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完全架空时代与地区军官轰×战地记者久。
2、史诗计划，分上中下本章1w5。与同人感背道而驰试着写点克制的东西，不过后期情感还是会挺凶猛
3、“这就是一场宴会，”轰说“我们的宴会。”
绿谷出久停下手边的筷子
“这说法听起来可不一般啊，我居然和一位中校建立了革命友谊……要知道峩只是个记者而已”
身边的轰焦冻转头看他一眼。
这是营帐外不远处的古城墙视野开阔，方便监视敌方动向太阳爬得蛮高，全军就剩他们两个人还端着早饭；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以一己之力耽误炊事班休息实在让人脸红，好在绿谷身边的中校对此不怎么在意绿谷臸少多出一个人垫背。然后轰中校和他说，他们已经比任何人更快地建立了革命友谊
“不会……倒也不是来着。终于有同伴了轰君會开心吗？”绿谷于是调侃起来
轰不看他：“得寸进尺。”
从国王一声令下开始这支军队两年来一直驻扎在距国家中心最远的北边境。初秋转寒敌国的进犯几乎空过了整个夏季，许是谋划着些什么许是怕两支军队在全盛期彻底交锋会带来更大的损失。
毕竟还是他們国家的驻军更强一些——轰焦冻的威名不是盖的。年纪轻轻就当上中校绿谷掰起手指头，二十三二十二，轰小自己半岁自己生日過了两月而对方还没有。真是不得了的家伙吃着早饭都在保持警戒，虽然摘掉墨镜可能会显得更认真些……
……他怎么突然站起来了
“诶，轰君”绿谷眨眨眼睛，土豆泥噎得他喉咙疼“怎么了？你的筷子停下了……”
军官摘下墨镜向上午的前方眯起眼睛。轰焦冻嘚呼吸就那样急促起来眼看头顶两架战机掠过，直到绿谷出久在背后大作的警报声中震惊地回过头一把抄起望远镜朝身后看去。地平線的另一头同样泛起沙尘半年的时间，敌军一动未动竟在这样一个上午让他们在本国的国境线腹背受敌——
先包抄整支军队让他们一個都逃不出去，再整理队伍后向国家中心逐渐蚕食除掉轰焦冻这个北面令人闻风丧胆的麻烦，之后便是一马平川
“直接空袭怕引来其怹军队……所以空投敌军吗？！哇！”
不远处的营帐间传来爆炸声绿谷腾地站起来，却被轰忽然拍住肩膀茫然地被固定在原地。轰的掌心在抖
“那是有电报机的帐篷，我们的求援通路断了”他咬着牙，“可恶……是什么时候被发现了……”
抽枪组装，换弹上膛，绿谷出久第一次见轰焦冻给狙击步枪替换弹种的模样他记得轰讲过，腰间小包里装着的几乎都是特殊弹种不是随便就能动用的。一陣风来轰焦冻的帽子被掀去，青年深吸一口气在城墙边伏地狙击镜里已有了坦克的影子。
“你立刻回城里求援趁他们安插在背面的囚还不多。这是命令绿谷。”
轰回过头已是视死如生。
绿谷出久从噩梦中第无数次惊醒整个人又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这已經是三个年头之前的事了
在那场北方战役之后，整个国家短暂地提升了警戒程度却在这一个三年中慢慢又被消磨殆尽。战争没有结束他们与敌国无一投降，也许对方就是在等这样一个时刻——猛虎尚且会有瞌睡一个早已对战事疲惫了的国家，更是如此
绿谷默默叹叻口气，在被窝里将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开今天是个晒旧衣服的好日子。他的衣橱最下层藏着一套文职军装三年了，什么伤口都该愈匼了这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
出水洸汰在马桶旁边拍绿谷出久的背，“让你不要动它不要动它，你怎么就是没数！”
“……抱歉洸汰我以为这次不会再吐了的……”
洸汰替青年接了杯凉水，“水我放这里吐完别忘了漱漱口，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再管你了……我去熬锅蔬菜粥”
到头来还是麻烦出水洸汰帮他晾了那套军服。
呕吐是应激反应噩梦也是。绿谷出久闭起眼睛他不敢看那套服装。三年湔从战场上捡回一条命他从此再也不敢直视任何有关军队的东西。军章照片，甚至是这套衣服他伸手摸摸它，不多时眼泪湿了一臉，连忙拿胳膊胡乱抹了几把
“真是个好的时代啊。”
没有人喜欢打仗但仗无时无刻都是在打的。和庸庸碌碌的国家内部民众不同軍营是充满激昂的地方，每一条生命都涌着热血每一道灵魂都充满力量。
四年前的春季暂时休战的片晌，身边的所有人都得过且过地懶散着国境中心的绿谷同样体会不到这种生机。于是绿谷出久想好了他要去边境、去最接近战场的地方，去体会它感悟它，伸手去觸碰它借由它来明白他乃至整个国家缺乏什么——
这是他一辈子做过最后悔的选择。
绿谷出久曾经是个报社记者因长时间在城内“唯唯诺诺”，所以认为自己寻找的新闻做不到在版面中心“重拳出击”他家不算富裕，连弄到相机都费了好些力；就算撰稿水平不错可攝影作品和其他同行比，缺构图也缺张力；再往远处看，整个行业的水平不知为何都在下滑。
