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丹丹初恋是谁的老公公是文化部长

赵本山的江湖:一身是艺春晚不敢怠慢 定十行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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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来了。”下装(男,丑角)完成一段说口,探了探当晚台下的“水温”,以不带重样的说法,比如“上菜”、“提车”,将自己那半副架(女搭档,行话叫“上装”)从后台引上来,少不得让观众“给点儿薄面,掌声!”这边招呼琴师“走嘞”,与时俱进的二人转小帽、扮、唱、绝活随即展开。每晚五码戏,每码25-30分钟。在各自时段里,台上二人“胜似千军万马”,京戏、杂技、绕口令无所不能,“刘欢”、“张雨生”、“阿宝”、“印度舞娘”轮番登场,当然,搞笑是必须的。他们大方、松弛、自来熟,一码终了,额上浮出一层密密的汗珠,若滚落下来,自有台上那块厚厚的、近百平方米的地毯接着。近800位观众在宜人的暖气里,就着饮料爆米花,每隔三五分钟笑成一浪一浪,跟风吹高粱地似的。这是2月10日、11日两晚,记者在沈阳中街刘老根大舞台看到的21世纪新型“绿色”二人转。舞台红艳艳的,两侧大屏幕不断打出电子条幅:祝贺小品《不差钱》荣获2009春晚语言类一等奖;祝贺赵本山董事长第14次摘取春晚“小品王”。六七位高个、清瘦、黑衣的保安戴着耳机,巡视在门廊之间,像大片里一样。11日晚大约9时,据说元宵节后被安排在湖北四川跑场、不到3月初回不了沈阳的小沈阳突然出现在大舞台上,唱底包(压轴)。还是春晚那身行头,白衣、穿跑偏的“裙裤”;还是那个调调,“准备好了么,mu~”。这天晚上,走廊里多了十来个加座,每座300元。坐得满满当当的大厅观众,是按楼层、排数、中间还是两旁的10种划分,分别掏150-460元进场的;5个包厢,排出、2600三种价——这是记者见过的最精细的价目表。接连两晚散场时,微恙、因而脸色不大好的赵本山从二楼包厢下来,皮衣皮帽,黑白细纹羊绒围巾,淡淡香水味。他被簇拥,被保护,被剧场门口年轻的女孩们等待。当他坐进那辆车牌号一眼就能认出的“帝王”,女孩们仍在挥手,有一位还将手掌贴上外面看不见里面的车窗。昏暗中,只见车里送过来一只手掌的轮廓,印在车窗上,摇了摇。徒弟们也一个个驾车走了,从头码到底包,车价渐高。据懂车的人说,头晚压轴、小沈阳回来后唱四码的王小利(《2》中饰刘能)的座驾60多万,小沈阳的途锐100多万,车牌号是他的出生年份。随着电视剧《刘老根》、《马大帅》、《乡村爱情》、《关东大先生》的播出,沈阳人多半能一眼认出从这个舞台上走来的演员:“哎,这不那谁嘛!”这种打着“刘老根”字号的舞台,在沈阳市区有3家,本溪市2008年底新开张一家,吉林、长春、天津各一家。赵本山在受访时告诉记者,北京的刘老根大舞台计划5月1号开业,而传闻中上海、南京等地的连锁店,“有可能(开)”。创家业从南方到北方,从在电视上认识他的人到在生活中认识他的人,随着离赵本山越来越近,滋味也复杂起来。对他身份的认定在渐变:“小品王”、“唱二人转出身的演员”、“超级农民”、“上过2次福布斯富豪榜的企业家”、“江湖霸主”、“师傅”;他的口碑与形象也在渐变:“朴实”、“本色”、“太逗了”、“一身是艺”、“不好打交道”、“霸道”、“人挺好的”、“真不好说”。1978年,赵本山从辽宁铁岭开原县莲花乡石嘴沟村走出来,走了30年,走出今天的局面。目前他出任本山传媒集团董事长,下设1个总裁、8个副总裁、1个工会主席。从本山影视基地通告栏里张布的09年分工,大致可以看出他的家业:总裁刘双平,分管旗下辽宁民间艺术团、中街大舞台及其他连锁剧场、辽宁大学本山艺术学院;常务副总裁马瑞东分管瑞东公司、人力资源部、北京剧场、舞美等;副总裁魏国负责财务及票务;刘流分管电视剧、电视栏目、发行及广告;徐正超负责艺术创作;刘文田负责物业、外保、安全;张家豪分管演出;孙超负责宣传与相关对外事务。刘双平毕业于武汉大学哲学系,曾任中央歌舞团团长助理。马瑞东是赵本山妻子马丽娟的弟弟。刘流,相声演员,在《乡村爱情2》中演“刘大脑袋”,2008年春晚小品《火炬手》中给白云大妈、黑土大伯递火炬那个主持人。徐正超,原《时代商报》记者,后拜崔凯为师,想走专业创作道路。张家豪,在《乡村爱情2》中演“豪哥”,原名张建设,曾是石家庄名人,“霸气与生俱来”,有多年娱乐夜场的从业经验,小沈阳从哈尔滨转至刘老根大舞台,他是伯乐。据说他是赵本山前经纪人赵钢引荐入集团的,而后将一些穿黑衣的大个子带到赵本山身边……“英雄不问来路”,这些在另一处也许永远无缘做同事的人如今聚在赵氏门下,各司其职。赵本山用人的豪迈可见一斑。在2009年集团的春节联欢会上,总裁班子一律肥袄布鞋,头戴小帽,帽沿缀朵小花,集体表演歌舞小品《小草》,扮相貌似董事长当年,神态却南辕北辙——“与民同乐”的效果是达到了。赵本山这种不分上下你我的亲和劲儿,也贯彻到一对龙凤胎身上,12岁的牛牛和妞妞也在联欢会上表演了节目。工会主席吴海元见我在看通告,热心介绍起联欢会上总额为50万元的抽奖——基本人人有奖;集团08年度的先进工作者——每人可得3000元奖金;员工每逢生日的福利——聚拢来摆一桌,切个大蛋糕,完了人手再提一个回家。记者看到,1、2月份沐浴到工会温暖的十多个人里,有小沈阳的妻子沈春阳和名转张小飞。傍晚开饭前稍闲,食堂师傅玩起了司诺克,车队师傅打两板乒乓,小卖部阿姨抽空上了趟厕所,洗衣房姑娘完成了一天的洗熨,关了灯将门带上。集团车队有20多台车,十几位司机,除了接送演员的班车、赵本山常坐的帝王,另有3台房车,一大两小,还有一台劳斯莱斯停在库房,只有贵宾来时才派用场。这些,放到沈阳市或者东三省的背景下,便也和谐起来——夜色下,悍马、英菲尼迪、宾利常跑在路上,不知车主是谁。据崔凯介绍,如果不算本山艺术学院,赵本山的这个基地养活了300多人,包括演员和公司管理人员;如果算上学院和剧场的管理人员,大概近千人。赵本山所到之处,工作人员那种肃然(譬如本来在说话的戛然而止),那种一律低眉顺眼迎候董事长的敬畏,让外人有些陌生;徒弟们(“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见他犹如老鼠看见猫的描述,令人有些好奇;而关于这些年来他身边迎来送往,合久必分的传闻也颇神秘——这是那个背着山鸡和大蒜走进“苏格兰‘调情’”的农民大叔么?那些70年代末、80年代初结识他的人,都深深记得他的谦虚、热情、淳朴、豪爽,今天也对“大腕”表示理解:“现在给人感觉挺高挺傲,其实,你说他处在这个位置上,不能跟很多人像过去那样做了。其实那样做更不利,脑子想事也不方便。”辽宁省人艺的编导羊驰则这样分析:“霸气有两种,作为演员,如果不想站在舞台中央成为全台的灵魂,那他不是好演员。像我们老爷子(前院长)李默然,只要他一出来,往舞台一站,那种气场就会带动整个剧场,很多演员都会不自觉地跟着他走,观众的情绪也会被引着走。这就是功力,好演员都这样。生活中的霸气,就是不近人情了,则另当别论。”结交30多年的崔凯说:“这是种管理方式。因为二人转演员都是社会人,很难管。人说你这些徒弟10个人能有12个心眼吧,他说能有120个,也就是说心眼特别活泛。他不霸道镇不住。”分蛋糕熟悉赵本山的人说,他的发展轨迹跟市场经济的发展是合拍的,即所谓“寻找商机”、“做大做强”。不强大,就要受欺负,这个观念对中国人的冲击可以追溯到1840年的鸦片战争和1858年《进化论》的发表。赵本山的创业之路,与中国成百上千积累起可观财富的名人、非名人(至今表现为合法的那个队列)基本相似。只是他走得比较实,鲜有虚拟经济的成分:早年将铁法(铁岭法库的煤矿)的煤拉到本溪卖,后来筹办饮料厂没成功,入主辽足沾了一身“闹心”退出,最后锁定影视演艺行业,传闻中正在洽谈手机制造业……他的产业链中目前最大的环节一是剧场演出,二是影视剧制作,二者呈连带关系。