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父子宠溺文养父子 伪父子年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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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林来接她的船已经在路上了,即使她让人将这里包围了一圈又一圈,即使她周围的机械已经可以攻打一个小型星球了,但是她还是丝毫没有安全感,越来越大的惶恐包围了她——她听到死神冰冷的呼吸,触手可及。
  兰纳猛地抬头,脸色苍白,视野中根本没有那黑色的死亡身影,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兰纳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她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咚”地跳得飞快,简直要摆脱她从胸脯中蹦出来似的。
  在哪里?在哪里?要夺走她生命的死神,在哪里?
  明明周围再安全不过了,但是兰纳恐惧地想要尖叫,房间中的每一个阴影都变成了死神的栖身处,它们在窃窃私语呢——她甚至产生了幻觉,丝丝疼痛从她的腹部袭上,如死神的爪子扼住了她的呼吸……不,那根本不是幻觉!兰纳恐惧地盯着自己的腹部,惊恐地尖叫:
  “是它!是它!它要杀了我!它会杀了我!”
  剧烈的疼痛淹没了兰纳的话语,女人抱着自己的腹部痛苦地呻吟。聂驳古脸色微微发白,但他依旧执拗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它要……出来了……要撕裂——我了……我会死的……会死的——”
  血水从兰纳的下腹渗出,被厚沉的地毯吸食殆尽,暗色的地毯宛如永不知足的饕餮,在不停地索要更多的血液来点缀自身。死亡的预感没有比这一刻更清晰了,兰纳扭曲了脸,原来死神一直在她身边,躲在她的肚子里嘲笑她呢。
  “好痛……好痛啊啊啊——快杀了它,它要出来了杀死我了,杀了它阻止它,拜蒙!帕尔!”
  短发少女别开了眼睛,伪娘叹息了一句:“兰纳大人,您走好。”
  兰纳睁大了眼睛,她懂了,女人一边流血一边惨笑着:“……斯林——骗了我,该死的你居然骗我……”
  斯林给她下了甜美的毒饵,而她就这样傻傻地咬上去了。
  兰纳流着泪蜷缩着身子:“我不甘心呢……不甘心呢……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毁掉我呢……所有人都是这样……”她猛地抬起头,渗血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聂驳古:“你杀了我……你居然杀了我啊啊啊……”
  聂驳古没有避开兰纳的眼,他极轻的声音甚至带着温柔的错觉。
  “斑鸠所代表的原罪是贪婪,这是你我的原罪。”他说:“如果你不是贪心地想要更多,你不会死……不会、被我杀死……”
  提到斑鸠,兰纳的眼中兴起一点希望:“斑……鸠……快来救我啊,快来救你们的母上啊——救救我、我不想死……”
  撕拉——咯叽——
  一阵明明很普通的撕裂挤压声,在这黑暗染血的空间中显得诡谲到极致。女人的眼睁大到极致,她似乎还想说什么,张开的口中涌出的血涂满了她整张嘴。兰纳眼中的希望很快变成了绝望,她凸着极大的眼,死不瞑目地瞪着男人。
  “没有人能救你。”男人苍白着脸:“因为杀死你的人,是你自己。”
  正如同没有人能救世界上名为聂驳古的家伙,那个家伙只能选择妥协,又或者是灭亡。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你们懂的=-=
  关于封面上的贪婪,因为基友不满意原来的那张,所以换了= =0
  77、Seventy-fifth child ...
  地毯上到处都是血,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无法想象人能流出那么多的血。但是聂驳古知道,他很久之前就知道了人的血可以一直流一直流,流到满世界都染成了血色。今天他再一次地见证了一个女人的死亡,和另一个新生。
  阿古……是你……杀了我……
  你杀了我……你居然杀了我啊啊啊……
  黑发男人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说不出地诡异。
  血泊中女人的尸体上有东西在动,那是一个湿漉漉的婴儿,小小的,软而无力的,伏在死去的“妈妈”身上小声小声地在叫——没有利齿、没有血红的皮肤,他看起来是如此地脆弱和柔软,仿佛轻轻一拍就会软成一团肉泥。但是所有人同时也看见了,随着婴儿身上的液体的干涸,那皱巴巴的皮肤像是被吹气般变得水润白嫩起来,稀疏的毛发渐渐脱落,重新生长起一层茂密而柔软的白发,与此同时,兰纳的躯体像是被从内部挖空般陷了下去,到最后,兰纳和婴儿之间的脐带像是耗尽了所有的能量般变黑脱落,一个满头白发的婴儿印在了所有人的眼中。他很白,头发是白的,眉毛是白的,皮肤是白的,整个人就像是一枚白乎乎的团子。
  婴儿张开了眼睛,黑溜溜的大眼睛如上好的葡萄镶嵌在那粉嫩的脸上,望向聂驳古的方向——他伸出了白嫩的手,向着他的父亲。
  [___。]
  聂驳古魔怔地看着婴儿,他恍惚地向前走了一步却被拦下,短发少女挡在聂驳古面前,数不清的机械人冰冷地举起了武器。
  伪娘将婴儿从血泊中捞起来,他似乎对抱婴儿完全不在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把孩子还给我。”聂驳古沙哑地说,他此时才发现他的声音喑哑得不像样:“那是我的孩子。”
  短发少女坚决地摇头,用武器示意聂驳古安分一些。
  “反正我也没有能力从你们手中逃出。”黑发男人露出哀伤的表情:“我只是想抱抱我的孩子。”
  短发少女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动摇,伪娘抓着婴儿站在少女的后方:“不行,斯林大人他说了……帕尔!帕尔!”伪娘惊叫着:“他哭了!”