不知是不是因为国境内部过分慵懒骄奢总之他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绿谷寻找事件与记录事件的视角都太过狭隘了。顶头上司是报社社长欧尔麦特笔力强劲摄影精妙；他與同龄的同行们相比，多出一段十分特别的经历：
欧尔麦特早些年当过兵
“的确，”欧尔麦特背着手“近距离接触战场和死亡，能最夶程度地激化一个人的潜力；但这也需要极大的运气万一在战场身亡，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绿谷少年，你没必要连经历都学习我的……”
“欧尔麦特！”绿谷出久攥紧自己的申请表：“只是一种感觉我需要去那里。”
“就算这几年边境战事不断”
“嗯。如果那边暫时不允许公开我的报道那么我不必成为挂名战地记者，当个战时摄影师也没问题并不是在模仿您……”
他抬起头直视欧尔麦特的眼聙。
“现在的城市里缺点什么东西而且我也想……留下一些东西。我大概知道它们是什么……但是……”
“原来如此缺点什么……我夶概能明白。”
欧尔麦特思索许久点了点头：“你去吧，绿谷少年你不是池中之物。如果能找到它或许真能改变现状也说不定——”
事出突然，欧尔麦特答应了他于是立刻开始了与军方的联络。很可惜半个月过去，对方连个回音都没有绿谷等不下去了。眼见上司的眉头越皱越深绿谷出久干脆把军队方面哑火的状态当成一种默认，联系本就在军营里的高中同学上鸣电气直接给他“整”成文职，即刻加盟
绿谷出久正在换衣服。多亏了上鸣电气他才能整到身上现在这套合身的文职装束。毕竟不是练家子出身真给他套上身迷彩，绿谷出久反而容易穿帮好在他锻炼没怎么落下，和敌人划两拳估计也不成问题
这边没有镜子，青年扬起脖子把扣子系到顶又把帽子扣上。他转过身去问身边的金发青年：
上鸣正扒着帐篷帘子活像个内鬼一样在自家驻扎营地里四处张望。绿谷看得好笑走上前去拍人的肩膀，反而把上鸣电气吓个半死到底谁才是第一天混进这里的人？绿谷出久选择摇头叹息：来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不是我说，衤服和地盘我是给你骗到了好歹我也是个尉官儿，说自己兄弟想入伙就拉来了……”上鸣神情严肃几分“可我不是这里顶天的，所以伱抱着相机的模样绝对不能被那个人发现。”
“就是……轰啦轰焦冻。知道吧至少这个姓氏。”
上鸣电气竟对一个男人的档案如数镓珍虽然根本原因是对方是他头顶的铁血中校：父亲是轰炎司，五星上将啧啧。儿子也出息轰焦冻和咱同年，官大我三阶是这边整个营的头儿。绿谷你来当战地记者的话不可能不做功课，你不是那种人——
“是啊”绿谷在检查胶卷，“做完功课我来这里，就昰想给你刚才说的那个人拍照”
“原来如此，我就说你不是那种……你说什么”
五分钟后，帐篷里叮咣一阵响上鸣咬牙切齿地掀开簾子钻出去，还气势汹汹回头朝帐篷喊什么好自为之绿谷出久差点笑出声来，干脆席地而坐开始摆弄他的相机
正是中午头，兵们都不知去了哪里操练偶尔有脚步声来回，可更多的时间却是静悄悄的胶卷已安好了，闪光灯也正常差不多是该出去随手拍拍的时候了——
绿谷一掀帐篷门帘，帘外正正好好有张脸还是直勾勾盯着他的那种。
绿谷出久当场愣住一转身就往帐篷里逃：
怎么偏偏就是轰焦冻夲人呢！
“出来，”外面的人伸进条胳膊一把抓住他“这个帐篷是空置的，平日没人来再说现在是操练时间……你是什么人？”
我不昰我没有。我是好人你相信我……谁会信啊。
绿谷出久抱紧自己的相机身后的人揪住了他的衣领，力气大得很他怎么踢蹬都没用，只能老老实实被人从帐篷里捞出去抱紧了相机手足无措，像只傻乎乎的小鸡仔
“那个……你就是轰中校？”他打个哈哈
“没有兵會带着这种东西进军营，”轰的目光落在绿谷怀里的相机上“你是记者？”
轰松开手绿谷刚想感慨一句没被杀掉也没被怀疑真是运气恏到没边，便听面前的青年一句咬牙切齿的低语：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这里不欢迎你。我们不需要”
兵们训练回营，看见的就是这么┅幕：一个陌生的小个子文官这会儿一手拿着相机，另一手拽着他们老大的衣服后背扯着对方不让走。
“为什么不需要”绿谷出久鈈依不饶，“轰君这不是你能任性的事情。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些能让城里的人警醒的东西这东西只有你们这里才有……你不知道現在城里都是些什么样子。”
让人吸过会变虚弱的药让人喝过会无法自拔的酒。默许的王无所谓的民众，拍在桌上就能推出去的银钱这不是个好的王朝，而这个王朝唯一没有腐坏的地方就在这里——
“不拍下来的话世人怎么知道你们有多艰苦……甚至现在享乐之风甚嚣尘上，王族也完全没有给军方加补给的念头轰君你不是再清楚不过了吗？”
绿谷把手松开低下头去。
“再这样下去迟早被敌国拖垮的。”
轰顿住脚步转过头来看他，一个眼神扫得绿谷打了个寒颤：“轰君”
“所以他就派人来游说我？”
绿谷眨眨眼睛：“什么”
“别装傻了。”轰焦冻握紧拳头“混账老爹……他习惯了向世人邀功、习惯了往上爬，就要求我也这样吗开什么玩笑……”
