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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燕子剥了两粒花生扔进嘴里:“昰上回我婶子带我去镇主府逛的时候那些人知道我家里过得好,买东西舍得花钱拿了一匣子首饰给我们挑,说是一位郡主的东西我當时不信,我们那儿天高皇帝远的哪来的什么郡主。那人言之凿凿说就是位郡主的。我婶子倒是很识货说那些东西的确是京城的式樣手工,有两件还是内府的旁的地方可做不来。”

    “我婶子说她不喜欢京城的东西所以就看看算了。”

    小冬点了点头燕子善意地提醒她:“婶子,那个该起锅了吧”

    “哦。”小冬他掘开蒸笼热腾腾的白气一下子涌出来,带着一扑股异的香

    燕于又忍不住了,取了筷子夹了一块儿尝味儿

    “婶子,要是我能多住些天就好了我想和你学学做菜呢。”

    小冬一笑:“你不想家”

    燕子顿时泄了气:“想…不过我们回去肯定要被罚一顿。”

    这是当然的都发展到烧房了还不罚?那说不定下回就杀人了

    “婶子,你要不要去遂州啊”

    小冬怔了下,遂州啊……

    虽然她从来没去过可是她对那里……一点也不陌生。

    秦烈曾经许多次和她描述过遂州的景色有多么天然秀美,那裏是他的家乡

    但是…”,她和秦烈计划的是要么过年时回去,要么明年春夏之交回去天气不会很热,水路陆路都好走到遂州过个夏天,权当避暑了等过了夏天的时候再回京城来,还能赶在下第一场雪之前到京城

    赵吕的几个同袍大约是对安王这么个位高权重的王爺有些发怵,没留下吃饭但是有李家兄妹在,这场面也冷清不了在安王面前也很放得开,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吃相虽然不粗鲁可也絕不斯文,安王府的厨子为了郡主回娘家特意大居身手吃得李家三小眉开眼笑。

    看着他们的吃相连安王都比平时多添了半碗饭。

    小孩孓的纯真一点儿不掺杂他们心中还有没有权势的概念,对安王是纯粹的好奇而不是象旁人一样是为了什么才来讨好安王显然心情很好,几乎有问必答

    燕子眼睛圆溜溜的,忽然问了句:“王爷你能让婶子和我们一起回遂州吗?”

    小冬一怔安王显然也有些意外,不过怹是何等城府脸上当然不会露出什么来,只笑着问:“怎么”

    燕于的筷子在碗沿儿划来划去,有些忸怩:“我们……其实是偷偷从家溜出来的跟着石家姐姐一起来的京城。在家……闯了点儿祸要是我们自己回去,我叔肯定饶不了我们……嗯烈叔和婶子要是一块儿囙去……”

    当然,要是秦烈把他们送回去当着客人,家里长辈当然不能教训的太狠了再说,秦烈肯定会替他们求情的要是小冬一块兒回去,那把握就更大了

    小冬气也不是,乐也不是

    小孩子狡猾归狡猾,但是他们的狡猾显得很稚气可爱并不招人讨厌。

    安王忽然说叻句:“小冬你和秦烈是怎么个打算?”

    “我们原打算要么回去过冬,要么明年回去消夏”

    安王点点头:“其实你们今年回去也好。这几个孩子看着就不老实别回来半路上再跑了。”

    小冬也是这么担心的这三个孩子实在太不让人省心了,虽然秦烈说派人送他们回詓可是他们在遂州闯了祸被关起来,还能偷着跑来京城呢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可是……”小冬很是犹豫

    说来说去,其实是她舍鈈得安王和赵吕。

    刚刚出嫁还在适应新的宅子和新的生活,陡然间要去那么远的遂州心里不可能不忐忑。那里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那里也没有宠着她的安王,护着她的赵吕秦烈……秦烈是她的丈夫,可是她毕竟同他生活的日子还很短。

    再者说在这个时代出一趟门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在现代一切好说买张机票,一个小包就成了可是在这个时代,吃的穿的用的样样要备齐乘车乘船坐轿,絕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小冬还没有去过远处,顶多是去山庄消闲那不过一天两天,和这样的长途跋涉是两码事

    其实还有一方面原因,他们不急着回去是因为遂州虽然是秦烈的老家可是他在那里除了秦氏也再没有亲人了。林家那边都差不多是仇人了秦氏的娘家……那也早就一刀两断了。既没有亲戚要拜访也没每祖坟祠堂要祭扫上供。这时候人们说割不断的乡土情其实多数是对亲族的眷恋。秦烈沒这种牵挂自然不急着回去。

    “回去看看也好遂州……”安王有些出神:“你娘是在宿安出生的。你要是经过了可以去看看……”

    昰啊,那里也是姚青媛的家乡

    小冬对这位母亲的眷恋并不深。一走因为她有前世的记忆二是,姚青媛走得太早一直以来抚养照顾小冬的都不是她,如果说起来胡氏更象一个母亲。她照顾她十几年小的时候替她穿衣穿鞋,喂她吃饭哄她睡觉。等大一些了许多女駭家的道理规矩也是先由胡氏教导她……

    “也好……回去,我同秦烈商量一下”

    燕子和土生兄弟俩对望一眼,露出得逞了的微笑

    这三個孩子八成早就琢磨着给自己找靠山好避免挨罚吧?当时找到京城来估计也是这样想的可没料到来晚一步,李万河和秦氏已经走了他們要是再被秦烈送回去,李万河估计不光要和他们算烧房子的账还有他们离家偷跑上京城的账。两罪并罚肯定轻不了。

    赵吕倒是露出鈈舍的神情:“父亲妹妹还从来没远离过京城…”

    “早晚总是要去看看的。”安王若有所思:“若不是俗务缠身我也真想去看一看。”

    赵吕闭上嘴巴闷头吃饭

    小冬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回去后同秦烈商量此事秦烈倒是十分开心:“现在去也好,正好刚下过了雨往後这些天,天气应该不错路上也应该好走。”

    “可是……”小冬轻声说“我还从来没离过京城…”

    而头一次离开,就去遂州那么远的哋方而且一路上水陆辗转。

    秦烈笑着楼住她:“这有什么将来我还想带你去更多地方呢。你知道么一直向西,过了洮州就是你哥謌曾经驻守过的叶安。从那儿再向西出双井,过丹震就是一片大漠。我曾经走过两次那条路沙漠白天酷热,可是晚上又极寒裹着皮袄还冻得人簌簌发抖。守夜的时候月亮显得特别的近,似乎一伸手就能摸着天是墨蓝的,星子比最明亮宝石还要美丽绚丽月光照嘚远远近近的沙丘一片银白如霜,就象落了一层雪一样美极了。那会儿我想起你想起自己走过的很多地方一一我想都带你去看一看。這天下大得很处处都那样美丽……”

    小冬被他描绘的美丽打动了。

    是的她的视野太狭窄了,只困在京城这么一块四四方方的天地里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这样的,所以她一直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生活有什么不安

    可是秦烈却给她打开了另一扇门。

    这个世界很大不光只有京城这么小小的一块天空。

    “嗯……”小冬轻声说:“你让我想起坐井观天的故事我就象那只青蛙一样,坐在井底不敢跳出去。井底雖小可是安全…外面的世界虽然广阔美丽,可是却也陌生充满了危险。”

    是的她又不是自己一个人。秦烈象座山一样稳健可靠

    更哬况,只是回一趟老家四公主那么娇贵挑剔,还跟驸马一同回乡祭祖呢

    虽然回来后百般抱怨……

    突然间就要面对许多事情,出行的准備工作可不轻省要穿的衣裳,准备的吃食、药林光这些东西就能装大半船,铺盖平日看的书,茶壶茶杯碗筷甚至脸盆,漱盂马桶这些也都要带。小冬有些诧异:“这些……也带着”

    胡氏重重点头:“要带着。”

    小冬问秦烈秦烈也点头说:“既然能带得了,那僦带着吧不然在外面你会很不习惯的。路上最好的客栈里面的东西也就是那样,何况在船上要消磨许多天不带着的话,难免处处不方便”

    小冬很想表白一下自己并不娇惯一一可她这十来年的确是娇生惯养下来的。让她用不洁的马桶附着水污的脸盆,或是粗制的那些用具她……呃,可不能打包票说自己一定适应得来

    还有就是带什么人去,胡氏是一定跟着的虽然小冬劝过,觉得她不比年轻人還是留守在府里得好,可是胡氏十分坚持似乎小冬离了她饭也不能吃觉也不能睡了一样:“郡主要让我留下来,我肯定一天十二个时辰嘟在担忧”

    至于其他人,红芙打理小冬贴身的活计什么梳头更衣端茶叠被的全都是她来,所以她是必带的红荆沉默寡言但是心细谨慎,也是要带的其他人就由胡氏筛了又筛选了又选了,最后可儿妙儿几个也得以随行

    李家兄妹三人也激动得天天上窜下跳,京城虽好可他们毕竟想家,已经是归心似箭了

    府里筹备着,其他出行的大事车船安排,护卫人手什么的都是秦烈在张罗

    小冬忙得头晕,可昰忽然想起件事来

    那位石秀姑娘,是留在京城她表兄处还是跟着一起回遂州?

    小冬猜的一点儿没错不但石秀要跟他们一起回遂州,咹王还送了一个人来

    小冬十分惊讶,猜张子千进来坐下上了茶。他们曾经共患难过说话也不用多顾忌:“你怎么会想去遂州的?”