  婴儿没有等来父亲的拥抱,他被伪娘抓在手中,不闹不叫不折腾,小小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开始静静地流泪,黑色的眼珠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父亲的方向。
  短发少女回头惊讶地看着这一幕,在场的三人都没有注意到,包围他们的机械人眼中的蓝光闪烁了一番。
  “怎么办?帕尔,我们打昏他?”
  话语进行中,婴儿一直沉默地流着泪,静静地瞅着聂驳古。
  帕尔也觉得难办,最终点了点头:“拜蒙,你小心一——”
  少女沙哑的声音蓦地中断了,两个魔神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手中的婴儿起了变化,他白色的头发开始逐渐变色,白色,浅黄,黄色,橘色,橘红色,红色,亮红色!那炫亮无比的红色像是火焰般开始燃烧,拜蒙下意识地用手去抚摸,然后尖叫。
  “好烫——!!!”
  婴儿被他反射性地扔掉,帕尔还没反应过来,快要摔到地上的婴儿被他的父亲狼狈地接住。聂驳古眼前一阵发黑,他接到婴儿的那一刻因重心不稳狠狠坐倒在地上,然后咯吱一声崴到了脚。预想中的灼烧感并没有降临,聂驳古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一头耀眼红发的婴儿安静地伏在他胸前,仰着头看着他,透明的液体依旧源源不断地从大大的眼睛中滑落。
  周围一片混乱,聂驳古抬头,傻傻地看着已经乱了套的一切。拜蒙和帕尔此时的处境有些不妙,因为包围他们的机械,已经暴走了。
  正常的蓝光已经彻底地转变成故障的红光,所有机械都狂暴化,它们不分敌我地相互攻击着,其中一个机械人感把另一个机械人切成一半,它在下一瞬间被其他机械人射成了马蜂窝,被包围的拜蒙和帕尔更是接受了八成以上的机械的攻击,同样被包围的聂驳古却没有受到暴走机械们的攻击。
  “这是……你做的吗……?”
  婴儿只是静静地流泪,鲜红的头发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耀眼无比。
  聂驳古不知道兰纳在这里布置了多少机械,他只能看到源源不断的机械人涌入这个房间,然后变成残骸。事态变得越发不可控制,聂驳古已经完全看不到拜蒙和帕尔的身影了,他只能拖着伤脚狼狈地躲开机械们无意间投射过来的攻击。房间在颤抖,聂驳古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明明已经被拆成零件的机械残骸缓慢却确确实实地开始聚合在一起,将要重新组成一个扭曲的庞然大物,而且还是狂暴化的——聂驳古丝毫不怀疑,它们会毁掉这个房间!
  “别哭了,宝宝,别哭了。”
  聂驳古慌乱地用指尖抹去婴儿眼角的泪水,婴儿眨了眨眼,他伸出小小的手,捉住了父亲的手指——他的手实在太小了,堪堪包裹起聂驳古的手指。
  “宝宝,我在这里,别哭了。”
  聂驳古的手拍着婴儿的背,那动作流畅没有丝毫不顺,自然而然地作出了安抚的动作。
  婴儿抓着聂驳古的手指,颤颤巍巍地送入自己的嘴中,轻轻地吮吸着,终于不再流泪,鲜红的发也一点地褪色,直到变回最初的纯白。聂驳古松了一口气,他抬起头,此时房间中一片黑暗——照明系统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坏了——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堆堆银色的残骸,那是机械的“尸体”。拜蒙和帕尔不知所踪,估计是凶多吉少。
  紧张过后,聂驳古开始迷茫了。没了限制和监禁,这里只有一片黑暗,还有他的孩子。
  指尖传来一阵温热的酥痒,男人茫然地低头看着手中的婴儿,婴儿安静地吮吸着他的手指,依旧那么弱小无力,并且脆弱,纯净而无害的样子根本无法让人将他与这被毁了一半的房间联想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孩子,和魔鬼一样强大,如神祗一般完美,与人类一同扭曲。
  聂驳古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一刻回想起,在那昏暗暧昧的教堂中,他的第三个孩子如此微笑地向他宣称。
  ——七个。father,你将会拥有七宗罪,七宗罪将会拥有你——
  一股深切的悲伤感从喉间涌了上来,聂驳古看着雪一样的婴儿,用力地抱着那幼小的生命开始痛哭。
  “愤怒……你以后就是愤怒了……”
  这是他的,最后一宗原罪。
  贪婪双子相互搀着自己的半身,色欲的发带早已在战斗中不知所踪,嫉妒变回了他的原身,用手抹去脸上的血迹。他们极有默契地在某一刻停下了攻击。
  “不打了?”嫉妒双手插在口袋中,嘿嘿地笑着。
  “没有开战的理由了。”斑检查鸠手臂上的伤,鸠拍掉斑被烧焦的几簇头发:“母上不在了。”
  “‘他’出来了。”色欲随便从下摆撕出一条布条,将散乱的银发收拢扎起。
  原罪们同时抬头望向一个方向,露出诡谲的微笑。
  “father/爸爸/父上,我们来迎接你了。”
  抱着尸体的红发青年悲愤地怒吼,阻止他爆发的是一个魁梧的身影。
  巴尔站在懒惰对面,挡住了阿加雷斯,代替红发青年与懒惰对视。魔神们默默地让出一条道路,只为那第一魔神的强势。
  “我是巴尔。”雷霆般的声音在荒芜星球上传出很远,魁梧的大汉穿着一身黑色的神父服,迎视着懒惰的目光:“第一魔神。”
  “我来请求你们。”
  在魔神们惊异的呼声中,巴尔弯缓慢沉重地单膝跪下,作出臣服的姿态。其他的魔神开始骚乱,巴尔那过于庞大的身躯就像是一座小山,一直以来第一魔神的强大和强势死死压在所有魔神的头上,一旦他跪下,那座山在他们眼中瞬间坍塌了。巴尔没有去看其他魔神惊异质疑的目光,即使跪下,他依旧高高仰头对上懒惰猩红的眸子。
  “我愿臣服于你们,请求你们解放我们。”巴尔说:“我尊崇你们为主宰,为你们扫平一切障碍,为你们管理起一切。”
  懒惰没有回话,傲慢挑了挑眼镜,温文尔雅地笑着。
  “能告诉在下,巴尔先生这样做的理由吗?”
