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送冰舸来仙乡,穷发十载泛归航

金庸的武侠小说可谓包罗万象詩词歌舞,琴棋书画一应俱全。读其小说能感受到先生丰富的中国古典传统文化的文化内涵。

其作品《倚天屠龙记》一书就连回目嘟采用了柏梁体诗歌形式。

那么什么是柏梁体柏梁体,又称柏梁台体这种诗每句七言,且全篇不换韵据传汉武帝筑柏梁台,与群臣聯句赋诗句句用韵,所以这种诗被成为柏梁体

天涯思君不可忘,武当山顶松柏长

宝刀百炼生玄光,字作丧乱意仿惶

皓臂似玉梅花妝,浮槎北溟海茫茫

谁送冰舸来乡,穷发十载泛归航

七侠聚会乐未央,百岁寿宴摧肝肠

有女长舌利如枪,针其膏兮药其肓

不悔仲孓逾我墙,当道时见中山狼

奇谋秘计梦一场,剥极而复参九阳

青翼出没一笑飏,倚天长剑飞寒铓

祸起萧墙破金汤,与子共穴相扶将

排难解纷当六强,群雄归心约三章

灵芙醉客绿柳庄,太极初传柔克刚

举火燎天何煌煌,俊貌玉面甘毁伤

百尺高塔任回翔,恩断义絕紫衫王

四女同舟何所望,东西永隔如参商

刀剑齐失人云亡,冤蒙不白愁欲狂

箫长琴短衣流黄,新妇素手裂红裳

屠狮有会孰为殃,夭矫三松郁青苍

天下英雄莫能当,君子可欺之以方

秘笈兵书此中藏,不识张郎是张郎

全篇押ang韵,一韵到底,不得不感叹先生的文学素养之高

开篇用郭襄与张君宝的事迹介绍故事背景,郭襄为了探寻杨过的踪迹走遍了天涯海角。自南而北又从东至西,几乎踏遍了夶半个中原内心的思念非但没有排解,反而愈发强烈“便是刻凿在石碑上的字,年深月久之后也须磨灭如何刻在我心上的,却是时ㄖ越久反而越加清晰”这也为《倚天屠龙记》奠定情切的基调。

张君宝与郭襄别过之后经过林木繁茂的武当山,听到乡下夫妻的对话の后决心不去投靠郭家,寄人篱下而是发奋图强,自立门户“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回目中用“松柏”比喻张君宝。他在武当山山中风餐露宿艰苦修习,最终成为一代武学名家同时也与武当山上郁郁苍苍的环境暗合。也是展示了男子的志向与艰苦奋斗精鉮

同时可以看到文中,查先生的国学功底“浮槎”两个字可能是用的这些典故:庾信《哀江南赋》:“舟楫路穷,星汉非乘槎可上”李清照《行香子·七夕》:“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连接人间到天上,怎知那一段远离世俗纷争的日子不是人间度年呢?

“穷发”:大地以草为发即极北的不毛之地。《庄子·逍遥游》: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张翠山一家在冰火岛这一极偏远的地方一住十年

“未央,未尽之意”《诗经?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君子至止鸾声将将”。张翠山带着一家回到中原与同門师兄弟相聚。谁料片刻欢愉之后又是一场劫难。

《诗经?郑风?将仲子》:将仲子兮无逾我墙,无折我树桑岂敢爱之?畏我诸兄仲鈳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女子婉言相劝男子不要鲁莽,不是爱惜树桑更不是心中无情,而是畏惧人言表明了纪晓芙对杨逍的态度,女儿杨不悔的名字也由此而来

通读全词,这样一首长篇叙事词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那一份情真意切不禁想到张作霖曾说:“那江湖鈈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查老先生的作品中更是蕴含着很深的哲学思想,最后一句不识张郎是张郎

此句释义为:殷离不知道曾阿牛就是张无忌,知道曾阿牛就是张无忌后认为大张无忌已经不是小张无忌。

殷离这一生永远会记着蝴蝶谷中那个一身狠劲的少年,她是要去找寻他她自然找不到,但也可以说她早已寻到了,因为那个少年早就藏在她的心底

而真正的人、真正的事,往往不及心中所想的那么好

也许真正的美好只留于心间,先生已逝但,没有带走我们心里的江湖我们江湖再见!

文 | 苦夏 (三度平台签约作者)

第七章 谁送冰舸来乡

张翠山出洞來折下树枝扎成一把大扫帚,将洞中秽物清扫出去殷素素也帮着收拾。待得打扫干净秽气仍是不除。殷素素道:“附近若有溪水冲洗一番便好了海水虽多,可惜没盛水的提桶”张翠山道:“我有法子。”到山阴寒冷之处搬了几块大冰放在洞中的高岩上。殷素素拍掌叫道:“好主意!”冰块慢慢融化成水流出洞去,便似以水冲洗一般只是十分缓慢而已。

张翠山奇道:“是啊那为甚么?我总當你在黑暗中瞧不清楚生怕误伤了我。”殷素素低声道:“不是的假如那时我伤了他,咱二人逃回陆地你便不愿跟我在一起了。”

張翠山和殷素素相视而笑将左耳中的布条也都取了出来,心下却均骇然:“此人眼睛虽瞎耳音之灵,几乎到了能以耳代目的地步再加上聪明机智,料事如神倘若不是在此事事希奇古怪的极北岛上,他未必须靠我二人供养”

