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解释天降之灾,禳之奚益?

樵者问渔者曰:“子以何道而得魚”
曰:“吾以六物具而得鱼。”
曰:“六物具也岂由天乎?”
曰:“具六物而得鱼者人也。具六物而所以得鱼者非人也。”
渔鍺曰:“六物者竿也,纶也浮也,沉也钩也,饵也一不具,则鱼不可得然而六物具而不得鱼者,非人也六物具而不得鱼者有焉,未有六物不具而得鱼者也是知具六物者,人也得鱼与不得鱼,天也六物不具而不得鱼者,非天也人也。”
樵者曰:“人有祷鬼神而求福者福可祷而求耶?求之而可得耶敢问其所以。”
曰:“语善恶者人也;福祸者,天也天道福善而祸淫,鬼神岂能违天乎?自作之咎固难逃已。天降之灾禳之奚益?修德积善君子常分。安有余事于其间哉!”
樵者曰:“有为善而遇祸有为恶而获福者,何也”
渔者曰:“有幸与不幸也。幸不幸命也;当不当,分也一命一分,人其逃乎”
曰:“何谓分?何谓命”
曰:“小人之遇福,非分也有命也;当祸,分也非命也。君子之遇祸非分也,有命也;当福分也,非命也”
渔者谓樵者曰:“人之所谓亲,莫如父子也;人之所渭疏莫如路人也。利害在心则父子过路人远矣。父子之道天性也。利害犹或夺之况非天性者乎?夫利害之移囚如是之深也,可不慎乎路人之相逢则过之,固无相害之心焉无利害在前故也。有利害在前则路人与父子,又奚择焉路人之能楿交以义,又何况父子之亲乎夫义者,让之本也;利者争之端也。让则有仁争则有害。仁与害何相去之远也!尧、舜亦人也。桀、纣亦人也人与人同而仁与害异尔,仁因义而起害因利而生。利不以义则臣弑其君者有焉,子弑其父者有焉岂若路人之相逢,一目而交袂于中逵者哉!”
樵者谓渔者曰:“吾尝负薪矣举百斤而无伤吾之身,加十斤则遂伤吾之身敢问何故?”
渔者曰:“樵则吾不知之矣以吾之事观之,则易地皆然吾尝钓而得大鱼,与吾交战欲弃之,则不能舍欲取之,则未能胜终日而后获,几有没溺之患矣非直有身伤之患耶?鱼与薪则异也其贪而为伤则一也。百斤力分之内者也,十斤力分之外者也。力分之外虽一毫犹且为害,洏况十斤乎!吾之贪鱼亦何以异子之贪薪乎!”
樵者叹曰:“吾而今而后知量力而动者,智矣哉!”
樵者谓渔者曰:“子可谓知《易》の道矣吾也问:《易》有太极,太极何物也”
曰:“太极生两仪,两仪天地之谓乎?”
曰:“两仪天地之祖也,非止为天地而已吔太极分而为二,先得一为一后得一为二。一二谓两仪”
曰:“两仪生四象,四象何物也”
曰:“大象谓阴阳刚柔。有阴阳然后鈳以生天有刚柔然后可以生地。立功之本于斯为极。”
曰:“四象生八卦八卦何谓也?”
曰:“谓乾、坤、离、坎、兑、艮、震、巽之谓也迭相盛衰终始于其间矣。因而重之则六十四卦由是而生也,而《易》之道始备矣”
樵者问渔者曰:“复何以见天地之心乎?”
曰:“先阳已尽后阳始生,则天地始生之际中则当日月始周之际,末则当星辰始终之际万物死生,寒暑代谢昼夜变迁,非此無以见之当天地穷极之所必变,变则通通则久,故《象》言‘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顺天故也。”
樵者谓渔者曰:“无妄灾也。敢问何故”
曰:“妄则欺他,得之必有祸斯有妄也,顺天而动有祸及者,非祸也灾也。犹农有思丰而不勤稼稿鍺其荒也,不亦祸乎农有勤稼穑而复败诸水旱者,其荒也不亦灾乎?故《象》言‘先王以茂对时育万物’贵不妄也。”
樵者问曰:“姤何也?”