  “你们很强,比斯林强。”
  “既然我们很强。”金发的执事笑眯眯的,以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那我们就不需要你了啊。”
  气氛一时间紧绷起来,巴尔沉声道:“你们没有兴趣。你们对管理世界没有兴趣,而我们可以为你们打理好一切。”
  巴尔粗犷的外表下的心思是极其细腻的,他早就看出他们这唯一的出路了。在斯林疯狂的行动下,整个世界将会被洗牌,全人类将会被分成两类:没有被感染的原人类,被感染正在变异的进化者。进化者是最强的存在吗?不,并不是,此时站在他们对面的三个“人”才是站在世界顶端的存在。而他们并对人类并没有过多的欲望,也是唯一能帮助巴尔摆脱斯林的控制的存在,那时候的魔神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自由”。
  “然后,你们的价值仅此而已吗?”
  “巴尔!”阿加雷斯大叫:“不要再说了!他们和斯林没什么两样,在斯林面前我们是工具,在他们面前我们是蝼蚁!”
  巴尔没有在意阿加雷斯在他身后的呼喊,他鬓部的胡子茂密地纠缠在一起,显得眼窝深邃,带着浓郁的沧桑感:“过于自负,你们会失去你们最重要的存在。”巴尔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向傲慢,而是牢牢地盯着懒惰。
  懒惰突然抬头,他仰视着遥远的星空,眼睛微微睁大,鲜红色的眸子完全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遥远的星星在一闪一闪,仿佛在传递着某种神秘的信息。魔王愉悦地勾起了唇。
  “我们去接父亲。”
  身后的两宗原罪,眼睛同时亮了起来。
  78、Seventy-sixth child ...
  懒惰向前走了一步,这一步立刻打破了之前诡异的平静。
  阿加雷斯忍了很久,终于找到机会爆发了。他打破随身携带的酒壶,这片区域瞬间被酒香笼罩。
  “巴巴托斯、阿斯莫德、马加锡亚……”阿加雷斯大喊:“阻止他们!”
  被叫到名字的魔神们立刻跳了出来,极其默契地攻向三人,他们的眼睛泛着一种淡淡的红光,处于一种半蛊惑的状态。懒惰半垂着眼,低声道:“傲慢。”
  傲慢走上前来,像个恭敬地打发客人的尽职管家,笑眯眯地半鞠着躬:“请你们不要动哦。”
  进攻的魔神们以一种诡谲的姿势僵在原地,执事抬起头,脸上依旧是那种万年不变的笑容。
  “很抱歉我们正在赶时间呢,就请你们让一下路,好吗?”
  魔神们不能自主地将要行动,阿加雷斯冷喝一声:“别让!”
  傲慢挑起了眉,魔神们的脸上浮现了挣扎的神情,他们一脸不甘,即使依旧听从傲慢的命令行动,但是那行动的速度比没动快不了多少。
  被干扰了……
  “……您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傲慢碰了碰眼镜,温文尔雅地笑着:“他叫色欲,是在下那不成器的兄长,此时正受邀于你们的主子在诺亚号做客,说不定你们有见过面。”
  阿加雷斯舔了舔唇,这动作让他来做无言地染上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妩媚和诱惑。魔神们的动作越来越慢,将近停止。
  “怎么说呢。”傲慢摸着下巴,洁白的手套婆娑着下颚,像是陷入甜美的回忆中无可自拔:“本人和色欲是两个极端,无论是性格、三观都是完全相反的,甚至连能力也是。他的‘外交赦免’是通过影响人的情感而左右人的意志,而我的‘绝对命令’则是完全无视人的情感、左右人的行为而达到绝对的控制。”
  “因此,即使是我们两个再怎么相互看不顺眼,我奈何不了他,他动不了我,就像这样——”执事微笑地点了点阿加雷斯的方向:“请你们杀死他。”
  魔神们迟缓地举起武器,指着阿加雷斯,却迟迟不肯动手,脸上是极其挣扎的表情。被众多武器瞄准,即使是阿加雷斯也感到一丝恐慌,只能尽力催动自己的能力。
  金发的恶魔又笑眯眯地重复了一次:“请你们,杀、死、他。”
  咕噗——
  那是有什么破裂了的声响,数个魔神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眼中一片灰白。
  “就像这样。”执事依旧温文尔雅地笑着,轻描淡写得好像他只不过展示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他们的身体想要杀死你,但是情感上他们想要保护你,所以他们的大脑崩溃了,变成一团稀泥。”
  “一般而言,当在下命令人类自杀的时候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哦。”傲慢用指尖推着眼镜,眼镜上的反光遮住了底下那残忍的眼神:“现在由你来体验一下脑子团成稀泥的滋味,如何?”