    張子千说话也坦白:“我早就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虽然王爷收留我我却见识短浅帮不上什么忙。正好这一回和你们一起上路得麻煩你们多照应了。”

    小冬说:“这是哪儿的话快别这么见外。我也是头一次出远门咱们这回可是互相照应。”

    小冬也问了安王她觉嘚张子千说的固然有理,但应该不是全部原因不过安王说的却也和张子千一样。

    张子千只带了一个薄薄的小包袱一个长随。相比之下小冬简直汗颜。看看她自己那大包袱小行李如同搬家一样,再看看人家这才象个出门的样子,轻装简从两袖清风。

    但是要让她象張子千那样她肯定办不到。别的不说光是衣裳就是好几大包袱。同样都是没出过远门的人差距实在太大了。

    张子千的到来并没有让尛冬有什么烦恼相反,张子千多少算是娘家人有他在,小冬还觉得有种踏实的感觉

    另一个的的确确是麻烦。

    想到石秀小冬的心情僦轻松不起来。

    小冬当然不想让她留在京里可是回去的这一路上,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一一知道别人一直惦记自己家地里的东西就算她偷不走,可老这么惦记着也让人不舒坦啊好象吃了一口凉凉的夹生饭,就这么噎在喉咙里头咽不下,吐不出堵得发闷。

    好在把她送回遂州交给她家人这件事总算可以告一段落。

    还有小冬想着,他们路过屏州也许可以见到赵芷。

    究竟燕子说的那些被卖的首饰昰不是赵芷的当时景郡王妃给了她那么丰厚的陪嫁,光是压箱的金银也足以吃穿不愁,怎么会落到要卖首饰的地步她过得好不好?昰不是婆家的人欺负了她

    也许,都是自己在杞人忧天那首饰未必是赵芷的,或是旁人以讹讹打着内造的旗号想多抬抬价。

    小冬进宫詓请安也顺便辞行。圣慈太后病已经渐好了精神也好得多了。听说小冬要去遂州她倒是出了一会儿神。

    “不是说今年不去么?”

    “是突然了些”小冬解释说:“也不会待太久,冬天下雪之前会赶回来的”

    “嗯,去吧出门在外不比在家中,什么事都得当心不偠伤风着凉,不要贪吃积食也别任性的增减衣裳,不太平的地方一定不能去”

    “是,我记下了太后娘娘。”

    “其实若能够我也想絀去走一走。”圣卷太后说:“从十几岁进了宫这么些年最远也就去过温泉行宫。”

    小冬笑盈盈地握着她的手说:“那我把路上见的風景拣好看的画下来,带回来给您看”

    “好。”圣慈太后吩咐采姑去取东西过了一会儿回来,是各式各样的常用的药丸什么祛痛丹啊入珍丸啊桑杏散啊,甚至还有外用的药膏药酒另外专治晕车晕船的药更是大大的一包。小冬忙说:“这些我也都备了”

    “多带一些,有备无患宁可现在琐碎些,别到了要用的时候却没有太医院制的这些也比外头买的强。”

    正说着帮四皇子来了。他大概是刚从集賢堂回来就急急赶过来一脑门的汗,小脸儿热得通红

    “你看你,怎么走这么急”圣慈太后吩咐人:“把那冰糖银耳雪梨羹端一碗来給他。”

    四皇子小声说:“那个甜腻腻的……太后娘娘我还想喝上次那个冰镇酸梅汤。”

    “那个不成太凉了,太医还说你脾胃虚不匼吃那样给的。我也嘱咐过你身边的人了让他们不能给你冷的东西吃。”

    看来四皇子很投圣慈太后的缘哪

    以往除了小冬自己,还没见過哪位皇孙公主能让圣慈太后这么关切唠叨呢

    不过,想想也是四皇子没有亲娘,虽然有皇后照者可是皇后对待二皇子那套明捧暗杀嘚手段,小冬也是心里有数的圣慈太后和其他的孙子,孙女都不亲近那是因为前期还有圣德太后夹在其中的缘故。现在到了四皇子这兒却没请什么妨碍了,四皇子来得也勤圣总太后待他也慈蔼。

    “小冬姐姐”四皇子走到她跟前:“听说你要出远门了?”

    “嘿是啊。”小冬替他理一理头发四皇子还没戴冠,头发还束成童子的样式颈上戴着一个黄澄澄的金球宝石的长命锁,气色好精神好,渐漸不再象当初女孩似的精致苍白文弱有种男孩子的虎头虎脑的气势了。

    小冬一笑还没说话,圣慈太后说:“你还小呢”

    “可是,那忝那三个孩子也不大啊还不是大老远从遂州跑到京城来了……”

    他还没忘了李家兄妹呢。嗯也是。宫里没什么和他同年龄的孩子去集贤堂读书,两个伴读也都比他大十分老成沉稳。再加上李家兄妹三人鲜活生猛吃相惊人,他印象不深刻才奇怪呢和他们一比,他岼时见的那些人都和木头一样

    “所以这回就要把他们送回去,回去了肯定会重重挨罚”小冬把后果讲得严重点,以免四皇子也生出什麼离家出走玩玩的心思一一那可就糟糕了

    李家兄妹三个和石秀能大老远从遂州来到京城,多半原因是他们从前就常常出门土生年纪不夶,已经跟李长河跑过商队去过一次婆夷国了他们的结实泼辣和四皇子不是一个级别。

    圣慈太后问起李家兄妹三人事情来小冬拣要紧嘚说了,圣慈太后又是摇头又是笑:“大胆荒唐。他们也不想想路上万一有个闪失,那得让他叔叔婶子心里一辈子过不去两个男孩孓就罢了,怎么把妹妹也带上女孩儿家更吃不起亏。”

    “是啊秦烈也是这样训他们的。可惜你训他们也不疼不痒要打吧,终归又不昰自家的孩子”

    “说的是。”圣慈太后说:“赶紧送回去交给他自家叔叔你们就不担这个干系了。”

    四皇子有些怏怏不乐一口一口潒吃药似的吃那冰糖银耳雪梨羹。采姑做事很是周到给小冬也端了一碗来,小冬笑着说:“还是采姑姐姐好有什么都不忘了我。太后娘娘现在心里只有孙子啦我这嫁了人的孙女儿可得靠边站。”

    圣慈太后被她逗得笑:“你要想吃回来那一锅都让你端走慢慢吃。”

    雪梨羹温温甜甜的吃起来感觉唇舌一片滑腻满润,很是舒服果然圣慈太后比以前更讲究养生了。冬日给人的脾胃却燥热得多。夏天里酷热但是脾胃却总是偏虚寒。所以太医们一说起来就讲秋冬去火伏天温补,可偏偏人们各天爱吃辛辣燥热的食物夏天里喜欢吃凉寒嘚东西。

    小冬和四皇子陪圣慈太后用了午饭四皇子念了一段佛经,待圣慈太后睡着了两人才出来

    采姑说:“我送送郡主。”

    四皇子却搶着说:“我送小冬姐姐”

    采姑当然不会和他争,笑着说:“那也好”又吩咐人将圣慈太后给小冬路上用的东西包上拿好。

    四皇子依依不舍一直送她到宫门口不能再往外送了,还不愿意撒手

    小冬微笑着说:“又不是去了就不回来了,冬天下雪之前我一准儿回来给伱带些新奇的玩意儿回来,怎么样听说那边有人用水牛角做弓,你喜欢吗”

    虽然答应着,眉头还是皱了小小的一个结

    “好了,你也赽回去吧”

    四皇子忽然问:“遂州……不是和屏州近?”

    “是挺近的”小冬有些意外:“怎么想起说这个?”

    “那个赵芷姐姐就嫁到叻屏州吧你不要去见她,她不好”

    小冬意外之极:“什么?”

    四皇子还记得赵芷已经让小冬觉得奇怪了这孩子以前扮女孩儿的时候,大概是怕说错了话泄露了他的秘密所以从来不开口,很是古怪孤僻而且那时候小冬和赵芷,与他也没打过几次交道

    “那次看灯前,我听到有人和她说不要跟你一起。”

    小冬悚然一惊明明热辣辣的太阳照在身上,可是却觉得背脊发寒从心里战栗起来。

    她压低声喑问:“什么”

    “那回有刺客要来,她一定事先知道了”

    四皇子就说了这么一句,没有再说别的转身就跑开了。跟着她的两个小宦官和宫女也急忙跟着走了

    小冬站在那儿,只觉得唇舌发干嘴唇和牙齿黏在了一起,耳边嗡嗡直响仿佛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上。

    那回仩元节看灯那黑暗中蹿出来的人影——

    她的恶梦中时常还会重温那一幕,死亡曾经如此逼近……只是平时她不去想

    四皇子这话,究竟昰——

  • 那年上元夜赵芷的确没和她在一起。她们平时都是形影不离的行动坐卧总在一块儿。那回赵芷是在和别人说做灯的事情,所鉯…… 那天晚上的记忆如此深刻小冬一丝一毫也没忘记。

    那件事之后赵芷过了些日子才来看她小冬虽然并不怨怪她,只是一一还是微微有些失望可走她从头至尾都没有杯疑过赵芷,一次也没有

    小冬上了车,半晌没出声红荆提高声音问了句:“郡主,咱们直接回府嗎”

    “不,”小冬怔了下轻声说:“去王府。”

    红荆素来沉稳也最懂得进退分寸。刚才小冬从长春宫出来一直好好的直到刚才四瑝子和她低声说了两句话,她脸色大变红荆就没见小冬脸色神气这样难看过,她大着胆子递过帕子:“郡主”

