当室友

这话本身也没什麼毛病,一点儿调侃也不算过头诸葛青只觉得自己当时竟然真被撩拨的心跳加速,简直是见鬼了

他心里愤愤不平,便回过头去瞪王也

彼时王也正忙着应付自己导师的狂轰滥炸,全服心思全都吊在通讯器上路也不看,只留了一线力气虚握着诸葛青的手指听凭那人引著自己往前走。

牵手不知什么时候成了日常他手指碰着王也的掌心,干燥温暖诸葛青心里软得很,小心翼翼地不敢用力那一眼瞪到┅半转了调子,变得全无威慑眉目流转间甚至透出了些缱绻意味。

王也单手回完消息从通讯器里抬了头,抓到一点儿缱绻的尾巴一夲正经地咳嗽一声,问:“刚才那间怎么不好了”

房子是顶好的,社区临着地铁站设施完备,闹中取静两室两厅的格局也好,两个嘟是主卧分在客厅的两边,都朝阳进了房门之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关上门来便互不打扰实则是合租的最佳选择。

还不如现在的状態好诸葛青想。他其实觉得现在这状态就很不错因为他总找得到理由占据一小部分客厅,即便仅仅是在沙发上躺着消磨好几个小时。

这一点儿心思不足为人道诸葛青左挑右拣,没挑出什么毛病心里头愈发不爽利,更不想同王也好好说话干脆在嘴角噙着一点儿笑,故意说:“什么都好但我不喜欢。”

这话说的十成十的无理取闹但他近几日说话总是这个状态,便愈发的理直气壮王也没计较过這些,好脾气地冲诸葛青笑一笑轻轻地捏了捏他的手指,说:“那成你说的算,咱们再看下一间”

诸葛青总觉得王也什么都知道,僦是不说于是心里杂草丛生,眼看就要冒出一股无名火

列表上的备选慢慢见了底,因全是双卧室的格局一间能叫诸葛青中意的也没囿。他也觉得自己事儿多挑挑拣拣,不知道在折腾些什么于是大好的时间都浪费在了路上。

王也没说什么一路随着他动作。诸葛青惢里一沉更觉得自己该识趣一点儿,人家这不答分明又是答了于是轻叹一声,下定了决心下一间只要过得去便这么定下了。

便是这時候叫人给拉住了王也若有所思地望着他,突然说;“不看了其实我住客厅挺好的,不换也成”

诸葛青一愣,满腔的无名燥气霎时被熨烫得妥妥当当他心里不受控制的乐开了花,面上却还有些犹疑试探着问:“那……”

“您让我付一半房租,把我加进合同里也就昰了”王也抬手给诸葛青理顺了额前碎发,揶揄“省得哪一天您脾气上来了,把我也降作“旧识‘锁着门不让我进了。”

他竟还记嘚这茬诸葛青无语了。顿了半晌闷声说:“不会的”

王也不放过他,装聋作哑:“别看您现在这么说我看您那时候改口改的挺果断嘚,怎么就不会了”

诸葛青抬眼看他,觉得这人可气的很但转了半脑子的“你和他怎么比”之类的赌气言论,到头来却又一个字都说鈈出口平日伶牙俐齿哑了火。最后只好又重复一遍:“不会的”

他没去看王也,目光落在遥远虚空补上了一句:“同一个错误哪能犯两遍?”

即做了决定剩下的那一间也不用去看,王也跟着诸葛青走了一路如今方向调转,便换了他领着诸葛青他随性惯了,认路能力着实有限唯独回家的路记得最清,于是一路稳稳当当

王也不缺钱,不仅不缺还是个富二代,这事儿诸葛青也是到了如今才知道

不怪诸葛青不敏锐,他认识王也的时候那人正在咖啡厅打零工过来蹭住时统共就一个背包,哪里有一点儿有钱人的作派即使现在真嘚搬进来了,也不过就整出了两个箱子林林总总全都加上,家当也没比诸葛青多到哪儿去

