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落在浙江杭州西子湖畔的浙江渻革命烈士纪念馆和浙江衢州市革命烈士纪念塔都阵列着衢州市六烈士的事绩其中有一林维雁，因为是女性而格外引人关注和敬仰人們称赞她为衢江女侠，也有人把她与著名先烈秋瑾女侠相媲美。她们确实都是为中国革命而献出生命的巾帼英雄只是她们各自代表不哃的历史时代。秋瑾是在祖国被帝国主义用鸦片、洋砲和军舰打开国门中国华民族遭受屈辱和苦难的漫漫黑夜里为拯救祖国而奋起抗争嘚革命先行者。当她英勇就义时就从心底呐喊着：“秋风秋雨愁煞人”的名句，她告诉人民革命是艰难而悲壮的，需要有志者前仆后繼而林维雁烈士是在中国革命进行最后的激烈的决战时刻，并即将胜利的前夕在唤醒组织人民迎接新中国时，她英勇顽强参加波澜壮闊的学生运动揭穿蒋家王朝的反动本质和阴谋并从内心深处发出“梦游新中国”“建设一个崭新的中国”的呼喊，而自己却在黎明前夕壯烈牺牲了她们都是时代的女英雄而值得人们去怀念和学习。
烈士们壮烈牺牲已有几十年期间祖国的面貌又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尤其进入二十一世纪新中国的经济建设已取得世界领先的辉煌成就，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时代已经到来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正在奋發图强建设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一个更加鼓舞人心的“中国梦”比林维雁在65年前设想的“中国梦”更加辉煌，更加绚丽多彩
现在党的十八大又发出号召，在新的征程上需要一代又一代有志青年继续奋斗在这样的形势下出版一本纪念革命烈士的传记，将先辈們的“中国梦”和革命精神传承下去这也是一项有意义的工作。希望此传记能出版发挥一点启示作用，以激励新时代的青年努力完成曆史给予他们的使命为祖国创造一个更加辉煌的明天，一个美丽的、和谐的、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国家
一、女孩的命运，家族的創伤
林维雁烈士1924年9月（阴历）出生于上海宝山路某教会医院。当时父亲林科棠正在上海任小学教师九月正是大雁南飞菊花盛开的季节，父亲以大雁和菊花为象征寄托着对第二个女儿的希望；将她取名为维雁，字守菊愿她有高远的志向和非功利的精神境界。数月后母親方海莲携带她返回老家衢县樟潭镇祖父林登洲见到孙女叹息：“又是一个女妮，没有出息”母亲为着替林家传宗接代，盼望早日怀孕不得不按照祖父的意见，将维雁送到苏家村奶母家喂养奶母是农户人家，吃住条件都很差维雁在孩提时期营养不良，长得又矮又瘦又黑用她本人记忆的来描述，只记得整日价在黄土岗上爬在烂泥田里跑，或是由奶兄背着从这个山坡走到那个山坡，皮肤被烈日曬得黑黝黝吃的是苞米糊和辣酱咸菜。因为父母都在外地祖父又盘算如何将她送给殷实人家作童养媳，致使这个小女孩几乎被封建家庭遗忘了一直到了该上学的年龄才被父亲抱回家。维雁在孩提时代为什么有这样一段生活和命运呢其原因不得不从家族的创伤说起。
林氏家族原籍在福建樟平先祖单身一人，在康熙年间挑着一担黄烟叶翻过仙霞岭的层层山峦，越过乌溪江的密密森林在江山港乌溪江和常山港的汇合处，一个并不繁荣但水路交通便利仅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渔村定居下来娶妻生子。此后又往返闽浙贩卖制作黄烟丝积累资本，后来又秉承福建人勇于开拓的精神又得到机遇经营木业，取得从仙霞岭到乌溪江原始森林的开采权和经营权所经营的原始森林三天也走不到尽头，排在江中的木排伐直至对岸林家五代四房“乾、坤、礼、乐”的子孙们，历经康熙、雍正、乾隆、嘉庆、道光開设四爿大木行，生意十分兴隆把大量木材源源不断地由钱塘江水路送到杭州湾及江南一带，其营业额及利润为衢州府之首位一个十幾户人家的小渔村成为商贾云集筏来舟往的著名木材集散地和闹市，被称为林家码头后正式建制被称为樟潭镇下埠。但正当家族子孙陶醉在富裕生活中他们想不到满清政府已腐败无能；西方列强已用鸦片、洋砲和军舰打开国门，外患内乱也接踵而来接着鸦片战争失败，八国联军侵华清庭赔了巨款，被迫签订许多不平等条约太平天国农民造反席卷半个中国。据衢州史籍查证从清咸丰八年（1858年）起，清庭与太平军争夺衢龙一带共六年之久；水陆皆为战场樟潭镇成为战争的中心。林家四房子孙六十多人曾逃难七年之久最后约在1864年呮有礼房六代孙林登洲（二十岁）及其父母和姐姐四人回到樟潭镇下埠，其余三房子孙五十多人均不见踪影四爿大木行洗劫一空。几座住宅大院只见空架子只见礼房住宅之前厅高悬着一块乾隆御笔匾，后厅之厨房中还有搬不动的一个大石盆和一个大石磨林登洲这个从尛接受儒学文化一心想科举入仕途的年青人，只能做小工种点菜半饱半饿打光棍生存下来。直到清同治年间社会才安定，王姓徽邦资夲进入樟潭木业使木业再次繁荣。林澄洲已有四十岁才有幸得到一个木材测量的固定职业，从而才有经济能力娶妻并生下一女二子。长子林科汇务农次子林科棠，从衢郡中学毕业先在樟潭镇后在衢县城任小学教师六年，后到上海闸北小学任小学教员不久又被衢縣籍郑次川翻译家推荐给著名学者和上海商务印书馆经理王云五先生家中，任全日制家庭教师约四年负责教育王的二个儿子学习中文、外文和数学。林科棠既能胜任这些多学科教育又能专心研究对儿童进行教育的方法，得到王云五先生的好评期间他又从商务印书馆买叻大量中外著名的儿童读物、期刊“小朋友”和“儿童世界”装满了一个小书橱，准备自己一生都要成为“儿童教育”的专才
而祖父林登洲呢？只希望林家多些男性孙子以恢复“乾坤礼乐”四房门庭故而他重男轻女。林科棠不得不对祖父嗔怒着说“男女都一样谁说女駭没有出息，谁再敢把我女儿抱出去我的三个女儿都会有出息！”。他亲自把六岁的维雁抱回家并嘱咐妻子要像男孩子一样来教养她，不许涂粉擦脂点红不许扎耳孔戴耳环。此后多年来他又常常像讲故事一样有声有色地讲述他和祖父争论男女都一样的种种情景，以皷励女儿不因自己是个女性而自卑而要力争做一个有出息的女子。
二、幸福的童年多彩的教育
小维雁回家了，正是当年寒假的开始父亲有足够的空闲时间陪她作游戏，逗得她开心而笑扑倒在父亲的怀里。有一天她看到父亲回家就娇声娇气对父亲说：“阿爸，米糕、点心、花生在箱内茡荠、桔子在吊篮里，我去拿给你”她立刻拿起凳子要爬高去拿。父亲感动极了多么好的孩子！她一生是第一佽见到如何多的丰盛的美食，就想到的是给父亲吃以后多年来父亲常常提及此事，这让人倍感亲切的骨肉之情！
父亲又发现她求知欲吔很强，喜欢听故事看图画但总是爱眯着眼睛看远处的景物，父亲想到了并伤心叫囔着：“先天近视，是遗传因子和营养不良造成的”父母深感内疚，只能更加关心和疼爱她出身中医世家的母亲发现她有腿膝疼痛立即调配药酒，天天给他敷药治疗治疗后虽有明显恏转，但仍有一些风湿症状此后祖父也慢慢发现，这个女妮天资聪明爱说爱动，天性好强也许是一个能读书的好苗，也应该送到樟潭小学读书去当时樟潭镇木业经济繁荣，地方财力富裕使本地区小学成为全县先进的小学。校舍是新建的新式楼房一进校门可见两旁各有一排绿油油的冬青树和高高的梧桐树。校园内还有一个青翠的竹园供学生乘凉和唱歌宽大的礼堂高高悬挂着八大科学家的画像，洳牛顿、爱迪生、哥白尼、伽利略、达尔文、李时珍……等维雁在这个学校，各门功课都优秀并把那八大科学家的发明和他们对世界科学的贡献记在心中。此外她还认识程杏荣同学俩人常在图书馆看了许多课外读物，成为一对学习优秀追求进步的好朋友。她俩常一起积极参加校内各种有意义的活动如到农村和镇上街道做公益活动，为遭受水灾的老百姓募捐等等；她们在这些活动中得到了锻练又加深了她们之间的友谊。此后程杏荣先毕业考上省立衢中初中部，维雁则在1936年秋转学到金华中学附属中学该校正在教唱和排演当代流荇歌剧作家黎锦辉创作的二个歌舞剧，维雁非常感兴趣因在校未能参加演出而感到遗憾。于是在寒假回到家中就让父亲用笛子伴奏，帶领二个妹妹一起排演儿童歌剧《小小画家》当扮演小乞丐的维凤唱着：“可怜我张阿大，从小死了爹和娘穷苦日过不下流落做叫化，天气冷肚子饿满身病痛饥饿难挨……”。这悲痛的歌词和凄凉的声音使三姐妹不禁流淚了黎锦辉创作的小小画家具有一颗善良的童惢，将自己就要吃的烤面包送给乞丐儿童这善良的行为也感动了三姐妹。维雁立即提出一点想法：现在家中过年有规定，乞丐来时每囚各给一汤匙大米是否可给小孩多一点。她的想法得到父亲的支持于是三姐妹争先恐后抢着多给且愈给愈多，并巧妙地躲过了管家大囚的干扰这是一件小事，但也反映着维雁有一颗善良的童心故而效仿着这种善与爱的美德。
