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描下载客户端
《幸福未满》：80后婚姻原景纪实 作者：任增超&&&&&&
【回复：73 && 查看：4145】
高中一年级
乔 迪 觉 得 苏 慧 雯 语 气 诚 恳 ，是 在 真 心 称 赞 T C 彻 头 彻 尾 的 汉 奸 行 径 ，“OK。季 岑 给 O N 1 8 3 3 一 共 六 份 初 案 ， 梯 次 推 广 的 构 架 和 预 算 都 很 合理 。 由 线 下 V I P 顾 客 活 动 和 公 众人 物 服 装 s p o n so r s 引 导 的 深 度 关 注， 都 很 符 合 贵 品 牌 的 价 值度 。 我 想 ……”
高中一年级
苏慧雯笑了，她做了一件在乔迪看来非常不可思议的事——她一个外企高管竟然挥手打断自己的话，“你怎么还是这副急脾气。要不这样，我们去喝杯咖啡？”
& & 真是该打！乔迪暗骂自己，这句话的重点不是咖啡，是她和自己本就相识。可我怎么没想起来呢，乔迪本着亡羊补牢的精神在脑海里玩命搜寻，都快回忆到出生时的产房了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只好给自己加重刑罚：该死！
& & 苏慧雯与同事打了招呼，然后领着乔迪去了楼下的星巴克。
& & 落座之后，苏慧雯一直冲乔迪笑，笑得乔迪心里直发毛。他想到了古代有些颇具姿色的女子以卖笑为生，如果现在笑也算商品的话，那他今儿个是遇上清仓大处理了。他低头瞄了一眼，拉链拉好了，袜子颜色一样，破洞的地方在脚趾部位，她不可能看见啊。
& & “别琢磨了。我真的认识你。”苏慧雯单刀直入，见乔迪还是一脸迷茫，便提醒道：“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敢找陈锡一对一打架的人，你们男孩叫单挑，对吧？”
& & 这事乔迪不能忘。那是他戎马生涯中最为壮烈的一次，不但师出有名，而且大有以卵击石视死如归的气势。乔迪有点不好意思，“去之前我真不知道他是篮球队的，快一米九的身高。不过，当时也来不及后悔了。”
& & “那你们打架的原因，你一定没忘吧？”
& & “没忘。那混蛋欺人太甚……不过，我还是没想起你。”
& & “你把陈易打趴下之后，因为什么住的手？”
& & “他另外一个女朋友扑到我身上了，多亏她这么一扑，要不然事情就大了——”乔迪突然瞪大了眼睛，“不会吧？那女孩是你？”
& & 苏慧雯这次笑得越发灿烂，算作默认。乔迪无论如何是笑不起来了，要是这主儿现在还跟陈锡在一起，我怎么卖案子啊？苏慧雯接着问：“你和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诺……怎么样了？”
& & “她叫刘佳诺，现在是我的妻子。”
& & “是吗……”苏副理不笑了，她微蹙柳眉，心不在焉地搅动前面的拿铁咖啡。显然她并不乐于接受这过份韩剧的剧情，女主角在背弃男主角之后投入他人怀抱，然后发觉“他人”其实是个脚踏两只船的骗子，而男主角不仅为她抱打不平还不计前嫌地再度接受她，并最终共结连理，让局外人横看竖看都觉得完美。问题来了，苏慧雯并不是局外人，就像所有国产苦情戏的女二号那样，她的命运比剧情还要精典糕，除了和女主角一起被骗之外，好事一件也没赶上。你好意思要求她祝刘佳诺和乔迪幸福美满？这事不人性化。换个角度看，她和刘佳诺是情敌，少了谁对方都会好过很多。
高中一年级
PART15：初识苏慧雯(3)
乔迪以谦卑的口气说：“当时我有点冲动，如果对你们造成了什么伤害，我很抱歉。”
& & 苏慧可不接受“有点冲动”的说法，她用右手托住美丽的下巴，“你当时伤得比他严重得多，满脸都是血。至于陈锡嘛，估计没见过什么叫玩命，所以只是吓得够呛，瘫在地上了。还有，别把我和他放在一起说，我们早就没关系了。我当时扑到你身上，不是怕他挨打，我是觉得你这样的男孩为他负上刑事责任特别不值得。”
& & 乔迪脸瞬间红了。苏慧雯注意到之后马上生硬地转了话题，“噢。TC的每份初案我们都有认真讨论。可是，你也看到了，结果就是一直在接触。你能不能别顺着季岑的思路？我们更愿意把这次合作过程看成两个人谈恋爱的过程。你们销售不是常说，无论你销售的是什么，首先你得销售你自己。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 & 乔迪点点头，乔迪端起咖啡，泯了一口，口涩的味道在口腔里渐渐散开。尽管他还不能从她的提示中切中要害，但苏慧雯其实帮他否定了一条路。他想到她关于销售自己的话，也许就是那次打架事件，他无形当中在苏慧雯面前销售了一次自己，所以苏慧雯愿意给自己帮助。
& & 苏慧雯接了一个电话，有人和她讨论招聘的事，她在电话里提到一个叫游艺的人。她先跟电话里的人肯定此人的形象举止都十分出众，能力评测的分数也很高，但性格测试的成绩却相当糟糕。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是希望留用游艺，但苏慧雯强硬地拒绝：“性格测试最后进行，不是因为它不重要。恰恰相反，它是最后最重要的门槛……我要用的人应该努力上讲，但绝不是急攻近利、不择手段……我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控制他的爆发力？市场部的人要目标明确，但如果是欲望就很危险了，我不想把一颗不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懂我的意思吗？”
& & 苏慧雯打电话时的张弛有度和条理清晰、还有她把性格测试放在很重要位置的说法，都让乔迪觉得有趣。苏慧雯发觉乔迪在看自己，干咳两声，讲电话的口气也开始温和。乔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于是转过头，透过落地窗有意无意地关注开春的景色。路边一片连翘开得热闹，黄烂烂，却不扎眼，也不媚俗。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就是苏慧雯在电话里提到的应聘者，叫什么来着，噢，游艺。按苏慧雯的说法，他应该已经通过了on 1883的初试和复试，能走到这一步真不容易，他可能正信心满满地等着入职通知吧。乔迪却正目睹他栽在了那见鬼的性格测试上，换作别人，多半会产生看日本AV时的那种臆淫快感，好像自己能视别人的命运如草芥。但乔迪不，他想如果那测试确实反映了你的性格，你又何苦呢，如果每个人都想要类拔萃，那还有谁来衬托你的出类拔萃？看看那片连翘吧，要多普通有多普通，要多平凡有多平凡，可人家混身上下都能入药，你能说它们没用？这是乔迪性格的深层面，偶尔会被刘佳诺呛成胸无大志，乔迪会调戏妻子胸大无志。
& & 苏慧雯的电话讲完了。乔迪看看表，四点半了！乔迪立即起身告辞。苏慧雯借握手话别之际，隐晦地提醒道：“真不好意思。市场部刚刚成立，你也看见了，办公室里有多乱。这些天也没功夫收拾，ON1883今年的春夏新款要在北京做个SHOW，正焦头烂额呢。”
高中一年级
PART16：一笔拆迁费(1)
可事到乔迪这儿，别说你隐晦了，就是你直接告诉他也顾不上了。他得赶去爷爷家，看看火烧起来没有。当然不是真着火了——真着火乔迪就不着急了，有消防队呢——自从他爷爷奶奶家拆迁补助款下来之后，二叔儿、小姑和他们家就跟三国演义似的，再也没消停过。爷爷奶奶得了钱之后在通州买一处两居室，挨着地铁八通线，家里谁去探望都方便。补助款还剩下了四十多万，老俩口留着养老。二叔儿和小姑想把这笔钱分了，说他们手里留这么多钱叫人不放心，而且俩人儿都说现在困难，巴望着老人家能伸把手。老爷子急了，说等我们还没死呢，分家着什么急？谁要是吃不上饭了，我们肯定管。
& & 二叔儿和小姑一时没了话，但此心一直不死。老俩口就乔迪一个孙子，从小时候就不知道疼才好。这要是因为乔迪，一碗水端不平才是叫人最不放心的地方。乔迪准备房子首付的时候，爷爷应允过给他们八万块钱，因为拆迁的时候乔迪的户口在爷爷那儿，人家多给了几万块钱。
& & 乔迪的二叔儿不干了，说什么也不同意，还联合了乔迪小姑加以干预。最后乔迪爸妈怕老爷子生气，就说这事先放一放。乔迪没敢跟刘佳诺提这八万块钱，他自己心里都不痛快，刘佳诺还不得急了。爷爷给他们的钱，别人凭什么横加阻拦。乔迪说服自己体谅父母家和万事兴的理念，谁来体谅他俩身为房奴的巨大压力呢。