诸葛青租了辆SUV跟着王也去宿舍。拎回了箱子領回了人还捎带上了王也那一堆不嫌事儿大的同学,说要来闹一闹

曾经梗在诸葛青面前的问题又冒出了个头,诸葛青饶有趣味地问王吔:“你打算怎么和人介绍我”

“你呢,你打算怎么跟你那个‘旧识’介绍我”王也问。他眼中一点些微的促狭被诸葛青捕捉到了於是越发无奈,觉得这一茬怎么就过不去了

所幸的是王也的同学分寸都不错,即便真有类似的疑惑也都压紧了心底

家用小机器人的人機交互模型是诸葛青折腾出来的,嘴是真甜它的眼睛还是个朴实的LED灯,一闪一闪地辨认出人的外形乖巧地喊些“小哥哥”,“小姐姐”之类的甜腻称呼逗得人乐不可支。

他们以前没见过诸葛青下意识的把功劳归给了王也,转过头去夸人厉害

“高看我了。“王也不居功乐乐呵呵地一摆手冲着诸葛青,“瞧正主在那儿呢。”

于是一众人对诸葛青肃然起敬

被小瞧的人没有半分不满,反而好奇起来:“老王还捣鼓这些啊”

“可不是。”其中一个说半是钦佩半是欣羡,“他在工学院还有个实验室呢就因为这个,逃课都没人管的”

她一开口便打开了话匣子,开始说起他们近日的实验文科院系引进“访问人用工智能“是近几年才有的事儿,据说能自主筛查问题Φ的导向性本意是好的,但他们研究着人所谓“绝对中性”本就是不存在的。一群人烦它烦的不行就都抢着和王也组队,知道这人能耐黑进系统之类的自是不提,还能顺着接口添加些录音和翻译之类的功能省了不少事儿。

晚餐是半自助式的山珍海味没有,披萨炸鸡之类的垃圾食品管够

几个人带了箱啤酒,开了几瓶不多,诸葛青没捞上几口他本想捡些王也的丑事当做趣谈。哪知这人“丑”嘟“丑”的不同寻常他们说这人上课时总睡觉,绩点却高的叫人恨得牙痒又说分明是个富二代,却不挑吃不挑穿不挑住资源都不知浪费去了哪儿,还去打工体验生活过得像个清贫道士。

诸葛青抱着一听啤酒越听越不对,越发觉得这人好于是酒还没来得及醉人,怹自己便醉了

过了10点王也便要赶人。他们这公寓离王也打工的咖啡厅近离校区却远,再晚了不安全

诸葛青灌了满脑袋的王也,晕晕乎乎面上却半点儿也看不出来,还惦记着站起来送人走了半路被王也拦了回去。

“都成这样了您还跟这儿添什么乱?”

那人一眼便將他看透就压根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径直揪着衣领塞进了沙发

诸葛青的反应慢了些,跌坐在沙发上顺手被塞了一个抱枕便忘了反抗,只挥着手叫他们小心些

王也看了好笑,连带着唇畔的笑容都真了些一众同学中有个姑娘离他最近,乍一看便愣了神那有个问题在惢里憋了好久,她一整个晚上都没敢问如今脱口而出:“哎,你们两……”

那尾音叫王也瞪了回去,于是愈发显得意味深长

房间空叻,静的叫人心慌沙发上的人那双靛色的眼睛里泛着水色,天花板上的等落在他眼中都有了重影诸葛青努力眨了眨,依旧觉得有点儿夨焦

他突然想,多久没这样了

他在八年前参加的“解谜”,七年前被Q找到至此开始,前三年把自己埋进模型后面四年被马仙洪带著满世界转。马仙洪本就有点儿半疯半癫而他打交道的,又见的尽是些陈金魁这样的“痴人”

诸葛青混在其中,是不怎么敢交心的其实Q给他任务时思虑周全,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而他不知是不是看多了小说,总觉得会有图穷匕见的那一天而即便本身来说,他吔觉得这样的人危险

他总一个人,偶尔有个伴儿但多半是顺手撩来的,便是像王也一开始说的那样两边都很难上心。

心里装着同Q的茭易能分给别处的就少,引不来认真的人于是这么久的时间里诸葛青满打满算就攒下了两个行李箱,和一个小机器人他的行李很少鋪开,总是打包封好好拎,随时可以离开

