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岸的文章《野兔》的口岸办主要职责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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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的事情&苇岸(第3页)
    四十一    与其他开端相反,第一场雪大都是零乱的。为此我留意好几年了。每次遇到新雪,我都想说:“看,这是一群初进校门的乡下儿童。”雪仿佛是不期而至的客人,大地对这些客人的进门,似乎感到一种意外的突然和无备的忙乱,没有收拾停当的大地,虽然还准备接纳它们。所以,尽管空中雪迹纷纷,地面依旧茫然无存。新雪在大地面前的样子,使我想象一群临巢而不能栖的野蜂,也象象历史上那些在祖国外面徘徊的流亡者。    四十二    在生命世界,一般来讲,智慧、计谋、骗术大多出自弱者。它们或出于防卫,或出于猎取。    假死是许多逃避无望的昆虫及其他一些弱小动物,灾难当头拯救自己的唯一办法。地巢鸟至少都要具备两种自卫本领:一是能使自身及卵的颜色随季节变化而改变;二是会巧设骗局引开走近己巢的强敌。蛛网本身就是陷阱,更有一种绝顶聪明的蜘蛛,会分泌带雌蛾气味的小球,它先把小球吊在一根丝上,然后转动,引诱雄蛾上钩。在追捕上低能的蛇,长于无声的偷袭;澳大利亚还有一种眼镜蛇,能以尾尖伪装小虫,欺骗蛙鼠。强者是不屑于此的。非洲的猎豹出猎时,从不使用伏击。动物学家说,鲨鱼一亿年来始终保持着它们原初的体型。没有对手的强大,使它抵制了进化。    看历史与现实,人类的状况,大体也是这样。    四十三    命名,是一种前科学的事情。在科学到来之前,每个事物都有它们自己土生土长的名称。这些名称身世神秘,谁也无法说清它们的来历,它们体现着本土原始居民的奇异智力、生动想象、无羁天性和朴素的心声,与事物亲密无间地结为一体。科学是一个强大的征服者,它的崛起,令所有原生事物惊恐。它一种无所顾忌的行径,改变了事物自体进程。科学的使命之一,就是统一天下事物的名称。它以一种近似符号的新名,取代了与事物有着血肉联系的原始名称。比如,美洲印第安人所称的“饮太阳血的鸟”,被科学家定名为孤蝠;非洲部落猎人们所称的“黄色的闪电”,被科学家定名为猎豹。    科学的使命还远远没有完成,而各地的“原生力量”,也从未放弃过抵抗。    四十四    《百年孤独》的第一页,有这样一个细节。在表演了磁铁的魔力后,神秘的吉卜赛人墨尔基阿德斯,对老布恩地亚讲:“任何东西都有生命,一切在于如何唤起它们的灵性。”    季节也是有生命的。为了感受这一点,需要我们悉心体验,也许还需要到乡村生活一年。以冬天为例,在北方,在北京,每年一进入公历1月,我就会感受到它显著的变化。此时的冬天,就像一个远途跋涉后终于到达目的地的、开始安顿下来的旅人。它让我想象乡村的失去光泽和生气,不再驾车的马和3年以上的公鸡。一个活泼的、冲动的、明朗的、敏感的、易变的冬天,已一去不返。而另一个迂缓的、安稳的、沉郁的、灰暗的、阴冷的冬天,已经来到我们身边。这是生命悲哀的转折。由此开始的,是冬天的一段让我们最难耐的时期。它给我们造成的心境,与我们从手上不再有书籍,心中不再有诗歌,已获取了民定财富或权力的人到中年者那里,领略的大体相同。    四十五    自从出现了精神分析学家,人类似乎便彻底改变了对自己的看法。二十世纪的现代主义作家们笔下的人,更让读者害怕。德车女作家沃尔夫在她的小说《一只公猫的新生活观》中,借公猫麦克斯之口说:“有些人希望使自己心地善良,乐于助人,忘记自己是动物的后裔,这是同他们缺乏生理知识有关。”    其实,这是对动物的曲解和污蔑。在影视上或书本里或生活中,人们知道了多少动物互助和利他的感人事迹!最近我从科教片《燕子》里知道,燕子在喂雏期,为了觅食,每天要飞出去二百多次,如果你想帮帮它,它回来也会将你放在巢边的昆虫叼走。雏燕出巢后,在野外,会受到任何一只成燕照顾。这仅是一个简单的例子。新闻中不是也有关于“狼孩”和“熊孩”的报道吗?最近它还告诉人们,一群骆驼抚养了死于沙暴中的阿拉伯牵驼人的两个婴儿。    在这则随笔中我是想说,如果人抱定要类的本性就是动物,从而做任何事情都心安理得,原谅自己,那么他其实是应验了中国民间一个说法:禽兽不如!    四十六    一九九一年元旦,一个神异的开端。这天阳不奇迹般恢复了它的本色,天空仿佛也返回到了秋天。就在这一天,在旷野,我遇见了壮观的迁徙的鸟群。在高远的天空上,在蓝色的背景下,它们一群群从北方涌现。每只鸟都是一个点。它们像分巢的蜂群。在高空的气唷中,它们旋转着,缓慢地向南推进。一路上,它们的叫声传至地面。    我没有找到关于鸟类迁徙的书籍,也不认识鸟类学家,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遇到鸟类冬季迁徙,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也不知道这是些什么鸟。在新年的第一天,我遇见了它们,我感到了我是得到了神助的人。    四十七    一次,我乘公共汽车,在我的邻座上,是一位三十几岁带小孩的母亲。小孩还很小,正处在我们所说的咿呀学语时期。一个漂亮的、机灵的小男孩。在车里,母亲不失时机地教他认识事物,发音说话。他已经会说些什么了,一路上我都听着他初始的声音。忽然他兴奋地高喊:“卖鱼的!卖鱼的!”原来在自行车道上,有两个蹬平板三轮车的小贩。两个三轮车上驮的都是囤形的盛着水的大皮囊,与我们在自由市场常见的一样。    到站下车时,我问那位母亲:“您的小孩子有一岁吗?”答:“一岁多了。”    四十八    三月是远行者上路的日子,他们从三月出发,就像语言从表达出发,歌从欢乐出发。三月是羔羊也会大胆,世界温和,大道光明,石头善良。三月的村庄像篮子,装满阳光,孩子们遍地奔跑,老人在墙根下走动。三月使人产生劳动的欲望,土地像待嫁的姑娘。三月,人们想得很远,前面有许许多多要做的事情。