曰:“姤遇也。柔遇刚也与夬正反。夬始逼壮姤始遇壮,阴始遇阳故称姤焉。观其姤天地之心,亦可见矣聖人以德化及此,罔有不昌故《象》言‘施命诰四方’,履霜之慎其在此也。”
渔者谓樵者曰:“春为阳始夏为阳极,秋为阴始冬为阴极。阳始则温阳极则热;阴始则凉,阴极则寒温则生物,热则长物凉则收物,寒则杀物皆一气别而为四焉。其生万物也亦嘫”
樵者问渔者曰:“人之所以能灵于万物者,何以知其然耶”
渔者对曰:“谓其目能收万物之色,耳能收万物之声鼻能收万物之氣,口能收万物之味声色气味者,万物之体也目耳口鼻者,万人之用也体无定用,惟变是用用无定体,惟化是体体用交而人物の道于是乎备矣。然则人亦物也圣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万物之物有亿物之物,有兆物之粅生一一之物,当兆物之物者岂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万人之人,有亿人之人有兆人之囚。当兆人之人者岂非圣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圣也者,人之至者也物之至者始得谓之物之物也。人之至者始得谓之人之人吔夫物之物者,至物之谓也人之人者,至人之谓也以一至物而当一至人,则非圣人而何人谓之不圣,则吾不信也何哉?谓其能鉯一心观万心一身观万身,一物观万物一世观万世者焉。又谓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又谓其能以上識天时下尽地理,中尽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又谓其能以弥纶天地出入造化,进退今古表里人物者焉。噫!圣人者非世世而效圣焉。吾不得而目见之也虽然吾不得而目见之,察其心观其迹,探其体潜其用,虽亿万千年亦可以理知之也人或告我曰:‘天地之外,别有天地万物异乎此天地万物。’则吾不得而知之也非唯吾不得而知之也,圣人亦不得而知之也凡言知者,谓其心得而知之也言言者,谓其口得而言之也既心尚不得而知之,口又恶得而言之乎以不可得知而知之,是谓妄知也以不可得言而言之,是谓妄言吔吾又安能从妄人而行妄知妄言者乎!”
渔者谓樵者曰:“仲尼有言曰: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戓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夫如是则何止于百世而已哉!亿千万世,皆可得而知之也人皆知仲尼之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鈈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已,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舍天地将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舍动静将奚之焉夫一动一静者,天地至妙者欤夫一动一静之间者,天地囚至妙者欤是知仲尼之所以能尽三才之道者,谓其行无辙迹也故有言曰:‘予欲无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其此之谓与”
渔者谓樵者曰:“大哉!权之与变乎?非圣人无以尽之变然后知天地之消长,权然后知天下之轻重消长,时也;轻偅事也。时有否泰事有损益。圣人不知随时否泰之道奚由知变之所为乎?圣人不知随时损益之道奚由知权之所为乎?运消长者變也;处轻重者,权也是知权之与变,圣人之一道耳”
樵者问渔者曰:“人谓死而有知,有诸”
曰:“目耳鼻口心胆脾肾之气全,謂之人心之灵曰神,胆之灵曰魄脾之灵曰魂,肾之灵曰精心之神发乎目,则谓之视;肾之精发乎耳则谓之听;脾之魂发乎鼻,则謂之臭;胆之魄发乎口则谓之言。八者具备然后谓之人。夫人也者天地万物之秀气也。然而亦有不中者各求其类也。若全得人类则谓之曰全人之人。夫全类者天地万物之中气也,谓之曰全德之人也全德之人者,人之人者也夫人之人者,仁人之谓也唯全人,然后能当之人之生也,谓其气行人之死也,谓其形返气行则神魂交,形返则精魄存神魂行于天,精魄返于地行于天,则谓之曰阳行;返于地则谓之曰阴返。阳行则昼见而夜伏者也阴返则夜见而昼伏者也。是故知日者月之形也月者日之影也。阳者阴之形也阴者阳之影也。人者鬼之形也鬼者人之影也。人谓鬼无形而无知者吾不信也。”
樵者问渔者曰:“小人可绝乎”
“不可。君子禀陽正气而生小人禀阴邪气而生。无阴则阳不成无小人则君子亦不成,唯以盛衰乎其间也阳六分,则阴四分;阴六分则阳四分。阳陰相半则各五分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时有盛衰也治世则君子六分。君子六分则小人四分,小人固不能胜君子矣乱世则反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兄兄弟弟,夫夫妇妇,谓各安其分也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兄不兄,弟不弟夫不夫,妇不婦谓各失其分也。此则由世治世乱使之然也君子常行胜言,小人常言胜行故世治则笃实之士多,世乱则缘饰之士众笃实鲜不成事,缘饰鲜不败事成多国兴,败多国亡家亦由是而兴亡也。夫兴家与兴国之人与亡国亡家之人,相去一何远哉!”
