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裁判文书网
&&/&&&&/&&&&/&&
王某某诈骗案一审刑事判决书
河南省商水县人民法院刑 事 判 决 书（2013）商刑初字第300号公诉机关商水县人民检察院被告人王某某，男，日出生，汉族，高中文化，经商，住河南省周口市建行家属院临街楼一单元二楼东户。因犯诈骗罪，于日被周口市川汇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9个月，并处罚金三千元。因犯招摇撞骗罪，于日被周口市川汇区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9个月。因涉嫌诈骗，日被商水县公安局刑事拘留，因涉嫌招摇撞骗罪，于日经商水县人民检察院批准，同日被商水县公安局逮捕。现押于商水县看守所。商水县人民检察院以商检刑诉（号起诉书指控被告人王某某犯诈骗罪，于日向本院提起公诉。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于日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商水县人民检察院指派检察员曾庆贺出庭支持公诉，被告人王某某等到庭参加诉讼。本案现已审理终结。商水县人民检察院指控：1、2012年初，被告人王某某以帮助王某甲办理B2驾驶证为名，分别以报名费、代考费、办理资格证等名义，先后骗取王某甲现金3500元人民币。2、2012年6月份，被告人王某某以给王某甲介绍对象为名，在商水县城关乡八里湾农村信用社门口骗取王某甲现金6000元人民币。3、2012年8月份，被告人王某某以帮助王某甲办理应届大学生毕业证为名，骗取王某甲20000元人民币。公诉机关向法院提供了被告人供述与辩解、被害人陈述、证人证言、书证等证据，认为被告人王某某诈骗他人财物，数额较大，其行为构成诈骗罪，应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被告人系累犯，应从重处罚。被告人王某某对公诉机关指控其犯诈骗罪的第一起、第三起事实无异议，对公诉机关指控的第二起犯罪事实有异议，辩称不存在这个事。同时表示愿意认罪服法，要求从轻处理。经审理查明：1、2012年初，被告人王某某以帮助王某甲办理B2驾驶证为名，分别以报名费、代考费、办理资格证等名义，先后骗取王某甲现金3500元人民币。2、2012年6月份，被告人王某某以给王某甲介绍对象为名，在商水县城关乡八里湾农村信用社门口骗取王某甲现金6000元人民币。3、2012年8月份，被告人王某某以帮助王某甲办理应届大学生毕业证为名，骗取王某甲20000元人民币。认定上述事实的依据有，1、犯罪嫌疑人王某某供述：我认识王某甲，我们关系不错。他今年二十多岁，初中文化，老实，家是姚集乡的，曾在商水县城关乡八里湾干的有家汽车维修店，他给我说过他以前结过婚又离婚了。我骗他的钱了。他家里人给我打到卡上两万，还给了现金三千五百元。我是通过高国彬认识的王某甲，去年上半年的时候，王某甲想办个B2驾驶证，他找到我，我说“交给我了，我给你管办成，拿3000块钱妥了”。后来他在周口市五一路黄埔驾校门口给了我三千五块钱。我接到他给的钱后也没有给他交到驾校。去年下半年天热的时候，我给王某甲说给他介绍个对象，他同意了。我说你得给人家拿点儿钱买礼物，王某甲也同意了。也把钱给我了。后来我领他见了女方及女方母亲武翠叶，武翠叶嫌他老实，后来没有成事儿。我给王某甲介绍对象期间，约过武翠叶她们在周口吃过几顿饭，都是王某甲掏的钱。去年大约9月份，我在周口市行政服务大厅看到面向大学毕业生招考公路局及各事业单位职工的告示后，就给王某甲及王某甲的爸爸说了这个事。王某甲和他爸爸都愿意王某甲有个工作。我给他们说，必须得有大学毕业证才行，如果想办的话，我可以帮忙办来，得花一万多块钱。他们同意了，后来王某甲的哥哥在大连往我建设银行卡上汇了两万块钱。是王某甲的父亲给我说这钱是王某甲的哥汇的，之后我带着王某甲到开封去了两次，给他说去河大找人帮他办毕业证。第一次我要找的人不在家，第二次那人答复我说办不成。到现在我也没有把王某甲的哥汇给我的钱还他们。