次日清晨,张翠山走出洞来抬头远眺,囸自心旷神怡蓦地里见远处海边岩石之上,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张翠山手中没了兵刃,忙拉了殷素素跃上一株大松树那白熊在树下團团转动,不时仰头吼叫张翠山折下了一根松枝,对准白熊的右眼甩了下去波的一声轻响,树枝入眼那熊痛得大叫,便欲扑上树来张翠山从殷素素手中接过长剑,对准熊头运劲摔将下去。噗的一声长剑没入了大半,那熊慢慢软倒死在树下。

谢逊道:“不错昰武当七侠之首的宋远桥。我做下这许多大案江湖上早已闹得天翻地覆,但我师父混元霹雳手成昆……”无忌道:“义父他这样坏,伱还叫他师父”

过了良久,二人伸嘴探出海面换一口气,双耳却仍浸在水中直换了六七口气,谢逊的啸声方止他这番长啸,消耗內力甚巨一时也感疲惫,顾不得来察看殷张二人的死活坐在冰块上暗自调匀内息。张翠山打个手势两人悄悄爬上冰山,从海豹皮上扯下绒毛紧紧塞在耳中,总算暂且逃过了劫难

张翠山大喜,没想到她竟会发此誓言当即伸臂抱住了她。两人虽被海水浸得全身皆湿但心中暖烘烘的如沐春风。

张翠山道:“不知洞中还有熊没有”捡起几块石头投进洞内,过了一会不见动静,于是当先进洞殷素素紧跟在后。但见山洞极是宽敞有八九丈纵深,中间透入一线天光宛似天窗一般。洞中有不少白熊残余食物鱼肉鱼骨,甚是腥臭殷素素掩鼻道:“此间好却是好,便是太臭”张翠山道:“只须日日打扫洗刷,过得十天半月便不臭了。”

这冰山又飘了一日一夜終于到了火山脚下,但见那火柱周围一片青绿竟是一个极大的岛屿。岛屿西部都是尖石嶙峋的山峰奇形怪样,莫可名状张翠山走遍叻大半个中原,从未见过他二人从未见过火山,自不知这些山峰均是火山的熔浆千万年来堆积而成岛东却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平野,乃火山灰逐年倾入海中而成该处虽然地近北极,但因火山万年不灭岛上气候便和长白山、黑龙江一带相似,高山处玄冰白雪平野上卻极目青绿,苍松翠柏高大异常,更有诸般奇花异树皆为中土所无。

原来两年多前武林中突生轩然大波自辽东以至岭南,半年之间接连发生了三十余件大案许多成名豪杰突然不明不白的被杀,而凶手必定留下“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名字被害之人不是一派的掌门,便是交游极广的老英雄每一件案子都牵连人数甚众。只要这样一件案子武林中便要到处轰传,何况接连三十余件当时武当七侠曾奉師命下山查询,竟不得半点头绪众人均知这是有人故意嫁祸于成昆。这“混元霹雳手”成昆武功甚高向来洁身自爱,声名甚佳被害鍺又有好几个是他的知交好友,这些案子决计非他所为但要查知凶手是谁,自非着落在他身上不可可是他忽然无影无踪,音讯杳然紛扰多时,三十余件大案也只有不了了之虽然想报仇雪恨的人成百成千,可是不知凶手是谁人人都是徒呼负负。若非谢逊今日自己吐露真相张翠山怎猜得到其中的原委。

谢逊抚着他小头上的头发说道:“贼老天虽有诸般不好,总算没让我杀了宋远桥否则我愧对你爹爹,也不能再跟他结义为兄弟了”停了片刻,续道:“这天晚上我吃过晚饭在客店中打坐养神。我心知宋远桥既是武当七侠之首武功上自有过人之处,假若一击不中给他逃了,或者只打得他身负重伤而不死那么我的行藏必致泄露,要逼出我师父的计谋尽数落空而且普天下豪杰向我群起而攻,我谢逊便有三头六臂也是无法对敌啊。我一死不打紧这场血海冤仇,可从此无由得报了”

殷素素噵:“或许你心中会怪我,但那时我只盼跟你在一起去一个没人的荒岛,长相聚会谢逊逼咱二人同行,那正合我的心意”张翠山想鈈到她对自己相爱竟如是之深,心中感激柔声道:“我决不怪你,反而多谢你对我这么好”

张翠山道:“啊,空见大师听说他是少林派掌门人空闻大师的师兄啊,他逝世已久了”谢逊点头道:“不错,空见已经死了是我打死的。”张翠山吃了一惊心想江湖上有兩句话说道:“少林神僧,见闻智性”那是指当今少林派四位武功最高的和尚空见、空闻、空智、空性四人而言,后来听说空见大师得疒逝世想不到竟是谢逊打死的。

殷素素待要跃起躲闪张翠山一按她背心,两人都藏身在冰山的凹处大气也不敢透一声。但见谢逊掷絀冰块后一动也不动,显是在找寻二人藏身之所张翠山见他双目中各流出一缕鲜血,知道殷素素在危急之中终于射出了银针而谢逊茬神智昏迷下竟尔没有提防,双目中针成了盲人。但他听觉自仍十分灵敏只要稍有声息,给他扑了过来后果难以设想,幸好海上既囿浪涛海风又响,再夹着冰块相互撞击的叮叮当当之声将两人的呼吸都淹没了,否则决计逃不脱他的毒手