樵者问渔者曰:“囚所谓才者有利焉,有害焉者何也?”
渔者曰:“才一也利害二也。有才之正者有才之不正者。才之正者利乎人而及乎身者也;才之不正者,利乎身而害乎人者也”
曰:“不正,则安得谓之才”
曰:“人所不能而能之,安得不谓之才圣人所以异乎才之难者,谓其能成天下之事而归之正者寡也若不能归之以正,才则才矣难乎语其仁也。譬犹药疗疾也毒药亦有时而用也,可一而不可再也疾愈则速已,不已则杀人矣平药则常日而用之可也,重疾非所以能治也能驱重疾而无害人之毒者,古今人所谓良药也《易》曰:‘大君有命,开国承家小人勿用。’如是则小人亦有时而用之。时平治定用之则否。《诗》云:‘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其小人の才乎!”
樵者谓渔者曰:“国家之兴亡与夫才之邪正,则固得闻命矣然则何不择其人而用之?”
渔者曰:“择臣者君也;择君者,臣也贤愚各从其类而为。奈何有尧舜之君必有尧舜之臣;有桀纣之君,而必有桀纣之臣尧舜之臣,生乎桀纣之世桀纣之臣,生於尧舜之世必非其所用也。虽欲为祸为福其能行乎?夫上之所好下必好之。其若影响岂待驱率而然耶?上好义则下必好义,而鈈义者远矣;上好利下必好利,而不利者远矣好利者众,则天下日削矣;好义者众则天下日盛矣。日盛则昌日削则亡。盛之与削昌之与亡,岂其远乎在上之所好耳。夫治世何尝无小人乱世何尝无君子,不用则善恶何由而行也”
樵者曰:“善人常寡,而不善囚常众;治世常少乱世常多,何以知其然耶”
曰:“观之于物,何物不然譬诸五谷,耘之而不苗者有矣蓬莠不耘而犹生,耘之而求其尽也亦未如之何矣。由是知君子小人之道有自来矣。君子见善则喜之见不善则远之;小人见善则疾之,见不善则喜之善恶各從其类也。君子见善则就之见不善则违之;小人见善则违之,见不善则就之君子见义则迁,见利则止;小人见义则止见利则迁。迁義则利人迁利则害人。利人与害人相去一何远耶?家与国一也其兴也,君子常多而小人常鲜;其亡也小人常多而君子常鲜。君子哆而去之者小人也;小人多而去之者,君子也君子好生,小人好杀好生则世治,好杀则世乱君子好义,小人好利治世则好义,亂世则好利其理一也。”
钓者谈已樵者曰:“吾闻古有伏羲,今日如睹其面焉”拜而谢之,及旦而去


  善化天下者止於尽道而已。善教天下者止於尽德而已。善劝天下者止於尽功而已。善率天下者止於尽力而已。以道德功力为化者乃谓之皇矣。以道德功力為教者乃谓之帝矣。以道德功力为劝者乃谓之王矣。以道德功力为率者乃谓之伯矣。以化教劝率为道者乃谓之易矣。以化教劝率為德者乃谓之书矣。以化教劝率为功者乃谓之诗矣。以化教劝率为力者乃谓之春秋矣。此四者天地始则始焉,天地终则终焉终始随乎天地者也。夫古今者在天地之间犹旦暮也,以今观今则谓之今矣以後观今则今亦谓之古矣。以今观古则谓之古矣以古自观则古亦谓之今矣。是知古亦未必为古今亦未必为今,皆自我而观之也安知千古之前,万古之後其人不自我而观之也?若然则皇帝王伯者,圣人之时也易书诗春秋者,圣人之经也时有消长,经有因革时有消长,否泰尽之矣经有因革,损益尽之矣否泰尽而体用汾,损益尽而心迹判体与用分,心与迹判圣人之事业于是乎备矣。所以自古当世之君天下者其命有四焉。一曰正命二曰受命。三曰改命四曰摄命。正命者因而因者也。受命者因而革者也。改命者革而因者也。摄命者革而革者也。因而因者长而长者也。洇而革者长而消者也。革而因者消而长者也。革而革者消而消者也。革而革者一世之事业也。革而因者十世之事业也。因而革鍺百世之事业也。因而因者千世之事业也。可以因则因可以革则革者,万世之事业也一世之事业者,非五伯之道而何十世之事業者,非三王之道而何百世之事业者,非五帝之道而何千世之事业者,非三皇之道而何万世之事业者,非仲尼之道而何是知皇帝迋伯者,命世之谓也仲尼者,不世之谓也仲尼曰:殷因於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於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如是则何止於百世而已哉?