& & 这天是他俩买房之后第一次回爷爷家，赶巧刘佳诺调休提前过去了。爷爷年纪大了爱絮叨，万一吃饭的时候把这事说漏了……乔迪都不敢往下想了。这八万块钱的事现在就是火。一路上，乔迪虔诚地把认识的神佛都求了遍，千万别烧起来。
& & 到了爷爷家。乔迪谨慎地观察了一下气氛，他爸陪爷爷边看电视边聊天，他妈和奶奶在厨房做饭，刘佳诺手忙脚乱地打下手。乔迪长吁一口气，看着刘佳诺笨手笨脚的样子都是如此可爱。
& & “爷爷，我回来了。”
& & 乔老爷子摆着大手招呼乔迪过去坐，然后指着电视继续急赤白脸地跟他爸说：“这不成心让咱们家庭不团结吗？前年超女的时候，我瞅着李宇春那小姑娘不错。老太婆非觉得何洁好。去年超女的时候，我看许飞能弹能唱的好，她又看上厉娜了，又吵了好几天。今年听说不搞超女了，我以为电视台良心发现了，结果又要弄一个什么全是男人的比赛。”
& & “您二老看点别的就成了。别为这事动肝火。”乔迪搭话。
& & “比赛看着挺有意思的，有时候忍不住就看下去了。人啊，越老越没出息了。”
& & “那您二老统一下意见或者您让着点奶奶。”
& & “那也不成。老爷们不能没有原则。成国，你说是吧。”
& & 成国是乔迪爸爸的名字。他在某钢铁工厂尽忠职守地干了半辈子，现在工厂搬到了河北，他就提前退休了。他不像乔迪爷爷那样十足的大男子主义，但也有点一家之主的派头。
& & 乔成国想了一下，看了看厨房，说：“爸。很多时候，我们也得让步，不能一味坚守原则，否则得不偿失。乔迪你说呢。”
& & 乔迪也看了厨房一眼，小声说：“原则……要那玩艺干嘛。”
& & 吃饭的时候，乔迪的嘴基本都用来说话了，他费尽心思地让自己看来像小丑那样夺人眼球，引着大家的注意力到国家大事上、到他的工作上、再到各种小道消息上，就是不提房子和他们小夫妻的拮据生活。
& & 爷爷问乔迪什么时候正式升职。
& & 乔迪回说快了。他心里也在打鼓，琢磨着ON 1883的案子拿下来了，他也说服总监相信从小做起逐步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而且整个销售小组的局面稳定业绩也没有下滑，为什么总监没有一点让自己转正的意思呢。
& & 吃过饭后，乔迪说还得回家准备工作材料，拉着刘佳诺先走了。
高中一年级
PART17：一笔拆迁费(2)
正是二八月乱穿衣的季节，风裹挟着冬天残留下来的寒气在大街上肆意横行。等车的时候，刘佳诺打了个喷嚏。乔迪将刘佳诺的衣领紧了紧，然后拥她入怀。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心中充满愧疚。
& & 刘佳诺把头抵在丈夫怀里，问道：“累吗？”
& & 乔迪以为她问工作，便答道：“和ON 1883的合约签下来了，这是你老公能力的最有力证明。累点也值。”
& & “我是问，你在饭桌上说了上蹿下跳地表演，就为了不提那八万块钱，这样累不累？”刘佳诺没有抬头，看不到乔迪闪烁的目光，继续说：“我一去的时候，爷爷就跟我唸叨这事，他觉得家里亏待我了。我还说你早告诉我了……”她没再说下去，微微抽动的身体表明她正在哭泣。乔迪恍然无措，他知道自己这回彻底成了小丑。
& &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
& & “这不是对不起的事。这钱原本是给咱俩的，你凭什么不让我知道？凭什么都不跟我商量一下？”
& & 乔迪听出了刘佳诺的委屈，他有点招架不住，仿佛被人逼到了无处可退的境地。乔迪本能地摆出防守姿态，“不要这钱是怕家里人打架，不跟你说是怕你生气。我知道你委屈，可就是没这钱咱们也买房了。说到底这是我们家的钱，我都没惦记，你……”刘佳诺抬起头的一瞬间露出的惊恐表情让乔迪住了口。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句“我们家的钱”立刻让自己跟刘佳诺划清了界限。
& & 刘佳诺恨不得打自己几个耳光。她觉得自己干了一件特别愚蠢的事，她应该让乔迪当着长辈的面把事情说清楚，她顾及了乔迪的感受却换来一句“我们家的钱”。刘佳诺离开了乔迪的胸膛。瞪着乔迪，刘佳诺又改了主意，凭什么打我自己，我应该现在就抽这王八蛋一顿。
& & 乔迪退了一步，问：“你想干嘛？”
& & 刘佳诺说：“那房子的首付我们家出多少？我妈把家底都拿出来了。你好意思说‘你们家的钱’，我和你们家没关系是吧？”
& & 房子的首付里，刘佳诺娘家多出了三万。这事就也是一根刺，同样扎在乔迪心里。他不愿意任何人提及此事，但自己一想起来又觉得过意不去。刘佳诺这么说等于是在揭他的短儿。乔迪不再说话了，一直到地铁进站。
& & 回家之后。两人各自黑着脸，避免一切交流。乔迪坐在电脑前将脑袋摇了半个多小时，工作记录还是一字儿也写不出来。他觉得脑子里一半是水和一半是面，而身体则像一台笨拙的搅拌器，摇了半天只有一堆浆糊。他琢磨苏慧雯那句“希望把合作看成两个人谈恋爱的过程”是什么意思，结果却不由自主地从关键词“谈恋爱”中联想到陈锡和刘佳诺的事……彻底写不下去了！他自问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也曾在婚前决心让往事散风。可苏慧雯却像一味药引似的，引得乔迪脑海里那段记忆迅速化作一股闷气，怨气。乔迪的思绪开始不受控制，刘佳诺在认识陈锡的时候，她还是自己的女朋友。那么她当时的行为算什么？对，是见异思迁，是一次彻头彻尾的背叛！她一个叛徒怎么好意思因为我家的钱，跟我吵架？至此，乔迪已经把今天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电脑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进入纯黑屏保，乔迪从屏幕中看到一张模糊的扭曲的脸。他吓了一跳，那还是自己吗？我怎么能对刘佳诺这般咬牙切齿，她不是别人，她是我老婆啊！想到这里，乔迪好像从噩梦中惊醒似的，虚弱无力。
高中一年级
PART18：一笔拆迁费(3)
乔迪关了电脑，然后六神无主地爬上床。而刘佳诺已于十分钟前带着一肚子坏情绪愤然就寝。乔迪连续翻了几次身，每次都尽可能地弄出声响，希望刘佳诺能给些回应。岂料刘佳诺宛若一具平躺造型的兵马俑。乔迪把脚伸进刘佳诺被子里，蹭着她的小腿。刘佳诺没有拒绝。乔迪于是从背后环抱妻子，轻声说，对不起。刘佳诺转身依依偎在乔迪怀里。
& & 乔迪觉得这一个拥抱说明了太多问题，歉意、谅解、包容、承诺……太多太多。此刻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来得更有力。他又想起了苏慧雯临别前的最后一个提示：ON1883春夏新装发布会。他的思绪豁然开朗——对啊，这就是恋爱的开始啊。好比他追刘佳诺的时候，得从小事做起，比如在学校里一次一次地制造机会偶遇，让她注意自己。然后才是看个电影、吃个晚饭、拉个小手、亲个小嘴，这些都得一步步来。他想，ON1883的内地市场部是刚刚成立，需要从小做起，从而赢得亚太区管理层的信任。季岑则认准了对方是国际品牌，铁了心的要榨出油水，然后急功近利地送去了一堆打包计划，好比给一个婴儿喂北京烤鸭。烤鸭是好吃，但对方牙还没长齐呢，吃得下吗？。乔迪有点骄傲了，他觉得事情原本挺简单，回到销售的原点就打破了季岑留下的迷思。
& & 在他怀里的刘佳诺也在思考，她觉得一个拥抱说明不了太多问题，至多能说明乔迪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在乔迪的沉默酝酿了一些勇气，而后终于开口：“如果爷爷能悄悄地把钱给咱们呢？这样你二叔儿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也就不会吵架了吧？”
& & 乔迪好像没听明白似的，问：“你说什么？”
& & 刘佳诺又把意思重复了一遍。乔迪不是没听见，他是没想到此时此刻刘佳诺还在惦记那五万块钱。乔迪心说我傻啊？这招抄后路，我头八百年就想到了。他强忍怒气，说道：“这么做不是不可以。但爷爷的脾气你也知道，直、冲。让他偷偷摸摸地把钱给我，跟做贼似的，你说这事在他心里是不是个疙瘩？我二叔儿他们盯得这么紧，将来保不齐就能为这事打起来。我爷爷奶奶都是快八十岁的人了，他们能受得了？”