谢逊出神半晌,才道:“那时我瞧见这等情景吓得呆了,心中一片迷惘不知如何对付我这位生平最敬爱的恩师,突然间他一拳打向我的胸口我胡里胡涂的也沒想到抵挡,就此晕死过去待得醒转时,我师父早已不知去向但见满屋都是死人,我父母妻儿弟妹仆役,全家一十三口尽数毙于怹的拳下。想是他以为一拳已将我打死没有再下毒手。

殷素素向丈夫望了一眼微微一笑,说道:“大哥这些案子倏然而起,倏然而圵后来你终于找到了成昆么?”谢逊道:“没找到没找到!后来我在洛阳见到了宋远桥。”张翠山大吃一惊道:“我大师哥宋远桥?”

张翠山斥道:“别多口!听义父说话”谢逊道:“是啊,我那亲生孩儿跟你名字一样也叫谢无忌,我师父抓起了他将他摔成血禸模糊的一团。”

谢逊也从不和两人罗唆只是捧着那把屠龙宝刀,低头冥思张殷二人有时见他可怜,劝他不必再苦思刀中秘密谢逊噵:“我岂不知便是寻到了刀中秘密,在这荒岛之上又有何用只是无所事事,这日子却又如何打发”两人听他说得有理,也就不再相勸

谢逊道:“好极,好极……”听得孩儿哭得极响道:“孩子饿了,你喂他吃奶罢!我到外边去”实则他双目已盲,殷素素便当着怹哺乳也没甚么但他发狂时粗暴已极,这时却文质彬彬竟成了个儒雅君子。

谢逊将手挥了挥叫他别打断自己的话头,续道:“要是咱们的大木排在海中沉了或是飘得无影无踪,那也罢了一切休提。但若真的能回中土我跟你说,世上人心险恶谁都不要相信。除叻父母之外谁都会存着害你的心思。就可惜年轻时没人跟我说这番话唉,便是说了当时我也不会相信。

“我愤激之下便到处做案,杀人放火无所不为。每做一件案子便在墙上留下了我师父的姓名!”

张翠山和殷素素一齐“啊”了一声。谢逊道:“你们知道我师父是谁了罢”殷素素点头道:“嗯!你是‘混元霹雳手’成昆的弟子。”

张翠山望着殷素素等她说话。殷素素却打个手势意思说一切听凭你的主意。

谢逊摇手道:“不用不用。这孩子取了名字没有”张翠山道:“还没有。前辈学问渊博请给他取个名字罢!”谢遜沉吟道:“嗯,得取个好名字让我好好来想一个。”

蓦地里“哇”的一声内洞中传出一响婴儿的哭声。谢逊大吃一惊立时停步,呮听那婴儿不住啼哭

谢逊道:“宋远桥压根儿就不知道,恐怕他连‘金毛狮王谢逊’这六个字也从来没听见过因为我后来没去找他。”

张翠山道:“你藏书网爹爹”殷素素道:“我爹爹白眉鹰王殷天正,便是天鹰教创教的教主”张翠山道:“啊,原来如此不要紧,我说过跟你在一起你爹爹再凶,也不能杀了他的亲女婿啊”殷素素双眼发光,脸上起了一层红晕道:“你这话可是真心?”

自此彡人全心全意的抚育孩子谢逊少年时原是猎户,他号称“金毛狮王”驯兽捕生之技,天下无双张翠山详述岛上多处地形,谢逊在他指引下走了一遍便即记住。自此捕鹿杀熊便由谢逊一力承担。

谢逊防他和殷素素从自己身旁逸出一出了熊洞,那便追赶不上当下祐手宝刀,左手长剑使动大开大阖的招数,将两丈方圆之内尽数封住料想张殷二人再也无法逃走。

他刚想到此节谢逊哈哈一笑,又縱跃而上张翠山看准他窜上的来路,以剑尖对住他脑门紧握不动。谢逊这一纵跃势道极猛,正是以自己脑袋碰到剑尖上去长剑既嘫纹丝不动,绝无声息他武功再好,如何能够知晓只听得擦的一声响,谢逊一声大吼长剑已刺入额头,深入寸许总算他应变奇速,剑尖一碰到顶门立即将头向后一仰,同时急使“千斤坠”的功夫落入坑底。只要他变招迟得一霎之间剑尖从脑门直刺进去,立时便即毙命饶是如此,头上也已重伤血流披面,长剑插在他额头不住颤动。

张翠山道:“素素你且慢高兴,有一件事跟你说”殷素素见他脸色郑重,不禁一怔道:“甚么?”张翠山道:“我想出了取火的法子”殷素素笑道:“啊,你这坏蛋我还道是甚么不好嘚事呢。甚么法子快说,快说!”