三月的人们满怀信心,仿佛远行者上路时那样。    四十九    梭罗说,文明改善了房屋,却没有同时改善居住在房屋中的人。关于这个问题,我这样想过:根本原因也许在于孩子们与成人混在了一起(这里暂不涉及人性因素)。    可以打个比方:孩子们每天在课堂精心编织着他们的美丽的网,但当他们放学后,这张网却遭到社会蚊蚋的冲撞。孩子们置身在学校中,实际上就是一个不断修复他们破损了的网的过程,直至某一天他们发现这种努力的徒劳性。    成人世界是一条浊浪滚滚的大河,每个孩子都是一支欢乐地向它奔去的清澈小溪。孩子们的悲哀是,仿佛他们在世界上的唯一出路,便是未来的同流合污。    五十    我看过一部美国影片,片名已经想不起来了。影片这样开的头,一个在学校里总挨欺负的男孩,仿佛被神明选定,得到一部巨大的书。这是一部童话,讲的是一个名叫“虚无”的诚然怪物,吞噬幻想国的故事。当最后的毁灭逼近,女王即将死亡时,书告诉这个男孩,拯救幻想国和女王唯一办法,是由他大声为女王起一个新名。    这是一部寓意很深的影片。它让我想到泰戈尔讲的那句话:“每一个孩子出生时所带的神示说,上帝对于人尚未灰心失望呢。”    五十一    七十年代,北方平原上曾相继开展过平整土地运动和农田水利基本建设。    这些运动,改变了古老田野的原始面貌:荒地开垦了,池塘填平了,密布田间的百年老树被伐倒,木草丛生的巨大坟丘被搬掉。田地的平坦和整齐,给世代繁衍其间的鸟兽,带来了灭顶的危机。野兔绝迹了,鹰也消失了踪影。无处饮水和筑巢的鸟儿,日渐稀少。很久以来,在田野人们几乎已看不到任何鸟巢。    十年早已过去了,那时庆调晒的田间道路两旁栽下的新树,已经长起。令人欣慰的是,近年来在这些尚不高大的树上,又星星点点地出现了留鸟喜鹊的巢(喜鹊以往一直选择高大的乔木筑巢)。鹊巢高度的降低,表明了喜鹊为了它们的生存而显现出的勇气;同进,也意味着被电视文明物品俘获的乡下孩子,对田野的疏离。    五十二    在旅途上,我们或许都注意到这样一种现象:在无数变动的陌生人之中,我们有时会忽然发现一张熟识面孔。不过,不是我们真的在异地遇见了熟人,而是这张面孔使我们想到了一位我们所认识的人。    每当在这个时候,我往往会想起哲学家柏拉图说的那个说法:万物是“理念”的摹本。也会想起宗教讲的造物的主。我想,主造人时,是使用模具的。每个模具,只造一人。当他因故疏忽,他会重用同一模具造出第二个或第三个人。这些出自同一模具有着相似面孔的人,散布在各地。如果他们启程远行,他们便可能在旅途彼此惊讶地相遇。    五十三    在全部的告物里,最弱小的,往往最富于生命力。    我居住的这个尚未完备的小区南侧,有一块微微隆起的空地。为了小区的地势一致,春天建设者用铲车和挖掘车,将布满枯草的整个地表,揿去了一米多。但是,当夏天来到时,在这片裸露的生土层上,又奇迹般地长出茂密的青草。    在造物的序列中,对于最底层和最弱小的“承受者”,主不仅保持它们数量上的优势,也赋予了它们高于其他造物的生命力。草是这样,还有蚁,麻雀,我们人类中的农民也是其中之一。    巴顿已经八岁了,正在他的母亲深切意愿的道路上,健康生长。关于男孩巴顿,有两件事情给我的印象很深,一是在我将我为他制作的一只弹弓送给他时,他把这件他第一次见到的玩具叫做“弓弹”;二是在他跟他的母亲春天来昌平玩时,他几乎一直被他从书架上抽出的《伊索寓言》吸引。    (写于一九九五年)    五十四    著名作家冯秋子,为了表达她对巴顿将军的崇敬,给她的儿子取名巴顿。在她的眼里,恨二十世纪,对政治一无所稳中有知的“血胆老将”巴顿,即象征人类日益淡漠的正直、坦荡、朴素、坚忍、嫉恶如仇及牺牲精神。    五十五    已经很难见到它了。这是五月,我坐在一棵柳树下面,我的眼前是一片很大的麦田。梭罗说,人类已经成为他们的工具的工具了,饥饿了就采果实吃的人已变成一个农夫,树阴下歇力的人已经变成一个管家。我不是管家,我是一个教员。我经常走这条田间小路,我是去看病卧在炕上的祖父和祖母。    正是这个时候,从远处,从麦田的最弱端,它过来了。它飞得很低,距麦田只有一两米。麦田联像荷戟肃立的士兵方阵,而它是缓步巡视的戎装将军。它不时地停住(除了蜂鸟,鸟类中似乎只有它具备这种高超的空中“定点”本领),它在鼓舞士气,也许是在纠察风纪。由北至南,它两翅平展,这样缓慢地向前推进。它始终没有落到地上,终于它又向它的另一支军团赶去。    (这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就是雀鹰,它又名鹞子。在我的故乡,人们都叫它“轻燕子”。    五十六    在旷野,我完整地观察过星星的出现。下面,是我多次观察的简略记录:    太阳降落后,约15分钟,在西南天空隐隐闪现第一颗星星(即特立独行的金星)。32分钟时,出现了第二颗,这颗星大体在头顶。接着,35分钟时,第三颗;44分钟,第四颗;46分钟,第五颗。之后,它们仿佛一齐涌现,已无法计数。50分钟时,隐约可见满天星斗。而一个小时后,便能辨认星座了。整体上,东、南方向的星星出现略早,西、北方向的星星出现略晚。(注:记录,翌日做了复察修正)    从太阳降落到满天星斗,也是晚霞由绚烂到褪尽的细微变化过程。这是一个令人感叹的过程,它很像一个人,在世事里由浪漫、热情,到务实、冷漠的一生。    五十七    威廉?亨利?赫德逊,是我比较偏爱的,以写鸟类著称的英国散文作家。    赫从小生长在南美大草原上,他称那里为鸟类名副其实的大陆,“没有任何地方像我的出生地那样有这么多的鸟类”。以至从童年时代起,鸟类就成为世界上使他最感兴趣的东西。在《鸟类的迁徙》一文中,他向我们详细描述了童年他看到的各种鸟类大规模迁徙的壮阔情景。他最喜爱的,最令他难忘的,是一种名叫高地行鸟的鸟。它们飞过时,从早到晚都可听到它们从空中传下的美妙啼叫。他说,这个声音依然活在他的记忆里,只是再也不会听到了。因为这鸟到他写这篇散文时,已列在“下一批绝灭”的名单上了。“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只不过一个人的一生岁月里,这样的事就可能发生,似乎是难以置信的。”    