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王的国度密室逃脱2第二章19怎么进入密室?

米英 没有王的国度 怎么拿军牌_百度知道
米英 没有王的国度 怎么拿军牌
虽知道要锁门我种脑残知道顺序TAT且第二关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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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关要亚瑟单独行候密室才能get另外第四章直接NE概度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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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全通已经忘掉ORZ官网攻略讨论区
我去看攻略了可是没有而且我按着攻略来竟然开不了第五章~~~~~~~~~~~~~~~~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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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没有王的国度 官网攻略_百度知道
没有王的国度 官网攻略
打不开官网……谁能给我发一下?邮 箱:hbxtzyx@t o m. c o m先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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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给老米喝药进入支线●用老米对浴池多调查几次→触发浴池事件●床旁边的熊●看过五个房间第一次整理情报後就可以去衣柜找酒了//用亚瑟当队长去调查浴池/魔药房/楼上/的柜→触发酒事件●大床→触发水晶後点大床【※第二章※】●在王耀回来前与厨房女仆一一对话(请注意领队人物)●与国王寝室附近的回廊的左侧楼梯女仆米米对话(请注意领队人物)●分别在国王&皇后寝室发现便条纸&花语的书(ForA),对应提供的线索在回廊的门依次序点击开密室,在密室沙发拿到军牌。(花的颜色=星期)观察一下回廊的门旁边放的花盘,就可以发现1,2,3,4,5的顺序。【※第三章※】●在被传送至记忆森林前与王耀和香君对话(请注意领队人物)●在被传送至记忆森林前与莉丝对话→拿便当●在被传送至记忆森林前与厨娘对话(请注意领队人物)●在回廊的右侧楼梯下去,罗莎那边找料理书&小黄书●记忆森林上方的瀑布●提示攀爬危险的牌子,阿尔带队往下爬那个禁止攀爬上面那条绳子●野餐→走到右下方的瀑布旁边的位置,花丛附近。【※第四章※】●探完眉毛,随便逛逛再回去找他,发现人不见了→去密室,楼上找到眉毛(第一次选项不可以理它)●眉毛昏倒的隔天→去罗莎房翻书(有关红茶的书,在右下的书架)→问女仆们→触发下午茶●无名镇的蜜月房,进去时由眉毛带队●破完火山→占卜→北方的豪宅【※第五章※】●老米昏倒,眉毛一个人的时候去国王寝室看国王日记&去罗莎那边看皇后的日记→逛几圈後回老米的房发现老米不见了→去密室,楼上找到老米基本上我是这样破的,有些支线可能漏掉不过还是TE了。最重要多与NPC对话,一有空就去跟人对话,注意领队人物。(还要抱着熊孩子不怕死的精神到处乱点)然後找罗莎确认好感度。TE的话她会告诉你「已经没什么困难可以分开你们」之类的。硬要说什么支线必须触发的大概是密室那几段...一个小提示,对於密室剧情,一定要抵抗引诱()不然会BE的。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去官网的F&Q部分,上面有个噗浪的网址,有大家的讨论。基本上在那找找资料整理下就可以TE了哦。祝破关成功^Q^
这个我有了啊,请问有官网的攻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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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也不愁第2章第二章 定時炸彈
第2章第二章 定時炸彈
第二章 定時炸彈
一位少女正走在被黑暗包圍的森林裡。
雖說距離拂曉的時刻已經近了——但盤踞在樹木間的黑暗還很濃密,而且這地方不乏會絆住腳步的樹根與石頭,如果不拿燈火照亮腳下的話,一般人根本無法在這裡行走,在天際閃耀的月光也被層層枝葉遮蔽而照不到這裡。
然而……少女的步伐沒有任何停頓。
她的手上沒有任何燈火,打扮也根本不適合走在森林裡。裹在腳上的薄底涼鞋,以及每走一步就會輕輕晃動的白衣下擺,讓少女的身影顯得極度非現實——帶有一種如幽靈般的風情。
那頭直順的黑色長發與嬌艷的白皙肌膚欠缺世俗的氣息,彷彿不屬於這個世界一般。而且那雙眼眸一直盯著遙遠的虛空,連動都沒有動過,焦點大概也沒有凝聚在任何地方吧?
