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妃的扮演者榻的来源,解释

话说中国古代床具的历史沿革与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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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中国古代床具的历史沿革与变迁
一个家具形态的产生,与当时的社会背景、经济、政治、文化和生活方式等方面是分不开的。博大精深的中华文明孕育了灿烂的家具文化,以中国古代哲学思想为核心的传统文化、对异地文化的兼容并蓄,以及古代匠师群体艺术思维的火花和社会发展脉络等在家具形式上均得到充分地体现,因而我国古代家具都表现出深邃的文化精神和意境,其中被视为“爱与情感的港湾”的床也不例外。据《诗经?小雅?斯于》载:“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诗经?幽风?七月》载:“十月蟋蟀入床下”;《周礼?夭官?玉府》记之:“掌王之燕衣服,衽席,床第,凡亵器”等,还有许多史书都有关于“床”的描述,而且其材料多为木、竹和藤等。这足以说明,床的出现,在我国至少有了3000多年的历史。 在人们生活方式还在穴居和巢居的远古时期,由于当时的社会环境和人们日常生活得不到保证,因此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家具陈设物。为了避免潮湿与寒冷,人们只能用茅草、树叶、树皮或兽皮之类铺在地上,这就是最古老的家具――席,有些人视其为床榻之始。与其说席是床榻之始,倒不如说是家具之始,由于当时条件的限制人们的生活起居还只能在席上进行,那个时期的席可以说是蕴涵了现代家具的基本功能要求,但在形式上还没有发展完善,而是停留在最原始的状态。 ●夏商周时期 夏、商、周是中国奴隶制社会逐步形成和成熟时期,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孕育期。从文献记载和考古发掘来看,商代开始有文字记载的历史,已发现的当时史料的甲骨卜辞已有10余万片。这些甲骨卜辞记截了祖先们征伐、祭祀等各种活动的情况,也有关于家具方面的记载。例如,“宿”好似人坐卧在室内,“梦”尤如人卧于床榻上,“疾”像病人因疼痛而汗滴如雨躺卧在床上。许慎在《说文解字》释为“判木为片,即制木为板”,其中的木片就是床的解释。 殷商的文献记载在《易经》有:“巽在床下,用皮巫纷若,言无咎,……巽在床下,丧其资爷,贞凶”。“巽卦颇吝,其中言喻,一人生病后惊恐而伏于床下,巫师施以巫术则平安无事,或有贼人入室,病人藏匿床下,丧失财产,结果凶。”从卦中可以看见场面的恐怖和忧虑,病人伏于床下(巽、伏的意思)。在这里,床虽然仅仅起到道具的作用,但可以推断,商期已出现了床,而且高度不低,下可容人。 夏、商、周,形成了天地崇拜的宗教意识,其家具也成为人与神沟通或显示皇权显赫的工具,带有浓厚神秘的宗教色彩。家具的使用功能主要为祭器,在造型上运用对称、规整的格式和安定、庄重的直线,来体现威严、神秘和庄重之感,且等级制度非常的森严。西周的统治者还根据席的优劣和装饰特点规定了严格的“五席”制度。《周礼?司几筵》上规定,司几筵主管五种席垫的名称和品质,辨别用途以及陈设的位置。五席分别为:莞席、藻席、次席、蒲席和熊席。五席的质地和特点并无等级贵贱之分,在使用中常以茵席的多寡来体现等级差别。《礼记?礼器》中说:“天子之席五重,诸侯之席三重,大夫再重。”意为无论哪种席子,凡为天子设席必五重,诸侯三重,大夫二重,不包括下层的筵。可见周代的家具从材质、装饰到色彩都要严格按照等级与名分来行事,不可逾越礼制。 ●春秋战国时期 春秋战国时期是中国传统文化发展的雏形期,奴隶制的社会制度出现动摇的趋势,贵族垄断学术文化的局面被打破,出现了诸子蜂起、百家争鸣的学术气氛。儒法人道显赫,道墨天道昭著,人们共同关注现实和社会的人生问题,各种学说在相互吸收、渗透中发展。随着传统典制的消亡,宗教观念也迅速褪色,从而结束了特定的文化使命。这个时期的家具所表现的理性和民间意趣日见蔓延,艺术风格一改先前的神秘和沉重,出现了精雕细琢、镂金错彩和奢侈豪华的气象。装饰特点集绘画、雕刻于一身,采用自然景观、植物图案和想象吉兽为表现主题,用象征和联想来表达理性与浪漫的觉醒,折射出崇尚自然之美和浪漫主义的情调。 春秋战国时期大部分的生活用具为漆器所代替,漆工艺得到较大的发展。从大量的出土实物中得知,春秋战国出现的漆木床、彩绘床等为后来的汉代成为漆家具高峰期奠定了基础。《战国策》中说,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出游到楚国时,曾向楚王献“象牙床”。有关床的实物记载,当以1957年在河南信阳长台关一处出土的战国漆绘围栏大木床为代表,是目前所见最早并保存完好的实物。大木床由床身、床栏和床足三部分组成,周围有栏杆,栏杆为方格形,两边栏杆留有上下床的地方,长2.18米,宽1.39米,足高0.19米。这张床又大又矮,适合人们席地而坐的习惯。床框由两条竖木,一条横木构成,在此床框上面铺着竹条编的活床屉。床身通体髹漆彩绘花纹,工艺精湛,装饰华丽。由此可以看出,当时的床已很普遍,而且制作水平已相当高。这时的漆器除髹漆彩绘之外,还有雕刻、镶嵌等工艺手法,这不仅对器物起保护作用,更因漆饰和造型体现的艺术风格使人百看不厌,开创了家具工艺品的新历史,随着人们审美意识的增强,家具不仅具有使用功能,又兼有欣赏价值和观赏功能。 ●秦汉时期 秦汉时期,中国封建社会处于一个大统一的时期,文化、经济繁荣,尤其是丝绸之路的开通,沟通了中国与西亚、欧洲和非洲各国的文化和经济交流。当时人们的起居方式仍然是席地而坐,室内的家具陈设基本延续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席、床、榻、几、案的组合格局,漆木家具完全取代了青铜器而占据主导地位。 从秦汉时期的壁画、画像砖、画像石、漆画、帛画、雕塑和板刻中可以推断,床榻是当时使用最多的家具之一,主要供人坐、卧、寝,逐步形成了以床榻为中心的起居形式。到了汉代,床的使用范围更加广泛,日常生活中的各种活动如宴饮、待客、游戏、读书和睡眠,乃至朝会、办公都在床上进行。河北望都汉墓壁画中的“主记史”和“主薄”各坐一榻,两榻形制、尺寸基本接近,腿间有弧形券口牙板曲线,榻面铺有席垫。另外,在江苏徐州洪楼村和茅村的汉墓画像石上,有一人独坐于榻上,而徐州十里铺东汉墓画像石中,也有一人端坐榻上的刻画。河南郸城出土的汉榻为长方形、四腿,长0.875米、宽0.72米、高0.19米,腿足截断面是矩尺形,腿间也有弧形曲线,榻面上刻有隶书:“汉故博士常山大(太)傅王君坐榻”。床榻兴起盛行,对其进行装饰也悄然升温。《释名》载:“帐,张也,张旋于床上”。可见,秦汉床上始施以床帐,冬设幔帐避寒,夏施蚊帐避蝇。 汉朝人许慎在《说文》中称床为“安身之几坐也”,明确说是座具。还有一种称为“匡床”,又叫“独坐座”,显而易见是单人的座具。汉代刘熙《释名?床篇》云:“人所坐卧曰床装也,所以自装载也。”当时的床包括两个含义,既是座具,又是卧具。西汉后期,又出现了“榻”这个名称,是专指座具的。河北望都汉墓壁画、山东嘉祥武梁祠画像石和陕西绥德汉墓石刻中,皆有坐榻的图像。《释名》说:“长狭而卑者曰榻,言其榻然近地也。小者独坐,主人无二,独所坐也。” 《通俗文》说:“三尺五曰榻,独坐曰枰,八尺曰床”。《后汉书》中记东郡太宁“冬日坐羊皮,夏日坐一榆木板蔬食出界买盐鼓食之”。床与榻在功能和形式上有所不同,床略高于榻,宽于榻,可坐可卧;榻则低于床,窄于床,有独坐和两人坐等,秦汉时期仅供坐用,后演化变成可坐可躺。 ●魏晋时期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封建社会历史上大动荡、大分裂持续最久的时期。这时出身世家的文人阶层开始厌倦动荡不安的生活方式,但又苦于无法改变这种生活方式,于是谈玄之风盛行。佛教以其“一切皆苦”、“诸行无常”的基本教义迎合了当时的社会心理,并迅速的传播开来,对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出现了新的起居习惯,使席地而坐不再是唯一的起居方式,为隋唐五代垂足起居方式与席地坐起居方式的等肩并存奠定了基础。 魏晋延续了秦汉时期以床榻为起居中心的方式,屏风与床相结合而形成带屏床,也是这时的新形式。床榻的新形式不断出现,其中三扇屏风榻和四扇屏风榻极受贵族人家的宠爱,此时期床榻的高度显然增加,床体较大,在《女史箴图》、北齐《校书图》中得以印证。东晋画家顾恺之在《女史箴图》中所画的床,其高度已与今日相差无几,床的下部以门做装饰,人们即可伽趺于床上,又可垂足坐于床沿。在顾恺之的另一《洛神赋图卷》中,床上还出现了依靠用的长几、隐囊和半圆型凭几。榻在这个时期有了新的发展,在北齐《校书图》中,出现了一座门式巨榻,榻上坐4人,还放有笔、砚和投壶,使人会文之余,还可游戏娱乐。 ●隋唐五代时期 隋唐时期,结束了前朝350余年的割据局面,把中国带入了一个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唐朝的社会经济发展很快在文化艺术上丰富多彩,由于大兴宫室和贵族府第,家具产业也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从出土的实物来看,墓葬壁画和传世绘画都显示出唐代家具的造型装饰风格,其箱形床榻表现出宽大、厚重、丰满华丽的特点,这与博大旺盛的大唐国风一脉相承。人们的起居习惯呈现席地跪坐、伸足平坐、侧身斜坐、盘足迭坐和垂足而坐同时并存的情景,高型家具在逐渐推广。 唐代床的造型雍容华贵,又不失清新活跃,具有鲜明特色。在结构上,壶门结构开始盛行,遒劲古朴,曲直相济,不仅增加了装饰美,还特别强调了家具的刚度和防潮性能,因此壶门结构成为唐代家具的重要特征。