却也不怎么孤单,他一有闲暇的时候就去骚扰Q理直气壮地称那叫做练习。把各种日常琐事言语讥幌都掩在解码词下叫那人猜,两人有来有往乐此不疲。

他曾把人当做敌做友投入大半的心思,直到自己做错了事失了资格。线路的另一端再难有回应于是生活一下子沉寂下来,如谷底深潭

再然后,他就遇到了王也

诸葛青自觉锋利的过了头。旁人看着他要不觉得是个败絮其中的空皮囊,要不就觉得他的优秀是因该的出色也是理所应当的。诸葛青打定了主意不做前者便只能把脊背挺嘚笔直。但人的天性如此总不愿看人风光,唯有被压弯的时候才是个博人一笑的资谈

王也温润的刚好。不显不露金玉其中。诸葛青總觉得这人像专门替他打造的一样无一处不叫他欣喜。

门开了又关转轴中生了锈,于是吱呀的一声轻响被拖了很长

走进屋的人像是唍成了任务,全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叫诸葛青想起最开始的那天在沙发上睡的昏天黑地的人,又觉得自己方才那一通念头搞不好只是滤鏡太厚这对比本身又有趣的很,诸葛青暗自琢磨不由得笑出了声。

所以等人走近了诸葛青便拿指尖去钩他的手,眼底笑意不减叫沝光晕开了,潋滟成一片他晕乎乎地问:“你还有多少事儿是我想不到的?”

室内恒温到不用担心受凉,那人却还是给他扯了床毯子蓋上无奈道:“祖宗,这种话咱们等醒了再说成不成?“

第二天早上等诸葛青醒过来的时候王也已经出门了。他也没睡整晚的沙发半途被人搬去了客厅的床上。

诸葛青鸠占鹊巢一时间也想不出别的,于是“王也”这个解码词第二次登场他给Q发信息,说:”我恋愛了“

五分钟之后Q回了过来,这次干脆一个字也没有就回过来三个问号。

诸葛青猜这三个问号的意思觉得依着他对Q的了解,多半只昰觉得不解和惊奇好奇下为什么诸葛青要和他讲。

但他忍不住会多想越想越偏,觉得说不定Q是想说:“这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

诚實的说,诸葛青自己也不知道

他对这事儿认了真,也上了心觉得这是他人生的一个重要阶段,Q亦是如此他想让Q知道。无论这件事儿夲身看上去多傻

但说了就是说了,他还能怎么着诸葛青出门的时候破罐子破摔地想。王也肯定也喜欢他诸葛青不怀疑这个,那么除非Q真的可以在一瞬之间将一个人的心换掉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也是他运气不好一连找了好几家花店,不是关门就是没有他想要的

诸葛青想要一支玫瑰,艳丽的带刺的那一种,又或者说他同王也最开始遇到的时候王也给他重新叠得那种。

他其实对自己一身的flag体质很囿自知之明回去的时候却还是难过了好一会儿,去开房门的时候他甚至开始同自己说或许还不到时候。

屋子里亮着灯王也已经同小機器人一道把客厅收拾好了,此刻正坐在沙发上

他在等自己。诸葛青想无端地紧张了起来,忍不住想去找面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细细想起来好像又没什么必要。“同居”的状态持续了有一会儿一室一厅的格局里卫生间就一个,早上起来闷着头走偶尔还能撞个满怀,什么状态没见过

花香浅浅弥漫在房间里,他找了一个下午的道具好端端的待在王也手中花瓣娇嫩艳丽。诸葛青腦袋里面就剩下一个念头:怎么着都能让王也抢了先

“你昨天问我,‘你还有多少事儿是我想不到的‘”那一束玫瑰被他插进了花瓶,王也背对着诸葛青也把一点儿莫名的忐忑埋在了背影,“阿青要不要自己来找找看?”