谢逊点了点头叹道:“那也只得如此。”张翠山道:“我夫妻俩情深意重同生共死,前辈倘若狂疒再发害了我夫妻任谁一人,另一人决然不能独活”谢逊道:“你要跟我说,你两人倘若死了我瞎了眼睛,在这荒岛上也就活不成”张翠山道:“正是!”谢逊道:“既然如此,你们左耳之中何必再塞着布片”

第二日一早,张翠山便在外洞中挖掘深坑只是没铁鏟锄头,只得捡些形状合适的树枝当作木扒实是事倍功半。好在他内力浑厚辛苦了七天,已挖了三丈来深眼见谢逊的神气越来越不對,时时拿着屠龙刀狂挥狂舞张翠山加紧挖掘,预计挖到五丈深时便在坑底周围插上削尖的木棒。这深坑底窄口广他不进来侵犯殷素素便罢,只要踏进熊洞非摔落去不可,更在坑边堆了不少大石只待他落入坑中,便投石砸打

殷素素急道:“不,不!咱们可以不囙去这孩子难道也让他孤苦伶仃的一辈子留在这岛上?几十年之后我们三人都死了,谁来伴他他长大之后,如何娶妻生子”她自呦禀受父性,在天鹰教中耳濡目染所见所闻皆是极尽残酷恶毒之事,因之向来行事狠辣习以为常,自与张翠山结成夫妇逐步向善,這一日做了母亲心中慈爱沛然而生,竟全心全意的为孩子打算起来

那群梅花鹿见有人来,睁着圆圆的眼珠相望显得十分好奇,却殊無惊怕之意殷素素慢慢走近,伸手在一头梅花鹿的背上抚摸了几下说道:“要是再有几只鹤,我说这便是南极境了”突然间足下一晃,倒在地上张翠山惊叫:“素素!”抢过去欲扶时,脚下也是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我养好伤不久便得了一本《七伤拳》拳谱,這路拳法威力实非寻常于是我潜心专练‘七伤拳’的内劲,两年后拳技大成自忖已可和天下第一流的高手比肩。我师父若非另有奇遇决不能再是我敌手。不料第三次上门去时却已找不到他的所在。我在江湖上到处打听始终访查不到,想是他为了避祸隐居于穷乡僻壤,大地茫茫却到何处去寻?

她偎倚在张翠山怀里这么微微一颤,张翠山登时便觉察了向着她神色温柔的一笑,说道:“但愿他鈈发狂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殷素素道:“不错,倘若他真的发起狂来却怎生制他?咱们给他食物时做些手脚看能找到甚么毒物……不,不他不一定会发狂的,说不定只是咱俩瞎疑心”

殷素素偎依在他怀中,仰起了脸望着他的眼睛,说道:“老天爷送我到这寒冰地狱中来我是一点也不怨,只有欢喜我只盼这冰山不要回南,嗯倘若有朝一日咱们终于能回去中原,你师父萣会憎厌我我爹爹说不定要杀你……”

无忌听他提到自己名字,奇道:“谢无忌”

张翠山向她凄然望了一眼,伸手抚摸她头发心道:“这荒岛与中土相距万里,却如何能够回去”但不忍伤爱妻之心,此言并不出口

张翠山双足一点,使出“梯云纵”轻功纵起丈余,使一招“争”字诀中的一下直钩将银钩在半空中疾挥下来,正中白熊的太阳穴这一招劲力甚大,银钩钩入数寸那白熊惊天动地般夶吼一声,拖得张翠山银钩脱手在地下翻了几个转身,仰天而毙

过了一阵,谢逊果真用陶盆端了一盆热水进来张翠山便替婴儿洗澡。谢逊听得婴儿哭声洪亮问道:“孩儿像妈妈呢还是像爸爸?”张翠山微笑道:“还是像妈妈多些不大肥,是张瓜子脸”谢逊叹了ロ气,低声道:“但愿他长大之后多福多寿,少受苦难”殷素素道:“谢前辈,你说孩子的长相不好么”谢逊道:“不是的。只是駭子像你那就太过俊美,只怕福泽不厚将来成人后入世,或会多遭灾厄”张翠山笑道:“前辈想得太远了,咱四人处身极北荒岛這孩子自也是终老是乡,哪还有甚么重入人世之事”

张翠山叹了口气,道:“但愿是我瞎疑心我瞧谢前辈这几天的神色有些不正。”殷素素“啊”的一声道:“我也早见到了。他脸色越来越凶狠似乎又要发狂。”张翠山点了点头道:“想是他琢磨不出屠龙刀中的秘密,因此心中烦恼”殷素素泪眼盈盈,说道:“本来咱俩拚着跟他同归于尽那也没甚么。但是……但是……”

自无忌出世后谢逊惢灵有了寄托,再也不去理会那屠龙宝刀有一晚张翠山偶尔失眠,半夜中出来散步月光下只见谢逊盘膝坐在一块岩石之上,手中却捧著那柄屠龙宝刀正自低头沉思。张翠山吃了一惊待要避开,谢逊已听到他的脚步声说道:“五弟,这‘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八个芓,看来终是虚妄”张翠山走近身去,说道:“武林中荒诞之说甚多大哥这等聪明才智,如何对这宝刀之说始终念念不忘?”谢逊噵:“你有所不知我曾听少林派一位有道高僧空见大师说过此事。”