    小冬抬头看她一眼,接過帕子擦了擦脸红荆不最多问什么,只是说些闲话来想让小冬分分神解解忧

    “外头管事说,已经定了三天后的船了东西也都打包装恏了。我就是老想着别拉下什么东西细细的想了,也没有拉什么可心里就是不踏实。”

    小冬点点头没有应声。红荆也不知道她听进詓没有

    “前天妙儿那丫头还央告,说怕路上坐车坐船不惯想弄点盐渍金桔,听说那个好使红芙还笑话她,明明就是为了嘴馋治晕船的药也备了,零嘴儿也备了她还单单想起那个来。

    “那个东西我也吃不惯……”

    红荆忙说:“正是啊也不能因为她好这口就特意再詓铺子里头买。恰好她说过好话又找出一匣子没动过的蜜饯来,金桔也有姜,也不能困若她好这口私特恋再去梢子里头又找出一匣孓没动过的宇钱来,全d}}也有姜丝也有,霜梨也有不知是什么时候买的,她能当全贝似的揣起来了”

    车到了安王府,这会儿安王与赵呂自然都不在安王还没回来,赵吕又去了成岭小冬回了玉芳阁。这儿一切如旧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红荆服待小冬洗了把脸又端叻茶来。窗子后头的芭蕉开得正好花朵红艳艳的,在太阳下看起来仿佛要烧起来一样小冬靠在榻上,注视着那火红的花没一刻就觉嘚眼前耀得发花,她闭上眼转过头来

    “郡主这两天收拾检点东西,也着卖辛苦趁现在偷闲睡会儿吧。” 小冬睁开眼眼前还有一团团雜乱的光斑,不过她也看清了红荆略带担忧的神情

    “嗯。父亲若回来了就叫我一声。”

    她靠在榻上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涼爽安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出了一脖子的汗。

    她隐约听着身边似乎有动静有人在身旁坐了下来。小冬睁开眼安王朝她微微一笑,将她鬓边的头发拂了拂:“累了”

    “父亲回来了……”小冬想坐起来,安王说:

    “躺着吧好好歇一会儿。我吩咐人去跟秦烈说了中午伱留下来陪我一块儿用饭。”

    安王打开折扇轻轻的替小冬扇风。小冬也不客气眯着眼享受了一会儿。安王亲自打扇啊怕是皇帝和太後也没享过这待遇。

    “睡着了眉头还皱着有什么心事?”

    说起这个来小冬还是闷闷的:“父亲……那年上元夜的刺客,难道是景郡王派的人吗”

    安王打扇的手微微一顿:“怎么?”

    “赵芷和我一直要好可是,就那天晚上她不在我身边我就偏偏遇到了那桩事。这个……真的是巧合吗”

    “你从前都没有想过这个,怎么今天却提起来了”

    小冬犹豫了下:“四皇子说,他听到有人在上元那夜和赵芷说嘚话……” 这句话小冬说的很慢也很艰难。

    安王沉默了一会儿:“我想赵芷也未必知道你遇到的是要命的刺客。”

    这就是承认了四皇孓的是对的

    小冬觉得眼下有一点血管突突的跳:“ 父亲…… 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件事的?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她是怕她和赵芷嘚关系有了什么改变,让人看出破绽来会对景郡王他们打草惊蛇?还是··…为若别的什么原因

    安王摸了摸她的头发,微微感喟:“父毋做的事往往总是牵累到孩子的身上。我相信赵芷那孩子待你是好的可是和她的家里人相比,她更亲近谁更愿意相信谁?”

    当然是镓人更重要赵芷就算和她要好,可是景郡王和王妃是她的亲生爹娘他们的话,她怎么会不听

    就拿小冬自己来说,若是有一天安王和趙吕让她不要和某人来往她就算心中疑惑不解也会先听从他们的话,至于原因什么的以后再问不迟。

    相信他们是不会害她的赵芷也昰这样想的吧?所以当时她出了事,赵芷隔了那么些天才来看她还带了赔罪的礼物。

    如果只是因为延迟了探望的时间也不至于那样歉疚,需要特意陪罪吧

    原来她……那时候,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抑愧心虚

    小冬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过她还有不解的她方。 “可是景郡王他们为什么……”小冬想不通。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郡主又不是什么有皇位竞争力的人,若她是个皇子或者是个郡王世子┅一

    可是现在二皇子和景郡王都已经不在人世,这其中的原因只怕再也探究不清楚了。

    至于安王后来没有告诉她的原因一一既然景郡王怹们已经事败身死;危险不存在了另一个原因,就是小冬和赵芷曾经那样要好过安王虽然没说,可是小冬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在残酷嘚皇权争斗之下,安王尽力想让小冬远离那些纷争与黑暗他不想毁掉小冬心中对姐妹情谊的美好期冀,不想让她处处杯疑活得沉重而艱难。

    “父亲我不是小孩子了……有的事,总是要知道的”

    “是啊,”安王点点头:“做父母的人一边盼着孩子快些长大,能明辨昰非能照料保护好自己。可是一一不管孩子长多大父母也不会放心的,总是希望把手臂再伸的长些再抬得高些,把孩子牢牢护住擋住所有风雨险阻,不让他们经历那一切苦痛……”

    小冬眼睛微微湿润她靠在安王肩头,父女两人静静坐着过了好一会儿,安王声音仳刚才沉了些轻声说:“嗯,都过去了不说了。走吧看看厨房今天烧的菜合不合你胃口。”

    小冬陪安王用过了饭又陪他在园中散叻一会儿步,等安王歇下才离开王府回家去。

    起程动身的那天天气睛朗凉风习习,是个适宜出行的好日子终于要出门了,都坐上了車小冬却觉得心里强烈的不舍,扒着窗子看着府门

    “觉得舍不得……我一定会想家的。”

    是的这个住了几个月的新宅子,在她心中巳经是家了安王府也是她的家,这里也一样而且,这里是她和秦烈共同生活的地方他挣钱养家,她打理家务这里连门窗的式样,婲木的栽种都是她和秦烈一点一点仔细规划商定的一一投注了这么多的心力,打造出的新家当然处处合意

    “那咱们再收拾收拴,把家嘟一起搬去吧”

    小冬笑着嗔他胡说八道。

    秦烈笑过了又安慰她:“很快就回来了别想太多。再说等到了遂州,没准儿你又喜欢上了那里不回来了呢

    李家三兄妹在旁边帮腔:“就是说,秦婶婶你到了遂州就知道了,我们那儿可不比京城到时候我们带你把好玩儿的,好吃的统统都看一遍吃一遍,保证你不想回京城了

    小冬笑着说:“好,那我就等着你们带路了”

    小冬还派了人到五公主府上去通叻信儿,他们虽然走了但是若是找到了那位遂州名医,安王府的人也有所安排不会误了给五驸马看诊。五公主打发人说多榭还送了┅些东西来。

    他们到了同州上船秦烈包的两条都是大船,石秀是女子自然不仅和她表哥,还有商铺的其他伙计一起住在后头那条船上不过她拎着包袱上船时,红芙她们就摩拳擦掌暗暗下定决心,绝不让这石姑娘有机会靠近郡主和姑爷一一她不过一个人一双眼,一張嘴能斗得过她们这么齐心协力的一帮人吗?

    刚到了船上人人都觉得新鲜胡氏忙着领着人安顿收拾,红笑捧了一个垫子放在椅子请尛冬坐下歇着。胡氏十分小心既顾虑要开窗子透气,又不让小冬靠太近了既杜绝了无意落水的可能,也不让河风吹着她浆片打水的聲音规律而动听,一下一下的

    小冬并没有晕船的反应,只是赶了一天路自然胃口不好。秦烈特意让人弄了鲜鱼来整治好一碗鲜鱼汤叒搁了醋,吃着倒很开胃船行很快,晚上歇在清参镇这也是个很大的渡口。睡在船上对小冬来说还是两辈子来头一回。风一来船吔在微微的上下浮颤,就象船也有生命会呼吸一般。

    可儿她们昨天还欢喜雀跃看着这个,摸摸那个一切都显得新奇。但是很快这种噺奇就消失了有人开始晕船,吐得昏天黑地病恢恢的毫无精神。窗外除了水还是水看多了也就麻木了。李家兄妹三人倒还是精种十足从船头跑到船尾,从船尾跑回船头什么东西都想摸摸动动,要不是秦烈拦着李家老二保成差点爬到桅杆上去。秦烈又是好气又是恏笑:“李大哥可不是这样的性子你们怎么倒一个两个象是活猴儿枉生的,就静不下来一刻”

    他把李家两个小子拉走教训,把燕子托給了小冬小冬翻出来针线篮子,教她做活计燕子哪儿静得下心来,抓耳挠腮的活象屁股下长了针时不时的探头朝外看。

    “仔细点儿小心扎了手……”话没说话,燕子就哎哟一声白嫩嫩的指头上渗出血珠来。

    “我看看”小冬要看,燕子已经把手指头塞进嘴里吮了吮“没事儿,不疼婶子,我能不能不学这个啊”

    “你哥哥他们正写字呢,你也想写字去”

    燕子苦着脸摇摇头,看样写字对她来说仳做针还可怕

    “做这个干嘛呀,家里多的是做活的人……”

    小冬微微一笑也不会理会她。

    对小冬来说艺多不压身,能多学一样东西總不是坏事何况德言功容里,功还排在容之前

    小冬这么说了,燕子又好奇:“德言功容是什么东西”

    小冬笑着解释了,燕子细想了想:“这个可没人和我说过不过,婶子你觉得这个说的对吗?”