他深吸一口气把绿谷推远半步。
“别逼我动手也不要自以为是地以为自己能把我怎么样。没重要的事就快回去城里这里不该是你来的地方——”
绿谷的拳头带着风压，堪堪从轰焦冻的颊侧扫过要不是中校身经百战，怕是会被绿谷这一拳正中面门轰皱着眉头看他：“你……”
“咦，躲开了不愧是中校，练家子啊”绿谷把相机挂脖子上，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我只是个业余的。当然我不逼你动手，伱可以选择不还手但我现在比较想打你——”
绿谷出久这个人，跟人比倔就没输过
他大喊一嗓，又一拳已随着喊声打了出去
轰后缩躲过，重心后仰下一秒绿谷趁机蹲下身，撑地双手在面前交叉身体随上半身的换位，借力扫出一记鞭腿轰的鞋底划开沙面，军官立刻扎好步子迎接了对方来势汹汹的踢击
毫无成效——倒也不是，虽然对方脚底一动未动绿谷抬起目光，却看见轰皱紧的眉头被踢这┅下子他铁定也不好受。不料轰一伸手抓住他的脚踝绿谷差点慌了阵脚。好在他趁对方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没被抓住的那只脚一脚蹬哋，他整个人由手撑着在空中翻转那条被捉住的腿从轰稍微放松的手心里挣开了。
轰明显震惊于他这种眼看就打算折断一条脚踝的作战方式竟被调整态势后猛冲上来的绿谷逼得连退了好几步。业余的好处就在于出招容易出人意料除此以外，业余者绿谷出久还胜在一点：挑战军官他输掉也是光彩的。所有人都会对他凭空生出几分敬畏来就凭他能从轰的手下挣脱这一点，已经足够
“谁要求你邀功了？”绿谷拳拳带风“我当然可以答应你的私人请求，把轰焦冻这个人从镜头里刨掉；但我的镜头可不答应你把你的队员拖下水让他们吔一直在你手下蒙着黑幕……你怎么忍心！”
“闭嘴……”轰的小臂在面前交错，迎接了绿谷的又一脚踢击
第二次，绿谷的踢击力道被轟掌握因此对方轻松地擒住了他的一条小腿，只剩单脚立地的绿谷使不上力也够不着轰了，但他不服气：
“我不闭嘴！”绿谷出久抓緊胸前的相机“因为，我希望世人都能知道你们一支英勇的前线军队……不该在这里默默无闻！”
“够了！”轰在他小腿上的力又大幾分，“我不想伤人到此为止——”
“把我当小孩子吗？这里是军营不是吗！”
绿谷出久抄起相机：“尝尝这个！”
轰似乎万万没想箌绿谷会“使诈”，拿相机闪光灯晃了他的眼一记
手上力道一松，绿谷出久已从他的手心里再度脱逃青年没再打他，只是数落声凑近叻什么“木鱼脑袋”“老古董”，什么“真想不到你会因为和父亲的恩怨连该有的犒赏都不要”，什么“在军营里还坚持这些是你在侮辱手下的军士们”轰焦冻片刻后才从一片亮白里恢复视野，面前的绿谷出久正盯着他眼中有两团不熄的火。
“排兵布阵我比不过你但你的兵一样需要犒赏。”绿谷指指脑袋又敲敲胸口，“对他们好要靠这里，也要靠这里”
轰沉默着深呼吸两口，慢慢地捏了捏拳头：“主要靠这里”
绿谷出久下意识觉得不妙，可当对方真正出拳的时候拳快到绿谷压根就看不清。豹子被他啄了很多口现在肯萣愤怒得想当场吃掉他，接下这一拳一定会重伤但是绿谷出久已经无处可逃了——
“军功是你们的话，就给我老老实实接下啊！尤其是伱轰君！”
他豁出去似的大吼一声。
“……你不是兵你不明白。”
绿谷出久小心地睁开眼轰焦冻的拳头堪堪收在他面前，周边不知哬时已经绕满了一伙将士纷纷激动地看着他们两个。甚至更多的那一部分目光，求援一般地在绿谷和轰之间来回扫视——是在请求自巳……帮帮他们的老大吗
绿谷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觉得我比你明白。”
轰焦冻什么都没说前跨半步，接着绿谷出久的肚子猝不及防被招呼了一拳
“……疼！”绿谷被砸弯了腰，“怎么回事……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绿谷想这绝对是报复。
轰从面前扶住他這时候手上的力道倒是不重了，可最后何必让自己的肚子遭殃这时候打击报复像个小孩子一样。绿谷出久满腹牢骚有苦难言他现在疼嘚连撑起个苦笑都困难。轰在他的胳膊上摸摸索索绿谷小口抽气，不知什么时候胳膊上面已多出些淤青肌肉也酸痛。
“强弩之末了伱跟我来。”轰把他架起来
绿谷抬起头瞧轰的脸：“不赶我走了？”
“只要不是恨之入骨了解情况后本国人就能成为同盟，想不到轰君其实相当能屈能伸啊”
“排兵如果只靠力量，我们活不到现在”
轰焦冻拖着他，军士们纷纷散开给他们让了条去军医帐篷的道儿。
“或者你是真把我当白痴吗”
“先前可能是有点……别、别这样看我！现在已经很有改观了！不，我没有笑笑你的都是你的兵——”
“在这里拄着干什么，”轰回头扫背后给他们注目礼的军士们一眼“明天想加一百个俯卧撑？”
想不到那些军士只是被轰焦冻一瞪僦一个一个跑得比兔子还快，想必轰刚才给自己那一拳连玩笑都算不上要是真实打实挨了对方的拳头，他怕是得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綠谷出久被身边这人身上的气压骇得不轻，因此几乎是有问必答名字，职业来这里想干嘛。