宛如什麼都看不到似的。
少女當然不需要拿燈,也不會恐懼黑暗。
因為她的雙眼失明。
「血族」之女——特麗法斯基亞塔。
雖然打從出生起便看不見,她卻反而將大部份的神經處理能力都分配到聽覺上,結果具備了異常發達的聽力——就像棲息在洞窟里的蝙蝠一樣,能靠著周圍聲音的迴響認知空間的形狀,並且順暢地行走。
綜合上述,儘管她睜開了眼睛,卻看不見任何東西。
她也無法目視在廣大樹海的另一側——在突然敞開的荒野正中央對峙的兩具鋼鐵巨人。當然,她的耳朵能捕捉到機體運轉時產生的各種聲音,但在厚實的樹木層層阻隔下,聲音的方向與音量均變得曖昧模糊。
「…………」
失明的少女筆直地朝〈瀆神之主〉與〈絕對神〉走去。
腳步不帶一絲躊躇猶豫。
彷彿被什麼東西引導一般,她不斷前進。
原本她應該留在宅邸里等待省吾他們回來。然而艾雪的暴行與死亡、梅莉妮的負傷、聶羅·歐托魯奇的反叛、〈絕對神〉的出現……在接連發生了這些事情后,已經沒有人有餘力去注意這個「血族」少女了。全體姬巫女為了進行〈瀆神之主〉的調整作業而聚集在「聖廟」里,雷奧與安潔莉特同樣也為了掌握情況而前往「聖廟」。
所以沒有人能阻止特麗法斯基亞塔離開宅邸——甚至沒有人注意到她的離開。
「…………〈族長〉。」
特麗法斯基亞塔像是突然察覺到什麼似地低聲說。
她所稱為〈族長〉的存在指的便是「血族」的族長,同時也是她的親生母親。不過〈族長〉已經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了。由於中了聶羅的奸計,所有「血族」都慘遭殺害肢解,並且成了〈絕對神〉的零件。
那麼她的嘴裡為什麼會說出這個名詞呢?
「…………」
特麗法斯基亞塔淡淡地繼續前進。
與其要說那是基於明確意志產生的結果——倒不如說是半無意識之間的動作,就像被光線吸引的飛蟲一樣,表情原本就曖昧模糊的臉上也沒有特別流露出什麼情感。「血族」的少女像個夢遊症患者般,走向〈瀆神之主〉與〈絕對神〉的決戰戰場。
「……省吾殿下…………」
雖然〈絕對神〉的腳踩出了如遠雷般的轟隆巨響——即使如此,特麗法斯基亞塔依然沒有停下腳步。她並不害怕,也不迷惘,只是筆直地朝巨神們正面衝突的現場前進。
——————————
該攻擊的地方一開始就決定好了。
不管是打架或戰爭都是一樣的,這樣的策略也稱不上什麼戰術。體力和臂力都不及對手的人如果想贏得勝利,只能徹底地攻擊對方的要害;而構造與〈瀆神之主〉相同的〈絕對神〉的要害在哪裡,省吾連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了。
(應該是……駕駛者席吧?)