盛行于唐、五代的高型床榻,吸取了传统建筑中大木梁架的造型和结构,梁架柱多用圆材,直落柱础。下舒上敛,向内倾仄。柱顶安榻头,以横材额枋、雀替等连接,成为无束腰家具。另一种是吸取建筑中的壶门形式和须弥座等外来形式,如唐敦煌壁画的壶门床、壶门榻,云岗北魏浮雕塔基和晚于唐的王建墓棺床都是须弥座,皆束腰。而且须弥座束腰部分与壶门床榻四侧旁板一样,平列壶门。唐后床榻装饰趋简,壶门也由每侧面平列二、四个壶门简化为一个壶门。 唐、五代在中国家具形式变革发展的历史中处于一个特色的过渡阶段,是高型家具和矮型家具并存的历史时期,而后“垂足而坐”为人们起居的主要形式和习惯。在家具风格方面五代又一改唐风,另立新意,变唐家具之厚重为轻简,浑圆为秀直。《韩熙载夜宴图》、《勘书图》和《重屏会棋图》等画中家具的造型装饰与唐家具明显不同,产生了新的品种――圈椅、栏杆床,显著地表现出家具体态的秀丽和装饰的简化,因而五代的家具是宋代家具简练、质朴新风的前奏。五代十国的家具不太追求花饰,趋于朴实无华,从《韩熙载夜宴图》中可略见一斑。韩熙载当时为中书舍人,奢华淫乐为最,府中家具应是上层社会的典型代表,但观画中床等家具式样大都简洁素雅不作过多雕饰。只有在描写宫廷生活的《宫乐图》中的家具才有花饰,保留了唐代遗风。 ●宋元时期 宋元是我国家具史上的重要发展时期,中华民族的起居方式由席地坐转变到垂足坐。宋代家具一反唐代浑圆与厚重变圆形体为矩形体继承和发展了五代的简洁秀气,样式变化不大,大多无围子,所以又有“四面床”的称呼。五代时期的家具受到梁木构架的影响,渐渐脱离了唐代的壶门结构,到了宋代框架结构己基本成熟,这也成为宋代家具清秀的造型的一个基础,为明式家具高峰期的到来拉开了序幕。床榻丧失了作为座具的功能,只用于卧息睡眠的专用家具。宋代以及稍后的辽、金时期,中国家具的发展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高潮,高档家具系统建立并完善起来,在总体风格上呈现挺拔、秀丽的特点。这一时期的床榻在式样上更加美观,装饰上承袭五代风格,趋于朴素、雅致,不作大面积的雕镂装饰,只取局部点缀以求画龙点睛的效果。 如果说唐代家具的华丽,只能是统治阶级的“阳春白雪”,那么到了宋代,家具才真正成为走入平常百姓家中的产品。这时的家具体现出了更人文、更工艺、更科学的构创思想。如山西汾阳金墓彩绘壁画中的卧床,不仅单处一室,且在其两侧各置一扇固定的隔扇门。隔扇与门板面心皆雕饰如意、菱花等纹样,床上设有床帐,床后靠墙处设有床围,床座外侧为封闭式挡板,体现出家具组合装置的人文与科学,及装饰工艺的精巧与完美。 宋代榻的型制也较丰富多样。《捣衣图》中的壶门榻,《听阮图》中的托泥榻,《高僧观棋图》中的榻的形式,在《槐荫消夏图》中生动地描绘了一位老者,有躺卧在槐荫下的榻上乘凉消暑的情景,图中可见壶门带托泥式,榻面四角为45度格角榫连接。造型制作十分精美,尺度宜人,显示了宋代床榻生产的较高水平,宋代通常在榻上髹漆,但装饰与髹漆规定严格,士庶僧道无得以朱漆饰床榻。 ●明清时期 明初恢复经济的措施使社会经济得以复苏,社会生产得到发展,农业手工业得到了更大的发展,工具也愈加发达,城市的规模扩大数量增加,江南园林的建造等这些方面都刺激了家具的发展。郑和7次下西洋促进了中外文化的交流和技术交流,从盛产高级木材的南洋诸国运回了大量的花梨木、紫檀木等家具原料,从此南洋诸国与中国来往密切。家具至明代已是品种齐全,造型丰富,艺术风格渐趋成熟,可以说是中国家具的成熟期和总结期。这一时期也堪称中国床榻制造技术和造型艺术的黄金时代。 明代的卧具主要由床与榻两大类组成。其中榻类又分平榻、杨妃榻和弥勒榻3种,床类又分成儿童床、架子床和拔步床3个系列,各具特色和功能。 平榻,俭朴简单,由四腿支撑榻面构成,榻面多作棕藤屉面。民间布衣多用之。 杨妃榻,又称美人榻,多供妇女小卧、靠坐休息之用。尺度较小,制作精良,棕藤屉面较窄,榻的一端为曲尺形围子。 弥勒榻,又称罗汉床,榻体分有束腰和无束腰两类,其左右和后面装有围栏,但不带床架,围栏多用小木做榫攒接而成。最简单的用3块整木板做成,围栏两端做出阶梯型软圆角,既朴实又典雅。这种床虽然也可用于日常睡眠,但主要是用于日间起居,常常放于厅堂间,就像今天的沙发一样。 儿童床,长宽尺寸小,高度偏低,四周设置护栏。 架子床,是中国古床中最主要的形式。床体多为棕藤软屉,通常的做法是四角安立柱,床顶安盖,俗谓“承尘”,顶盖四围装楣板和倒挂牙子。床面的两侧和后面装有围栏,床前不设围子,便于上下。多用小块木料做榫拼接成多种几何纹样。因为床有顶架,故称架子床。另有一类架子床,在床前两角柱间增设二柱,形成中间宽、两侧稍窄的立面分割。两柱间也增设围子,中间开间十分明确,因其共有6根柱,故又名“六柱床”。 拔步床,俗称 “八步床”,比架子床要庞大,是卧具中最大的。其外形好像把架子床安放在一个木制平台上,平台长出床的前沿二、三尺,平台四角立柱镶以木制围栏。还有的在两边安上窗户,使床前形成一个小廊子,廊子两侧放些桌凳小家具,用以放置杂物。拔步床虽在室内使用,却很像一幢独立的小屋子,成为房中房、室中室。 清代康熙之前的床榻沿袭了明代的式样风格和特点,但自乾隆时期起,骤起变化。明式家具的特点是“用料合理,朴素大方,坚固耐用”。此时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清式风格的家具制作多强调“繁缛多致,坚固鼎立,富丽堂皇”,如故宫收藏的一件清代紫檀木架子床,不仅用料粗壮,形体高大,且四足及牙板,床柱、围栏和上眉板等全部镂刻云龙花纹,床顶还有近40厘米高的紫檀木雕云龙花纹毗卢帽,工艺相当复杂、精湛,从整体上看,既玲珑剔透,又恢弘壮观,给人一种庄严华丽之感。 床的历史悠久,其造型特征却与时代背景息息相关。随着时代的变迁,现代床的特征主要表现在种类繁多和新的材料的不断应用,以及人们对床的健康和舒适度的要求。床的流行趋势主要表现在床头的造型、床的材料、尺寸和床头柜的变化等方面。从家具发展状况来看,现代家具的设计正趋向技术上先进、生产上可行、经济上合理、款式上美观和使用上安全等方向发展。当今的家具设计界越来越认同并接受一种新的设计观念――设计新家具就是设计一种新的生活方式、工作方式、休闲方式和娱乐方式。越来越多的设计师对“家具的功能不仅是物质的,也是精神的”这一理念有更多、更深的理解。现代床的设计正朝着实用、多功能、舒适、保健和装饰等方向发展。总之,风格上不断变化,功能上不断更新,工艺技术上不断完善正是我国床具设计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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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 本文收录于&贴吧小说频道& &脱水贴&百科:将贴吧内的小说或直播连载贴经人工处理,将原文章里作者发布的小说或连载正文以转载的形式发布到本贴内,让用户流畅阅读完小说内容.本文脱水成员:忧落菊脱水帖标题:【言情】幽幽宫门深几许[作者:洳苡][来源吧:小说]原文地址:原文作者:洳苡原文出处:小说吧 2楼.   3楼. 第一章 秋意扣宫门 带着钝钝的痛,踏进了这片鬼魅的后宫。 九月妖媚的阳光洒在蝉翼般丝质的外衣上,竟沁出丝丝汗意,点掇出淡嫩绿的色彩。我环顾四周,同我一样的,聚集着几十名相貌出众的官宦出身的女子,或浓妆亦抹,或出水芙蓉,婀娜小蛮,明艳端庄。此次亦不能称为选秀,只是为了充实后宫而在官达显赫人家中挑选贤良淑德的女子,以求能为皇上绵延子嗣。 建延六年,皇上云灏轩自十五岁大婚以来皇后并无子嗣,甚至连相伴左右的贤妃、艺妃也无一儿半女,一时流言四起,引得崇惠太后下懿旨,提早举行这场“选秀”,以堵人口。 对于这场选秀,我亦不在意,若不能与心中所念交颈相偎,那么,在什么地方生存,与什么人共此生又有什么值得憧憬的呢…依稀记得临走前娘在耳边说的话“薇儿,将你送进宫,我亦不舍,然而这也是能让你重新生活的法子,别怪爹娘心狠,我和你爹不求你在宫中如日中天,只求你能平平安安地过自己的生活,让爹娘安心。”轻轻地摸着那道淡淡的伤痕,我悲哀地笑了。 一道细长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中书省中书令之女林苡薇到凌云殿面圣。”我随手捋了捋垂在髻旁的流苏簪子,随着司礼内监进了凌云殿。 凌云殿是皇上平日起居之正殿,殿中的柱子、墙壁都雕刻着祥云,隐约可见威龙腾于其间;地上铺的是青灰色的大理石,透露着淡淡的花纹;明黄色的帘布在庭中拂动着,让人不禁心颤。坐于殿中央的便是大夏第六代皇帝云灏轩,只是隔着珠帘并不能看的很清楚。坐于其右的便是郡懿皇后,套着护甲的双手放于身前,温柔而明媚地笑着,时不时的与皇上说着话,端庄而典雅。 我平了平心跳,盈盈拜下,“臣女林苡薇参见皇上、皇后,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珠帘的那头却毫无声响,一时间,偌大的凌云殿竟鸦雀无声,吓得我只好把头埋的更低。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一个稳重却带一丝温柔的男声说道“把头抬起来给朕瞧瞧。”我听了,只得微微地将脸抬高些许,就要接触到他的目光时,顿时两颊绯红。他带着一丝笑意,道“难怪叫‘薇’了,你读过书没有?平时喜欢做些什么?”我宛如莺转地答道“回皇上,臣女只读过《诗经》和《论语》,闲时喜欢作画。”既是无意,又何必卖弄太多。皇后在一边微笑着点头,温和地说道“很是大方温婉…(1/2)   5楼. 第三章 兰熙宫 虽是官宦臣子之女,此次册封却也并不很高,只有少数几名女子封了正五品的嫔,其他的便都是一些末等的宫嫔。有了位分,便可入住宫殿,我和那册封典礼上有一面之缘的美人江氏便入住在同一宫中,皇上的嫔妃并没有很多,因此许多宫殿便也都空着,而兰熙宫中则只有我和江氏两人相伴。 兰熙宫并不是一个大宫,但却雅致的别有风情。它坐落在禁奥城东面的群宫中,由五个主堂构成,每个堂并配有卧房,礼驾阁,东西两厢房。