到日，我因涉嫌招摇撞骗罪被周口市公安局拘留了，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再见过王某甲。我是通过杜永春认识的高国彬，杜永春向高国彬介绍我，说我是周口市交通局局长，当时我也没吭声。后来我给高国彬打电话说别听杜永春瞎胡扯。高国彬向王某甲介绍我时，也是说我是周口市交通局局长。我没有带他去过交通局，我带他去过两次周口市公路局。我是去给人家要车去了。我知道他大脑有病，和正常人不一样，我怕他走丢了，就经常把他带在身边，累积起来有十来天。我总共收了王某甲及其家人两万三千五百元。就两次，一次是王某甲在周口市五一路上那个黄埔驾校里给我个三千五让办驾驶证、资格证的，另一次是他爸爸叫他哥汇到我建行卡上两万。我给王某甲办的事儿都没有办成。我还没有来得及给他哩，周口市公安局的就以招摇撞骗罪把我拘留了，后来法院判了我九个月。2、被害人王某甲陈述：2011年期间，我在商水县八里湾开汽车配件维修部，年底时我想办个B2驾驶证，我通过我表叔高国军认识的王某某，他的另个一身份证上的名字是王大勇。王某某给我说他是周口市交通局的局长，能办来驾驶证，我当时就信了他的话，先后给了他三千五百块钱，一直到现在还没有给我办下来。2012年4月份前后我和他联系，他给我说已经到科目三了，我也去考场了，但是考官没有叫我的名字，后来他给我说给人家二百块钱不用上去考试、直接就过去了，让我还出去，等下次再让回来就能领证了。到2012年6月份，王某某给我打电话让我从大连回来，他说给我介绍个对象，我就回来了。到家后给他联系，他让我先给他六千块钱买东西去女方家。我就把六千块钱在八里湾农村信用社门口当着我表叔高国军的面给了王某某。后来他也联系女方给我见面了，但是因为他事先给女方冯娟吹嘘说我在周口市住、有房有车，我和女方见面了，我听女方这样问我，我感觉不是王某某说的这样，不好意思，我没有同意。我给他要钱时他说等我领驾驶证时一块给我。到现在这个钱王某某也没有给我。到了2012年8月份，我在固墙镇黄台村我表哥倪卫干的电机维修部里时，王某某开着他的黑色帕萨特轿车到黄台村，把我接到周口市公安局对面，他把车停下来，又说他是交通局的局长，上面批下来一批人，能到交警上工作，问我是否愿意报名？要是愿意的话，先办学历证书等手续，这套手续办下来要一万多块钱。之后他能安排人进入交警这个岗位。当天晚上我和我爸爸商量后就同意了，我用手机打他电话，给他说愿意让他帮忙。他说得等到元月一号。之后我几乎天天和他在一起，吃饭、吸烟、足疗、洗澡等一切花费都是我出的，总共大约有二万元。在2012年9月份他还给我爸爸打电话，让我爸爸给他通过农业银行汇了二万元钱，给他汇过钱后，王某某带我去了两趟开封，说是给校长送钱哩，校长嫌少，第二次又去说请校长吃饭的。之后没有多久王某某就被派出所的人带走了。后来我在他妻子李秀英在周口市办的瑞丰电子商务有限责任公司打工，她给我说王某某出去跑我的事儿去了，但是我一直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前几天我在大连市打工时，我表叔高国军给我打电话说我可能被王某某骗了，王某某因诈骗被公安局的抓走、现在都判刑了，让我回来报案，我才过来报案的。当时我比较相信他的话，没有让他打收条或者欠条之类的。我在八里湾农联社门口那次给他六千块钱时我表叔在场，知道这个事儿，后来我爸爸让我哥哥给他汇的二万块钱有他提供的银行卡号，都可以查。我办驾驶证时的三千五百块钱都交给王某某了，都是在周口市黄埔驾校给他的，我先在周口市五一路那家黄埔驾校给了他二千四，之后三次考试、每次他都给我要了二百。我给他钱时没有其他人在场。后来他说能办资格证，要五百块钱，我也给他了。这些钱我都没有让他写收条之类的。3、证人王长成证言：我和我爸都在大连打工，2011年年底时我们那里有一个很不错的工作机会，我们就想让我弟也来，但是工作要求是要有驾驶证B证。2011年我们一家回来过年时就商量着让我弟办个驾驶证，我弟自告奋勇说他认识的有熟人。我弟就跟一个叫王大勇的人联系，这个人自称是周口市交通局的副局长。2012年年初我和我爸到大连打工走了，我弟在家等着办驾驶证。中途王大勇不间断让我弟给他买烟、请他吃饭、洗澡等，我弟也给过王大勇不少钱，具体多少我不清楚。