有受访者说,电视剧的定位和操作也体现了赵本山的经济头脑,“全是农村戏,演员都是自己旗下的艺人,外景地挪得离家乡越来越近,投入不会太多,没准别人还得给他钱。”植入式广告这个概念也不是赵本山的首创。反过来,电视剧带动了刘老根大舞台的人气。用总裁刘双平的话说,这叫培养“粉丝”;用弟子刘小光的话说,这叫“银(人)熟是宝”。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目前沈阳的大部分剧场都被二人转表演占领,能演出别的艺术形式,如歌剧、芭蕾舞之类的场所大致只有3个:辽宁大剧院、中华剧场、南风国际俱乐部,后者也已被某企业承包。的二人转演出市场被业内评估为3个等级:一级是赵本山的3家刘老根大舞台;中档的有关东情二人转演艺广场、林越与梅成祥合伙经营的“群众电影院”二人转专场、位于梨园剧场的“盛京”共3家;三级则由10家小剧场组成。加上星罗棋布的夜总会、小舞台,据估算,沈阳市大约有100多处二人转演出场所,每天大概有一两千从业人员在演出。有的演员一晚上能跑9个场子。至于外地的情况,崔凯说:“吉林有一个经营者给我看过一张北京的旅游图,他在上边插了小红旗,120多处,都是唱二人转的场所,我说我怎么不知道呢?他说大部分都是洗浴中心。我估计整个二人转的从业人员大概在10万人左右,包括演员、乐队、经营者,以及二人转光盘制作者、录音师之类。”群众电影院90年代中就做得红红火火,背后两位都是二人转市场经营方面的前辈。林越的主场在吉林,几年前他旗下已有江城剧场、站前“艺吧”、临江大戏院3家演出场所,吉林市所有的二人转演出都由他安排演员,他还成立了关东林越艺术团。早在赵本山于沈阳成事之前,林越的二人转剧场已成为“吉林市的一道风景”,凡有大型会议、海内外旅游团去吉林,安排看二人转是必不可少的内容。2000年,赵本山就是在他那看了一场二人转表演后,决定回归。值得一提的是去年11月21日正式开业的“盛京红磨坊”,出任总经理的是霍燃。霍燃的生意做得很大,就是制作和发行二人转光盘。因为年纪大一些的东北人还是愿意听唱段,他抢占了那块市场。东三省一批优秀的二人转演员,包括二人转表演艺术家韩子平、董玮、郑淑云、阎淑萍、董连海、阎学晶、杨金华,民间二人转著名演员王小宝、唐鉴军、张小飞、王小利、阎光明、王永惠、蔡维利、王金龙、张涛、孙晶、毛毛、司旭等,都在他那里录过光盘。而吉林二人转演员王魏三已出了VCD。霍燃的莎梦文化发展有限公司,总部设在沈阳最大的批发市场五爱街,面积有1000平方米,在全国各地还设有30多个销售网点。2002年底,他买断了赵本山投拍的电视剧《刘老根2》音像制品的东北地区总经销权;2003年4月,又发行了《刘老根大舞台开业庆典晚会》CD。一位出租车司机告诉我们,盛京红磨坊背后的大股东,其实是吉林名转魏三和孙小宝。在东三省,长春市徐凯泉开办的和平大戏院也是二人转演出重镇。他背后有个名为艺委会的智囊团,聘请了省内文化界有威望、有影响的专家和学者,核心人物宫庆山原是吉林省委宣传部某处的处长,“是个地地道道的文人”。如此看来,赵本山的事业不孤独。这个江湖神龙出没,见首不见尾。赵本山起步稍晚,但他以老少皆知的全国影响力占据了一个至高点,成为当今二人转演艺市场的领军人物。两届“赵本山杯二人转大奖赛”之后,林越旗下的张小飞、翟波、阎光明、王金龙等几个顶梁柱,相继离开林越艺术团,拜赵本山为师。一段时间里,林越的票房直线下滑。演奏员出身的林越能创下一份家业,绝非等闲之辈。他平素低调、讲义气,颇有个人魅力,那些即使离开他的二人转演员都尊他一声“林哥”。他大方地说:他们能拜在赵本山的门下,作为老板我为他们高兴;只要他们有出息,艺术上能有更大的提高,我就是有再大的损失,也愿意为他们铺路搭桥。徐凯泉旗下的王小利有着非凡的嗓音,后来也正式拜赵本山为师。江湖有道,有钱大家挣,何至于伤了和气。何况,吉林省有分布在长春、梅河口等地的十多家二人转大中专班,成为农村贫苦孩子奋斗的起点,“上辈子是裁缝”的二人转人才自会一茬茬长出来。辽宁的二人转学校不如吉林多,一所在黑山,一所在新民。现在,又有了本山艺术学院。赵本山也在构建他的理论,观众笑了乐了,就是硬道理。搭着时代的脉博,他提出的关键词是“快乐”、“笑”,它们频频从他徒弟口中流出,也融进台上演员的说口中:“观众要喜欢看,挺不住也得挺。”一位沈阳朋友说,累了一天,不就想放松放松么。他外国女友就问:“中国人为什么都这样累?这是怎样的一天啊?”师与徒85岁的二人传专家王肯(一级作家,吉林省作家协会、吉林省戏剧家协会名誉主席)曾将跑江湖的二人转艺人比喻为“关东吉普赛”。唱屯场(村里)、唱木帮(伐木人聚居处)、唱棒槌营子(挖人参的地方)、唱子孙窑(有钱人家包场,或者几户人家合伙包场一起看)、唱大车店(赶车住店)、唱胡子窝(土匪窝),为了生存,哪一个民间艺人不练就一身察言观色、见人下话的本领?74岁的马力(东三省公认的二人转舞蹈专家)则在家中为我们细述二人转的前世今生。说到兴头上,她拿出家什、连比划带舞回答我的问题:“什么叫手玉子?”“四角方巾怎么改的八角?”二人转的技艺绝活、江湖道行就是这么一辈一辈往下传的。但琢磨了一辈子的玩艺岂能轻易传授。赵本山弟子中有“小才子”之称的蔡维利记得,70年代末他刚入前进艺术团,为了多学艺,常给老师打水,“可老师保守,一问就说没时间,不愿告诉。”他跑龙套,都是些大兵、打旗的小角色,只能在每次演出时偷着学艺。记者采访时也问赵本山可曾拜过门,他说:“没有,生活就是我的老师。”盲二叔的二胡、笛子是他童年的“玩具”,扶着二叔走村串户的经历才是珍宝。也是赵本山徒弟的王小虎记得,92年他最早拜父亲好友于小三为师时,提着一条烟、两瓶酒、两匣果子、两条鱼,当时叫“四彩礼”,进门就磕头,算拜了师。身上很有些绝活的吉林人刘小光告诉记者,当时他已在别的剧场压了十年轴,很想拜赵本山为师,就托人打听是否要送些什么礼。后来他摸清师傅的路数:“我师傅不图这个,他爱才。”当他得知赵本山愿意收他后,拿着电话的手直哆嗦。他跟小沈阳同一批拜的师。刘小光的才,在他演的赵四身上略有体现(当我们向赵本山夸他时,赵老师飞快地做了一个嘴角抽抽的动作)。10号晚看他跟妻子陈静一副架时,摄影记者叫好。他的双手黝黑,指节粗大,“种过地,出过大力”;问他过去,他眼一垂:“我都不愿去想。” 他曾被推荐给宁浩的《疯狂的赛车》,说好演男一号,到剧组又变了。他打电话给师傅:“让演警察了。可我长得像小偷,这能行吗?”师傅那边《乡村爱情2》正缺人,于是他回转来演了赵玉田的爹。刘小光对日常生活的观察能力和角度,是优秀的民间艺人所共有的。他给我们学浴池里一个年纪老大、动作迟缓的老头儿嫌池水上漂浮的那层埋汰,先是用嘴吹,后是用手推,然后又不好意思被人瞧见,缓慢地转头,四下望望,真是一出卓别林式的哑剧小品。这些弟子,在拜师前已经有相当一段行走的时间,也因为各有一手才纳入赵本山的视线。那他们为什么还要拜师呢?小沈阳在先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说,跟着师傅“不为挣钱”;蔡小楼说,“没有赵老师二人转早就被踩平了。像我这样一个唱二人转的民间艺人,能唱到省一级的文艺团体,这在过去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刘小光说,跟了师傅以后,做人方方面面有改变,师傅教训“台上做戏台下做人”,走道也不兴摇头尾巴晃了。这些弟子,多是家境贫寒的农民的孩子。他们在该下地的年龄没能热爱上种地——小沈阳的母亲说,小沈阳七八岁、十来岁时一下农田就看父亲的表,盼望早点结束。有一位年龄稍长的出租车司机根据他听来的传闻,向我们数落赵本山当年“不好好干活”的事迹。记者在当地报纸上看到一位民间小说家的报道,也提到乡人眼里他“不安分”的种种表现。赵本山不止一次向媒体说,年轻的时候就想离开农村,想出去,因为农村太苦了。