& & 刘佳诺觉得乔迪那张狗嘴里滋出这样的象牙实属不易，道理说得像追悼会上的生平事迹那般无懈可击。她不是不懂事的混蛋孩子，但心里就是说不出的憋闷。她问乔迪：“你跟我说实话。这些道理是你自己想的？”
& & 乔迪再一次陷入沉默。以他现在的生活状况，他对那五万块钱的饥渴程度不比刘佳诺低，但自己说的道理是父母掰开了揉碎了，然后亲口喂给自己的。他能不当回事？现在他反刍似的又把这番道理从肚子里翻出来，嚼了几口打算再吐给刘佳诺也吃。但刘佳诺看起来是不打算吃这碗嗟来之食了。
& & 刘佳诺又提了一个新问题，“这么说，你主动跟爷爷提不要这钱了？重点是，你压根没跟我商量过。乔迪，咱俩到底什么关系啊？”说完，刘佳诺挣脱乔迪的怀抱，然后转过身。
& & 这下，真的沉默了。
高中一年级
PART19：冷战是人民内部矛盾
乔迪和刘佳诺在接下来的几天内联手开发出一种新的对战模式，既不天翻地覆也不冷若冰霜。他们说话但不聊天，说话时客气得像两个电脑游戏里的NPC，“谢谢”“不客气”“对不起”“打扰一下”等词汇的出现频率高得惊人。这是一种被刻意地营造出的陌生而友好的气场，气场里压力大得令人窒息。
& & 女人排斥压力的首选方式是逛商场，刘佳诺约薛艳陪她去买那支名牌皮包。她一边逛一边平铺直叙地把事件经过说给薛艳听。
& & 薛艳若有所思，“你们这是要先礼后兵啊？估计你俩这次冲突肯定空前。你们现在的状态，好比出拳之前都有一个收势，收的动作越大，那一拳的力量就越狠。”说着，做了一个打拳的动作。这个比喻让刘佳诺联想到了一副吓人的画面：乔迪袒露出肉嘟嘟的小肚腩，站在拳击台上冲自己做着挑衅的手势。
& & 刘佳诺问薛艳，“你觉得，我们俩谁对谁错？”
& & 薛艳说：“先声明，不是我抹稀泥。我觉得你俩谁都没错，但乔迪比较可怜。你想，要这钱吧，怕长辈们打架。不要这钱吧，还怕你跟他打架。横竖他都跑不了。”
& & “因为他二叔儿的阻挠我们没拿这笔钱，是让我觉得他特别窝囊。但这次的重点是，他在决定不要这钱之前，根本就没和我商量。好像这事和我没关系。”
& & “他可能是没辙了。既然钱不能要，就只能在你面前把这事给瞒下来，能瞒一天算一天。当然，我觉得你也没错。本来嘛，乔迪的行为让你觉得是妥协，是对以他二叔儿为代表的黑恶势力的让步，你生气完全应该！既然你俩都没错，我只能说是立场不一样了。”
& & 刘佳诺叹了一口气，说：“这次你说到点子上了。可问题在于我们俩不是普通朋友、也不是普通校友！我们俩是夫妻，立场不能不一致！必须一致！否则就会玉石俱焚。”
& & 薛艳驻足在男士西装区，摆弄起塑料模特身上的时尚西装，看似随意的动作却掩示不住满脸幸福。刘佳诺也看上一套，想象着乔迪穿上它的样子。
& & “你给谁看衣服？”刘佳诺问。
& & “你呢？不是冷战吗？怎么还给人家看衣服。”薛艳说。
& & “我们俩再冷也是人民内部矛盾。他还是我老公，我给他挑衣服天经地义。快说，你给谁看？”
& & 两朵红晕在薛艳脸上彻底绽放。她拿出小女孩的羞涩，吞吞吐吐地说：“家里人介绍的。”
& & 刘佳诺说：“你不是对相亲这事特别排斥吗？”
& & “我开始也特别不耐烦。你也看见了，前面给我介绍那几个都些是什么人，歪瓜裂枣咱们就不说了。上来就跟我谈结婚，我认识他是谁啊，我就跟他结婚？真以为姑奶奶嫁不出去啊。有一段时间我发誓再也不相亲了，后来我妈劝我，说对于我这样的大龄单身女青年，那就是生命不息，相亲不止。结果上个星期我就相上他了。他符合我对未来老公的一切要求，英俊中带点忧郁……像王子。”
& & 刘佳诺讪笑着，“别发花痴了。你那位王子身家清白吗？”
& & “白！气死二月雪！他早年丧母，他爸在他小时候给他找了一个后妈。但他从小就不认这位后妈，结果和家里的关系不是很好。平时很少回家。虽然不是父母双亡，但他的情况也算是稀有了。你说，这好事怎么就落到我脑袋了啊？”
& & 薛艳心情很好，好到相声段子张口就来，逗得刘佳诺前仰后合。刘佳诺喘着气说：“这位落在你手里的王子叫什么啊？”
& & 薛艳仰着脖子骄傲地说，他名字可好听了。叫游艺。游泳的游，艺术的艺。
& & 噢……游艺，是挺好的听。说着，刘佳诺扫到了一身正打六折的黑色西装，就像给乔迪订做的一样。薛艳跟过来看了看价签，“打完折一千出头。你得让他过来试试。”
& & 刘佳诺比了比西装的肩宽，说：“就他那身型，我白天看完晚上还看。不用他来试。”
& & 薛艳露出不怀好意地笑，“你们晚上办事的时候开着灯啊？”
& & 刘佳诺捅了薛艳一下，说：“找到意中人呢，可以春风得意。但你千万别发春——他裤长三尺五，一会去锁个裤边就成了。”
& & 薛艳见刘佳诺决定要买下这套西服，随口问道，那你的包还买吗？还有，你这时候给他买衣服，他会不会认为你在主动示好，求和？
& & 刘佳诺扭过头，笑得格外慈祥，“没这么复杂。夫妻过日子免不了盍盍碰碰，但有矛盾就不过日子？该过还得过，他的衣服我还得买。当然，冷战还得继续几天。他现在是高级客户经理了……我的事只能往后排排了，谁叫咱没升职呢。”
& & 薛艳流露出无比崇敬的眼神，说：“诺诺，你知道吗？你刚才说话的表情特别像我妈……”
高中一年级
PART20：“暂代”还真不容易（1）
乔迪在TC的职务名头恐怕是最长的了。这位“暂代高级客户经理”刚刚从总监吴彩桦的办公室出来，脸拉得比那名头还要长。自打这些日子后院失火以来，他发觉前院也维系得并不顺利。前文有述，他将季岑留下的客户做了分类指派，其中客户经理肖威宁分到了某国内休闲时尚品牌，他们在北方市场的推广及活动一直和TC合作。肖威宁接手的时候，对方的春季校园活动已经箭在弦上。TC做这样的活动可谓轻车熟路，肖威宁把合签下来之后，按“行规”给对方项目负责人返了几个点的回扣，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结果那位负责人随即遭遇了办公室政治，在一些人的通力合作之下，那点回扣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成了“脏款”。人家让演出效果更加逼真，顺手也捅了肖威宁一刀，问TC的副总，他这算不算商业贿赂？副总心说这算你个大头鬼！你们再换一个负责人只要不比原来那位要的还多，我这儿就烧高香了。但这些话不能摆在桌面上，只能打着官腔说一定严肃处理。
& & 怎么处理？副总的思维方式像个国军长官。他想，真处理了以后还怎么带兄弟们打仗？但这个客户关系绝肯定不能留在肖威宁那里了，甚至不能再留给他所在的客户小组。至于肖威宁个人，副总没做任何实质处惩，甚至还约谈一次进行安抚。
& & 肖威宁却不领情，还气得在办公室里直骂娘，说以为自己走了狗屎运，那可是一连串的校园巡回活动啊！谁知道根本是一坨货真价实的狗屎。他强调，“我个人无所谓。但客户的流失，肯定会让整个小组业绩受损。”这让整个小组都跟着愤概，纷纷指责高层处理不公，。讨论到后来，肖威宁开始指桑骂槐，说是该某人站出来为兄弟们说话的时候了，否则就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不如赶紧提上裤子让位。众人跟着附和。
& & 乔迪当然知道他们在说自己，这让他只要一转身就能感到背后那些刀子般的目光。他也知道肖威宁是借题发挥，给自己一个大大的难堪——把客户交给其他小组这是高层已经决定好的，任谁也扳不回来，说什么都白搭。难不成找副总去，让他从别的小组里抽一个客户补回来？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啊？乔迪心想，肖威宁你是真狠啊，如果我充这大个儿的，肯定无功而返。不仅那几位老总得批我一顿，你们回过头来还得骂我能。可我要是不吭声，你又得带头说我不为自己手下弟兄说话。我这儿还没树立威信呢，你就这么毁我啊？有那么大仇吗？
& & 乔迪决定做个样子，情况好就顺手反戈一击，敲打敲打肖威宁。他去找了客户总监吴彩桦，即使全公司都知道吴彩桦没有实权，他也不想越级去约谈高层。何况吴彩桦平时的工作是平衡客户部各方人马的关系，那这次的事也算她份内。
& & 和平常一样，吴彩桦主动给乔迪倒了杯水。这是她的处事方式，最大限度地发挥女性特有的亲和力，她希望籍此让客户部所有人都有平和的心态，继而营造一种平和的工作氛围。当然，她做得不成功。肖威宁事件也令她这几天颇感头疼。
& & 乔迪开口见山地说：“总监，我想和你谈谈肖威宁的事。关于最近客户调配的事，他个人可能有异议。”他将“个人”两个字咬得极重。