2012年7月份时，王大勇又对我爸说周口市交警队要招公务员，他是内部人员，知道内部情况，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布，他的亲戚现在没有合适年龄的孩子，我弟的年龄刚好适合，可以给我弟办。我爸说我弟的学历底，怕不行。王大勇又对我爸说没问题，他带着孩子到开封办个学历证就行，最后我爸答应。王大勇说办个学历证要一万多元。我爸说给他两万元。然后我就给王大勇汇了两万元。当时王大勇把卡号和名字打电话告诉我，我是2012年8月末九月初在农业银行给王大勇汇了两万元，打钱的票据我也丢了。我给我表叔打电话问我表叔王大勇到底是干什么的，因为是我表叔介绍我弟认识的王大勇。我表叔说王大勇不是交通局的副局长。4、证人高国彬证言：我和王某某是通过我的朋友杜永春、许四民介绍在周口市七天宾馆里一块吃饭时认识的。认识时杜永春他们介绍说王大勇是周口市市交通局的王局长，别的情况没介绍，饭后就认识了，以后开始联系玩、吃饭，没共过事。2012年6月份的一天，王某甲给我打电话，说王大勇给他介绍对象哩，要六千块钱给女方买礼物。我说给他要你就给他吧，等和女方见了面后再说，我给他说到我上班的商水县城关乡八里湾农村信用社门口来。我从家赶到农村信用社门口时王大勇和王某甲已经在那儿了，当着我的面王某甲给了王大勇六千块钱现金，都是百元面额的。之后他们走了。后来没有成事儿，王大勇也没有退给王某甲钱。是我介绍给王某甲认识的王大勇。2011年期间，具体日期我记不住了，那时王某甲在商水县城关乡八里湾干汽车维修部时被人家骗走了、家人把他找回来后，他又在八里湾呆了一段时间。中间王某甲想办个驾驶证，有一天我们和王大勇在一块吃饭时，王某甲知道了王大勇是周口市交通局的局长，能办成驾驶证，就让他帮忙办个B2驾驶证，听王某甲给我说他为了办驾驶证、资格证，共给了王大勇三千五百元钱。5、证人武翠叶证言：我于2011年和王某某认识的，平时经常联系。他知道我女儿冯娟还没有对象，于2012年2月份，有天晚上王某某给我打电话，说让我到周口市育新街与八一路交叉口往东一百米左右一家饭店看看一个男孩，人家请吃饭，我同意了，就带着我的一个外甥女去了，到了后，经王某某介绍，我知道了他带来的男孩叫王某甲，之后知道了他的情况。停的有一个月，王某某又给我打电话，让我到周口市大庆路李庄学校附近一家饭店里，具体啥事没有给我说。我带我儿子一块去的，到了后我见王某甲和王某某在一块哩。王某某问我给冯娟联系没有？愿不愿意处对象？我说上次把冯娟的手机号给王某甲了，他们联系不联系我咋能干涉啊？之后没再讲过这事。王某某给我说王某甲现在八里湾干汽车维修店，人老实、实在，平时在周口住，有房有车，手里有钱，要个三十万、二十万的没有问题，他父亲在大连做生意，就弟兄两个，哥哥也很有本事儿。我女儿冯娟给王某甲没有见面，第一次和王某甲见面时我带去的是我外甥女，不是我女儿冯娟。6、证人李秀英证言：王某甲以前失踪过，是王某某帮助找回来的。去年九月份，王某某让王某甲到我办的公司来上班，我感觉他头脑不正常。他在我公司有两三个月，没打招呼走了。离现在有二十天左右，我在石家庄开会时，王某甲给我联系，没说啥事儿；停的没几天，我正在平顶山开会，他又给我联系一次，我告诉他说在平顶山开会，他还是没有说啥事儿，之后没再给我联系。上个月30号我去周口市看守所看王某某，给他说王某甲给我打电话的事儿，王某某给我说让我告诉王某甲等几天，等王某某出去后把他那个事儿处理了。你们从周口市看守所把王某某带走后，我想着就是王某某因为和王某甲的事儿被带走的。我就打前几天王某甲给我联系的电话，当时是王某甲的哥接的电话，说王某甲不在。我问他为什么报案，他给我说王某某给王某甲办驾驶证没办好，找人找不着。我给他说不就是退钱吗？你们也没有给我提过，你给我说我退给你好了，并给他约了时间，让他来拿钱。但是我再联系他们就一直不接电话了。到现在还没有找我拿钱。7、证人冯娟证言：我认识王某某，他是我妈的一个朋友，今年有三十七八岁，家是哪儿的我不知道，我妈找他给我办过事，准备让他给我安排工作，为此他带我去周口市好几次，有一次走到周口市七一路上时，他指着周口市委说他就在那里上班。当时他车上还有一张周口市委的车辆通行证，至于他是不是在那儿上班我不知道，我跟他一块请人家吃饭时听人家都喊他王局，我不知道他是哪局的局长，也不认识喊他王局的人，王某某也没有给我办成事儿，我和他没啥关系。我从2008年毕业后一直在漯河工作，平时很少回家，即使回去在家最多两天时间，2012年七月份王某某给我介绍过对象。