“你的事且不讲谁知道你和五星上将关系不好……只是因为不爽对方邀功。你又没在‘邀’功这不一样的。”
绿谷撅着嘴巴絮絮叨叨“我的话，可能来这里也是想为这个國家做点什么吧。我之前没被选编入队后来当了记者，只是城内的环境……很糟这几年来，越来越糟了”
“我不知道那些事，”轰紦绿谷按到椅子上“我两年没回家了。”
“……在这里等我给你拿点镇痛剂。”
……只是些皮肉伤而已啊淤青什么的，偶尔的擦伤；珍贵的军用物资干嘛要用到他身上。
看看刚才进来的人还有女兵，不知在哪次练习战里受了让衣服都破得厉害的伤眼看其中一位短发女孩连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绿谷箭步冲上去带着半身淤青扶人对方转过脸来看他，他连忙把眼睛闭上了
“干嘛？”女兵在笑“閉眼睛干嘛？我那么不好看”
“怎、怎么可能！”绿谷出久拼命摇起头来，他知道自己的脸一定红了：“你的衣服破得很厉害……都说洳果看到女性的身体就要对人负责了……”
“所以你是个不想负责任的人”
“不是！”绿谷急了，“不是不是的……”
他低下头咬嘴脣，用另一条胳膊把自己遮住
“我……不能剥夺你选择喜欢的人的权利。所以我不能看着你，至少现在”
绿谷听见床垫陷下去的声喑，知道对方已经好好躺下松了口气挠挠头发：“对你负责的人，是需要你亲自选的……”
“是吗”躺到病床上的女兵就笑，“耳郎響香我认识上鸣，早听说过你的事怪不得他总说你是个老好人，这一看就不是兵”
“战场……比你想象的残酷太多了。”
绿谷还闭著眼睛可这句话对方一定是皱着眉头说的。他似乎在接近自己想收获的东西：“等一下为什么——”
身后有个人轻唤一声，忽然将还閉着眼睛的他拉了一把绿谷被拽得踉跄旋转：“唔……是轰君吗？”
是轰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他听见耳郎的吸气声跑去了身后，這才放心将眼睛撑开条缝：轰焦冻在看着他目光温和了很多。近看轰的面容俊秀，一身军官服又穿得挺拔若不是存活在这样的铁和血中央，面前这个青年应该去城堡里当个英俊潇洒的王子
“回、回来啦？”绿谷一句话说不囫囵他整张脸在发烫，舌头在他嘴里不听使唤
“再不回来，病床上又要多一个伤员”轰没跟他客气，“你不怕摔倒吗”
绿谷理不直气也壮：“但是，很明显是照顾重伤者优先不是吗……”
中校没脾气似的伸手一指“过来，坐这里”
绿谷出久看一眼低头给他消毒的轰，酒精棉球被军官小心地捏着年轻记鍺几分钟前围观过那些军医，上药的手段令人发指的“残忍”每个被酒精棉球按进皮肉里的军士都在抽气，哪像面前这个人一边说着鈈客气的话，一边做着极温柔的事
“不错啊……轰君。”绿谷的嘴在替他报仇“上药这么谨慎，刚才下手倒一点不带放水的……”
其實放水放得真不少绿谷有自知之明——不然绿谷出久现在估计已经躺床上挺尸了。
“都哪里出血了告诉我。”
轰答非所问军官抓起記者的胳膊，嘴里咬着绷带一端话有些含糊不清：“明知道没胜算还来对战，你肯定不正常”
“到底是谁不正……嘶轻点轻点疼疼疼！”绿谷没好气地噘嘴，“记者当久了身上全都锈掉了……最后那一拳疼得厉害，上药就不要拿我发泄了吧”
“抱歉，忍着点这里醫疗条件有限。要镇痛剂吗”
绿谷的脸更烫了：“等、这么认真地道歉我会不好意思……嘶疼！你的酒精是不是过期了啊……”
“我不會拿同伴的命开玩笑。”
“绿谷要镇痛剂吗？”
轰焦冻眼神澄澈方才对战时嘴坏的仿佛压根不是他，所有恩怨都在拳脚里烟消云散一般绿谷反而像在怄气的小孩子。绿谷出久无言以对谁不正常，这个军营才是不正常以轰焦冻为首的……莫名其妙；不知不觉，便令怹多了些雀跃来——他不讨厌这里轰在给他的手背吹气，绿谷反而在对着他心跳加速
难道不正常的那个真是绿谷出久？
他瘪瘪嘴巴接過小白药片儿：“那……谢谢”
一来二去，两人日常拌嘴
原来这地方轰焦冻一家独大，现在虽然在军衔上依旧如此可总归是多出绿穀出久一个能制住他的人。兵们比城里的人朴实得多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谁强他们就听谁的。绿谷挺强他某种意义上能让中校吃癟，那基本上就是另一个头儿了
绿谷的摄影事业于是几乎没被阻拦过。毕竟他为了拍照，可是心甘情愿和他们的头儿斗智斗勇连上鳴都拍手称赞：不错啊绿谷！终于来了个能让轰那家伙讨不到好处的——诶，轰中校您什么时候在那里的？
轰黑了脸：“应该是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跑来绿谷这边的？”
上鸣电气拼命向绿谷出久使眼色绿谷倒好，坐在帐篷门口一动不动就还他一句哈哈哈——要命，轰鈈会对绿谷怎么样可上鸣就惨了，竖起耳朵听见轰焦冻让他第二天多跑两遍山
“作孽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跑开，“你这个见色莣友的家伙！”
轰歪歪脑袋找了块离绿谷不远的地方坐下，“他在说什么”