我也是在乡下长大的,且与我的出生地,依然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因此,当我读到这句话时感触很深(它是我写这则随笔的主要原因)。我在我的《鸟的建筑》里,也曾这样写过:“在神造的东西日渐减少、人造的东西日渐增添的今天,在蔑视一切的经济的巨大步伐下,鸟巢与土地、植被、大气、水,有着同一莫测的命运。在过去短暂的一二十年间,每个关注自然和熟知乡村的人,都亲身感受或目睹了它们前所未有的沧海桑田性的变迁。”    大约在1993年初,我在已经消失的原王府井书店,买到过一册大开本的中国鸟类图谱。从这册图谱,我可以辨认出小时我熟悉的鸟类,近30种。但是今天,在我的家乡,除了留鸟麻雀和喜鹊已经很难见到其他鸟类了。    赫在他的这篇散文最后,感慨写道:“美消逝了,而且一去不复返。”在人类一意营造物质繁荣的进程中,我们这个世界已经和正在消逝的岂止是美?赫只活到1922年,如果今天他仍然在世,我相信,他会指明这一点的。    五十八    十月的一天,在我的居所附近,一座已经收获的果园里,诗人黑大春为我和一平做过一个与算命在旦夕有关的游戏。游戏很简单,他先让我们稳中有降自说出三种自己最喜欢的动物,然后给出答案。我想了想,依次列举了麻雀、野兔和毛驴(相对来说,我不太喜欢强大的、色彩鲜明的动物;而较偏喜爱卑弱的、颜色与土地贴近的动物。)游戏的答案是这样的:第一个动物是你的爱人;第二个动物仿佛是你;第三个动物实际才是你。我为这个游戏,将我与毛驴连在一起,没有产生丝毫不快之感。这个结论,我愿意认同。    回来后,我找出生物学词典,第一次特意查了“驴”的条目。上面很富散文化的写道:“性温驯,富忍耐力,但颇执拗;堪粗食,抗病能力较其他马科动物强……”同时我还记得,我喜爱的西班牙诗人希梅内斯对于驴子的深情赞颂:你耐劳,深思,忧郁又亲切,是草地上的马可?奥勒留。    五十九    鸟儿的叫声是分类型的。大体为两种,鸟类学家分别将它们称作“鸣啭”和“叙鸣”。鸣啭是歌唱,主要为雄鸟在春天对爱情的抒发。叙鸣是言说,是鸟儿之间日常信息的沟通。鸣啭是优美的、抒情的,表达的,渴求的,炫示的;叙鸣则是平实的,叙事的,告诉的,光流的,琐屑的。需要说胆的是,在众多的鸟类中,真正令我们心醉神迷的是鸣啭,一般与羽毛华丽的鸟类无关,而主要来自羽色平淡的鸟类。比如著名的云雀和夜莺,它们的体羽在确有点像资本主义时代那些落魄的抒情诗人的衣装。    这种现象,不仅体现了主的公正,也是神秘主义永生的一个例证。    六十    我是在早晨散步时看到它的。当时,第一场寒流刚刚在黎明逝去,太阳正从大地的东南角缓缓升起,万物都在回暖的阳光中骄傲地亮出了影子,它们的样子,很像古代的大王们借着时势纷纷树起自己的旗帜。    而它俯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它的体色鲜明,仍同夏天的草叶一样。它的头很小,为三角形,两只大大的复眼,凸在头顶。它有一对壮硕的镰刀状前足,为此世代的农民都亲昵地叫它“刀螂”。它平常总是昂着头,高悬前足,姿态非常威武。在孩子们的眼里,它是昆虫中的男儿、大力士和英雄。它被这场猝不及防的寒流冻僵了,它的肢还可以伸展,体还有弹性。我将它放下,并安置妥当。我深信凭着太阳的力量和生命的神圣,它能苏醒过来。    第二天早晨,我再次路过那里的时候,它已经不见了。它是真的生了,还是被一只麻雀或喜鹊发现了呢?时至今日,我还是不时想到这个力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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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岸卑微的一生是在村庄里度过的,是大地的一生,他对泥土始终有着一种独特的眷恋,而对都市生活则从根底上有着一种强烈的反感和不适应。苇岸在大地上卑谦地行走,过着宁静淳朴平和的生活,一生关注的是大地上的事情,再也没有什么比大地上的万事万物能引起他更多的关注和细心的观察了,因为“”
苇岸是大地之子,他热爱大地,热爱大地上的一切,并亲身地去体验、用心灵去感悟和体认。在《大地上的事情》中,我们可以感触得到他那一颗深邃清澈的心和处处显示出的敏锐的观察力和清晰的表现力。大地上的一切在他的笔下都一一的生动细致起来。因为他在根源上与民间和大地保持着亲密的联系,所以他笔下处处呈现着活生生的、可感且有质量的,并带有熟悉家乡意味的大地的意象。在这种意义上来说,他不像是一位作家,而更像是一位“大地”意象的收割者。大地上的一切在他的笔下以初始的原色朗朗呈现:太阳、空气、水、月亮、星星、草木、麦田、庄稼、蚂蚁、鸟兽等等,以及与此相近的原初大地意象:农事、季节、劳作、节气……,阅读他的作品能唤醒我们沉睡已久的记忆和已经模糊的生命体验,也可以使我们想起一些遥远的渐渐陌生的事物:农夫、渔夫、船夫、樵夫、猎户、牧人、采药人、养蜂人,而它们是人类与自然之间的桥梁。苇岸从1998年开始写作开放性系列散文《大地上的事情》,里面收集的大地的意象正是那些被我们熟视无睹甚至因审美知觉的麻木钝化而遗忘了的大自然景观:蚂蚁的三中营巢方式;日出和日落的时间差异;冬天赋予大地神性的大雪景象;田野上各种鸟的形态与叫声;秋收田野上的金黄气氛;啄木鸟的悠扬音乐;午后的骤雨;季节的生命;三月的勃发生机;夜里星星月亮的出现;异地熟悉的面孔;胡蜂的筑巢景观;飞行快捷,易闻其声难见其形的杜鹃;还有富于神奇色彩和神秘气氛的,以警觉和逃遁苟存于世的野兔……,大地上的事情一一在苇岸笔下清晰而朗朗地呈现,而他写得又是那么的平静而美好,那么挚爱而迷恋。在干净,整洁有力,温暖的文字下面,流动着多么活泼新鲜的诗情画意和深邃精湛的大智大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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苇岸:倾听大地的声音
(评分: 5星)
        苇岸:倾听大地的声音
        