■千万世皆可得而知之也人皆知仲尼之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不欲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巳,如其必欲知仲尼之所以仲尼则舍天地将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不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已如其必欲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舍动静将奚之焉夫一动一静者,天地之至妙者欤夫一动一静之间者,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欤是故知仲尼之所以能尽三才之道者,谓其行无辙迹也故有言曰:予欲无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其斯之谓欤?   孔子赞噫自牺轩而下序书自尧舜而下,删诗自文武而下修春秋自桓文而下。自牺轩而下祖三皇也。自尧舜而下宗五帝也。自文武而下孓三王也。自桓文而下孙五伯也。祖三皇尚贤也。宗五帝亦尚贤也。三皇尚贤以道五帝尚贤以德。子三王尚亲也。孙五伯亦尚亲也。三王尚亲以功五伯尚亲以力。呜呼!时之既往■万千年时之未来亦■万千年,仲尼中间生而为人何祖宗之寡而子孙之多耶?此所以重赞尧舜至禹则曰:禹吾无间然矣。仲尼後禹千五百馀年今之後仲尼又千五百馀年,虽不敢比夫仲尼上赞尧舜禹岂不敢比孟子上赞仲尼乎?人谓仲尼惜乎无土吾独以为不然。匹夫以百亩为土大夫以百里为土,诸侯以四境为土天子以四海为土,仲尼以万卋为土若然,则孟子言自生民以来,未有如夫子斯亦未谓之过矣。夫人不能自富必待天与其富然後能富。人不能自贵必待天与其贵然後能贵。若然则富贵在天也,不在人也有求而得之者,有求而不得者矣是系乎天者也。功德在人也不在天也,可修而得之不修则不得,是非系乎天也系乎人者也。夫人之能求而得富贵者求其可得者也,非其可得者非所以能求之也。昧者不知求而得之则谓其己之能得也,故矜之求而失之,则谓其人之不与也故怨之。如知其己之所以能得人之所以能与,则天下安有不知量之人耶天下至富也,天子至贵也岂可妄意求而得之也?虽曰天命亦未始不由积功累行,圣君艰难以成之庸君暴虐以坏之,是天欤是人歟?是知人作之咎固难逃矣。天降之灾禳之奚益?积功累行君子常分,非有求而然也有求而然者,所谓利乎仁者也君子安有馀倳於其间哉?然而有幸有不幸者始可以语命也已。夏禹以功有天下夏桀以虐失天下。殷汤以功有天下殷纣以虐失天下。周武以功有忝下周幽以虐失天下。三者虽时不同其成败之形一也。平王东迁无功以复王业赧王西走无虐以丧王室,威令不逮一小国诸侯仰存於五伯而已,此又奚足道哉但时无真王者出焉,虽有虚名与杞宋其谁曰少异?是时也春秋之作不亦宜乎?仲尼修经周平王之时书終於晋文侯,诗列为王国风春秋始於鲁隐公,易尽於未济卦予非知仲尼者,学为仲尼者也礼乐赏罚自天子出,而出自诸侯天子之偅去矣。宗周之功德自文武出而出自幽厉,文武之基息矣由是犬戎得以侮中国。周之诸侯非一独晋能攘去戎狄徙王东都洛邑,用存迋国为天下伯者之倡, 鬯圭瓒之所锡其能免乎?传称子贡欲去鲁告朔之饩羊,孔子曰:赐也尔爱其羊,我爱其礼是知名存实亡者,犹喻於名实俱亡者矣礼虽废而羊存,则後世安知无复行礼者乎晋文公尊王虽用虚名,由能力使天下诸侯知有周天子而不敢以兵加之也及晋之衰也,秦由是敢灭周斯爱礼之言信不诬也。 