五个主堂有回廊连成,如繁花零星,便形成了一道曲廊。每个主堂各有一片庭院,栽种着不同的花草,月季,茶花绚烂成灼,因有新迁之喜,又在院中新栽了桂花,煞是热闹。 待我进了墨韵堂,正堂正跪着一群奴才,一掌事公公和一掌事姑姑,后面跟着七八个十七八岁的宫女太监,见我来了便恭敬地说道:“林嫔小主吉祥,愿小主万福。”那掌事公公和掌事宫女又接着说:“正六品内监执事何长禄参见小主,恭贺小主乔迁新喜。”“正六品宫女管事薛音沐参见小主,恭贺小主乔迁新喜。”我正了正身缓缓说道:“大家都起来吧。”众人纷纷起身,我看着何长禄和薛音沐,都三十出头的样子,眼瞧着模样心思倒还端正。 “在我宫里当差说容易也难,说难也容易,只要你们忠心侍主,打赏自然少不了你们,不过呢,要是有些人想吃里扒外,胳膊肘往外拐,那么只怕是苦不尽甘亦不会来。”我顿了顿,喝了口凌云白茶,便不再说话。那些奴才微微一怔,赶忙说道:“奴才们必定效忠于小主。”满意地点了点头,便让紫砚打赏给他们银子。 折腾了好一阵子,才用了午膳,天气并不太热,便倚在太妃塌上小憩了片刻。耳边传来门堂外的窸窣声,接着便有太监小旋子传报:“江美人到。”发髻因倚歇在椅上有些松散,便让小旋子让江美人在堂中等着,随手挽了一个如意鬟,理好了衣装才进了大堂。 江美人端坐在红木椅子上,见我来了便站起身,福了福说道:“参见林嫔小主,妹妹真是糊涂,偏挑这时来,扰了姐姐的清梦。” “哪里,倒是我让妹妹在堂中等候,磨了妹妹的时间,我本该早些去绛云堂问候妹妹的,是做姐姐的疏忽了。”我亦客气地说道。 江美人摇着头说:“姐姐客气了,姐姐比我位分高,我亲自来问安是应该的。” 我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说:“既(1/3)    6楼. 第四章 遥想当年小儿女 颈中的羊脂白玉凉凉地贴在我的皮肤上,那是一个平安扣,洁白无瑕,如同凝脂,透着烛光看去,呈现出粉粉的雾感,那是软玉中的上品。习惯的,用指尖默默抚着它,心便如经清涟洗濯一般,安定了下来。许是带了许久的缘故,那玉抚摸着竟有些令人回味的滑腻之感。 那年阳春三月,正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际,在一汪碧水之旁,君煜轻轻地将这块温润的平安扣覆上我的颈,在身后耳语道:“这块平安扣便做你生辰贺礼罢,只愿你平平安安,万事圆圆满满,亦如我对你的情。”我转身浅笑:“就这么块玉便想打发我了么?”他用手掌轻轻抚了抚我的发,笑道:“那林家小姐还想要些什么,只要大小姐开口,即便是那天上的星空中的月,也给你摘下作夜明珠便是了。”我笑而不语,待到抬眸看他时,那修长的略带粗糙的手掌便覆上了我的手,一时间万艳烂漫芳菲,繁花飘零,洒满春园。 那年,我正值十二,而君煜年十五。 自小我们两家就往来甚密,他父亲是兵部大臣易秦,与我父亲交好多年,从幼时我们便相携着放风筝,两小无猜,感情笃深。到了我十二岁那年,两家便暗暗地定下了亲,君煜更言等我过了十四便将我娶进门。 建延三年,皇上登位不久且年龄尚轻,天下并不安定,战事迭迭发生,而身为兵部大臣的易秦本欲请示皇上,亲自出战。君易见父亲年事已高,已不适合带兵打仗,又恐父亲在途中有不测,便自请替父出征,帝念其一片孝心,便也默许,并封君易为镇远将军,出征漠北。 那晚,夜黑无月,他执着我的手愧疚地道:“苡薇,我对不住你,但是我身为人子,却不得不为父亲着想。” “你尽管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说着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道:“这块福运吉祥你随身带着,可保佑你一路平安,凯旋归来。” 他将玉佩放至胸际,紧紧地将我搂住,淡淡的檀香从他的衣带间传来,迷离了我的泪眼。仿佛珍宝一般,不愿将我松开,只是在耳边絮絮地说:“苡薇,等我回来。” 他走了,带着我千千万万的挂念与忧虑去了漠北。漠北战事吃紧,起初还会有三四封信,给家里还有我报平安,再后来便是渺无音讯,断了联络。兰蕙芬,梅香绽,一年光阴在焦盼中走过,每日闲时便抚摸着那块平安扣,向它诉说思君如度年的心境。 终于,在来年梨花融的春天(1/2)   7楼. 易家派了许多人马去寻他,皇上也遣了众多将士去漠北,怎奈何再无他的音讯。兰花飘香的春,我已十五,易家人不忍让我死等君煜,耽误前程,便上门来取消婚约。虽已无婚约之实,我却仍坚信没见他尸身,他便可能还活着。 又是一年四季轮回,我仍待字家中,等到肝肠寸断,渐渐便也忘记了寂寞与清冷的滋味。京城的皇亲贵族争相上门提前,为争见我一面而大动干戈,我却嗤之以鼻,不屑理会。 恍惚间,三年已逝,心到死处,便也觉无活下去的意义。那夜黄昏在房内以刀弑腕,痛楚中迷离地看到了君煜的深邃的眼眸,一片碧海深渊,便这么坠了下去。 再次清醒已是第三日的傍晚,血红色的夕阳印在窗纸上,艳的迷了人的心。娘依旧是坐在床边,与三年前不同的是鬓上平添了许多银丝,眼神疲惫而沧桑。我不忍,心中悸动,嘤嘤地哭出声来,“娘,女儿不孝,这几年让您伤心了。”抽泣到无法言语,伏在娘的肩头痛哭起来。 娘似抚慰婴儿一般轻拍我的背,哽咽着说道:“薇儿,咱们进宫好不好,忘了过去的事罢,也让娘安心。”我不言语,想着二老的苦处,也算是默许了。 烛光摇曳,我走至梳妆镜前,抽出摇钗,云鬓垂下,长至腰际。诗言:长发绾君心,而我,绾住了君煜的心,却再也见不到他的人了。 夜深许久,已是午时,案上的冰糖燕窝羹已是冰凉,我端起那食盅,将这寒彻骨的燕窝灌进了口中。  8楼. 第五章 艺妃絮岚 一夜的芙蓉梦,依稀还是年少时,虽睡得甜美,却也不踏实。待到酉时,闻见堂外林子里的鸟声叽喳便再也睡不安稳,披了件浅蓝撒花薄纱寝衣起了床。 紫砚,婼水,音沐,潋月等早早地等候在房门外,见我睡醒便端了清水服侍我梳洗。今日亦是新进宫的宫嫔觐见皇后及后宫妃嫔的日子,因着是第一次觐见,宫人们丝毫不敢怠慢,秋日穿的罗衣锦裳挂了满满两个雕花红木大橱,梳妆台上皆是胭脂水粉,珠花发簪,就是那簪于发间的花也还新鲜得沾着露水,娇艳吐芳。众人们四处忙活着,却是有条不紊,唯恐因自己不卖力而使主子被别人比了下去。 我对着菱花镜仔细地均了面,扫上淡淡的玫瑰色胭脂,又画上了柳叶眉,点了口脂,衬得皮肤越发娇嫩。紫砚走至我身后,问道:“今日小姐梳什么髻?”微微想了想,道:“寻常宫嫔的如意髻就好。”又择了一对点翠嵌珍珠含芳簪,一副珍珠耳坠,配以白玉蒲镯,合着规矩,又不失身份。缓缓走至衣橱旁,婼水也陪着挑衣裳,选着选着便挑花了眼。最后择了件浅紫蓝绣着并蒂同心花纹的宫装,大方也不显招摇。 由宫人搀扶着出了墨韵堂,绮缬已在绛云堂外等候,只见她身着浅桃红花裳,髻上别一朵开了极好的杜鹃,又坠了一个珊瑚朝珠在髻边,暖意绵绵。她见我出了堂,曼步走了过来,拉着我的手道:“姐姐让妹妹我好等。”又仔细地看了我的装束,浅笑着压低了声音道:“姐姐好是淡雅,今日觐见皇后宠妃皆在,我们姐妹二人还是谨慎为好。”我点了点头道:“妹妹的话做姐姐的怎么会不明白,你我二人小心应付着便是了。”说罢,搀着何长禄的手上了步辇。 不多时,便到了皇后娘娘的凤雎宫,走至曦华殿门口,就有公公通报:“兰熙宫林嫔小主和江美人到——”我按着步子稳稳地走进殿中,殿内已有五六位新进的宫嫔到了,应贵人、胡才人等见了我行了个平礼,和她们一番客套后,我按着身份位次择了个位子坐了下来。 一盏茶的时间,十二位小主都陆陆续续到了,一些在宫中得脸的妃嫔也都上了座。只闻得一串珠环叮当,罗裙窸窣,皇后已从后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七八名宫人。皇后身着正红镶金边云凤纹宫裳,头戴金凤头步摇,金牡丹折枝发簪,饰以金丝小圈红玛瑙耳环,被众人簇拥着上了座。 我等急忙跪下请安道:“皇后(1/2)   9楼. 皇后端过一杯茶喝了,微微抿了抿,道:“十日之后便是太后的五十大寿,宫中上下将这事操办的如火如荼,就是皇上这几日也着急得紧,大小事项都亲力亲为,要替太后办一场热闹的寿宴。皇上的意思是虽然是个家宴,但丝毫也马虎不得,让众姐妹好生准备着。”言下之意,众宫嫔心里都都清楚得很,博得太后的欢心,也就是讨得了皇上的开心。于是都纷纷答应着。这样絮絮说了一会儿,便也散了。 回到宫中,只见宫女太监们正在墨韵堂的正门前接礼,见我回来便向我问安。音沐走至我面前,道:“小主,这些都是宫中各位娘娘送入兰熙宫的,作为给小主的见面礼。”我随手翻看,尽是宫纱绸缎,金饰玉器,满满地堆满了整张案。小印子,小旋子他们正捧着几匹缎子往库房里送去。 一个转身,瞥见了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匣子上雕的是兰草。我不禁注目,雕刻者的刻工很是精湛,兰草丝带状叶子的柔韧、翻转体现得淋漓尽致,连兰花花瓣上的丝纹也一丝不苟,细致入微。兰草上飞着一双蝴蝶,蝶翅上的丝状花纹繁复夺目,两蝶似互有灵犀,相吸相引,更显栩栩如生。最妙的是那匣子不过书册大小,匣子左端有细如针尖的字,上面写着:“丁丑年刻”。 我小心地将匣子打开,宝蓝色的宫绸内放着一个小锦盒,靠近细细嗅了嗅,只觉清香四溢,沁人心脾。仔细辩来,原来是十分名贵的百濯香。百濯香是吴主孙亮四个妃子的四气衣香,据说用水洗百次,香也不消失,若不是在娘的房中闻过,只怕此刻也分辨不出来。 将匣子盖好,转身问音沐:“这是哪位娘娘送来的礼?” 音沐答道:“是歆乐宫的艺妃娘娘,并着这几匹云锦一起送来的。” 此时我才注意到匣子边的云锦。云锦是宫中名贵的绸缎,通过挖花盘织、妆金敷彩,织出逐花异色的效果,从不同角度看,所织花色是不同的。轻轻的摸着绸缎,心里想着艺妃果然是好大的手笔。 我抿了一丝笑意道:“艺妃娘娘待我们新进宫的姐妹们真是宽厚,改日要登门拜访才是。”音沐眼神微微凝滞,旋即又道:“艺妃娘娘颇得帝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只是平日里不喜受人惊扰。”音沐说的即是稳当,叫人捉不到破绽。我转而一想,便也明白了,朝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接礼接得乏了,便转进姝颜小居想小憩会儿,没想音沐也随在我身后。