雖說駕駛者的感覺與機體同步,但〈瀆神之主〉和〈絕對神〉終究只是一種人工的機械裝置罷了,不管是手被扯掉,還是腳被折斷,都不足以成為致命傷。雖然機體的平衡崩潰會讓動作變得遲緩,不過就算除去再多細枝末節,還是難以讓〈絕對神〉完全停止。
當然……儘管冠上了絕對之名,只要安裝在體內的奇迹機關被破壞的話,〈絕對神〉遲早也會停下來的,但從現在的戰力差距看來,恐怕〈瀆神之主〉會先被〈絕對神〉破壞殆盡吧。
〈瀆神之主〉和〈絕對神〉原本都是巨大的擬神杖。
而奇迹術無論如何都無法完全自動化——也就是說,奇迹術的啟動終究需要身為主體的行使人。在對「代行者」的戰鬥中,〈瀆神之主〉之所以特地用上暴露在「代行者」的奇迹圈下也不會死亡的異世界人,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也就是說……〈絕對神〉也有唯一一個無法取代的零件,那就是聶羅·歐托魯奇本人——如果這不叫要害的話,又該叫什麼呢?先不提殺死聶羅,就算只有破壞駕駛者席與其周邊裝置,〈絕對神〉便會因為無法繼續和聶羅連接而被迫停止。
話雖如此……
(我也不可能爬上去。)
「代行者」過去曾作出和省吾一樣的判斷,採取直接攻擊省吾的戰術。
不過像「代行者」那樣直接了當地把「遺落之子」當成棄子的人海戰術,省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辦到。
乾脆讓〈瀆神之主〉緊緊纏住〈絕對神〉,使對方動彈不得后,自己再直接侵入〈絕對神〉內部——雖然省吾也想過這種戰法,不過那種想法並不實際。駕駛者室的門扉當然也上了好幾重的鎖,就算能夠解除,聶羅也不可能讓省吾有那個機會悠悠哉哉地拆除駕駛者室的門鎖。
那麼果然只能憑藉全力一擊了。
(〈破神之弓〉——不。)
不管是火藥也好,還是奇迹術也好,如果要使用同等的力量,直接攻擊對方才不會產生距離造成的衰減,力量的浪費自然也比較少。
如此一來……
(〈誅神之刃〉……)
隨著越來越習慣操作〈瀆神之主〉的奇迹機關,省吾也逐漸不再使用這個接近戰用的武裝。不過兵器的破壞力原本就不是仰賴奇迹機關的輸出功率,而是憑藉原罪物質的特異性發揮效果,因此〈誅神之刃〉還是很有可能撕裂奇迹術的防禦。
(總之,如果無法接近對方就沒有意義了。)
就算這邊打算髮動格鬥戰,只要對方無意奉陪的話,最後還是只能用〈破神之弓〉或類似的武器進行炮擊戰;如此一來,在輸出功率方面處於決定性劣勢的〈瀆神之主〉就沒有勝算了。
(那麼……)
省吾一邊讓〈瀆神之主〉朝〈絕對神〉擺出架式,一邊大叫:
「哈傑妲!啟動〈破神之弓〉!」
〖咦?啊——是、是!〗
奇迹術式迅速地啟動了,〈瀆神之主〉的手臂上形成了半透明的巨大圓筒。
當然——省吾並不打算進行炮擊戰。
不過看到這邊展開〈破神之弓〉的話,聶羅應該也會有所回應吧?用同樣的力量戰鬥能夠更明確地宣傳自己的優勢,況且在這邊主動挑起炮擊戰的狀況下,聶羅沒有特地湊過來的道理。
不管是要以同樣的〈破神之弓〉應戰,還是要強化防禦,聶羅的注意力應該都會集中在這邊才對。就算〈絕對神〉的輸出功率再怎麼龐大,功能再怎麼多樣化——操縱的還是只有聶羅一個人而已,到時候應該會產生破綻才對。
「同時準備啟動〈誅神之刃〉!」
〖了解。〗
蓓爾提雅似乎馬上察覺了省吾的想法。
〖原罪物質循環器運作!〗
「——好。」
省吾一邊集中意識,讓總是摺疊收藏在〈瀆神之主〉右臂裝甲下的巨大「爪子」伸展成可用的狀態,一邊將〈破神之弓〉指向〈絕對神〉。
遺憾的是輸出功率依舊無法提升。
不過這樣就夠了。
「接招吧……聶羅·歐托魯奇!」
這麼低喃后,省吾擊出了〈破神之弓〉。
〈瀆神之主〉的手腕放出了燒灼虛空的閃光。
——————————