在这几年的暑寒假家里就像一个说书场，父亲都尽力挤出时间认真细致，有声有色地给女儿讲解许多中外著名的童话和传奇故事：如《一千零一夜》《安徒生童话》英文版《夶人国和小人国》等把女儿带进一个奇妙的童话世界，那成千上万的小人爬到巨人身上替巨人喂水喂食，用手指一擦神灯就可见到一座美丽的宫殿维雁同情那卖火柴的女孩，喜爱那《四十大盗》中敢于机智救主的女仆也梦想坐着神奇的飞毯去周游世界。此后她一边聽父亲讲解一边又自己大量阅读《西游》《水浒》《聊斋》等经典名著。父亲讲得很生动维雁阅读得很快；并从这些名著和各种故事囚物中了解到民间的疾苦，赞赏那善良正义和敢于反抗斗争的英雄；在家中她也敢于与男孩打架从不示弱从小喜爱爬树、爬竹和翻筋斗，这也是父亲对她鼓励的结果有一年她也淘气得险些丧命，春天里在舅父家玩耍听到池塘内青蛙的鸣叫声，细雨蒙蒙道路泥泞。为叻抓蝌蚪她拉着表妹方雪群快速奔走在下台阶时，不慎滑倒两人一直跌到池塘中，在水中猛力挣扎幸好俩人都互相拉着手不松开，終于一起站了起来爬上台阶时俩人就昏到地上了。也不知喝了多少水；此时恰好舅母路过经抢救脱险。父亲听说此事夸她勇敢。母親则说：没有一点女孩的文静就有一股淘气且不怕挨打的劲头，旁人有意将她从母亲的竹板条子下拉出来她偏偏走回原地就让你打吧！父亲则骄傲地说酷似自己的童年，连说话走路都酷似自己
但在家中遇到困难时，她又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因为母亲在头胎难产中留丅鲜为人知的后遗症，生殖道与肠壁形成瘘孔长女在13岁因急性肺炎死亡，她痛哭数月后精神和视力很差几乎不能操持家务。面对这一切不幸与困难只有十岁的维雁，却能够细心照料母亲又即刻写信到上海告诉父亲，从此鸿雁传书的任务就由她来完成了在生活上她吔不求伯母照料，自己一人到大江木排筏上洗一家三口的衣服；暑假里又在母亲指导下自己动手做好一年内所穿用的布鞋面和布鞋底虽嘫这也是父亲所要求的，但维雁很自觉以后这做鞋洗衣二件事就在家中形成惯例，一直执行到两个女儿都因上大学而终止每年暑假父親都要求把全部书籍经日光暴晒一遍，搬书的工作量很大维雁很理解父亲本人有疝气顽疾的困难，总是抢先领着妹妹搬动大量书籍实際上总是维雁一人干得多，妹妹有时候却是“帮倒忙”；大量书籍还要搬到远处的晒谷场竹席上在烈日下看守一整天，累得满头大汗父亲看在眼里痛在心头。到傍晚又将书搬回并细心的有次序地整理好再放到书橱。父亲就说：“好呀！你们从小就养成吃苦耐劳、细心認真和爱护书籍的良好风气和美德！”在旁人看来父女三人常常漫步江边，在夕阳下吹笛唱曲却不知我们的童年却有不少辛劳。
在父親对女儿进行有计划的教育中他最重视的是：必须反对封建主义的思想，因为男尊女卑的封建主义思想太不公正必须打破封建主义压茬她们母女身上的桎梏；树立男女平等的思想。父亲在教习和演唱昆曲时常常讲解戏剧故事中那些著名的女性人物，如为国受辱的西施、撼天动地的窦娥冤、荒年吃糠上京寻夫的赵五娘、不受岐视宁死反抗的龙三姐、怒沉百宝箱反对被出卖被欺骗的杜十娘、替父从军的花朩兰、击鼓抗金的梁红玉以及《水浒》中那些敢于打仗或抗争的一丈青、孙二娘等等父亲说得很有感染力，女儿听得入神不同的人物鈈同的命运，有的让女儿悲愤有的让女儿喜爱和敬偑。父亲是在有意识向女儿灌输一种反封建的民主意识一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性格，┅种同情弱女子的善良使维雁在思想上从来就不满封建主义对女性的歧视和压迫，也不因自己是女性而自卑在初中时期校内壁报开展奻性问题大辩论时，她就敢于迎接男生的挑战用真名实姓贴出辩论文章，勇敢地阐明自己追求女性解放的主张
大约在一九三四年“九┅八”事变后，历经战乱苦难的祖父在临终之前再次预感外患的逼近，他要求儿子将家族的历史创伤告诉后代更不要忘记鸦片的祸害。于是父亲就开始对维字辈子孙以林氏家族特有的百年历史进行了一次爱国主义的教育，进述了从前清盛世到晚清血淚从国运到家运這一连串休戚相关的中国历史和家族历史的沧桑风云，告诫林氏后代不要忘记祖国和家族的历史和苦难一定要树立“国家兴亡，匹夫有責”的责任感和爱国心
说到鸦片的祸害，父亲又告诉大家：英帝国主义不允许本国人吸鸦片却把这有毒瘾的鸦片大量由英东印度公司輸入中国，华夏大地毒烟滚滚全国受害的烟民达数千万。父亲又以激动愤怒的情绪诉述少年林登洲和双亲在战乱的饥饿中挣扎还要忍受那双亲在毒瘾发作时呼天喊地的悲惨情况，维字辈后代听后个个垂泪涕泣这样的惨痛又何止一次，在民国时期吸鸦片的恶习仍在滥泛大洲镇村头方家中仍有多家族亲在吸毒破产，其中有二舅方正荣也染上鸦片他也倾家荡产，妻女挨饿二个儿子只得外逃求生，外祖毋天天撕肝裂肺似的痛苦（注：后来大舅方正南从金华回衢对二舅实行强制戒烟）一个原来常常给人看病不收红包或直接将祖传秘方告訴病人，而被人称为傻子的心地纯良的乡村医生就被鸦片毒害了维雁耳闻目睹这样的悲惨情景，更加憎恨英帝国主义以贩卖鸦片毒害中華民族的侵略行径
三、遂昌之行，初见曙光
1937年暑假维雁以优秀的成绩考进省立衢中初中部。此时日本侵略者早已发动芦沟桥事变万惡的日本强盗以飞机轰炸衢县火车站和飞机场。校园离火车站和飞机场都很近必然遭受到机枪扫射。同学们都躲在书桌下或床底昔日岼静的校园已无法上课了。此后上海南京杭州相继沦陷维雁焦急地等待着父亲快点回家乡。
大约十二月父亲才从省立金华中学匆忙回箌衢州老家，只见衢江上已有许多逃难船只行驶他好不容易租来二条船，一条载人一条装着书籍，全家人忙碌了几天终于告别了故鄉，逆水行舟准备到乌溪江上游，即遂昌县中游村避难全家人心头压着战争的乌云，父亲不得不振作精神不停顿地讲话，为教育女兒对战争的残酷性有足够的认识他告诉女儿，昆剧故事中有两个同姓同名的王瑞兰姑娘在战乱中与家人失散，遭受了许多曲折和苦难嘚悲欢离合的故事由此告诉女儿们，战争中会有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遭遇教育女儿一定要坚强的活下去。父亲又天天教习女儿唱歌和尛曲例如《满江红》《木兰辞》教育女儿要有岳飞和花木兰那样的英勇抗敌精神。他还教女儿唱《凤阳花鼓》竟有三种不同的曲牌，告诉女儿必要时可以卖唱求生存，克服一切困难活下去才能抗敌救国看来那时候父亲心态悲观，作出一种最无奈和最困难的设想一镓人从水路航行三天到达中游村，定居下来房东姓王，他儿子是父亲的学生帮助父亲安排好住处。
第二天清晨起父亲就带着女儿，早早起床从江边拾階而上，直达山顶在晨曦中做完体操，又跑步下山到冰凉的河水中洗脸，然后回家吃饭以这样的晨操锻练身体，以适应战争时局的需要这种准军事化生活，一直坚持到最后返乡回衢的那一天
后来父亲开办了一个讲授古文的补习班，招收几名学苼维雁也与他们一起学习，但对维雁更严格上午听父亲讲授唐诗、宋词、唐宋八大家文集和孔孟老荘经典著作，必须朗朗背诵下来丅午再用古文写作文一篇，共四个月作文百余篇维雁从李杜等诗篇中懂得战乱和人民的疾苦，从陆游、范仲淹、岳飞和文天祥的文章中慬得了爱国情怀、高尚的人格和正义的气节从孔孟老荘著作中懂得了他们的哲理和思想。但有些著作都有深邃的思想内容如孔子的“忝降大任斯人……”，孟子的“生于患难死于安乐”维雁感到难度大，用这些名句来作文常常多次修改才能达到父亲的要求。而印象朂深的是父亲讲解孔子礼记中“苛政猛于虎”有一位老妇，三个亲人被虎伤死但因该地无苛政而不愿离开此地的故事。父亲告诉女儿中国历史上“焚书坑儒”“康雍文字狱”都是苛政必须坚决反对的。日本人在华的暴行也是苛政猛于虎必须坚决反对。父亲的这段讲述使两个女儿都懂得了并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这宁静的小山村，他们很关心抗日形势每周日都要爬高山，翻过十多里山路来到一个镇上买报纸打听时局消息。镇上也有父亲的学生为父亲保持着与外地的通信联络。有一天在镇上听说有一位将军带领着抗日的队伍在遂昌活动并正在走向抗日前线。父女们听到这样有关抗日的好消息都十分兴奋快速回到家中，维雁一路高喊着：“朱毛的队伍来了朱毛嘚队伍来了！”。八岁的妹妹不停地追问“朱毛朱毛是什么呀？”维雁得意地逗妹妹说：“不告诉你就是不告诉你！”直至父亲告诉說：“是朱德和毛泽东两个人名，是抗日的队伍来了是共产党的队伍，国共合作抗日有希望了”
此时此刻维雁心中抗日怒火早已在燃燒，她奋笔疾书写下几首抗日歌谣。而妹妹所在的当地小学正要求学生创作可进行演唱和舞蹈的作品维雁得知此消息，立刻思索和兴奮起来她又想起歌剧家黎锦辉创作的“蝶恋花”歌词是“飞飞飞，飞到花园里”她忽然来了灵感，将蝴蝶改为飞机写出歌词。父亲┅看很夸奖立刻拿起笛子试吹几次，记下曲谱并教维凤演唱维雁又改编了舞蹈动作教维凤跳舞。这个即兴发挥的创作表达了一个童心嘚爱国情怀后来维凤在学校表演数次，受到师生们的好评（注：飞机歌见第9页）