& & 吴彩桦脸上的笑开始变得僵硬，不由得坐直了身体。她很清楚肖威宁搞了点小动作，煽动群众逼宫乔迪。她以为乔迪是找她寻求支持的。不行！这事不能过多参与。吴彩桦打定了主意。很快，吴彩桦又听出乔迪话中“个人”这个词的弦外之音。她心想，乔迪你长本事了？如果你说整个小组有异议，事就大了。现在你强调是肖威宁个人，这就大事化小了。她说：“噢？有这种事？说来听听。”
& & 乔迪心说你属垃圾桶的？这么能装！他也露出憨厚地笑，“我暂代我们组的高级客户经理一位，我不能对组里同事有这种不利于工作的情绪视而不见。”接着，乔迪又摆出一切很亲切的表情，“您是总监，也是我们的大姐。我刚才还跟大伙说，这次我是上您来请命来了，吴大姐肯定重视。”
高中一年级
PART21：“暂代”还真不容易（2）
吴彩桦鼻子差点气歪了，他先给我扣一高帽子，接着才把“大伙”搬出来。他料定事情到我这里，我会把事情压下来。如此一来，事情既不会闹大，他在手下面前也有了交待。就算还有人私下里抱怨乔迪，他也是最大限度地转移了自身麻烦。那我招谁惹谁了？吴彩桦思考了一会儿，“我当然会重视。你也看到了，毕竟客户投诉了。TC说到底也是服务业，是乙方，不能不以客户为先。而且，副总也约谈了肖威宁……”
& & 乔迪接过话来，“没错。副总跟他谈了一次。但恐怕还得您和风细雨地谈一次，往后我再给他做工作。这样，他能感觉公司对他非常重视，不但有利于消除坏情绪，还能成为他努力工作的动力。”
& & 吴彩桦夸张地嘟起嘴，长长地“嗯”了一声，这样能掩示自己的尖酸冷笑。乔迪的句话暴露了自己的底牌，他单纯，不够凶狠。他只想转移麻烦，没把教训肖威宁放在首位，或者说他其实没想教训肖威宁。在吴彩桦看来，乔迪这是妇人之仁，这让他看起来只是粗鄙的小聪明。如果今天是她吴彩桦，她也会先找直属领导，也会把事情归结到肖威宁个人。但她会更进一步：她会提出让直属领导去找副总说明情况，并在知会副总的前提下，约谈总经理。理由很充分，肖威宁对副总的处理有意见，如果再绕回到副总那里意义不大。当然，这么做有少许的越级成分，有可能直属领导并不同意，只把事情捅再回副总那里。但至少水已经被搅得很混了，如果约谈了总经理，肖威宁肯定先死。如果只是到副总那里，肖威宁会被视为不知好歹，也跑不了。最差的结果是直属领导把事情压下来，但也能转移了自身的矛盾。乔迪一开始就把最差的结果当作目的，吴彩桦觉得他十分幼稚。
& & 吴彩桦决定来个后发制人，让乔迪偷鸡不成再失把米，也算给这小子好好上一课。她说：“肖威宁有点太不像话了。副总已经和他谈过，这是公司的决定，他还叽叽歪歪做什么？这不是为难你吗？你说他委屈，不能坐视不理。那你也委屈，我也不能不管。你说是吧？”她不等乔迪接话，而且加快了语速，“不光我得找他谈，副总那里我也得提一下。他不是对副总不满意吗？如有必要，还得约谈总经理——”
& & “总监！”乔迪在脸上的血色完全消失之前打断了吴彩桦的话，“我看肖威宁……他……他只是有点小情绪，稍作调整就好了。或者，我再多跟他聊几次……我想他应该……”
& & 吴彩桦彻底松了这口气。乔迪要是真的来个顺是杆爬，麻烦就真大了。她刚才在赌，赌乔迪最后会对肖威宁心软。现在，她赌赢了。她装作有些生气，“你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只是小情绪，那你今天是不是有点小题大作了？”
& & 乔迪无奈地点点头。
& & 吴彩桦却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她觉得该在这个时候教训一下乔迪，让他为刚才的愚蠢谈话付出代价。“正好。咱们说说别一件事，关于ON1883的。你的报告我看过了。这么大的企业，如果只争取到一个发布会的个案，会不会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你的业务能力有待提高呢？”
& & “关于这点，我在报告里解释过。也许写得不够清楚。是这样，对方的内地市场部也在成立之初。由于内部原因，这个市场部暂时还不能做主签下打包方案。我们不如从小做起，并且把‘小’做得精致完美，帮助客户成长。如果能逐步建立下良好的客户关系，将来肯定会和TC有更大更全面的合作。”
& & “可是。季岑已经让策略部为ON1883做了许多初案，结果都石沉大海。策略部那边已经怨声载道了。这次，以人手紧张为由，将你要求的发布会初案排得极为靠后。在应对客户咨询的时候，你要有心理准备。”
& & “可是。如果我们不争取这次的个案，未来与ON1883的合作就很难进行了。”
& & “你看，这也是你的问题。你描绘的合作前景在‘如果’的基础上，这就显得不牢靠了。TC也在日益强大，高层正在考虑精减一批只做个案的小客户。这就像个圣旨，策略部就是拿着这个圣旨才敢把这件事压后。明白吗？”
& & 乔迪不再争辨，灰溜溜地离开了总监办公室。
高中一年级
PART22：苏慧雯的思考
吴彩桦喷出一堆软钉子，将乔迪喷成了一颗仙人掌。乔迪灰溜溜地离开了总监办公室。当天下午，苏慧雯在MSN上连续“振”了乔迪两次，这让乔迪觉得苏慧雯已经知道发布会的初案并不顺利。他原本急躁的情绪发展为烦躁，你们都是神人，都能料事如神，就我一个是大傻瓜！！当然，这是乔迪毫无道理的臆测，或者说他在发小孩子脾气。大多数心情不好的人都这样，都会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些怪念头让心情更加不好。
& & 苏慧雯的头像是她的大头帖，迷离的灯光打在她精妙的五官上。乔迪很纳闷，那个陈锡有什么好的？当年不但把刘佳诺从自己身边抢走，还能脚踩另外一条这么漂亮的豪华邮轮。他告诉苏慧雯，刚才去了总监那里，不在座位上。
& & 自从乔迪去ON1883之后，苏慧雯便有事没事地都找在网上找乔迪聊天。大多时候，她在MSN上更像一个调皮的大学生，而并不是一个外企主管和刁钻的客户。她发给乔迪一副很“火大”的表情，然后抱怨：我等你好久了。
& & 乔迪说：那我先表示一下小小的歉意。
& & 苏慧雯问：为什么你的歉意是小小的？
& & 乔迪说：现在是工作时间，当然是谁给我开工资我先顾谁了。要是你给我开工资，我不光表示歉意，我还磕头认错呢。
& & 苏慧雯说：那你来ON1883吧……不用你磕头。
& & 乔迪以她在开玩笑，没好气地回应道：成。你等我哪天腾出时间来，我先把那位天杀的总监暴揍一顿，再放一把火把TC烧了。然后紧接着就投奔你去。
& & 苏慧雯隔了半天才回复：这位梁山好汉，您心情不好？遇到麻烦了？该不会和我的发布会有关吧？
& & 乔迪飞快地打字：你怎么知道？
& & 苏慧雯说：我属狗，嗅觉一向灵敏。
& & 乔迪酝酿了一会儿，然后很谨慎地敲下键盘：发布会的初案不能按原定时间给你了。拖多久我也无法给你准确答复。好在时间来得及，希望你那里有其他准备。乔迪的暗示只能点到这里，只要苏慧雯不是傻子就能看明白。他想，这既不是对TC的背叛，也没有耽误苏慧雯的事。在确定两边都没有对不起的同时，乔迪也产生了一种悲壮的刺痛感。又卖身又想立贞洁牌坊，这事真不容易。乔迪由此对那些暗娼倒是心生敬意。
& & 苏慧雯的座位后面有一扇大落地窗，她需要思考的时候就会站在落地窗前鸟瞰半个北京城。她在回复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嗯”字后，便把MSN设置成了离开，然后来到窗户前思考。其实这次更像一个女人在琢磨一个男人。她想，乔迪最后那句话摆明是放弃了这次合作，任谁收到这句话都会选择另一家公关公司合作，以免延误工作进度。苏慧雯自己的第一反应亦是如此。接着，她又开始了一轮换位思考，如果别人身处乔迪的境地会怎样？多半会以各种理由拖吧，即不放弃最后一丝销售希望。拖到不能再拖的时候，才会捶胸顿足地一再道歉。而彼时会让客户感觉措手不及，也基本断了继续合作的念头。那乔迪这么做除了是主动放弃之外，他能得到什么呢。没错，得到信任。至少是一种初级信任以及未来合作的无限可能性。也许，他还能得到别人的好感。事实上，苏慧雯已经产生了这种好感。
& & 她关好办公室的门，然后拿出手机打电话，“Kevin，有结果了吗？”
& &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颇具磁性，像冬季里透过浮云的阳光那般温暖而轻柔，“你还是叫我陈锡吧，这样听着亲切。”
& & “咱们只是同事，还是用官方称呼吧。刚才的问题用不用我重复一遍？”