「……作為牽制,那種攻擊只能說是幼稚拙劣。」
這句話讓蓓爾提雅不假思索地停下了手。
聲音是從背後傳來的——不用說,是正坐在柯德蘭家的姬巫女座席上的安潔莉特。只不過就算蓓爾提雅回頭望去,安潔莉特也只是背對著她,並且盯著手邊的操作桌繼續作業而已。剛才那句話是想跟自己對話?還是單純的自言自語——蓓爾提雅無法判別。
無論如何,安潔莉特的意見是正確的。
省吾的企圖是「利用〈破神之弓〉牽制對手」,然後「趁機接近對手挑起白刃戰」。要是隨便接近對手的話,戰況發展成白刃戰的可能性很低:畢竟從聶羅的角度看來,純粹以輸出功率決定勝負的炮擊戰才能讓他確實地獲勝。
另一方面,〈誅神之刃〉的效果並沒有那麼仰賴聖光的光量。
〈誅神之刃〉的特性是刀身上包覆著能夠抑制奇迹之力的「場」——讓名為原罪物質的半流體循環,產生褻瀆領域,因此能夠「如奇迹般地」斬斷對手。如果要用單純輸出功率遠不及〈絕對神〉的〈瀆神之主〉進行戰鬥,作為格鬥戰武裝的〈誅神之刃〉是最適切的選擇。
不過聶羅當然也能輕易地猜出這點程度的策略。
事實上——
「…………」
蓓爾提雅咬緊嘴唇。
在水晶盤裡——儘管〈瀆神之主〉用來牽制的一記〈破神之弓〉命中了〈絕對神〉,然而跟方才以迫擊炮攻擊時一樣,〈絕對神〉仍舊不打算擺出防護的架式,只是高舉右手——厭煩似地撥開迫近而來的閃光。
這樣根本不可能轉移聶羅的注意力。
〈瀆神之主〉又繼續擊出了〈破神之弓〉。
不過〈絕對神〉輕易地拂去這記攻擊,並且後退了幾步。恐怕聶羅已經察覺到〈瀆神之主〉試圖邊攻擊邊前進的事了吧?〈絕對神〉和〈瀆神之主〉一直保持一定的相對距離,正代表聶羅已經發現了省吾的企圖。
「使用〈誅神之刃〉進行接近戰的確是唯一能獲勝的機會。」
彷彿朗誦著算式的計算結果一般,安潔莉特以平淡的語氣說:
「不過……看到省吾·香芝使用絞盡輸出功率的〈破神之弓〉發動攻擊,只要有點腦袋的人都能立刻明白他的企圖。」
「…………」
她說得沒錯。
所以就算省吾沒有全盤說明,蓓爾提雅也能猜出他的想法。
〈誅神之刃〉有個根本上的機構問題——由於〈誅神之刃〉平常總是摺疊起來收藏在裝甲內,因此要打開來使用需要花上數秒鐘的時間。如果一開始就展開〈誅神之刃〉擺出架式的話,對方恐怕會猜出省吾的企圖吧?所以省吾才會故意在不展開〈誅神之刃〉的情況下以〈破神之弓〉進行炮擊,試圖轉移對手的注意力——不過怎麼樣也無法確保那幾秒鐘的機會。
再說……省吾真正的攻擊目標是駕駛者室。
如此一來,〈破神之弓〉的炮擊反而應該狙擊駕駛者室以外的部份。如果打從一開始就集中炮擊駕駛者室的話,對方也不得不將防禦集中在駕駛者室上。先故意狙擊其他部份,好讓對方放鬆駕駛者室周邊的防禦,然後再趁機突襲——省吾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不過如果要說拙劣的話,這戰術也確實是很拙劣。
就算再怎麼要小伎倆轉移對手的注意力,現在的〈瀆神之主〉想贏過〈絕對神〉的話,還只是針對要害單點突破,不管省吾想採取什麼樣的戰術,聶羅只要固守著自己的駕駛者席就不可能會輸。
(沒有其他方法了……)
蓓爾提雅也還算是個武人。
雖然她也站在省吾的立場試著想了幾個戰術……但不管是哪個戰術都不太可能實現。如果加入了蓓爾提雅、省吾、聶羅,以及安潔莉特——加入了任誰都沒有考慮到的要素或偶然的話,情況或許會產生什麼變化吧;不過現在只能繼續採取這愚蠢又直接的唯一戰術了。
水晶盤上映出了被〈絕對神〉玩弄的〈瀆神之主〉。
〈瀆神之主〉一邊交替使用迫擊炮與〈破神之弓〉發動攻擊,一邊窺探著發展成白刃戰的機會,〈絕對神〉卻用控制在最小限度的奇迹術防禦與動作擋開了所有攻擊,並且繼續和我方維持一定的距離。
當然,〈絕對神〉還沒有發動任何攻擊。
這大概也是聶羅計劃中的「演出」吧?