那天他带着我去周口跑我工作的事儿，中间他说给我介绍个对象，男方是公务员，其他的我想不起来了，但是我没有与对方见面，王某某也就是这么一说。我不认识王某甲，没有给他联系过。8、书证：王某某的户籍证明、释放证明、刑事判决书两份、银行卡交易记录、抓获证明、辨认笔录及照片、辨认说明、周口市交通运输局证明、周口黄埔驾校证明、商水县公安局刑警大队情况说明及本案庭审笔录等在卷为凭。以上证据经当庭质证，能相互印证，足以认定。本院认为，被告人王某某以非法占有为目的，诈骗他人财物，共计人民币29500元，数额较大，其行为构成诈骗罪。被告人辩称起诉书指控的第二起不存在，经查，该起事实有被害人王某甲的陈述，证人高国彬证言，证明了被告人实施了该起犯罪，故其辩解理由本院不予采信。被告人王某某曾因诈骗被判处有期徒刑，在刑罚执行完毕以后五年以内再犯应当判处有期徒刑以上刑罚之罪，系累犯。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二百六十六条、第六十一条、第六十四条、五十二、五十三、第六十五条第一款之规定，判决如下：被告人王某某犯诈骗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并处罚金人民币10000元。罚金于判决生效后十日内缴纳，期满不缴纳的，强制缴纳。（刑期从判决执行之日起计算，判决执行以前先行羁押的，羁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从日起至日止）二、责令被告人将其违法所得人民币29500元退还给被害人王某甲。如不服本判决，可在接到判决书的第二日起十日内，通过本院或者直接上诉到河南省周口市中级人民法院。书面上诉的，应当提交上诉状正本一份，副本两份。审判长　　王纯良审判员　　张丽亚审判员　　毛秀云二〇一四年一月三日书记员　　孙志涛
一、本裁判文书库公布的裁判文书由相关法院录入和审核，并依据法律与审判公开的原则予以公开。若有关当事人对相关信息内容有异议的，可向公布法院书面申请更正或者下镜。
二、本裁判文书库提供的信息仅供查询人参考，内容以正式文本为准。非法使用裁判文书库信息给他人造成损害的，由非法使用人承担法律责任。
三、本裁判文书库信息查询免费，严禁任何单位和个人利用本裁判文书库信息牟取非法利益。
四、未经许可，任何商业性网站不得建立与裁判文书库及其内容的链接，不得建立本裁判文书库的镜像（包括全部和局部镜像），不得拷贝或传播本裁判文书库信息。
&&|&&&&|&&&&|&&&&|&&&&|&&
Copyrights(C)最高人民法院 All Rights Reserved
未经本网书面授权，请勿转载、摘编或建立镜像，否则视为侵权。
北京市东城区东交民巷27号 100745 总机:010- 举报:010-分享本文到：
在微信上关注24楼影院
movie24luo
每天下午，幸存者张新海会迎来他一天最放松的时刻：雾化治疗，缓解他咳了近四年的嗓子。然而，最让这位救了二十多人的&英雄&难受的并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没有人在乎真相和公道&。 （南方周末记者 张涛/图）
编者按：执飞伊春空难航班的齐全军，成为中国首位被以重大飞行事故安全罪追究刑责的飞行员。中国民航飞行员协会连发三个声明认为，使用政府调查报告结论的案件审理方式，可能导致涉事方基于自身利益不完全披露真相，背离事故调查初衷。
二十多位责任人，多因一果，为何唯独飞行员一个被判刑？司法机关的调查是否独立于国务院的调查报告？民航安全管理组织系统的问题是否得到真正的检讨？南方周末记者进行了历时一个月的调查。
调查报告出来，&救人英雄&张新海觉得齐全军肯定是替其他人背了黑锅，但他并没有继续抗议什么。他承认当时也有私心，因为索赔还没有结束。他想起儿子劝他的一句话，&正义和妥协永远是个矛盾。&
开庭前，齐全军的爱人王萍以为受害者会对她又杀又剐，但是庭审后在饭桌上，一位幸存者对王萍说：&我们既不是朋友，毕竟你丈夫有责任，但也不是敌人，不是齐全军一个人的错。&
曾经沸沸扬扬的伊春空难机长案，终于有了下文&&日，机长齐全军一审被判三年，成为中国首个因犯有重大飞行事故罪被判刑的飞行员，在国际航空史上，也颇为罕见。