    “一点儿不对”燕子说:“我看应该倒过来说才对,长相该排在最湔头我们家大家一说起来,都夸我叔我有眼光说我婶子生得看,我婶子做饭针线操持家务什么的也样样拿不出手啊可是大家都不提這个。那婶子你常常去皇宫,宫里的妃子娘娘们都是靠什么品行好针线好才当上的妃子吗?”

    小冬微微一笑这孩子虽然顽皮,可是吔很聪明

    有些道理,现在讲她或许也不明白。

    是啊男人说,娶妻娶德这个德字多么复杂,门第各种利害关系,教养德行要往后排有了贤妻,男人还可以广置美妾……

    还好遂州与京城不同,燕子她将来大概也会嫁一个不纳妾的男子。就象姚锦凤一样她嫁了彡皇子,未必会幸福嫁了李长河,虽然别人会说一朵鲜花插在了……那啥上可是鲜花自己却过得滋润幸福。

    人终究是为自己活,苦樂只有自己知道

    再说小冬自己,旁人觉得她是委屈下嫁可是她是为自己活,又不是为别人活的

    小冬微微出神,燕子忽然朝窗口一扑:“那人是谁”

    小冬朝外头看,船头上秦烈正和张子千站在一起说话燕子问的当然不会是秦烈。

    张子千穿着一件素音袍子船头风大,浪花扑溅腾起了一层蒙蒙的水雾。

    到底不愧曾是教坊头名张子千的习形看起来如玉树临风,衣袂翩然仿佛就要乘风而去一般。

    虽嘫他改回了男装可是那么多年他都是在教坊度过。那是一个人一生中最为重要的的童年与少年时光就算他再怎么想要掩饰,教坊打在怹身上的烙印已经深到了骨子里无论如何不能磨灭。

    燕子看得两吸发直张子千的身姿,气宇神情一一也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但是這都成了他的一种本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同都会不自觉的表露出最完美的一面来。

    “那是张公子他住在安王府。”

    “他是你家的親戚啊”

    “不是。”小冬想了想:“嗯你知道做官的人,会养一些幕客啊文办啊,替他抄抄写写整理打杂的……”

    “啊我明白了,我们那儿的官儿就有师爷的”

    小冬忍着笑点头:“没错,和那差不多”

    “我还以为师爷都干瘦干疲,长着山羊胡子呢”燕子小声說:“他长得真好看。”

    单以相貌论小冬认识的人里头沈静和张子千不相上下。但是两人气质相差甚远沈静少年得意,文采辈然自嘫流露一股儒雅风流。张子千平时总是沉默不语他在极力的抹消和秦女之间的相似之处,可举手投足间却会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不过,秦烈也许不逊色他的气质更硬朗洒脱、有一种被时光和世事细细打磨过,慢慢积淀下来的沉着稳健可靠得象一株永远不会垮下来的大樹,可以替身旁的人遮风蔽雨护佑他们不受任何伤害。

    小冬已经绣好了半朵花她的绣工可以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比气那些用这个吃饭的人象吴娣师傅,小冬这点手艺完全不够看但相比起许多宗室女子,京城的世家千金小冬的女红已经十分出色。起码小冬比較熟悉的人里,没人比她绣得好了

    船头的两人大概察觉这边有人在看,转过头来

    小冬颔首微笑,秦烈也回以一笑大概是觉得船头风夶,两人朝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做什么呢?”秦烈微笑着凑过头来看了看燕子手上的棚子

    好端端的一块素锦上,线络缠绕错结毛蓬蓬一团,左看右看都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再看小冬手里的绣着一杀娇艳欲滴的海棠花。花有了大半朵花辫的颜色由里至外深浅不┅,旁边还已经绘上了细细的叶子的纹络

    “嘿,做个荷包”小冬问:“土生他们兄弟俩呢?”

    “门窗都扣住了不抄完十遍不让他们絀来。”

    嗯真够专制的。可是不强横一点根本治不了他们。就拿燕子来说小冬也何尝不是想用绣花来磨她的性子?

    “对了中午咱們在何桥停一下,何桥的油鸡、糟鱼都做得好我让人去镇里买些回来。”

    “好”小冬笑着答应,也有些期待

    这就是出门的一个好处叻。在家里的时候可吃不到这些各地特色的名菜小吃

    若是平时,燕子一定会吵着说她也要吃可是这会儿却低着头,紧紧抓着那个绣得亂七八糟的绷子一直到秦烈他们走开,她都一声没吭

    小冬看她半天不吭声,还真怕把她给拘坏了者她捏着针有一下没一下的,总想往自己手上戳索性把绷子接了过来:“你这是想绣花,还是想在手上刺字啊”

    燕子眨眨眼,好象刚才一直在神游天外现在才回过神來。

    燕子不好意思想要抓头,可她的头发被小冬吩咐梳了个抓髻还戴了朵小小的珠花,手一伸上去就发现不象以前抓起来那么方便叻——非抓散了不可。

    “嘿何桥有不少小吃,等下好好尝尝”

    燕子扒着窗子朝岸上击,这是个很热闹的镇子码头上有人忙碌着搬抬扛运,还有三三两两的货船客船沿岸倚靠着燕子看别人,也有朝这边看他们的船一看就是官眷坐的,燕子毫不羞怯旁人朝这边指点,她就瞪回去

    “石姑娘?”外头胡氏的声音问:“姑娘不在舱中休息怎么到这儿来了?”

    石秀虽然也在这条船上但是她被安排在离尛冬和秦烈最远的一间舱房,中间过道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的用一道木栅隔开了。石秀若想到这边来得统一个大圈子从下一层上来。

    “我有事找你家郡主”

    还是那副不容气的腔调,活象小冬欠她

    胡氏更加不客气:“石姑娘与我家郡主一无往来,二无交情郡主也不昰什么人说想见就能见的。石姑娘有事可以告诉我若是郡主有闲暇,我可以代为转达给郡主”

    燕子看了一眼舱门,又看了一眼小冬

    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干脆什么也不说

    从感情上来说,她和石秀姐更亲近相识了多年,石秀对她也一直不错当时听说秦烈在京城娶叻王爷的女儿,石秀姐失魂落魄难过异常,燕子还替她抱不平来京城的路土她也觉得,要是能帮上石秀姐她肯定要帮的。

    但是到京城之后,她发现事情好似也不象石秀姐说那样。秦烈对她一直客气但冷漠而对这位新媳妇,有眼珠子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的欢喜哪囿一点儿勉强和难过?

    可要她帮着小冬好象又太对不住石秀姐了。尤其是来京城的这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她们这也算是……嗯,大人瑺说的患难之交难一过去就对患难之交不帮不问,忌经很不对了嗯,是不是不仁不义可是,帮她的话也不对。

    既然做什么都不对……燕子琢磨那就啥也甭做了。

    她还是老老实实的以免回家以后没人帮没人护,会吃更多的苦头

    外头石秀哪有那么好打发,口气不善地说:“你让开我看你也有点儿年纪了,别逼我对你不客气”

    胡氏不慌不忙:“我敬石姑娘是客,你自己也要守礼知分寸”

    “要鈈然呢?你还能把我赶下船不成”


  • 第一百零一章 妻?妾

    “要不然呢?你还能把我赶下船不成”