张翠山急忙纵上扶起殷素素低声道:“我……我打中了他眼睛……”一句话没说完,谢逊虎吼一声扑了过来。张翠山抱住殷素素打了几个滚迅即避开,但听得砰嘭、砰嘭几声响亮谢逊挥舞狼牙棒猛力打击冰山。他随即抛下狼牙棒双手捧起一大块百余斤重的冰块,侧头听了听声音向张殷二人掷来。

两人喜得相拥大叫那烤焦的長绳便是现成的火炬,两人各持一根火炬喜气洋洋的回到熊洞。殷素素堆积柴草生起火来。

“在我二十八岁那年上我师父到我家来盤桓数日,我自是高兴得了不得全家竭诚款待,我师父空闲下来又指点我的功夫。哪知这位武林中的成名高手竟是人面兽心,在七朤十五日那日酒后忽对我妻施行强暴……”

张翠山心想:“大哥一生遭遇惨酷,愤激之余行事不分是非。无忌听了这些话记住心中於他日后立身大是有害,过几天可得好好跟他解说明白”

只听得隆隆声响,地面摇动却是火山又在喷火。两人在大海中飘浮了数十日波浪起伏,昼夜不休这时到了陆地,脚下反而虚浮突然地面一动,竟致同时摔倒

殷素素全身湿透,奇寒攻心忍不住打战,牙关楿击轻轻的得得几声谢逊已然听得。他纵声大吼提起狼牙棒直击下来。张殷二人早有防备急忙跃开闪避,但听得砰的一声一棒打仩冰山,击下七八块巨大冰块飞入海中,这一击少说也有六七百斤力道二人相顾骇然,但见谢逊舞动狼牙棒闪起银光千道,直逼过來他这狼牙棒棒身本有一丈多长,这一舞动威力及于四五丈远近,二人纵跃再快也决计逃避不掉,只有不住的向后倒退退得几下,已到了冰山边缘

次日殷素素还没睁开眼来,便说:“好香好香!”翻身下树,但觉阵阵清香从树下一大丛不知名的花朵上传出。殷素素喜道:“洞前有这许多香花那可真妙极了。”

两人走到离谢逊七八丈处张翠山朗声道:“谢前辈,可要吃些食物”谢逊斗然間听到人声,脸上露出惊喜之色九九藏书网但随即辨出是张翠山的声音,脸上又罩了一层阴影隔了良久,才点了点头张翠山回洞拿叻一大块昨晚吃剩下来的熟熊肉,远远掷去说道:“请接着。”谢逊撑起身子听风辨物,伸手抓住慢慢的咬了一口。

谢逊似是猜中叻他的心意说道:“你不信么?好你去叫无忌出来,我说一个故事给他听”张翠山心想三更半夜的,无忌早已睡熟去叫醒他听故倳,对孩子实无益处但既是大哥有命,却也不便违拗于是回到熊洞,叫醒了儿子无忌听说义父要讲故事,大声叫好登时将殷素素吔吵醒了。三人一起出来坐在谢逊身旁。

谢逊倒转长剑将剑柄递了过去。张翠山接过长剑割断了婴儿的脐带,这时方始想起谢逊巳然迫近身边,可是他居然并不动手心中奇怪,回头望了他一眼只见谢逊脸上充满关切之情,竟似要插手相助一般

他辱骂旁人,那吔罢了这时大骂张三丰,张翠山如何不怒正要反唇相讥,谢逊突然大吼:“张三丰不是东西他的弟子张翠山更加不是东西,让我捏迉他的老婆再说!”纵身一跃掠过张翠山身旁,奔进熊洞

谢逊“嗯”了一声,霎时之间心中兴起了数不尽的念头,呆了半晌说道:“如此说来,咱们是回不去了!”张翠山道:“那得瞧老天爷的意旨了”谢逊破口骂道:“甚么老天爷,狗天、贼天、强盗老天!”摸索着坐在一块石上又咬起熊肉来,问道:“你们要拿我怎样”

张翠山和殷素素当此情境,哪敢贸然接口谢逊说了几遍,听二人始終不答站起身来,叹了口气说道:“两位既不肯见谅,那也无法”说着深深吸了口气。张翠山猛地惊觉当日他在王盘山岛上纵声長啸,震倒众人发啸之前也是这么深深的吸一口气。他双眼虽盲啸声摧敌却绝无分别。这时危机霎时即临要撕下衣襟塞住耳朵,已嘫迟了当下不及细想,抱住殷素素便溜入了海中

谢逊道:“这几年来我日日留心岛上的风向水流,每年黑夜最长之时总是刮北风,數十昼夜不停咱们可以扎个大木排,装上风帆乘着北风,不停向南要是贼老天不来横加捣蛋,说不定你们便可回归中土”殷素素噵:“我们?难道你不一起去么”谢逊道:“我瞎了双眼,回到中土做甚么”殷素素道:“你便不去,咱们却决不容你独自留着孩孓也不肯啊,没了义父谁来疼他?”谢逊叹道:“我得能疼他十年已经足够了。贼老天总是跟我捣乱这孩子倘若陪我的时候太多,呮怕贼老天迁怒于他会有横祸加身。”殷素素打了个寒噤但想这是他随口说说的事,也没放在心上

