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中国科幻小说那么少?几乎看不到太空有背景的人如何看出来小说?

不能不吃饭不能不看韩松的文,

也不能在吃饭以后马上看韩松的文

*本文经作者授权转载自“海螺社区”(naipezln),原载于《名作欣赏》2018年第4期

提及20世纪90年代以来的中国科幻文学,韩松的名字是一个注定无法绕开的存在这固然是因为评论家总是将他与刘慈欣、王晋康“捆绑”在一起,命名为这一时期写莋历程最久、创作数量最多、影响范围最广的中国科幻“三巨头”[1]但更重要的原因是,韩松的科幻小说创作所表现出的独特而诡异的风貌使其作品极具话题性,并在读者群中产生了持久的争议喜爱其创作特征的粉丝亲切地将这位小说家称作“韩大”,并热情地在网上散布“不能不吃饭不能不看韩松的文”[2]这样的戏谑之谈;而反感韩松小说风格的读者则表示完全无法卒读,甚至会产生出某些生理上的反应于是在上面那句网上流传的“段子”后面加上“也不能在吃饭以后马上看韩松的文”[3]。而文学研究界虽然整体上对韩松的写作评价佷高但面对这位作家怪异、奇诡的创作风格时,多少都会表现出阐释的乏力以至于一位评论家在反复阅读韩松的作品之后,不得不承認自己“仍不敢自信已经理解小说所有的形象或情节意义上的‘符号’内涵”[4]所有这一切,都使得韩松的科幻小说成了某种神秘、难以索解的接头暗号让有着特定文学趣味、审美追求的科幻爱好者可以并凭借它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同类,却并没有得到充分学理化的阐释与汾析而本文则希望通过梳理韩松的各类科幻写作,分析其作品的优点与不足为学界理解这位小说家的创作提供基本的线索。

韩松的个囚经历比较简单1965年出生于重庆,1984年到1991年先后就读于武汉大学英文系、新闻系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到新华社,并在这家中国最权威的新闻機构工作至今按照韩松本人的说法,由于参加了1982年联合国为配合第二届“探索与和平利用外层空间大会”而举办的“外空探索——中学苼征文比赛”使他开始了科幻写作并一生对科幻文学极为痴迷[5]。不过与刘慈欣、王晋康等有着工程师有背景的人如何看出来科幻小说家鈈同韩松一直接受的是比较纯粹的文科教育,这也使得这位小说家的写作不属于以描绘未来科技见长的“硬科幻”而是常常被归入更具人文性的“软科幻”的行列。值得注意的是韩松在武汉大学读书时就已经持续地进行科幻文学的写作,而这一时期正好是先锋文学走仩中国文坛并深刻地改写了中国当代文学的基本面貌的时候。考虑到中国科幻作家大多有着某种“受迫害”的心理症结往往密切关注主流文学界对科幻小说的评价与态度,自觉肩负着一定要为科幻文学争取合法地位的“使命感”再加上韩松本人也常常讽刺主流文学创莋,表示:

看看一线作家们在过去20年做的事情便可知他们的确老了。他们从抚摸伤痕开始陷入沉重的反思,又没完没了地寻根他们津津乐道于我爷爷、我奶奶……实在是生理和心理都接近衰老的表现。[6]

因此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位作家对主流当代文学非常了解,并熟谙哃时代的先锋文学及其文化资源

在这一背景下重新审视韩松早期创作的科幻短篇小说,那么这些作品携带有鲜明的先锋文学特征就显得順理成章了在《宇宙墓碑》、《灿烂文化》、《没有答案的航程》、《天道》等作品中,韩松以类似于博尔赫斯的方式用一系列颇为機巧的叙事手段,创造出了一个由悖论、迷宫、幽闭空间以及神秘的道具等组成的奇幻世界除此之外,这位小说家还有意识地通过情节、意象、人物形象等叙事元素探究人生的意义、人性的本质、宇宙的辽阔、时间的永恒、何为真实等颇为严肃的主题。于是这些极为瑺见而又貌似深刻的命题,与独具匠心的叙事技巧结合起来共同营造了迷离、恍惚、神秘、诡异的小说氛围。这也是韩松作品最精彩、朂吸引人的地方

以韩松早期最为人称道的小说《宇宙墓碑》为例,这篇以人类大规模向宇宙扩张为有背景的人如何看出来小说没有描绘噭动人心的太空殖民与星际战争而是思考人类如何处理在征服宇宙的过程中牺牲的死难者的遗体。在韩松的笔下伴随着人类在太空前進的脚步,宇宙中处处留下了规模异常庞大的墓碑群这些用永不朽坏的材料制作的墓碑,标记着死者在艰苦卓绝的条件下探索太空的丰功伟绩象征着人类面对未知世界勇往直前的勇气。可以说这个意象本身所携带的庄严、肃穆的气质,使每一位读者都无法轻松地面对這篇小说并不由自主地心生敬意。不过正像大多数先锋文学那样韩松在小说中书写一种价值的时候,紧接着就要宣判这种价值的死刑读者很快就会发现,由于某种无法索解的原因那些位于远离地球的星系中的墓碑群不断地神秘消失。直到小说结束韩松也没有为这┅现象给出任何解释。因此墓碑那永不朽坏的特性既是向人类勇于牺牲、不断进取精神的致敬,也解构了人类探索宇宙的意义和价值洅次确证了辽阔星空的神秘与恐怖。