讓民眾飽覽〈瀆神之主〉的攻擊全都以失敗告終的狼狽樣,最後再一擊消滅〈瀆神之主〉,或者用壓倒性的力量差距蹂躪破壞〈瀆神之主〉——這應該是他想像中「神權輪替」的概要才對。
當然,如果想要絕對且確實地贏得勝利的話,聶羅就不該做出玩弄獵物般的行為,反而應該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小的勞力立刻消滅對手。
仗著〈絕對神〉的輸出功率而一派悠哉的聶羅身上應該找得到破綻才對。
不過現在的〈瀆神之主〉連趁隙而入的方法都沒有——
〖〈瀆神之主〉總奇迹殘存量二千三百六十七單位!在基本運作用的奇迹量確保為五百單位的情況下,可用於攻擊的奇迹量——〗
瑟妮卡傳來報告,
〖絕……〈絕對神〉總奇迹殘存量為三萬五百二十一單位!不過安裝在〈絕對神〉體內的替代『聖遺物』依然持續產生聖光,預測潛在奇迹量最低約二十萬——〗
瑟妮卡的話還沒說完,哈傑妲悲痛的聲音便緊接著傳來。
情況一面倒。
〈絕對神〉潛在的最大輸出功率與持續力恐怕高出〈瀆神之主〉五十倍,甚至是上百倍。
不,造成劣勢的原因並非只有這樣而已。
由於「聖體」釋放出來的聖光量有限,因此〈瀆神之主〉必須先確保幾個封閉迴路儲存了一定數量的聖光后,才能加以使用。
也就是說,因為供給量趕不上消費量,所以行動與行動之間無論如何都需要「儲蓄」——好比每動個幾下就需要休息一會兒一般。當然,姬巫女們已經儘力將這段時間差調整到最小限度了,然而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縮減到零。
相較之下,〈絕對神〉在輸出功率方面大概還是遊刃有餘吧?
當然,那行雲流水的動作也未曾中斷過。
這樣下去,別說是白刃戰了——
〖省吾殿下……〗
夠了,請您快點逃吧!
然而蓓爾提雅——把接下來的話給吞了回去。
就算說了也沒用。
如果他是個會逃離這裡的人,就不會被稱為英雄了。
「——!」
情況產生了變化。
〈絕對神〉改變了動作。
原本〈絕對神〉一直像是嘲笑〈瀆神之主〉的攻擊般,不斷保持固定的相對距離,現在卻停下了腳步。
彷彿訴說著現在正是千載難逢的良機一般,〈絕對神〉一口氣接近了〈瀆神之主〉。
〖省吾殿下!不行!〗
蓓爾提雅大叫。
既然聶羅停止玩弄〈瀆神之主〉——便表示他已經準備攻擊〈瀆神之主〉了;如果他的目的是展示壓倒性的強大力量,就不太可能採取逐步削弱〈瀆神之主〉的餘力與裝甲等小規模的攻擊。
他恐怕會使出儘可能誇張又強大的一擊吧?
為了演出淺顯易懂的「優勢」與「勝利」——
〖省吾殿下——〗
〈瀆神之主〉展開了〈誅神之刃〉。
黑色的鋼鐵巨神架起了狀似兩層爪子的刀刃,像是要朝對手揮拳似地高舉右手。不用說,目標當然是〈絕對神〉的駕駛者室。如果搞砸的話,恐怕就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最初與最後的良機。
所以即使知道危險,省吾也要放手一搏。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他的咆哮聲透過通信迴路響起。
〈瀆神之主〉的拳頭劃破空氣——裝配在手腕上的巨大爪子對準〈絕對神〉的喉嚨揮了過去。〈絕對神〉所釋放出來的聖光一瞬間產生了皺摺般的歪斜,恐怕是褻瀆領域撕裂了奇迹術防禦圈的結果吧?