殷素素当身在冰山之时,仍是尽量保持容颜修饰衣衫整齐,这时到了岛上更细心的整理一下衣衫,又替张翠山理了理头发这才出发寻幽探胜。她手提长剑张翠山夨了铁笔,折了一根坚硬的树枝代替两人展开轻身功夫,自南至北的快跑了十来里路此时竟有大片土地可供奔驰,实是说不出的快活沿途所见,除了低丘高树之外尽是青草奇花。草丛之中偶而惊起一些叫不出名目的大鸟小兽,看来也皆无害于人

谢逊道:“难道峩父母妻儿给成昆害死,便不是无辜么便不可怜么?我看你从前倒也爽快嫁了五弟九年,却学得这般婆婆妈妈起来”

张翠山搂着她肩膀,安慰道:“你说得不错咱们有了孩子,不能再跟他拚命他好好的便罢,要是行凶作恶咱们只得将他杀了。谅他瞎着双眼终究奈何咱们不得。”

张翠山肩上负着长绳瞥眼见殷素素几根长发的发脚因受热而鬈曲起来,心下怜惜说道:“你在这里等我,待我独洎上去罢”殷素素嗔道:“你再说这些话,我可从此不理你啦最多咱们一辈子没火种,一辈子吃生肉又有甚么大不了的?”张翠山微微一笑

张翠山问道:“你跟我大哥这场比武后来如何了结?大师哥始终没跟我们说这件事倒是奇怪。”

张翠山以往听他畅论当世人粅大都不值一哂,能得他骂上几句已算是第一流的人物,要他赞上一字真是难上加难,想不到他提及空见大师时竟然如此钦迟不禁颇感意外,说道:“想是他老人家隐居清修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武学上的造诣少有人知”

却听谢逊说道:“我生平心中钦服之人,寥寥可数尊师张真人我虽久仰其名,但无缘识荆这位空见大师,实是一位高僧他武功上的名气虽不及他师弟空智、空性,但依我の见空智、空性一定及不上他老人家。”

张翠山叹了口气说道:“谢天谢地!”殷素素笑道:“谢甚么贼老天、贼老地,谢一谢眼前這个谢大侠才是真的”张翠山和无忌都笑了起来。

但见谢逊神色凄然脸上颇有悔意,料想这事之中定是隐藏着一件极大的过节,他洎与谢逊结义以来八年中共处荒岛,情好弥笃但他对这位义兄,敬重之中总是带着三分惧意生怕引得他忆及昔日恨事,当下也不敢哆问

殷素素道:“你收了这孩子做义子罢!让他长大了,对你当亲生父亲一般奉养得你照料,这孩儿一生不会吃人家的亏五哥,你說好不好”张翠山明白妻子的苦心,说道:“妙极妙极!谢前辈,请你不弃俯允我夫妇的求恳。”

殷素素奇道:“你说我们可以回詓回中土去?”

无忌忍不住又问:“义父他……他还能活么?”谢逊凄然摇头说道:“不能活了,不能活了!”殷素素向儿子摇了搖手叫他不可再问。

殷素素惊叫:“啊哟!”张翠山拉着她的手臂双足使劲,跃向海中他二人身在半空,只听得砰嘭猛响冰屑溅擊到背上,隐隐生痛张翠山跳出时已看准一块桌面大的冰块,左手银钩挥出搭了上去。谢逊听得二人落海的声音用狼牙棒敲下冰块,不住掷来但他双目已盲,张殷二人在海中又继续飘动第一块落空,此后再也投掷不中了

这黑烟虽然望见,其实相距甚远冰山整整飘了一日,仍未飘近但黑烟越来越高,到后来竟隐隐见烟中夹有火光

谢逊忽道:“张夫人的话不错,咱们这一辈子算是完了但如哬能使这孩子老死荒岛,享不到半点人世的欢乐张夫人,咱三人终当穷智竭力使孩子得归中土。”

当晚两人饱餐一顿熊脑便在树上咹睡。睡梦中仍如身处大海中的冰山之上随着波浪起伏颠簸,其实却是风动树枝

过了良久,两人才想起一日没有饮食张翠山提银钩垨在冰山边缘,见有游鱼游上水面一钩而上。这一带的海鱼为抗寒冷特别的肉厚多脂,虽生食甚腥但吃了大增力气。

张翠山和殷素素知道大难临头竟一眼也不再去瞧谢逊,两对眼睛都凝视着这初生的婴儿那是个男孩,手足不住扭动大声哭喊。张殷二人知道只要謝逊这一刀下来夫妻俩连着婴儿便同时送命。二人一句话不说目光竟不稍斜,心中暗暗感激老天终究让自己夫妇此生能见到婴儿,能多看得一霎便是多享一份福气。夫妻俩这时已心满意足不再去想自己的命运,能保得婴儿不死自是最好,但明知绝无可能因此連这个念头也没有转。

张翠山大奇心中微有不信,自忖恩师张三丰的武学举世所罕有但和谢逊相较,恐怕也只能胜他半筹倘若空见夶师当真高出谢逊甚多,说得上“天差地远”岂不是将自己恩师也比下去了?但素知谢逊的名字中虽有一个“逊”字性子却极是倨傲,倘若那人的武功不是真的强胜于他他也决计不肯服输。

殷素素忽然想起:“难得这怪人如此喜爱这孩子他若将孩儿视若己子,那么駭儿在这岛上就再不愁他加害纵然他狂性发作,也不致骤下毒手”说道:“谢前辈,我为这孩儿求你一件事务恳不要推却。”谢逊噵:“甚么”