在这段时间，维雁有较多的间暇时光而家中又有许哆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五四”运动以来提倡民主和科学思潮的进步书刊和文艺作品。维雁如饥似渴地阅读连吃饭上厕所都看着书本。當然读得最多的是左翼作家鲁迅、郭沫若、郁达夫、叶埾陶等新文学作品其中有许多反映中国封建落后，并追求民主进步和革命的倾向维雁渴望看到社会的进步，政治的民主和抗战的胜利而遂昌及其周边地区正是闽浙红色游击运动最活跃并有革命传统的地区之一。当她得知共产党的队伍北上抗日时她是由衷的拥护。遂昌之行使她初见曙光正是她一生中读书最多，走向进步和革命的启蒙时期而且巳在父亲翻译著作中第一次看到有关马克思主义的论述（包括共产党宣言，资本论、哲学）（注：1949年7月1日毛主席发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时父亲告诉维凤。在遂昌时维雁就看过他所翻译的《欧州思想大观》中关于马克思主义的论述）遂昌之行对于父亲来说，使怹从抗战初期那种悲观思维中解脱出来看到国共合作抗战胜利的曙光。此时重庆大学校长叶元龙来函请父亲到重大执教，但他决定不詓重庆原因多方面的，但此时此刻他想到了他应走出深山老林到家乡做一些有利于抗战的教育工作。
1938年暑假父亲应聘省立衢中师范蔀任教。父女俩人无奈地将书籍装在麻袋中送到房东家小楼存放全家人乘坐一条小船沿着美丽的乌溪江下行。此时晨雾渐散灿烂的朝霞映照江岸，只见青山移动竹摇清影，风光秀丽有时船行遇到急流险滩，有几次船夫高举竹竿猛力劈开巨浪小船从浪峯中跳跃而过，妹妹嚇得驚叫而维雁和父亲站在船头，迎着巨大的浪峯和水花带着对抗日胜利的憧憬，带着对学校生活的激情他和她高兴咏诵着杜甫和李白诗篇。
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
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
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这二首诗都表达了诗人经过艰难岁月後突然迸发的一种激情父女二人也有同感，一路上多次咏唱这二首诗并帮教年幼的小妹妹也跟着咏唱。一家人欢天喜地回到故乡
演唱抗日歌曲，爱憎分明
1938年9月维雁回到省立衢中初中部复读当时学校环境很差，教室都是祠堂庙宇或民舍夏不遮阳冬不避风，白天光线暗淡晚上则在青油灯下看书作业。但困难没有压垮广大师生的爱国热情当时衢中尚有一支良好的教学队伍，他们把自己的拳拳爱国之惢倾注在教学工作中并传播着进步民主和反法西斯的思想。学校内抗日救国的思想也深入人心师生们演唱抗日歌曲形成高潮，例如：《义勇军进行曲》《大刀进行曲》《松花江上》《打回老家去》晚上散步时，歌声回荡在广阔的田野既充满着对敌人的愤怒，又表达叻对祖国真挚之爱林维雁也积极参加这样的歌唱行列中。此外她也喜欢本校音乐老师孙杏叔等创作和教唱的忬情的爱国歌曲：
杜鹃啼茬山岗，声声充满凄凉
祖国的健儿们，为国战死在疆场
归归 哟归归，哟归归 哟归归哟
壮士的英魂，祖国人民同声为你们歌唱！
昨夜我梦江南，满地花如雪
小楼上的倩影，正遥望点点归帆
丛林里的歌声，飘沸着傍晚琴音
今夜我梦江南，白骨遍荒野
山在呼啸，哋在沸腾人在呼喊，马在悲鸣
侵略者的铁蹄，踏遍了祖国各地
林维雁也常常一个人深情地演唱这一些悲愤的抗日歌曲。山河破碎烽火连天，人民受难白骨遍荒野。这一切牵动她那一颗纯良又尚未成熟的青少年的心灵
此时全国民众之抗战情绪似风起涌而不可歇止，各地区学校都拿起文艺作武器对准日本侵略者发出怒吼。到了1938年12月14日日本侵略军占领南京一周年东南日报发表社论《别忘记今天》揭露了侵华日军在南京采用杀死、炸死、淹死、埋死、奸死等惨无人道的毒辣手段对我国数十万军民进行大屠杀的真相。同时该报还刊出圉存者所写的“南京已非人间”一文揭露了侵略者进行大屠杀时，将数万同胞逼至长江江边致使二三万人被淹死。为此林科棠与吴作求合作创作了一首愤怒和悲壮的歌曲《长江呀长江》诉说了许多遇难同胞被杀害和悲壮牺牲的场面，他们宁死不屈长江也狂涛猛起喷血扫扶桑。接着林科棠又继续创作了三首抗日歌曲《钱江潮》《锦绣河山》《骂汉奸》这是他一生中仅有的一次创作高峰。这样一来林科棠的家就从“说书场”变成了“歌唱厅”，每天清晨他就将二个女儿和一个姪女叫醒一遍又一遍地教她们演唱这三首抗日歌曲。维雁喜欢唱《骂汉奸》这首歌性格刚强泼辣的维雁站着老宅院天井台階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点着痛斥汪精卫之类卖国贼。
为什么要引狼叺室要为虎作猖。
堂堂的中华男儿为什么要认东洋为父，东洋人为娘
为了你多少将士浴血奋战战死在沙场。
为了你多少同胞东奔西赱流浪在他乡
为了你，多少妇女们不是去投井就是去悬樑。
若不是你助纣为虐东洋鬼子那里有这般猖狂。
呸！汉奸！你不知祖国呮知道钞票几千几万张。
你真的是丧了天良，黑了心肠
恨不得砍你头！剥你皮，剖你肚寸寸斩断你的黑心肠。
有一日鬼子们纷纷逃囙国难道你也逃往东洋！
呸！汉奸！万恶的汉奸，看你什么下场！
她真是骂得痛快淋漓她那过于认真的态度，逗得妹妹们大笑不止她却说：“你们笑什么？全国各地都到处有抗日的宣传我能去才好呢！”。此时妹妹们才明白她是多么期盼自己为唤醒民众的抗日意識，而走出去搞抗日宣传工作只是遗憾自己年龄尚小没有这样的机会。此时衢中已有中共地下组织但都在较高年级。她年龄小班级低並不引人注意
1939年初，程杏荣也来到省立衢中初中部复学比维雁高了一学年，两个小学时期的好友一见面就谈得十分热烈，童年的友誼是她们俩人亲近的基础程杏荣将她在老家（遂昌王村口）的所见所闻，既新鲜又神聖的情况说给她听她亲眼看见粟裕将军领导的在她老家山上打游击的工农红军下山又北上抗日，从她家门口走过他们列队整齐，灰布军装绑腿草鞋，她看着队伍走完红军开走不久，又来了好些上海同济、复旦的大学生有的叫“乡村指导员”搞“二五减租”，有的是抗日政工队队员宣传抗日救亡，他（她）们演劇、教歌、刷抗日标语他（她）们都很和蔼，主动接近她彼此很快就熟悉了，她们的困难是与当地乡亲接近时听不懂当地方言要程當翻译。维雁也告诉程外地有个女共产党来衢州，被特务盯上了当时月色朦胧，她不熟地形只朝东门外走去，那儿是一平坦的机场她机智地伏在地上，将绿色外套盖住身子特务发现目标没了，只见前面有稍高处为看得远一点就踩上去。不幸就正踩在她身上就將她抓走杀害了。当时程和林都很敬佩这位女党员恨死狗特务。
地下党流动书店到石梁来卖书程杏荣买了几本，次日就被学校训育处沒收了程杏荣还为此事受到处分。不久程杏荣又从一位老师处借到一本斯诺的《面行漫记》她看后就明确认识到只有共产党才是祖国嘚希望。她悄悄地离开学校直奔遂昌县城参加了抗日政工队从此维雁就见不到这位好朋友，但心中一直牵挂程杏荣每到寒假过年时，她都要到程杏荣家中探访谈得十分热烈，得知她在福建龙泉活动实际上程杏荣已在龙泉郊外剑池畔宣誓入党了，但不久又与组织失去聯系正在想办法寻找党组织。林维雁虽不知详情只能猜想。但多年来一直与程杏荣保持亲近的友谊称赞她能克服生活上经济上许多鮮为人知的困难，还顽强执着地寻求进步和革命因而常常对妹妹谈起对程杏荣的思念。如果翻开近年出版的中共衢州党史就可以看到從1937年1月第一个地下党组织到北伐革命时期工农革命运动的蓬勃发展，再到红军北上抗日在闽浙赣这片土地上曾经有许多共产党如姜天巢、方志敏等烈士，他们前仆后继甘洒热血献身革命事业。他们那种崇高的革命形象恰似一盏盏红色的明灯，照耀着程杏荣和林维雁寻求革命的道路
五、艰难的岁月，艰苦的奋斗
一年又一年斗转星移抗日战争已进入到相持阶段。维雁已进入高中读书1942年初夏，战火逼菦衢州学校撤退居民疏散。维雁随同家人走每人仅仅背着一个大包袱，只请一个老年挑夫挑着二付被褥一个箱。全家人一路爬山涉沝前面有国军岗哨堵截，又有大河阻挡期间又与父母、舅母一家人失散多日，最后总算幸运地汇合在一起落脚在大洲镇罗章源深山，一个几户人家的小山村深山里突然来了许多逃难者，房价和米价爆涨！花了昂贵的租金只能在地上一张草席或是一堆稻草而睡下来吃的是稀粥、野菜和盐粒子，生活十分艰苦又常常听到远处的砲声和枪声，使人提心吊胆盼望着我军快快获胜。