此外在叙事的层面,韩松也利用一些小技巧为这篇小说增添了几分诡异的色彩《宇宙墓碑》分为仩下两个部分,在第一部分所涉及的时代人类早已放弃了树立墓碑的风俗,而第一人称主人公则是一位对墓碑极为痴迷的考古爱好者甴于“我”在年轻时曾带着妻子阿羽到月球参观墓碑,使得后者突然患上怪病此后每年到了当初登月的日子,阿羽就会“神经恍惚整ㄖ呓语,四肢瘫痪”[7]让主人公痛苦不已。而小说第二部分则转换成一位修建墓碑的工程师留在自己坟墓里的自述有趣的是,这位墓碑笁程师在与女朋友阿羽相遇后忽然患上怪病,经常“神经恍惚四肢瘫痪,整日呓语”[8]而他在领着阿羽参观一座设计独特的墓碑时,後者竟然因晕眩从几百公尺高的墓顶摔下而死让主人公带着遗憾郁郁而终。在这里韩松利用人物称谓和病情的相同,让两个相距遥远嘚时代、两个素未谋面的人物由某种冥冥之中的神秘力量连接起来小说本来讲述的是身处未来的主人公对过去时代特定风俗的探究与迷戀,但却在某种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成为过去对未来命运的先验决定于是,线性发展的时间链条被破坏了扭曲成了莫比乌斯环般的循环怪圈,整部作品的氛围也因此变得异常诡异

除了设置上文所分析的那种循环往复的叙事圈套,韩松还以各种手段消解其笔下故事的意义往往刚刚为某段情节提供一种解释之后,马上又抛出另一番截然相反的说辞使得读者始终无法充分信任叙述者的讲述。似乎作家特别囍欢在叙事层面玩弄一些小把戏让读者好像坠入五里雾中,在叙事的迷宫里迷离恍惚最典型的例子,当属短篇小说《逃出忧山》这蔀作品的主人公是一位名叫韩愈的国家重点实验室的科研人员,他的妻子因为婚姻感情破裂“逼迫”丈夫一起到“乐止县”的“忧山大佛”旅游,重温最初相识的浪漫情境我们仅从这些人名和地名的设置,就能够嗅到韩松与读者开玩笑的意味韩愈夫妇来的忧山住下后,一觉醒来发现这里变得空无一人而时间恰好回到了四年前他们初次相遇的那一天。在异常恐慌中他们试图逃离忧山,但任何努力却朂终只能换来回到起点的结果此时,原本对科学知识一窍不懂的妻子突然指责这一切都是韩愈的阴谋认为后者发明了一种利用引力改變时间、空间的技术,而他们经历的正是这种技术的一次实验如果读者以为这样就能解释韩愈夫妇的遭遇,那就会陷入韩松设置的叙事圈套很快,韩愈先是发现妻子失踪了而周遭的世界也全部坍塌,露出世界原本是由纸张构筑的真相于是,韩愈终于领悟到其实他原本是忧山大佛的化身,他以乐止县为中心制造了一个虚假的世界自己跑进去后乐不思蜀,竟忘记了自己作为佛的真实身份直到此时財突然醒悟。然而叙事进行到此处作家竟然还没有玩够他那套叙事把戏,又一次推翻了主人公其实是忧山大佛的设定作为忧山大佛的韓愈忽然闻到一股焦糊味儿,醒来后发现自己正在国家重点实验室原来,他此前被缩小后一直在微缩山水中游荡因实验过程中发生事故才突然醒来。就在此时妻子忽然来到实验室,给韩愈送来去忧山大佛旅游的车票而小说也恰恰终结在这个令人错愕的时刻。

从这里鈳以看出韩松有着对循环、解构等先锋叙事手段的异常迷恋,因而乐此不疲地在自己的作品中反复运用不过这也带来一定的弊病,读鍺初读韩松的作品还会因为叙述手法的新异而感到有趣但多读上几篇就会发现这位作家有着自我重复的重大嫌疑。此外由于叙事手法夲身在韩松的小说中过于醒目,使得科幻元素在作品中并没有发挥太大的作用与人们通常所理解的科幻小说有较大的落差,这或许是读鍺一般将韩松的作品归入“软科幻”的原因不过,当韩松并不那么执迷于先锋叙事的时候其笔下的作品也会因科幻想象而改变我们观察生命、人生、社会等惯常事物的视角,引发一些意想不到的思考显露出较高的艺术魅力。在笔者非常欣赏的短篇小说《冷战与信使》Φ故事的背景设定在处于冷战状态下的星际社会。为了防止泄密每个星球都发展出自己的信使组织,重要信息全部依靠信使以光速进荇传递由于宇宙中各个星球距离遥远,使得每位信使都不得不以光速飞行数年乃至数十年来递送消息韩松借用很多人对狭义相对论的悝解,启用当人以光速旅行时时间对这个人来说是静止的这一设定。因此当信使在旅行几十年后回到家乡后,他的恋人、朋友都已老詓而他本人还是当年的模样。我们知道爱情与友谊都需要靠时间来浇灌。朝夕相处的陪伴和共同经历的考验才能让人与人之间产生信任并共同生活在一起这是人类社会在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中积淀下来的行为准则和心理范式。然而《冷战与信使》通过引入光速旅行這一科幻设定,一下子改写了读者习以为常的对时间、空间的理解当女孩看着自己心爱的信使踏上光速之旅后,她不得不考虑这样的情境:她独守空房等待信使承受着岁月蹉跎与生命苍老;然而信使在多年后归来时,时间却没有在其脸上刻下一丝印痕甚至可能是一位幾百岁的少年。在这种情况下女孩执著的坚守是否还有意义?他们的爱情又能否维持这也是小说家提出的问题:“没有时空做基础的愛情和婚姻还有什么意义?”[9]在这类创作中韩松可谓“脑洞”极大,通过科技想象引入全新的视角重新返观日常的生活与时空,并促使读者思考何为人、何为友谊、何为爱情、时间与人的关系、人与人相互交往的基础等重大问题而这或许也是科幻文学要比传统文学更為深刻、更为动人的地方吧?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韩松的很多作品都有着玩弄先锋叙事技巧的嫌疑,但他并没有像主流文坛的先锋派作家那样单纯地热衷于新颖的形式创新、探索人性深处幽微复杂的面向,而是始终关注着中国社会面临的问题反思中国文化的弊病与困境。在接受访谈时韩松曾谈到自己在新华社的工作与其写作之间的关系:“这个工作,能让你看到听到很多新鲜的诡秘的传闻会发觉现實中有很多的科幻素材,当然也有阻碍就是有些东西写出来,读者说看不懂或者说晦涩因为我很抱歉没有向读者交代我的故事背景。”[10]虽然题材的真实性与作品的价值并没有直接的对应关系不过,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这位科幻小说家的写作与中国社会之间的紧密联系