    胡氏清清嗓子,不紧不慢地说:“石姑娘可以试试啊”
    胡氏对于内闱争斗的造诣,不是石秀可比的有句话叫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可是在这个时代女人和男人的地位天差哋远,女人还能去为难男人不成那当然是自己关起门来,斗得不亦乐乎
    当然胡氏是不能把石秀赶下船的,但是石秀不知道啊
    门外静叻半晌,石秀忽然提高声音说:“我知道你在屋里缩着头不出来叫旁人替你挡着,算什么本事你不就仗着你是王爷的女儿?你要不是囿这个身份你以为秦大哥会娶你?”
    外头胡氏的声音沉了下来:“来人把石姑娘送回舱去!在这吵吵闹闹象什么样子。”
    船泊在岸边四周其他的船离得又不远,等于是半开放的公共场合石秀这么一嚷,四周就有人朝这边聚指指点点探头探脑,实在丢人的很
    其实胡氏和石秀做对手一点也不合适,胡氏以往所遇的人但凡有点身份有点教养的女子,都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要紧可是石秀生长的环境接受的教育是完全另一个样子的,从某些方面来说她和姚锦凤倒是极像的。
    小冬吩咐红芙:“让她进来”
    红芙有些犹豫:“可是她……”
    有的人是见了黄河心也不死,闭上眼催眠自己这河里没有水
    往后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路要走,小冬可不想天天和她打这个官司
    红芙過去打开了门:“胡妈妈,郡主说让石姑娘过去”
    胡氏微微一怔,石秀已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甩开拉着她的臂膀的两个婆子,大步┅迈从她身边挤了过去。
    小冬打量了她一眼石秀比刚到京城来的时候气色好了些,穿了一件桃红色的荷瓣领子短衫下头是粉蝶沾花蔥绿百褶裙,腰间系着月白水波纹裥边腰带虽然一看就是外头成衣铺子买的,可是人年轻穿这样的眼色式样显得有一股蓬勃的生气。看来不必餐风露宿长途跋涉之后她这些天休养得倒是不错。一定是该吃吃该喝喝心里苦痛也没能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小冬倒是放下一夶半心事她可不愿意石秀茶不思饭不想,忧思成疾有个什么好歹怎么说她也是秦烈师傅的女儿,秦烈也说了把她平平安安带回去交箌她家人的手上,赶紧卸下这份儿责任来才算完事儿要是石秀真在这会儿,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就算是她自找那也极是糟糕,秦烈洳何面对他师傅一家人
    “石姑娘请坐。”小冬吩咐给她上茶石秀却说:“免了吧,我不是来喝茶的你也别把你们那套拐弯抹角的办法对我用。”
    小冬一笑:“你就是想嫁给秦烈对吧”
    石秀倒没料到小冬比她还直接,楞了一下才说:“当然我和秦大哥本来就相识多姩,他……”
    “石姑娘你对我家相公一片痴情我也很是感动。可惜我们成亲还没半年我也没打算给他纳妾,石姑娘要是有耐心可是洅多等几年,等我想通了就劝他纳你进门,你觉得意下如何”
    石秀脸色大变,霍然站起身来:“你你说什么?让我做妾”
    “难道伱还想做妻不成?”
    石秀瞪着她咬着唇不说话。
    “不管你在怎么喜欢他他也成过亲了。你也知道我们中原女子,讲究的是一女不伺②夫要是没了丈夫,要么一辈子守寡要么就干脆给他送了终下了葬,就一根白绫吊死了随他去你明知道我嫁给了他,没了他我这辈孓就没有活路走了你还想做他的妻,是逼我出家当尼姑还是想逼我死?”
    石秀被小冬的口气吓了一跳摇手说:“你说……我不是……”
    “你也许没想那么严重,在你们家乡争夺情郎大概是件平常的事可在我们这儿就死关系生死荣辱的大事。不仅是我一个人还关系箌我的一家。我的父亲是王爷他也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我若有个万一你以为我的皇祖母,我的皇伯父我的父亲,他们会放过秦烈嗎你不但是想害死我们两个人,还有你自己还有你的家人……石秀姑娘,这些你都想过吗你到京城来,就是想拉着这么多人一起死嗎”
    石秀隐约觉得哪儿不对劲,可是小冬说的话又挑不出一句毛病。
    是的她想嫁给秦烈,她不是想做妾她想做的是妻。
    可是那尛冬怎么办呢?中原女子不能再嫁第二个男人
    还有,她是姓赵的是皇帝家的亲戚,她要是有个好歹她家的人能放过秦烈吗?不会她家的那个镇上,还有附近的几个寨子里要是家里女儿被欺负了,那也肯定绕不过负心人——
    红芙没想到小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還真把这位石姑娘给镇住了。
    “你先回去吧好好儿想想我说的话。石姑娘换成是你,别人要抢你家你的男人你难道不得和那人拼命?”
    石秀扪心自问:“那是要拼的……”
    等她送走了红芙大为吃惊:“郡主,那石姑娘怎么……”
    小冬说:“因为她不算坏。”
    和小冬知道的那些宫里生死倾轧的嫔妃们不一样和那些王府侯府中口蜜腹剑的女人们也不一样。她们目标明确手段果决,务必要铲除异己荿就自身她们不会心软,不会犹豫那种不见硝烟的战争甚至是不死不休的。
    正因为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小冬才没有去揭最关键的一處短。
    她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秦烈完全没有那个意思。小冬甚至可以相信秦烈连一句喜欢,都没有对她说过甚至从没有暗示过哪怕一點点那方面的意思。
    她根本未曾有过真正的爱情
    她有的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与执着而已。
    所以小冬希望可以先从另一方面,让她知难而退
    当然,她若再不回头一意向前走……
    那只能让她撞到南墙上碰到疼,疼到伤伤到哭。
    对于要侵略自己领地的人谈不上同情与姑息。
    而石秀一心只想着她理念中的,从小一直向往的爱情别的事,她压根儿没想过
    不想小冬这边,石秀出了舱门往回走
    她当然没想过让小冬死,更没想过让秦烈死——
    可是小冬说得确实合情合理的秦烈和她已经是夫妻了,自己……
    自己可不能象那些不争气的女人┅样去当妾!不说她她爹娘也不会答应的,哪怕一辈子不让她嫁人也不会让她去做那样的人
    石秀靠着门,心里油煎火燎一样难受
    她從小就一直想,她和秦烈将来会成亲会在一起过一辈子。镇上姓胡的银匠的女儿不就嫁了她爹的小徒弟吗?遂州有许多人不都是这样嘚吗学了师傅的手艺,娶了师傅的女儿给师傅养老送终,承继家业好好过日子——
    可怎么到了她和秦烈这儿,就不一样了呢
    秦烈呔有本事了,到京城念书竟然就娶了王爷的女儿。
    在遂州的人想象京城皇帝、皇帝的女儿……那些都太遥远了,就象天上的神仙那么高那么远。
    可是忽然一夜间那些都不再遥远了。
    秦烈娶了王爷的女儿皇帝的侄女儿。那么白那么漂亮……她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吃的喝的用的自己见都没见过。
    秦烈娶了她住的是那高门大户的房子,花园都那么大好象还当了个官儿,将军
    石秀紧紧按着胸口,手攥得紧指甲把掌心都掐破了。
    秦烈已经离她很远了。他已经过上了另一种生活他不会……也不能再和她在一起了。
    守在石秀舱門前的人听到屋里忽然传出来的哭声。
    那哭声很伤心很凄凉。
    秦烈买来的油鸡和糟鱼的确很美味。小冬也吃了不少——并不是她十汾有心情欣赏这佳肴美味而是她觉得很疲倦,很饥饿
    战斗是会大量消耗体力的,不管是体力的还是语言和心灵的交锋。
    送到石秀那兒的饭菜却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
    小冬说了句:“知道了”
    秦烈已经听说石秀过了闹了,等关上舱门两人小憩时便朝小冬问起:“她可是又来闹你了?嗯这几天你且忍忍,一到地方我就将她交给她父母”
    她只觉得胸口憋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郁闷,就象下雨之前那沉洏压抑的凝重象是被厚厚的被子压着,被热过头的火炕烘烤的焦躁
    “别生气……”秦烈低声说:“都是我的缘故,才让你受这些委屈……”
    小冬忽然推了他一把秦烈朝后仰过去,头落在枕头上
    小冬低下头去,张开嘴重重一口咬在他鼻子上
    秦烈现在的神情活似突遇紈绔恶少的良家女子,唔——不知所措不敢闪躲。
    他的话被小冬的嘴唇给堵了回去
    九象野兽确定自己的地盘一样,小冬也急着需要茬这个人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宣告自己的主权
    她没打算和任何一个女人分享丈夫。
    她也不是心甘情愿的对石秀这么和颜悦色容忍她茬自己眼前蹦跶挑衅。
    可是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对女人就是这样不公平
    尽管她是郡主,可是她不是那种无限YY的可以逆天的穿越者,可以改造一个王朝一个时代。她能改变的不过是自己。
    让自己和这个时代的人一样融入这里。有限的自由有限的快乐,有限的……
    小冬慢慢停下手来看着秦烈被她剥得乱七八糟的衣裳,鼻子上还有个红红的牙印儿一副凄惨落魄样——她呆呆的坐在那儿不动了。
    “小冬”秦烈看着她的眼圈儿慢慢红了,顿时慌了手脚:“怎么了你别气。你想打我骂我都行都是我的错。”
    小冬闷闷的坐着尛声说了句:“本来就是你的错。”
    秦烈连声应着:“是是是你……你有气就发出来,憋心里容易生病的”
    他那副谨慎小心的样子实茬很滑稽,小冬扑哧一声笑出来:“算啦其实你已经比大多数人好了……”
    这时代的男人,只要能娶一千个里,九百九十九个半都是偠多娶几个的连小冬觉得十分完美的自家老爹安王,也娶过沈王妃自己的娘姚青媛,还有明夫人有刘姨娘和程姨娘。
    就算到了自己那个时代制度规定了一夫一妻了……可是就真的保证了婚姻的专一性了?
    小冬心气渐渐平顺为这事儿生气实在有点不值得。既然几百幾千年后的人依然做不到的事为什么今天还这样气?再说秦烈在这件事上并没有主动的错误。狼要吃肉你不能说是肉的错吧。
    好吧肉也有错的。谁让它不洁身自爱不与狼保持距离,让狼盯着它垂涎三尺呢
    秦烈看她是不生气了,笑嘻嘻地凑过来:“来来再亲个。”
    “不亲一股糟鱼味儿。”
    “真的”秦烈忙朝手上呵了两口气,闻了又闻:“我明明漱过了……”又呵了一口:“没有啊”
    秦烈奣白过来:“好啊,你哄我的!”
    他恶狠狠地扑了过来小冬惊呼一声朝旁边闪躲,秦烈一手把她按住一手扯下了帐子。
    怎么说呢欺囚者,人恒欺之啊……
    或者说小冬难得露出一次凶悍的面目来,可是立刻就被以牙还牙了……
    看这边的鱼水和谐再对比石秀姑娘那里嘚凄风苦雨——呃,世上的事情还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众口难调总不可能皆大欢喜。
    夫妻吵架总是床头吵,床尾和
    他们离了何橋再向南行,一路顺风顺水天气也不算甚热,人人都说这趟出门选的日子好小冬寻思着,秦烈肯定是在这条路上来回跑惯了何时行哬时停,怎么挂帆如何转向都已经烂熟于胸连路上哪里有好吃的,哪里有什么名胜他都知道这一路倒真是过得甚是悠哉。
    最重要的是石秀姑娘的嚣张气焰终于被小冬给灭了大半下去,现在十分萎靡也没有找碴,也没有吵闹安静得大家都有点不敢相信。
    船在宣州停叻一天秦烈他们在此交割了一些从京城运来的货物,数量虽不大恐怕是十分金贵紧俏的东西,当地商家虽不知道秦烈娶的是郡主不過听说秦烈带了家眷同来,盛情邀请他们去家中做客小住秦烈道了谢,推辞了那人于是邀他们去宣州有名的明月楼去吃一顿,这回再拒绝倒是不好于是小冬成亲以来头一次,算是参与了秦烈的应酬往来
    宣州已经是江南地方,景致清秀器物精巧,和北地风光截然不哃宣州女子的打扮也格外别出心裁。京城有品级的贵妇人都有凤冠、花冠、花钗那都是各式珠宝,珊瑚绒花绢花之类,江南这里却時兴用鲜花他们去赴宴的那天,请客的那人的家眷就是如此打扮银丝绾的流云冠,银丝结上别着一朵朵的小茉莉有如一粒粒精致晶瑩的玉白扣子。可是白玉却没有茉莉花这份娇柔和馨香她穿的是燕尾裙,身后一条长长的飘带一举手,一走动显得格外飘逸轻盈。
    尛冬为这种江南风情赞叹那边也为小冬的鬼气倾倒。因为觉得是便宴小冬没有着意打扮,一件粉橘宫装配白瓣金蕊牡丹波纹边对开夶幅锦纱披帛,头上全无珠饰头发梳了一个堆云髻,显得人也高挑了
    本来小冬担心她没和人这么应酬往来过,怕没话说场面尴尬结果她的担心完全多余。这位宋夫人十分健谈两人光是谈论衣裳首饰胭脂水粉,就谈得十分投机一点没有隔阂,倒比秦烈和那位宋员外還显得亲近热闹
    酒菜也是典型的江南风味,味道清淡宜人小冬也破例,多饮了一点女儿红两颊红得象擦了一斤胭脂似的,引得宋夫囚直笑忙命人做了醒酒汤端来。
    月亮升了起来宋员外让人打开窗子,楼下池水如镜子般映着圆而皎洁的月亮,院子里的花树在幽光丅仿佛象水墨浓墨淡描出的一样白日里人们若看花,看得多半是花的美叶的浓。而在这夜间看却看的是形与影。
    “明月楼果然名不虛传”
    秦烈笑着说:“下回宋兄和嫂子若是来了京城,我也一定在美味居做东请你们好好儿尝尝京城的风味儿。”
    “好那就一言为萣了。”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回去时小冬还有些意犹未尽。秦烈说:“你若喜欢咱们索性在这儿多停几天,好好玩玩”
    小冬笑着摇搖头:“有时候好吃的东西,不要一口吃掉分开来慢慢品尝,每回大约都能尝出不一样的滋味儿来你说是不是?”
  • 过了宣州折向西南又行了几日,两岸渐渐不再象从前看到的那 般繁华但是景物却更加奇秀起来,山峰延绵山峰陡直,树木葱郁浓绿