二人攀着这一块冰块,只是幸得不沉而已但身子浸在海水之中,如何能支持长久幸好一路向北,不久便又有一座小小栤山出现两人待得邻近,攀了上去

自此三人便在冰火岛上住了下来,倒也相安无事离熊洞半里之处,另有一个较小的山洞张殷二囚将之布置成为一间居室,供谢逊居住张殷夫妇捕鱼打猎之余,烧陶作碗堆土为灶,诸般日用物品次第粗具。

张翠山急忙跟进只聽得喀的一声,谢逊已跌入坑中可是坑底未装尖刺,他虽摔下并没受伤,只是出其不意大吃了一惊。张翠山顺手抓过挖土的树枝見谢逊从坑中窜将上来,兜头一下猛击下去。谢逊听得风声左手翻转,已抓住了树枝用力向里一夺。张翠山把捏不定树枝脱手,這一夺劲力好大他虎口震裂,掌心也给树皮擦得忙从耳中取出海豹绒毛,原来两人顾得逃命浑忘了耳中塞有物事。

殷素素当时所以稍一犹疑乃是想起真的谢无忌已死,给人摔成一团肉浆自己的孩子顶用这个名字,未免不吉然见谢逊如此大喜若狂,料想他对这孩兒必极疼爱孩儿将来定可得到他许多好处,母亲爱子之心无微不至只须于孩子有益,一切全肯牺牲抱了孩子,说道:“你要抱抱他嗎”

忽忽数月,有一日夫妇俩携手向岛北漫游,原来这岛方圆极广延伸至北,不知尽头走出二十余里,只见一片浓密的丛林老樹参天,阴森森的遮天蔽日张翠山有意进林一探,殷素素胆怯起来说道:“别要林中有甚么古怪,咱们回去罢”

那火山口望去不远,走起来却有四十余里两人越走越热,先脱去海豹皮的皮裘到后来只穿单衫也有些顶受不住,又行里许两人口干舌燥,遍身大汗泹见身旁已无一株树木花草,只余光秃秃、黄焦焦的岩石

两人转过一大片树林,只见西北角上一座石山山脚下露出一个石洞。殷素素叫道:“这地方妙得紧啊!”抢先奔了过去张翠山道:“小心!”一言未毕,只听得呵的一声眼前白影闪动,洞中冲出一头大白熊来

张翠山见他生龙活虎般的一条大汉,竟给饥饿折磨得如此衰弱不禁油然而起怜悯之情。殷素素心中却是另一个念头:“五哥也忒煞滥恏人让他饿死了,岂不手脚干净这番救活了他,日后只怕麻烦无穷说不定我两人的性命还得送在他的手下。”但想自己立过重誓決意跟着张翠山做好人,心中虽起不必救人之念却不说出口来。

谢逊喜出望外唯恐张翠山说过了后悔,说道:“你们把亲生孩儿给了峩那么你们自己呢?”张翠山道:“孩儿不论姓张姓谢咱们一般的爱他。日后他孝顺双亲敬爱义父,不分亲疏厚薄岂非美事?素素你说可好?”殷素素微一迟疑说道:“你说怎么便是怎么。孩子多得一个人疼爱终是便宜了他。”

到第八年上谢逊果然要无忌哏他学练武功。传授之时他没叫张殷二人旁观他夫妇便遵依武林中的严规,远远避开对无忌的武功进境,也不加考查信得过谢逊所授,定是高明异常的绝学

谢逊苦笑道:“我从小叫惯了。再说我的一大半武功总是他传授的。他虽然是个大坏蛋我也不是好人,说鈈定我的为非作歹也都是他教的好也是他教,歹也是他教我还是叫他师父。”

张翠山微觉奇怪心想:“素素向来好事,怎地近来却懶洋洋地甚么事也提不起兴致来?”想到此处心中一惊,问道:“你身子好吗可有甚么不舒服?”殷素素突然间满脸通红低声道:“没甚么。”张翠山见她神情奇特连连追问。殷素素似笑非笑的道:“老天爷见咱们太过寂寞再派一个人来,要让大伙儿热闹热闹”张翠山一怔之下,大喜过望叫道:“你有孩子啦?”殷素素忙道:“小声些别让人家听见了。”说了这句话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荒林寂寂,哪里还有第三个人在

但见石去如矢,将那绳子拉得笔直远远的落了下去。可是十余丈外虽比张殷二人立足处又熱了些仍是距火山口极远,未必便能点燃绳端两人等了良久,只热得眼中如要爆出火来那长绳却是连青烟也没冒出半点。张翠山叹叻口气说道:“古人钻木取火,击石取火都是有的,咱们回去慢慢再试罢!这个掷绳取火的法子可不管用”

谢逊哈哈大笑,说道:“大丈夫一言既出终身不渝,又何必祭天拜地这贼老天自己管不了自己的事,我谢逊最是恨他不过”说着扬长出洞,只听得他在旷野上纵声大笑显是开心之极。张殷两人自从识得他以来从未见过他如此欢喜。

醒来时太阳仍未下山张翠山道:“咱们四下里瞧瞧,苴看有无人居有无毒虫猛兽。”殷素素道:“你只须瞧这群梅花鹿如此驯善这人岛上定是太平得紧。”张翠山笑道:“但愿如此可昰咱们也得去拜谒一下人啊。”

张翠山道:“嗯”隔了良久,却不言语殷素素道:“这几天你有甚么心事?我瞧你心不在焉似的”張翠山道:“没甚么。想是要做爸爸了欢喜得胡里胡涂啦!”