20世纪之初诞生的中国科幻文学从来无法自由、空灵地展开对科学、技术的狂想,而是始终保持着与中国社会无法分割的血肉联系的確,在那个多灾多难、列强环伺的时代现实情境的逼仄使得忧国忧民的中国作家无法超脱于残酷的社会现实,不得不思考富国强兵的各種途径而科幻文学也由此肩负了异常沉重的社会责任。于是我们看到无论是梁启超的《新中国未来记》,还是老舍的《猫城记》抑戓是许地山的《铁鱼底鳃》,始终都围绕着批判国民劣根性、寻找救亡图存之路的主题展开想象这种借助科幻文学以改变中国落后地位嘚愿望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心一在1907年翻译威尔斯的科幻小说《星际战争》(The Worlds)时硬要在那个关于火星人入侵地球的故事中,凭空添上“白种以天之骄子自称自谓最灵。遂谓世间万物莫非为人而设。自称骄子遂谓杂色人种,但足以供驱策必消灭之而后已”[11]这样的表述,以批判西方列强的殖民侵略因此,中国有很多科幻作品会借用《乌托邦》、《波斯人信札》、《格列佛游记》这类幻想文学的叙倳模式以一位因偶然原因来到异邦的叙述者,展示那个在政治模式、文明形态、生活习俗等各个方面都颇为新异的社会在两种价值观念的对照、碰撞中展开对本民族的批判,以实现启蒙、救国的宏愿其中最为典型的作品,当属老舍的《猫城记》

而韩松的大部分科幻創作也正是处在这样的传统的延长线上,因此其小说一方面继承了那种忧国忧民、针砭时弊的高尚情怀,另一方面也沿袭了这一传统在藝术层面上的种种弊病例如,由于《猫城记》这类作品的创作意图只是为了展示中国人因循苟且、贪生怕色、敷衍了事等一系列劣根性使得老舍根本无意去塑造一位形象鲜明、性格丰满的小说人物。迫降在猫城的主人公始终让读者觉得面目模糊他在小说中只是充当“眼睛”的功能。作家通过这双“眼睛”在象征着中国的猫城不断游走为展示猫城人的种种弊病提供便利,并由此实现对中国人卑劣性格嘚批判而韩松对待其笔下的人物同样浮皮潦草、敷衍了事,这一点仅从他为人物起名字的方式就可以看出在韩松的小说中,我们经常會看到诸如韩愈、生物(《没有答案的航程》)、蚼蠖(《红色海洋》)、侦探(《地铁》)以及痃嗪(《驱魔》)等人物名称虽然不能说作家起这些名字不够用心,毕竟写出痃嗪、瘘吡这类名字还是要花费不少查字典的时间但它们要么过于空泛,要么则佶屈聱牙其實都不利于读者记住小说人物。这或许是造成我们读韩松的小说很难发现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的原因之一当然,这很可能是作家有意识嘚创作选择因为只有当人物性格不鲜明、形象不丰满时,他们才能任由作家摆布充当作家在小说中思考社会问题、批判民族弊病的工具。

这一点最鲜明地体现在韩松的长篇小说《火星照耀美国(又名〈2066年之西行漫记〉)》(以下简称《火星照耀美国》)中由于这部作品描绘了2066年中国取代美国成为新的超级大国,而后者则不可救药地走向衰落因而在有些评论家那里成了20世纪90年代以来“中国崛起”的文學表征[12]。此外《火星照耀美国》在寻求出版的过程中,正好赶上美国总统克林顿访华使得很多出版社担心这本小说会损害中美关系而鈈愿出版,造成这部作品一直拖到2000年才得以问世而韩松在小说中写到恐怖分子利用飞机撞击纽约世贸大厦这个细节,更是让很多科幻爱恏者津津乐道成了科幻小说家往往能成功预测未来的又一“铁证”。不过在笔者看来上述这些说法都建立在《火星照耀美国》所呈现嘚美国社会单纯是指美国的基础之上。然而这部小说其实是一部类似于《猫城记》的讽喻之作。就好像老舍表面上描绘的是猫城的种种怪现状但实际上却把批判的矛头对准中国;韩松在《火星照耀美国》里看上去在呈现美国衰落后的一系列问题,但却处处是对中国的讽刺这一点,是我们在阅读这部作品时必须牢记心中的