  “拜帕、斯伯纳克。”巴尔雷霆的声音打断了傲慢的语句:“蛆虫之术。”
  悉悉索索的声响传出,土地在颤抖翻滚,傲慢倒退一步,正好避开从泥土中钻出来的巨型蛆虫的袭击,圆形的口器内是一圈的锯齿,正一张一合地收缩着。傲慢又后退了几步,执事颇为伤脑筋地看着数不清的巨蛆从地底源源不断地翻出。
  “无脊椎生物……哎呀呀……”
  咕噜一声,傲慢回头,暴食异常淳朴地回看着他。执事摸了摸正太的头,微笑:“多吃点,那都是蛋白质,营养价值很高。”
  看到那一幕的魔神们集体沉默——刚刚那是错觉吗?可是是错觉的话那片区域的所有蛆虫哪去了……那简直是一只怪兽!
  “阿加雷斯、艾利欧格……对付暴食。”
  “拜帕、斯伯纳克……对付傲慢。”
  巴尔巨大的声音回荡在战场,魔神们进过最初的混乱,开始变得有条不紊。几个魔神不能对付原罪,那就十几个、几十个!整个星球立刻转化为战场。在战场中,巴尔魁梧的身躯耸立在懒惰对面。
  “我们不能让你离开这个星球。”巴尔指着自己的心脏:“斯林在这里种下了level S,它们会在你们离开后夺走我们的一切。”
  “只要你能解放我们,我们将成为你最忠实的拥簇。”
  “不帮我们摆脱控制,我们只能成为你们的敌人。”巴尔沉声道:“我们还是有能力阻挡你们一时间,直到悲剧来临!”
  “这是我所预知的未来。”
  “走这边?”
  “我觉得我们已经在这里转了好几圈了呢。”
  色欲和嫉妒同时回头看向贪婪:“你在带路?”
  左边带着眼罩的少年回看着色欲,右边带着眼罩的少年回看着嫉妒,非常乖巧地点点头。
  “啊,鸠迷路了。”
  “恩,斑又迷路了。”
  “……”色欲扭头看向嫉妒:“我怎么觉得这无辜的感觉似曾相识。”
  嫉妒纯真地看着色欲,那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突然,原罪们的表情同时变了,他们一言不发地向一个方向奔去,打破墙壁,穿越障碍,直到来到战舰的尾端——那里是一个小型飞船发射点。
  “哈……你果然来了。”
  黑暗中传来低哑的笑声,一个人姿势怪异地走了出来,他一手按着自己的脖子,脖子歪着将近九十度角,嘴巴张得极大在笑着,露出黑色的牙齿,邪恶的气息迎面而来。
  “我等了很久、很久,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刻了。”那人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嫉妒,完全无视了其他两人,眼中尽是贪婪:“我终于又见到你了,贝希莫斯。”
  “那个,”嫉妒很天真很无邪地笑着,露出一对小酒窝:“你谁啊?”
  那人的眼角神经质地抽搐了一番,然后伸出猩红的长舌舔了舔鼻子:“没关系,没关系,过去的名字不重要,就像你一样,不管你是贝希莫斯、还是利维坦,这都不重要,都不重要——”那人的脸下一秒彻底扭曲:“你居然不记得我!你居然敢不记得我!?你比你老子还要提前进入老年痴呆啊!?你老子都能——”
  “阿米斯。”嫉妒笑得越发灿烂:“我爸爸呢?”
  阿米斯扭曲着头看着嫉妒,神经质地笑开了:“啊……你果然记得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你怎么可能忘记那个被你几乎打死的人呢……嘿嘿……你怎么能忘记那个被你陷害到快要疯了的人呢……哈哈哈哈……咕……我来找你了,我拼了命活下来来找你了……在监狱中被感染,吞噬了所有人……为了你……我很努力地进化哦……最终终于进化到能与你见面的level A了呢……啊啊啊……你几乎快成为我的神了,没有你我怎么可能活下来啊嘿嘿嘿……为了与你重逢——”
  阿米斯用手抵着自己的唇,黑色牙齿看起来瘆人无比:“啊……别急……你亲爱的爸爸刚被斯林接去喝茶……斯林想要他……我留了下来……我不会让他破坏你我的重逢的……咕呵呵呵……”
  见嫉妒看着他,阿米斯似乎越发兴奋了,甚至能看到他扭曲的欲望。他颤抖地抓起爆破控制器,狠狠摔在地上,然后放声大笑。
  “贝希莫斯……我的神……我们一起去死吧哈哈哈哈哈——”
  无数的枝条垂下,这是一种星际植物,它们会缠绕住所有接近它们的生物,直至猎物饿死,现在它们被用于囚禁起一个特殊的囚徒。
  长长的白发垂地,映得青年那毫无情感的面容越发冷峻。这是一个介于雪与冰之间的青年,他很白,却不让人感到雪的柔软,也不像是冰那般寒气凌然,在那线条冷酷刚毅的脸部轮廓上,仅仅只是面无表情。绿色的枝条将白发青年牢牢绑起,青年平静的表情好像那枝条只是身上一堆无用的装饰而已。
  白发青年突然睁开了眼睛,斯林就站在他面前,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什么波动,隐隐的颜色一点一丝地染上白发,却在下一刻猛地缩回——强烈的电流贯穿了青年的身体。
  “宝贝儿,我觉得你还是老实一点。”斯林绕到青年背部,那里的脊椎插着一根塑料通管:“你的脾气要收敛一点,我不是说了吗,每次你动用能力的时候,就是它活跃的时候。”
  即使是被电流贯穿了身体,青年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就像是一个精致的木偶娃娃一般无力地被枝条支撑着。
  “而且站在你面前的我可不是正体啊。”
  老人脚下踩着一飞碟,正是虚拟投影器。他开始围着青年转圈,啧啧有声,像是在打量一个上好的货物。
  “虽然有些遗憾现在不能亲自来研究你,啧啧,‘机械暴走’啊,不仅是做好的机械,只要有金属体你就可以弄出一个暴走机械。啊哈,和古地球的一个古老的电影不是很相似吗?我想想,对,叫‘火种源’来着……当然,你不是创造一个生命,而是单纯地控制金属变形做出一个机械,然后输入暴走乱码……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斯林手上的环发出滴滴的响声,打断他的自言自语。
  “好了。”老人嘿嘿地笑着:“好戏马上要开始了。”
  投影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42.拜帕 (Vepar)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2位的魔神,貌如人鱼。可影响与航海相关的事物,还可以蛆虫之术杀害伤者。
  43.斯伯纳克 (Sabnock) :所罗门王72柱魔神中排第43位的魔神,是一名骑苍白色马匹的武装战士。专长为修建城防及给军队提供装备,或以蛆虫之术杀人。
  倒数章=-=
  其实那些魔神名可以无视来着,这下七宗罪的能力全出场了一遍了
  79、Seventy-seventh child ...