& & “这件事过几天就会通报下来，你怎么突然心急了？”
& & “我希望能提早准备。”
& & “噢。那你开始准备吧，亚太区的副总裁Taylor和欧洲总部的一位高层都会亲临。背后的意思你我都清楚，基本上你大展全脚的时候到了。”
& & “谢谢你。对了，我在北京遥祝你新婚快乐。”说完，苏慧雯挂了电话。
& & 她开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几分钟后，她有了一个决定，她用办公室的电话打给了人事部，她告诉对方，可以把游艺的资料传到香港了，她决定录用他。这与先前的决定相悖，但亚太区分部对于内地市场的关注比她预想得要大，她需要一个有执行力和想象力的人作先锋，哪怕这个人她并不喜欢。
高中一年级
PART23：小男人的小心眼(1)
& & 下班之前，乔迪一再告诫自己别把坏心情带回家，然后强迫自己迈出头愉快的步子。他希望自己能走出潇洒走出纯真，怎奈视觉效果差强人意，背后看过去没有潇洒却显得很傻。摇头尾巴晃的姿势哪有纯真，整个画面倒是很失真，简直就像小泽圆的电影那样一大片马赛克。
& & 公司里有不少员工是婚龄一大把的“前辈”，他们把公和私分得很开，无论工作上遇到何等不顺心的事，下班的一瞬间都能调整过来，好像身体有一个隐密的开关，按一下就能迅速转变待运行模式。他们真正做到了无精打采上班来，兴高采烈回家去。乔迪做不到这样，以至刘佳诺能在他进家门时，从他五官的拧曲程度判断他当日的工作是否顺利。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乔迪是事业心和责任心都极强的工作狂。当然不是，他对于职场前途最多有点小企图。至于责任心，娶刘佳诺之前他压根不知道那玩艺长什么样。乔迪记得刚结婚的时候自己不是这样，那阵他刚上班就想赶快下班，刚下班就想赶快回家，刚到家就想拉着刘佳诺回屋……怎么现在成这样了？乔迪以为自己七年之痒提前了，惊恐之余特意在午休时间跟几个关系好的“老家伙”讨教。他像沙里淘金似的筛掉调侃和玩笑，得知多数人都曾经历他目前的阶段。人家说，你这不叫痒，至多是疲态略显。这就好比跑马拉松，抢一响得快跑一段，到中间歇会，然后加速，谁也不能一冲保持冲刺状态。但是，有两种夫妻关系例外。一种是两口子从上辈子恩爱到这辈子，谁离谁也活不了，俩人就一直这么冲刺下去，不跑死不算完。乔迪觉得《动物世界》里这种事倒是常见，可找这样的人类不亚于找三条腿的蛤蟆。另外一种，是俩人关系从一开始就恶劣，再恶劣就该拿刀互砍了。
& & 乔迪恍然大悟，原来我这算正常。
& & 相当正常。一位“前辈”吐着烟圈，总结道：“新婚呢，像中彩票得来的奖金，你把它当成一种恩赐，你不仅开心得忘乎所以，还怕丢、怕别人惦记、更怕别人来抢。时间一长，婚姻成定期存款了，你知道它存在，但忽略它的时候多。再久一点，才会变成你的固定资产，变成你生命的一部分，不可或缺。”
& & 乔迪拖着虚弱的身体进了门。刘佳诺正盘坐在沙发上翻着什么文案，桌上是俩人早点剩下来的两块面包，已经成干了。他出门比刘佳诺略晚，所以一般是他把吃剩的早点放在冰箱里，今天给忘了。刘佳诺抬头看他一眼，努努下巴示意那两块面包干，说：“能砌墙了。”
& & 乔迪顺手拿一块放进嘴里，面无表情地嚼着。这在刘佳诺看来是赤裸裸的挑衅，你承认个错误就行了，甩这脸子干嘛。刘佳诺瞪了他一眼，暂且隐忍不发，一是手里还有工作没做完。二是一会儿有事得跟他商量。
高中一年级
PART24：小男人的小心眼(2)
刘佳诺挤出谗媚的笑，告诉乔迪，晚饭没做，她带回了一盒比萨。
& & 乔迪问：“你和同事聚餐剩的？”说着，抓起一块咬了一大口。
& & 刘佳诺笑嘻嘻地说：“剩的我们同事带回家喂狗了。我没抢着，只能给你买新的了。”乔迪觉得这话意味深远，但哪别扭他也说不出来，只得含含糊糊地应道，“还……让您破费了。”他嘴里的比萨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 & “客气，快吃吧。”说完，刘佳诺继续看资料，不时抬头偷偷瞄一眼乔迪吃比萨时的窘迫表情。她觉得上回和薛艳逛街购物真是明智之举，这让她能有一个欢愉的情绪戏弄乔迪。
& & 乔迪叨着比萨问刘佳诺看什么呢。刘佳偌说，看看她们那栋写字楼里还有多少空置的单位，以及空单位曾经都被什么公司使用过，还得研究一下那些公司是倒闭了还是有了更好的发展换了地方。
& & “研究这干嘛？”
& & “一个传播公司想在我们楼里租个地儿。据说那主儿特别挑，还信风水。我过两天就得跟人家谈这事，先做做功课。”刘佳诺所在的物业处，也负责将空置的单位出租。
& & “你做的是行政啊？这事不归你管啊。还有，他们传播什么的？”
& & “祁总的朋友。他直接找的我，还说就信我。反正我平时上班也不忙，要真租出去了，我还有佣金。你管人家传播什么呢，犯法的事有警察呢。”
& & “祁总是谁？”乔迪酸溜溜地找到了刘佳诺话里的重点。
& & “祁时宇。做品牌代理的。上回我跟你说过，他和一个美国人喝多了在我们大厅闹事来着。”
& & 这事乔迪记得，当听说那位祁总在醉倒之前夸刘佳诺漂亮的时候，乔迪躺在床上哈哈大笑。当天晚上他俩激情似火，一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乔迪感叹，别人一夸我媳妇漂亮，我就这么勇猛。真没想到这事能有伟哥的作用。
& & 现在，他同样没想到祁总的事还有续集，他隐约觉得那个祁总不仅仅是个路人甲，直觉告诉他事情会复杂起来。是的，都说感情上的敏锐直觉是女人权利。但这玩艺在婚后多半会成为共同财产。乔迪没好气地说：“及时雨？他怎么不叫宋江啊？他干嘛就找你啊？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 & “你怎么如此无聊？想得太多，管得太宽了。我才不管他对我有没有意思。反正我对人民币有意思。”
& & 这句话激起了乔迪纠缠下去的欲望，他貌似随口问问，“对你来说，人民币和我，哪个重要？”
& & “能挣人民币的你，最重要！你距此目标尚有一段距离，小同志，要加油了！”
& & 乔迪大声说道：“如此市侩！刘佳诺，我对你给那姓祁的租房子这事不满意，是特别不满意！我觉得他图谋不轨。你给我就此打住！”这句话让他感到自己的无理取闹充满大男子主义的味道，像是有一股力量正在体内快速发酵，他期望在下一刻看到刘佳诺低眉顺眼。
& & 哪知刘佳诺大喝一声，“乔迪，你抽什么疯？别跟个娘们似的，赶紧吃，吃完还有别的事跟你商量！”刘佳诺有点生气，心想乔迪你身为一个男人，能不能别这么小心眼
& & 乔迪不再说话，他被一块比萨噎着了。又或者是被别的什么噎到了。他想，真是太不公平了。结婚到现在，在刘佳诺近乎于疯狂的强迫下，自己和以前的女性朋友基本都断了联系。他也不情愿，但又劝自己体谅刘佳诺的敏感，毕竟她受过这方面伤害。有时候他也挣扎，他跟刘佳诺说自己也需要朋友，而且朋友在他眼里没有性别之分。刘佳诺根本不吃这一套，她说什么女性朋友，什么红颜知己，压根就是你们这些男人找好的替补队员，这叫吃着碗里瞅着锅里。乔迪听到这话时几乎不敢正视刘佳诺的眼睛，因为他不敢保证自己对那些女性友人没产生过一点非分之想。有天晚上，乔迪在刘佳诺的监督之下，把手机里、记事本里所有异性的来笼去脉都说了一遍，有几个名字比中性的，乔迪还得指天发誓这些是男人。刘佳诺用支红色圆珠笔，把她认为没有必要再联络的全部划上勾，这个动作让乔迪想起古代秋后问斩时的情景。女人做这事，那叫在乎。男人做一次试试？
高中一年级
PART25：生孩子也得统一战线
乔迪吃饱之后，吮了吮手指，歪在沙发上，“什么事跟我商量？”
& & 刘佳诺继续将头深埋在文案里，明明只是几页简单的户型及图和过往使用资料。她在尽心尽地伪装，“俩妈昨天打电话了。”
& & 乔迪有点不敢相信，“你妈和我妈？”这事在他看来好比中美两国元首通了一次电话，能上新闻联播了。
& & 刘佳诺说：“废话。还有几个妈啊？这事主要负责在你妈。没事跟我妈算计咱俩干嘛？”
& & 乔迪对刘佳诺的措辞深恶痛绝，他说：“停！我妈能主动给你妈打电话，至少说明我妈有意改善与亲家的有关系。你先别扣帽子，到底什么事？”
& & 刘佳诺把头抬得更深，恨不得变成一只驼鸟钻进沙发里。她说：“那什么……你妈想让我生孩子，还把你爷爷奶奶给搬出来了。也不知道了，我妈也被说通了，现在他们统一立场了。”
& & 乔迪一愣，“错！大家是想让咱俩生孩子，这事你一人办不了。别说，我老妈这统战工作做得可以。”