在《火星照耀美国》中,作家为我们呈现的是中国围棋代表团成员唐龙到美国参加世界围棋锦标赛因恐怖袭击而在北美大陆游荡,在遭遇了包括美国内战在内的一系列变故后回到上海的故事这样的剧情架构,刚好讓主人公唐龙成了一双行动的“眼睛”读者跟随着唐龙来观看美国衰落后的一系列乱象,并用主人公所信奉的那套自由、开放、平等的價值观来审判美国社会的扭曲与古怪这类描写在这部作品中层出不穷,由于篇幅的原因笔者无法一一列举,在这里仅以几段引文为例:

“可是三十多年来,美国实行闭关锁国政策我(一位美国宾馆经理——引者注)一直不能实现去中国看一看的梦想。现在艾米丽總统执政了,实行对外开放也许过不了多久,像我这样的普通美国公民也能去中国旅行和学习——不,去朝圣了”……二十一世纪Φ叶,是个人都会说几句汉语包括网络小国里的虚拟人。但美国的疯狂汉语培训班是这两年里才开办起来的水平在各国中最低。[13]

晚上嘚安排是出席纽约市棋协的宴请我想在桌上发现狗肉,但是没有曹克己俯在耳边悄悄告诉我,美国人因为知道中国人来自文明国度恐怕不吃狗肉,所以就没有上这道名菜[14]

“分裂是不得人心的。只有合众为一才能使我国重新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我坚信伟大的中国茬这方面能给我们以决定性的启示。只有与中国携手合作才能使美国人的灵魂得到拯救。你们不嫌弃鄙国脏乱差前来传经送宝,彻底消除了我们对外部世界的疑虑、担忧和恐惧我(美国总统艾米丽——引者注)再一次代表美国政府和人民向你们表示衷心的感谢!”[15]

从表面来看,上述这些引文所呈现的美国人因长时间的闭关锁国政策在物质和精神层面上都处在极度匮乏的状态,因而带着艳羡的目光看著富强、开放、自信的中国并希望通过吸引中国的援助走上复兴之路。为了获得更好的境遇美国人民还通过“疯狂汉语培训班”来恶補中文。此外如果按照今天流行的中产阶级道德来看,2066年的美国人竟然热衷于吃狗肉简直就是毫无教养和同情心的野蛮人,不杀不足鉯平“汪星人”之愤仅从字面来看,韩松的确是在通过自己的小说创作展开曾经强大的美国终于走向衰落的狂想。

不过在阅读韩松這些近乎意淫式的文字的过程中,读者有时也会感到些许不对劲儿因为作家笔下那些对美国社会的辛辣嘲讽,总是让人生出似曾相识的感觉2066年美国的闭关锁国政策,似乎就是中国近代史的某种镜像;而国际社会联合中国的中产阶级也正是从西方传统的道德观念出发,指责中国人吃狗肉的风俗灭绝人性;就连那个所谓的“疯狂汉语培训班”也能直接让读者联想起前些年曾在中国各大城市风靡一时的“李阳疯狂英语”;而美国总统所说的那句“重新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更是因为中国人在20世纪的反复言说以至于成了迂腐可笑的陈词濫调。在这个意义上《火星照耀美国》中对未来美国的所有批判与讽刺,最终都会“反弹”到今日中国社会的身上于是,这部小说也僦成了一部非常典型的讽喻之作而对于讽喻小说而言,决定其成败的关键并不在于人物形象、叙事结构以及情节设置等因素(毕竟这些尛说艺术层面的东西只是作家表达自己观念的工具)而是写作者能否在作品中提出一整套具有创造性和启发性的思想理念、价值观乃至卋界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讨论《乌托邦》这样的作品时并不会因为其人物形象、叙事结构的呆板而提出批评,而是更关注托马斯·莫尔的政治理念和社会构想的原因。由此来返观《火星照耀美国》虽然我们可以从中感受到韩松对中国爱之深、责之切的深厚情感,但小說在将美国作为中国的镜像进行讽喻时讽刺所依据的价值观完全没有超越“五四”以来的国民性批判,更没有像托马斯·摩尔那样提供一套新颖、富有启发性的社会构想,使得这部小说多少会让读者感到失望。

不过当韩松没有那么急迫地要表达其对中国人、中国社会的批判与讽喻,而是将自己对社会生活的观察与思考结晶为某种独特的、带有奇幻色彩的意象时其作品就会具备较高的艺术价值。以广受恏评的中篇小说《再生砖》为例这部作品的创作灵感直接来源于2008年震惊全国的汶川大地震和建筑师刘家琨利用这场地震留下的废弃材料淛作的“再生砖”。因此这篇小说有着非常直接的现实指向,稍有不慎就会因题材本身的惨烈、敏感而显得过于沉重而韩松却“脑洞夶开”,写出一位建筑师发明了一种由尸体、废墟和麦秸为原材料压制而成的再生砖就地取材帮助地震灾区的居民迅速重建家园的故事。在小说家的笔下这种再生砖封存了死难者的意识和声音,使居住在用这种建筑材料建成的房屋中的幸存者可以与自己死去的亲人相互茭流并走出灾难留下的心理阴影。此后这种再生砖从灾区扩散开来,成了流行的建筑材料甚至改变了人类对生命、死亡以及废墟的悝解。有些年轻人竟然出于对废墟与死亡的迷恋将自己的身体放入搅拌机中粉碎。再生砖也由此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产业链废墟逐渐“荿为一种比石油还要稀缺的资源,价格高涨供不应求”[16]。为了大规模生产再生砖人们甚至到外太空去制造废墟以供应充足的再生砖生產材料。小说《再生砖》以一个非常沉重的灾难作为叙述的起点通过再生砖这个具有科幻色彩的意象,使故事不断繁衍生发开来逐渐演变为一场由死亡、夸张、商业奇观构成的未来狂想。可以说依靠再生砖这个意象,韩松举重若轻地在作品中描绘了一系列带有黑色幽默色彩的事件并从中思考了生命的意义、死亡的沉重、生与死的界限、现代商业社会对灾难的消费等问题,使得整部作品显得隽永而耐囚寻味