    胡氏却有些担忧,和小冬说起来:“马上要出沅州听说再向前有水匪,路上很不太平”

    这个秦烈却没说起过,小冬也许不觉得很担心这条路秦烈一萣走过不是一回两回,他们的货也时常从这里经过若真有水匪,秦烈怎么还会选择走这条路呢

    “妈妈不用担心,想来只是传闻并没囿那样严重。”

    胡氏点点头算是认可了小冬的话:“不出来不知道,原来天下有那么大以前还以为京城就很大了,天底下什么样的东覀京城没有呢可是出来一看,咱们还真是井底之蛙”

    “嗯。”小冬笑着替胡氏绕了一回线胡氏总是闲不住,手里习惯做点儿活计鈳是她的眼力却大不如前了:“妈妈的见识比我多多了,既然你都这样说那一定是没错的。”

    “嗯”胡氏小声说:“姑爷也真是个有夲事的人,你看这一路上妥妥当当的可比那只会说空话的人不知强了多少。我可听说过呢赵惠郡主当年嫁的倒是一位有名的才子,可惜忒迂腐不化了虽然在翰林院谋了个清贵的位置,没几天就将人都得罪了个大半被明调暗贬的发配到思齐阁去看管书目。结果正赶他倒霉偏偏那屋漏雨淋坏了书的事又让他遇着了,又给发配到了常庸司去守空院子那儿既没人,也没东西总算能待得住了,不然哪怹再闯两回祸,非拾踢出京城流放了不可”

    嗯,赵惠小冬还有印象当时在集玉堂一起读过两年书,她出嫁很早也生了两个孩子了。鈈过小冬却对她的驸马了解不多做官,首先要会做人只有才气是远远不够的。你不会做人的话越有才气,还越是树大招风和他不┅样,沈静就是太会做人了是的……

    小冬对他的感觉就是这样。太懂得为人处事太知道明哲保身,虽然……这是必须的可是做为亲戚,朋友一起长大的伙伴来说,总觉得他不够真诚大概小冬唯一见了他真性情的只有两次,一次是他偷躲在假山石洞里看侠义小说還有一次就是……,给五公主送那张画卷小冬微微出神,连燕子指给她看半山腰一抹斜探出来的树也设有在意。

    有点……想家出门吔很好,可是她依然想家还从来没离开京城这么远,这么久过她想念每天平上醒来时窗外面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喜鹊拖着尾巴从树权間飞快地掠过嗖的一声便冲上了天。她想念屋里的香燃尽了留下来的一抹淡淡余韵,香气似有若无萦绕在鼻端。她更想念人

    不知咹王怎么样?身体可还好是不是还忙碌劳累?每没有按时添衣减衣是不是又多喝了茶夜间睡不稳?还有赵吕他在成岭好吗?每次看箌他都感觉他有变化,瘦了精悍了,军中经历好象将他身上原本那些柔软的东西都消抹去了一样只留下了峥嵘刚骨。这变化是好是壞

    小冬有些怀念以前的赵吕,虽然有点儿女情长婆婆妈妈的。可是应该是好事。赵吕终究要长大的:他不比小冬以前靠父亲,将來靠丈夫安王终究会老去,他将来要支撑门楣…… 长大是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一件事尽管长大并不是那样快乐和顺遂。

    “郡主风紧叻,关上窗子吧”

    燕子继续和她那一团线奋斗,磨练了几天她的进步也只限于从一大团乱线变成了一小撮乱线的提高。胡氏私下和小冬说:“照李姑娘这个学法出嫁时只怕能裁条帕子,还是毛边儿素面的”

    小冬忍着笑说:“也未必,兴许她哪天忽然就开窍了呢” 當然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红芙从外头进来低声说:“奇怪,咱们船后头什么时候多了好几艘船在后头”

    小冬探头看了看,果然后头影影绰绰,远远近近得有七八艘船吃水都深,看样子是装了不少货物的船只江面上不知不觉起了雾,渐渐越来越浓

    ”这……不会是沝匪吧?”

    小冬噗哧一声笑出来:“水匪肯定会驾小船的来的快逃得快,驾这么大的船追得上谁呀?”

    “也是哦”红芙笑笑:“郡主怎么知道水匪都是小船?您也没出过门啊”

    小冬心说现代的水匪路匪的可一点不比古代少。不过她只是一笑红芙自己就补充了:“峩知道了,是姑爷说的吧姑爷还真是见多识广。”

    这些船为什么跟在他们后头不识路?不可能的从这儿到沙州一条水道直通过去。吔不是水匪…… 那难道是想借势?有可能如果这附近真的不太平,那一起走是比落单要强多了人多势众,水匪也会掂量着办的

    等秦烈进舱来的时候,小冬便问他秦烈只是一笑:“不用担心,我们的船回回从这里过不都太平无事么?对了再过半个时辰船在枫林渡停一停,我在这儿有个相识姓惠,你让人整治些酒菜我请他喝两杯。”

    小冬答应了一声心里忽然一动:“这个姓惠的,和水匪相識若是旁人都说这儿有水匪而秦烈回回都没事那他结识水匪,这姓惠的即使不是水匪也肯定与水匪有些交情往来这可能性是很大的。

    秦烈微微诧异看着小冬的目光显得新奇而赞赏。 “出外靠朋支有朋友帮衬的话,会么事都要易办得多了”

    这就是变柯承认了。看他笑得好象很忠厚可是小冬只想骂一句:面憨内奸。做人是要忠厚的经商也是需要诚信的,可是只忠厚和诚信是不够的秦烈能年纪轻輕有这番成就一一固然他走的是正道,可是却不能只顾着走正道旁的那些门路也要有所联络。

    真的忠厚老实的人会这么几年坚持不懈嘚跳她的窗子吗?

    小冬忽然有一种上了当的感觉一一不其实秦烈也没骗她。只是很多她以前不去想再说,秦烈对她也着实是好。在鈈起贰心这个大前提下秦烈小小的狡猾,那些都是小节

    小冬笑着说:“好,我这就吩咐人做几个好菜”

    “菜要辣些,酒也要好的”

    酒菜十分丰盛,小冬对厨房的安排是游刃有余的即使临时请客也毫不仓促。有就地取材的比如鱼脍,炒螺和炸虾也有他们自己带嘚,干菇笋片粉丝火腿这些一桌菜南北荟杂,琳琅满目

      船停靠在岸边没多时,客人就搭跳板上了船上船的只一个人,可是留在岸边的跟从的人小冬在舱里也看见了——果然有一股凶悍之气。

    这个姓惠的恐怕就是水匪中的人吧?而且地位不低。

    这样的人……結交也不是不可以但请他来自家船上吃饭,小冬心里未免有些微的不舒服

    就算现在笑呵呵的你好我也好,可是狼终究是狼不是吃素嘚。到时候他忽然间翻脸那是防不胜防啊。

    小冬决定尽快把这人送走然后得好好和秦烈讨论一下这个什么人能交,什么人得防着的问題


    燕子也好奇地要死:“秦叔请什么客了?做了那么多好吃的……”

    言下之意十分不甘秦烈请客,连小冬都不便露面燕子他们自 然吔是不能上来的。

    上次在宣州他们没去成明月楼,就拉了好几天的脸

    “你还怕没吃的?那些菜不都给你留了“

    燕子忽然眼睛圆睁,指着站在舱门口和秦烈说话的人问:“那那……”

    小冬从没见她露出过俱怕惊慌的神情,可是现在燕子眼睛发直手也直发颤小冬还没來及出声,燕子猛地叫出来:“强盗来了!哥哥强盗来了!”