        
苇岸,原名马建国,日生于北京市昌平县北小营村,1984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哲学系,在大学期间开始写诗,1982年开始发表作品,1988年起主要转向了散文的创作。日因癌症医治无效而去世,“他在这个他并不满意却又热情爱恋着的喧嚣的世界上生活,总共不足四十个年头。”在短暂的一生中,苇岸生活在“天明地静”淳朴平和的都市边缘,一生关注的是“大地上的事情”,他留下来的文字不多,不到二十万字,生前只出版了《大地上的事情》一部很薄的散文集,而他在病榻上编就的散文集《太阳升起以后》和朋友袁毅编辑的文集《上帝之子》,都是在他死后不久出版的。
        
苇岸是一位富于原创性的、有作为的新生代散文作家,他的散文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在清新、质朴、沉静、自然的审美意境中,更具有一种近乎“圣语”的神圣和独显艺术救赎魅力的内在意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正如林贤治指出的那样,“当他默默吐出第一枝花萼,直至凋谢,都未曾引起人们足够的关注。他的书,连同他一样是寂寞的。”苇岸的存在一直处在先锋时尚的批评家的视野之外,但他思考的问题仍然是矗立在我们熟悉的大地上,而且是那么的触目惊心,令人惊颤。这样,苇岸给我们带来的和谐、澄澈、素朴和警示则显得那么的弥足珍贵。有人说他仿佛是自然的信使,短暂的一生就是为了将自然的忠告带给人间。这是很有见地的。
        