看到电视里说齐全军上诉了，姚洪久从沙发噌地起身，冲到厨房跟老伴说：&太好了，太好了。&
儿子姚铁强被那个河南航空的小飞机带走了四年多，老伴这是第一次看到姚洪久这么兴奋。因为在姚洪久看来，只要齐全军上诉了，那个埋藏了四年多的谜底就能揭开，谜底揭开了，他的心病才可能解开。
宣判之后，王萍（化名）获得了跟丈夫齐全军见面的机会，十分钟。她不知道说什么，反倒是齐全军先安慰她：&你们别为我操心，我能想得开。&王萍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要人还活着，判多少年都不重要。只是飞机怕是没法开了。
2009年1月，在好朋友的介绍下，齐全军加入了深航一家控股公司鲲鹏航空。鲲鹏是河南航空的前身。王萍回忆，当时齐全军只是想换个环境，觉得又是深航的子公司，应该有保障。但齐全军并不知道的是，河南航空的安全保障跟深航完全不是一回事。
&河南航空虽然是深航控股，但是深航对其安全运行所需的资金和技术支持一直不够，注册资本也一直没能到位。&王萍从国务院的调查报告里看到的河南航空的问题还包括：&深航频繁调动河南航空经营班子，影响员工队伍稳定和安全、质量管理。&
进河南航空3个月后，齐全军被聘为E190型飞机机长。在这样一个&管理混乱&的团队中，齐全军的诸多技术瑕疵一直未能得到提醒，比如着陆偏离或低于下滑道、着陆目测偏差较大等频繁出现。
2010年5月，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取代影子公司汇润投资控股深航，并组建了新的领导班子。国务院的调查报告称，新班子虽然意识到了河南航空安全管理存在问题的严重性，专门进行了安全督导，但未能在短时间内有效解决诸多问题。
事故发生后，齐全军记不清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对于一个全身九处重伤、颅骨骨折的伤员来说，这的确有些困难。在伊春稳定住病情之后，齐全军曾被送到北京待过两天，那个时候王萍以为上头要法办她丈夫了，但是没几天又把他运到广州治疗了。
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齐全军会被判刑，至少在广州一直陪着丈夫的王萍是这么认为的。齐全军在广州住了将近两年的院，深航一直派专人陪护，医药费全部由公司埋单。工资月结，虽然比以前少了但也有1万多。
对于其余受伤的乘客而言，他们也一度看到希望。国务院迅速派出调查组赶赴伊春，事故调查组组长、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梁嘉琨对媒体表示，&调查要经得起历史检验&。在事发现场，民航局局长李家祥对《财经》记者说，事故调查用不了一年。一些幸存者还给民航局写信感谢他们的积极救护。
但事情很快就发生了变化。
空难发生后的次日凌晨，深航称他们不是河南航空的&控股股东&，改为&合营股东&。国航老总在香港对媒体说，国航虽然控股深航，但深航是独立的，要负全责。民航局说，伊春机场不适合夜航的说法不存在。案发十天内，民航东北地区管理局连忙给河南航空补发了哈尔滨至伊春的航线经营许可证。
奋力打开舱门的&救人英雄&张新海的境遇在短暂的风光过后也每况愈下。先是拖欠医药费，到后来变成无休止的扯皮。要是催得紧了，深圳航空的人就回他：河南航空都倒闭了，你还想怎样&&空难后因资不抵债，河南航空破产了。
而原本预计一年就可以完成的调查直到将近两年后才对外公布。
日，国务院的调查报告出炉，认定伊春空难是一起责任事故，直接原因是机长违规降落，建议对机长齐全军追究刑事责任。在这份长达1万多字的调查报告中，张新海注意到，事故责任人密密麻麻有二十来个，但唯独只有齐全军一个人被建议追究刑责，另外，河南航空被罚款500万。
张新海心里不是滋味，他觉得齐全军肯定是替其他人背了黑锅，但他并没有继续抗议什么。他承认当时也有私心，因为索赔还没有结束。他想起儿子劝他的一句话，&正义和妥协永远是个矛盾。&
我国首例重大飞行事故案宣判，&伊春空难&飞行员齐全军被判三年徒刑。日，被告人齐全军在法庭上。 （新华社/图）
&你去伊春最好别坐飞机。&听说南方周末记者要去伊春采访，苑小玉特地这样叮嘱。不敢坐飞机，仅仅是空难给她留下的众多阴影中的一道。