  聂驳古被机械人催促地来到一个房间。在诺亚号上,抱着愤怒的他意外地碰上一个老熟人,那是斯林派来接兰纳的阿米斯,对方二话不说打昏了他。醒来后聂驳古就发现手中的愤怒不见了,他所在的位置好像是一艘小型飞船——这飞船实在太小了,从窗口一眼就可以看到它的大半部分身体,然后就有一个机械人领着他前往另一个房间。
  这房间似乎是小型飞船的操控室,一个怪异的老人坐在椅子上,背对聂驳古操控着眼前的大屏幕。屏幕上是一个白发青年的投影,青年垂着头,长长的白发遮住了他的脸,层层叠叠的枝条封锁了他,聂驳古睁大了眼。
  “他就是七代。”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过椅子来,看出聂驳古所想的:“我提供营养液给他,长到这么大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那是斯林,他点了点座椅的扶手,椅子带着老人迅速来到聂驳古的面前。
  “这算是真正的初次见面吧,父体。”
  聂驳古的视线向下,斯林的脚下并没有投影仪,这说明坐在他面前的怪异老人是实体而非虚拟投影。
  “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斯林指了指角落,那里放着一张桌子,老人率先滑了过去,聂驳古顿了顿,跟了上去。
  桌子上有一组茶杯,斯林取了其中一个茶杯倒满,然后推向桌子的另一端。
  “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父体。”老人敲了敲桌子:“你要不要……和我合作?”
  聂驳古双手交握放在桌面上,沉默地低头看着那滑过来的茶杯,自从他被阿米斯送到这里,他就一直保持这沉默的姿态。斯林看着这样的聂驳古,开始了他的演说。
  “你不想报复吗?”斯林如弥勒佛般笑着:“你是多么无辜啊~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却被埃莫森那老玩意弄去做实验。很可怕不是吗,很无助不是么。他凭什么决定你的命运,凭什么决定你的未来,凭什么决定你的一切。抓住你,毁了你,让你变成一个侩子手、一个怪物——”
  黑发男人依旧垂着头,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那只茶杯,像是在盯着他的整个世界。
  “啊啊,还有你的‘孩子们’,那是一群怪物不是么。它们甚至不能称为人类,因为没有人类会如此扭曲,如此渎神,没有伦理,没有道德。它们居然对它们的父亲产生欲望,渴望拥抱它们的父亲——”
  懒惰抱着他,垂着红眸紧紧地与他贴合:你是我的,父亲。
  暴食蹭着他的脸,咧开唇角大大地撒着娇:呐呐,爹地,我好饿啊,让我吃呐。
  色欲亲吻他的眉心,银发落下:father,满足我的罪吧。
  贪婪一前一后地环着他,弯起眼睫:想要更多的拥抱,想要更多的抚摸,想要更多的亲吻,想要更多更多的、属于父上的一切。
  傲慢右手靠胸,摆出最恭敬的姿态:yes,my father。
  嫉妒将脸埋在他的背后,声音朦胧:爸爸,要好好对我哦。
  愤怒向他伸出了手,无声地唤着:[____。]
  “这不正常,这太不正常了。这种龌龊的欲望,这种畸形的关系,太让人恶心了。”老人眼中淡淡的厌恶加大了那种鄙视感,他逼近那无路可退的男人:“你愿意被你的‘孩子’上?你愿意被它们插入肛门刺激前列腺达到高潮?你愿意像个婊子一样雌伏于它们之下,恩?不愿意,怎么可能愿意是吧。你想要摆脱掉这肮脏的一切,对吧?”
  茶杯里的水兴起波澜,那是桌子带起的微微颤抖,涟漪中一圈圈地扩散着斯林可以说得上圣洁的笑容:“没错,一个人怎么能如此‘贱’呢?你不会那样下贱的。”
  “所以我们合作吧,把那见鬼的一切统统甩掉,然后去创造一个只属于你我的世界,那个世界由你主宰,你再也不会不安了。”
  聂驳古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是古怪微带点扭曲的笑容:“你需要我做什么?”