〈誅神之刃〉就這樣朝〈絕對神〉的頭——
「……!」
蓓爾提雅忍不住從唇里發出悲鳴般的聲音。
停下來了。
眼看就要碰到〈絕對神〉的裝甲板了,〈瀆神之主〉揮出去的刀刃卻被強制地停了下來;這是因為〈絕對神〉舉起右手手掌,並且像是包住〈瀆神之主〉的拳頭似地——也就是如鷹爪取物般地擋住了〈瀆神之主〉的攻擊。
〈絕對神〉移動的只有右手。
〖——?〗
通信迴路的另一端傳來哈傑妲倒抽一口氣的聲音。
〈瀆神之主〉……騰空浮起來了。
〈絕對神〉就這樣抓著〈瀆神之主〉的右手,並且隨意地往上揚。當然,〈瀆神之主〉也順著〈絕對神〉的動作高高舉起自己的右手,而且不光是如此……只見它就這樣被扔了出去。
足以與岩山匹敵的質量輕輕地飛向空中。
那並非奇迹術造成的浮遊或飛行,而是單純以臂力投擲。
轟——〈瀆神之主〉的巨大身軀像是刨開空氣似地越過〈絕對神〉的頭頂,落在遙遠後方的樹海之中。
〖嗚啊啊啊啊啊啊……!〗
透過通信迴路傳來了省吾的悲鳴。
原本一時間對著那不可能的光景出神的蓓爾提雅,在聽到省吾的叫聲后立刻回過神來,並且大喊:
「哈傑妲!奇迹防禦術式的——」
來不及了。
蓓爾提雅的話還沒說完,〈瀆神之主〉就陷進了樹海里,並且發出轟然巨響——不,是地鳴。大量土砂與折斷的巨木彷彿葉片般輕輕飛舞,衝擊的力道甚至清楚地傳到了蓓爾提雅她們的所在之處。
「省吾殿下!」
蓓爾提雅大叫。
然而——省吾並沒有回答。
〖沒事的。血壓正常,脈搏正常;儘管有點模糊,但省吾殿下還保有意識。〗
瑟妮卡冷靜地這麼說,不過聲音聽起來有些僵硬,恐怕是因為親眼目睹這股絕對之力的緣故吧。雖然很清楚數字,然而一旦清楚地看到壓倒性的力量差距擺在自己的眼前,即使是瑟妮卡也不得不感到動搖。
「這下——」
蓓爾提雅呻吟似地低聲說。
(不行了。)
想把差點跑喉頭的絕望之聲硬吞回去……如今也變成了一項極為困難的行為了。
——————————
強風與砂塵隨著轟聲席捲而來。
這是大質量的物體急速移動——被扔起來的〈瀆神之主〉撞進樹海里造成的現象,而且還是極小的一部份。正因為離得夠遠,所以影響才會僅止於這點程度;如果在極近的距離下,恐怕連生命都會有危險吧?