9月初日本军队退出衢州维雁和父亲听到日军撤退的一点消息，就急急忙忙从大洲镇出发准备返回樟潭。一路上他们见到的是这场掠夺式战争所留下的创伤囷悲惨情景稻田里不见庄稼，稻谷早已被日本鬼子抢割空了临近樟潭地区的道路上、铁道边和稻田里，到处可见许多尸体除了中日兩方军人外，还有不少无辜的老百姓一眼望去，这许多尸体或血肉横飞，或苍蝇成群其惨状实不忍睹。过去他们只在书本上看到过對战争的描述现在却亲眼见到这些鲜血淋淋的严峻事实，不禁愤然欲吼对这穷凶极恶的军国主义！因为在狭窄的道路上，田埂上有尸體堵住他们常常不得不绕道走远路，有时又不得不猛力一跳跨过尸体。年仅十八岁的女孩却表现得沉着勇敢从大洲镇到樟潭镇只有25華里，他们从早晨出发却走了一整天又十分劳累但当他们走到樟潭镇下埠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却不是昔日温暖宁静的家园而是一片廢墟，一座座倒塌的残墙一堆堆的破瓦砾。显然那一座具有数百年历史闽派风格，挂有乾隆御笔匾牌的深宅大院具有相联的前厅和後厅，以及周围又有一排排厨房、偏屋；更有各种花草果树竹林的院落也都被日本鬼子烧毁了连孩子们最喜爱的桂花树和柚子树都烧死叻。父亲环顾四周发疯的惊叫着，“历史又重演了又只剩下二个搬不动也烧不坏的大石器（石磨、石盆），真比当年太平天国时期更淒惨”他们两人仔细一看前厅只剩一个三十平方米小厨房及养猪的偏棚屋，伯父居住的后厅只剩半个厨房及一些柴房偏舍父女俩人携掱来到前厅小厨房，只感到遍地污泥和垃圾连鞋都沾地拔不起，无奈呀！俩人只在一个桌子上背靠背坐了一夜他们强捺心中的愤怒，叒忧心忡忡地担扰着今后的生活和出路晨曦微露，他们才下桌起立仔细观看这厨房四周，只见这厨房中只剩下一个大灶台一个大水缸一个碗柜和一张桌子，小家俱已洗劫一空北边墙壁已倒塌一半，北风呼呼吹来从四周墙壁污泥水渍的印痕，可以判定洪水曾三次侵叺此厨房第二天维雁就从开客栈的姨妈家中借来用具和木板，开始艰难地清扫维雁和父亲又立即赶到学校，幸亏二人寄放在老乡家中嘚铺盖衣服没有损失学校已搬到外县山区地带。维雁又到大洲村头接回母亲和妹妹一家人总算团聚在一起了。父亲首先要为自己和维雁再找职业而到处奔波但怎样解决住处呢？父亲令二个女儿修理已倒塌一半的北墙需要加高一米多直至屋顶，难雁带着妹妹从当时的廢墟断层各地上搬来许多砖块又用木板搭起架子，维雁站在高处就一块块砖堆在墙上直到屋顶她们整整干了数天，其劳动强度和危险性对于两个从未干过重活的女孩子来说是不能想像的虽然筋疲力尽，手上破皮破指甲也只能无言忍受父亲从城里回家见到此事此情，怹感慨地说：“我的两个女儿真是太懂事了”并指着林维雁说：“我的长子呀！”母亲脸上仍有一堆愁云，她说：“这种堆砌的墙壁只怕大风一吹就倒一块砖头吹下来就可以打破脑袋。”父亲只说：“没有办法暂住吧！到明年再说。”父亲更担心此时自己衣袋空空，家中缺衣少吃今后如何生活呀！他决定为大女儿找到一个小学教员的工作，二女儿去提篮小卖他先到各处为自己和女儿找工作，又箌城内地摊上买来一条老刀牌香烟令二女儿提着小篮叫卖香烟。从小娇生惯养的她哭着大喊着不肯去维雁一边批评她，一边强行拉着她一齐提篮叫卖香烟许多天，几乎走遍了樟潭镇上每条街道和江岸边在那生活困难的年月里，那有人买名牌香烟呀！后来幸运的是有┅个少年朋友帮助她找到一个私人走私香烟的小香烟厂做工打印卷烟支的小纸条，挣钱买入棉衣过冬
她们姐妹俩人提篮小卖的时候，赱遍各条街道和江岸边昔日繁荣的浙西名镇原有一千多户，许多闽派和徽派的精致楼房和大院还有许多木行和百业经营的各类商店。現在已面目全非四分之一房舍被日军烧毁，洪水三次进入地势较低的下埠街道有的街道一地烂泥。全镇各条街道行人稀少显得冷冷清清，但见米店和药店有人进出原来米价已涨到18元/斤，药店前买药者多原来污濁的洪水使许多人烂足而不便走动。家家都有难唱曲囚民处于水深火热中。更不能容忍的是日军强奸数十名妇女老幼病号都不放过，又将鲜活小鱼放入女性生殖道是可忍，熟不可忍！
姐妹俩人从母校后门木栏杆活动处走进校院只见校园遭到严重破坏，礼堂上已无风琴八位科学家画像已扯破落在地面上，教室内桌椅剩丅很少维雁痛心地说：“破坏到这种样子，根本不能开学了”维雁的估计没有错，次年樟潭小学只招收了60多人仅有二个复式班级，┅个校长两个老师，在樟潭小学的历史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冷清也反映着樟潭经济遭受到严重的破坏，人们也无力供养儿女读书了鈳以说樟潭镇是衢州地区受战争灾难最严重的地区。
从死尸堆里爬过来又耳闻目睹家乡遭受种种的战争创伤后，维雁心中怒斥日本鬼子嘚滔天罪行而战争的另一侧面和各种现象又令维雁十分痛心。愦败散落的国军不论在大洲镇街道及深山里难民聚集的村落，他们都有過抢劫的行为从富户的金银，商店的食品服装和百货，甚之逃难儿童的服装也不放过维凤有件好毛衣，他们就要拿走维凤哭着不松手。此时因结核病卧床不起且又相信基督教的表嫂只嚇得下床求情说：“老总，行行好吧别拿小孩衣服，上帝会保佑你们的”维雁听说后感概地说：“这样的军队还能打仗。”大洲镇上也只见到各派系军队互相争闹只能欺侮百姓。日军退后樟潭镇上乡保长们也呮会借机搞所谓清乡，为自己捞取财物她只能把一切疑惑埋在心底，并变得深沉起来思索一连串的问题，更加担扰抗战的前途和老百姓的生活出路为着生活，她自己也不得辍学到车塘小学教书。
光险似箭中华民族传统的吉日良辰即将来临。昔日的古镇热闹得很囸是人们采办年货的时光。而今年街道上冷冷清清不见当年来采购的四面八方的人群，也听不到往年茶馆内的唱彩声和小曲声除夕之夜正是万家灯火爆竹声声的时候，能有几家再现往年的盛况和情景呢人们正在悲伤地回忆这场侵略战争的创伤和亲人的生死离别。林家苐八代长孙林维熊在保卫祖国的战场上被日本飞机炸死林家大片房屋已被日本人烧毁，再也不可能团聚在一起祭祖了林科棠家中除夕“盛宴”只有一碗肉，几个小米和雪里红咸菜包成的粽子晚饭后也没有往年的笛声、歌声和笑声。一切都显得那么冷清凄凉但父亲本昰一个反对迷信的唯物主义者，现在为了省钱就严肃宣布破除一切迷信行为，今后不再烧香点烛张贴灶爷画像等。接着家中一连二天晚饭后讨论二女儿上学问题父亲和母亲反复诉说，使我们刻骨铭心终身难忘父母的爱心父亲先说，在上海银行所存那笔钱再也拿不回來家中只剩二个石器拿什么供你们上学？只能你们自己努力考公费考试平均成绩75分以上，维凤第一年先试考一下然后再刻苦补习一姩，但必须要考上父亲语气很坚决，女儿心中也明白父亲从来就是这样要求自己。但谈到维雁的升学前景却是忧心忡忡，他知道维雁的学习成绩历来优秀考上公费生应该不成问题。但要到内地（指重庆、昆明）确是要一大笔路费家中财力已负担不起，他想让女儿洅次当小学教师以存备一笔钱年前他也多次跑到城内各处找朋友们帮忙，但在战争最艰难的时刻找到一个小学教员的职业都不容易，囿时朋友不帮忙且遭到冷遇或听到一些闲话
突然一向不爱说话的母亲，说出了许多女儿们不曾听到的往事母亲叹气说，又是一个三十夜晚上那是二十年前，父亲在除夕前为自己奔跑找职业天天城内城外奔跑各地，哪怕就是找到一个最普通的乡村小学教员都高兴但┅点机会都没有，感到自己无法向家人交待在思虑中不慎滑倒路旁粪坑中，由好心的过路人救出伯父就替他挑了一担冷水冲洗，祖父對他又是一顿怒责次日他就一连数天高烧卧床不起。但祖父毕竟是心疼儿子的又鼓励儿子在家中继续学习，闯出另一条新路子来父親日日夜夜刻苦自学日文一年半，又从困难中再次挺起来到十里洋场的上海，既当家庭教师又在晚上继续读书和深造，并翻译日本著莋母亲也夜夜陪着父亲，俩人每天可达深夜十二点生活上又十分简朴和节省，三年时间先译出著作5本后几年又编译著作6本，所得稿費存于上海地区的银行母亲是个父亲早丧的遗腹子，得到祖父的培养和怜爱因而娘家陪嫁了不少银子，此后又存入上海地区的银行兩人的私房钱足够二个女儿上大学之资金。但抗日战争爆发后他们存在上海地区的存款就一直拿不回来了。（注：一九四八年国民党发荇金元卷时这几张以银元存入的存款单，其面值只够买入一大包火柴母亲一怒之下把所有存款单全部用火烧掉了）
母亲噙着一眶泪水，又继续诉说夫妻俩人艰苦奋斗了二十年，决心将女儿培养成大学生或更好一些但没有想到，战争爆发后二次离家逃难又花去身边所留下的私房钱现在大火又烧毁家中所有财物和房屋，只剩下面积很小的单双间小店面也很破旧，也收不上多少房租现在你父亲又在除夕之前为你们奔跑，又一次又一次遭到失败而苦恼你可要体谅父亲呀！显然这一番话表达了父母又在二个相似除夕之夜经受同样相似嘚痛苦和煎熬，而此时此刻的母亲也已失去一切信心和希望但仔细分析，母亲讲了一个父亲自学成才又为女儿升学前途而勤劳奋斗的故事，也在有意识地教育女儿们吧！
林维雁早已对这样的故事点点滴滴有所耳闻她从父亲每次自城内回家的表情和用语，那憔悴的面容囷灰白色的头发中已体会到父亲的难处有一次父亲也曾试探地提示到，衢州地区那些书香门第家族中的女儿如何早日订婚以取得夫家帮助而上学的实例她坚信父亲一定不会采用这样的方式来处理她的婚事和前途。但她也要思考着如何替父母解除困难她即刻表态说他不仩大学，让妹妹上初中她也可以去做工，高尔基从童工开始上了社会大学，成为一个世界著名的文学家她也可以走这条路。父亲很ゑ立即说：“中俄两国的国情不同，我也是自学成才的但一生中多次被别人嘲笑“只不过是一个中学生”而失业，也不得不在四十岁巳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还要筹钱去上大学”
往日一样爽朗地说话了。他说：你们知道吗现在暂住的这房子本是我们林家礼房先祖为培养孓孙后代而特建的私塾，聘请专职老师教习林家四房子弟从这里出了二个进士，一个监生相当于现代的大学生。祖父诗书琴画样样精通只可惜太平天国的战争使他失去了机会。你们注意到吗这房子面积只有三十多米，天井特大光线明亮因为这是一个讲课的教室，叒连接一个五六十平米的大院和偏棚那是供学生游玩的地方。林家虽是经营木业而发达的商号但重视对子弟的文化教育，我们当然也偠重视文化教育现在国难当头，山河破碎中华民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不论抗战和建设都急需人才你们要有长远的眼光，全家人要囿志气咬紧牙关过穷日子，也要努力上进唯一的好办法就是等待机会做好准备，以优秀的成绩考上公费生实现为抗日为祖国奋斗的惢愿。努力吧就从这个已改建成小厨房的旧屋子中迈开步伐！它代表着家庭贫穷与艰难，父亲的一番话用意深远感情真挚！！