我心知她有话说(1/2)   10楼. 第六章 思念无果,转瞬滂沱 十月初三是太后的五十大寿,这天万里晴空,秋高气爽。 一早,皇后便领着众宫嫔至太后的宫殿请安祷祝,送上各自的贺礼。我亲自择了从宫外娘家带来的金制宝冠瓶,放入紫檀木的大匣子中,携了音沐,给太后献贺礼。金制宝冠瓶是当年太祖皇后的陪嫁之物,金贵无比,也衬得上太后的五十大寿,不至于让旁人小觑了去。 到了晚上,皇上便在宫中大摆寿宴,不仅宫中女眷为太后祝祷,连一些朝中重臣和皇亲国戚也被邀入其中,可谓是宫中空前盛大热闹的宴会。 我择了件桃红色色宫衣,挽了个朝仙髻,饰以缠丝镶珠金簪,插上点翠蝴蝶花钿,又在发尾上别一对千瓣银菊押发,虽不珠玉满头,倒也庄重得体。 兰熙宫与摆宴的聆韵阁并不很远,我便和绮缬两人缓缓而行。经过御花园时,便远远听见一群小太监们在湖边假山后谈论着。 只闻一个声音道:“嘿,告诉你们件新鲜事儿,今儿个太后寿宴还邀了个将军来。” 另一个有点老成的声音道:“这有啥儿个大惊小怪的,晚上好几个朝中大臣们会来呢。” 又是那个声音:“将军自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怪的是这将军似乎是打了败仗回来的呢。” 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声音道:“哦?居然有这等事?那倒是怪扫兴的,你说太后她老人家寿辰请个败仗将军来做什么?” 那个老成的声音道:“这我们哪能知道…” 还未说完,这时远远的又跑来个小太监,道:“你们还在这儿做什么,许公公有事儿个找你们呐,赶紧去罢。”这样说着,那群人便散了。 绮缬见他们走远了,便自言自语道:“不知是哪位将军这么受器重。” 我闪过一丝疑惑,会是他么?旋即又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已经三年没了他的消息,太后寿辰上的将军又怎么会是他?这样想着,便到了聆韵阁。 此时,聆韵阁已是热闹非常。此次太后的寿宴按着孔府宴来摆,传说孔府宴的寿宴上名菜佳肴非常精美,餐具讲究,陈设雅致。菜肴名称也各有寓意,如“福寿绵长”、“寿惊鸭羡”、“长寿鱼”等。制作精细,其“一品寿桃”是孔府寿宴中的第一珍肴。皇上对此极是挂心,更是将孔府宴上的种种做的一应俱全。 后宫佳丽每逢这样的喜庆日子,总是用尽浑身解数,将自己装扮得秀靥艳比花娇,粉腻酥融娇欲滴,好让皇上见了再也移不开眼。 寿宴卯时才开始,(1/2)   11楼. 一旁的绮缬甚是不安,嘟哝着嘴瞧着我,我拉着她安慰道:“左不过是件小事,妹妹别太放在心上,等会儿被别人瞧见了可不好。”绮缬点点头,掩在我身后不再说话。 半柱香的功夫,太后、皇上、皇后便到了。这是进宫第一次见太后,我忍不住悄悄打量。太后穿了件寿字轮纹正红羽缎宫衣,头戴镂空点翠风头步摇,耳上坠着水滴红玛瑙耳坠,正携着皇上与之交谈。然而虽经了一番打扮,仍能从太后脸上看到那胭脂水粉都掩盖不去的沧桑,比一般五十岁的妇人都要苍老些。坐到太后这个位置,必是经历许多大风大浪才能到达的,后宫对女人来说,本就是一个消耗青春、热情、纯真与生命的坟墓,犹如一片深渊,坠了下去便是永生永世都逃脱不开了。 皇上扶着太后走到高台上了座,方与皇后在太后的左右边坐下了。而艺妃、沅妃则坐在皇上的右侧。周淑仪,翎贵嫔,昭婕妤,玥容华,晴婉仪,陈嫔,殷嫔等便按着位份次序,待到太后等皆入座才坐下。高台下的众嫔妃与大臣们纷纷举杯齐呼:“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恭祝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太后坐于高台,雍容地抬手道:“诸位大臣,妃嫔不必多礼,今日是场家宴,大家不必拘泥于礼数,自便便可。”于是大家依言坐了。因着是新晋的宫嫔,又不曾侍寝,所以只坐在远远的台下。 只闻得声乐声起,一班舞女飘然入内,当真是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个个均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清纯脱俗别有风情。因着年纪尚小,倒也占不了诸嫔妃的风头去。一曲《阳春白雪》中,舞女们轻舞着绿色丝带,绣着兰花的袖子便这么轻轻滑落,露出羊脂玉般白皙的手臂,她们随着音乐翩翩旋转,恰似一朵开得美极了的兰花。那轻盈的身姿,柔软的摆动,衣袖、裙带都似蒙上了袅袅绿色的青烟,在乐曲声中散开,如江南荡漾的小曲,迷蒙在人们心头。 声乐舞蹈间,只觉皇上的眼光似有似无地飘来,待我瞧见他时,他又转向别处,同艺妃谈起话来。我也只当没有察觉,自顾自喝着琥珀杯中的桂花酒。 乐声渐渐隐去,一身着银色三江潮水云纹衣裳的男子大步走至宴席中央。绮缬用手拍了拍我,道:“姐姐看,像不像那群小太监口中的将军?看来很是风度翩翩。” 我急忙暗暗摇头,用食指轻轻在唇上一放,道:“你我已是入宫之人,这话可不能随便乱说。”(1/2)   12楼. 婼水轻轻抚着我的背,话中亦带着哀伤:“小姐,您千万要沉住气。您已经入了宫…”下半句话她再也没有说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用绢子擦拭着哭红了的双眼,婼水道:“小姐,您已出来良久了,再不回去只怕要让人怀疑了。”我默然点头。于是婼水与紫砚便急忙替我更了衣,为我重新上了妆,又在眼睑上涂了浓浓的眼妆,才勉强掩住了哭肿了的双眼。 待到再回到宴席时,绮缬早已等得焦急不堪,见我回来忙扯着我的手道:“姐姐去了好久,妹妹还当出了什么事儿。”我勉强扯了一抹微笑,道:“我身子不大爽快,在宫里休息了一会儿。”绮缬眼里满是关切,道:“那姐姐可要多注意身子,夜里天气凉,可不要被冷风扑着了。”我一边答应着绮缬,眼神一边向君煜望去,这三年来他亦是成熟了不少,举手投足间已有出身世家的气势,不似三年前还带着些青涩的稚气。 远远的,他似乎与太后说着什么,神情怡然。隐约间闻得太后道:“煜儿,你也老大不小了,前些年被战事耽搁着,如今平安回来了,也该想想自个儿的事儿了。皇帝啊,你可要好好帮煜儿挑了好姑娘家,要不是前些年出去替我们大夏出征,只怕现在早当爹了。”语气中甚是嗔怪。 皇上赔笑道:“这是自然,既然母后开口了,儿臣一定替君煜好好留意,择一位贤良貌美的女子。” 君煜才要推脱,太后忙拉着他的手道:“你可别推辞,如今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你看你皇帝表哥,上个月又纳了十二个宫嫔,你的大事可不要再拖了。”说着便向我这里微微指了指。 君煜回头,无意看了几眼,忽然瞥见了我,足足愣了半响,转而眼中满是惊讶。太后见他看得发呆,道:“怎么了?”他才回过神,道:“侄儿失礼了,大约喝了太多酒,有些不胜酒力。”说着揉了揉额,远远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倒了杯酒,轻轻呷着,亦是似有似无地看着他,待到两人的眼神交汇时,他直直地凝视着我,五指紧紧地握着酒杯,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眼里满是悲伤,更掺着些许愤怒。 默默地望着他,这不是一场期翼中的相聚。 我以为,重逢后我们会相拥而泣。 我以为,三年千千万万彼此的挂念会化为简单的一句“你好吗?” 我以为,我们还能像以前一般,他病了时,我为他吹凉一碗药;冬天时,他用手的温度温暖我冻红的脸颊。 然而,这些以为在(1/2)   13楼. 第七章 骤雨初歇 一连两日,我几乎滴食未进,紫砚、婼水很是着急,音沐、潋月等也不知所措,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日晌午,皇上身边的魏公公特来传话,让我去堂外接旨。心中隐隐有不祥的预感,到了外堂,魏公公朝我躬了躬,笑道:“传皇上口谕,今晚宣林嫔小主侍寝,请小主好生准备。”我驻在那里,心中似千百根藤蔓缠结在一起,迟迟不说话。魏公公轻轻咳了声,我才慌忙接过旨。魏公公旋即又恭敬笑道:“林嫔小主是这次新晋小主中头个侍寝的,可要细心准备着,奴才就不打扰小主了。”我拿了十两银子给魏公公,道:“公公辛苦,这些银子给公公喝茶用。”又遣了潋月送他出了宫门。 小应子,小旋子他们听了立马露出喜,为了不让人生疑,我只好抢扯了一抹微笑,转身进了房。 “吱——”的一声,房门被打开了,紫砚、婼水走了进来,两人均是一脸担忧,踌躇着不知如何开口。 最终,还是紫砚先开了口:“小姐,或者推托说身子不适…” 我摇摇头道:“皇上的旨意也可推脱么?太医院的人我均不熟悉,会有哪个太医肯拦下这摊子事情,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被人发觉,便是大罪。” 我缓缓走至窗前,心思沉重,天灰蒙蒙的,尽是一片阴霾,似乎要下大雨的样子,十月的天气原不该这样。倒是那堂外的蟹爪菊金灿繁茂,开的极盛,毕竟是入秋的天了,总是菊中隐逸者的天地了。嘴角挂上一丝微笑,心中不由暗生一计,便唤来紫砚,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她点点头,旋即推门出去了。 婼水在一旁很是不解,我从容道:“我会想法子逃脱,眼下只要做足面上功夫便可。”她见我答得沉稳,亦放心了不少,出去替我炖补品。 到了夜幕时分,用过晚膳,宫女们便服侍我梳洗。浴桶早早备好了刚摘下的柰花,正准备伸足踏入,潋月便从外室跑了进来。我皱皱眉,扯过浴衣披上,问:“什么事这么慌张?” 潋月欠欠身,手中拿了一个镂空镶玉的盒子道:“皇上想着小主或许正要浴洗,特地遣了魏公公拿这兰花来,说是中午拿来花晒了就要焉了,就晚上新摘了送了过来,”我接过盒子,才打开就飘的满室清香,仔细看,一朵朵兰花连着丝带状的叶子,开的很是鲜嫩。所谓:“德芬者佩兰”,兰佩在身上可避邪气,然只有品德高尚者才有资格佩戴。而植株煮熟后可浸泡入浴,称为(1/2)   14楼. 轿辇已在墨韵堂外备着了,我扶着音沐上了轿辇。