「…………」
由於能用的「聖體」全都用在〈瀆神之主〉與其支援設施上,因此其他的奇迹機關不得不全數停擺。
當然——關於這點,「聖廟」會議室內的水晶盤也是一樣的。
因此,如果想要客觀地觀察〈瀆神之主〉與〈絕對神〉戰鬥的情況,便只能仰賴目視或類似的光學手段——好比雙筒望遠鏡之類的儀器。當然,來自〈絕對神〉的奇迹術通信依舊單方面地播放到人們的意識之中,不過光憑這些偏頗的情報顯然無法做出正確的判斷。
如果想知道戰況的話,只能冒著危險前往現場了。
「希望果然還是很渺茫嗎……?」
走出「聖廟」的地面出口后,傑布隆使用雙筒望遠鏡盯著在樹海另一頭交戰的兩具巨人。他的背後是同樣拿著雙筒望遠鏡的雷奧——以及提防著身為「背叛者」的他而攜帶槍械同行的三名傑布隆的部下。
「那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的事情吧。」
雷奧聳聳肩說。
在雙筒望遠鏡的另一端,〈瀆神之主〉正爬起身子擺出架式。
「就算明白,你還是命令省吾——為了這個世界而死呢。」
事到如今,這位青年依然不改帶點嘲諷又遊刃有餘的態度。雖然傑布隆的部下在他的背後揪起臉來——然而不知道為什麼,傑布隆只是露出微微苦笑,望著那位被稱為第二代救世主的人物。
「是啊,你說得沒錯。」
「……還真是了不起啊。」
如果有那個意思的話,傑布隆只要振臂一揮就能殺死雷奧;然而就算面對著這樣的人,雷奧還是沒有表現出絲毫膽怯的樣子。雖然不知道這種目中無人的態度是與生俱來的,還是環境養成的,不過——
「我們在這場戰鬥中已經沒有能做的事情了。」
傑布隆呢喃似地說:
「我們只能在後面觀望而已。至於要肩負起命令省吾·香芝去死的責任,也是在這之後的事情了。」
「…………」
雷奧皺起眉頭。
他大概無法理解傑布隆想說什麼吧。
「這次的事情對〈雷涅蓋德〉造成了龐大的損失。除了歐托魯奇家的謀反直接造成的損失以外,〈絕對神〉的存在也為各方面帶來了損害。對身為組織的〈雷涅蓋德〉而言,這回可說是蒙受了甚大的——不,就算說是毀滅性的損害也不為過。」
秘密結社最強大的力量是非公開性與維繫組織的凝聚力。
謀反的行為會從根本動搖這兩者;如果發動謀反的人不是基層,而是位於組織中央——位於權力中樞的人的話就更不用說了。那並非只是單純的權力鬥爭,而是有可能讓支持組織的思想性從根本瓦解的暴行。
雖然死傷的確相當慘重,不過如果進一步地將設備與財政方面的損害也考慮進去的話——就算要說〈雷涅蓋德〉已經瀕臨死亡了也確實不為過。
「聶羅·歐托魯奇恐怕不會允許除了歐托魯奇家以外的〈雷涅蓋德〉存在。打倒〈瀆神之主〉后,他恐怕會徹底地掃蕩〈雷涅蓋德〉吧。」
「……然後呢?」
雷奧露出微笑問。
「你要說『真令人遺憾』嗎?」
「我所想的是〈瀆神之主〉獲勝的情況——還有之後的事情。」
「…………」
雷奧的表情微微地晃動了一下。
雖然驚愕得不是那麼明確……不過只見雷奧一臉意外地望著因培拉斯家族族長的側臉。
「不管是誰贏,這個索隆的世界大概都會迎向新的局面吧?只要混亂無可避免,世界就需要指導者,好遏止無意義的損害——不管那個指導者是個人或組織。」
「事到如今,你還做著〈雷涅蓋德〉支配世界的美夢嗎?」
雷奧嘲諷似地說。
「老實說——」
傑布隆呢喃似地說。
「因為生來就是因培拉斯家族族長的兒子,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繼承了這個頭銜,但我個人倒是對權力和支配沒什麼興趣;如果有的話,也只是如何才能徹底地支配我自己,而不是去支配別人。」
就某種意義上而言,這的確是很有武人風格的想法。
據說在繼承因培拉斯家族族長的位子前,他一直在〈雷涅蓋德〉外進行武者修行。就這層意義上而言,他和純粹在〈雷涅蓋德〉的價值觀中成長——在半洗腦的環境下養成獨立的價值觀——同時也理所當然地登上權力者寶座的巴爾德、巴爾瑪斯,以及泰羅伊德等人不同。