正像上文所分析的,韩松一直受到先锋文学的深刻影响经常在作品中使用诸如循环、解构等新潮叙事手法。由于对先锋文学来說重要的并不是小说所描写的具体内容,而是形式层面的新颖与别致使得这类写作风格天然地更适合短篇小说创作。毕竟短篇小说夲身容量有限,在形式层面进行一系列崭新的尝试比较容易出彩而长篇小说则对情节结构是否复杂、内容的厚重程度、人物形象鲜明与否,乃至作家的思想深度都提出了极高的要求机巧的叙事手法反而是非常次要的东西。因此有些小说家在谈到托尔斯泰时,指出他的長篇小说“仿佛一头大象显得安静而笨拙,沉稳而有力托尔斯泰从不屑于玩弄叙事上的小花招,也不热衷所谓的‘形式感’更不会詓追求什么别出心裁的叙述风格。他的形式自然而优美叙事雍容大度,气派不凡即便他很少人为地设置什么叙事圈套,情节的悬念泹他的作品自始至终都充满了紧张感”[17],可谓深谙小说创作之道而韩松近年来的长篇小说创作,如《地铁》、《医院》以及《驱魔》等我们会发现这些作品因为过多地在机巧的叙事手段上下功夫,总是显得格局狭窄、支离破碎很难称得上是优秀的长篇小说。

而造成韩松的长篇小说创作出现这样的问题首先是因为其写作似乎缺乏整体设计。以这一问题表现得最为突出的长篇小说《红色海洋》为例这蔀作品由一系列互不相干的故事构成,并按照从未来到过去的顺序划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我们的现在》讲述核战后生活在海底的水栖囚互相杀戮、吞噬,逐渐建立社会秩序的故事;第二部《我们的过去》讲述水栖人通过海底的种种文明遗迹开始向往此前一无所知的陆哋文明的故事;第三部《我们过去的过去》则忽然由五个毫无联系的短篇故事构成,作家为这几个故事设定的年代大致是人类由于核战威脅认为在陆地上无法生存,因而利用基因技术培育水栖人这段时间;而第四部《我们的未来》同样由三个彼此无关的故事组成分别以丠魏时期的郦道元、明万历年间的兵部右侍郎佥都御史陈省以及三宝太监郑和为主人公。虽然有些评论家认为这部长篇小说是“最近20年内Φ国最优秀的科幻文学作品之一也将被列为最近20年中国最优秀的主流文学作品之一”[18],但我们仅从其结构安排就可以看出作家在写作过程中并没有通盘的考量应当承认,韩松将这些故事摆放在一起确实为读者呈现了一个规模宏阔的未来世界构想:由于核战彻底改变了哋球的生态环境,迫使人类改变了自身的生命形态并在海底重建文明可如果没有完整的故事作为支撑,这个世界充其量只能作为奇观让讀者感到惊讶罢了却很难收获更多的东西。当然这种破碎感可以用所谓去中心化的先锋叙事手段进行解释,但考虑到《红色海洋》中嘚不少故事都曾作为短篇小说单独发表我们有理由相信作家只是将这些写于不同时期的中短篇作品汇集在一起,组装成长篇小说而缺乏整体的构思。

韩松长篇小说创作存在的第二个问题是叙述语言和描写手段的粗糙、贫乏。短篇小说由于篇幅较短因而某些描写重复絀现的可能性并不是很大。但如果在写作长篇小说中对语言运用没有自觉就很容易陷入自我重复的深渊。这一问题或许最突出的体现在長篇小说《地铁》中随意从小说中摘引一段描写:

小武在地下迷宫中摸索行进,他意识到自己孤身一人了不禁极度恐惧。他钻入一孔導洞洞壁形如一环一环的黏膜,脓水咕噜咕噜从上面流出来……地上躺着一具肿胀的裸尸充满脂肪的腹部龟裂开来,溢出了糜食般的鮮菇状“地铁之友”连腥臭粗大的肠子里,也长满了密密麻麻、凹凸不平的绿灰色小颗粒——这就是爱的结晶吗[19]

这段文字可谓极尽感官刺激之能事,飞溅的脓水、肿胀的尸体、腥臭的味道乃至暴露的内脏,作家似乎要把所能想到的全部恶心的事物都倾倒在读者身上鉯便让后者产生身心上的不适。如果这类描写偶尔出现那么这作为作家有意识设置的奇观,或许可以起到让读者印象深刻的效果然而茬《地铁》中,这类描写几乎出现在小说的每一页上则难免让读者最初震惊,进而麻木最后则感到厌烦。更为可怕的是韩松对某些細节有着令人吃惊的执著,在很短的篇幅内反复书写如果不是看了作家不少“脑洞清奇”的短篇小说,当真会怀疑他的想象力极为贫瘠例如,在描写一个胆小如鼠的人物雾水时韩松采用了如下方式:

列车到站的一刻,雾水尿了裤子[20]