& & 刘佳诺说：“你别犯贫。现在怎么办？”
& & 乔迪说：“看来他们是等不及了。要不，生一个给他们玩得了。”
& & 刘佳诺猛地抬起头，对乔迪怒目而视，“乔迪！你说得这是人话吗？这种事有拿来玩的吗？”
& & 乔迪说：“你急什么？我顺嘴那么一说。”
& & 刘佳诺不依不饶，“这种事能顺嘴说吗？那是条人命！你有没有点负责心，就你这样，我敢给你生孩子吗？”
& & “你别上纲上线，不生就不生，反正这事确实不在咱俩的计划之中。”
& & 刘佳诺忽然意识自己刚刚的反应过大，她放缓语气，“这话可是你说的。咱俩这周末回你们家的时候，得统一口径。你可千万别让我孤军奋战。”
& & 乔迪不说话，低着头琢磨。以前这事儿乔迪妈也跟他谈过，意思是让他们趁着年轻抓紧时间生个宝宝，自己和乔迪他爸的身体也硬朗，还能帮他们带孩子。乔迪当时感动得险些流泪，心说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不但自己为操劳了半辈子，还想着发挥余热为孩子的孩子继续操劳。若不是因为这事自己一人办不了，乔迪当时就答应了。后来他又觉得不对劲，既然父母都操劳半辈子了，现在本该是享清福的时候，他怎么能让二老儿继续操劳，那样太不孝了。再者说，他和刘佳诺那点工资交完房贷之后，都快养不活自己了，再生一孩子，我没疯吧？所以他根本没和刘佳诺商量，就把这事儿给回绝了。
& & 但眼下乔迪父母的态度似乎特别坚决，不担搬出爷爷奶奶，还把两位亲家的工作给做通了。乔迪抬起头，也不知出于何种目的，他想假意和刘佳诺争辨一下，“其实，生个宝宝也挺好的——别冲动！看你表情，我就知道，你想说什么经济基础薄弱？生得起、养不起之类的。但你别忘记了，父母当年生咱们的时候，日子可比现在差远了，结果还不是照生不误？”
& & 刘佳诺乐了，“那你回八十年代生去吧。”
& & 乔迪露出极度失望的表情，刘佳诺的话告诉他，自己的妻子不愿意给自己生孩子，这真是一种莫大的耻辱。刘佳诺叹了一口气，伸手摸摸乔迪的脸，然后拧了拧他的鼻子，说：“你啊，你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呢。想想你从小到长，你闯了多少祸，让你爹妈着了多少急？怎么样？还想生吗？”
& & 这句话让乔迪瞬间冷静。他一直认为负责心这玩艺得靠后天培育，而自己好不容易培出来的那点，供给刘佳诺都有困难。再生一孩子，那可是一条人命啊，自己现在还真背不下来。乔迪说：“那好吧。我爸妈那边我肯定帮着你说。我爷爷奶奶那儿虽然难缠，但二老儿也不至于迫不急待。咱们就说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工作上了，无瑕顾及其他。况且生一孩子得十个月，够盖一座豆腐渣工程了。咱们耽误不起那时间。要是实在混不过去，咱们就假装答应，反正一时半会生不出来，也不能怪咱们。毕竟这种事不是乳篝，一使劲就能挤出来，你说是吧？”
& & 刘佳诺说：“就这么办！”
& & 乔迪话峰一转，“跟你一块算计我爸妈，他们要知道不得气死啊？想到这儿，我就心里有愧啊！怎么着也有点补偿吧？””
& & 刘佳诺把手中文件随手一扔，说道：“说你是孩子一点不过。一套新衣服？”
& & 乔迪想了一下，“成交！”
& & 刘佳诺指了指卧室，“左手衣柜最里面挂着一套新西服，前两天给你买的。原本是想奖励你让我生那么大气，奖励你把咱俩分得那么清楚。”
& & 乔迪讪笑着钻进卧室。
& & 刘佳诺确实了解他的身体。那身新西装穿在他身上，就跟长在他身上一样。乔迪站在镜子前晃来晃去，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对话中。他若有所思地问刘佳诺：“你说，李秋来比我还小几个月，怎么他就那么想生孩子呢？我完全不能理解。”
高中一年级
PART26：李秋来的烦恼
“我说……啊啾！咱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啊啾！”这边乔迪在念叨李秋来，那边李秋来便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这让他在争辩的时候不能够流畅表达，还显得特别搞笑。
& & 上午父母从河北老家打来电话，催促李秋来领着罗珊珊回去一趟，说是趁着新婚不到百日赶紧回老家再办一场婚礼，让没来北京的亲戚朋友也热闹一下。特别是乡长与他们关系不错，这些日子来他们家就念叨这事，那意思是无论如何也得回来跟他意思一下。
& & 李秋来就跟罗珊珊商量这事，说这一下必须得意思，否则在老家人面前就太不好意思了。罗珊珊说不去，咱俩结个婚这事是小意思，犯不上劳乡长如此惦念。春天了，让他老人家赶紧带着乡亲们春种吧。
& & 李秋来知道罗珊珊以仗北京女孩儿特有的伶牙立齿地来挤兑自己，他一张肥脸立时通红，“也就几天的功夫……你配合一下。”
& & 罗珊珊这会儿正在收拾行李。这一幕看起来特别像她要离家出走。当然，这种事的发生概率几乎是零，否则上次李秋来就不会夜袭乔迪了。自打住进李秋来全款买下的这套三居室，罗珊珊除了让房子变得面目全非之外，还基本剥夺了李秋来的一切使用仅和建议权。
& & 导游罗珊珊收拾行李是因为她终于能带团杀出北京了，尽管只是带着一群退了休的老头老太太去趟西湖，距自己的奋斗目标尚有一段距离。但其实在她决定委身嫁给李秋来的时候，她就摆出了向现实低头的姿态。终身大事搞定之后，她也为自己的事业划了一条救国的曲线——先争取出北京城，然后杀出中国大陆，接着彻底冲出亚洲去遍所有第一世界国家。最后一步要在三十岁之后回到北京，用一口地道京腔英语陪着一群八国联军的后裔反思他们祖宗犯下的淊天罪行。
& & 罗珊珊装好了最后一件衣服，说：“这事等我回来再说，成不成啊？”
& & “拖延战术！这是你的惯用伎俩。”
& & 罗珊珊凤眼一瞪，“长行市了你？学会顶嘴了？那好，姑奶奶今儿个就给你来痛快的，我告诉你，李秋来。再办一次也可以，除非新郎是新的！跟你结一次婚我受够刺激了，你休想给我来二次伤害！”说完，她开始往行李箱里装化妆品。时间太紧，她得赶着与她的旅行团汇合。这次机会难得，若不是原来那位导游刚刚出了车祸断了腿，还轮不上她来带这个团。
& & 李秋来拦住罗珊珊，换了一个话题，“不去行不行？”
& & 罗珊珊说：“怎么又说回来了。不是告诉过你吗，这次是我排了很久才等到的机会。现在导游比导演还多，还不值钱……我容易吗？那位好不容易才把腿撞断了，我盼这种事盼了多久，你知道吗？”罗珊珊提到导演，本来只想幽默一下，没想到刺激了李秋来那根脆弱的情感神经。他通过导演联想到了当时很红的一个词——潜规则。他怕罗珊珊外出的时候多了，心就野了。做她这行儿的，接触的人太多，万一哪天遇上一个彼此看对了眼儿的，这还让李秋来还活不活了？他越想越害怕，仿佛楼下正有一辆名贵跑车等着罗珊珊，那辆车还不时急促鸣笛。李秋来接着做了一件令罗珊珊大跌眼镜的事，他突然跪在地上，他抱住罗珊珊的腿，然后痛哭流涕。他反复念叨着，“老婆……别离开我……别扔下我……没你我活不了了……”
& & 罗珊珊吓了一跳。还真是“跳”——她用力跳着想要挣脱，好像身上正爬着一只蟑螂。她边跳边想，我是不是自己表达了什么错误信息。没有啊？我这算是出差，不是私奔啊？
& & 李秋来越哭越软，终于被罗珊珊挣脱了。罗珊珊赶紧拎着行李走到门口，她看了一眼手表，说：“李秋来，你丫疯了吧？结婚之前，你一准跟我隐瞒了你有精神病史吧？我就带团去趟南方，不是南半球！我十天就回来了。”
& & 李秋来擤了擤鼻涕，说：“我不是怕你一去不回吗？”
& & 罗珊珊看李秋来彻底镇定了，便也放缓口气：“你别胡思乱想，真要一去不回我也得把首饰和存折什么的一起打包啊。你看，这不都在卧室呢吗？”
& & “我光看见首饰，没看见你存折啊？”
& & “废话！我都快忘了藏在哪了，你要能看见才叫活见鬼呢。好好照顾自己，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啊。”说完，拎起行李出门了。
& & 李秋来落没地坐在窗边，心情糟透了。他没有看到楼下有什么名贵跑车，只看见罗珊珊打了一辆出租车。怎么办呢？怎么跟爹妈交待呢？这是李秋来的当务之急。他想，天底下能说得动罗珊珊，恐怕只有我那位岳母刘燕红了……李秋来的智慧突然被压力压了出来，他忽然像看到井喷的石油工人那样兴奋，他找到了对症下药的方子——方子上写着三个简体字：刘燕红。