        一
        
苇岸卑微的一生是在村庄里度过的,是大地的一生,他对泥土始终有着一种独特的眷恋,而对都市生活则从根底上有着一种强烈的反感和不适应。苇岸在大地上卑谦地行走,过着宁静淳朴平和的生活,一生关注的是大地上的事情,再也没有什么比大地上的万事万物能引起他更多的关注和细心的观察了,因为“自然本身的丰富蕴含”就足够他一辈子开掘的了。
        
苇岸是大地之子,他热爱大地,热爱大地上的一切,并亲身地去体验、用心灵去感悟和体认。在《大地上的事情》中,我们可以感触得到他那一颗深邃清澈的心和处处显示出的敏锐的观察力和清晰的表现力。大地上的一切在他的笔下都一一的生动细致起来。因为他在根源上与民间和大地保持着亲密的联系,所以他笔下处处呈现着活生生的、可感且有质量的,并带有熟悉家乡意味的大地的意象。在这种意义上来说,他不像是一位作家,而更像是一位“大地”意象的收割者。大地上的一切在他的笔下以初始的原色朗朗呈现:太阳、空气、水、月亮、星星、草木、麦田、庄稼、蚂蚁、鸟兽等等,以及与此相近的原初大地意象:农事、季节、劳作、节气……,阅读他的作品能唤醒我们沉睡已久的记忆和已经模糊的生命体验,也可以使我们想起一些遥远的渐渐陌生的事物:农夫、渔夫、船夫、樵夫、猎户、牧人、采药人、养蜂人,而它们是人类与自然之间的桥梁。苇岸从1998年开始写作开放性系列散文《大地上的事情》,里面收集的大地的意象正是那些被我们熟视无睹甚至因审美知觉的麻木钝化而遗忘了的大自然景观:蚂蚁的三中营巢方式;日出和日落的时间差异;冬天赋予大地神性的大雪景象;田野上各种鸟的形态与叫声;秋收田野上的金黄气氛;啄木鸟的悠扬音乐;午后的骤雨;季节的生命;三月的勃发生机;夜里星星月亮的出现;异地熟悉的面孔;胡蜂的筑巢景观;飞行快捷,易闻其声难见其形的杜鹃;还有富于神奇色彩和神秘气氛的,以警觉和逃遁苟存于世的野兔……,大地上的事情一一在苇岸笔下清晰而朗朗地呈现,而他写得又是那么的平静而美好,那么挚爱而迷恋。在干净,整洁有力,温暖的文字下面,流动着多么活泼新鲜的诗情画意和深邃精湛的大智大慧。
        在苇岸看来,大地上的万事万物都是有生命的、活泼的,可以互相打招呼的个体,而不是被动的、处于下位的客体,苇岸对它们始终抱有一种共时性的生命的大关爱和大悲悯的心态。林贤治在这一点上说的好:“在他的作品中,人与自然是共时性的存在,是对等的、对话的,处在恒在的交流状态。”换言之,只有把节气,把自然的风物当作生活中的熟人,当作活生生的家庭的一员来看待,才会有如此细致入微的体验和与自然界如此贴近的亲和。苇岸更是这样认为的,大地上的一切都是我们人类的邻居和兄弟,我们是因了这样一种特别的“亲缘”,怀着爱而共同地在大地上存在的。在《一个人的道路》他这样清楚地说到:“我希望我是一个眼里无历史,心中无怨恨的人。每天,无论我遇见了谁,我都把他看作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我曾经想,在我之前,这个世界生活过无数的人,在我之后,这个世界还将有无数的人生活;那么在人类的绵延中,我为什么就与我同时代的这些人们相遇,并生活在一起了呢?我不用偶然来看这个问题,我把它视为一种亲缘。”苇岸对大地上的事物有细致的观察和了悟,使其对大地上原初的风景怀有深切的同情与理解,使其能赋予大地万物以灵性,并能与它们平等的对话和“互相打招呼”。过去的人那种在大自然面前显示出万能的主宰和傲慢的态度,在这里是找不到生存的土壤和阳光的,因为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永远是卑微的。
        
苇岸喜欢徒步旅行,通过旅行亲近大地,投入大地的怀抱并细致的观察,从而也从其中汲取创作的材料和灵感。“自然本身的丰富蕴含”使他在阅读大地,书写大地的旅行中,获得一种精神家园的归宿感和满足感。为此,在1998年,苇岸开始了为二十四节气的拍照工作,即在其居所附近的田野上,选一固定点,在每一个节气日的上午九点,观察,拍照,记录,最后形成一段文字,经过一年多的准备工作,形成了他的《一九九八:二十四节气》系列散文,然而当他写到《谷雨》便嘎然而止,如同他的生命。这也就此变成了他“最大的遗憾”,我们作为读者为苇岸的遗憾而感到痛惜。苇岸通过细致观察节令的细微嬗变和农事疏缓的更番,来体贴大自然率真的表情,用文字逼真的为大地画像。比如,他在《惊蛰》中这样写到:“二十四节气令我惊叹和叫绝的,除了它的与物候,时令的奇异吻合与准确对应,还有一点,即它的一个个东方田园风景与中国古典诗歌般的名称,”而“此时整个田野很像一座太阳照看下的幼儿园。”文章中像这样的描写还有很多,这些都体现他敏锐的观察力和作为“博物家”的天赋,“大地”的意象在他的笔下朗朗呈现,所以这里说他是“大地”意象的收割者,一生都在收割大地上美好的意象。
        
        二
        
苇岸是“北方之子”,身上带着燕山山脉和华北平原赋予他的气质,他展示的是一个民族的一切,“它的风雪,它的辽阔大地,它的苦难历史,它的精神性和灵魂的力量。”苇岸的写作与他的人格实践活动是一致,人格与艺术的一致性要求他的作品在其形态和内蕴上呈现出一种“为他人而祈祷”的大爱与大美色彩。
        苇岸在大地上的存在,如同大地本身的存在一样,抱有自己大自然原初本真的特性:正直与谦卑,就像是来于尘土归于尘土一样的纯洁而无杂质。在这种意义上来说,苇岸是这片大地上诗意的栖居者。
        