她已经四年没有游泳没有滑雪，她几乎不能做任何运动，因为即便不运动的时候，在一个晴好到PM2.5只有20的天气里，她都常常会咳成一个泪人，更何况是运动了。这是呛到飞机燃烧浓烟之后的气道灼伤所致。她后来听说，其余51个幸存者或多或少都有这个怪毛病&&明明没有烟，也时常觉得满脑子的烟熏味，呛得慌。
作为一名幸存者，苑小玉能列出那个航班上的一系列&违规&：氧气面罩没有自动脱落，乘务员少配了一个，原本在后舱的乘务员不见了，要不是一个名叫张新海的乘客奋力打开舱门，她跟女儿肯定死无全尸，因为她们刚从机舱逃出来一百多米，飞机就爆炸了。
后来在国务院的空难调查报告里头，苑小玉才发现了事件的原委：乘务员开启舱门的培训本来应该在深航培训中心进行，但是该中心没有E190机型舱门训练器，只好改在飞机上，但是部分乘务员没有操练培训。负责监管的民航中南地区管理局对合格审定把关不严，也未发现该航班少一名乘务员。
越往下追问，苑小玉就越觉得把自己生命当儿戏的不仅只有航空公司。在取得航线经营许可前，民航河南监管局已经违规审定同意该航线的运行许可；事发之前，河南航空并未获得哈尔滨至伊春的航线经营许可证。
苑小玉时常想，要是当时坐火车就好了，要是伊春没机场就好了，但是伊春不这么想。2008年中央政府的四万亿经济刺激计划支持下，最早规划7年通航的伊春机场，实际完工只用了1年。
苑小玉买的是河南航空的票，但她事后才从媒体上看到，幕后主导的其实是&黑龙江支线模拟航空公司&。日，该公司开通了哈尔滨至伊春的航线，航线由黑龙江省政府、伊春市政府和黑龙江省机场集团共同出资，租了河南航空的E190飞机，对方负责提供飞机、机组和维修保障，挣钱之后再跟对方分成。
航班每周三班，20时45分从哈尔滨起飞，21时40分到达伊春。伊春林都机场地处山谷交汇处，天气多变。最早飞伊春的南航也安排过夜航，但运行了不到一个月就发现安全难以保证，下发通知要求改在日间。南航在通知中还建议：运行的机长须和有运行经历的机长同乘后方可执行该机场的带组飞行。
但是负责运营的河南航空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警告。日20时51分，哈尔滨至伊春的航线开通以来的第七次飞行，这是齐全军第一次飞伊春，也是他当天执飞的第五个航班。21时36分，飞机在距伊春机场跑道约690米处坠毁。
（向春/图）
律师的策略
律师张起淮是中国为数不多的专门代理航空案件的律师之一，小到飞行员的劳动诉讼，大到幸存者的空难索赔，他都代理。但这次是他从业以来第一次为机长辩护。无论是包头、釜山还是大连空难，即便最后确定是机长有责，也没有一次对机长追究刑事责任的，因为机长都去世了。
&以前把罪都算在死人头上，现在机长还活着，所以就把账算在活人身上。&张起淮干部家庭长大，有30年的军人生涯，说话单刀直入。
多年打航空官司的经验，已经让张起淮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这次不同以往的是，除了面对强大的航空公司和政府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棘手的对象：幸存者和遇难者家属。
如何将这帮原本视齐全军为仇人的人拉入自己的战队，在张起淮看来，是最后决胜的关键因素之一。于是，他给自己制定的辩护策略是，在庭上为齐全军作无罪辩护，庭后要齐全军向这些受害者认罪，以获得他们的谅解。
最开始，齐全军跟家属们的确不在一个战壕里。空难发生后的第一天，姚洪久就委托另一个遇难者家属去伊春的医院跟踪过齐全军，发现他&神色不错&，&不像重伤的样子&，但是第二天再去武警就不让进了，第三天，齐全军就被转移了。姚洪久这么做是想弄清楚，究竟是不是因为齐全军的错，还是另有其因。
空难后的最初几天，有关齐全军素质低下、见死不救的传闻已经在互联网流传开来。官方也将矛头直指齐全军本人。空难两天后的民航系统电话会议上，民航局局长李家祥称，&从初步暴露的问题来看，事故的核心问题集中在人员资质、飞行员的能力等等&，&飞行员在落地时，起码的标准和规章没有做到&，&低级错误&。
如果说此前遇难者家属们还和官方站在一起，那么，此后空难赔偿方案中的免责条款则直接导致了遇难者家属跟官方的决裂。8月30日，也就是空难发生不到一周，河南航空推出了一个赔偿方案：每个遇难者一次性赔96万，但家属必须同时签一个《责任解除书》，同意放弃对案件责任的追诉权。