  斯林看着男人神经质颤抖的指尖,亲切地笑了。
  “首先,为了庆祝我们合作达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老人的手在空气中抹过,手指如弹钢琴点了几番:“刚刚接到报告,诺亚号在19时32分11秒2微——也就是你离开后的6分钟后发生了毁灭性的爆炸。”
  空气中的光屏清晰地投射出一片鲜红,诡谲的是火焰中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那是一个微型黑洞,鲸级以上的战舰爆炸后都会产生这样的死亡虚空。
  “也就是说,”斯林愉悦的声音在聂驳古的耳边响起,空洞洞地传入聂驳古脑中:“诺亚号上的所有生物全军覆没……当然,包括你的那三只小怪物。”
  “三个……?”
  “哦哦,我忘了你不知道,那是三代、四代还有六代——六代大约是在三个星转之前混进去的……哎呀呀,真没办法啊,新晋的一个level A好像和六代颇有渊源,于是我答应他让他去和六代见面了,没想到他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斯林一副真拿那孩子没办法的口气,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看着聂驳古的脸。
  男人的脸先是有一瞬间的空白,那是一种类似思维中断的茫然,又像是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无措,然后那种无措渐渐褪去,聂驳古对上斯林的目光,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白的太白,黑的太黑,没有丝毫光泽,根本无法从那片黑色中看出什么。
  “我需要做什么?”
  斯林掩去眼中的探究,重新变回那个憨憨笑着的弥勒佛。
  “我们去让剩下的怪物们乖一些。”
  老人挥舞着四肢,椅子转了一圈,带着老人又回到操控台上,聂驳古静静地跟上去。当他来到操控台时,大屏幕上的投影一瞬间切换到一个荒芜星球,整个星球像是被看不见的陨石砸了无数个坑,变得一塌糊涂。聂驳古一眼就看到那被团团围攻的原罪们,傲慢的白手套已经变成血色了,暴食正将射向他的能量子弹一口咬掉,懒惰正与一个身躯魁梧的大汉对峙着。突然,所有人在同一时刻停下了攻势,抬头向这边看过来,像是穿越屏幕直直看向这里的两人。
  “没错,我放出了投影,他们能看到我们。”
  屏幕上的黑发青年直直地看过来,那认真专注到极致的目光将聂驳古牢牢地钉在原地,他甚至有种错觉,他可以在那血红色中看见自己真正的倒影。
  “宝贝儿们,晚上好。”斯林在一旁手舞足蹈:“可以停止战争了,我们即将成为一家人。”
  老人回头看向聂驳古:“父体,你也来说两句如何?”
  聂驳古张了张嘴,却完全吐不出任何语句,他的视线被那片鲜红死死捕获住了,失却了自主。
  而这时,懒惰笑了。
  那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划在了黑发青年的嘴边,却华美得让人觉得炫目。懒惰站在巨石之上,披戴着黑暗,鲜红色的眼瞳在黑暗中迥然异灿。
  “父亲,等我。”懒惰说:“我马上来接你。”
  有多久,他再也没有看到过懒惰的笑容了呢?聂驳古恍惚地想,还是他从来没有让对方笑过……?好像在最初的时候,黑发青年的嘴角还是能看到那好看的弧度的,但自从他们之间的关系扭曲后,日益紧张崩坏的相处让他们走向了末路。聂驳古像是被那丝笑容蛊惑了,他极轻极轻地点头。好像他真的只是出了一趟远门,然后至亲守在家中等候着他的回归,如此简单。
  “爹地~爹地~”暴食挥舞着他的兔子,琥珀色的兽眼闪着兴奋的光亮:“等暴食喔~等暴食吃完这些就去找爹地~”
  傲慢扯掉他的血手套,重新拿出一双洁白的手套带上,笑眯眯地挑了挑眼镜:“父亲大人,在那里住得习惯吗?我十分挂心父亲大人呢。”他理了理衣襟,面向围着他的魔神们,那群魔神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集体变了变。
  “我被感动了。”斯林用手撑着自己的脸,偏着头看向聂驳古:“为了让你们这伟大的父子情得以升华,我就当一回反派吧。作为反派需要提醒你们,”斯林放下手,视线转回屏幕:“如果你们再不听话的话,我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你们的父亲委屈一下了。”
  一把粒子光剑贴着聂驳古的脖子划了划,机械人精确到毫米地破开聂驳古脖子上的表皮,聂驳古的脖子并没有流血,粒子光剑在花开皮肤的那一瞬间将伤口灼烧了。
  暴食将脸隐在兔子下,露出的兽眼染上丝丝疯狂的嗜血感。傲慢将眼镜拿下来,擦了擦,又擦了擦,最终没有将它戴回去。聂驳古垂下了头,他有点害怕,害怕刚刚在懒惰眼中看到的近乎毁灭的血光。
  “你们最好别试图追过来,我会疯狂的。在被逼到极处,我就算死也会拉上你们最爱~的父亲陪葬!”斯林嘿嘿地笑着:“这艘船很小,小得我可以完完全全地掌控它。这里只有父体和我,只要我发现有其他人潜进来,我会在第一时刻按下自爆键。”
  巴尔叹了一口气,一瞬间他魁梧的身躯显得有些颓败,看向原罪们的眼中有着无奈。
  “让我想想该怎么处置你们。”斯林摸了摸下巴,然后转头看向聂驳古:“父体,不提一个建议吗?啊,抱歉抱歉,委屈你了。”斯林挥了挥手,让机械人将武器从聂驳古的脖子上放下。“是废了他们还是杀了他们,来决定一下吧?我比较倾向后者,在埃莫森那里出生的他们实在太不乖了,反正以后孩子要多少有多少。怎么样啊,父体,你不是最讨厌他们吗?”