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当他第一次在铁岭的家里安上座便器、铺上地毯,乡亲们来了仍然蹲着拉,弄得到处都是,还往他的地毯上吐痰——即便如此,他是高兴的。因为他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他的徒弟们,也各有辛酸的第一步。小沈阳是父亲背着他走出10里地,揣着借来的700元去考铁岭的艺术团。学费要1000。他唱了两句,团长说,留下吧,学费先欠着。这300元一直欠到今天。如今小沈阳衣锦还乡,喝点酒还会落泪:“妈,咱家那时候咋就那么穷呐?”孙丽容回忆第一次跟着小班十里八村走着演的情形:“家里那时真是穷得一点钱也没有,妈为了给我置办演出服,卖了20只母鸡。我揣着20只母鸡换来的27元5角,手里拿着一张地图,到沈阳中街买了一套化妆品,一套绿衣红裤。”为了生存,蔡维利有段时间抬过木头,堆过坯子。所以日拜师那天,他给师傅磕头时发出“咣当”一声响,一层楼都能听见。他端着酒杯含着眼泪对赵本山说:“师傅放心,我绝不给您丢脸,今生今世一定好好孝敬您!”王小虎最早跟的是鼓乐班,给人办丧事时叫他去唱戏。他拜门时磕了无数个头,一边磕头一边眼泪刷刷地流,当时在场的人都哭了。“当天晚上我一宿没睡,之后好几天都没觉,饭也吃不下去,就是高兴。总合计是在做梦吧?祖坟冒青烟了?我给父母打电话报喜,他们都乐坏了。”有多少城市人能理解小沈阳父亲在09年正月里,对着驱车5小时赶到他家的记者们说出的那句致赵本山的话?——“大恩不言谢,给师傅增光添翠!”不过是想过上好日子,却一步一步卷进一个充满名利诱惑、真情与虚伪交织、强凌弱、弱倾轧更弱的江湖,想要保持清醒或置身事外,也难。这不仅仅是二人转的江湖,也是中国社会当下的江湖。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赵本山的江湖:一身是艺春晚不敢怠慢 定十行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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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词,就在那儿打嗝人物周刊:赵老师在舞台上的分寸感不是一般的出色,您觉得是天赋还是什么?崔凯:应该说一方面是天赋,一方面是悟性,他在不断琢磨。他说舞台上表演,特别是喜剧,最重要的不是模仿能力,而是分寸感。过了就成了闹剧,就成了滑稽。所以如何把握分寸是最重要的。他没有上过专业的艺术院校,但专业院校有的教授说我们研究了这么多年的戏剧,赵本山几句话就点到了实质。他说你的戏好不好看,就是主要人物你别让他顺利喽,也别让他总不顺利,这其实就是人物命运。人物周刊:对,就像这次《不差钱》,上台前他关照小沈阳千万不要用假嗓子说话。他知道央视1号演播厅跟二人转舞台之间的门第悬殊在哪儿。说到小沈阳,能不能评点一下他的表演。崔凯:小沈阳春晚之后一下就火起来了,不了解的认为是一夜蹿红,实际上不是这样。他走过很艰苦的路才到今天。他很早就和母亲去吉林唱二人转,他告诉我有一次他在舞台上演出,有喝醉酒的观众在下边骂,说演的啥玩意儿,下去吧。他接着唱,别人就接着骂,最后就站在台上给骂哭了。后来有的观众就打抱不平,说你看这孩子这么不容易,骂他干啥。就给了100块钱小费,那天晚上他收了500块钱。所以小沈阳有很长一段艰苦的民间艺人的经历,他们,包括赵本山都是这样走过来的。许多人都在问,小沈阳如果就是这样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风格,他以后能走得远吗?其实二人转的丑角有个行话,叫“不占一帅要占一怪”,就是特色。二人转演员也是,有丑扮有俊扮,关键是要找到自己的风格。东北成千上万的二人转演员,台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台下反复琢磨的也就是这个。小沈阳当初参加赵本山杯二人转大赛的时候得的是铜奖,他不是出类拔萃的,但后来他尝试了这样一种风格,他一上台,观众一下就认了,他就用了。人物周刊:听说他之前就有一个扮女相的。崔凯:王小虎,一只红袜子一只绿袜子那个,也是他自己找着的风格,但他有点太闹腾。小沈阳也不是就定型了,你看他在模仿刀郎、阿宝唱歌的时候,还是阳刚的。他的可塑性还是比较强的。唱传统二人转的演员角色感比较差,如果他能从二人转传统表演中脱出来,能够去刻画角色,再有好的剧本支撑,他也是很有前途的。比如小沈阳去年没上成春晚。后来我在南京遇到姜昆,聊起袁德旺(当时是春晚导演)就说过,小沈阳要上春晚,就不能用二人转的东西,还得我们帮着量身定做,打造作品。人物周刊:平常你们交往,赵本山是不是插科打诨,特别好玩?崔凯:他的这个幽默细胞不是我们能写出来的。比如我说,这个剧本不是以你为主的,你成配角了,他说那也挺好。跟宋丹丹演《小崔说事》那年,宋丹丹喜欢抢戏,赵本山就说都给你。剧本拿上来一看,他没词了。等到直播那天,宋丹丹跟崔永元正说着,他就坐在旁边打嗝,一会嗝一声,一会儿嗝一声。下台来宋丹丹说,你怎么打嗝呢,排练的时候你从来没打嗝。他说他剧组盒饭吃多了(笑)。这都是现场即兴的,他就是没词了,自己都能找到词,他有这个经验。所以赵本山充满了自信。人物周刊:就您的视野里,曲艺界像赵本山这样浑身是戏的人多吗?崔凯:我觉得不多。别人我不敢说,有一个赵丽蓉老师,从评剧走过来的,她拿到戏,也能把平淡演出彩来。她跟赵本山都是有创造性的,就是我们总说的二次创作。比如《红高粱模特队》,本子里他跟范伟应该这么说:猫步是什么,是不是猫在散步?说不是,是走直线。他在排练时突然说,范老师,我觉得猫走不走直线,取决于耗子;耗子拐弯了,猫还走直线,这不瞎猫吗?这都他自己发挥出来的,效果和当时情境又贴切。只有赵本山有这种能力,他学生里也没看到像他这么聪慧的。不仅让你发笑,还拨动你的心弦人物周刊:“大师”也是有局限性的,能说说赵老师的短板吗?崔凯:也不用刻意去找,他从事这种平民化的喜剧已经很努力了。中国到现在为止,喜剧美学还没有建立起来。在亚里士多德时代,喜剧也强调批判精神,也能深刻,我们还没有真正走向这种。但生活中又不能没有喜剧,目前它只能在夹缝中生存。人物周刊:您看17世纪莫里哀的作品,19世纪像契诃夫的小说、卓别林的喜剧,都是笑中带泪。它有一种情怀,不仅仅是模仿、讽刺现实,还有一种关怀在里边。崔凯:其实莫里哀也好,契诃夫也好,卓别林也好,他们受当时批判现实主义的影响很大,所以那个时期的作品锋芒和穿透力都是很强的,尤其针对当时资本主义的发展抹杀了人性和自由。当时这批艺术家感觉到的、思考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赵本山是否仅仅停留在表演艺术层面,而对人文精神层面的追求差了一点呢?这不是他个人的原因。小品这种喜剧艺术要有发展,要能拿出传世之作,也不是赵本山一个人的任务。这任务包括喜剧美学的重建,喜剧领域的拓宽,和真正注入一种喜剧的人文精神。这个短板应该面对我们这些人来问,就是我们这些作者、管理者希望他做些什么或者限制他做些什么;还应该面对观众去问,他们想要什么?在《马大帅》里,赵本山尝试了一下悲喜剧,观众就不太适应:赵本山想干嘛,他要感动咱们啊?观众还是希望把自己逗乐。因为喜剧中的丑角往往是底层人物,能把人逗笑,于是大家就忘了审美,放弃在丑角、在卑微中对美的追求。其实他挺懂美的,他有他的诗意。如果他能坚持和发展下去,向着悲喜剧迈进,不仅让你发笑,还能拨动你的心弦,在喜剧里再实现一种对美的追求,那他有可能成为大师级的人物。(感谢实习生李少卿对本文的贡献。)生于江湖,但不能死于庙堂本刊记者 蒯乐昊 发自北京东北有三宝:人参、貂皮、乌拉草。