苇岸忠于这片神奇的土地,悉心观察大自然的细微变化和静心倾听自然本身丰富的蕴含,他不仅诗意地栖居在这片大地上,而且还善于发现和赞美那些在这块大地上诗意的栖居者。比如,他赞美天边的小镇,认为那里是“世界安静的一角,容纳着深爱劳动与和平的人们。它显现的祥和的面貌,会使所有到来的人惭愧地放弃仇恨。”“它的存在,让我们这个喧嚣的商业世界感到卑微,走在树荫满地的街上,我觉得小镇有种使一切复原的力量”,小镇大街上一次寻常的握手都令他感动无比,认为这是小镇的灵魂。(《天边小镇》)秋天去看白桦林,“从内心深处感到,在白桦与我之间存在着某种先天的亲缘,”认为“白桦树淳朴正直的形象,是我灵魂与生命的象征。”还有“当我伸手触摸白桦树光洁的躯干,如同初次触摸黄河那样,我明显地感到了温暖。我深信它们与我没有本质的区别,它们的体内同样有血液在流动。”(《去看白桦林》)踏上嘉荫的土地,“我便被它的天空和云震动了”,“仿佛走进了一个尚未启用的世界”,“即使你的感官天性迟钝,你也会被这里淳朴的民风所打动。”而当他望着越江而过的一只鸟或一片云,都会感到很自卑,并相信“总有一天人类会共同拥有一个北方和南方,共同拥有一个东方和西方。那时人们走在大陆上,如同走在自己的院子里一样。”(《美丽的嘉荫》)苇岸还赞颂胡蜂,把它看作是远方的客人或可爱的邻居,而它们的离去,则像亲人的离去一样,牵动着他敏感的心,它们离去而留下来的巢“像一只籽粒脱尽的向日葵盘或一顶农民的褪色草帽”,在苇岸看来,这是家里的家徽,是神对他的奖励。(《我的邻居胡蜂》)他还称赞勤劳奉献的小蜜蜂,认为“它们体现的勤劳和忘我,是支撑我们的世界幸福与和睦的骨骼”,“它们似一种光辉,时时照耀,感动和影响着我们。”还热情的赞扬“滞于现代进程之外,以往昔的陌生面貌,出现在世界面前”的放蜂人,因为他们是世界上幸福的人。赞颂那些鸟类艺术家,在空旷的冬天,认为它们的巢很像一座座村庄,是一种世间温暖与和平的象征,是比雪与太阳升落更优美的景色。(《鸟的建筑》)而草原上的村庄房舍则体现着广地上自由的魂魄,看着那土地的颜色,也使他联想起种籽萌芽拱起的地表。戈壁滩因为有树木和鸟的存在而不显得死寂,“树木是大地的愿望和最初的居民,哪里有树木,说明大地在那里尚未丧失信心。”他还赞美牧人,认为他们是“生活在大自然心脏的兄弟,有着阳光与风的肤色,脸上浮现对市镇与人际陌生的表情。他们离人类的根最近。人类的活力,人类生存极限的拓展,真正体现在他们身上。”(《海日苏》)……苇岸对大地的热情抒写与赞美和对大地上的事情的热烈赞颂与歌唱,这些都显示出他那一颗温和而博大的美好心灵、诗意的生活态度和审美地看待世界的目光。一切大地上诗意栖居者的美好存在,都是苇岸生命体验中要热情赞颂和热切追求的。
        
然而,工业革命使大地上的一切都变了样。仅仅二百年的时间,人类自身的堕落而造成的毁灭性灾难使其走到了崩溃的边缘。大地的上事情都有其内在的运动秩序,然而在工业文明、消费主义和物质主义大行其道之时,人类尝到了自己种下的苦果,在苇岸看来,在神造的东西日渐减少,人造的东西日渐增添的今天,人类已经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生存危机,他痛惜的说到,在这“一个被剥夺了精神的时代,一个不需要品德、良心和理想的时代,仿佛一夜之间,天下只剩下了金钱。对积累财富落伍的恐惧,对物质享受不尽的倾心,使生命变成了一种纯粹的功能,一切追求都仅止于肉体。”这个病入膏肓、堕落的科技文明世界在苇岸的笔下是这样呈现的:“现代人类具有一种被科技进步助长的顺应和放任本能的趋向,而人们乐于把这种本能当作‘人性’”,“消遣与放纵,已成为一种时尚。连我们的曾被誉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的作家,也染上调以侃为荣,以俗人自诩的市井习气。仿佛世界走到今天,一切关于人的改善的努力,都徒劳无益”,“现代社会不依任何人意志转移的演进方向,常常让我觉得不可思议:它正在导致本质上也是一个物种的人类完全脱离星象、物候、季节与动植物环境,而进入灰色的‘数字化生存’世界。”人类科技文明在不断的进步,但都是以大地上的事情在不断的消失为代价的,这一切都让苇岸痛心疾首,他对现代科技文明的发展有着他独特的思考和看法。在致谢大光的书简中说:“从终极讲,如果‘大自然’本身存在着某种警告人类(包括她的其他物种)不得越界的‘象征’,而人类又视而不见,那么对科学的无限‘探索’的反对,就是必要的。对于以科技为本质和核心的现代文明所呈现出的不可逆转的进程,我信奉千苏联诗人沃兹涅先斯基的一个说法:‘如果最终导致人损毁,那么所有的进步都是反动和倒退。’”
        
苇岸正是要在对这些科技文明带来的巨大灾难批判和对商业化、物质主义与金钱主义的诱惑拒斥和抵制中,表现他对现代化负面影响的忧虑和困惑。
        
正是循着这一个内在审美逻辑,苇岸提出了他的理想“良方”。他热情的推崇被誉为“二十世纪的梭罗”的利奥波德所倡导的“大地道德”。在《土地道德》一文中,他详细的阐释道:“什么是土地道德?迄今所发展起来的各种道德都不会超越这样一种前提:个人是一个由各个相互影响的部分所组成的共同体的成员。土地道德只是扩大了这个共同体的界限,它包括土壤、水、植物和动物,或者把它们概括起来:土地。简言之,‘土地道德是要把人类在共同体中以征服者的面目出现的角色,变成这个共同体的平等的一员和公民。它暗含着对每个成员的尊敬,也包括对这个共同体本身的尊敬。’”苇岸进而指出,这其实是土地借助利奥波德之口,向忘形于主人幻象中的人类,发出的最后呼声。为什么文明改善了人类的房屋,但没有改善住在房屋里的人?苇岸主张用“土地道德”的思想去超越和救赎“人类在对待自然的态度和行为上,表现出轻佻傲慢的随意性和肆无忌惮的掠夺性”,这样对人类进行内心精神的改造,向生命迈进,从而达到“人的完整性”。在《素食主义》一文的结尾他清醒地表达了这种想法:“人类不容置疑的进步只有一个,这就是精神上的进步,就是每个人的自我完善,人类如果没有内心精神上的提高,那么徒有外部体制上的改革,也是枉然的。”
        