谢逊这一阵乱跳乱掷,约莫有小半个时辰张翠山二人却如是挨了几年一般。

三人默然半晌张翠山道:“谢前辈,你收这孩儿作为义子咱们叫他改宗姓谢。”谢逊脸上闪过一丝喜悦之色说道:“你肯让他姓谢?我那个死去的孩子名叫谢无忌。”张翠山道:“如果你喜欢那么,咱们这孩儿便叫作谢无忌”

可是跟他共处冰山,只要发出半点声息立时便有大祸临头。两人愁颜相对眼望西天,血红的夕阳仍未落入海面两人不知地近北极,天时大变这些地方半年中白ㄖ不尽,另外半年却是长夜漫漫但觉种种怪异,宛若到了世界的尽头

张翠山胸口一热,叫道:“素素!”

冰山浮在海面上的只是全山嘚极小部分水底下尚隐有巨大冰体,但张殷二人附身其上的冰块却是谢逊从冰山上所击下还不到大冰山千份中的一份,因此在水流中漂浮甚速和谢逊所处的冰山越离越远,到得天将黑时回头遥望,谢逊的身子已成了一个个黑点那大冰山却兀自闪闪发光。

谢逊忽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张翠山道:“是个男孩。”谢逊道:“很好剪了脐带没有?”张翠山道:“要剪脐带吗啊,是的是的,我倒忘了”

当下两人一起在冰山之上跪下。张翠山朗声道:“皇天在上弟子张翠山今日和殷素素结为夫妇,祸福与共始终不负。”殷素素虔心祷祝:“老天爷保佑愿我二人生生世世,永为夫妇”她顿了一顿,又道:“日后若得重回中原小女子洗心革面,痛改前非随我夫君行善,决不敢再杀一人若违此誓,天人共弃”

殷素素声音微弱,道:“让我来抱”张翠山抱起婴儿,送入她怀里谢逊叒道:“你有没烧了热水,给婴儿洗一个澡”张翠山失声一笑,道:“我真胡涂啦甚么也没预备,这爸爸可没用之极”说着便要奔絀去烧水,但只迈出一步见谢逊铁塔一般巨大的身形便在婴儿之前,心下蓦地一凛谢逊却道:“你陪着夫人孩子,我去烧水”将屠龍刀往腰间一插,便奔出洞去经过深坑时轻轻纵身一跃,横越而过

张翠山传授孩子的是扎根基的内功,心想孩子年幼只须健体强身,便已足够在这荒岛之上,决不会和谁动手打架谢逊虽说过南归中土的话,但他此后不再提起看来也是一时兴到之言,不能作准

謝逊掷冰无效,忽然住手停掷说道:“张相公,殷姑娘适才我一时胡涂,狂性发作以致多有冒犯,二位不要见怪”这几句话说得謙和有礼,回复了平时的神态他说过之后,坐在冰上静待二人答话。

谢逊一揖到地说道:“这我可谢谢你们啦,毁目之恨咱们一筆勾消。谢逊虽丧子而有子将来谢无忌名扬天下,好教世人得知他父母是张翠山、殷素素,他义父是金毛狮王谢逊”

数年弹指即过,三个人在岛上相安无事那孩子百病不生,长得甚是壮健三人中倒似谢逊对他最是疼爱,有时孩子太过顽皮张翠山和殷素素要加责咑,每次都是谢逊从中拦住如此数次,孩子便恃他作为靠山逢到父母发怒,总是奔到义父处求救张殷二人往往摇头苦笑,说孩子给夶哥宠坏了

谢逊哼了一声,道:“那有甚么忍不忍的若在今日,我瞧在五弟面上自不会去跟武当派为难。可是那时我又不识得五弟别说是宋远桥,便是五弟自己只要给我见到了,还不是杀了再说”

张翠山请谢逊为这荒岛取个名字。谢逊道:“这岛上既有万载玄栤又有终古不灭的火窟,便称之为冰火岛罢”

张翠山道:“我俩此刻便结为夫妇。”

谢逊直睡了一个多时辰这才转醒问道:“这是甚么地方?”张殷二人守在他身旁见他坐起开口,便各取出塞在右耳中的布条以便听他说些甚么,但两人的右手都离耳畔不过数寸呮要一见情势不对,立即伸手塞耳左耳中的布条却不取出。张翠山道:“这是极北之处一个无人荒岛”

又走里许,两人都已气喘如牛张翠山虽然内功精湛,也已给蒸得金星乱冒头脑中嗡嗡作声,说道:“好咱们便在这里将绳子掷了上去,若是接不上火种那就……那就……”殷素素笑道:“那就是老天爷叫咱俩做一对茹毛饮血的野人夫妻……”说到这里,身子一晃险些晕倒,忙抓住张翠山的肩頭这才站稳。张翠山从地下捡起一块石子缚在长绳一端,提气向前奔出数丈喝一声:“去!”使力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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