东北老百姓说,那三宝跟咱普通人关系不大,生活中咱主要靠另外三宝:大米饭、止痛片、二人转。在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版图上,“东北”就是以山海关为界的东北部地区,从行政区域上来说,它主要指的是黑龙江、辽宁、吉林三省。“咱们疙瘩都是东北‘银儿’”,东北“银儿”其实是当年去关外的汉民(尤以山东人为主)和关外的原住民(满族、高句丽族等等),经过100多年通婚融合,形成的新种群。从人多地少、十年九旱的山东地区迁徙至此的百姓,发现这里“棒打狍子瓢舀鱼”,只要肯下力气开荒,土地到处不缺,就住下再也不回去了。一亿零三百万东北人,撒在78.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置身地广人稀的极北苦寒之地,他们养就了独特的性格。“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东北啥环境?冬季非常长,哗哗大风大雪,所以得大块吃肉,大口喝酒,都喝白的,因为冷啊!大高粱烧子,哗哗来几口,就出汗咧!东北人为啥说话都声大咧?离得远!现在逐渐繁华了,以前东北一堡子跟一堡子之间距离非常远,所以扯开嗓子:‘哎——干啥去?’包括女的说话都老高了:‘哎——咋地!’跟呼嚎干架似的,其实根本不是干架,她就是那种性格儿!”猫冬猫出的二人转李青山是全东北有名的老辈二人转演员,他拜师的故事在二人转演员中口耳相传:李青山原本是个放猪娃,被唱戏的老艺人相中了,说这小孩儿嗓子挺不错。结果他妈妈、奶奶都不同意他去学二人转,李青山就偷着跑了,到东三里去撵那伙艺人。到那屯子一问,说“二人转在哪唱捏”?“在前院唱呢。”李青山掉脸就往前院奔,走了60里地,才走到了前院。那会儿的东三里,家家户户不锁门。据李青山说,东北人热情好客,随便到了谁家,主人不在家,自己就可以进屋做饭吃,吃完把碗一涮,出门在地上划个十字,你要是往南去了,就把南边那一竖划得长一点。主人来家一看就知道:来客现在往南去了。国家自然与非物质文化遗产首席专家、辽宁大学教授巫丙安还记得小时候村里请二人转唱堂会的盛况:“刚化着妆的时候我们就跑去看,南炕北炕都站满了,窗户上都是人,根本挤不进去,怎么办?有的人就趴在房顶上,用脑袋从窗户眼望里看。如果这一个礼拜6、7天在我们家唱,那这一个村子什么活儿都不干了,着火了都没人管!”曾经跟拍过有关东北二人转记录片的温普林说,东北人好逗笑,可能跟那里气候冷、人稀少、生活枯燥有关系。“一年里有半年是冬天,外面天寒地冻,啥事也干不了,只能在家呆着,他们叫‘猫冬’。”要叫二人转,不要叫蹦蹦二人转起于何时,兴于何处,源于何种曲艺形式,不同的学者、民间艺人、考据学家都有不同的看法。比较普遍的看法,认为这种艺术形式是在嘉庆年间,脱胎于东北大秧歌,借鉴吸纳了莲花落、什不闲、东北大鼓等不同的曲艺门类,逐渐发展演变而成的,迄今已经有了近300年的历史。东北大秧歌是民间文化的早生子,在元朝之后,农民逢年过节就自发地组织起来走村串户去表演秧歌。秧歌舞的队型是排成两行,一边是男,一边是女,那时候女人不能抛头露面地跳舞演出,所以都是由男人抹上脂粉穿上花衣假扮的。秧歌以“女”为主,旁边的男人绕着旦角舞,一会去逗一下,表演动作里就逐渐有了动手动脚,甚至一些男女调情的说口。白天看秧歌不满足,晚上,农民们就把唱得最好、长得最美的那一对秧歌队员请到屋里去了。“东北那种南北大炕,一大家子,包括老公公、新媳妇,全在一个炕上暖着,剩下的也就是三四尺宽的地”,秧歌根本舞不起来,艺人没办法,只好在说唱上下功夫。点上一盏油灯,唱个《白蛇传》、《绣荷包》啥的,大多是江南、河北、山东等地的民歌小故事,用东北的曲调来演唱。这就是二人转的雏形。春天铲地播种毕,东北叫“挂锄”,得唱20天二人转;秋收完了,再唱半个月或20天,一年这两季几乎是二人转的季节。到了猫冬的时候,二人转就更加必不可少。春秋两季的二人转,大多在场院里,露天里唱,所以有个别号叫“滚地包”;田间垄头、粪堆之上表演的,叫“滚土包”;天寒地冻在屋里炕边上唱的,叫“靠炕沿”。唱丑的看相,包头的看浪(‘包头’指装扮好了的女角)。屋里简陋的灯光就谈不上啥舞台照明了,丑角举着油灯、围着旦角唱做,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四周的观众都能看清旦角的俏脸。他们因此练就了一手绝活:随便怎么转,灯花不兴有一丝跳动,更不兴有灯油溅出。《陪都纪略》里已经有二人转的记载,在当时的十多种曲艺形式里,二人转还没有今天这个学名,它的土名,叫“蹦蹦”。“民间都叫‘蹦蹦’,到后来还这么叫。艺人不愿意,兔子才蹦呢。他们愿意叫‘莲花落(音同‘烙’)’,还专门编了一段‘说口’:‘要叫莲花落,喜事就来到,出门卡砖头,元宝望家抱。谁要叫蹦蹦,扭头就败兴,出门卡跟头,回家就得病。’”1930年代大连的《泰中日报》上已经用到“二人转”这个词,真正定下来,是1952年12月,原辽东省搞文联艺术汇演,艺人们提出来,“蹦蹦”这个名字不好,讨论了3天,最后提出了“二人转”的名字。漂流行多苦也得逗别人乐闯关东的人生活艰苦,所以渴求欢乐。在田间地头,他得说说笑话,说说歇后语,要逗一逗,甚至乐于自嘲,这就是对劳作生活的一种放松和解脱。“他终于在他生活的经验里面,用他的理性找到一个规律:越穷越有盼头。今年盼不来咱盼明年,这辈子盼不来咱盼下辈子。老有这么一种盼头在。想通过这种文化生活创造出一种喜剧人生,用这种喜剧人生,改变自己的悲剧命运。”巫丙安说。人们看二人转,目的很明确,主要是找乐。就连悲剧,都得悲剧喜唱,不能够一悲到底。民国时期出现过一段二人转,讲的是3年饥荒,冯魁一家为了不让孩子们都饿死,打算把孩子卖掉一个。卖男孩吧,就叫老冯家断了香火;可是卖女孩吧又卖不出价钱,救不活一家人的命,于是母亲挺身而出:“卖我吧。你们在家好好过日子。”这是一个非常悲苦的戏,唱的时候艺人们都得掉眼泪,特别是在临别一场戏,为娘的就叮嘱:咱家还有半碗小米,藏在什么什么地方;还有几枚小钱,将来怎么怎么用;还有一捆柴火……买妻子的是个做小买卖的,赚了点钱,说赶上荒年买个老婆过日子吧,结果夫妻告别的时候,把买主感动得哇哇大哭:不行了!把钱也给他们家了,老婆也不买了。“是个大团圆结局。那个时候,冰天雪地,军阀混战,豺狼虎豹,人民生活已经很疾苦,在艺术里再表现疾苦,那日子没法过下去了。所以二人转千方百计地要提供一些欢乐,一些希望,给人信心。”“只要小手帕一转,小唢呐一吹,人身上的律动就是生机勃勃的,而不是大悲大痛的,灰色低调的。你家里有多悲多苦的事儿,只要一听了这个小唢呐,就不一样了。”在旧社会,二人转演员社会地位很低,属于下九流,正经人不屑为之,只有那些家境贫寒又痴迷曲艺的才会入了这一行当。“出来献艺,一走大半年,到春节总得回家吧?天不黑都不敢回家。等着天黑了,溜墙根,偷偷回去,就怕给人瞧见。”二人转老演员安志斌说。三教九流里:“七娼八浪九吹手,”演戏的属“浪”,是“漂流行”。“管妓女还得叫姨呢,小一辈儿,人家是坐娼,你唱戏的是走娼,唱二人转多大的腕儿,见了妓女都得叫姨,就不拿你当人看。”给地主富人家唱过堂会的二人转演员,都有过唱通宵的经历,一宿一宿唱,唱到第二天日出,老有人点,就老得唱,小鸡开口了,艺人才能闭口。喊累?不行!有时候实在唱不动了,那些大老爷们就会给艺人一些大烟点上,强制兴奋了,再唱!保护二人转,就像保护地下党从清朝到民国,再到伪满,几乎历朝官府都禁止过表演二人转,理由无非是伤风败俗。这种民间土生土长的文艺形式里,多少携带着粗野泼辣的基因。“场院里唱,宅门里唱,一唱到后半夜,就把看的孩子呀妇女呀都撵走了,剩下的都是男性观众,这时候就要求他们来点荤的、粉的。点名要这些。演员都是男的,观众都是男的,就像现在讲讲荤笑话似的,各种荤段子荤说口就来了。”在行话里面,二人转又叫“谣”,艺人们把家庭演出叫“子孙谣”,兵营里演出叫“翅子谣”,大车店里演出叫“轮子谣”。对子孙谣有严格的限制:不许卖笑,不许卖肉,不许说脏口,不许说粉词儿。