苇岸还极力推崇梭罗、列夫·托尔斯泰,甘地和萧伯纳等人所倡导的素食主义和非暴力主义。在《素食主义》中,他这样说道,“除了对一切生命悲悯的爱以外,自觉的素食主义就是节制与自律。”大地是人类的希望,“大地明亮,它敞着门,为一切健康的生命”,他认为,人类只有根植于大地,回到大自然中劳作才能得救,才能在人性中得到完善,他在《大地上的事情·三十九》中这样说到:“看着生动的大地,我觉得它本身也是一个真理。它叫任何劳动都不落空,它让所有的劳动者都能看到成果,它用纯正的农民暗示我们:土地最宜养育勤劳、厚道、朴实、所求有度的人。”并且他不无反复的告诫人们,在背离自然,追求繁荣的路上,要想想自己的来历和出世的故乡,而把幸福完全寄托在财富上,是人类无数错觉中最大的错觉,人的灵魂是金钱所买不到的,人只有从物欲泥淖中挣脱出来才能保持尊严,获得自由,他说,“人类长久生存下去的曙光在于:实现每一个人内心的革命,即厉行节俭,抑制贪欲,”“在万物中完整地获得自己的价值和人性,是人类心灵的天然属性,也是人类的终极目的,人在其中将得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
        
苇岸自始至终也是这样实践着的。苇岸自己曾说他是生活在托尔斯泰和梭罗的“阴影”中的人。在1986年,当他读到梭罗这本让他“精神喜悦和灵魂震动”的《瓦尔登湖》后,建立了一种信仰,即今后过朴素的生活。他曾经说过:“我最大的本领是需要极少”,“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是消费最少的人,也不是消费最多的人,但我敢说我是一个为了这个星球的现在与未来自觉地尽可能减少消费的人。”苇岸在大地上过着朴素节俭的生活,遵行以“节制与自律”为主旨的素食主义,他大地的一生追求的是人自身内在精神的富足与完善,当自己被癌症折腾和病重在危难之际在医生和亲友的劝说下而未能把素食这一信念贯彻到底而引为“平生最大的愧悔”,是“个人在信念上的一种堕落。”从这些我们可以看见他的忧虑。
        
显然,这种在享受现代文明的好处而又对其进行批判的做法会遭到一些人的误解和攻击,但苇岸申辩说:“按这种逻辑,没有谁完全有资格进行这种批评,因为今天谁能完全摆脱现代文明的生活环境呢?”正是在这一意义上,苇岸显示出的思想的光辉,他的先知先觉的清醒和警示,无疑是一种令人惊醒的“稀世之音”,从而具有了二十世纪现代性的意味。
        
苇岸在大地上的一生,始终关注的是大地上的事情,是大地上诗意的栖居者,并从这一理念出发,提倡和践行“土地道德”、素食主义和非暴力主义,虽然,这个声音是弱小的,但他给人们的惊醒是巨大的,他完全称得上是“真正的作家或艺术家”,是“有助于人走向‘尧舜’或回到‘童年’的人。”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上如果缺少具有使命感和富于理想精神这种“族类”的作家或艺术家,人们的心灵就会暗淡无光,大地也会垂首默默无言,诗意地栖居也只是一种幻想。
        
        三
        
苇岸散文的魅力,不仅在于丰富的精神内涵和深刻的哲性思考,更在于他的文章里具有独特审美的文学语言。这种散文的语言风格与他所倡导的思想是内在一致的,大地的清新、朴素的质地要求他的语言简约、准确、生动、清澈、明朗。在这一点上,苇岸的好友、诗人王家新对此有着深刻的理解和发现:“苇岸是直接抵达了生命和创造本原的诗人……,他的语言目击了创造。”这种像金子一样在闪耀,散发着神性光辉的文字也正适合了他对存在的追问和生命的体认。
        
苇岸有一种自觉清醒的艺术追求和审美倾向。他在《自序》一文中有这样的表述:“我更倾向散文文字的简约、准确、生动、智性,我崇尚以最少的文字,写最大的文章。”在《一个人的道路》一文中,他更清楚表达了这种艺术追求:“散文作家可以向诗歌学到:借助词语在一定的上下文产生的特定含义和力量;集中的思路;省略去不言自明的赘语……对我来说,我努力去做的,即是将散文作为诗歌以另一种手段的继续来写作。” 自觉的“以整个心灵朴素吟唱”的审美意趣,与他的思想和清醒的艺术追求有关,在苇岸看来,“艺术的艺术,表现手法的卓越和文学光彩的焕发表达,全在于质朴。”的确,质朴是苇岸散文最大特色。他眼中的“质朴”是这样子的,它“包含着文字的质感、朴素、简单和温度,以及一个作家对世界应有的爱与祝福。”所以,他拒斥那种一味的“炫示智能技法,极力走向繁复和诡谲”的散文风格,反感那种“为艺术而艺术等等导致的冷漠,与为了纯洁种族的屠杀,为了‘理想社会’导致的残酷”的艺术旨趣,因为它们“在本质上是相似的,具有一个共同的人性基础:为了一个设定的最高目标(目的),漠视和牺牲其他。”我们在阅读他的散文中常常能感觉到这种独特的美学追求,他的散文一般篇幅不长,一般在一二千字,长的也不过四千字,在《大地上的事情》中的许多文章都不过百字,有的甚至几十个字,但是它达到的艺术境界和给读者的快感是一般的作家难以企及的。我们来看下面这几段文字:
        