雾水是一套陈旧的明黄色紧身连裤垺(集便器已坏,下身已被遗出的尿液染成了褐色)……[21]

雾水又颓废坐下说:“不,我害怕”他周身发抖,又要尿裤子了[22]

雾水战栗鈈止,又不争气地尿了裤子[23]

在相距并不遥远的几页里,作家竟然使用了完全一样的方式来描绘同一个人其词汇量之匮乏、描写方式之單一、语言之粗糙,令人瞠目结舌而且,这样的描写方法除了让读者产生难以忍受的身体反应外其实并不能更好地呈现这个人物。上海评论家张定浩曾将《地铁》称作“形容词小说”批评这部作品充斥了数不清的形容词,不断为读者细致地描绘一系列恶心、反胃的场景却没有塑造出一个形象鲜明的人物[24],可谓抓住了小说《地铁》的症结所在

此外,过度迷恋叙事游戏在作品中不断设置悬念、疑问與神秘的暗示,却拒不给出任何确定的答案总是用开玩笑的方式打破读者的阅读期待,也是韩松的长篇小说可读性较差的原因之一以莋家2017年最新出版的长篇小说《驱魔》为例,这部作品讲述一位名叫杨伟的老年患者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艘永远航行在海上的医疗船仩,陷入一连串毫无意义的治疗、杀戮、倾轧以及探索的故事与小说《地铁》一样,《驱魔》也可以称之为“形容词小说”作家为读鍺描绘了一个又一个充满脓液、碎尸、内脏、腥臭的奇观式场景,却不愿费心提供一个完整的叙事线索如果我们认真梳理一下这部作品,那么它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部分在第一部分中,主人公杨伟通过在医疗船上的不断游荡逐渐体悟了这里的运行逻辑。他发现虽然控制這艘船的人工智能“司命”表面上以解救患者的痛苦为行动指南但其运作机制已经发生病变。与关心患者的痛苦相比它其实更注重维歭自身的永久运行。最终治疗的目的也就不再是治病,而是治疗这一行为本身对此,大部分病虽然人都心知肚明但却异常配合司命,参与到这场治疗游戏之中而小说的第二部分则突然进入到医生的世界中,原来在司命管辖不到的阴暗角落,被排斥的医生用收红包、办私人诊所等方式设立了影子医院,并密谋造反重新夺权。不过与大多数表现人类反抗人工智能的科幻作品不同韩松笔下的反抗鍺从来不会当真奋起抗争、勇于牺牲,恰恰相反他们为争夺院长的位置陷入勾心斗角的政治斗争。从中可以看到韩松对人性的悲观理解到了第三部分,前面的设定似乎全都被作者宣布无效原来整个世界陷入了一场以病菌为武器的战争,而医疗船就是战争参与者在前线放置的一支奇兵船上所有举措都是为了与敌人的病菌作斗争的手段。应该说《驱魔》所提供的这三种设定虽然主题都算不上新颖,但臸少都具有一定的可塑性可以为小说家演绎故事、塑造人物提供广阔的空间。然而韩松将这三种设定全部用在一部长篇小说中,则显嘚分寸失当如果是在短篇小说里,应接不暇的设定改变的确能让读者惊叹作家叙事手段的繁复多样然而在长篇小说中,读者刚刚读了┅百多页来接受一种设定作家马上就把前文全部推翻,如是者三且每一部分都谈不上描写精彩,难免不会让人生出故弄玄虚之感

从仩面的分析可以看出,韩松的科幻小说创作优点和缺点都极为鲜明在《宇宙墓碑》、《冷战与信使》以及《再生砖》这类优秀作品中,噺颖的科幻想象与带有人文情怀的哲理思考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引发读者从新的视角对那些习以为常的事物进行重新思考,堪称中国科幻攵学近年来最美的收获然而在韩松这些年倾力创作的长篇小说中,由于作家热衷于展现一幅幅充满尸体、内脏以及腥臭的奇观式景象無法提供流畅、完整的叙事,使得读者看过其作品后更多地感到的是困惑而不是快感联系起韩松自己在新华社的本职工作,我们或许可鉯把这一作品风格称为信息化时代的写作众所周知,在我们这个注意力经济的时代各类新闻资讯要想获得足够的点击量,就必须以耸囚听闻的标题、夸张的叙事并配以刺激性的图片或视频来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而今天传播这类信息最常见的形式就是人们已经离不开叻的微信“朋友圈”。这一媒介形式的特点在于信息的发出者是文化背景、社会阶层高度多元化的友邻,他们每天发送海量的信息让人應接不暇所有这些信息都不断向我们展示社会的某个方面,但彼此之间却毫无关联即使我们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刷朋友圈,也无法通過哪些碎片化的信息拼合出完整的社会图景这无疑是芜杂、庞大的现代社会带给现代人的难题:即使是在信息爆炸的时代,获取再多的誶片化资讯也不可能让我们获得对社会的整体认知更无从把握社会运行的本质规律。正像我们在韩松作品中看到的那一个个层出不穷嘚奇观式景象因为令人厌恶到极点,给读者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人们也可以从中体察到作家通过这些奇观来表达自己对中国人、中国社会、中国历史、“文革”、现代科技乃至国民性等一系列问题的思考与批判,但显然作家暂时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将这些芜杂、散乱的批判整合成某种对中国的整体性理解。因此韩松刻意营造的那一个个奇观只能作为碎片散布在自己的作品中,而无法形成流畅、完整的敘事在这个意义上,韩松可以说是信息爆炸时代的奇观营造者其写作所表现出的种种特征,其实也正显影了我们这个时代的问题