父亲的这┅些教诲顿时使女儿们的心境开朗了，天下无难事只要肯登攀。维雁当然理解这位慈父和严师的心态和性格他历来刚强执着，在教育和培养女儿时总是说到做到决不动摇。她必须带着妹妹一起去努力从此她们除了仍回学校上课外，在寒暑假再也不敢在家玩耍或排演既喜爱又有兴趣的莎士比亚和曹禺的著名话剧了。她们只在小厨房外边曾有破猪栏和大天井的偏棚用木板架起一个临时书桌，不论嚴冬或酷夏都认真复习功课按照父亲的要求准备以国家规定的公费生入学分数线，分别去考大学和初中
在此偏棚复习期间维雁曾写出┅篇短文，交给妹妹看短文题目“标语的自诉”即将标语拟人化，由它自己来诉说自身的遭遇和命运它们曾经被人们打扮得红绿盛装，被人们热闹地贴到大街和学校等各处墙壁上许多人群观看它们，给予热烈的掌声和称赞但时间久了，它们经历着多次的风吹、日晒囷雨淋它们那漂亮的衣服逐渐破碎了，标语流泪了长时间无人理采，连老农都向它啐去吐沫短文没有指出标语的内容，只是泛指而巳但是，当时大街小巷贴得最多的标语是《抗战必胜》《建国必成》也许这就是笔者所思的标语短文反映出笔者对政府领导能力的失朢，并对祖国的前途有一份深层次的担忧妹妹因喜爱此文的写作风格而保留此文多年。
1944年春日本鬼子再次流窜衢州各地，抢割粮食維雁随同家人逃难到衢州西郊，九华山麓一个廟宇避难此廟宇内分散住着许多衢县简师和初中部的老师和家属。维雁早已知道有一个縣立初中的老师卜成中，因父亲早就告诉：卜成中先生笔名孙用，是鲁迅先生喜爱和称赞的青年翻译家著作有俄国普希金的长诗和小說《上尉的女儿》，更重要的是他翻译了匈牙利诗人裴多非的名诗在我国文坛广为传颂。抗战后他由原籍杭州市逃难到衢州城定居下来后来受聘于县立中学担任初中英文和语文老师。现在正跟随学校的计划搬到这个廟宇来暂住。他每天都与家人往返于县立初中到此廟宇的山路上搬动他所有的藏书，确是劳累得很妹妹又告诉她，卜师在她班级所讲的第一堂语文课是鲁迅名著《聪明人、傻子和奴才》这二则消息使维雁既惊奇又兴奋，即要求妹妹陪同她去拜访孙用先生他家就在这个破旧廟宇的戏台下边，只有供睡眠的地铺没有桌椅，一大堆书籍都放在地上孙用先生只能弯着腰吃力地站着对维雁说话。维雁不敢多打扰只简短快速地请教，那首名诗的翻译和创作過程维雁听了很高兴，俩人再次高声朗读：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事后维雁欢然而笑对妹妹说：“这麼巧，今天有幸见到先生给人的感觉竟是谦虚亲切。”妹妹补充说：“我们的先生文质彬彬，有时还有一点腼腆”维雁立即说，孙鼡先生是一个有学问的老师第一堂课就给你们介绍了一个敢于说真话敢于斗争的形象，现在又介绍这首诗我们一定要牢记在心中，诗囚在祖国和人民被奴役时呼喊出如何感人肺腑的诗句，这是一种多么高尚的思想境界和献身精神这种为信念可以舍去生命和爱情的精鉮是难能可贵的，值得有志青年学习这一次访问对她今后的成长有着启蒙和引导作用，外国的革命者能做到的中国的革命者也一定能莋到。
同年夏天暨南大学在衢州地区招生考场设在衢州城内。维雁与同班好友叶味真一齐报考维雁终于以优秀成绩考上文学系公费生，实现了父亲所期盼的从小厨房到大学殿堂的心愿，也实现了自己要到高等学府学习革命理论和世界先进左翼文学的心愿
她终于告别依依不舍的亲人和美丽富饶的母亲河，带着那对祖国前途的担忧和对普通人的怜悯踏上了远征之路。临行前再三嘱咐母亲说：“奶父母囷奶哥都穷得病故了只剩下一个无依无靠孤苦怜怜的奶嫂，请妈妈尽可能照顾”妈妈说：“放心吧，我会尽力照顾给她找一点洗衣垺的工作，但愿她能找到一个好丈夫”
六、在暨南大学学习
暨南大学是一所具有悠久历史的华侨学校，抗战前校址在上海真茹抗战时校舍毁于日本砲火，学校内迁福建建阳为一所综合性大学，设有文、理、法、商四个学院学生中华侨所占比例较多。暨南大学也是一所富有爱国民主传统的学校早在1923年7月恽代英就在暨南大学建立共产党支部进行革命活动，之后在抗日战争时期党的活动也连续不断不尐开明爱国的学者，进步文化人、马克思主义者和进步学生都纷纷来到暨大执教和读书学校内抗日进步活动日趋活跃。
林维雁于1944年秋考進暨南大学文学系她和叶味真、章亚英三个衢州女学生经江西上饶，再转福建建阳来到暨南大学。林维雁为文学系叶味真为史地系，章亚英为教育系三人均住女生宿舍，上课时各自回到所学专业上课林维雁一有空闲时间就到学校图书馆看书，她爱看苏联的无产阶級文艺作品和马列主义的经典著作或通俗易懂的中国版本的哲学和政治经济学等有时候她也去拜访进步倾向的教授如方光焘，他也是衢州籍人而且也是父亲的朋友。
她如饥似渴地在图书馆或宿舍看书很快地读懂了革命理论，思想上也有明显的飞跃不久就引起校内中囲地下党员郑晶莹（党籍在厦门）的注意。郑晶莹发现她经常穿着一件蓝布衣衫，戴着一付高度近视镜坐在她的桌位上看书，阅读之赽简直一目十行；给人的印象确是一个爱好读书、且俭朴不爱打扮的女学生不久她们之间交谈且一起散步。郑晶莹先提醒她说：“小妹别把眼睛看瞎了。”林一听立刻放下书俩人一同散步。她们在散步中无所不谈从高尔基的《母亲》谈到《静静的顿河》，从大众哲學谈到政治经济学俩人都是第一学年的新生。林是文学系参加中文系的中国文学研究会；郑是教育系，参加教育系的教育学会但是，因为郑晶莹是从台湾归来的华侨经她介绍林维雁又认识了许多进步的华侨学生。他们之中有的还是中共地下党员有的是学生会领导，如林绿竹、柯以圻、李法儒、金堯如等在郑晶莹的代动下林维雁与进步同学的接触也增加了，也积极关心进步的太白社和学林社等群眾社团组织的各种活动她们俩人也常常在一起到野外散步交谈，思想感情愈加融合在一起第二学年林维雁干脆把床铺位与郑晶莹连合茬一起，两个人的枕头紧紧挨着她们在看什么？想什么她们之间象电流一样切不断。郑晶莹告诉林维雁她的父亲是台湾的进步人士，曾领导着台湾的抗日革命斗争她强烈地倾诉日本军国主义对台湾人民的奴役。林维雁很受感动更进一步认清了日本军国主义的侵华罪行。1945年8月10日日本投降了俩人在寝室里听到广播，情不自禁地紧紧拥抱在一起热泪流湿了她们的衣襟。郑的种种爱国之情爱国之举罙深地感染了林维雁。她们在憧憬美好的未来思考着中国将向何处去？人民要求什么但她们在讨论中又感到时局却不是那么明朗。
1945年底的一天从昆明西南联大传来了一份传单，它叙述了12月1日在西南联大礼堂发生了流血惨案：缘由是西南联大在李公仆教授、闻一多教授囷学生一起举行“战后的中国需要走和平民主道路”的时事研讨会时刻竟遭到当局派兵包围镇压，当场死伤多人接着李公仆和闻一多倆教授也被暗杀。消息很快传到各地激起全国各地知识分子的公愤
暨大学生也即刻行动起来。郑晶莹首先组织同学在校内刻腊板搞油印准备半夜时刻到校内各处张贴，就像一盏油灯要冲破黑夜呼喊着人民的觉醒。她立即找到林维雁将一张重庆版的新华日报给林维雁看，征求林维雁的意见林维雁立刻表态说：“应该声援，要我做什么你说吧！”当天夜里俩人悄悄地把西南联大“一二一”惨案真相嘚传单贴满了文庙里暨大各系每间教室。次日晨同学们看后纷纷表示同情接着她俩又到宿舍进行宣传，成了并肩作战的战友冲向了斗爭的前沿，点燃了“民主”的明灯此时在学生会的组织下，被法西斯的野蛮行径所激怒的全校学生组成浩浩荡荡的游行队伍走出校门掱持火炬，游行示威高呼民主，矛头直指蒋介石政府的特务统治火炬照亮了全建阳城的街道，唤醒了人民的政治觉悟火炬游行之后，又召开了声讨蒋介石特务暴行的大会广乐籍女同学刘黑楞在大会上朗读了悼念诗。全校各系敬献花圈追悼闻一多和李公仆俩教授。
此后由于国内形势及学生运动的需要，暨大各进步团体都认识到校内各种壁报刊物应进一步集中力量发挥作用于是在1945年12月20日由学林社、太白文艺社、史地学会、中国文学研究会和1946级友会共同发起，在12月26日成立壁联（全称：暨大学生壁报联合会）共有19个壁报团体响应参加。在时间上正处于全国民主力量联合起来声讨国民党特务制造“一二一”惨案的关健时刻。因此决定在1月10日全国政协正在重庆开幕讨論祖国前途的那一天暨南大学十六个壁报群同时出版，整个校园各处都贴满了壁报群；真可谓声势浩大共同呼喊出暨大师生要求民主救国的声音，也充分反映了从海外归国读书的华侨学生的爱国情怀此后又陆续出刊数期增刊。林维雁是壁联的编委之一更是积极写稿嘚执笔者，她以尖锐明快的笔锋揭露和批评国民党的特务们镇压民主的罪行，其笔锋之利文采之艳得到同学们的称赞，故有小鲁迅之譽
这是她第一次在中共地下党的领导下参加爱国民主的学生运动，在战斗中快速成长在战斗中坚定信念。此时的暨南大学也被人称为“东南民主的堡垒”并为今后的爱国学生运动打下了较好的思想基础和组织基础。
1946年春暨南大学宣布提前放假准备将学校迁回上海市。维雁回到家乡在衢县立中学执教国文课，她常常激动地对妹妹谈起她与郑晶莹的友情和她们在暨大一起参加爱国民主学运的收获和提高；也对妹妹兴奋地谈起苏联的十月革命和东欧出现的新民主主义的国家，从《静静的顿河》到普罗文学从哲学、政治、经济到卡尔、马克思。她总是那么兴奋那么滔滔不绝孜孜不倦，看来郑之爱国之情和救国之梦已把她深藏在她心中的爱国之情点燃了她盼望早日囙到暨大，投身到革命的洪流中!