而在张起淮这里，为了了解案情真相，张起淮几乎把所有的幸存者和遇难者家属都找了一遍，跟他们核实细节，找出对齐全军有利的证据，请他们出庭作证。
日，齐全军的案子在伊春开庭的时候，好多幸存者和遇难者家属都去了，都想作证。为了印证齐全军见死不救，检方援引一位名叫韩婷婷的幸存者的话称，她经过驾驶舱的时候，副驾驶还有气，但正驾驶的位置是空的。不过，亦有一位叫汪德元的乘客称，他经过驾驶舱时，副驾驶已经没有呼吸了。当张起淮把汪德元请到庭审现场作证时，法庭却拒绝了。
很多人都是接到张起淮的通知之后才知道案子要开庭的。张起淮说，请家属去是为了让更多人知道真相，齐全军不是媒体报道的那样。
对于家属来说，他们也希望借助这场庭审解开心中的众多疑惑。开庭之前，米长虹很恨齐全军，觉得他草菅人命，因为所有媒体都把矛头指向齐全军。听了庭审米长虹又一次被打击得无话可说。
&原来有那么多漏洞：该监管的不监管，脱离岗位没人追究。就好比说，你们先挖了一个大坑，机长不知道，掉进去了，挖坑的人你不找，你反而找掉进去的人。&这位幸存者说。
庭审结束，按照事先律师设计的无罪辩护庭后认罪的计划，齐全军向在场的家属道歉，承认自己的责任，并承诺哪怕卖房也要赔偿他们。开庭前，王萍以为幸存者们会对她又杀又剐，但是庭审后在饭桌上吃饭的时候，米长虹对王萍说：&我们既不是朋友，毕竟你丈夫有责任，但也不是敌人，不是齐全军一个人的错。&
国务院的事故调查组由安监总局牵头，联合民航局、公安部、国资委、全国总工会和黑龙江省政府组成。在受害者和律师看来，民航局、黑龙江省政府均是利益相关方，怎么能参与调查呢？但是在现实中，拥有专业调查能力的民航局却往往是主要参与者。&中国不像国外，没有专业的第三方空难调查组织。&张起淮曾代理多起空难官司，对中国空难调查的现状颇为熟悉。
国务院的调查结论，预示了齐全军接下来的命运。事实上，根据王萍的说法，早在调查报告出来之前一天，齐全军就已经在医院被伊春警方刑事拘留。王萍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忆，当时他腿还有点瘸，没有痊愈。
无论是公安的起诉意见书、检察院的起诉书，还是法院的一审判决书，张起淮发现他们都照抄国务院当时给齐全军的定性，简言之：违规操作，还见死不救。
&你们这是把一个严重的问题带入司法程序：调查报告可以作为定罪的依据。&张起淮曾当庭提出抗议，&国务院不是审判机关，只是行政机关，事故调查报告不能作为判决的依据。何况事故报告也没有经过第三方的验证。&
&张律师，那你的意思是国务院的事故调查报告有问题喽？那可以啊，如果定他无罪的话，你让国务院先把报告给撤了。还有，如果定他无罪，家属要来门前闹事，你来负责。&张起淮至今记得当时法官和检察官的回答。
在齐全军见死不救的问题上，检方搬出的证据主要来自一位名叫郭继伟的机场地勤人员。他后来对伊春公安回忆，靠着辨认&四道杠&的机长服和写有齐全军三个字的胸牌，他确认那个站在飞机50米外的人就是齐全军。&我问他你是齐机长吧，他点了点头。&
张起淮当庭指责这个人是假证言，因为他忽略了一个基本常识：只有乘务员的胸牌上才有自己的名字，机长只戴胸徽没有名字。
公诉方着力的重点除了证明齐全军见死不救，还要证明他技术不过硬。公诉人称，在过去两年里，齐全军一直有下滑高度偏低的问题，说明他技术不过硬。张起淮反复问对方确不确定。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张起淮反将一军：&如果是他技术不好，就不是他故意违反规章制度造成的事故。因为他技术不好，是公司把关不严，让他当机长当教员，摔了不应该有他的责任。&
听完庭审后，幸存者陈国华发现问题不仅只有技术不好这么简单，这是一连串因素叠加起来酿成的悲剧：副驾驶临时拉肚子换了新的副驾驶，跟齐全军一样没飞过伊春，两个裸眼加起来只有1.5的副驾驶还忘了戴眼镜，导致汇报的高度比实际高度报矮了46米；管制员没有执照；山地警报系统被关闭了，机场代码输错，气象数据进不去&&
一些以前陈国华没听说的问题也开始浮出水面，比如伊春机场验收时有157个问题，但是仅仅花了三天就整改完毕。当然还有一些她没有办法听到的。下午法庭把旁听者赶了出来，检方决定派出两个民航专家应战，闭门的理由是这涉及国家机密。