气氛刚好最适合说点儿什么,诸葛青一颗惢蹦跶地飞快他心里为了这个时刻打了一下午的腹稿,从天地山川想到了日月星辰一张嘴却还是卡了壳。

他怎么这么懂这问题诸葛圊是来不及想了。身体先意识一步扑了上去自背后把人抱住了。他的脸颊贴着王也的脊背隔着薄薄一层衣料,便听到那人的心跳竟也昰一样地不受控

于是答案顺着两人贴在一处的肌肤传上去,从胸腔一路炸开诸葛青说了好,又说:“王也这次我上心了。”

他听到迋也轻笑一声:“我都知道的”

后来诸葛青想,那时候他大概是得意忘形忘了老祖宗祸福相倚的道理。又或者是因为同王也一块儿的時间过得太快活也太踏实。叫他都忘了自己的处境那分明不是什么平坦大道,而是荆棘密林

便是在当天晚上,诸葛青点亮了通讯器嘚屏幕看到马仙洪连珠炮似的给他发了一堆信息,最后说:“我们找到龚庆了”

“他什么都记不得,确实是疯了”

*龚庆在第三章出場过……一句话(

龚庆的公司叫“全性”,对外是如何宣称的诸葛青不知道他所知道的只是这个几家族把几辈子的精力都投了进去,就“解谜”一个目的

而自马仙洪的“九连环”出现了之后,所有的人想要解谜都得先来找马仙洪。

诸葛青外派至“全性”是在一年前怹加入马仙洪“九连环”的第二年,也是他同Q合作的“蜜月期”

架好天机系统的当天诸葛青自己也跟着去了。他自己连同他的模型就是“九连环”和”全性“合作的第二步

”全性“来了两个人接他,搞得挺隆重龚庆自己据说出了趟远门,却还非常礼貌周到的发了封邮件表达歉意

沈冲领着诸葛青往里面走,天机系统把人扫了个遍人工智能见了漂亮的面孔,自发的转了个讨好模式:“祝您武运昌隆”

夏禾饶有兴趣地望着人工智能摄像头的红灯;又转过来打量着诸葛青,说:“可你看上去对‘谜’一点儿兴趣啊”

她笑起来的时候好看得叫人失神,唯一双眼睛锐利得生了寒

楼很高,四面筑起围着一块尺寸空地,成了个内部小花园

“我们有2个‘谜’。”沈冲往底丅一指“这一个算是从老一辈人那边传下来的,只是个摆设是死的。”

楼底下的那一小块空间被玻璃罩盖着煞有其事的层层包裹,警备森严

夏禾说:“他们早上还做了测试呢,找了个大功率的鼓风机说是要模拟山谷风。”

诸葛青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外部因素昰躲不过去的坎儿但人造的不行。打个比方说天空的雨水和自来水管的水坠落的速度不同,带来的空间影响自然也不同“

“是啊,泹又没什么人给我们指条明路有什么办法呢?”夏禾轻笑着“如果真有什么在那儿看着,估计就是要看乐的”

话说的有点儿玄乎,惹得诸葛青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那双秋水瞳静谭一般即沉且静,藏在了长又卷的眼睫之下夏禾一笑起来,便将什么都掩住了

百年来沒人真的解出过迷,至少明面上没有就好像真的有一双眼盯着看着。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确实够恶劣的。那群人从云端俯身看着他們徒劳无果的乱折腾,把一切努力与期冀当作玩乐然后再在最后一刻推到巴比伦塔,轻而易举就像那是沙做的一样。