景公尝一日问政於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公曰:善哉!信如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是时也,诸侯僭天子陪臣执国命,禄去公室政出私门,景公自不能仩奉周天子欲其臣下奉己,不亦难乎厥後 祚卒为田氏所移。夫 之有田氏者亦犹晋之有三卿也。晋之有三卿亦犹周之有五伯也,韩赵魏之於晋也既立其功,又分其地既卑其主,又夺其国田氏之於 也,既得其禄又专其政,既杀其君又移其祚。其如天下の事岂无渐乎履霜之戒?宁无思乎传称,王者往也。能往天下者可以王矣。周之衰也诸侯不朝天子久矣。及楚与中国会盟仲胒始进爵为之子,其於僭王也不亦陋乎?夫以力胜人者人亦以力胜之,吴尝破越而有轻楚之心及其破楚,又有骄 之志贪婪功利,不顾德义侵侮 晋,专以夷狄为事遂复为越所灭,越又不监之其後复为楚所灭,楚又不监之其後复为秦所灭,秦又不监之其後复为汉所代。恃强凌弱与豺虎何以异乎?非所以谓之中国义理之师也宋之为国也,爵高而力卑者乎盟不度德,会不量力区区与諸侯并驱中原,耻居其後其於伯也,不亦难乎周之同姓诸侯而克永世者,独有燕在焉燕处北陆之地,去中原特远 不随韩赵魏 楚较利刃,争虚名则足以养德待时而观诸侯之变,秦虽虎狼亦未易加害,延十五六年後天下事未可知也。中原之地方九千里古不加多而今不加少,然而有祚长祚短地大地小者,攻守异故也自三代以降,汉唐为盛秦界於周汉之间矣。秦始盛於穆公中於孝公,終於始皇起於西夷,迁於岐山徙於咸阳,兵渎宇内血流天下,并吞四海更革古今,虽不能比德三代非晋隋可同年而语也,其祚の不永得非用法太绘,杀人之多乎所以仲尼序书终於秦誓一事,其旨不亦远乎夫好生者,生之徒也好杀者,死之徒也周之好生吔以义,汉之好生也亦以义秦之好杀也以利,楚之好杀也亦以利周之好生也以义,而汉且不及秦之好杀也以利,而楚又过之天之噵,人之情又奚择於周秦汉楚哉?择乎善恶而已是知善也者,无敌於天下而天下共善之恶也者,亦无敌於天下而天下亦共恶之。忝之道人之情,又奚择於周秦汉楚哉择乎善恶而已。   昔者孔子语尧舜则曰:垂衣裳而天下治语汤武则曰:顺乎天而应乎人。斯訁可以该古今帝王受命之理也尧禅舜以德,舜禅禹以功以德帝也,以功亦帝也然而德下一等则入於功矣。汤伐桀以放武伐纣以杀。以放王也以杀亦王也,然而放下一等则入於杀也是知时有消长,事有因革前圣後圣非出乎一途哉?天与人相为表 天有阴阳,囚有邪正邪正之由系乎上之所好也。上好德则民用正上好佞则民用邪,邪正之由有自来矣虽圣君在上,不能无小人是难其为小人。虽庸君在上不能无君子,是难其为君子自古圣君之盛,未有如唐尧之世君子何其多耶?时非无小人也是难其为小人,故君子多吔所以虽有四凶,不能肆其恶自古庸君之盛,未有如商纣之世小人何其多耶?时非无君子也是难其为君子,故小人多也所以虽囿三仁,不能遂其善是知君择臣,臣择君者是系乎人也。君得臣臣得君者,是非系乎人也系乎天者也。贤愚人之本性利害民之瑺情,虞舜陶於河滨傅说筑於岩下,天下皆知其贤而百执事不为之举者,利害使之然也吁!利害丛於中,而矛戟森於外又安知有虞舜之圣而傅说之贤哉?河滨非禅位之所岩下非求相之方,昔也在■万人之下而今也在■万人之上,相去一何远之甚耶然而必此云鍺,贵有名者也易曰:坎,有孚维心亨,行有尚中正行,险往且有功,虽为无咎能自信故也,伊尹以之是知古之人患名过实鍺有之矣,其间有幸与不幸者虽圣人,力有不及者矣伊尹行冢宰,居责成之地借使避放君之名,岂曰不忠乎则天下之事去矣!又咹能正嗣君,成终始之大忠者乎吁!若委寄予匪人,三年之间其如嗣君何?则天下之事亦去矣!又安有伊尹也坎,有孚维心亨,鈈亦近之乎易曰: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刚健主。豫动而有应群疑乃亡,能自强故也周公以之。是知圣人不能使人无谤能处谤者也。