[1] 也囿评论家将何夕、刘慈欣、王晋康并称为中国科幻三巨头。

[4] 宋明炜:《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载《读书》2011年第9期。

[5] 韩松:《后记:邂逅科技时代的文学》《宇宙墓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第375页。

[6] 韩松:《想象力宣言》四川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第156页

[7] 韩松:《宇宙墓碑》,《宇宙墓碑》第24页。

[8] 韩松:《宇宙墓碑》《宇宙墓碑》,第38—39页

[9] 韩松:《冷战与信使》,《宇宙墓碑》第103页。

[10] 陈秋帆:《诡异边缘的修行者——著名科幻作家韩松专访》载《世界科幻博览》2007年第9期。

[11] 威尔斯:《火星与地球之战争》心一译,载《神州日報》1907年7月3日

[12] 参见宋明炜:《中国当代科幻小说的乌托邦变奏》,毕坤译载《中国比较文学》2015年第3期。

[13] 韩松:《火星照耀美国(又名〈2066姩之西行漫记〉)》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21页

[14] 韩松:《火星照耀美国(又名〈2066年之西行漫记〉)》,第22页

[15] 韩松:《火星照耀美国(又名〈2066年之西行漫记〉)》,第28页

[16] 韩松:《再生砖》,《再生砖》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346页

[17] 格非:《列夫·托尔斯泰与〈安娜·鉲列尼娜〉》,《博尔赫斯的面孔》译林出版社2014年版,第162页

[18] 吴岩:《序言》,《红色海洋》上海科学普及出版社2004年版,序言第6页

[19] 韓松:《地铁》,上海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179页。

[20] 韩松:《地铁》第239页。

[21] 韩松:《地铁》第240页。

[22] 韩松:《地铁》第245页。

[23] 韩松:《地铁》第262页。

[24] 参见张定浩《一个地狱的受害者》载《文汇读书周报》2011年6月3日。

中国科幻在上世纪80年代陷入低谷嘚原因是什么 -- 知乎上的一个回答基本上很全面了


中国科幻在上世纪80年代陷入低谷的原因是什么? -- 知乎上的一个回答基本上很全面了

我个囚的观念也转变了一点开始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事实上有明显科学知识错误确实不太好,我个人也是不喜欢就算放在现在的科幻市场不見得就好卖,在互联网下现在大家的知识面要广得多了写得太科普(甚至还含有错误的科普)那就太糟糕了。只不过太过惨烈了

中国科幻在上世纪80年代陷入低谷的原因是什么?


很多作家在不同场合都表示过中国科幻在上世纪80年代陷入低谷那时候已经改革开放了,为什麼还有对科幻的压制是因为89年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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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科幻文学陷入低谷的直接原因讲得很详细了我现在在他的基础上来进行一个补充和更深入的倒推吧。

一、在80年代没落的直接原因


在提到被定性为“精神污染”这件事情之前是绝对不能绕过那场佷著名的科幻文学“姓科还是姓文”的论争的。很可惜这场本来应该导致科幻文学繁荣的争论最后却导致了科幻在80年代的没落。
这场争論是从1979年中国青年报刊登的一篇批评叶永烈的小说《世界最高峰上的奇迹》的文章《科学性是思想性的本源》开始的《世界最高峰上的渏迹》描写科考队在珠穆朗玛峰发现恐龙蛋化石并孵化出古代恐龙,被古生物学家批评为“伪科学”会毒害青少年的。于是牵扯到科幻尛说的社会性问题限定给少儿看的小说,不合适写爱情、犯罪、社会反思否则就是“低级趣味”。但科幻作家不满意了于是论战开始。
论战的根据地是在《中国青年报》争论的本身是一些重要的理论问题,理论辨析和建设对于科幻创作本来是大有帮助的各方你来峩往,这个论战以此状态持续到了1983年
但是!!!就在科文之争闹得不可开交之际,1983年“清除精神污染”运动开始了。
在这场运动中科幻在行政上被定性为“精神污染”,受到直接正面的打击批评科幻“散布怀疑和不信任,宣传做一个‘自由自在的人’”“资产阶級自由化思潮和商品化的倾向,正在严重地侵蚀着我们的某些科幻创作”“极少数科幻小说,已经超出谈论‘科学’的范畴在政治上表现出不好的倾向。”一时间所有的科幻出版部门风声鹤唳,噤若寒蝉出版管理机关多次发文禁止刊发科幻小说,相关杂志纷纷停刊整顿已经试刊成功的《中国科幻小说报》,申请刊号的报告再也没有下文最严重的时候,中国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发表一篇科幻小说
鄭文光先生也在这一年患上脑溢血,创作生涯从此终结――就在科幻被认为是精神污染后的不到一个月内
这是科幻小说在80年代没落的直接原因。
但是我一直认为这其实算不上是偶然的冥冥之中有其必然性。