  聂驳古突然想到,他“讨厌”的孩子已经死了三个呢。
  “……是啊。”聂驳古露出古怪的笑:“他们是我最无法接受的存在。”
  “恩?”
  “我应该讨厌他们,恨他们。因为他们毁了我,让我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去犯罪……然后接受他们的‘安慰’。”
  懒惰疲惫地闭上了眼,父亲的低语不断传入他的耳中。
  ……父亲,我们只是想要你,仅仅是想要你……
  “错了,错了,这一切都错了,他们是错误的,我也是。”
  暴食眨了眨眼,透明的泪水最终顺着小小的脸滚落下去。
  “爹地……暴食真的……不行么……呜……”
  “妈的我怎么可以那么下贱?贱这个字都无法完整地概括我。”
  傲慢低头,看着手中的眼镜沉默不语。
  这是高傲的执事第一次承认他的挫败,还有无力。
  “然后?”斯林催促聂驳古说下去,这对老人来说是最好的调味剂。
  聂驳古看着斯林,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古怪:“我不要了,这一切我都不要了。”
  “什么意……你!!!”斯林尖叫地跳起来,狂怒的老人将聂驳古按在操控台上,聂驳古的手边,一个不起眼的按钮刚刚被狠狠砸下。“你疯了吗!?你知道那是什么……!?”
  “我知道啊。”聂驳古笑嘻嘻地说,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很快我们就会‘boom’地一下变成烟花~刚刚你说自爆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这个按钮,别小看第七区人的观察力啊。”
  “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将在5秒后自爆,开始倒数……]
  男人苍白着脸,脸上的笑容奇异地轻松。
  “那是我的孩子们。”
  父说:
  “我爱他们。”
  [……3、2、1、0。]
  火光撕裂了一切……
  迎来终结。
  80、Last child ...
  天是濛濛的雾,微凉的晨露铺洒在石板路上,一片灰色当中清晰地传来“咯哒、咯哒”的脚步声,清脆的连绵的。黑色风衣的下摆柔软地滑过石阶梯,它实在是太柔滑了,晨露在其上滚了一番,最终不甘地从黑暗上滚落。
  黑发的青年垂着眸子在晨雾中走过,清脆的踱步声在石阶的尽头停止,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懒惰放下了手中的白蔷薇,换下枯萎的残花,修长的指尖细心地将墓碑上的尘土抹去,那温柔认真的姿态像是在为自己最心爱的情人上妆,不容自己出一点儿差错。黑发青年近乎虔诚地做完这一切——这对于他来说就像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仪式——血色的眼眸映出十字架冰冷的银光。
  “以父之名判决,我有罪。”
  四周是灰蒙蒙的一片,为懒惰那过于黑的发和过于白的皮肤添上一份过渡。
  “请原谅我的自负。”懒惰低吟着:“父亲,我杀死了你。”
  诡异的弧度慢慢爬上青年的唇角,邪恶地扩散着,懒惰垂着猩红的眼愉悦地笑着,那笑容明明很好看再正常不过了,却让人森森地感到一股扭曲和疯狂。
  “我终于杀死了你。”
  没有风,潮湿的空气透着腐朽的气息,黏湿气闷得叫人发狂。
  “这是一场战争,我和父亲的战争。父亲死了,我赢了。”懒惰凝视着坟墓前的十字架,声音温柔:“我赢了你,爱莎。”
  雪白的蔷薇从墓碑上掉落,砸出白色的花瓣,仿佛蔷薇在凄惨地流泪。
  懒惰闭上眼,他似乎沉浸在过去的美好回忆当中,神情微微带着缅怀。那一天,懵懵懂懂的父亲撞了进来……不管是什么原因,父亲打开了黑暗的空间,主动找上了他,带着甘甜可口的气味,于是他被引诱了。
  “我为父亲织了一个梦,一个甘甜到极致的梦。”魔王掀起眼睫,殷红中那片强烈的情感无人能对视:“梦的最后,父亲说,他爱我们。”
  “父亲爱我们。”黑发青年低语着,温柔地残酷地微笑:“我们爱他……所以,我杀死了他。”
  空气终于不是那种半凝固的状态,不知从何而来的强风狂暴地撕裂了这片雾霭,黑色的风衣大大展开了它的下摆,危险而具有攻击性。
  “我撕裂了他的懦弱,抽离了他的逃避,榨尽了他的反抗。‘皮肉’、‘骨头’、‘血液’都没了,过去的父亲就这样被我杀死。”鲜红的眸子泛着血光,却很温柔:“然后我就可以尽情地享用、并且疼爱新生的父亲了。”
  ——父亲,你只要有我们就够了。
  眼睛只用看着我们,耳朵只用倾听我们的话语,脑中只用记着我们的影子,什么也别去在意,纯粹地为我们而活着,就好了。
  爱莎早已成为坟墓,不能跳出来指责这扭曲的一切。白蔷薇的花瓣在风的带动下一抖一抖,好像连风都为这畸形的黑暗而战栗。
  “你早就意识到结果了,最先看出父亲本性的是你。我们每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魔王愉悦地笑着:“——自私,如果自私也被划为原罪,父亲所代表的原罪便是自私。”
  “因为自私,父亲永远不会看上别人;因为自私,父亲只会在意自己;因为自私,父亲永远无法抛弃和他血缘缔结的我们。结果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我们是父亲的半身,是父亲的原罪,他只会接受我们,只能接受我们。”
  迟到久许的阳光终于划开雾霭的重重阻拦,照在十字架上却没有丝毫温度。
  “我不会来了。”
  “咯哒、咯哒”的踱步声渐渐远去,只留下一句低语与雾霭一同消失在阳光下。
  “会记挂你的最后一个人,已经‘死’了……”
  那是饱含着愉悦、来自深渊充满亵渎的暗之低语。
  聂驳古看着眼前的黑暗发愣,他这算是死了吗?