两位专家都来自民航局航空安全办公室，一位是安全监察处处长，另一位是事故调查处处长，二人均是伊春空难事故调查组成员。张起淮认为两人又参与事故调查，又像律师一样参与辩论，不够中立，但法官没有采纳。
闭门辩论时的第一件事，张起淮就要求听黑匣子，这是他跟对方抗衡的最后一个筹码。但法院却以涉嫌国家机密为由拒绝播放，在张的再三抗议下才勉强同意。张起淮发现黑匣子内容跟起诉书的内容并不一致。黑匣子明确提到齐全军跟副驾驶的通话显示下降时发现跑道很亮，但是起诉书称齐全军一开始就看不清跑道。后来，张起淮从其他渠道知道，原来黑匣子有三个版本，一个是完整版，一个用作内部教育的版本，一个用于事故调查的版本。
听完庭审回来，陈国华很开心，就因为央视报道里的一句话：&如果这场空难用血的教训换来航空法的进步，死的没白死，活的也没白活。&
齐全军上诉前一天，张起淮上传一篇博客：《机长定罪难补民航安全千疮百孔》，文章罗列了民航主管部门、河南航空、伊春机场等各种违法违规行为。&只对机长一个人定罪处罚，不正视其他各方对空难发生应承担的责任，不追究、不问责，绝难防止悲剧的再次发生。&
就伊春机场而言，当地政府在空难之后曾对其进行大规模的整改，增加了用于夜航的盲降设备&&在齐全军飞的那天是没有这个设备的；整改消防救援隐患&&伊春空难救援时，机场消防的表现曾饱受诟病。
但是隐患依然很多。2012年5月，民航黑龙江监管局在对伊春机场的消防整改复查中发现问题如下：部分专职消防员年龄偏大，兼职消防员技能训练不足，部分消防器材（空气呼吸器等）老旧破损不能使用&&
因为负责飞机着陆的重要设备VOR存在故障隐患，伊春机场曾在2013年关闭多日&&盲降设备是精密进近，VOR是非精密进近。2013年4月，在伊春机场的VOR故障现场会上，民航局空管办副主任李其国称，对该设备近期发生多次故障并无法解决感到非常震惊。
另一个群体对齐全军案的判决讨论也很热烈。&如果不改判，我们就集体罢飞伊春。&多位飞行员对南方周末记者称，当天在他们飞行员微信群里，大家都很愤怒，要求中国民航飞行员协会必须出来为飞行员说话。在此前的审判过程中，这个具有半官方色彩的飞行员自治组织一直遮遮掩掩，不愿露面。
在飞行员的压力之下，宣判次日，中国民航飞行员协会一连发布三个声明，抗议法院判决。声明称，案件审理不应使用国务院调查报告的结论，因为这样做与国际民航立法所推崇的&不追责&调查实践不符，&人们会据此认为事故调查结论跟此后责任认定有关系，在日后参与事故调查中，可能基于自身利益不完全披露真相，背离事故调查初衷，影响航空安全。&
伊春空难之后，中国民航虽然没有大的航空事故，但是小问题依然禁而不止。仅2013年，就发生了冲出跑道、跑道侵入、迷航、偏航、雷击、跑道混淆、擦尾、擦机腹等事故若干起。航空公司为此划了若干安全红线，大有&沾上死，挨上亡&之意，于是涉事机组、乘务员纷纷被停飞、辞退，大批管理干部下岗。
&但四年来，在重罚之下我们的安全状况为什么没有改观？我们真的从&伊春8&24空难&中吸取教训了吗？&飞行员协会认为，问题出在顶层设计上。&我们好像并没有真正检讨在安全管理上，组织系统方面存在的问题，而只是把挑剔的目光投向了操作者&&机组以及管理干部。&
飞行员对该案的关注早在判决之前就已经开始。张起淮回忆，在齐全军案开庭之前，他曾收到一封由一百多名飞行员写的联名信，委托其交给法院，信中希望法院客观审理此案，对齐全军免予刑事处罚或减轻处罚，莫受舆论裹挟。
齐全军还有另外一个官司在打，跟老东家深圳航空的。在被深航开除之后，他就委托张起淮把对方告上了法庭，要求撤销开除的决定，否则必须赔偿84万补偿金。目前二审判决已经下来，深圳中院驳回了齐全军的诉求，齐全军不服，已经向广东高院提起申诉。
上一页1下一页
鞠靖 实习生 王欢
日上午，黑龙江省伊春市伊春区人民法院对我国首例重大飞行事故一案进行了公...
11月28日，伊春空难案开庭审理。此前调查报告指出，被告齐全军作为事故当班机长，对事故负有...
6月29日，国家安监总局发布调查报告，认定伊春8·24特别重大飞机坠毁事故为责任事故。20...
由于此地多雾，伊春机规定9月1日后原则上不飞夜航。但禁飞前七天，夜航班的空难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