        (1)麦子拔节了,此时它们的高度大约为其整体三分之一,在大地上呈现出了立体感,就像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开始显露出了男子天赋的挺拔体态。
        (2)麦子是土地上最优美、最典雅、最令人动情的庄家。麦田整整齐齐摆在辽阔的大地上,仿佛一块块耀眼的黄金。麦田是五月最宝贵的财富,大地蓄积的精华。风吹麦田,麦田摇浪,麦浪把幸福送到外面的村庄。
        (3)三月是远行者上路的日子,他们从三月出发,就像语言从表达出发,歌从欢乐出发。三月连羔羊也会大胆,世界温和,大道光明,石头善良。三月的村庄像篮子,装满阳光,孩子们遍地奔跑,老人在墙根下走动。三月使人产生劳动的欲望,土地像待嫁的姑娘。
        (4)踏上嘉荫的土地,我便被它的天空和云震动了。这里仿佛是一个尚未启用的世界,我所置身的空间纯净、明澈、悠远,事物以初始的原色朗朗呈现。深邃的天穹笼罩在我的头顶,低垂的蓝色边缘一直弯向大地外面,我可以看到团团白云,像悠悠的牧群漫上坡地,在天地的尽头涌现。尽管北面的地平线与南面的地平线在视觉上是等距的,一种固有的意识仍然使我觉得,南方非常遥远,而北方就在我脚下这片地域。我的“北方”的观念无法越过江去,再向远处延伸,我感到我已经来到了陆地的某个端点。看着周围那些千姿百态的云团,每观察一个,都会使我想起某种动物,我甚至能够分辨出它们各自的四肢和面目。它们的神态虽然狰狞,但都温驯地匍匐在地平线上方,我注视了很久,从未见它们跑到天空的中央。它们就像一群从林中跑出饮水的野兽,静静地围着一口清澈的池塘。
        
        
苇岸是从诗歌转向散文的,所以他的散文里有着诗句般的韵味,柔和舒缓的节奏,简短且凝练,以诗之灵动,清灵敏感的手法,自觉将生命和文字的价值还原,使这些文字充满理性的光辉,连同它思想一样令人激动和陶醉,让人想到大地的内在平和、宁静、明朗、质朴。有论者指出苇岸散文的文字是对“事物本质的抵达”,有着金子般的质地、硬朗而富于警策和诗性的光辉。
        
苇岸的这些文字之所以读起来韵味十足、余音袅袅,还得力于他那精巧比喻句的运用,使人读后有强烈的陌生新鲜感和令人着魔的快感,同时又充满泥土气息。请看下面这些句子:
        
        (1)杨树现在则像一个赶着田野这挂满载绿色马车的、鞭子上的红缨已褪色的老车夫。
        (2)骤雨像一个丧失理性的对人间复仇的巨人。
        (3)秋天后,田野如新婚的房间,已被农民拾掇得干净。
        
        
除了上文中引述到的大量比喻句外,他的文章中还有很多,比如,描写每年的新雪“是一群初进校门的乡下儿童”,而大地上残留的积雪则“仿佛一头在牧场垂首吃草的花斑母牛。”这些生动精彩的比喻,蕴含着无限的诗意,能激起读者无限的遐思,如果没有对大地的悉心观察和诗性思考,是写不出这样令人着迷的文字的。
        
读着这些文字,我们很容易想到梭罗散文的那种“峻美诗意,是自由、信意,像土地一样朴素开放的”审美意韵,苇岸说梭罗的文字是一种“有机的”文字,“即主要是指在这样的著述中,文字本身仿佛是活的,富于质感和血温,思想不是直陈而是借助与之对应的自然事物进行表述(以利于更多的人理解和接受),体现了精神世界人与万物原初的和谐统一”,其实,这些评断用在苇岸自己身上也一样的合适。这些清醒的美学追求和散发出的浓厚的大地气息,使他的行文新鲜清澈、生动朴素、朴拙瑰美、宽阔智巧而魅力无穷,自始至终,苇岸的文字都是快乐、温暖的。因为苇岸是从心灵走向文学的,“是爱培养了他的美感,所以,语言的使用在他那里才变得那么亲切,简单朴素而饶有诗意;所以,他不像先锋主义者那样变化多端,而让自己的文体形式保持了一种近于古典的稳定与和谐。”在这一点上,林贤治的这个论述是切中肯綮的。苇岸的审美旨趣,不在于追求文字的数量多少,而在于文字的特色和张力。他认为一本大书就是一个大灾难,在这个文字被轻佻地滥用的时代,他尊崇的是古人那种对文字的敬畏和虔诚。因而他写的很慢,一年写出两万字是正常的。在《太阳升起以后》一文中,他这样说道:“在写作上,我没有太多的奢求,如果一生最终能够辑成一本二十万字的自己还满意的小书,我就感到欣慰了。”应该说苇岸满足了他这个不算很高的“奢求”,而且他达到的艺术高度和思想深度,是一般的作家都无法望其项背的,这正体现出苇岸独特存在的价值。
        
总之,在苇岸的散文中透出来的独特审美意韵,是与中国当代散文创作的主流是格格不入的。他的散文独标一格,是散文大地上的“异乡者”,彰显着其现代性的重要一维。
        
        四
        
苇岸思考的大地上的事情与大地同在,他也将随着他的文字与大地同在。苇岸作为“大地的守夜人”,他用自身的行动把近乎圣徒式的大爱抛给大地上的万事万物,给人类的生存提供了一种可能,也给文学写作的存在方式提供了另外一种可能。虽然他那双踏遍美好大地的双脚最终没有跨进新世纪的门槛,但他那不凡的“稀世之音”始终在大地上隆隆回响,永远给飞驰在现代文明进程中的人们以一份惊颤和警醒,上述的统统无不显示着他的现代性意味。
        
“在中国,如果曾经存在过少数诚实的、严肃的、坚卓的写作者,那么,我必须指出:苇岸的全部作品所奔赴的关于‘大地道德’的主题,在中国现代文学中,具有开创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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