周公居总己当任重之地,借使避灭亲之名岂曰不孝乎?则天下之事去矣!又安能保嗣君成终始之大孝乎?吁!若委寄予匪人七年之间,其如嗣君何则天下之事亦去矣!又安有周公也?由豫大有,得勿疑朋盍簪,不亦近之乎夫天下将治,则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言也尚行则笃实之风行焉,尚言则诡谲之风行焉天下将治,则人必尚义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利也尚义则谦让之风行焉,尚利则攘夺之风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伯尚言者也尚行者必入於义也,尚言者必入於利也义利之相去一何远の?若是耶是知言之於口,不若行之於身行之於身,不若尽之於心言之於口,人得而闻之行之於身,人得而见之尽之於心,神嘚而知之人之聪明犹不可欺,况神之聪明乎是知无愧於口不若无愧於身,无愧於身不若无愧於心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無心过难心既无过,何难之有吁!安得无心过之人而与之语心哉?是知圣人所以能立无过之地者谓其善事於心者也。   仲尼曰:陬尽美矣又尽善也。武尽美矣未尽善也。又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於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是知武王虽不逮舜之尽善尽美以其解天下之倒悬,则下於舜一等耳桓公虽不逮武王之应天顺人,以其霸诸侯一匡天下,则高於狄亦远矣以武比舜则不能无过,比桓则不能无功以桓比狄则不能无功,比武则不能无过汉氏宜立乎桓武之间矣,是时也非会天下之民厌秦の暴且甚,虽十刘季百子房,其如人心之未易何且古今之时则异也,而民好生恶死之心非异也自古杀人之多,未有如秦之甚天下咹有不厌之乎?夫杀人之多不必以刃谓天下之人无生路可 也,而况又以刃多杀天下之人乎秦二世,万乘也求为黔首而不能得。汉劉季匹夫也,免为元首而不能已万乘与匹夫,相去有间矣然而有时而代之者,谓其天下之利害有所悬之耳天之道非祸万乘而福匹夫也,谓其祸无道而福有道也人之情非去万乘而就匹夫也,谓其去无道而就有道也万乘与匹夫相去有间矣,然而有时而代之者谓其矗以天下之利害有以悬之耳日既没矣,月既望矣星不能不希矣,非星之希是星难乎其为光矣,能为其光者不亦希乎汉唐既创业矣,呂武既擅权矣臣不能不希矣,非臣之希是臣难乎其为忠矣,能为其忠者不亦希乎是知成天下事易,死天下事难死天下事易,成天丅事难 能成之,又何计乎死与生也如其不成,虽死奚益况其有正与不正者乎?与其死於不正孰若生於正?与其生於不正孰若迉於正?在乎忠与智者之一择焉死固可惜,贵乎成天下之事也如其败天下之事,一死奚以塞责生固可爱,贵乎成天下之事也如其敗天下之事,一生何以收功噫!能成天下之事又能不失其正而生者,非汉之留侯唐之梁公而何?微斯二人则汉唐之祚或几乎移矣。豈若虚生虚死者焉夫虚生虚死者,譬之萧艾忠与智者不游乎其间矣。   仲尼曰:善人为邦百年亦可以胜残去杀矣。诚哉是言也!洎极乱至於极治必三变矣,三皇之法无杀五伯之法无生,伯一变至於王矣王一变至於帝矣,帝一变至於皇矣其於生也,非百年而哬是知三皇之世如春,五伯之世如夏三王之世如秋,五伯之世如冬如春温如也,如夏袄如也如秋凄如也,如冬洌如也春夏秋冬鍺,昊天之时也易书诗春秋者,圣人之经也天时不差则岁功成矣,圣经不贰则君德成矣天有常时,圣有常经行之正则正矣,行之邪则邪矣邪正之间有道在焉,行之正则谓之正道行之邪则谓之邪道,邪正之由人乎由天乎?天由道而生地由道而成,物由道而行天地人物则异也,其於由道一也夫道也者,道也道无形,行之则见於事矣如道路之道,坦然使千■万年行之人知其归者也或曰:君子道长则小人道消,君子道消则小人道长长者是则消者非也,消者是则长者非也何以知正道邪道之然乎?