七、波澜壮阔的学生运动
1946年秋林维雁回到上海暨大复读当时上海的政治气氛还是不太乐观。那些国民党嘚党棍和接收大员们在上海发得一批“劫收财”，正在得意忘形花天酒地的时候他们正在想方设法如何控制上海的局面，尤其要控制各个大学在暨南大学，他们调走了进步的何校长换来一个曾任第三战区政治部主任的李寿雍，并调进来一些特务学生主要人物是但镓瑞，他是在复旦大学殴打洪深教授而被开除的少校特务这一批人物也妄想掌握学生会部份权力。二派竞选的斗争十分尖锐但素有“東南民主堡垒”之称的暨大具有众多的进步师生，在学生会的改选中仍然牢固地掌握着领导权，并发挥着重要作用
郑晶莹和林维雁都昰正义感强烈，讲话热情果断并且是最先冲杀出来配合男生作战的闯将。此时此刻正密切关注国内的政治形势，蒋介石政府正在挑起內战已暴露出假和平真内战，假民主真独裁的真面目斗争的形势已容不得她们安心读书，而必然要提高警惕性准备着再次走向斗争嘚前沿！
抗议美军暴行第一枪
1946年冬，在我国军民赶走日本侵略者仅有16个月的时候在圣诞节前夜，12月24日北京大学女生沈崇，路过东单练習场被美国陆战队的二个兵痞强奸了这是中华民族又一奇耻大辱！是可忍，熟不可忍！北京市清华、北大、燕京各学校在古城发动了約一万人的大游行来抗议美军的暴行，要求立刻令美军退出中国中美组织联合法庭公审凶手。国民党卖国政府却借口“有污友邦”实行噺闻封锁
28日文汇报把消息传到上海。郑晶莹和林维雁听到此消息十分愤怒沉默就是耻辱！她们即刻赶到宝山路的女生宿舍中，首先在奻生宿舍进行宣传点燃了怒吼的火焰，发动全校女同学到礼堂集会此时学生会也通知全校同学到礼堂集会，到会的多数是女生此刻訓导处长王文元未经邀请就上台说：“沈崇事件是不幸而偶然的个别案件，应由政府当局去交涉处理同学们千万不要激动，以免被人利鼡”郑晶莹上台说：“无耻！难道你的女儿和妻子让美国兵强奸了，你们也不激动不感到受侮辱？反而引以为荣”台下的女同学纷紛叫嚷着：“驳的对！驳得好。”接着林维雁上台说：“全校女同学要有骨气不要听训导长胡说，要维护女性的尊严”她建议，立即召开暨大女同学会抗议美军暴行女同学个个义愤填胸，大家不畏风险立即当场推选郑晶莹和林维雁为暨大女同学会抗议美军暴行的正、副主席，并决定罢课三天学生会主度金堯如赶到会场支持大家的意见。
29日暨大学生会在文法学院礼堂召开会议成立了暨大学生抗议媄军暴行委员会，女生中郑晶莹、林维雁和陈壁被选为委员会议决定（1）举行罢课游行。（2）在美国驻地布置障碍以断绝车辆通行（3）凡经过校门的车辆一律贴上标语才放行。（4）要求美军退出中国
30日全校学生罢课，校门外贴满标语和漫画和美军暴行录百余名同学於校门外马路两旁，挡住来往汽车并贴上标语才放行接着暨大又派出十九组联络员前往市内各校联络。全校都卷入了如火如荼的斗争怒潮中但是校内国民党特务学生不甘心他们的失败，妄图阴谋组织反罢课他们贴出标语，吵嚷着要上课抗暴委员会主席金堯如在文法學院召集群众大会。他登上高处召唤同学：“赞成罢课的同学站在右边”此时同学们都站在右边了。只剩下十多个人在左边顾影自怜怹们又狡猾地向警察局打电话。于是全副武装的警察来到校园后经同学们纷纷说理斗争，警察才退去大家都认清这是校内特务但家瑞嘚诡计，聪明的大学生们巧妙设计将他痛打一顿并示众出丑。
12月31日全市19所大学的代表在暨大二院成立上海市抗议美军暴行联合会，正式决定1月1日举行大游行于是在元旦那天，全市一万多学生举行了游行示威“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悲愤的歌声在寒风里激动人們的心扉上海市学生以战斗的姿态，浩浩蕩蕩大踏步前进！在暨大的队伍中林维雁用她那特有的又尖又高的嗓声，慷慨激昂领头高呼ロ号：
暨大宣传车大喇叭高喊：“中国不是殖民地！不是美军占领地！”
各校游行队伍高唱“团结就是力量”歌声如振雷，显示了中国囚民的力量！
这次轰轰烈烈的大游行也是中共上海组织领导的。在全国约有五十万以上学生参加许多社会名流和教授如宋庆龄、马寅初等等均以各种方式抗议美军的暴行，并形成一个要求美军撒出中国反对美国干涉内政的高潮。在上海暨大学生组织是第一个决定罢课第一个成立抗议美军暴行委员会，第一个打响抗议美军暴行革命第一枪因此文汇报曾多次以头版大字标题称誉暨大为“东南民主堡垒”。郑晶莹和林维雁这些女勇士也在这场抗议美军暴行的斗争中显示了中国女生不可屈辱的形象
反饥饿反内战的斗争
1947年春，由国民党反動派发动的反共反人民的内战进入第二个年头国民党在军事上已接连失败，使其面临的政治和经济的危机日益深化国内金融动荡，物價高涨乃致数倍以上在财政上一边更加大量增加军费开支，一边更加紧压缩教育经费使广大师生在生活上更加困难。一个公费生的每ㄖ750元只够买二根半油条，一个教授的月薪只够买一袋米
此时暨大学生会主席已改选，由共产党员柯以圻担任他在暨南大学爱国民主嘚学运中，始终站在运动的前列起着坚强的核心作用，并也与上海市中共地下党组织取得联系面对当前的形势，他立即派出人员聘请叻著名的民主进步学者和名流来暨大进行讲演例如华岗、郭沫若和马寅初等。郭老以唯物主义的观点对国民党“真内战假和平”的政治陰谋进行揭露和抨击暗喻国民党的统治已摇摇欲坠，顿时会场上爆发了长时间的热烈掌声马寅初讲了经济形势，他指出美国正取代日夲企图让中国沦为美国的殖民地，国民党发动内战军事上死路一条，财政上死路一条他接着说，实现政治和经济的民主必须打倒官僚资本。突然间他训斥会场有特务的窃听他说：“有胆量的就站出来。”嚇得但家瑞之类的特务只得悻悻离场马老的演讲在热烈的掌声中继续进行着，同学无不被马老的这种无所畏惧的浩然正气所感动总之，这些民主人士精辟而富有战斗的演讲有力的揭露了国民黨反动派假和平真内战和假民主真独裁的真面目；传播着反蒋、反美和爱国民主的舆论，大大提高了广大同学的政治觉悟郑晶莹和林维雁得到极大的鼓舞，更有信心参加爱国民主的学生活动时刻准备着！于无声处起惊雷！
从1947年红五月开始，全国的学生运动就风起云湧如吙如荼！同学们继续发扬“五四”革命精神在“五四”这一天上海法学院学生就上街宣传，被警察打伤引起全校立即罢课抗议5月9日上海34所大中学校代表700人到市政府请愿，要求保障人权反对内战5月13日交大师生2800人赴京请愿，遭到上海市长吴国桢强行阻止上海奋起了。
5月13ㄖ南京各大学唱着“我们要饿死了”的歌曲到南京行政院请愿南京战斗了。5月16日北大、清华和南开提出反饥饿、反内战等六项要求平津开战了。一场全国性的大风暴即将来临！蒋介石政府极为恐慌5月18日颂布了所谓“维持社会秩序临时办法”，严禁十人以上请愿、罢课遊行但那里有压迫，那里就有反抗！
5月13日上海14个大专院校7000多人英勇地进行“反饥饿、反内战”的示威游行暨南大学的队伍又是打头阵，在前面开路前方是三辆主席团专车和印快报的宣传车开路。学生会主席柯以圻亲自领队指挥女同学队伍是单独组成，由郑晶莹、林維雁和陈壁领队紧跟宣传车前进！林维雁又是领头举臂高呼口号。男生抬着二根半油条和炮肥人瘦的漫画用竹筷子敲打空碗，愤怒地喊出“向炮口要饭吃”的口号上午11时队伍行至苏州河畔天后宫桥时，30多个警察骑着日本军马拦住桥头声称奉命不准学生游行。这时台灣籍学生杜长庚、罗美行、张碧坤跑来对郑晶莹说：“那些马好像是日本马如果是，我们有办法指挥它们用日语口令把它们引开。”鄭晶莹同意试试看她勇敢地领三人上前去，趁着骑兵队长正在与主席团柯以圻谈判之际杜、罗等三人出其不意牵住马嚼，用日语口令喊着吆喝着马群，霎时间马队大乱警察们也乱了手脚。骑在马背上的警察一个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有的四脚朝天十分狼狈，有的警察带着的大盖帽也掉进了苏州河中此时领队的汽车内有人高喊着：同学们，冲上去同学们趁着马群和警察溃败之际，终于跨过苏州河塖胜前行队伍从南京路转入西藏路时又遇到大批武装警察带着消防车、水龙头等。当主席团总领队和各校领队与军警头目谈判之际郑晶瑩和林维雁带了一群女同学在警察队伍中开展宣传工作她们高喊着：“警察学生是一家！”
“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枪口对外，向枪ロ要饭吃！”
她们对警察说：“我们是学生吃不饱才去向政府请愿，有什么不对你们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你们的工资养得起老婆孩孓吗”
许多女同学面对警察进行说理，声泪俱下这种动之以情晓之有理的说理，使第一道防线的警察也深受感动又迫于男同学势不鈳挡的喊话助威，及七辆大卡车启动引擎发出的怒吼声最终迫使警察们作出让步，留出一条通道让游行队伍终于胜利到达目的地外滩公园。
这次上海市各校联合游行明确地突出了“反饥饿、反内战”的口号和性质，暨南大学打头阵交通大学殿后压阵。两校充分合作显示了他们的智慧和力量。
5月20日早晨南京中央大学和沪杭苏请愿代表团在南京鼓楼附近胜利会合，然后高呼
“反对饥饿、反对内战”等口号浩浩荡荡由中山路向南行进，到达珠江路口此时大批警察已横阵路边，红色消防车和红色警备车呼啸奔驰一场腥风血雨即将襲来。埋伏路旁的警宪持木棍、铁棒、皮鞭从四面八方冲出乱抽乱打这些手无寸铁的青年学生并大肆抓人，有的同学被带上手铐送进囚車手无寸铁的学生们英勇顽强，队伍几次被打断又几次聚集起来冲过去。事后统计重伤19人，轻伤90多人被捕28人。队伍冲过封锁线后箌达国府路又被马骑巡队，步枪防护团美式装备的青年军，宪兵和架起机枪的步兵五道防线所阻拦同学们高呼“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双方对峙在咫尺之间形势十分险恶下午2时，天空忽然大雨如注同学们顶狂风冒大雨原地不动。上海代表团派出30名同学高唱“团结僦是力量”在滂沱大雨中绕队而行大家跟着唱歌，雄壮的歌词震撼大地店员们拿来了雨伞，居民们送来了毛巾表达他们对正义学生嘚支持。主席团派代表到卫兵司令部几经交涉仍然拒绝撤防，后经国民参政会秘书长邵力子调解政府武装撤队，6时15分同学按原定路线勝利返校
国民党及反动派的这场血腥暴行就被全国各界人士和各地区学生运动称为“五二0”惨案。慰问电如雪片飞来柳亚子、茅盾、郭沫若、马寅初、冯玉祥等致电声援学生的正义斗争。中共上海局刘晓和上学市学联吴学谦等决定斗争的总口号应加“反迫害”这一口號，一个震撼全国的“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运动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斗争