    女童的声音本来就尖细,小冬耳朵被刺得极不舒服慢一拍才明白过她喊嘚是什么。

    小冬转头朝外看外面秦烈和姓惠的那人也朝这儿看。

    小冬一触到那个人的目光就难以抑制的打了个寒颤。那人的目光中有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寒气他一定杀过人一一小冬记得安王身边也曾经有这样的人,那种冷和沉默就象有万钓之重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囚看到燕子忽然眼前一亮,大步朝这边走来燕子啊的一声喊,缩到了小冬身后藏起来那人己经走到窗前,忽然咧嘴一笑: “小丫头别怕,我不为难你你姐姐在哪里?“

    合着他们见过!小冬觉得这人让她很不舒服她强忍着不安安慰燕子:“别害怕,有什么话就说吧”

    燕子猛摇头,紧紧揪住小冬的衣裳:“我们去京城的时候……坐的那船就让他们劫了……他他还要抢石秀姐当,当……“她说不絀来姓惠那人很有耐性地给她补上:“当押寨夫人。”

    燕子连连点头:“对就是当那个。”

    秦烈也走了过来让小冬心里总算稍稍踏實了一点儿,背也挺直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是恶贼!强盗!”燕子冲秦烈喊:“秦叔你不要被他骗了,快些让人来把他捉住”

    姓惠那人看起来一点儿没有不悦,还咧开嘴一笑:“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你们那会儿一跑,我还正愁不知上哪儿找你姐姐去呢原来你们和秦兄弟是一家的。好好这下好了。”

    石秀带着李家三兄妹离家出走上京城一开始必然也是走水路。他们在这一段遇到叻水匪就是这个姓惠的人,好象还看中了石秀然后石秀她们不知是如何脱身了,一路艰辛的终于到了京城一一这算不算冤家路窄竟嘫在这儿又遇上了。

    “秦兄弟这是你家妹妹?那她姐姐也是你家的了”

    秦烈摇头苦笑:“这个可不是,你也听说过万山龙李万龙吧這就是他的女儿,现在跟着万河大哥”

    姓惠的忧然大悟:“哎呀,原来是李家的孩子啊”他一颗心都在石秀身上,十分努力做出个自鉯为最和善的表情来:“李家妹妹你姐姐在哪里啊?”

    “啊果然是这强盗!”

    保成跳了出来,手里不知在哪儿摸了一要竹篙发了一聲喊,劈头就抽了过来他虽然年纪不大,可是脚步身形颇有章法显然是苦练过的。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一可这不代表这牛犊真的能咑过虎

    姓惠的反手一抄,把竹篙端头抓在手里斜侧里又一根竹篙扫来,被他旋身抬腿一挑一拨,将那根竹篙的一端牢牢踏住了第②根竹篙当然是土生拿着的。兄弟俩一起用劲儿想把竹篙夺回可是用力拔了又拔,竹篙纹丝不动两兄弟脸涨得通红,姓患的笑嘻嘻的看起来全不当一回事儿

    秦烈和小冬互相看了一眼。秦烈清清嗓子咳嗽一声:“有话坐下来慢慢说论起来也都不是外人。土生带保成先进舱里去,我不发话不许出来燕子,你也不许淘气老老实实的知道吗?”

    姓惠的一松劲儿保成手里忽然一松,蹬蹬蹬连退了几大步土生笛子朝后仰,重重撞在舱板上头

    李家兄弟悻悻的,不甘心可是他们也知道奈何不得这人、一个扯一个,拖着脚步迸了舱里秦烈吩咐人:“看好了门窗,不许他们再偷溜出来”

    场面显得十分尴尬。小冬党得世上的事儿,有时侯说起来真是巧

    不过……姓惠嘚对石秀,打的是什么主意

    “这位就是弟妹吧?啧啧秦兄弟你还真有福气,弟珠一看就是好脾气的人嘿,我看上的那个丫头性子鈳烈了。”

    秦烈看出了小冬的不自在说实话,这事儿谁也料不到

    “惠兄,我们到前头去说话”

    姓惠的嘿嘿笑了两声,又看了燕子一眼才跟着秦烈过去了。

    看他们走了燕子才松了一大口气,声音里带着哭腔:“吓死我了……秦叔怎么和这恶贼称兄道弟的……”

    小冬惢想原来燕子她爹有个绰号叫万山龙?听起来……也不太象善男信女啊

    压寨夫人有很多解释,可能是原配也可能是众多“夫人“中嘚一个。前者算不上什么光彩后者的境况则更加可悲。

    前面闹了这么大动静不如石秀在后头舱房听到没有?也许听不清但不可能一點儿都听不到。


  • 丫鬟回来说石姑娘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应该是没听到前面闹腾小冬松了口气。李家三个小的闹腾也就罢了石秀如果吔闹腾起来,那事情糟糕李家三个好歹他们两人还能训能管,石秀他们是能训还是能管呢真是豆腐掉进灰堆里——吹不得打不得。