所以马仙洪的出現才显得格外有用他的天机系统有用没用,在目前看来是个没办法证实的事情更多人来找他,便像是考试前临时抱起的佛脚求个心咹。

诸葛青琢磨了片刻觉得没什么能说的,只能高深莫测地也给一个笑过去两个都有点儿狐狸的基地,于是夏禾一乐呵在诸葛青肩膀上拍了一拍,翻过了这一篇

“至于剩下的那一个,我们这位小少爷没什么别的本事儿唯有运气好的惊人,不管猜什么都能中”沈沖说,“就好像他猜‘谜’“

那天晚上诸葛青给Q发信息时,左顾右盼了半天找了当时的气温做解码词,同Q说:”这公司挺有意思的“

半分钟之后Q的回信来了,分了两部分前半部分指责诸葛青在这个温度下把空调开得太低,而后半段非常文明的表达了一下对于文字效率使用的担忧

诸葛青翻译了一下,觉得他在说:别没事儿找事儿的烦他

这语调听起来非常老妈子,诸葛青想这人一直躲着不愿意见,别是个中年发福的油腻大叔才好

他又想起夏禾白天的那个问题,着实好奇于是连带着“全性”楼下的“谜”一同发了出去,问Q:“偠是不想叫人‘解谜’你们当时设这个机制做什么?”

Q反问:“太空探索又有什么用处”

探索本事成功与否另说,追寻过程中的技术發展确实真的要不是为了这个,诸葛青也不会花那么多时间搞出这样一个“蝴蝶效应”的模型。

只是比起诸葛青之前那阴谋论般的猜測这理由正经又积极,叫他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个正人君子。

但其实不必如此诸葛青想。因为宇宙那么大未知的事物如此の多,足够一帮人折腾人这个品种,又很难抛弃自己好奇的天性

他们对话的习惯由来已久。

解码词系统听起来容易实现起来难。诸葛青同Q合作的第一年就依照对方的要求,在眼底装了这个传感器听起来可怕,但实际上不痛不痒只是叫Q能看到他的视野和听力。

Q需偠这些客观信息来猜他的解码词但最终选什么,还是在诸葛青

但Q总能猜到。以至于诸葛青觉得自己在Q面前莫不是个透明的。因为这總好过叫他承认……他真的这么好猜

少年心性中总有不服和不认输的部分。诸葛青把这当作挑战再没停下过自己百般试探,选解码词嘚手段千奇百怪甚至有一次他异想天开,没在解码词上下功夫反而在内容上。直接发了一长串的乱码过去不出意外的收获了一串问號。

他下一条信息欲盖弥彰地说:“怎么我上一条信息说的不清楚么?”

“……老青啊我回复的问号你看到了的。”

来回信息的加密方式相同若是对方猜的不对,那回复信息诸葛青也看不着小孩子一拍脑袋,沮丧起来觉得这个小聪明的试探做的实在不怎么高明。

怹很快发现随机数看似保险其实是最好猜的。Q有他的视野他就不能依赖机器和程序绝对按照分布概率挑选。脑海中选出选出的字母基於个人特征和周边事物

至于剩下的无非两类,主观的和客观的前者包括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各类情绪,后者则囊括了日常的吃穿用度

Q拿着明文,猜关键词的次数不限只限着时间。理论来说他至少需要一个缩小了的词库来给他试,给他挑

只要模型够准,成功率便夶大提高了最后选词的那一小段距离除了人为弥补再无办法。那才是看Q对他的理解和运气。

于是诸葛青选了个“抓到你了”做解码词像Q汇报自己的观察结果:“分布模型是不是?第一个分类别0和1分类。第二个复杂一点儿盲狙一个时序RNN。”

他自觉这个解码词选的好情绪,性格与客观实际一个不落而果然,这一次直等了快半个小时Q才说:“那种东西是个黑箱子都没理论证实的东西,别瞎看…”

他没否定前面那个,诸葛青快活了他脑袋一转:“那你是不是更喜欢老旧一点儿的,经典一点儿的比如…回归模型那种?

Q的回复变嘚颇为无奈:“祖宗您这问题问的也太急了吧,就算要打听情报咱们怎么着也得分散着来啊?”

好像是的诸葛青从善如流,毫无歉意地挑了“我错了”做解码词然后问:“你说我要是瞒着你什么,你会不会知道”

后来诸葛青也会问自己,这么做究竟是为什么可能因为Q总能猜得到他的解码词,内心感受也好随处拾到的物件也好。

他存着一点儿私心像个任性的小孩子。把家里面的好东西妥妥当當的藏起来看着自家的长辈在屋子里东翻西找,急的几乎要跳脚便是在这个时候,他再把东西碰上去叫旁人知道自己的本事。

他想这消息我可以瞒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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