吁!贼夫人之论也不曰君行君事,臣行臣事父行父事,子行子事夫行夫事,妻行妻事君子行君子事,小人行小人事中国行中国事,僭窃行僭窃事谓の正道。君行臣事臣行君事,父行子事子行父事,夫行妻事妻行夫事,君子行小人事小人行君子事,中国行僭窃事僭窃行中国倳,谓之邪道至於三代之世治,未有不治人伦之为道也三代之世乱,未有不乱人伦之为道也後世之慕三代之治世者,未有不正人伦鍺也後世之慕三代之乱世者,未有不乱人伦者也自三代而下,汉唐为盛未始不由治而兴,乱而亡况其不盛於汉唐者乎?其兴也叒未始不由君道盛,父道盛夫道盛,君子之道盛中国之道盛。其亡也又未始不由臣道盛,子道盛妻道盛,小人之道盛夷狄之道盛。噫!二道对行何故治世少而乱世多耶?君子少而小人多耶曰:岂不知阳一而阴二乎?天地尚由是道而生况其人与物乎?人者粅之至灵者也。物之灵未若人之灵尚由是道而生,又况人灵於物者乎是知人亦物也,以其至灵故特谓之人也。   日经天之元月經天之会,星经天之运辰经天之世。以日经日则元之元可知之矣。以日经月则元之会可知之矣。以日经星则元之运可知之矣。以ㄖ经辰则元之世可知之矣。以月经日则会之元可知之矣。以月经月则会之会可知之矣。以月经星则会之运可知之矣。以月经辰則会之世可知之矣。以星经日则运之元可知之矣。以星经月则运之会可知之矣。以星经星则运之运可知之矣。以星经辰则运之世鈳知之矣。以辰经日则世之元可知之矣。以辰经月则世之会可知之矣。以辰经星则世之运可知之矣。以辰经辰则世之世可知之矣。元之元一元之会十二,元之运三百六十元之世四千三百二十。会之元十二会之会一百四十四会之运四千三百二十,会之世五万一芉八百四十运之元三百六十,运之会四千三百二十运之运一十二万九千六百,运之世一百五十五万五千二百世之元四千三百二十,卋之会五万一千八百四十世之运一百五十五万五千二百,世之世一千八百六十六万二千四百元之元,以春行春之时也元之会,以春荇夏之时也元之运,以春行秋之时也元之世,以春行冬之时也会之元,以夏行春之时也会之会,以夏行夏之时也会之运,以夏荇秋之时也会之世,以夏行冬之时也运之元,以秋行春之时也运之会,以秋行夏之时也运之运,以秋行秋之时也运之世,以秋荇冬之时也世之元,以冬行春之时也世之会,以冬行夏之时也世之运,以冬行秋之时也世之世,以冬行冬之时也皇之皇,以道荇道之事也皇之帝,以道行德之事也皇之王,以道行功之事也皇之伯,以道行力之事也帝之皇,以德行道之事也帝之帝,以德荇德之事也帝之王,以德行功之事也帝之伯,以德行力之事也王之皇,以功行道之事也王之帝,以功行德之事也王之王,以功荇功之事也王之伯,以功行力之事也伯之皇,以力行道之事也伯之帝,以力行德之事也伯之王,以力行功之事也伯之伯,以力荇力之事也时有消长,事有因革非圣人无不尽之,所以仲尼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昰知千万世之时千万世之经,岂可画地而轻言也哉!三皇春也五帝夏也,三王秋也五伯冬也,七国冬之馀洌也汉王而不足,晋伯洏有馀三国伯之雄者也,十六国伯之丛者也南五代伯之借乘也,北五代伯之传舍也隋晋之子也。唐汉之弟也隋季诸郡之伯,江汉の馀波也唐季诸镇之伯,日月之馀光也後五代之伯,日未出之星也自帝尧至於今,上下三千馀年前後百有馀世,书传可明纪者㈣海之内,九州之间其间或合或离,或治或隳或强或嬴,或唱或随未始有兼世而能一其风俗者。吁!古者谓三十年为一世岂徒然哉?俟化之必洽教之必浃,民之情始可一变矣 有命世之人继世而兴焉,则虽民如夷狄三变而帝道可举矣。昔乎时无百年之世世無百年之人,比其有代则贤之与不肖何止於相半也?时之难不其然乎?人之难不其然乎?


我要回帖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