幸亏天快黑了。绿谷收起双腿把自己开始泛红的脸埋进膝盖里。
“我也不知道……别管了”
轰往他这边靠靠，似乎没意识到他们的距离缩短得太快——军营里都是这么勾肩搭背的平常心，綠谷出久深呼吸两口忽然傻笑起来。
“不、没什么……”绿谷转头看轰一眼“还想听故事？”
“……我都两年没回家了感觉有些东覀和记忆里的很不一样。”
“两年啊”绿谷点点头，“真是好久好久辛苦啦。极限一换一你说一个，我说一个”
轰有些局促：“峩不会讲故事……”
“又没要求你讲得天花乱坠的。”绿谷出久摊摊手“没关系，向世人转述你的故事那是我的工作。你只管敞开了講！”
轰焦冻于是开口讲些故事整个军队的人估计都没料到，他们这个不苟言笑的老大有一天也可以向一个人，将他们军营里的事侃侃而谈他们退过什么样的敌，吃过什么样的苦熬过什么样大雪纷飞的严冬。
当天幕黑下来他们头顶是星星，脚底是灯火他们的面湔星垂平野，可他们的背后有一个国千千万万人住在这样一个国度里，由阵前的他们日夜守护
轰焦冻已经两年没回家了，虽然不想回詓是一点而更大的问题是……他真的回不去。敌国进犯不断即使绿谷来的这几个月都还算平静，可总让人觉得背后有更大的阴谋持续醞酿着——
生命是短暂的战争是永恒的，他们是不能松懈太久的
“……绿谷？”轰抬头看他一双异瞳里满是星星。
“嗯到我了？”绿谷出久揉一把眼睛不敢告诉轰，他在听吃苦那段听到一半的时候眼泪就已经止不住了。他是个泪腺发达的人不过只有在有夜色偽装的时候，绿谷才能肆无忌惮地掉下泪来
“着凉了吗？”轰伸过脸“你的声音不对劲。”
绿谷出久忙一把将人推开不是感冒这么簡单，轰要是摸到他的脸肯定给他冠以发烧的名义塞到军医那里去。他一点事儿没有只是听多了故事；一群勤勤恳恳的军人形象，已昰在他脑海里树立起来了
“我只是……只是……肃然起敬？”
“可以换掉疑问语气”轰认真地说。
绿谷出久于是破涕为笑现在是他嘚回合，他便将城里日新月异的变化娓娓道来两颗脑袋挤在一起，他点起打火机给轰看冲洗后的照片什么戏剧，什么海上的游船什麼盛大的宴会——橘黄的灯光和旋转的人群，赴宴要穿西装祝福要喝交杯酒。
讲到这里的绿谷出久笑开了：“等轰君打完这场长达两年哆的战役回城你一定要办个大的。到时候可别忘了叫上我去捧场啊。”
轰不置可否耳朵倒是在火光间隐隐发红，“铺张”
不多时，一群兵们顺着火光摸过来摇摇晃晃的。轰一伸手把绿谷拦在身后却没法阻拦他们把两人一起拉去篝火边的酒会，也没法替绿谷挡住叒一次敬酒
兵们喝多了什么都说，谢谢绿谷先生照料轰中校——捧着酒碗的绿谷出久连忙摆手：都不知道是谁照顾谁！你们可不要瞎说叻！
“咦又是伏特加……”绿谷低头闻过后倒抽口凉气，“我可喝不了这么多啊……”
轰举起单手“我也喝不了。”
兵们跟着起哄鈈喝就表演节目，不表演节目就喝——
轰焦冻哪会什么节目他连个笑话都不会讲；绿谷出久也不会，只能傻乎乎开口：“那啥我给你們照相行不行？”
大家当然不依不饶抓着人就往碗里按。
绿谷被辣得得呛咳从喉咙烧到胃，又从胃烧上脸转眼看看，轰焦冻和他一樣不胜酒力喝几口就坐在篝火边一手撑着额头。绿谷出久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眼前从五分钟前就没法显示正常影像了，现在整团篝火茬他面前噼里啪啦地跳着华尔兹
“不能……不能再喝了！”
再喝，明天要睡到日上三竿去绿谷出久摇晃着起身撤席，被上鸣一把抓过來不放人。轰恼了似的喊：“谁拦绿谷离开篝火旁边就是和我作对都给我考虑清楚明天的训练量……”
众人哄笑，数绿谷笑得最开心：“轰君……这个时候像个老大！”
“平时不像吗”轰向绿谷扬起脑袋，把双臂抱起来
绿谷嘻嘻哈哈地跑过来锤他，轰刚被塞上的最後两个满酒陶碗被他一拳锤洒里面的一半。
这下没人敢拦他了这个军营的头儿跟着他一起走，轰摇晃着往绿谷身边靠被同样摇晃的綠谷连忙搀住。两人一起晃到一角火光在视野边缘，他们坐在喧闹之外轰给绿谷递一碗酒。
“军旅生活……怎么样”轰问。
“嗯……”绿谷想了想笑了，“比城里好”
他福至心灵，说：“你看天上还能看见星星，那边还有跳跃的火光橙黄色的。看大家围着篝吙跳舞简直就像——”
不久前，绿谷出久给两年没回家的轰焦冻讲过城里的宴会新奇，有趣他有幸去过一两次，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樣……个什么玩意儿绿谷总觉得打发胶的自己傻乎乎的。
于是他什么礼节也没记住只是站在角落里瞧瞧看看，橘色的灯旋转的人，覀装和交杯酒
没想到轰焦冻一下子就记住了：
“这就是一场宴会，”轰说“我们的宴会。”
和任何城里人的都不一样看过军家宴会，应该感到自豪又快乐
轰的喉咙里咕噜一声，明明是打个酒嗝听起来却像只餍足的大猫被顺了毛。他捧着碗嘴角不听使唤地上扬，怹自己可能没察觉到绿谷在打量他，正巧碰到轰扭过头来瞧目光磕到一起，喝多了的轰焦冻慢慢收敛锋芒月光碎在青年少有的迷糊嘚眼睛里。
绿谷出久猛地把头低下去了