轮子谣和翅子谣面对的观众都是小伙子、当兵的、老爷们,就可以说得放开一点儿。“东北闯关东的光棍比较多,有性饥渴,所以艺人说说黄色的、淫秽的,释放释放。艺人们是什么地方什么唱法,什么对象什么唱法。比如《西厢记》里有一段《荼蘼架下》,莺莺和张生在荼蘼架下野合,艺人一看,今天来的正经人多呀,他就掐了。一看今天是在大车店,他还临场发挥了。所以聪明不过艺人,伶俐不过江湖。”原长春艺术研究院院长王兆一说。何庆魁(已故笑星高秀敏的丈夫)说,“张作霖就不许演二人转,连他家人都不许看二人转,有一次他出远门,家里就请了一伙二人转班,在家里围着偷偷地唱戏,正唱着,大帅回来了。家里人吓得不得了,这得惹多大的祸呀?二人转艺人一看张作霖回来了,马上就现改词,改说口,说的是张大帅怎么怎么把日本人打得落花流水,救了关东救了中国,尽歌功颂德,把张作霖说笑了,从此以后他就不管了。”中国人长期以来没有性教育的传统,在过去的东北,老百姓最普遍的性教育手段是听房:哥哥结婚了,家长鼓励弟弟去听。二人转里那些或暗示或赤裸裸的性内容,也成为了另一种性教育的补充。1931年日本人占领东北,成立伪满洲国,给老百姓都发国民证,惟独不发给艺人,不承认他们是国民。那时候的二人转演员,只有极少数还敢窜上街头演一演,还有些艺人就直接参加抗联了。日本人的高压统治也没把二人转的火星掐灭,二人转走进了深山老林,甚至有人专唱反满抗日的段子,他们给矿工唱,给渔民唱,给采人参的和采蘑菇的唱。夜深人静,把窗子挡严,外面再布两个放哨的,小锣小鼓就开张了。“有的村民白天把艺人藏在菜窖里,躲起来,锁起来,晚上出来唱,对二人转艺人的保护,就跟保护地下工作者似的。所以日本人也没能把二人转赶尽杀绝过。”为人民服务不能撒春二人转历史上有过几次大规模的进城。传统二人转精粗美丑不分,国家干部就去宣传政策,今后就这种演法恐怕不行。”解放初期沈阳有13个二人转班组,成立了沈阳蹦蹦戏改进协会。说口不让说了,脏的、粉的不让说了,封建迷信也不让演了。肯定与纠正,恢复与发展,加上新文艺工作者的介入,二人转就这样携带着生命力曲折前进。有人依然爱它,有人持续鄙视它,但是谁也不能忽视他强大的适应能力和变通能力。二人转在形式上比说书、唱戏都更灵活,说大点是为了这种艺术形式的生存,说小点为了自己吃饭,他们会想出各种方法来适应它的发展,从来不敢得罪观众。政治热点,流行歌曲,手机短信,网络笑话,当时有什么他们就演什么,唱的说的都是社会上最流行的东西,听起来很有时代感。凡是民间的东西,往往生于草莽,兴于江湖,死于庙堂或殿堂。民间艺术一旦走到宫廷,走到极致,往往也就意味着它快走到终点了。俗很活跃,但是粗野,雅很高贵,但是和寡,在俗和雅之间,二人转还在摸索平衡点走钢丝。(感谢中央电视台《见证•影像志》制片人陈晓卿;感谢段锦川的记录片《二人转:一百年的笑声》;感谢艺术家温普林拍摄的大量记录片素材对本文的帮助。)不许丢单;不许拉烟;不许错报家门;不许误场;不许滥唱;不许犯狯(意即:不许说不正当的话);不许吵谣(不许在某处住下后乱吵乱闹);不许抠斗挖相(不取外行的钱物,不占内行的便宜);不许招邪(不许搞不正当的*关系);不滥道。——这是二人转的十条行规,人在江湖,得遵守江湖人的规矩。
都有了我还干嘛呢人物周刊:您在莲花乡石嘴沟村时,村里人有哪些乐子?赵本山:那时没有娱乐,只有自娱自乐。在田间地头,把地铲到头了,摔一跤,打个把式,把人衣服给扒掉,全是这种,完了唱两口。一黑天就睡觉了,没什么生活,有人就打点儿小麻将,扣点儿小纸牌。人穷也好富也好,你要有点儿娱乐的精神。人物周刊:有没觉得自己生逢其时,赶上了一个娱乐时代?赵本山:过去我赶上的那个年代,娱乐就是中午铲完地了,那边有个小河沟,扎进去洗个澡,那是一个兴奋点;一直听火车叫的声,就没见火车长什么样,是站着走还是趴着走,当看着火车开近了,那是个兴奋点;上了火车一看,怎么这么长呢,还这么多人,这也是个兴奋点。人是在一个建设的过程中往前走。比方你做梦都想盖个自己的小房子,这是个兴奋点,完了买个电视你兴奋,添个冰箱你还兴奋,都添全了,你很孤独,想都有了我还干嘛呢?人物周刊:还缺个人儿。赵本山:对,还缺个人儿,得找个人儿。一点一点,生命当中是有诱惑的。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乐也在发展它的状态。你说那下岗的就没快乐么?我觉得他活得比咱都快乐。我经常戴(墨)镜坐车里偷看他们扭秧歌。他们连吃饭都很紧张,回去赶紧搂一把,整点儿啤酒,那鸡腿都有味儿了,他啪啪对付两口。上去了就扭,他比谁都快乐。他那生活质量,不亚于他妈亿万富翁,真的。人物周刊:您常说“我就是一个农民”,但无论从社会地位、影响力,还是财富来看,翻翻共和国60年历史,恐怕没有几个农民能跟您相比。在这个过程中,一定有喜悦的一面,有没有烦恼的一面?赵本山:烦恼多了。压在自己身上的事,这么大块地儿,又得管这么些个不好管的人。我这些学生都是民间艺人里最优秀的,脑子反应极快,都野生的,一身劲儿,像野牛一样。你要不给套上套儿,他不给你拉毛了吗?!就得每天跟他们待在一起。过去民间艺人走到一起,表面上装客气,其实那是……比方我要是在你前头演,我得把你祸害死,让你没法演。现在小沈阳在他师兄弟当中,突然一个天一个地了,你说别人怎么办?我就得跟他们讲,这个团队冒出任何一个人你们都应该高兴。人物周刊:小沈阳开100多万的途锐了。赵本山:他们都有车了。我说不要攀比,一点一点来,把这个弄火了,看那个困难了,还得让那个……都得我管。说实话,他们都管我借过钱。人物周刊:带还的吗?赵本山:还不还……那没钱还什么。包括我那死的大徒弟(李正春),他们家我现在都管,每一年我都给拿点儿。他孩子搁我那学院念书呢,他媳妇没事过来,我就跟几个徒弟说,你们大师哥没了,你们几个凑一点,就够她活一年的。要记住,人必须要有情感,没情感搞不了艺术。那些屁球球的艺术家,对社会对人没情感,他绝对成不了大家。你这艺术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真的,它才能留下,才可能是伟大的。人物周刊:这些年您心里不痛快时常回老家,跟乡亲们脱鞋上炕聊家常……赵本山:(没等说完)其实我这个人呐,要是有一件事让我心里憋屈,我会用5到10分钟排解到别人身上。不如我的人,我从来不欺负;比方说这个人把我惹急了,我是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人,如果他跟我两个是对等的,我豁出命来跟他拼;如果这个人不是我能抵挡得了的,也不把它藏心里,找朋友说出去,不往身上压事儿。跟我徒弟也是,来气了我说“我揍你,臭美”,其实我从来没打过他们……哎呀,都像孩子似的。只要跪在地上了,叫声“师傅”(注:指拜师),那就是一种责任。有的什么毛病都有,犯那些毛病你都眼花缭乱。就得一点一点地告诉他们,该怎样做人,什么事不该做,都善良起来,活得跟过去完全不一样,别较劲。我现在还在,他们能公开犯这样那样的毛病,有一天我不在了,没准就是这个社会的一个大笑话。我希望这赵家班儿走了多少年,老大老二还在一块儿,经营这个事业,这是最好的。人物周刊:几十号人,您管得过来么?赵本山:这个团队,说有人犯了一个错误,都不用汇报是谁,只要说有这么个事,我就知道是谁干的。他们跟我唠几句话,我就知道他下边想干啥。所以跟我待待拉拉这么长时间,变成一种感情了。他们哥儿几个互相之间也说,咱别惹老爹生气。过去他们都管我叫老爸,今年我可说了,这称呼有点儿俗气,不允许叫爹啊这个那个的不好,都叫师傅。咱们得跟社会接轨,留下老的传统,但有些旧的习惯、讲究就不要了,没用。人物周刊:传统中哪些能改,哪些不能动,一直是个难。赵本山:因为我们怀旧传统,耽误了现在的艺术市场。比方说京剧,国家都在帮着振兴,还给录到课本里。还让它按传统演,除了几个大腕的戏,你说现在谁看哪?在烘托传统的时候你必须有一种与时代同步的改革意识,得接受现在的人、事、物,不接受愣给予观众等于强迫是不是?