双眸有意识地看着紫砚,她亦凝望我,微微点点头,这丫头很是机灵,想是已将事情办妥了。终究按下心,将布帘放了下来。 任轿子一路颠簸,经过周淑仪的屏翠宫时,突然狂风大起,风掀起了布帘吹进轿子。我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衫。只一盏茶的功夫,雨珠子便猛砸了下来,一时间倾盆大雨,惊的轿夫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急急地赶去前面的上御林,从兰熙宫到凌云殿,能避雨之处只有上御林而已。轿辇一面的魏公公一手挡着雨一面扯着嗓子叫:“慢着点,慢着点,可不要颠坏了林嫔小主。”轿夫的速度才慢了下来,只闻得一声:“哎呦——”轿子一个颠簸,明显倾斜了过去,重重地撞着了我的肩。我忍着痛,瞧着时机到了,咬咬牙,便一个前冲从五尺高的轿辇上直直地摔下来。下意识地用手去掩着脸,肘子便愣是摔到了石子路上,落地的瞬间,只闻一声细微的“咯”,手便火辣辣的剧痛起来,一时间忍不住疼痛,眼泪便这么生生地滚了下来。我欲撑手起身,不想又是一阵酸痛,再也使不出力气,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魏公公和轿夫看了又是惊又是怕,七手八脚地将我扶了起来,雨滴咂在身上是生生的疼。   15楼. 魏公公想是急坏了,狠狠地训着轿夫:“你们这些奴才都不长眼么!让你们稳着点儿还给我出岔子,现在看你们怎么跟皇上交代!”一边的轿夫也很是委屈,急忙跪了一地道:“奴才们也很是小心,谁知道这块地这样滑。”一面说一面求我饶命。还是魏公公机警,到底是宫里的老人了,他眯起眼打着宫灯躬下身仔细看了,却见那石子路上泛起了一层厚厚的油,又因着雨天,油水散开了一大片,积在石子道上。若是雨天赶路踩着了十有八九会滑倒,更何况此时天色已晚。 当下众人也不能再前行,轿辇已快到凌云殿,看着我的样子又不能侍寝,于是只得让我再上轿辇,回过头再赶回兰熙宫。 回到兰熙宫时,小旋子他们正坐在宫门前打着盹儿,见我回来大是惊慌,忙扶着我进了宫。手肘疼痛无比,众人急坏了,当下就请了太医。 不一会儿功夫太医便赶到了,给我仔细瞧过后道:“小主是伤了筋骨,骨头已经有些移位了,要用桂木接了才好。微臣为小主开一副止痛接骨散,取当归、熟地、白芍、骨碎散、杜仲、虎骨、鹿筋、川断续等。另外小主的脚踝似乎也有损伤之象,不过不算严重,稍后用冷水或是白酒冷敷,一至两天后热敷,每天两次用热醋清洗,再贴上消肿膏即可。这一两个月小主要静养,可不要到处走动了。” 既是自己做的事,害怕疼痛做什么,心里这么想着,于是强着痛,由太医为我接了骨。 不多时,门外便通报魏公公来了。我卧在床上,整了整衣,又让婼水放下帘子,才唤魏公公进来。魏公公急急进了门,黑色的宫衣上淋了一片,几滴水就这么顺着他的额掉落,想是已在宫里奔波了几番,于是道:“魏公公辛苦了,给公公看座。”他坐下了方道:“今晚是上御林的石子路上积了油水,才让小主受如此惊吓,吃这么多苦头。皇上已经打发了那些奴才去暴室了,那积油水的事儿也会彻查六宫。”他满脸歉意,再次站起躬身:“都是奴才们大意,让小主受惊,真是罪该万死。” 今日之举我本就踌躇,如今因我坠轿那些轿夫又被打发进了暴室,到底是因我连累,心中不由顿生歉意,忙道:“本就是雨大地滑,公公不必自责,请起来说话。”于是他起来又转身拿了一个托盘,盘子里尽是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道:“皇上特意让奴才拿些损骨伤筋之药,均是朝中供奉之物,很是名贵。其实皇上本欲亲自(1/2)   16楼. 我将头别向另一处,瞥见了皇上御赐的药,些瓶子大大小小,形状各异,颜色甚是缤纷:景泰蓝,赤金黄,铁锈红,翡翠绿,很是繁多。“若不是如此又如何能逃过侍寝,君煜才回来,让我这么对着另一个男人,我怎么肯…”正说着身子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婼水摸着我的手,冰冷冰冷的。 “一定是方才坠轿时淋了雨,忙着请太医连湿衣服都没有换。”说着立马帮我将湿衣服换下,又用热水擦了身,换了干净的寝衣服侍我睡下,我只觉头又是晕又是胀,手肘更是疼痛,便这么黑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夜晚,室内的烛光照着很是刺眼,我下意识的用水去遮,没想手肘一痛,不禁“哎哟”哼了一声,伏在案前的婼水惊起,见我醒了忙拿了一个锦缎垫子软软地垫在我背后。我只觉浑身无力,精神也很是恍惚。口中还残留着药剂淡淡的苦涩,便软软地倚在床栏上。 婼水替我披了件外衣,仔细地为我掖好衣领,我见她眼中满是细如蛛网的红丝,像是许久未睡的样子,于是道:“我睡了很久吗?”她点点头,道:“是,小姐,您已经昏迷了整整两天了。这两天您一直在发高烧,嘴里还不停地说胡话,把我们都给急坏了。好在现在您醒了,烧也退了。小姐你饿不饿?我去小厨房拿些吃食来,这几天你都没好好吃东西,待会儿一定要喝碗热热的粥才好。”说着,她便起身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功夫婼水便进来了,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粥,并着紫香乾什香菜,酱桃仁,虾籽冬笋和一碟莲子糕一起送了上来。我口中无味腹中无物,便也由着她喂了些吃。 “这两天小姐昏迷不醒,皇上倒来看过一次。”婼水道。 我一个吃惊便被粥呛了一口,连连咳了几声方道:“皇上他来过了?什么时候来的?说什么没?” “皇上他昨儿个中午来的,见小姐您还没醒就在你床边坐了会儿便走了。只交代我们要好好照顾您,还说您这几个月要好好养伤,每日不必去皇后那里请安了。” 我用手指划着锦褥上的花纹,道:“那晚上御林的事他可查出些什么?” 婼水夹了块莲子糕送到我面前,我低头轻咬一口,她才道:“这能查到些什么呢,皇宫后苑这么大,积了摊油水本来就是无头之案,查了一半便也罢了。” “是啊,本就是件无头的案子,宫里头的这种事本就多,哪里说查就能查得到的呢?”我亦自言自语道。 婼水接着道:“奴(1/2)   17楼. 这样絮絮说了会儿,绮缬突然站起身,道:“瞧我这记性,把正事给忘了呢。”于是唤来丫头念双捧了一盆盆景松来,那松主干挺拔耸然,亭亭玉立,冠如华盖。绮缬拉着我笑着道:“我瞧着姐姐这屋子怪清净的,已经入冬了,也没什么花可赏,倒是这松长得正好,给姐姐添些绿意,盼着姐姐的身子快些好起来,” 我心下感动,道:“让妹妹费心,我会好好养着的。” 又说了会儿,绮缬便携着念双回宫了。 这样清清静静地过了一个月,闲时卧在榻上看看书,与紫砚、婼水说会子话,亦或是只捧一个暖炉在兰熙宫的长廊里走走。入宫颜姝者十二,除了我因在病中和少许不受宠者无晋位之外,上月早已晋为陈德仪的陈嫔不用说,殷嫔晋为殷顺仪,赵小仪晋为赵嫔,胡才人晋胡贵人,而绮缬因前些日在宴中的一曲云裳舞,令皇上颇为欣赏,于是便连晋两级,封为江良媛,一时间风光无比,风头尽有些压了家世显赫的陈德仪去。宫中从来不少这种跟红顶白的事儿,于是兰熙宫这几日也热闹了起来,常有些不熟识的妃嫔前来拜访,因着墨韵堂与绛云堂比邻,绮缬又与我走得近,于是她们也常来我这里走动。我素来是喜静之人,又不甚精于与人客套交往,如此一来当真是苦恼不堪,便推脱说仍在病中,身子不适,倒也抵挡了些应酬寒暄。 冬日下午,我午睡刚醒,随手丢了片香片至香炉,炉中的星火燃着了香片,便散发出缕缕沉稳的幽香。我挥挥手将香气散开,正欲将香炉搁在矮阁上,就闻见有人在房外急急敲门。 “进来吧。”我慢慢坐下,倚在贵妃榻上,随手剥了个柑橘,抬头一看却是小旋子。 “什么事急成这样?”我道。 “小主不好了,音沐姑姑她被皇上责罚,要被关进暴室了。” “什么?!”我惊得忙坐起身,那柑橘便咕噜噜地掉在地上,滚的老远。“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被责罚了呢?” “好似是与上个月太后寿辰,翎贵嫔送了太后一串珍珠链子的事有关。前些日太后身子稍有不适,今日贤妃、沅妃同周淑仪就去禧安宫给太后她老人家问安,聊着聊着太后就说很是喜欢几位娘娘的贺礼,这样一说周淑仪便道翎贵嫔送的珍珠项链那才是费心,专门取了五十颗浑圆的东海珠子串成,每颗都有小指甲盖这么大,很是贵重。太后一听便高兴了,道翎贵嫔的贺礼倒是未打开看过,当下就命人去库房拿了出来(1/2)   18楼. 第九章 乍暖还寒时(中)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禧安宫,我惴惴走入殿内,只见皇上坐在红木椅子上,手支着扶手揉着额头,神情肃然。而贤妃、沅妃等皆默默坐于皇上身边,远远地观望着我,却不见太后再殿内。 我只得盈盈拜下,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参见贤妃娘娘、沅妃娘娘、周淑仪娘娘、翎贵嫔娘娘,娘娘吉祥。” 皇上一声不吭,只顾偏着头沉思些什么,贤妃等也不敢出声,对我的行礼只作是没瞧见,而翎贵嫔则在一边悄悄拭泪,一时间殿里安静的可怕,心中千万缕思绪飘过。若是惹恼了皇上怎么办,若是皇上定要定音沐罪如何是好,若是… 半响,他捂着嘴咳了咳,道:“起来吧。” 一旁的周淑仪忍不住娇滴滴地关切道:“皇上要注意身子才好,可不要气坏了龙体。”这话从周淑仪口中说出当真是娇媚横生,其关切之真倒真是让人心动。皇上拍了拍她的手,微微点下头,又看着我问:“音沐的事你知道了?” “是”,我再次拜下,恳切道:“臣妾恳请皇上能明察,这些日子臣妾与音沐相处下来只觉她是个稳重妥当的人,若她真犯了事,这一个月来必定会向臣妾坦白,即便她瞒着不说,平日服侍臣妾时也定会露出些蛛丝马迹来,可是音沐她都没有,所以臣妾斗胆请皇上亲查。” 皇上扬扬眉道:“但是音沐确实碰过那贺礼,且宫女拂汐道交给她时东西还是好好的,你怎么说?” “恕臣妾冒犯,据臣妾所知音沐她并没有服侍过翎贵嫔,对娘娘也无怨恨,为何要做这种事?臣妾觉得与理不通。”说着朝翎贵嫔望了一眼,她亦点首,楚楚可怜地看着皇上道:“是,臣妾与音沐并不熟识,也自认与她毫无怨恨。” 