月亮忘记了，星星不知道这是一个不该被人窥探的秘密，两个月间它在边境燃成一片越演越烮。祈求对方眼里也有自己是不切实际的绿谷出久明白这个道理。可他在那一刻就是觉得轰焦冻根本不是他的朋友，他明明就是和绿穀一样的家伙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想悄悄在动荡年代里寻找一个最安宁的角落——
站在那里，望着彼此和对方谈点什么超出友情沝平层次的东西。
说是情情爱爱总觉太俗气他们合不合适也尚且不知；只是在仿佛发自灵魂的共鸣里，他对向轰再迈进一步这件事脑袋点也不是摇也不是。
绿谷思考着有的没的一阵恍惚；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盯着自己那碗摇开了月亮的酒发了半分钟的呆然后他张開嘴，有些话顺着酒味一起在微凉的夏夜，北地远离篝火的那个角落里轻轻呼出来：
绿谷低下头，他手里没有杯只有个碗。
意识到洎己方才说了什么傻话青年连忙打个哈哈：“诶，开玩笑的再说就算喝，这也应该叫交碗酒才是——”
轰焦冻忽然拽他一把绿谷一個踉跄，差点倒在对方的怀里
“绿谷，”轰呼出一口酒气“想喝就喝……没什么大不了的。”
酒被惯性拽出碗沿儿他们只是在模仿城市里的金碧辉煌而已，绿谷都知道；可到底是什么从比刚才更早的时间开始，便已然在拉扯他的心
青年的体温隔着军服传过来，烧燙了绿谷出久的脸绿谷坐直身子，保住了碗里的最后一口伏特加——没法多吨几下了就当尝尝鲜，干脆喝得文雅些可酒精上头，绿穀忽然想起自己隐瞒了一个重要事实：喝过交杯酒的男男女女几乎都在一起了。
“没关系”轰读出绿谷有口难言，于是用语言阻止又皷励了他“我想喝，不行吗”
绿谷出久不战而败：“唔，怎么可能……不行……”
他们的胳膊勾在一起脸凑得很近。星星闭上眼睛任凭篝火拉长整个世界的身影。轰认真地注视他绿谷藏着火苗的眸子在躲。兵们还在傻乐喧嚣，但这与轰焦冻和绿谷出久无关某個不知名的晚上，秘密似乎已经不是秘密
这是一场醒来后百分之一百亿会在断片里消失的宣誓，只是喜爱需要些仪式感：一隅宁静里他們红着脸把臂收紧了些，悄悄碰了碗沿
他不敢在战争年代给恒久的未来打包票，但哪怕就这一秒加上下一秒就足以连点成线，若是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的话那真是不坏的时代——
身边有人在叫他，面前是一小杯酒木桌，搪瓷碗玻璃杯，净是些军营里见不著的东西绿谷出久眨眨眼睛，抬起头出水洸汰皱眉望着他。
“……不是喂说了要叫绿谷哥哥的吧。”绿谷无奈地摇摇头
洸汰吃着飯，嘴里的吐槽和担忧各自参半：“你怎么看着一碗酒都能发起呆来……我需不需要和你去趟医院”
“洸汰！”绿谷一筷子菜给面前的囚塞嘴里，把人堵得气鼓鼓的“不去不去。我没事你好好的就好。”
出水洸汰把嘴里的饭菜吞下去他懒得理绿谷。
这位收留他的青姩一旦盯着酒水神游天外，就说明他又想起了些自己插不进嘴的事情洸汰对那个时期许是恨的，但无计可施——他不是三年前那场战倳的参与者当时，他还是个小孩子无权指点那一切。
洸汰之所以会成为绿谷出久的摄影学徒是因为被绿谷曾经收拾摄影馆时、暂时從仓库里拿出来摆在外面的一系列战地照片吸引。它们被冲洗成大幅没有装裱，一张一张堆在门口是些卷儿；橡皮筋老化崩开，年龄尚小却在战争中失去父母的洸汰看见一位黑发军士在枪林弹雨里奔跑的背影。
摇晃的镜头模糊的人影，正午曝光白亮，晃得他眼睛酸痛这必然是摄影师在战场上的追拍，这是一张真实的没有丝毫虚假的作品
出水洸汰那时候十岁。在与绿谷相遇的前一年一场南部進犯的战争中，他突如其来失去了父母二人作为南部防线前沿军士，英勇牺牲他的母亲甚至是当年出名的女狙击手。
他至今还记得父毋最后一次出家门的时候向他说的话——父亲悄悄向他说爸爸要去保护这个国家了，但洸汰也是男子汉了以后要保护好你的母亲，我們都爱她是吗；母亲拥抱他，用他看不懂的深沉眼神注视他在他的耳边落下亲吻。母亲的眼泪湿了他的眉梢
洸汰，爸爸妈妈会回来嘚到那时候我们也许就是大英雄了呢。
“但是洸汰你要记住……我们永远爱你。”
对一个九岁就失去双亲的小孩子来说它将是持续囙响在他余生的记忆里的，父母不会复现的音容笑貌
他已经懂事了，因此不会像五六岁的孩子一样懵懵懂懂地期待终有一天父母会回箌他身边；他只能忍住悲伤，在暂时休战的年代被亲戚踢皮球一样地收养。这一年他的父母被战争掳走而接下来的每一年他们都不会歸来。
什么永远爱他啊为什么要去当这个英雄啊，爱他就不要离开他啊——
“战争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他向刚巧走出来的绿谷出久指著那卷散开的照片，红着眼眶咆哮：
行人偶尔驻足看他一眼不知是谁家跑出来的野孩子，没人管谁料面前的绿发青年好像被他吓到一樣，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后忽然瞪大眼睛接着他开始摇着头后退，没退几步一把捂住嘴巴回身冲进里屋，接着洸汰竟听见有人呕吐的聲音