人物周刊:有没有想过,做到某个程度就收手歇了,跟家里人去海边钓钓鱼,回家孩子们也不把您当客人了?赵本山:(声音倏地低了下来)咋不想。现在自己都说了不算了。停不下来。赵本山的天赋与短板访中国曲艺家协会副主席崔凯我们省60几个专业团体,不如赵本山一个演出团演出的多赵本山是否仅仅停留在表演艺术层面,而对人文精神层面的追求差了一点呢?这不是他个人的原因。小品这种喜剧艺术要有发展,要能拿出传世之作,也不是赵本山一个人的任务本刊记者 李宗陶 发自沈阳位于八经街74号的辽宁省文联是座机关老楼,略带些与时俱进的装修。辽宁省文联副主席崔凯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这些天来,他烟雾缭绕的创作被蜂拥至沈阳的记者们打断。两个多小时里,他接了四个要求采访的电话,斩钉截铁拒绝了三个。另有一个,是关于《不差钱》里“屁精”一词引来的小麻烦:同性恋协会投诉春晚小品使用歧视性称呼。这位当过知青、上过音乐学院的国家一级编剧,同时也是老一辈二人转专家王肯的亲传弟子有些猝不及防:“东北话里就是马屁精的意思啊,我哪知道这是他们的行话。”与时俱进,任重道远。他站得稳,手也伸得很长人物周刊:您下乡当知青那会儿就认识了赵本山,说说对他的大致印象。崔凯:我一直认为一个好的艺术家,同时也应该是一个事业家。他从1982年演出我和李忠堂先生创作的《摔三弦》开始,到现在已经27年了,这27年里边他没间断地塑造了很多喜剧小品的形象,又拍了很多影视作品,又办了自己的公司……做了很多事情。他站得稳,手也伸得很长。本山是把艺术也当作一个事业来做,从喜剧小品回到二人转,完全是从一个有责任感、有文化担当意识的角度返回来的。人物周刊:转机是看了吉林张小飞他们的演出?崔凯:2000年我在大连开辽宁省曲协的一个会议,他从吉林回来就跟我说,崔哥你是不是很长时间没看二人转了,我说对啊。他说你赶紧去看看吧,出事了。我说出啥事了,他说你到吉林那边去,二人转在那边挺红火的。他说那就是骂人,很庸俗很低级,但也出了一些年轻人。后来我就悄悄去了,谁都没告诉。在县城看了两场,确实是不堪入目。后来到了吉林市,就是阎学晶他们家开的一个地方戏的剧院。我在那里看到了张小飞、王金龙、翟波这些演员,确实有一些年轻演员演得很好,但是也没有规范。所以回来我就和本山商量,要这么演下去会把近300年的这么一个民间艺术给糟蹋了,咱们办点事吧。他说可以啊,整啥。我说搞个大赛,好歹有个引导。我们曲协先在海城搞了一个二人转的邀请赛,投石问路看一看,当时王小宝、卢小波他们都参加了。回头我们才商量以赵本山的名义,其实是辽宁省曲艺家协会、省文化厅、电视台联合办的,邀请了东三省的二人转演员,有200多人,举办了第一届赵本山杯二人转大赛。是赵本山出去跑的赞助。最后经费不够,他让爱人从家里,都半夜12点了从家拿了20万块钱,把演员的奖金给解决了。人物周刊:赵本山看到二人转,觉得是个机会,当时这里边有没有经济的因素?崔凯:当时没有,因为我跟他是30多年的朋友了,无话不谈啊。当时办这个大赛就是一个单纯的目的,就是二人转不能这样下去了,应该健康地发展。办完之后他很高兴,告诉家里准备点酒,准备点菜,在他家院子里把所有参赛的人都请去了。人物周刊:是在沈阳吗?崔凯:在沈阳。吃饭过程中突然找我说,崔哥,你主持一下,我要收徒弟。我说这么匆忙,什么都没准备。当时省委的一些领导也在,赵本山就说,没事,你们都在这,做个见证人,我就收了。赵本山的爱人马丽娟跟我说,崔哥你劝劝他,他收这么多徒弟干啥呀,咱又不用他们跟着演戏,像别人收徒弟那样,收了光闹一个操心,能不能劝他不收。我说本山的决心已定,收就收了吧。然后我给主持了一个很简单的拜师仪式,五个徒弟(注:翟波、王小宝、王小利、张小飞、唐鉴军)给他磕了头。人物周刊:从大赛里选人,到将这些人组织起来,是怎么个过程?崔凯:拜师以后,他就说要成立辽宁省民间艺术团,要在我跟前演二人转。当时我们辽宁有5个专业团,都很不景气。这时候再成立个新团,能不能经营得下去,没人知道。他就自己去联系沈阳大舞台,就是现在的刘老根大舞台,想在那儿演。后来,省领导也提到这个事,说赵本山要成立这样一个团,最好用新的形式,新的管理理念,如果需要省里帮助,我们可以批给他一些编制,也可以批给他一些开办费。但作为一个民营的,咋整呢?后来到工商去登记的时候,我就去给他协调能不能叫辽宁民间艺术团。后来省里打了电话,就同意了。注册的时候,赵本山就给我打电话说,崔哥,你把登记那再改改,编制和经费全都不要了,一分钱不要。我说给你钱你为什么不要呢,他说咱不需要钱啊,咱不差钱——呵,那时候就说不差钱。从舞台、灯光、乐队、演员,他都自己找。人物周刊:当时可能给他多少开办费?崔凯:开始省里主要领导说了让他提,后来他说不要了。我想给他几百万应该不成问题吧,毕竟是要建一个团。当时他等于背水一战,彻底民营了,不要省里一分钱。人物周刊:他那时是不是已成竹在胸了?崔凯:吉林林越开的剧院,赵本山去过两次,看过他的经营情况。他觉得像沈阳这么大一个城市,整天各个剧院都没有演出,他觉得他应该可以。但刘老根大剧院刚开门的3个月都没盈利,他给我打电话说,崔哥我那儿支持不下去了,每天半场座都不到,正好赶上“非典”。人物周刊:那时票价挺便宜吧?崔凯:20块钱,最高30块,他说就给老百姓看戏。我当时说,本山你要坚持,就像钓鱼喂窝一样,在这撒点饵,让鱼知道这个地方有食吃,它才会过来。观众好长时间没有到剧场看戏的习惯了,你要坚持。果然3月后,慢慢就有上座了。他当时没做过广告,就是老百姓一传十,十传百。人物周刊:当时他自己演吗?崔凯:他经常演,不出海报,所以别人也不知道。就是一看哪天观众挺多,他就上去。上去就说,今天来着了啊,白看我演一个,就这么演了。他出场费相当的,但他也不加钱,所以观众都很喜欢。他有种从基层舞台来的平民意识,和观众本能地亲近。所以他经常告诉他徒弟,一定要尊重观众,没有观众就没有咱们的生存空间。有时候在入场时他就跟他那徒弟,包括小沈阳、王小虎他们在剧场外头扭秧歌,吸引很多人去看。其实他不是用这个方式来吸引人买票,因为票早就卖完了。人物周刊:但现在票价涨这么多,媒体也采访不起啊。崔凯:他后来是把这个东西做成一个文化品牌了,是品牌的效应。过去很多来沈阳的外地人,吃完饭不是去按摩,就是去洗澡(注:沈阳有“中国浴都”之称)。现在不管是开会的、旅游的,到沈阳来都要看看刘老根大舞台的二人转。全国哪一个艺术品种、艺术团体能达到一票难求的局面,票价不断上涨,而且长期是这样?我觉得这是赵本山创造的一个奇迹。赵本山真是很有头脑的。他不预售票,团体票也不优惠,政府就政府,领导就领导,都在窗口买,为的是照顾大部分观众能看得到。有时机关的人还打电话给我,问能不能给说说预买几张票。人物周刊:谁是上帝,赵老师门清。崔凯:从某种程度上,他除了是一个演员、艺术家,还是一个优秀的管理者,甚至可以说是文化产业的一个企业家,有相当强的组织能力。他现在领导一个传媒集团,除了民间艺术团,还有本山影视公司,辽宁大学本山艺术学院,还有他的六七个剧场,形成了一个文化产业链。我们省60几个专业团体,不如赵本山一个演出团演出的多,要说税收贡献和对GDP的贡献那就更谈不起了。这10年他走出一条新路,我觉得是很了不起的。就算他当演员、当导演的时候,剧组的灵魂也是他。要把剧组调动起来,还要抢档期,又要追求艺术质量,赵本山在这方面是相当强的。“赵党”不好说,但一直陪着他走过来的人物周刊:梅兰芳先生身后有一个“梅党”,赵本山背后是不是也有一个“赵党”?崔凯:这个还真不好这么说,反正这些年我们一直陪着他走过来的。其实也不是在支持赵本山……首先遇到这么一个优秀的艺术人才也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是一直很支持他的。除了艺术上的合作,包括他评职称、进政协,我们都积极支持。他刚评职称的时候,评到三级(注:国家三级演员)。然后他就在沈阳举行告别演出,要上北京,姜昆同志帮忙调的,给他一级职称,给他房子。