高中一年级
PART27：乔迪的峰回路转
& & 乔迪开始关心刘佳诺帮祁总租房子的进度了，连着好几天都不厌其烦地打听有关这件事的一切。他莫名其妙地认定那个祁时宇对刘佳诺图谋不轨，而刘佳诺也未必受得了一个“总”的诱惑。换个角度说，他很怕陈锡的事情再度上演。结婚以来，他从没像现在这样对自己不自信、对妻子不相信。
& & 这种情绪也影响了他的工作，ON1883的事情乔迪没有任何再度跟进的意思。这个案子看起来好像要再度搁浅，这让他的很多同事都能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愉快工作。季岑都没跟下来的案子，乔迪你还如此执着，拿不下来说明什么？说明你就是好大喜功、好高鹜远，最后竹篮打水是你应该的下场。哈哈！
& & 快下班的时候，苏慧雯在MSN上震了乔迪一下。乔迪问她有什么事。
& & 苏慧雯发过来一封文档，说：给你十分钟，看一遍。
& & 乔迪不喜欢她这种命令的口吻，但还是收了文档，然后匆匆流览一遍。他回复道：这是一个发布会的案子，比初案全面，但又没全案深入。优点是写得很考究，有点我们TC的风格。
& & 苏慧雯说：这是我改动过的版本。而原来那版，就是出自季岑给我的那些打包方案里。
& & 乔迪说：初案只是一个大方向的构思。你如果直接拿去用，我也说不出什么。但你现在不是在向我炫耀你改案子的水平，然后气我吧？
& & 苏慧雯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啊？
& & 乔迪说：开玩笑的。你在我心里是个大大的好人。
& & 苏慧雯说：还不错！至少把我放在你心里了。你们能不能把这个案子展开，然后咱们就签合同？我花了两个晚上，把想要的都罗列出来了。我想，你们策略部门再忙，这点时间还是有的吧？当然，我们可以邮件的方式确认。避免可能发生的纠纷。
& & 乔迪揉了揉眼睛，又把苏慧雯的话看了一遍，确定自己没看错。这相当于她自己把事情做了一多半，自己这边只需要做个收尾就签下这个案子了。这不是天下掉馅饼这是什么？这样的客户别说乔迪了，估计整个TC也没人遇到过。
& & 苏慧雯给他的惊喜还没结束，她继续说道：我们还可以签一个长期合作意向。只要这次发布会结束，我们尽快展开全方位合作。
& & 乔迪差点没从椅子上掉下来，谁说雷锋不在了，他这不刚刚遇上一位雷锋式的客户吗？他没顾得上深究苏慧雯为何对自己这么好。他只打回复了一句我立刻去办，然后去了策略部。上次总监吴彩桦跟乔迪说，策略部将他的发布会案子拖后制作，但没有说过不做。季岑做高组客户经理时，常常跳过总监横向与策略部沟通，谁让你吴彩桦没有实权呢。乔迪现在也要这么做。他悄悄地找到一个平时与自己关系不错的策略部同事老贾，问ON1883发布会的案子能不能加个塞儿，提前做出来。
& & 老贾说：“最快也得半个月之后。现在大家手里都有活儿，加班加得我儿子都快不认识我了。你这忙我真帮不了，再加班不光我儿子，连我媳妇都不认识我了。你这是成心让我妻离子散啊。”
& & 乔迪说：“如果案子我来写呢？当然，用你的名义。”平时客户部的人不需要动手写案子，但得把策略部做好的案子细细研读，以便顺利地应对客户。这让乔迪在说这话的时候，显得信心十足。
& & “一个发布会而已，销售提成你也提不了多少，干嘛这么上心。”
& & “是ON1883的发布会，你得考虑人家的品牌效应！这事做成了，完全可以做为公司的对外宣传案例。”
高中一年级
“这样吧。我这儿刚来了一个实习助理，小女孩儿什么都不会。我们头儿老让我锻练她——”
& & 乔迪打断老贾的话，“就这么办！”
& & “成。最后这个案子我来把关。”
& & 乔迪没有把合作意向的事跟任何人说。他想留在下周例会上，让自己来一次一鸣惊人。下班之前，老贾把实习助理黎若琳领到乔迪面前。小女孩儿刚刚大学毕业，正处在两眼一摸黑的阶段，上班不到一个星期，光打扫卫生了。黎若琳小嘴很甜，一口一个师傅叫得老贾心花怒放。黎若琳的崇敬目光让乔迪很不自在，她问：“乔经理，需要我做什么？”
& & 乔迪对黎若琳说：“我得先说声不好意思。ON1883的案子恐怕得我来主导，你把边边角角修一下就行了。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件事时间很紧，只有我最了解情况——”黎若琳扑哧一声笑让乔迪没有继续说下去，他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可笑之外。
& & 黎若琳赶紧解释：“乔经理。我没别的意思，是我没见过您这样的。我一个实习助理，最低级别的员工，您犯不上跟我费那么力气解释。”
& & 乔迪腼腆地笑了，他说：“你还是叫我乔迪吧。我加你的MSN，这几天有什么事都在网上谈。”
& & 黎若琳觉得眼前这位经理笑起来很好看。
& & 回家之后，乔迪牢牢钉在电脑前研究苏慧雯的文案。刘佳诺炒了一锅什锦饭，就是米饭、鸡蛋、火腿和黄瓜放在一起炒。她给乔迪盛了一碗放在电脑桌上，并叮嘱不许把黄瓜丁挑出来。
& & 乔迪看了一眼，说：“又吃这个？已经第三天了。”
& & “省事、方便还有营养，你怎么开始挑食了？你再废话，明天我直接喂你吃饲料。”
& & 乔迪往嘴里扒了一口，差点没呛着，“我说媳妇，你炒一锅饭搁半锅盐是怎么着？你是不把我吃出结石来，你不甘心啊？”说完，他明白为什么刘佳诺刚刚一直抱着一大杯白开水猛灌。
& & 刘佳诺清了清嗓子，说：“盐是搁多了，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正好，榨菜都省了。这也懒你，就因为你昨天说太淡，我今天才多放了一些盐。你也太难伺候了。说你呢，听见没有？你这儿看什么呢？”刘佳诺顺势坐到乔迪腿上，眼睛也往电脑屏幕上瞄。苏慧雯做为外企高管，有个很好的习惯——在每份自己的文件下签名。而乔迪刚好看到文档最后，右下角写着：苏慧雯、Ada、ON1883市场部。
& & 乔迪注意到这件事之后彻底傻了，连骂自己愚蠢的功夫都腾不出来。他没在刘佳诺面前提过关于苏慧雯的任何事。因为，苏慧雯作为她曾经的情敌，无论如何都会让刘佳诺心情复杂起来，其成分肯定是痛苦、妒恨、愤怒等等，总之没一样好的。这就像在一瓶敌敌畏里加了砒霜和鹤顶红，这瓶毒上加毒的玩艺儿让刘佳诺有什么反应，乔迪还真不敢想象。
& &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乔迪极力将她们曾经的关系在脑海中模糊化，毕竟这也牵扯到自己当年非常痛苦的一段经历。尽管苏慧雯也常常会勾起他的痛苦记忆，但只要刘佳诺不知道苏慧雯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那段往事就不会挥发出更大的破坏力。
& & 乔迪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等着刘佳诺一声高吭的嚎叫让整个楼道的声控灯全部亮起来。他甚至在想，如果要砸东西她一准先砸显示器，我该用什么姿势保护呢——等一下，我是不是想得太夸张了。一股无名火顶到了乔迪头顶，这让他在一瞬间完全改变了想法：她凭什么有过激的行为，这事她不占理啊，她肯定没脸跟我闹。本来嘛，当年是她先背叛我、伤害我、弃我而去！
& & 想到这儿，乔迪挺了挺身体，将胸中怒气转化为勇气。
& & 刘佳诺似乎在回忆，表情凝重，“这人谁啊？名字有点耳熟。”
& & 乔迪冷冷回道：“想不起来算了。这是我一客户，ON1883的市场部。”
& & 刘佳诺抬起头，“嗯！这牌子我听说过，和人家好好拉拉关系，如果有赠品什么的给我带回来啊。听见没有？他们家衣服和香水都不错。上回我们同事穿了一件ON1883的外套，拽得她快上天了。”
& & 这话让乔迪认为妻子开始变得庸俗了，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他在结婚之前看了不少婚姻题材的小说，所以对这件事倒是有些心理准备。几乎所有书中的女人公都会在婚后，令丈夫产生这种感觉，婚前脱俗、婚后庸俗。
高中一年级
第三卷：岔口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秋来不是闷了吗？咱俩今天热闹死他！咱们一对，薛艳她俩一对，李秋来落单……我真希望他吃到一半的时候撞死在日本豆腐这道菜上。