  最后记忆中的火光如此鲜明,被火卷席的触感如此清晰,原来——他死了啊。这是一个很奇异的空间,思维在这空间像是被停止了,只能回忆,却不能去思考,一切都洋溢着懒洋洋的气息,让人怠倦得不愿去多费脑筋。
  但是黑暗中隐隐传来了声音,聂驳古模模糊糊地听着,大脑像是坏死了般完全无法理解——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触,明明那些句子他都听得懂,但是他完全无法解读它们,并且在下一秒像是做梦般将它们忘掉。
  [懒惰……还真是过分呢。]
  [呜~?]
  [居然从father前往第四区就开始写剧本,把所有人都蒙在‘梦’里。]
  [哎呀呀,其实你早就发现‘真相’了。]
  [太明显了不是么。如果我说有人能将father从我们身边带走,你信么;有人将father从懒惰身边带走,懒惰没有失控,你信么?]
  [斑不信。][鸠也不信。]
  [懒惰太偏心了,我们这边被压制得多惨——我居然死在诺亚号的爆炸耶,连爸爸的面都没见上一次。]
  [在下觉得他很仁慈了,至少他现在解除了你的‘惩罚’,其实在下很想建议他有时候能更加狠心一点……]
  [呐呐,爹地为什么总是想要逃呢?]
  [不会了,father不会再跑了。]
  [本人有个提议,我们找个链子将父亲大人拴起来,如何?]
  [鸠同意。][斑也同意。]
  [手链怎么样?我觉得愤怒手上那个很不错喔。]
  [……]
  [啊,拴起来了。]
  [拴起来了~]
  [很适合father呢。]
  他们一齐露出甜腻的、鲜红的微笑。
  [抓住你了,我们最爱的、父。]
  聂驳古勉勉强强地睁开了眼,上一秒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无边际的黑暗中,下一秒眼前一片光明。
  “爸爸?”
  聂驳古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坐起来,有什么光在手际一闪而过。聂驳古将手腕举在眼前,那是一个银灰色的镯子,还没等他多看几眼,有人抓住了他的手。
  “爸爸,走吧,都在等你喔。”
  抬头就看见了嫉妒笑得灿烂的脸,一对小酒窝被阳光投射出诱人的阴影。然后他就这样被拉着向前走,穿过丛丛植物,向主殿中走去——就好像他刚刚只是在花园打了一个小盹然后回去,如此简单自然。
  朦朦胧胧的熟悉感涌上来,聂驳古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好像在最初,他也是这样被孩子们引导着,走向一片看不清的未来。
  主殿里面被黑暗占据,聂驳古站在门口,黑暗与光明的交界之处,凝视着完全的黑。他的对面是一片罪的国度,懒惰坐在王座之上,慵懒地眯着他那双血红的眼眸;暴食抱着他的兔子坐在王座的右扶手,琥珀色的竖瞳闪闪发光,咧着嘴大大地笑着;色欲靠在左扶手边,吊起的眼勾魂摄魄地瞅向这边;贪婪双子待在王座之前,斑屈膝坐着,鸠趴在斑的膝盖上,像两只相互舔毛的小动物;傲慢站在聂驳古对面右侧,执事微微倾斜着他的上半身,温文尔雅地笑着迎接他的父亲;嫉妒刚刚放下聂驳古的手,扭头笑得一派天真无邪;听到聂驳古发出的响声,原本背靠着王座的一白发青年转过身来,却是愤怒,一身白色的长袍,清冷的脸部线条在看到聂驳古的一瞬间变得稍稍柔和了些。黑色帘幕被风吹动,阳光无法穿透,整个主殿就这样被一片黑暗统帅。
  所有原罪对着他们的父微笑,他们在引诱着,引诱父走向属于他们的黑暗,一同沦陷。
  ——过来,父——
  是错觉吗?那声黑暗的呼唤。是错觉吗?那煽动的祈祷。
  [我们在天上的父,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
  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
  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
  直到永远。]
  前进一步是黑暗,后退一步是光明,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聂驳古不知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望了一眼身后,那里阳光一片,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走向黑暗。
  大门缓缓合上,锁住那片暗黑的、奢靡的、罪的国度。
  THE END
  作者有话要说:喵呜~~终于完结了嗷~~~这一章我一直在听周杰伦的《以父之名》有木有~其实你们看到前半段会以为是BE的吧喵哈哈哈~~~(众:凸=皿=)咳,好吧其实我一直有暗示的说= =0在列拉金与懒惰的战斗中也特意展示了懒惰的能力,也有姑娘真相的呢~
  感谢MPPLZ.sdo、jy、snow1209hk、211802.jj亲的地雷,感谢loveyou姑娘的手榴弹,感谢所有姑娘一直以来的支持,让我走完了这本书TwT,感谢基友Raisling画的人设,封面会给姑娘们最后一个惊喜XD
  希望大家收藏一下俺的专栏吧,以后我还可以为你们生更多的孩子=w=(当然某颓的娃一向是扭曲货,掩面)
  接下来俺去弄定制,定制里面补全色欲、嫉妒、傲慢的河蟹,并且添上贪婪和愤怒的河蟹= =0还有数个小剧场和2个番外,其中一个应大家的要求写3P吧掩面(8P会死人的喂=-=),姑娘们说说希望看谁和谁的3P,坐等回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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