有一场演出完给我打电话说,崔哥,我都要走了,你就别回家了,我们找个地唠唠嗑。我们就到附近一个宾馆,就唠。我问你为什么要走呢,这块土壤对你的生存发展非常有好处。他说,崔哥,不是我非要走,这次评职称虽然还没公布,但是我听说了,潘长江、黄晓娟他们都是二级,我是三级。我说这是怎么整的,他说我也不知道啊。我说这样,今天晚上演出的时候,你就给观众们说北京要我去,辽宁放不放我还不知道。我去帮你问问怎么回事。后来,我就去找了当时文化厅的杜厅长,我说你是评委会主任,我提个问题,你说赵本山在全国有这么大影响力,这次评职称,就给他评个三级,现在他要走了,这对辽宁文化艺术界影响好吗?杜厅长拉着我说,这事你先别向媒体透露,我再想想办法。后来他就给我打电话,说我想了这事,这事确实差点劲。哈哈,当时他说差点劲。“但是,你得给我个台阶,虽然你是曲协的领导(我当时还不是文联副主席),但你是赵本山的哥们儿,你能不能让铁岭来人。”赵本山的关系当时在铁岭民间艺术团。我说行啊,就给铁岭打电话。然后铁岭当时的文化局长,宣传部长,来了个小代表团,说这事对赵本山不公平。给了杜厅长一个台阶,他就把评委会重新组织起来,这是破例的,因为评委都已经评完了,他说公不公平我不管了。所以说杜铁同志办了件好事。人物周刊:那是哪一年?这事很重要吗?崔凯:具体哪一年我记不清楚了,太早了。当时很重要。
“本”色许多人成名之后掩饰或避谈自己不高贵的出身,赵本山偏不。他大大方方说自己是农民,有时还故意稍稍放大。他那种与生俱来的、大手笔的幽默感常常胜任生活中的佐料、润滑剂以及某种武器。记者在采访中听了不少段子,譬如他对带“长”字的官员开玩笑:“嚯,黑社会来了。”正当众人怔住、空气凝固之际,他转身就甩个小包袱:“哦不是,我是说社会黑。”采访中有人发出这样的感慨:“其实,中国农民是最聪明的。中国人所有的智慧都在农民身上。就像那些乡村系列剧中讲述的那样——农民那种张家长、李家短的勾心斗角,那种为了一亩三分地、鸡鸭鹅狗、油盐酱醋的计较和算计,那种把浑身智慧激发起来的忙碌——农民就是那样的,又淳朴善良、又聪明狡黠。”也有人认为,与其揣测这是赵本山的高明,不如相信人尚存天性。“他一找不着感觉就回农村,回他那个莲花乡,跟老百姓坐在炕上吃点水豆腐,唠唠家常,看看他们生活的艰辛,他说我就找到感觉了。有时候唠嗑,他说他做梦也没梦着有今天。他对人世看得很明白,头脑也很清醒。有时我说,你这名起得好,占个“本”字,没忘根本。”崔凯说。“但这几天我们能近距离看到他,发现他一身名牌,低调的奢华。”有记者说。“还行吧。包括我们在剧组吃点东西,他也不摆谱。好日子他能过,回到他那个村里和老百姓还照样。有次回去走到老百姓家,他说我饿了。那人说你谁啊。他说,我是赵本山啊,你们家有大酱没啊。后来装了两罐大酱回来,把他高兴得够呛。”“听说他对家乡人挺好,属于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种。”“赵本山在他没多少钱时就给乡里建了一所希望小学,那是很早很早以前,他还没在全国出名,刚有‘希望工程’的时候,团省委找我问问赵本山能捐点钱不,他说行啊,这事能干,就捐了个希望小学。那天赵本山去剪彩,校长抱了只山鸡站那儿致词,说山鸡也能变凤凰。这次汶川地震,还没人发动,他先捐了100万。后来到了央视,他在那儿合计了半个小时我该捐多少呢?捐多了别人不好办,捐少了心里不落忍。我说中央台已经捐了的是多少,他说有捐10万,有捐20万的。我说你捐100万大家都知道了,就再捐个10万、20万吧。他说那不行,我不能超别人太多,但怎么地我也要拿100万,就又捐了100万。这么多年,他善良的心地没有变。”(鸣谢李微《东北二人转史》、王肯《二人转史料》、霍长和、金芳《二人转档案》,对采访提供帮助的芦哲峰先生,以及整理了大量录音的实习生李少卿。)对话赵本山 春晚不敢怠慢作为一个演员,当还有精气神的时候,总是不想离开舞台,人都是这样。我就给它比作战场,那就是个战场。胜与负你先不要管,但不允许当逃兵我对他们的培养全社会都知道,我相信有一天他们背叛我了,社会也不会答应,他要走的空间都没路了,除非我做错了我希望这赵家班儿走了多少年,老大老二还在一块儿,经营这个事业,这是最好的本刊记者 李宗陶 发自沈阳11日晚,候了两天的记者中终于有人备好了自家报刊和名片,在保安行使职责之前拦住了赵本山。尽管身体不好,尽管要访的媒体呈井喷之势,但赵本山听说大家从祖国各地奔来此地,还是动了恻隐之心。“那么明天吧。”“在哪?”“你们有车吗?到基地。”“几点?”“下午1点吧。”一时间,场面有些感人,仿佛首长路遇小战士。12日下午,三家纸媒终于突破几重挡驾,进了苏家屯66号本山影视基地。皮衣棒球帽、淡淡香水味的赵本山开口就显得懂行:“你们都是平面媒体吧。”其时,杨澜领衔的电视媒体正在来的路上。面对电视、平面、网络诸媒,赵本山必须懂得分配时间,否则,“我还干别的不”?当他接受完文字、影像两档采访,天已经黑了,他的脸色也略黑了一些。但眼瞅着摄影记者布好了灯、端着相机,他又不落忍了,给了我们几分钟,一面不忘抖几个零口(二人转里即兴的说口):“(拍)封面,我都快疯了。”“行了吧,整得跟结婚照似的。”夜幕下,赵本山又往刘老根大舞台去了。演多少个电影才能有这么多观众人物周刊:二人转讲“说唱扮舞绝”五功,以您浸淫40多年的经验和眼光,怎么看小沈阳现阶段表演的优缺点。赵本山:他个人有一个天赋,天生嗓子好,这是别人不能代替的。学高难度的歌,再高半调他也能上去。人物周刊:音域挺宽的,有几个八度好唱。赵本山:对,这就是他天生的优势。再加上这些年在民间二人转舞台上的磨练,他已经找到了跟观众比较恰当、准确的互动。至于说以后小沈阳能不能接我班儿啊,其实是两码事儿。他是搭上了这班车,愣给他弄起来的。我这儿一群学生,谁站到那儿都是那种效果,这只是刚刚敞开了一个大门。只是小沈阳离春晚的舞台比较近,就先把他放到身边了。现在这45个学生(注:含去世的李正春),各有优缺点,等到他们成熟的时候,我会一个一个推出去。人物周刊:但王小虎、蔡维利参加2005年的春晚(注:在赵本山、范伟合作的小品《功夫》中演两位徒弟),没火。赵本山:实际他们都行。那次是没给他们戏份,这次是给小沈阳戏份了,站在我的节目里,我陪着他们。而且在一个最好的时间。调查说《不差钱》收视率是最高的,那20几分钟有8亿人在同时看,这是一个最好的时间,你想得演多少个电影才能有这么多观众。所以说春晚不敢怠慢。我们现在是进入了一个艺术的宽容时代,社会进步了,人们确实生活富了,想要开心。往前几年,都不行。再加上小沈阳一年前没上成,憋着。这些加在一起,在那一刻,爆发了。人物周刊:小沈阳说,上台,你就关照他一句:把声音放开,千万别用假嗓子说话。赵本山:表演上达到最准确,这不是谁都具备的。我懂他们,因为我自己是那么过来的,所以只要我在台上,他们能走对,我不在,一下就乱了。人物周刊:现在人们最津津乐道的恐怕是:“来个小鸡炖蘑菇。没有。这个可以有。这个真没有。”这段很棒,它是最普通的语言,不是包袱来的,而且循着戏剧性的推进。赵本山:这个小品就是改变了以往那种三六四句后边甩个包袱,它完全进入了一种生活状态,每个人(演得)都不大。包括小丫蛋“感谢你八辈儿祖宗”,听着这话有些咯愣,但它是表达一种心情。在紧张和兴奋的状态下,它允许,只要允许,共鸣就产生了,观众听了就喜欢。我说丹丹可能是更年期人物周刊:看您的表演有两点印象很深:一是准确,二是布满了细节。赵本山:我的东西念着跟演出来是两码事儿。念,一个包袱不会有。谁要把我的作品念响了,这是不可能的。我那东西靠细微的,按照人物状态、情境自然发展出来的包袱。为什么有个苏格兰“调情”呢?把小沈阳这个人物先给他合理了。要不然那穿跑偏了的(裙裤)怎么也拿不上去,你一个男人穿什么裙裤?这得合理。所有笑话的大前提是人物关系要合理,故事推进要合理,不合理就不可笑。人物周刊:您说过上春晚不快乐,您也可以像别人那样慢慢远离那个舞台的吧?赵本山:我的小品走到今天,20年了。