PART28：初识游艺
& & 乔迪找了好几份TC曾经做过的发布会全案做参考，力求每个环节都彰显精致。苏慧雯在文案里提及最多的词便是“精致”，这是ON1883的品牌风格。一连两天，乔迪下班就钉在电脑前写案子。
& & 这天周五，还没下班就接到刘佳诺的电话。薛艳今晚要请他们吃饭，隆重推出她最靠谱最正式的男朋友。
& & 乔迪说：“真巧啊。薛艳曾经那位不靠谱不正式的男朋友也要请咱们吃饭，也是今天晚上。”
& & 刘佳诺说：“李秋来啊？是够巧的。他为什么请客？”
& & “据说是罗珊珊出差，他一人闷得慌。”
& & “要不然，咱们吃薛艳这顿，然后捎上李秋来？”
& & 乔迪有点为难，“这合适吗？”
& & “有什么不合适的。李秋来不是闷了吗？咱俩今天热闹死他！咱们一对，薛艳她俩一对，李秋来落单……我真希望他吃到一半的时候撞死在日本豆腐这道菜上。”
& & “你也太恶毒了。我问问他吧。”
& & 去！为什么不去！李秋来表现得颇为大方，“我也想看看薛艳认定的这位男朋友，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 & 游艺可不是怪物。相反，他长得很俊朗，身高与乔迪相仿，都是一米八。皮肤白，像刚从面粉堆里捞出来的一样。
& & 刘佳诺下了班直接去饭店。乔迪和李秋来在二十分钟之后匆匆赶到。
& & 薛艳没想到李秋来也会来凑热闹。她看见李秋来的时候特意用力挽住游艺的胳膊。不知为何，薛艳感到游艺的身体在剧烈地抖动。
& & 李秋来看到游艺的第一眼觉得特别眼熟，想起来他确实见过游艺之后那句“怎么是你”差点脱口而出。他看到薛艳一脸幸福，然后把话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但李秋来抖动的幅度不比游艺小。乔迪在一旁看着，心说这俩人怎么了？一块中风玩？
& & “这是我男朋友游艺。这位是刘佳诺、这是她老公乔迪，亲爱的，这俩可是咱们以后的榜样。那位是李秋来，我们的好朋友。”薛艳为大家做了引荐。
& & 乔迪再度上下打量游艺，心里在想，眼前的这位会不会就是苏慧雯曾提到的那位应聘者呢？
& & 寒暄几句，游艺说自己刚刚换了工作，现在在ON1883的市场部。
& & 刘佳诺抢着道：“这么巧啊。我们家乔迪正忙活ON1883的发布会呢。”
& & 游艺很惊讶，“难道我们是……”
& & 乔迪赶紧解释，“不不不。我在TC公关做客户经理，ON1883的内地市场部是我的客户。”说着，他端起啤酒，“游艺，那以后还要靠你多照应啊。”
& & 游艺马上也端起酒，诚恳地说：“哪的话。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用得着您言语一声。”
& & 乔迪对游艺的印象好极了，小伙子不但人帅，还谦逊、礼貌。同时，他也肯定是苏慧雯曾提到过的那个人。他怎么也不看出来，游艺会像苏慧雯说的那样，办事不择手段、急功近利，性格上还有很大的缺陷。
& & 李秋来一直闷头扫荡，基本不参与大家的聊天，尽量不与薛艳和游艺有任何眼神碰触。他反复在心里念叨，怎么会是他？如果他和薛艳，那他和那个女人还有关系吗？李秋来心里实在装下这件事了，就借口上厕所，然后在卫生间里拔通了乔迪手机：
& & “别说话！千万别说话。你现在来厕所找我，马上。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 & 乔迪听出李秋来不是开玩笑，于是只“嗯”了一声便挂了电话。一分钟后，他也去了厕所。
& & 李秋来正在抽烟，看到乔迪之后顺手递给他一根。
& & “你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一个富婆带着包养的小白脸，上我那儿拍人体沙龙吗？”
& & 乔迪回忆了一下，说：“有印象。怎么了？”
& & “那你知道那小白脸就是游艺吗？就是薛艳这个男朋友。”
& & 乔迪瞪大了眼睛，“你看清楚了？”
& & “当然看清了，而且绝对没有认错。他和那富婆还拍了婚纱照，我修照片修到夜里两点。还有，我知道他屁股上有块胎记。要不咱俩把丫拉进厕所，脱了他裤子，研究一下他的屁股，这样你就相信了。”
& & 乔迪用力吸了一口烟，游艺刚刚留给他的好印象完全崩塌。
& & 李秋来接着问道：“现在怎么办？直接到饭桌上把这件事点破？”
& & “我相信你。但薛艳肯定接受不了，你看她那样子，非游艺不嫁。让她认定一个人不容易，但只要认定了，她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撞了南墙都不带回头的。”
& & “那也不能眼瞅着薛艳上当受骗啊？还有那小子，他肯定也认出我了，装得没事人一样。我刚才跟他对视了一眼，他看我那眼神真狠啊，就跟一条蛇爬进我心里似的，”
& & “等等……你让我想想。”乔迪否决了李秋来的提议，然后习惯性地把事情往好的方面考虑，他说：“也许没咱们想得那么糟糕，谁还没有过去啊？也许他已经跟薛艳说了，而薛艳也不介意呢？”
& & 李秋来摇摇头，“你觉得这种可能性大吗？”
& & “这事深了。这样，我跟刘佳诺商量一下。这事咱们先不提，他装不认识你，你也装不认识他。”
& & 从厕所出来，乔迪产生一种坐在电影院里等大片开始的兴奋感觉。也许是生活太过平淡了，像一片黑白照片那样贬善可陈，而游艺的故事简直是一抹亮眼又刺眼的色彩。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游艺和薛艳会如何发展。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厚道，这毫无疑问。
高中一年级
PART29：别提过去
回家之后，乔迪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刘佳诺。刘佳诺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像诈尸。她再三问李秋来能不能确定这件事。
& & 乔迪说，李秋来敢拿脑袋担保，错不了。
& & 刘佳诺先是自言自语，“不行。一定得跟薛艳说，这游艺也太可怕了。”
& & “你先别冲动。万一游艺已经跟薛艳说了呢。如果已经说了，你不但枉做好人，薛艳还得嫌你多管闲事，你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可悬了。”
& & 刘佳诺盘腿坐在床上，说让我想想。几分钟后，她的态度急转直下。她问乔迪：“我估计游艺和那女的已经断了。李秋来也说过，他们拍照片更像一种告别仪式。算了吧，过去的事就算他没跟薛艳提，也不能算欺骗吧？你跟李秋来把嘴给我闭严了。”
高中一年级
“就算不是欺骗。也是故意隐瞒。”
& & “他如果不坦承是因为爱薛艳。他不说，是怕失去薛艳。这个角度说，游艺是不是也很可怜？”
& & “哪可怜了？两个人相爱，坦承总是第一要素吧？还有，薛艳可是你的朋友。你怎么突然一屁股坐到游艺那边去了？你这可是屁股上不长眼睛啊。”
& & “你屁股上眼睛，行了吧。我告诉你，如果坦承对彼此都是一种伤害，这样的坦承不要也罢。总之，这件事至此为止。我们不去揭游艺的过去，也是不想伤害薛艳。”
& & “你怎么这么理解他？说说，你有什么事瞒着我？”乔迪本意是开个小玩笑。
& & 刘佳诺面色发白，“乔迪……你别犯病，我……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 & “我就开个玩笑 ，你急什么。”
& & “有这么开玩笑的吗？乔迪，你同意不同意我刚才说的？”
高中一年级
“不同意。不过，这事跟咱们关系不大。”
& & “我就问你同意不同意？”刘佳诺用凶狠伪装自己。
& & 乔迪不知道刘佳诺哪根筯搭得不对，然后不等乔迪接话，便来了一招凶虎扑食，翻身骑在乔迪身上。
& & 乔迪被她一压，差点呼吸困难，“怎么着？说错话就强奸我啊？”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声明：论坛所有帖子仅代表作者本人意见，不代表本网立场。转载文章/图片请注明作者及出自 、，如用于商业用途请联系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