周淑仪用丝绢轻轻拭口,嘴角扯了一抹笑道:“这位妹妹的意思是说翎贵嫔的错了?”继而又转向皇上道:“皇上,翎姐姐最是大方,又体恤人,虽然翎姐姐对太后的寿辰确实有些不上心,但臣妾可不相信姐姐会弄坏了太后的礼物。” 如此一说,翎贵嫔忙摇头道:“皇上,臣妾没有做过,也绝不敢疏忽太后的贺礼…”边说边用绢子拭着眼角,我细细看去,那丝绢倒真是沾湿了,若是演戏,也不至于如此真切。我心中暗想。 皇上略有所思,道:“你们的话朕自会思量。”继而转头问贤妃:“芷媃,你怎么看?” 贤妃微笑道:“太后的贺礼途中经了好些人的手,若是只(1/2)   19楼. 第十章 乍暖还寒时(下) 原创作品,转载请注明  酉时刚过,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我从窗阁里望出去,月色朦胧迷离,像极了我颈中的羊脂白玉。  “初次拜访翎贵嫔,总要慎重些好。”我边说边对着菱花镜仔细在凌虚髻上插了一枝玉兰点翠折枝花簪,又在右侧贴了一对浅蓝点翠菱花。“婼水,你今晚同我去一趟。”略略想了想,道:“让小旋子也一起去,宫中的路他熟一些。”  穿过长巷,又绕过上御林,便在南边的妩韵宫驻步。隆冬时节,此刻各宫的娘娘小主均在自己宫中喝茶刺绣,少有出来走动的。只有一些当差的侍卫守着各个要关,一绕便也过去了,如此一来,并无他人瞧见我夜访妩韵宫。  门是虚掩着的,婼水上前轻轻扣了宫门,便有个小宫女将门打开,毕恭毕敬道:“小主里面请。” 随她穿过外阁,翎贵嫔正在内堂坐着,桌上摆着我白日让人送去的翠玉豆糕。  我盈盈拜下,道:“嫔妾林氏参见贵嫔娘娘,娘娘吉祥。”翎贵嫔道:“妹妹不必客气,行此大礼。”又侧目示意一旁的宫女,“拂汐,还不快请林嫔小主起来。”我依言起身,道:“嫔妾心中敬重娘娘,然前些日因有伤在身,实在不便出门。现下伤势好些了,特来拜访娘娘。”翎贵嫔站起身,亲自扶我坐下,微笑道:“妹妹身子不好,先坐下说话。”转身遣了其他宫人出去,又吩咐拂汐下去准备茶水。  我从婼水那里接过一个锦盒,送至翎贵嫔前,道:“上次嫔妾在禧安宫初遇娘娘,也没什么准备。今日送上小小礼物,也不知娘娘喜不喜欢,不要嫌弃了好。”翎贵嫔伸手接过锦盒,笑得温婉大方,道:“妹妹真是太客气了。”边说边打开看,只见一对温润无暇的白玉元镯,眼神不禁微微凝滞,旋即又一如既往道:“妹妹何必如此破费,当真叫做姐姐的不好意思了。”  我敛了敛笑意,道:“嫔妾今日来其实是有事求娘娘,还望贵嫔娘娘相助。”这话实为说得极是体面,说到相助她现下也极欲撇清宫中流传的对太后不敬的流言,只是卷入纠纷之中,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可两全的法子。而那日在禧安宫她并不将事情一味推至音沐身上,我料想她也不是懦弱无知之人,是以才敢如此贸然与她商议对策。  我顿了顿,接着道:“那日禧安宫之事,嫔妾自是十分相信娘娘,虽与娘娘接触不多,但嫔妾常从宫人口中听闻娘娘(1/2)   20楼. 我虽已猜出七八分,但是总以为是小太监所为,不想是掌事公公在做手脚,不免惊了惊,将恐慌露于形色,道:“这样一来如何是好?”  翎贵嫔漫步走至青花瓷瓶旁,瓶中插了几枝含苞待放的红梅,娇艳欲滴煞是好看。她拿起剪子对着一个骨朵就是“嚓”地一声剪下去,道:“这骨朵长的偏了呢,坏了景致。”遂放下剪子,凝视我道:“那洪长生是贪财之徒,保不准做事时没顺手牵羊了去,如此多的珍珠珠子呢…”  我见她已有计策,亦雨过天霁笑道:“想必娘娘已经想好对策,嫔妾亦不叨扰了。”说着起身再次拜下,恭敬道:“多谢娘娘相助之恩。”  翎贵嫔上前虚扶一把,笑道:“妹妹说的是什么话,你的人情本宫自会记得。”说着唤来拂汐送我出门。  连着几夜都睡得极是安稳,这日用过早膳,便在案前焚几根山水香,搬来五弦琴,信手拨弹起来。因是伤了左手,只能用右手拨弦,自入宫以后已多时未曾抚琴,是以生疏不少,便拣了最是常弹的曲子来抚。然而伤了左手,总不能弹出些颤音、滑音,曲子亦少了韵味。因此弹了一些便闷闷不乐起来。  紫砚从外堂进来,手里捧着些进贡的瓜果道:“江良媛好生客气,又遣人送了些瓜果来,说是皇上才赏的。”边说边将瓜果摆着案前,拿了一个蜜瓜道:“小姐,奴婢给您切了吃?”  我气鼓鼓地将手支在琴头上,道:“不吃不吃。”紫砚放下瓜,走至我身边,笑着劝道:“好端端的怎么又不高兴了呀?这《妆台秋思》不是抚得挺好的么?”  “音不成音,调不成调的,哪里好来着。”遂又独自念道:“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画图省识春风面,环佩空归月夜魂。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手都成这样了,还能弹出这其中韵味么?”  “啪啪”只闻得堂外有人拍手,又有男声道:“朕道弹得不错,只一手抚曲这样已是不易。‘千载琵琶作胡语,分明怨恨曲中论’?林嫔可是只读过《诗经》和《论语》?”话中带着几丝不置可否。  心中暗想不好,回眸一看,门口站着的正是皇上,身着浅紫三江潮水坐龙团式长袍,头戴赤金簪冠,迈步走了进来。我慌了神,身子凝滞在原地,片刻才慌忙拜下,道:“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他伸手扶了我一把,道:“不是说过有伤在身就不必行礼了(1/2)   21楼. 第十一章 除夕 原创作品,转载请注明  接音沐回来时,她已病得糊涂了,我让潋月扶她回房又让太医仔细瞧过方才安心离开。回姝颜小居将音沐平日之事嘱托给何长禄,他亦诺诺答应了。  不知不觉到了十二月底,新年亦临近了。经过一个月的调养,我的伤势已痊愈,而音沐也已康复。她与小旋子姐弟二人亦是对我心怀感激,将我视如恩人。  终于,除夕还是到了。循例,皇上会宴请皇亲国戚来宫中过佳节,那就意味着君煜也在被邀之列。 除夕的一大早,阖宫便忙碌了起来,兰熙宫亦是如此。一早音沐便领着宫人挂上大红灯笼,贴上窗花,又张罗了许多吃食。因着晚些要参加夜宴,是以晌午宫里人纷纷围至偏厢房服侍我用膳,一时间好不热闹。  潋月、书琴她们将菜一一端至桌上,随后站在我身后等我用膳,我笑道:“难得你们服侍我这么久,这半年来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今日除夕,你们也别拘束着了,一同坐下来用膳吧。”他们驻在那里相互看了看,到底是没敢坐下来。我起身拉了何长禄与音沐,硬让他们坐下,道:“再不坐便是不给我面子,我可是要生气了。”婼水亦道:“大家坐吧,是我家小姐的一番心意呢。”如此一说,众人方坐下了。我见他们坐下,笑道:“这才好,本是一宫的人,难得和和气气一同吃顿团圆饭。婼水,去小厨房拿壶酒来。”小旋子一听是要去拿酒忙道:“酒坛子沉,婼水姑娘怕是拿不动,奴才去去就来。”说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自从音沐回来以后,小旋子在宫里干活更是卖力了,一些不是他份内的事他也抢着做。我浅笑,如今这样忠心不二的奴才亦不多了。待他端来了酒壶,我让他给每个人斟了一杯,才道:“为来年阖宫的风调雨顺、万事如意举杯。”说完宫人们又纷纷向我祝福,才扬杯将酒喝完。  未待我举箸,音沐端了酒杯走至我面前,缓缓跪下,道:“音沐多谢小主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下半辈子定为小主做牛做马来报答小主的恩情。音沐敬小主一杯。”说着扬颈将酒喝完。我微笑着扶她起来道:“大过年的就不要动不动跪了,你是我宫中的人,我自是把你当家人看。”她又千恩万谢地才肯起身。  用完午膳,紫砚服侍我进了房。房中燃着银炭,亦是暖暖的。紫砚端来了热水,在水中绞着帕子,道:“小姐,您要不要先午睡会儿?现下还早,离(1/2)   22楼. 酒过中旬,我接口回宫醒酒离了宴席,一个人沿着回廊走至御花园边的向晚池。我不知他是否回来,也不知他是否会到此处,但凭着那些尚存的心有灵犀,我暗想他会到。  除夕夜的寒风吹在脸上很是清冷,夜空已经开始飘起几朵雪花,我伸手去接,落在掌心亦是冰冷的。一季夏日过后,如今向晚池边的柳树是光秃秃的萧索,四周的植物均是冷冷清清一片,只有御花园中的几株白梅飘来暗暗的幽香,“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大抵就是这样了。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身后隐隐飘来檀香之味,我知道是他来了,却不敢转身看他,双眸只是凝视片片雪花徐徐溶入向晚池。  “为什么?为什么要入宫?”他在身后甚是冷淡地问,仿佛是询问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一般。 心像被巨石重重碾过,压得我喘不过气,他,终究还是怨我的。喉头像被棉花堵住,欲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到底还是说出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他轻轻一哂,反问道:“难道就是林嫔小主简简单单的一声对不起就能一笔勾销所有的事情?承诺呢?约定呢?我可没见小主履行半分。”他的语气甚是咄咄逼人,不亚于将我的伤疤层层解开般的灼痛。  承诺?难道我苦苦三年的等候不足以说明什么?还是他从心眼里不相信我曾经那样选择等待。  我眼里早已泛起泪意,仿佛一不小心泪珠便会滚落一般。我倔强地扬起头,眼前的雪景在泪眼中慢慢朦胧,变扭曲,直至最后再也瞧不清楚。相传女神的泪让深陷水深火热中的黎民重获甘露,湘妃的泪洒在竹上成泪迹斑斑,而我的泪不知会否能换得君煜的谅解。  身后那人没有一句“抱歉,我让你苦等那么久”的安慰话,亦没有“这么多年没有音讯,是我的不是”的歉语,他只一味埋怨我,指责我的不忠不义,却全然不顾我的苦衷与顾虑,以及我爹娘那些年的体谅、理解和包容。曾几何时,他亦是个能解我心语的男子。  本性的倔强油然而生,誓言绝口不提守他三年的事,只道:“既已入宫,我亦有我的无奈。”