过去的合作者,秀敏、丹丹、范伟,这三个对于我来说……我要是找一些大腕来演,演成功了,还得说我离不开别人。领着我自己学生上,别人没得说,也打造了队伍。说心里话,我早就想退下这个舞台,可是没办法。我这时候退,对不起观众,因为他还喜欢看。你说一年365天,就这么一会儿,你没病没灾儿的,年龄也不大,你有什么理由可退呢?就得逼着往前上。这回好了,如果我这个平台建立了,如果能让上的话,来年就能上俩上仨。他们的搞笑能力、敬业精神,包括对人物状态的把握,都处在最佳时期。我最高兴的就是,央视这么一个春晚,终于接受了二人转,这是我多少年奋斗的目标。东北二人转演员能有上万,这个剧种有300年历史,第一次走向这么辉煌,不是骄傲地说,是因为我。你说我能不高兴吗?至于今后怎样,谁代替我,我都没想过。我恨不得一时有个人出来把我灭了,我能搁家跟孩子过年。我从1982年到现在还没倒下,我都觉得是个奇迹。作为一个演员,当还有精气神的时候,总是不想离开舞台,我给它比作战场,那就是个战场。胜与负你先不要管,但不允许当逃兵。人物周刊:春晚会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赵本山:说实话,春晚会捧红一个人,也会毁掉一个人。人物周刊:有一年演完回到后台,您哭了。赵本山:就是去年跟丹丹嘛。我都不知道自己哭,后来一看录像,我咋哭了呢。有点累,累心。排练过程中她来了就发躁,一会儿哭了一会儿笑,老不稳定。我这心里就,哎呦,这是更年期?我说你可能是更年期。演完她跟我说,来年我可不上这玩艺儿了,你可别让我上了。我说,行。春晚的这个审查过程是最严格的。审查就是带有一种提意见的眼光来看你,他不想笑,不想宽容你,你在台上演就会紧张,一紧张演的节目都不对劲,越演越走形。我说我宁可走,没法演,不是我腕儿大,因为演出得有个场所,是给观众演的。只要我这个东西在政治上没有问题——演这么些年,不可能有了。有时候看一遍他还乐,看第二遍他背下来了,第三遍他都能演了,他就让你改:怎么上次乐这次不乐了?不可能乐了,你都背下来了。我不是不听领导话,中央电视台对我也很好。我们这个民族缺点儿幽默感,你说听了一个玩笑,大伙儿都笑了,就你别扭,怎么解释?人物周刊 :老百姓减压看小品,你靠什么?赵本山:我就是冲窗户喊两句,有时在春晚(剧组),心里憋屈了,大半夜在走道吼“啊啊啊,都出来”。有时我看自己小品,也乐,在台上没感觉,在台下看会被观众的情绪带进去。野的生命力最强大人物周刊:您说过以前您是泰森,现在是唐金。小品圈子里也有句名言:不想当将军的厨子不是好裁缝。万一有一天,您的学生辈里有一两个跳出来,说我也想做唐金,您会是一个什么态度?赵本山:那没~没什么。我倒觉得,人到一定时期了……我对他们的培养全社会都知道,我相信有一天他们背叛我了,社会也不会答应,他要走的空间都没路了,除非我做错了。我身边出去的,左一个右一个不都出去了嘛,没关系。但借我光火起来的,起码老百姓都有记忆。说万一他要好了接替你怎么办,那太好了。像小沈阳,他将来要能火10年、20年,我会很高兴……我都没那么大奢望,我说你先把这两三年解决了。让他忘掉这个辉煌,平实起来。咱都农村出来的,我就告诉他,你多回农村去看,看你过去演出的那些个小剧场,我都在那种环境演过。他们都怕我,不用深说,只要说“老实点儿”,他们马上就老实了。因为他们在我的平台生存,家庭、生活条件,出任何问题我都管。但他们毕竟年轻,念书都不多,有几个是高中的,剩下都是初中、小学的,还有没念过书的。人物周刊:字也不识?赵本山:字不识还都能上网,会拼音,但打的不是那个字儿,呵呵呵。人物周刊:要想走得远,这会是个问题吗?赵本山:不会。我这些学生是社会大学培养出来的。你读任何书,不如读生活这本书,你把它读懂了,可能在这个社会上你就站住了。有时候你读了书拿到生活里一对,发现照它的你做不了。民间出大师。因为他接地气,是跟着观众的感觉一步一步走过来的。我经常说这句话:学院也是有必要的,但学院表演跟我们表演是两种力量,就像家养和野生一样。看似是野的,但生命力是最强大的。二人转从前是田间地头,村舍茶室,在那儿演,我是这个出身。它最精华的部分,是演员的基本功面广,乐器、说唱、杂技,各自摸索的绝活,恐怕是其他艺术门类不具备的;再加上跟观众那种贴。任何难演的观众都遇到过,喝酒的、社会的,任何人坐那儿他们都不会惧怕。二人转演员不知道“紧张”这两个字,除非我有时候去了,有几个害怕我,会紧张。人物周刊:这几天问了些本地人,说要看原汁原味的二人转,得去比县城更远的乡村。赵本山:现在的二人转,包括我弄的“绿色”,你说它还是二人转吗?它只是采用了二人转的一个形式。“绿色”是指它保持淳朴自然,把那些黄的弄出去。其实它离不开这东西。你说人能离开本性、离开性吗?包括文学、电影、电视,哪个离开了?性是有生命诱惑的,非要避开了不谈,也不好。我觉得不如带着一种大气的眼光,让自己娱乐起来。有人说没看懂,《不差钱》是什么主题?我跟他说,笑了就是主题。就这20来分钟搁那儿不停地笑就是主题,这多深的主题呐,你还要什么主题啊!你要有能耐5分钟给我说笑了,我给你跪那儿。不可能你念首唐诗这边笑得肚肠都疼了。它不需要什么主题,只要跟生活是吻合的、和谐的,演出最善良最淳朴人的生活状态。观众没笑 观众笑了人物周刊:从演《摔三弦》到现在,20多年过去了,现在是二人转最好的年代吗?赵本山:还没完全地。将来可能会更好,我想将来能接替春晚小品的就是二人转。八九年前,我走高了,不想看二人转了,不知道它发展成啥样。有一天老何(何庆魁)两口子跟我说,去看看现在的二人转去吧,能把你乐死,是那种带点黄,还打嘴巴子。我想那就去看看呗。过十五(指2000年元宵节),带了一批老板上林越(注:《刘老根》中演赵本山“女儿”山杏的阎学晶的丈夫,他开的剧场是吉林省长春市最有名的二人转表演场所之一)那儿去看。看完我一晚上没睡,就把后几年要走的步骤都想完了。其实二人转这几年恰恰帮助了我,因为我走远了,没有地方吸收营养了。但我回到这个堆里,跟他们一打交道,天天在舞台上,我的状态还在。这人呐,为什么有走得长远有走得短的,就是因为忘了他原来是谁了。人物周刊:您想做这个二人转产业,除了文化方面的意识,有没有商机上的考虑?赵本山:这我都一个晚上考虑完了。小飞我当天晚上收的(徒弟),就收了这么一个,当时演的还有几个,现在那大龙(注:王金龙,2002年6月收为弟子),那会儿就那么点儿(比划1米来高),小孩儿。我们兜里揣了点钱,都扔台子上了,那天晚上得花了有好几万(注:以前受访时曾说小费总共给了十几万元),喝了酒,高兴啊。我说这东西没有比它再好的了,虽然缺乏提炼和经营,但它是纯民间的,这个最值钱。回来之后我就策划搞东北二人转民间艺人大赛,自己白搭了100多万,给他们发的奖,搞了两届。接着开了两个剧场,后来拍电视剧《刘老根》……就这么一点儿一点儿地,这都不是突然的、偶然的,我坚持很长时间了。人物周刊:当时您发动亲朋好友调查二人转的演出场所和艺人情况,是什么情况?赵本山:就是好多优秀人才都散在民间,当年跟我合伙干过的都还在唱。唱一场几十块钱,有的一两百块钱。有段时间二人转的处境其实相当危险,扫黄都抓。因为它啥话都说,什么嗑都敢唠,有些还涉及政治。当时城里其实没人知道二人转,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后来我就提出“绿色二人转”,因为一晚上面对上千观众,你不能开这种玩笑。离性什么的稍微远一点儿,最起码含蓄一点,两辈人、领着孩子能坐那儿看,或者你请客人看,主人脸上能不害臊。现在我公司都形成制度了,哪句话说过了,回来就交钱来,这不允许。新来的看几天,在舞台上培训一段,把他最优秀的、天生的幽默感和舞台技巧留下,剩下的闲烂杂嗑都甩掉。都是这么过来的,包括小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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