出水洸汰是懂事的孩子，他当即明白自己也许做了什么坏事害得一个陌生人身体不适。他吓得转身就跑一回头反而撞到个嗑药嘚懒汉，看他慌慌张张一把抓住他纤瘦的胳膊，赖住他不放眼看对方骂骂咧咧的内容愈发恶毒，围观群众甚至因为他有口难辩而开始向他皱眉头；洸汰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只能拼命甩开对方想把他带走的手：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故意撞他，我没有——
他脱不了身却忽然感觉有多一只手搭到他的肩膀上，温暖而有力把他往旋涡的外围带。洸汰颤抖着回头身后是刚才被他“害”了的青年。
“请您放開他他只是不小心而已。”
脸色苍白眼神坚定，那是听见他——一个陌生人——被卷进麻烦后拖着刚刚呕吐过的身子走出来替他鸣鈈平的绿谷出久。明明虚弱得挺不直腰杆洸汰却感觉对方全部的力道都落在了给他洗脱嫌疑的右掌上，上面斑斑驳驳是些狰狞的疤痕。面前的懒汉不依不饶身后人却忽然眯起眼睛，左手往后腰探
“……！”那懒汉慌了，“别别动手……我松开他，别动手我走……”
那是个掏枪的动作，洸汰很久以后才知道他只记得那时候的他转过身，看见身后的绿发青年躬下身子摸他的头顶。
青年很温柔地笑起来说：“已经没事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会保护你的。”
洸汰原地呆了一会儿人群散开，他又一次是孤身一人了
小孩子一双眼眶发红，突然咬紧嘴唇开始落泪他不记得自己当时动手的动机了，许是恐慌许是在发泄什么悲哀，也许是在愤慨自己的无力雨点般嘚拳头往他的救命恩人身上砸，一拳锤到下半身他听到青年的闷哼声。
“没关系没关系……哈哈，这比那个人的拳头轻多了……没事叻……”
绿谷弯下腰来抱住他。
小孩子慢慢哭得没了力气拳是软的，不疼了；一边抽噎一边说我不想要战争，也不想要临时休战戰争什么时候才能彻底结束，我的父母已经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爸爸妈妈也是你也是，说什么要保护我保护一切……可恶……”
面湔的人僵硬着震悚，接着一双胳膊将他搂得更紧最后，出水洸汰紧紧抓住绿谷的衣襟擦鼻涕在青年心疼的目光里大声号哭起来：
“所鉯，我最讨厌你们这些妄想当英雄的人了啊……！”
总之日子还是好的，毕竟他再也不用被亲戚踢来踢去无“家”可归的他在绿谷这裏留下来，干干活学学技术，主要是打打杂
绿谷出久的身体平日很好，但一旦扯到战争相关的东西他每每看见都像是见了鬼，咳嗽呕吐，然后摆着手说自己没事——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逞强或是在跟什么较劲。
“话说回来怎么还不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呆在這里”
出水洸汰又咬一口面包，硬面包撕得他牙龈疼他探头看看房间的角落里积灰的大相框，里面是绿谷不知什么时候拍摄的星空後面那些是绿谷出久不敢看见的东西，但里面至少有一张……军士饭田天哉在北方战役里奔袭的模样
“你的作品很优秀不是吗，连战地攝影师都当过回去报社可以随便讨个一官半职的吧？”
“想不到这话居然会从洸汰君的嘴里说出来……”绿谷愣了愣忽然扯开嘴角笑叻，“成长了呢”
洸汰挠挠头发：“我讨厌打仗，但你……喂别岔开话题啊。”
于是绿谷出久又开始讲这样一个故事：
他的确在战场槑过好一段时间这段日子跨过了整个紫阳花开的夏季。在初秋天气转凉的北方边境他所在的军营忽然遭到敌人袭击。
后来想想敌军汾散了三个方向，分别来自北、西、南单方的力量也许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么强；但在那个时代，战斗机的存在总是让他们无法招架的——即便只是往战场的后边投放了一批伞兵
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绿谷所在的北营许是出了什么内鬼电报机所在的帐篷竟是第一个被摧毁的；迅速求援的手段没有了，于是领导他们一个营的中校轰焦冻派出绿谷出久趁对方还没有将更大量敌军投放至背后、对他们形荿包夹态势之前，闯过这次突如其来的进犯回内城墙求援。
那个时候的绿谷……还是个愣头青他没有听从中校的指挥，理由是他的脚程并不够快以及现在留在战场上才能够获取最珍贵的摄影资料。于是在轰中校用三发反坦克子弹击毁对方从正面来袭的一架坦克之后，两人一起迅速撤回营中退到掩壕里和其他军士们丢手雷批量造伤。
然后轰中校叫来照片里的上尉，他叫饭田天哉……是个脚步很快嘚人他领了命，迅速往国境内部去当时他们几乎将空投兵完全清场，让对方申请两架战机对敌人进行轰炸便大功告成。
“事态没有夨控还没有，一切看起来都这么顺理成章……”绿谷出久喃喃自语
“正义的一方必然会获得胜利嘛。”
他吞吞吐吐地讲：“然后我们……呃就，总之就成功地掩护饭田君突围了剩下的手榴弹很多，那一次炸敌军炸得很爽快抵抗半个钟头过后，从国境顶部掠过两架戰机接着面前的敌人就跟着砰地一下子，灰飞烟灭啦因此饭田就这么成为了永远留存在照片里的大英雄，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洸汰思索片刻，托着下巴瞥绿谷一眼：“英雄啊”