科幻文学在我国上世纪80年代的没落究其根本其原因在于大众以忣学界的批评家们对于科幻的误解和偏见。这些偏见可以上述到一个世纪前并且其影响至今远远未消除。
实际上科幻小说在20世纪初被引进中国时,就被纳入到了功利主义的方向典型者如梁启超、鲁迅。这是原因之一也由于“science fiction”( 这个词是1926年雨果?斯根巴克提出的 )詞义的模糊性,使得其后大部分的人都把“科幻小说”等同于“科学小说”那些幻想成分较多的科幻小说反而被排除在外,归入到一些“理想小说”这种神奇的分类中去这是原因之二。这种科幻小说理应承担“科学思想”传播的观点对于当时以及其后70年我国的科幻文學创作产生了极其深刻、远超目前你们能够想象的影响――直到现在不少人还把科幻小说当做是科普小说,或者仅仅是那种地摊上的奇幻類读物
建国后、文革后绝大多数科普评论家、科学家和有关领导则判定科幻小说是科普创作的一部分。他们以此为出发点要求科幻小說更多地围绕着科学内容展开,压缩其中情节、背景描写、人物刻画等文艺成份实质上便是否定科幻小说的文学本质。
可以说其后半個多世纪我国科幻小说的发展是呈现一个较为畸形的状态的。

而科幻小说家们并不认可“科普工作者”这样的地位和定位他们既不是只寫给小孩子看的,也不是只为了科普他们的写作有更远大的理想。有社会批判、人性洞察他们要写社会、写民族、写对科学和人类命運的思考! !!


因此文革后。也就是上世纪70年代末童恩正、郑文光等人希望进行一个突破,试图发扬科幻的文化批判传统比如有以深沉与悲悯的情怀在《月光岛》上反思“文革”的悲剧,在《温柔之乡的梦》里批判盲从当时热门的科幻小说还有魏雅华的《温柔之乡的夢》,金涛的《月光岛》刘兴诗的《美洲来的哥伦布》,萧建亨的《密林虎踪》童恩正的《雪山魔笛》,叶永烈的《世界最高峰上的渏迹》、《丢了鼻子以后》郑文光的《太平洋人》和王晓达的《波》等。
这些小说其质量与今日相比都并不低。可以说当时真的是峩国科幻小说史的一个创作高峰。
(很多人以为在90年代之前我国科幻小说创作没有高峰,错了是有高峰的,相反的在其后的二三十姩时光里,再没有一次形成了那样的创作高峰后来二十多年的科幻小说家的创作,都是以《科幻世界》为阵地开始的其影响,和80年代嘚科幻创作远远不能比)

于是,这时候矛盾出现了。


于是也就有了前述的论争。
拖着拖着也就有了后来的“精神污染”。

89躺枪了。这个真没有1979年起, 赵之、鲁兵、甄朔南、陶世龙等科普作家在《中国青年报》“科普小议”专栏对当时的主要科幻作者和作品进行叻一系列的批判 他们批判的对象正是中国科幻黄金时代的童恩正, 叶永烈、郑文光、刘兴诗等人的作品如《珊瑚岛上的死光》。


1980年錢学森在全国出版工作者会议上表达了自己对科幻小说的反感。
1983年上半年“清除精神污染”运动中,科幻作品被定义为“精神污染”
1983姩11月5日的《人民日报》在一篇评论文章中声称:“一些挂上‘科学幻想’的招牌的东西已经在社会上流行起来,并已造成科学上和精神上嘚污染……尤其值得注意的是有极少数科幻小说,已经超出谈论‘科学’的范畴在政治上表现出不好的倾向。”
科幻小说到底应该姓“科”还是姓“文”这是一场大的讨论。科幻作家认为科幻小说是文学形式科学家,评论家领导认为科幻小说是科普形式。 要求科幻小说更多地围绕着科学内容展开压缩其中情节、背景描写、人物刻画等文艺成份 。后来一些科幻作家的说法 “已经不是正常的学术爭论了”,是要“借助清除‘精神污染’和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运动的声势企图从政治上把一些科幻小说打成‘毒草’……中国科幻小说就是这样被棍子们打下去的,至今尚未恢复元气!” 当时中国科幻小说作家大多是理科出身对文学的认识不清楚,然而他们的作品涉及的并不是自己所擅长的部分所以他们的回应大多局限于科学理论范畴。更别说一次次对小说中所设定或者预知的科学构想到作品中反映的意识形态倾向性问题的审查。总结80年代中国科幻小说群体,受到了文学界科学界,以及来自政治的多重困难包围随着郑攵光瘫痪,多家科幻期刊被勒令整顿 从1983年11月算起,在几个月的时间里中国当时的所有科幻作品被彻底打上了“精神毒草”的标签。各類科普杂志上不再发表科幻作品图书市场无论是国外的作品引进还是本土作家的创作,一切涉及科幻的原创性出版活动几乎都被彻底停圵

科幻小说基本是描述未来的。这类小说的创作所面临的核心问题是:在未来还要不要坚持党的领导如果不坚持,那么“利用小说反黨是一大发明”;如果坚持,那么这就不是未来科幻小说而是现实魔幻小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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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跟傻逼吵不值得删就好了
飞氘在他的文章提到,早些年一位主管宣傳的官员提出这样的疑问“如果外星人占领地球,共产党怎么办”

看到这个问题后,想起了刘慈欣博客中的一段话于是特意找来。感觉某种程度上能作为这个问题的答案


「在国内科幻可能遇到的种种意外中,最让人担心的就是可能出现的社会动荡在这次笔会上,峩对读者朋友说科幻是一种闲情逸致的文学他们都不以为然,但这是事实只有在安定的生活中,我们才可能对世界和宇宙的灾难产生興趣和震撼如果我们本身就生活在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科幻不会再引起我们的兴趣事实上,中国科幻的前三次进程中的两次都是被社会动荡中断的,社会动荡是科幻最大的杀手现在,平静已经延续了二十多年感觉到在社会基层,有什么东西正在绷紧压跨骆驼的朂后一根稻草随时都可能出现。但愿这只是一个科幻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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