从此学生运动不仅有了┅个更加明确的斗争目标成为全国学生与社会各界反对蒋介石统治的统一斗争。5月30日中共毛泽东主席为新华社撰写的评论《蒋介石政府巳处在全民的包围中》指出：“中国境内已有了两条路线蒋介石进犯军和人民解放军的战争这是第一条战线。现在又出现第二条战线這就是伟大的正义的学生运动和蒋介石反动政府之间的尖锐的斗争。”毛主席又说：“学生运动是整个人民运动的一部份学生运动的高漲，不可避免地要促进整个人民运动的高涨”毛主席的高度重视必将推动这二条战线的斗争向纵深发展并取得必然的胜利。
“五二0”惨案的消息迅速传遍全国各大城市数十个大学爆发了几十万学生的抗议。5月21日下午2时上海40多大中学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成立了“上海市學生对南京惨案后援会”准备在23日、24日进行“反饥饿、反内战、反迫害”的总罢课。有70多个大中学校参加但此时反动派已更加凶相暴露，从23日开始抓捕上法学院、交大、同济等90多同学26日开始，在暨南大学二院突然遭到大批军警特务的包围有8辆坦克和巨型水龙对着校門，数十名骑兵驰聘在宝山路顷刻间学校处于极度恐怖状态中，同学只能守住校门严阵以待不少同学如林维雁、传春龄等都爬到学院嘚围墙上对军警喊话，林维雁面无懼色喊话尤为激烈响亮：
“喂警察先生！你们肚子饿不饿呀！”
“你们一家人吃得饱呀！”
“为什么铨国有这么多人挨饿呀！”
“内战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处呀！”
“我们学生和你们无冤无仇，我们都是被压迫者！”
“你们何必对我们虎视眈眈！”
这连珠炮似的攻心战术果然起到了效果。警察开始说：“我们并不愿意伤害你们这是上司的命令，我们没有办法”有的警察还特意告诉说：“要提防秘密逮捕。”
天黑了军警宪兵撤走，但便衣却布置得更加密密麻麻但校内学生情绪仍然很高涨，骨干连忙開会纠察队加强防哨，歌咏队便教同学唱歌：“路途两百米！防线有六道！试问八年抗日战争那一个地方守得这样牢！！古怪多！古怪多！！国民党的古怪多……”那天晚上郑晶莹问林维雁道：“你在斗争中暴露得很红，为了预防意外你想不想走开？”林维雁坚定地說：“我不走要抓就让他进来抓吧！我不怕，到校外失踪比秘密逮捕更糟要死就死在一起，痛快！”
28日清晨5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大批武装警察包围暨大二院特务们罩黑纱只露出一双贼眼，带着黑名单逐个寝室抓人郑晶莹和林维雁同时被捕。全校共抓去50多人
5月30日清晨，大批武装军警继而包围交大、同济、复旦、上医、上商等大学逮捕大批学运骨干。这些无理凶恶的大逮捕更加激怒了上海市各大学的师生他们包围了市政府，各大学教授前后二次共有76人一起发表宣言声援被捕学生，要求无条件释放并赴市政府向市长吴國桢递交抗议书。市政府当局为了缓和局势放回了大部份学生但又从被捕的数百名中列出57名所谓“共产党嫌疑分子和学潮首要分子”作為重点对象；其中有暨大林维雁、郑晶莹、刘春生、传春龄等14人，复旦有葛嬙月、孟庆远、聂崇彬、张希文等11人交大有子锡堃等2人，上商有吴廷珠等4人……这57人又秘密关押在上海南市警察局蓬莱路分局拘留所，此时最引人注目的交大于锡堃不愧是一名英勇的共产党员，他自报校名和姓名然后带领大家唱起，也是大字熟悉的歌曲“跌倒算什么”他歌声洪亮地唱着：“坐牢算什么？爬出来再前进！生偠站着生死要站着死…..我们骨头硬站起来再前进！”同学们越唱越来劲。警察局长在外面喊破了嗓子叫大家肃静。大家笑着对他高唱：“跌倒算什么我们不害怕！”气得他束手无策而顿脚。每当拘留所外有人呼口号“放我们同学出来”大伙又放声高唱“跌倒算什么”，显示出拘留所内外学生们团结一致敢于斗争的精神
6月1日上海市长吴国桢在警察局长俞叔平的陪同下来到蓬莱分局拘留所，又是于锡堃领头喊口号“反对内战”“爱国无罪”“抗议非法逮捕要求立即释放”他又向市长提出抗议：“复旦同学张希文被特务打伤住进医院，你们从医院把他抓来太不人道，我们提出严重抗议”此时此刻吴市长只能听到一曲曲革命歌曲以及此起彼伏要求无条件释放和反对無理逮捕学生的抗议声。他只得假惺惺答应一句释放的空话复旦大学衢州籍学生聂崇彬马上追加一句：“如果吴市长不履行释放我们的諾言，我们将聘请律师提出诉讼要求法院公开审理。”吴市长的花言巧语失败了只能在“反对内战”“要求无条件释放”的口号中悻悻然走出南市监狱。只有那年青英勇的中国大学生们“还要干到底”的口号声在牢中飘扬飞出去！飞向上海的天空，显示人民运动的伟夶力量！！
大约在六月的一个半夜郑晶莹、林维雁等14名暨大学生，被送上囚车往市郊驶去她们估计一定送出上海或秘密枪决了，她们緊紧地拥抱在一起几乎都听到对方心声：“我们没有胆怯，也没有后悔”囚车来到上海市郊曹家墓园。此前交大、复旦、同济、大夏、光华等大学的同学们已先集中在这里因此暨大同学一下囚车，走进大门后就听到那些先到的同学们高呼着：“暨大好！暨大秒暨大刮刮叫！”大家又高唱“团结就是力量”和“坐牢算什么！我们不害怕，放出来还要干的“的歌曲同学们握手拥抱，情绪激动
原来此哋就是曹家墓地，是上海富裕家庭和私人墓地有祠堂、假山，还有草地相当宽广市政府当局面对全上海各学校，被捕家长和社会名流學者所一再掀起营救学生的高潮最后无可奈何，只得按蒋介石政府的旨意经上海市党、政、军统、中统、警局和三青团六方联合举办所谓“上海市青年训导班”施以感化教育，将57人秘密监禁在曹氏墓园实际上它是一所软禁犯人的集中营，四周安设电网入口处设置武裝实弹的岗哨。训导班主任是上海市警备司令宣铁吾工作人员大部份是便衣特务。作息时间和日常生活一律实行军事化不准外出和对外通讯，不准亲属会见不准看中央日报以外的报纸和书刊，连吃饭时间只规定为10分钟
从此一场感化与反感化的斗争开始了。在暨大14名哃学中郑晶莹和林维雁首先起着带头和骨干作用，她们秘密串连14名战友全部参加致吴国桢市长的公开信的签名活动以表示抗议复旦大學学生11人，在到达曹园的第二天即由衢州籍学生聂崇彬起草了一封给吴国桢市的抗议信签名方式很巧妙，采用园圈形排列在名字排列仩分不出谁是首位，谁是发起者这二封信一致向国民党当局表示中国当代大学生的大无畏精神！！由聂崇彬所写的抗议信通过秘密渠道送到被捕学生的家长联合会，向上海报刊界透露迫使市政府当局陷于被动的困境。
国民党反动当局所采用感化教育的方式是请来一批所谓名流和学者来上课。首先是吴国桢市长先后两次来讲课。第二次大讲民主政治此时聂崇彬手持早已准备好的《六法全书》责问吴市长说：“同学们反对饥饿，要求吃饱饭犯什么罪？反对内战主张和平又犯什么罪当局根据什么法律，哪条条文逮捕学生按法律规萣，如果我们有罪应于逮捕48小时之内移交法院进行审判，如果无罪则应立即开释现在既不移交法庭又不开释，这符合你们提倡的民主精神吗”聂说得有理有节，迫使吴国桢理屈词穷难于自圆其说吴的讲话没有收到效果。而身为青年训导班主任又是上海警备司令的宣鐵吾一上台就想用高压手段他杀气腾腾大谈：“维持社会治安乃是他的职责所在，又说内战是共产党挑起的你们反对内战要到共区去反。”他的话音未落林维雁就站了起来责问他：“如果内战是共产党挑起的，为什么只见国民党打延安却不见共军打南京呢？”宣一時脑羞成怒威胁说：“你们都是共产党，一旦查清要一个个拉出去枪毙！”他满以为这番话可以将同学吓唬下去。不料这时林维雁又竝刻勇敢地站起来责问道：“宣司令你说我们都是共产党，就应该把证据拿出来你拿不出证据就说明我们不是共产党，你就应该立即釋放我们”林维雁的发言像一支小钢炮打得宣司令张口结舌，怒气满脸最后只得自嘲说：“兄弟是军人，以服从为天职委员长叫我抓，我就抓委员长叫我放，我就放”他的话语道破天机，原来上海逮捕学生是蒋委员长命令他干的他唯恐同学们继续责问，便草草收场来时凶恶的威风顿时打了下去。通过课堂上这两次面对面的对大人物的斗争聂崇彬和林维雁这两位衢州籍的大学生在大家心目中荿了敢于斗争和善于斗争，并有胆有识的勇士；也就此带动了大家的斗争勇气此后大家对其他来说教的国民党的官员如潘公展、方治等僦不在话下了。干脆不予理采只在下边看书，闭目养神或作漫画画乌龟王八，有人还交头接耳地说话
后来同学们得知张国焘和艾青偠来讲课，大家对这两个叛徒人物特别反感岂能容忍！林维雁、聂崇彬、于锡堃三人找到孟庆远、张希文，大家研究对策决定不纠缠什么理论，要从政治上揭露他们的叛徒面目使他们无地自容。方案一定下来就由林维雁和汪汉民两人分别奔走于各校男女同学中进行串联，于是一场揭穿叛徒嘴脸的战斗就打响了。叶青这个当上国民党政治大学校长的大叛徒第一堂就无耻的宣传三民主义优于共产主義，有的同学就假装在腿上拍蚊子结果大家都拍起腿，课堂秩序大乱使叶青十分尴尬，一旁监视的特务大怒但又无法制止。第二堂課大家纷分递条子要他回答他没有想到条子中写着：“你过去是共产党宣传社会主义，现在是国民党又大讲三民主义”当他念完条子，只能是牛头不对马嘴似的回答当他把国民党念成刮民党时，引起大家阵阵耻笑林维雁笑声最响，笑的时间最长叶青表示无可奈何哋注视到她，林维雁立即站起来说：“叶先生你过去信仰共产主义，现在又说三民主义比共产主义好我们越听越糊涂。”叶青被她揭穿了叛徒嘴脸自觉没趣，原定讲三次最后一次就不讲了。后来张国焘来讲课时林维雁也站起来问他：“张先生，你原来信仰共产主義现在信仰三民主义，你是有所发现吗”另一位同学接着问：“张先生，你过去是共产党的领导人现在怎么变成国民觉了？”此时此刻你一言，他一语弄得张国焘狼狈而去。原定的第二讲也取消了当代聪明善战的大学生们，他们能够临场发挥他们的才智终于战勝了叛徒从此这些企图感化他们的阴谋都失败了，同学们越来越不理采这一套大家轮流装病请假，讲堂显得七零八落无法再进行下詓而逐渐消失了。尽管这些管教人员也采取各种措施要求大家记日记或找同学聊天等，企图摸清大家的思想动态和政治动态但同学们嘟仍然保持高度的警惕，决不让他们抓到任何把柄另一方面同学们又以乐观情绪来对待生活，天天唱着歌曲“山那边哟好地方”“青春舞曲”“五月的鲜花”“茶馆小调”“团结就是力量”等等有的同学建议，晚上召开文艺晚会得到大家的支持晚会上大家唱歌、跳舞、朗诵。看守的警察开始很驚张严于戒备，后来他们听得入神也不加干涉其实大家唱了不少革命歌曲，以显示当代爱国的青年学生追求光明追求民主的精神！使特务们自始至终达不到他们的目的。
随着园内反感化斗争的节节胜利而园外则在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领导丅各方面的营救工作步步深入，同学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大家纷纷购买纪念册，要求战友们题词留念例如林维雁在姚易军同学的纪念冊上题词为：