随后隐忍了眼泪转身看他。  他惨然一笑,道:“我从没想过你会这样一般先舍下我。或许是我太过自负,总以为你心里只有我,总盼着等你过了十四就将你娶进门。年少时我总盼着你快些长大,想与你日日夜夜在一起,而如今…我已经知道了,这样的成长只会让我们分(1/2)   23楼. 午后雨过初霁,我在案前焚几根他最喜的紫檀香,轻抚一曲《渔舟唱晚》,有时他执一册书边听边看,有时亦取一箫与我琴声共鸣。  ……  绚烂如春英,清淡似兰幽,那段日子终究也没过几载春夏,却断送在禁奥红墙的歌舞升平中。  分离…世上最凄惨的分离莫过于宫墙内外了,他这样恋着皇上的妃嫔,终究是如履薄冰,危险之至的,而我,不能让他为我冒如此大的风险,于是十指紧握,三寸青葱似的指甲似乎要将掌心掐出血一般,生生道:“忘了我罢,世上还有许多好女子。”  他皱眉凝视我许久,遂黯然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我鼓足勇气迎上他的眼眸道:“是,我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林苡薇了,世事的变幻莫测,到了你这年龄,应该参的比我更透彻,我——对你已不像三年前一样了。”  他的眼圈红了红,淡淡道:“我知道了。”随后又退至六尺远,道:“夜凉风寒,微臣先行告退,林嫔小主请随意。”随后黯然离去,直至他银色的背影消失在雪花中,再也看不清为止。  我无力地靠着一边光秃秃的柳树,泪珠似断了的珍珠链子,用绢子竟也拭不完。那些话早已用去了我所有的力气,心的片片剥离,如春末的残花一般,被雨打落,飘零水中,兀自流远。 不愿再回宴席,便唤来紫砚,道:“去和皇上禀报一声,说我不适先回宫了,你不必跟来,我想一个人在宫里走走。”  看着紫砚走远,我才独自缓缓漫步在风雪中。雪越下越大,我亦不打伞,只是由着雪花飘至我的额头,发间与锦裳上。走至倚阑亭时,忽闻亭里传来细小的呻吟之声,也不十分害怕便上前探视。只见一团白绒绒的似雪之物蜷缩在亭子的一角,凄凄哀哀地怜叫。走近了看,原是一只如手掌般大的小猫。瞧见它冷得瑟瑟发抖,不禁怜由心生,小心将它抱起。小家伙倒也不畏生,仿佛寻着了热源,一个劲儿地往我怀里钻。我脱下昭君套,怜爱地将它裹住,轻轻抚着它头上的绒毛道:“小家伙可怜劲儿的,同我倒真是有缘,这寒风之夜你我均失意如此,只是你幸运如斯碰上了我,而我却不知我的良人在哪里……”这样念着便一路走回兰熙宫。  回到兰熙宫,吩咐书琴打来热水,小心将它身上的脏毛一一擦干净,又端来了新鲜兑了的牛乳和鱼泥给它吃,瞧它吃得欢,一时间倒也缓了不少方才的切肤之痛。  “小主,这小(1/2)   24楼. 第十二章 春至 原创作品,转载请注明 大年初一,宫中更是繁忙,比起昨日有胜之而无不及。一清早,帝后同去太庙祭祀,随后带着贵嫔以上的妃嫔觐见太后,最后是由皇后领着阖宫妃嫔给皇上请安。 同时,晋位司亦有喜讯传来,初一春及,阖宫欢庆,皇上特赐封号于两位小主,与普天同庆,赐陈德仪封号“容”,赐殷顺仪封号“和”。封号对于宫中的嫔妃来说,甚至比晋位还要荣耀,象征着帝王的宠爱与家族的荣誉。对于我的无封早已是意料之中,倘若未曾侍寝就得了封号,恐怕会在阖宫引起波澜。但绮缬的无封倒着实让人感到吃惊了。在新进宫的宫嫔中,除容德仪外,她算得上是最得宠的了,此次无封大抵是因为她父亲是浙江副都统,门楣不如前两位嫔妃,且位份又在她们之下,是以只以姓氏做封号。为了封号之事,绮缬着实生了许久的闷气,却也不好发作。 元宵节的午后,我在房中用绒球逗着瑞雪玩。大约是与我处得久了,它倒也很是乖巧伶俐,并不东奔西窜,只顾专心戏玩绒球。看它玩了半响怕它累了,便将它抱入怀中喘息片刻。 忽闻门外珠帘如鸣佩环,知道是绮缬来了,便笑盈盈去门口接她,道:“算准了是你来了。”绮缬解下披风交由念双,道:“是呢,一个人在宫里闷得慌,便跑来姐姐这边了。”我俯身放下瑞雪问:“不用陪皇上么?”她扁扁嘴,眼神游移开,道:“容德仪陪着呢,哪里还轮得到我。”转而又问:“音沐好些了么?”我点头,她接着道:“自从皇上将洪公公在禧安殿的执事革了,周淑仪似乎也受了冷落,最近皇上也不太往屏翠宫跑了,只在初一时按着九嫔的礼遇给了周淑仪一些赏赐和奉例,赏赐也不比翎贵嫔多了去。” “那必是洪公公之事连累着她了,阖宫上下皆知他们是有远亲关系的。”我有些凉意,将手放在暖炉温和的壁上,一大片暖意沁出。皇上…他未必是不知其中玄妙的,然周淑仪毕竟陪了他这些年了,而她的父亲,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是长公主夫家周旭的弟弟。当初先皇的妹妹靖元公主下嫁周旭,也给周家带来了无比的荣耀。周旭的兄弟们在朝中皆封了官,或大或小,其中数周淑仪的父亲周彦官职最大,任礼部尚书。因此皇上对周淑仪总是礼待的,再加上周淑仪生得娇媚可人,纵使平时爱耍些小性子,皇上也总睁只眼闭只眼宠着的。如今之事周淑仪(1/2)   25楼. 第十三章 春意阑珊 原创作品,转载请注明 我留了应贵人用晚膳,约莫酉时她便告辞回宫了。 前几夜连着下了几场雪,而今夜却是皓月当空,明星几点,颇有“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之意味。往年在府中我总盼着能出府看花灯,却每每被父亲拦住,道:“大家闺秀这么晚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不准去!”说完眉毛一竖,让下人们死死守住大门,不管我怎样软磨硬耗,他摆袖就走。这时,苡姿就会提个花灯踉踉跄跄走至我跟前,踮着脚高高举起灯,道:“姐姐,玩。”每每此时,我便横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转身找哥去,余她一人留在原地,小花灯从她手中低低垂在地上。 音沐将水果轻轻摆上案,问:“小主喜不喜欢赏花灯?” “哦?宫中也有花灯可赏么?”我有些惊讶。 “是呢,从妩韵宫、景秀宫,一直蜿蜒至御花园再至洛怡宫,倚阑亭,都挂有花灯。其中数御花园东面瑶池上万曲桥的花灯最美,灯火映在池中华如昼,那景象可谓是让人见之惊叹的。” 我被她说得心动,道:“我想去看看。”于是音沐取了件云狐皮大衣为我披上,打了宫灯出了门。 我们绕开了设宴的腾龙阁,取道斜暮轩至万曲桥赏灯。远远地,便望见瑶池华灯初上,灯火阑珊,灼灼如昼。那片璀璨灯海仿佛九重天际的万点繁星顺着清风翩翩流泻至瑶池,蜿蜒成溪。万曲桥上灯火簇簇,流光荧荧,而池内则光影粼粼,熠熠如幻,两者相映成辉。阑珊处更似瞿凤绮丽风韵的尾羽,柔婉地铺散开,朦朦春意充盈其间。 我拾裙而行,慢慢走至万曲桥中央,四周是千重光点,犹如置身万烛共耀的金殿一般。凑近细看,挂着的花灯也不尽相同,有吊灯、座灯、壁灯、提灯不等,饰以绫绢、明球、玉佩、丝穗、羽毛、贝壳,配着剪纸、书画、诗词,透露着万种风情。 有兰花壁灯刻九条丝叶,上绘荷花几朵,题诗云:“有灯无月不误人,有月无灯不算春。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似银。满街珠翠游春女,沸地笙歌赛社神。不展芳樽开口笑,如何消得此良辰。”而有些花灯则一面绘景,一面空出一片。 我问音沐:“可在花灯上题诗吗?” 音沐点点头道:“可以。按着宫里的规矩,一些未题字的花灯本就是供各位娘娘小主们题诗作词玩的,小主可要试试?” “好是好,可惜现在没有笔砚呢!”我惋惜道。 音沐笑道(1/2)   26楼. 倒吸了一口气,瞬间坐起,急急退至床角,道:“皇上?” 那人影晃了晃,轻轻倚着床栏,似是点了点头,伸手向前似要捉我的手。我急急楼紧了被子道:“你…你做什么?” 他笑笑道:“‘你’?‘我’来看看自己的妃子,有何不妥吗?”我被他的回答堵得哑口无言,心“砰砰”直跳,只盼他快快离开才好。 好在他并不留恋于我的床榻,起了身亲自取了火折子点灯,屋内顿时一片明亮之色。我理了理衣装,掀开床帘趿了鞋下床,他正用银簪轻轻剔着烛火。我躬身福了福,道:“皇上万福。”他放下簪子,轻轻扶了我道:“扰了你歇息。”眼里有温存之色。我惊了惊,不动声色道:“没有,臣妾也方睡下不久…皇上怎么来了?也不让音沐她们通报一声…”他微蹙着眉,身子微微晃了晃,我忙将他扶至梨花木椅上坐下,问:“皇上可是哪里不舒服?”他揉揉额头,道:“方才酒喝得急了,现在有些不适。”我颌首,道:“容臣妾去为皇上准备醒酒茶。”遂至偏厢抓了几味醒酒之材用热水冲了壶茶。目光拂过一蓝身绘花瓷瓶,犹豫片刻,抓了几片木槿花瓣放入壶中。原本蜷缩在一起的粉色花瓣随着水的热度慢慢舒展开,可以看出它的丝丝茎纹,最后渐渐在水中绽放绚丽瑰魅的姿态。 捧壶进内室,为他斟了茶,小心送至他面前道:“皇上请喝茶。”看他伸手接,又加一句:“仔细烫,才冲开的。”他很是顺意地点头,小心喝了,回味少顷,忽道:“林嫔的醒酒茶好似特别甘醇,且齿间留香。”我不免慌了神,解释道:“大约是臣妾在茶中加了葛花与酸枣,才使之有清香之味。”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见他不追问茶水之事,稍稍定了定神。他回顾四周,瞧见了那个下午供猜谜用的瓷瓶。有些好奇,便拿来把玩,又顺手摸了张花笺。 “问姓惊初见。”他缓缓念出声,饶有兴致地问:“可是你写的?”我垂首答道:“是,下午同应贵人与江良媛猜诗谜玩的。”他唇边有笑意,轻轻抚弄着手中的花笺,脱口道:“却是旧相识。”我莞尔,道:“皇上好才识。”他呷了口茶笑道:“那也是你的诗谜出得好。‘问姓惊初见,却是旧相识’…”他反复念着这两句,似是追忆着久远的记忆,有温润欣慰之色。我心想着他大约是在想哪个妃嫔,便不出声,微微侧了头看那株开得极好的白梅,虬曲枝干上的纯白娇嫩的梅仿(1/3)    27楼. 第十四章 洛芬仪 第二日清晨有难得的好天气,透过薄帘可以看见明媚的春光与梅树虬曲的斑驳。床上的锦被有令人留恋的温热,依恋到让我深深埋于其间。迷梦醒来间才发觉自己是依着他的,那种忽近忽远的游离飘乎其中,有暧昧而危险的意味。遂只轻轻地好似一朵云霞飘走一般离了他。 身边有窸窣翻动,他轻轻掀被起身,我合了眼佯装熟睡。渐有气息接近,是陌生而熟悉的龙鳞香味。他拨开了我额前散落的发,只轻轻吻了吻,意味深长。