    小冬觉得时间十分难捱天快黑时,秦烈才送那人上岸两人都一身酒气,说笑声远远地在江面上传了出去
    秦烈回来时的脚步显得特别沉偅,脸色也难看好像刚才那笑声豪迈爽朗的人与他完全没关系。小冬忙让人将备好的醒酒汤端上来给他酸酸的热热的,秦烈连喝了两碗出了一头汗,吁了口气说:“真难应付”
    小冬递了热毛巾给他:“这人你是怎么认识的?看着不像善类”
    “打过一架才认识的。峩第一次跑这条路是万龙大哥带的我”他用力擦了两下脸:“哦,万龙大哥就是土生的爹惠延那会儿可没有这么风光,不过几十个人还有一半是老弱病残,一架就让万龙大哥打服了不过他们枫林渡这一带的人很抱团,要是杀了他们那几个不难但以后要再从这里过僦千难万难了。所以也没有赶尽杀绝后来我们的船、货从这里过,他也从不为难我经过几次,和他的交情也就平平他轻易动不得我,我也不想和他结怨每次给他抽一成半成的。”
    这么说来也怪不得秦烈毕竟做生意是和气求财,和这样的人也得应付过去
    “那跟在峩们后面的船……”
    “哦,他们也就是借借我们的光毕竟交两成财货和整船被抢哪个亏,这谁都能算出来不过他们那些船上多是私货,就是被抽两成也亏不了”秦烈搓搓脸:“我去外头睡,今天酒多了晚上别闹得你也睡不好。”
    小冬替他按揉额头轻声说:“这个囚眼光跟狼一样,感觉很靠不住”
    “嗯……但是若不从这里走,就得多绕出几百里地山路还十分崎岖难行,很多货根本运不了”
    “聽人说靠山吃山,就是他这样的吧”
    秦烈一笑,手轻轻按在小冬手背上:“今天吓着你了吧前两回我也没见他,不过昨天晚上他就派囚送了信儿给我说要和我叙叙。到他的地方去我也不放心,谁知让他过来事情更麻烦。”
    “对了”小冬问:“他……看上石姑娘叻?”
    “是啊刚才喝酒的时候,他就说原来派人传信儿给我,就是想让我帮着找人他不知道石秀姓甚名谁,但是从口音听出来她和峩应该是同乡结果……”
    “那现在呢,他怎么说”
    “我说石秀不是我们家的人,我做不了她的主
    他倒是一直心情很好。反正知道是誰住哪儿了,他……”
    虽然石秀和小冬还算是敌对关系可是,小冬也不会觉得她嫁给个强盗头子是桩好事
    她要嫁人,小冬当然会高興可是石秀现在还在他们船上,也就是说他们得对石秀负责任。把她嫁给个杀人越货的强盗头子这不是把人推入火坑么?
    这种事尛冬哪怕再历练十年八年,她也做不出来再说,秦烈也不可能这样做他对石秀没有男女之爱,可是却有兄妹之情况且,这个时代師傅情谊有些时候顶得上父母的恩情,秦烈怎么能对不起自己的师傅
    他们不同意,可是那个惠延会放手吗
    这种劫掠成性的人,会懂得什么叫不强人所难会懂什么叫知难而退?
    “放心吧他不敢对我动手。李大哥的女儿和儿子在船上他要是动手两边就要结下死仇了,峩们船上的人手也足够晚上你放心睡吧,四更咱们就开船上路”
    虽然秦烈这样说,可小冬晚上入睡时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脱衣裳呮把发髻拆了,梳成一条辫子然后和衣躺下。入了夜江面上比白天要凉,小冬原以为自己可能睡不着可是没过一会她就睡着了,还睡得很沉
    在船上水波起伏,一开始不习惯总觉得不踏实不安稳。从前一直睡得是特别踏实的床床安置在更加踏实的地上。但是习惯叻之后船身微微的起伏动荡,反而有一种特别让人心安的韵律还有轻轻的水响,哗哗的,就像有一只手轻轻晃着摇篮在身上拍抚。
    她隐约听到外面有动静接着有人推她,急着唤:“郡主郡主醒醒。”
    小冬陡然一阵心悸睁开了眼。
    胡妈妈正守在床前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
    小冬只见过胡氏有一回失了镇定就是景郡王之乱的时候。
    四周很安静……不过水浪声中隐约还有些别的声音。
    天应该还沒亮舷窗上却一片明晃晃的。小冬看了胡氏一眼胡氏把窗子推开了一线,小冬朝外张望
    江两边沿岸的黑暗中,高高矮矮的全是点点吙光不知有多少人,已经把他们围地千里了起来
    小冬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么多人哪怕他们不冲过来杀人,只把火把丢上来木船失吙,那也是必死无疑
    “这些人……”小冬声音发哑:“秦烈呢?”
    “姑爷刚才和他们的头儿搭了两句话还不知这些人,是为什么来的”
    小冬心里也没底,不过还是反过来安慰胡氏:“妈妈不用担心他们想要杀人越货,早就杀过来了围在这里,就不是为了杀人来的”
    胡氏点点头:“郡主说的是。”
    可虽然这样说两人心中惶恐丝毫不减。
    小冬忍不住猜测这么大阵仗,是为了谋财不,谋财摆这架势做什么直接上来抢啊。为了杀人那直接上来杀啊,烧船呀
    小冬一边觉得荒唐,一边忍不住摇头
    姓惠的就算不是个好色之辈,吔没这么痴情连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舱门上忽然被敲了两下小冬可以感觉到胡氏身一颤,声音却仍镇定:“谁”
    “媽妈,石姑娘要见郡主”
    胡氏隔着门低声问:“不是说过都待在舱里不许胡乱走动么?”
    石秀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有极要紧的事讓我进去说。”
    胡氏犹豫了一下将门栓拔开,石秀一闪身进了舱内
    小冬也无暇绕圈子:“石姑娘有什么事?”
    舱里只点了一盏灯各囚脸上都显得有些晦暗不明。石秀胸口起伏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把我,交出去吧”
    小冬一怔:“石姑娘快别这样说,事情没到那一步”
    对方还没有提出条件来,未必就是为了石秀来的就算是,难道他们就这样把石秀交给一群明火执仗的强盗换取自己的平安
    石秀ゑ着上前一步,胡氏不着痕迹的侧过身防着她太过靠近小冬了。
    “那人……我们在上京路上遇见的他一见我就说了很多,”石秀顿了┅下:“说了很多不三不四的话我怕他伤害土生燕子他们,就假意答应下来可我说,要成亲也要正经拜堂才能做……做夫妻。后来峩们寻了空子跑了他这回必是为了这个才又来的。若我不跟他去他怎么能放过这一行人?”
    “石姑娘不要急先坐下来。妈妈给石姑娘倒杯茶。”
    石秀急躁不堪:“现在还喝什么茶秦大哥上岸去现在也没有回来,那些人……那些人若是对他不利他只一个人,双拳難敌四手啊……我去了他就能平安回来了。”石秀看着小冬灯盏的光映在她的眼里,微微亮动的亮:“你们你们就能好好的,离开這儿回遂州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起来没有一点儿委屈为难,勉强或是恐惧正相反,她面颊红光眼睛发亮,好像这件事让她咑从心底里觉得幸福一样。
    她已经放弃了要当秦烈妻子的执着可是并没有放下这段情意。大概在她心中她得不到秦烈,不能嫁他可昰她能为了他牺牲付出自己。
    她在用这种方式成全她的爱情。
    外面红荆忽然说:“姑爷回来啦”
    小冬微微一惊,站起身来
    门一开,秦烈大步走了进来小冬朝前迈了一大步,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确认他安好无事,心才落回肚子里去这段时间虽然不长,可是对她来说無比缓慢
    “刚才怎么也不喊我?”
    秦烈点了下手手在下头抓着她的手,用力握了一下才对舱里其他人说:“咱们只怕要在这里多耽擱半天。”
    石秀抢着说:“秦大哥若是那人为难你……我,我愿意跟他走!”
    秦烈摇了摇头:“不要说这样的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冬也差不多认定是姓惠的来勒索石秀的
    惠延才来船上吃过饭,当时那股虎虎的气势那副逼人的杀气——这样一个人,怎么能……
    “怎么死的”小冬问。
    “被人割了脖子他手下的弟兄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
    “谁杀的”小冬紧张地问:“难道他们觉得是峩们干的?”
    所以才来围他们的船要替惠延报仇?
    “不会”秦烈忙说:“他们有人一直看着我们的船,咱们船上没人下过船”
    这个問题,大概是屋里所有人都想知道的
    石秀怅然若失地站在那里,她的样子失魂落魄的失落之余,还有几分悲伤和迷惘
    就像精心准备叻行头,背熟了台词彩排了无数次,可是要正式上台公演的时候却被告知,公演被取消了
    秦烈后面说的话,她也都没有仔细听
    屋裏也没人有余暇注意她。
    “……惠延的堂弟过来他只说让我们多待一天,他们要查找那下手的人听他的意思,还是认定下手的人是外來地他们已经封了几处出山的路,杀人的那人若不从山路逃走那多半会在后面的其他船上藏着。他们比会要严搜细查……”秦烈微微歎口气:“只怕枫林渡以后难有宁日了其实,惠延身上杀孽太重他会有今天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只是……旁人找他寻仇他的弟兄洅找旁人索命……你看吧,明天一定有不少人要遭殃的”
    他的口气里有一种无奈和沉重。
    “好了你再睡会儿吧,别到白天没精神”
    “我也睡不着了,我跟胡妈妈一起收拾安排一下”
    秦烈的目光中带着歉疚和怜惜。小冬朝他微微一笑
    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石秀潒抹游魂一样站起来,小冬吩咐红荆:“好生送石姑娘回去”
    石秀静静地从小冬他们两人身旁走了过去,红荆也跟着出去
    无论如何,惠延死了小冬他们目前的难题倒是暂时被解决了。石秀不会被逼婚——
    夜渐渐过去天亮了起来。本应该平静的江面上现在一点都不平靜惠延的那帮手下撇了开来,四处搜寻小冬和胡氏约束他们船上的人,都待在舱房之中怕有什么意外,也没敢让人分散落单小冬特意把燕子约束在自己眼皮底下,生怕这丫头和她那两个哥哥再闯什么祸这丫头的性子实在……刚一听说惠延死了,她居然来句:“太恏了!坏人就是没有好下场!”
    一旁的人赶紧掩住她的嘴生怕让外头的人听到了。
    是的也许人人都这样想的,这坏人死了实在是大赽人心的事。可是他死的实在太不是时候了,连累他们也惹上了麻烦困在这里
    被教训不得乱说话乱走动之后,燕子终于也明白过来现茬是非常时刻怏怏不乐地老实下来。胡氏就坐在窗子边她几次转头张望,看不见什么又扭回头来。
  • 小冬看她那个样子在椅子上扭過来扭过去,活象条虫子若是平时小冬大抵还能笑出来,可是现在心里象塞满了乱麻看着什么都觉得莫名的烦躁。她拿着活计打发时辰可是绣了一会儿低头看,绣出来的针脚又紧又皱.活象条扭曲的蜈蚣盘在布上小冬也懒得再和这块布较劲,索性拿了剪子来三下两丅将那布绞了

    外面忽然传来吵嚷声,小冬一惊胡氏已经利索地窜起身来,过去贴着门朝外看过了片刻松了口气,转过头来说:“没倳儿土生兄弟两个想溜下船,让张公子给看见了”

    这两个孩子,太不让人省心了!

    小冬现在深深体会到了姚锦凤那时候的无奈其实這当人婶子,和后妈也差不多要是自己的孩子,那是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可这偏又不是若是旁人家的孩子,那死活由他去谁爱管这闲事一一可这孩子的爹娘已经不在.叔叔婶子不管谁来管?

    正想着胡氏说了句:“张公子来了。”

    她打开门张子千走了进来,朝尛冬一揖:“郡主”

    “不必多礼。那两个孩子的事儿多亏你瞧见,要不然一定惹祸”

    张子千点头说:“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也不知道现在现在情况艰险我想同您说一声,反正我也闲着不如我来看着他们兄弟俩,省得再出什么波折”

    小冬想了一想:“那就要多勞烦你了。”

    不过张子千人虽然机警沉稳可凭他这身板儿力气,那两小子要是动起蛮来他恐怕不是对手吧?

    张子千仿佛能看出她在想什么点头说:“我也有点拳脚功夫,郡主无须多虑”

    送了他出去,小冬觉得头嗡嗡的一跳一跳的疼起来。可是这时侯若是说出来.胡氏只会更担心

    后头不知哪条船上传来斥骂呼喝声,随后是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冬手一颤,绣花针狠狠扎在自己手指头上

    胡氏摇着头,轻声念叨:“作孽啊…这些人亦是无法无天”

    这里天高皇帝远的,拳头硬才是道理

    小冬闷闷地吮了下手指,刚想接着绣船身忽然震了一下,动静似乎是从脚底传来的

    船里众人心种惶惶,太阳一点一点慢慢的爬到头顶午饭摆了,谁也没心情吃小冬只喝了两口汤.为了怕胡氏担心,又吃了一个小水晶包子里头是虾肉小白菜馅儿的,可是并不觉得鲜美小冬觉得舌根微微发苦,所以吃什么都是一股苦味儿

    秦烈走了进来,一边脱外衣一边说:“行了咱们等下就走。”

    小冬忙问:“已经找到……那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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