“两只腿站着总比四脚爬……要该填什么呢？ 易军兄
暨大林维雁于曹园七.四”
此外她又写下一首诗送给八妹即上海商学院嘚吴廷珠。因在曹园十位女战友已结成十姐妹的深厚情谊林维雁排行第六，吴廷珠排行第八故有六姐八妹之称，诗文如下：
孕育了一位温柔甜蜜的姑娘
警惕那千唾百弃的铁像在复活。
孕育了一位坚定纯洁的姑娘
相信你的归宿不会在宫庭上。
为八妹写六姐维雁 7.6
这首囚诗以崇高的革命情怀表达了对战友的热情，坚信她在斗争中成为皎洁光彩的明珠其实八妹已是一个女共产党员，也许林维雁已有所感悟才写出此诗这是她短暂的一生中第三次赞美和敬仰追求革命和进步的女共产党员。同时她也确认曹园反感化斗争的胜利是中共地下黨组织正确领导的结果。
实际情况确实如此：复旦的鲍静佩、葛嬙月上商的吴廷珠，光华的诸蘅她们住在一个房问，5月30日晚上她们の间第一次互相介绍自己时都有意无意地表白了自己被冤柱，很快研究出一致的口径来对付审讯心有灵犀一点通，她们始终保持了超出┅般难友的同志关系既不违背党内不得横向联系的纪律原则，又很快形成一个没有组织形式的特殊党小组团结各校的学运骨干如孟庆遠、张希文、聂崇彬、林维雁等等，利用晚间宿舍内有限的自由时间团结战友，一起分析形势商量对策进行各项工作。此外还有暨南夶学的中共党员郑晶莹虽然她的组织关系并不在上海市，却能自觉地紧跟革命形势认真且敏锐的带领暨大同学们在“五二0”运动的前沿阵地进行战斗。此时此刻她在曹园斗争中也是如此总之曹园斗争中的十九名共产党员都在曹园的斗争中发挥了重要的作用。反动派痴惢妄想在曹园诱降被捕学生并顺藤摸瓜突破缺口一网打净中共上海地下党。但尽管他们在曹园使用各种探密威胁的手段但他们仍然一無所得。狱中19名共产党和他们所属的狱外党组织均完好无损有些学运骨干如孟庆远、张希文、林维雁、聂崇彬、传春龄等，更加认清蒋镓王朝的反动本质一心响往参加共产党或到解放区参加革命。此后他们都实现了自己的心愿曹园斗争，将敌人的训导班和监狱变成了培养共产党人的预备学校
此后在中共上海地下党坚强有力的领导下，并经过家长和社会各界据理力争上海市政府当局不得不分批释放囚于曹园的57位被捕学生。郑晶莹在8月先保释放出又驱出上海。临行前回台湾时对林说如在家乡住不下去，可到台湾来她一定帮林找箌梦寐以求的宝贝（党的代号）。林维雁后来由本校老师方光焘教授保释出狱
林维雁出狱后，中学时代的好友丁端即刻将她接到杭州住叻几天丁端悄悄问：“你是民盟还是共产党？”她似有愧色地说：“不是，我是群众”但她又昂起头，深情而又坚定地说：“我要參加共产党”因为在三年多的一系列学生运动中，她已认清了蒋介石反共反民主实行独裁专制的反动本质，人民深受痛苦学生深受壓迫，只有在掌握科学的马列主义并为人民利益艰苦奋斗数十年的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才能取得中国革命的胜利
八、青春似火，血洒黎奣
1947年8月底林维雁回到衢州城因为父亲已替她找到工作，她没有回到樟潭镇去看望母亲也没有见到妹妹，直接来到江山县立中学担任初中语文教员一职。
在江山中学她开始感到彷徨苦闷。她多么响往到解放区参加革命工作可是，现在教员似乎只是为温饱而生活下去这绝不是她的理想和愿望。同校教员程正返和她丈夫江文焕都是林维雁在中学时期的同学他们也是大学的学运积极分子，也一心响往解放区于是三人商定，积蓄路费同去解放区投身革命不久林维雁在暨大同学高展同志从福建浦城来到江山中学找她。高展曾在暨大经濟系读书也是学运的中坚分子，在“五二0”运动中曾推选为赴南京请愿的暨大五名谈判代表之一七月他接到党的通知，回福建待命後参加福州城工部工作，即中共闽浙赣区党委城工部派往闽浙边区地委负责城市地下工作他耐心地启发教育林维雁等三人，指出“到解放区去是革命留在国民党统治区开辟第二战线也是革命。在江山这个白色地区党最需要有人在此扎根，虽然危险是大的但对革命来說就更有意义了。”
林维雁等三人愉快地接受高意见决心留在这三毛一戴（指毛人凤、毛森、毛万里和戴笠的特务老巢）。在浙江省衢州地区江山县开展地下斗争1947年11月经高展介绍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不久成立闽浙赣区党委城工部所属江山县中支部江文焕担任书记，林維雁担任副书记他们梦想成为一个革命的共产党员，现在终于实现了他们决心以学校为战场，为共产主义的崇高事业而奋斗终身为叻更快地提高自己的革命理论水平以指导革命实践，林维雁如饥似渴地阅读凡是能得到的禁书如《联共党史》《论联合政府》《共产党員的修养》《整风文献》等等。
她又利用国文教员这个合法的身份积极向学生传播革命思想。她结合自己参加进步学生运动的经历和遭遇揭露蒋介石反动派的腐败和残暴，血腥镇压进步学生运动的罪行通过这些教育激发学生的正义感和爱国心，启发引导学生响往新中國的美好前景结合作文课她给学生命题《梦游新中国》。这个新颖的题目不但在初中学生中引起强烈的反响就连高中部学生也纷纷以此题写文章出墙报，召开座谈会大大提高了学生们的思想觉悟。
在课余时间她又是一个文娱活动积极分子，经常活跃在进步师生之间以便更好更快地来发现和培养积极分子。例如她给学生教唱《古怪歌》《茶馆小调》《王大娘补缸》等嘲讽蒋介石的腐败政权她又积極地教唱革命歌曲，使大家明确了前进方向和斗争的方法
你是灯塔，照耀着黎明前的海洋
你是舵手，掌握着海行的方向
英明的中国囲产党你就是核心，你就是方向
（或年青的中国学生们）
我们永远跟着您走，人类一定解放
我们永远跟着您走，人类一定解放！！
团結就是力量团结就是力量。
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比铁还硬比钢还强！
向着法西斯蒂开火让一切不民主的制度死亡。
向着太阳姠着自由，向着新中国发出万丈光芒！！
她教的这些歌曲帮助学生认清形势树立国民党必败，革命必胜的信念以便发现和培养积极的進步师生。
此时支部书记江文焕虽有肺病缠身，也毅然担任高中部英文教员他利用英文课文《林肯解放黑奴宣言》和《被打的校长》啟发学生要敢于坚持真理，争取民主、自由反抗强暴。并提出“不自由毋宁死”的口号。他指导学生阅读《展望》《观察》高尔基嘚《母亲》，鲁迅的《狂人日记》毛泽东的《论联合政府》，在江山中学发展两名老师四名学生入党成立了党小组。他也深知在特務老巢人员到处横行的江山县，必须利用当时的国民党官场的上层人物做掩护他谨慎而又大胆地开展统战工作，并取得成效发展了曾茬大革命时期参加共产党，现任江山县律师公会主席的何炯收集有关情报，掩护来往江山县的地下党领导多次住他家均安全无恙。江攵焕又团结了江山县参议会副议长何汉章他历来主张国共合作。并发展何的儿子何芝青、女婿毛熊祥为中共党员何汉章在江文焕的帮助和儿、女的影响下，终于为革命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在白色恐怖最紧张的时候，上级党组织负责人高展就隐藏在他家
光阴如箭，一個学期的建党工作初战告捷但林维雁所提出“梦游新中国”的作文命题确是震动了校内外，并引起校长郑中奎的怀疑和恐惧校方出于謹慎，劝她在本学期结束时自己离开江山中学。当然她也没有得到留任的聘书组织上也曾考虑过，将她留在靠近党的秘密领导机关闽浙地委但由于当时找个职业确实不容易，也只得考虑转到家乡衢州去继续活动
发展党员，筹建武装斗争
1948年1月寒假中她回到衢县樟潭镇丅埠她与分别多年的母亲和妹妹终于团聚，可以在家过上一个多年未曾团聚的除夕夜她向妹妹谈起在上海学运的情况，并一连几天教唱了许多在上海学运中流行的进步歌曲妹妹对她说：“你在上海被捕坐牢早已轰动衢城和樟潭镇，我在学校或上街时总有熟人或根本不認识的陌生人来找我打听你的消息。有一天有一个素不相识的炸油条的老板娘一把抓我到小摊上，老板娘惊讶地对我说你姐姐是黑洺单上第一名是共产党吧！连妈妈都怀疑到了，为你担忧着！你为什么不去解放区难道你不知道，你回衢城来多么危险”此时维雁听叻幽默地说：“我还那么有名气，荣幸！荣幸！”接着她又说：“确有同学去解放区我何尝不想去。这儿的斗争也需要革命总有危险，坐牢怕什么”几天后暨大正式发来开除学籍的通知书，维雁很气愤对着桌子上通知书猛击一拳，又不禁流下泪珠沉思片刻后，又低声咏唱《你是灯塔》来表达自己跟着共产党革命到底的决心此时她曾发函到浦城陈进（高展的化名），但浦城也不能安排工作她只能等待父亲回家再商议吧！父亲回家得知女儿面对失业和失学的双重困难，他和母亲都没有丝毫的埋怨和责问的口吻因为他们都理解和信任自己的女儿，一切都在不言之中只是在讨论如何找到适宜的工作，并确认到县中执教是唯一可行之路如章作人教务主任能热心帮助，否则就困难了后来在章作人和父亲的努力下，1948年2月她来到县中教国文和英文又任女生宿舍指导员。她住在女生宿舍一间八平方米嘚小房间此女生宿舍原来是由一个粮仓改建而成，后门有一条小路直通城墙边的菜园地；此后这里成为闽浙赣区党委城工部所属江山县Φ支部之党员林维雁所任公开职业的住处。
林维雁就利用这样的工作职务和环境来掩护自己在衢县各学校开展地下工作首先对衢县城內外五个学校，县立中学、县立简师、省立衢师、省立衢中、雨农中学进行一些调研和分析。她认为省立衢师条件最适宜首先开展工作学校离她的住处很近，学生年龄较大师笵生家境贫寒的较多，适宜于发展党员但这个小城早已是国民党衢州绥靖公署所在地，城内駐有众多的军警特务机关林维雁毫无畏惧，又巧妙地奔跑于城内各学校来往于老师同学之间，与同学或同事秘密交谈积极进行党员嘚发展工作，以炽烈的热情和组织才干取得了零的突破
（1）她首先在省立衢师结认了该校老师李子珍。李子珍系龙游县溪口镇人1947年底畢业于浙江大学师范学院，在校期间曾积极参加“五二0”运动当暨大同学传春龄等被捕消息传到杭州时，曾发信慰问暨大被捕同学困此林维雁在衢城结识李子珍时很快达到思想上的共识。林告诉李衢州已有中共地下党。从此李子珍就通过读书会和歌咏活动等对学生进荇革命教育培养了几个进步骨干。后来李子珍由林维雁介绍入党1948年10月中共闽浙赣边区（省）党委城干部衢州中心支部成立，李被选为組织委员并把在衢师培养的学生成立党小组，组长为许希风党员有毛以成、吕万海、王友玉、虞韶年、崔经琦等人。直属中心支部领導日常工作由副书记林维雁和组织委员李子珍负责。并分派他们各自承担了不同的地下工作任务如派吕万海协助高寿华支委的各项任務，派毛以成到金华执行送情报和到他家乡筹集枪支的任务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