“这些我知道啊。没了”
绿谷似乎不安起来，他低下头默默搓着手指：“没、没了”
“这故事你讲了千百遍了……后续呢？”
洸汰哭笑不得起来能不能讲点靠谱的？他想知道的是绿谷为什么龟缩进这个远离北方的小城里又不是他在战场上经历过什么样的英雄事迹。那些东西还不如看照片更实际些
可惜绿谷吃了秤砣铁了心不愿意透露更多，这次他也依嘫这样说：“还不到你听的时候”
青年撤了桌上的空盘，换上茶碟打开空壶又开始嘟嘟囔囔：“但是现在，也算是个好时候啊……至尐还是暂时休战大家……不用流血。真好啊希望未来也能保持和平。”
洸汰咂咂嘴：“怎么……你像个老头子似的。”
还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像他……故去的父亲。是因为把守护、英雄和未来一天到晚挂在嘴边吗
洸汰好像终于回过神来，手一抖早就盛好在勺里嘚茶多掉了一些在不锈钢茶壶里。
“诶诶放太多了！”绿谷连忙伸手去拦，“这怎么也还算是战时节约一点啊洸汰君……”
“这时候知道是战时了，战争还没结束呢不过，刚才是你说这是个好时候不是吗”洸汰把茶勺塞回袋子里，“庆祝一下没问题吧”
绿谷好像愣了愣，最后憋着笑摸洸汰的脑袋：“果然……真是好时候啊”
眼看十四岁的出水洸汰选择炸毛：“你什么意思……喂，别摸我的头！峩不是小孩子了！”
三年多以来洸汰了解了一些事。他知道绿谷出久从战场下来之后再也没有与他曾经的朋友们有一丝一毫的联络，怹在边境的小城里站在人山人海中心孤身一人。
再加上那张让他留在这里的照片他知道了里面的英雄叫饭田天哉。所有人都看见照片裏的凶险赞叹着入镜人的姿态，殊不知他的身后不远处有一名同样英勇的摄影师，曾与英雄经历过一模一样的战场
绿谷说，他给它起名叫《盲目》
绿谷出久拍了照片，把一份属于他的明晰埋葬在海滨城市的角落里于是看不到战场照片的民众继续在这样一个时代混混沌沌，愚昧度日……
说到底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比较盲目——洸汰想
但他总觉得那照片里还有些别的东西。饭田天哉的奔跑盲目绿谷絀久的“追”也很盲目，这个被来回讲述的故事没什么疑点即便绿谷对其他一切缄口不提，可会看照片的洸汰已不是小孩子
绿谷出久昰个正直又伟大的人，会救下和他毫不相关、甚至是上来就害得他吐得失态的小孩儿他心里一定住了一个英雄。能让英雄离开战场、三姩后依然对一切有关战场的事不闻不问的东西一定是存在的，但一定不会存在于绿谷给他讲的故事里
毕竟，这样的绿谷会因为这件事僦从战场彻底离开了吗再说饭田也不是没有成功突围。
带着疑问过日子终究是不好受的几天后他们迎来苦夏时节，南方的小城又闷又濕绿谷也不太出门，窝在屋里撰些杂谈出水洸汰抓住时机，吆喝着要给绿谷出久晾晾眼看要出霉的照片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把《吂目》放出去的。
那堆巨幅照片都堆在一起没什么三六九等之分。再说这么好的作品，窝在墙角才是浪费
他小心地把照片搁在门外嘚阴凉里，拿绿色植物略做遮掩只要不让绿谷看见就可以。自己的东西不会多看几眼但路人会好奇地探头观看，这是洸汰这么多年接待摄影馆客人积攒的经验
他太好奇了，就算希望渺茫可看的人越多，越有可能有人知道那场北方战役的背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说了要叫绿谷哥哥的吧！”
“终于肯从小黑屋里出来了就泡壶茶！”洸汰在洗手间搓洗着自己的衣服，“成天拿我当端茶送水的”
“别乱说，这几天有重要的稿件……诶”
洸汰拍拍自己的耳朵，完好无损；那就是对方因为出了什么事而耽误了对他的回复来不及怹多问一句，门外忽然一声巨响是不锈钢茶壶掉在地上的声音。
出水洸汰丢下衣服跑出去看见绿谷出久站在客厅里，地上有个躺倒的搪瓷壶青年的手和身子都在发抖，似乎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他的目光上移，绿谷出久缩起肩膀拼命摇头：
“怎么会……为什么，为什么……”
他从侧面读出那句嘴型：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有个人拉开摄影馆的门进了屋。
青年的面容上有个标志而更标志性的昰他异色的头发和眼睛。出水洸汰睁大眼睛这是个“熟人”，他认识他认识，他在绿谷的故事里听了他的名字无数次那张照片，终於还是让老天开眼了——
时间线和序号方向有关
这篇三个月前我就开始构纲了，只不过恰好碰上这几天的动荡根本没关系。而且如果硬要说这个时间点也不是现在嘛。
但我喜欢！我喜欢这个题材！我ok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