许久以后,待婼水来服侍我梳洗时,额上仍有温润之感。 待打扮妥当,遂与绮缬至皇后宫里请安。才进内室就闻见昭婕妤道:“兰熙宫的那位可真是放肆,阖宫谁不知昨日应是由皇后娘娘陪着皇上,她倒是好,不知用了什么狐媚功夫霸着皇上。从前看她病殃殃的还守规矩,现下可要爬上各个姐妹头上了。”玥容华亦忿:“是呢,才进宫多久也敢如此嚣张,当真不把各位姐妹放眼里了。” 我有些尴尬,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忽闻身后有人冷言道:“妹妹们如此爱嚼舌,也不怕闪了舌头?”有一身着月白宫服女子擦身而过,走至我跟前时回眸淡淡一视,又由侍女苓琪扶着进室。众嫔妃见贤妃至,皆恭敬行礼,又瞥见了一旁的我,虽不再讽刺,但约有不平之色。我与绮缬只按着位子坐下,不多言语。 后皇后至,与众姐妹寒暄一番后,艺妃忽道:“林嫔身子好全了么?怎的脸色这样难看?”嘴角有不易察觉之笑。一边的昭婕妤道:“林嫔近日忙着呢,想必是累着了。昨日就数她最忙了。”我忍了忍,垂首道:“多谢艺妃娘娘关心,臣妾会注意身子。”昭婕妤不依不饶,接着道:“妹妹真的听进去才好,得了空客要常来给皇后娘娘请安,这样才不至于失了礼数。林嫔说是不是?”我轻咬下唇,道:“昭小主说的是。”皇后在一旁许久未说话,见众人皆针对于我,良久才道:“后宫和睦才能使皇上在前朝安心,怎的妹妹们好端端地就闹起别扭来了?昨日是本宫身子不适才荐皇上去林嫔那里的,各位妹妹可是对本宫的意思有异议么?”众人相觑,皆道:“不敢。”于是皇后道:“既然这样,此事本宫不想再在后宫之中听到。”众人亦答“是”,这样说了不久便散了。 待众人散去,我欲亲自与皇后说话,皇后的贴身侍女婴素却道:“娘娘不适不宜劳累,还请小主回宫。(1/3)    28楼. 待我坐下他接着问:“瑶池上的花灯可还中看?”我点首答道:“宫中的花灯自然是不错的,可谓巧夺天工。”他略略一笑:“这是从开元皇帝沿袭下来的旧习了,只是朕不曾出过宫,不知京城闹市上的花灯又是怎个赏法。”我答道:“往年元宵臣妾虽不怎么出府,但却也赏过几次花灯。夜晚京城的街上可谓是人潮涌动,笙歌不断,有狮子舞、舞龙灯、打灯谜,而花灯更是从长茂街挂至五福里,通宵的灯火辉煌。”他眼中有向往之色,道:“依芬仪这么说,想必宫中的花灯是不及京城中的了。”我答道:“其实也不然,只是风情有所不同,京城中的元宵集会多热闹繁华,而宫中则是绚丽静美,一如天上一如人间。臣妾在幼时也曾随父亲进宫,正逢元宵佳节,那花灯景致也是极美的。”他显得饶有兴致,问:“在哪里赏的?”我摇首:“那时臣妾也只四五岁,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光顾着赏灯还差点在宫中迷了路。”他笑道:“宫中的岔路是极多的,即使是朕在幼时也常会走错。”我不禁一笑,以丝绢拭口道:“就是放作现下,臣妾或许也不比小时候好了多少去。” 这样说着,忽想到皇后清早说的话,便敛了敛笑意,略有迟疑道:“光说着臣妾自己的事了,今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凤体似乎略有欠佳…”他扬了扬眉,有些意外:“昨日还好好的,怎的突然不适?”我微微一怔,远在风雎宫时对皇后的话就有些生疑,这样看来皇后倒确实出手为我解围了,只是我不解为何昨日皇上宿在兰熙宫,她非但不吃心反而助我,是她心慈,在宫中一心求和,还是…… 我接着道:“可能娘娘整日操心宫中之事过于劳顿了,皇上还是去看看才好。” 他站起,“嗯”了一声道:“那朕去看看,改日得空再来。”说着唤来魏公公匆匆离去。 我依着门栏,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渐远,音沐拿了件外衣轻轻替我披上,我道:“皇上与皇后的情谊很深呢。”音沐道:“是,皇上同皇后十五岁便大婚了,是少年夫妻,情谊自然比寻常的妃嫔深些。”我有些疑惑,问:“只是皇后从来没有过身孕么?”音沐答:“是,从来没有过。”我若有所思平淡道:“那别的妃嫔也从未诞育?”音沐摇首:“当今贤妃曾有过身孕,只是因保养不当小产了。而先头的程良媛在未足月时便产子,由于耗竭体力又失血过多而逝,小皇子也因生产时间(1/2)   29楼. 待我坐下他接着问:“瑶池上的花灯可还中看?”我点首答道:“宫中的花灯自然是不错的,可谓巧夺天工。”他略略一笑:“这是从开元皇帝沿袭下来的旧习了,只是朕不曾出过宫,不知京城闹市上的花灯又是怎个赏法。”我答道:“往年元宵臣妾虽不怎么出府,但却也赏过几次花灯。夜晚京城的街上可谓是人潮涌动,笙歌不断,有狮子舞、舞龙灯、打灯谜,而花灯更是从长茂街挂至五福里,通宵的灯火辉煌。”他眼中有向往之色,道:“依芬仪这么说,想必宫中的花灯是不及京城中的了。”我答道:“其实也不然,只是风情有所不同,京城中的元宵集会多热闹繁华,而宫中则是绚丽静美,一如天上一如人间。臣妾在幼时也曾随父亲进宫,正逢元宵佳节,那花灯景致也是极美的。”他显得饶有兴致,问:“在哪里赏的?”我摇首:“那时臣妾也只四五岁,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光顾着赏灯还差点在宫中迷了路。”他笑道:“宫中的岔路是极多的,即使是朕在幼时也常会走错。”我不禁一笑,以丝绢拭口道:“就是放作现下,臣妾或许也不比小时候好了多少去。” 这样说着,忽想到皇后清早说的话,便敛了敛笑意,略有迟疑道:“光说着臣妾自己的事了,今早去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凤体似乎略有欠佳…”他扬了扬眉,有些意外:“昨日还好好的,怎的突然不适?”我微微一怔,远在风雎宫时对皇后的话就有些生疑,这样看来皇后倒确实出手为我解围了,只是我不解为何昨日皇上宿在兰熙宫,她非但不吃心反而助我,是她心慈,在宫中一心求和,还是…… 我接着道:“可能娘娘整日操心宫中之事过于劳顿了,皇上还是去看看才好。” 他站起,“嗯”了一声道:“那朕去看看,改日得空再来。”说着唤来魏公公匆匆离去。 我依着门栏,看着他匆匆的背影渐远,音沐拿了件外衣轻轻替我披上,我道:“皇上与皇后的情谊很深呢。”音沐道:“是,皇上同皇后十五岁便大婚了,是少年夫妻,情谊自然比寻常的妃嫔深些。”我有些疑惑,问:“只是皇后从来没有过身孕么?”音沐答:“是,从来没有过。”我若有所思平淡道:“那别的妃嫔也从未诞育?”音沐摇首:“当今贤妃曾有过身孕,只是因保养不当小产了。而先头的程良媛在未足月时便产子,由于耗竭体力又失血过多而逝,小皇子也因生产时间(1/2)   30楼. 待我坐下他接着问:“瑶池上的花灯可还中看?”我点首答道:“宫中的花灯自然是不错的,可谓巧夺天工。”他略略一笑:“这是从开元皇帝沿袭下来的旧习了,只是朕不曾出过宫,不知京城闹市上的花灯又是怎个赏法。”我答道:“往年元宵臣妾虽不怎么出府,但却也赏过几次花灯。夜晚京城的街上可谓是人潮涌动,笙歌不断,有狮子舞、舞龙灯、打灯谜,而花灯更是从长茂街挂至五福里,通宵的灯火辉煌。”他眼中有向往之色,道:“依芬仪这么说,想必宫中的花灯是不及京城中的了。”我答道:“其实也不然,只是风情有所不同,京城中的元宵集会多热闹繁华,而宫中则是绚丽静美,一如天上一如人间。臣妾在幼时也曾随父亲进宫,正逢元宵佳节,那花灯景致也是极美的。”他显得饶有兴致,问:“在哪里赏的?”我摇首:“那时臣妾也只四五岁,已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当时光顾着赏灯还差点在宫中迷了路。”他笑道:“宫中的岔路是极多的,即使是朕在幼时也常会走错。”我不禁一笑,以丝绢拭口道:“就是放作现下,臣妾或许也不比小时候好了多少去。”  31楼. 待周淑仪走远,皇上忽道:“洛芬仪,你留下侍疾。”还未待我反应,昭婕妤、玥容华等就露出不快之色,有些大胆的妃嫔更是小声议论起来。我支吾道:“这…翎贵嫔等在宫中多时,似更有资历服侍皇后娘娘…”皇上缓缓道:“朕瞧你心细如发,定能将皇后服侍稳妥的,朕如此信你,怎的对自己这样没信心。”眼神中有肯定亦有鼓励。那种神态,像极了对夫妻间的那种信任。我脸微红,行礼道:“是。”  之后的十来天,我与贤妃等均服侍在皇后左右,好在皇后的病情略有好转,不过四五天的功夫已能下床散心,而皇上每日也必至凤雎宫探视,有时亦会留宿陪伴皇后。  一日,单只有我一人在塌前服侍皇后服药。我轻轻扶她起身,一勺一勺吹凉了才喂她服下。皇后的脸色已好了许多,惬意地倚在垫子上,柔美且雍容。其实从眉眼中看来,皇后是那种与生俱来便有富贵优雅气质的女子,举手投足间尽是娴静。她温柔地看着我,道:“辛苦洛芬仪了。”我柔声道:“能服侍皇后娘娘是臣妾之幸。”她微笑,有春风拂过之容:“洛芬仪客气,这几天旁眼瞧着,只觉芬仪神清骨秀、文雅含蓄,难怪皇上另眼相看,宠爱有佳了。”我垂首答道:“臣妾何德何能,不敢恃宠,娘娘才是千金之躯,德茂双全,更是皇上的心头所想之人。”我将话说得滴水不漏,唯恐因一言之失而有差池。皇后笑得淡雅而端庄,并不说话,只将目光投向窗外的一抹春色。  半旬光景,皇后的病症已大好了.皇后很是高兴,又赏了许多珠宝以表嘉扬;有时亦会至兰熙宫,与我赋诗对弈。对于珠宝首饰,我置之一笑,只留了两三件较喜欢的首饰,其余悉数放入库房。二月二,龙抬头,但这春光对于周淑仪来说已不再灿烂了,如今的她已渐渐失去了皇上的宠爱。  春日的午后有嫩绿色的光影与幽静的心情,我吩咐小旋子等搬了贵妃塌放于后花园中,依着一棵刚吐嫩芽的柳树。我着一身湖蓝宫装,只挽倾髻,插一玳瑁钗,一手托着腮,一手随意翻阅《水经注》,深慵意懒。而瑞雪更是惬意地蜷在我身边,眯着眼打盹。  发间微微悉动,有幽香传来。我侧目看去,是他正轻轻帮我簪一朵瑞香。园中的瑞香今春开的极好,一团团、一簇簇得开了满枝,繁花似锦,花香四溢。树姿婆娑绰约,金片玉叶,有祥瑞之兆。  我莞尔,道:“谢皇上。(1/2)     1        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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