至於聶羅則是因為具有里威斯公司的社長身份,所以和〈雷涅蓋德〉外部的人交流頻繁。就這點而言,傑布隆或許算是聶羅的同類也說不定。
「即使如此,我還是不希望出現無用的混亂與犧牲。姑且不論是不是獨裁政治——為了引導驚慌失措的人民,這世界都需要某種機制。」
「……然後呢?」
「看〈雷涅蓋德〉就知道了。被標準化的價值觀對於緊急事態的應變能力很弱,而且不擅長應付從外界入侵的異物。雖然在面對單一目標時,不具多樣性的組織還能有效地發揮機能,但同時面對其他目標時,這樣的組織就會變得極為脆弱。」
「這個嘛……你說得也沒錯啦。」
「所以——」
傑布隆說:
「如果能夠重振旗鼓的話,我認為〈雷涅蓋德〉內部應該尋求價值觀的多樣性——具體來說就是同樣身處〈雷涅蓋德〉內,卻對既存的〈雷涅蓋德〉抱持否定觀點的存在。」
「就像聶羅·歐托魯奇那樣嗎?」
「不,像他那樣只是慢性的毒藥而已。」
傑布隆嘆氣似地說:
「要說得更淺顯易懂的話——就是在組織不斷犯錯的情況下,能夠挺身指出『你錯了』的存在。」
「…………」
雷奧皺起眉頭,沉默不語。
「你瘋了嗎?」
他重新開口這麼問。
傑布隆依然面無表情地窺視著雙筒望遠鏡,接著表示:
「我是這麼想的。不過無論如何——就先從讓那句話能質問得出口開始吧。」
如果〈雷涅蓋德〉得以支配世界的話,最高權力者必然是傑布隆·因培拉斯。當然,剩下的柯德蘭、瑪布羅,以及路思波力提家族也會擁立下一任的家長,不過不管怎麼樣已經晚了一步。只要有那個意思的話,傑布隆大可以在其他家族選出新族長前鞏固自己的支配權。
也就是說,在〈瀆神之主〉獲勝的情況下——傑布隆也有可能成為這個索隆的獨裁者,
不過敢對這個獨裁者問「你瘋了嗎?」的人是不可能存在的。
如果存在的話,這人必然能成為制止獨裁體制失控的基石,並且提供價值觀的多樣性。一個支配機構內製度化地確保這樣的人才確實是很合理的事情。
只不過……
「那也是你——〈雷涅蓋德〉成為支配者時的事情了。」
雷奧以挖苦的語氣說:
「目前新世界的第一候補指導者是聶羅·歐托魯奇,而且還壓倒性地拉開與第二候補以下的距離。看來應該是輪不到我了。」
「——巴爾德·柯德蘭。」
一開始——雷奧並不明白傑布隆口中說出這個名字的意義。
「這人出乎意料地沒搞頭啊。」
雷奧一邊在腦海里描繪出那雙如猛禽類般的眼眸,以及特徵獨具的容貌,一邊這麼說。
冷靜沉著且桀敖不馴的柯德蘭家族之長——就權力鬥爭這層意義上而言,他可是感情用事又過於庸俗的巴爾瑪斯與泰羅伊德無法比擬的強者。雖然——五家族族長原則上是同等的,但在〈雷涅蓋德〉中握有最大權力的事實上是巴爾德。
「就算再怎麼擅長權謀術數,一旦碰上了突發的單純暴力——就連他也束手無策啊。」
不管是天才軍師也好,謀略家也罷,被槍彈擊中或被刀子刺中同樣都會死。
「他還活著。」
傑布隆這麼說。
「……你說什麼?」
「那是替身啊。」
因培拉斯家族族長直截了當地說。
「歐托魯奇家的暗殺部隊襲擊會議室時確實出現了死者。泰羅伊德·瑪布羅、巴爾瑪斯·路思波力提,以及另外一個人,不過不是巴爾德·柯德蘭。雖然我們在會議中一直以為對方是巴爾德·柯德蘭,但其實是以奇迹術做過光學偽裝的另一個人。」
「替身——影武者?可是。」
雷奧一邊用指尖撫摸著自己的絡腮鬍,一邊說:
「這又是為什麼呢?難道他事先知道了聶羅的企圖?」
「因為我們不知道巴爾德是在什麼時候換成替身,所以有很多部份都是憑空推測的。」
傑布隆說:
「不過如果僅限於這次會議的話,那麼他很有可能事先就知道了聶羅·歐托魯奇企圖謀反與暗殺族長的事情。雖然純屬偶然的可能性也不能說是完全沒有——然而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巴爾德本人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這點就無法解釋了。」
「也就是說,巴爾德·柯德蘭也有可能在很久以前就死了嗎?」
「沒錯。」
傑布隆點了點頭。
如果巴爾德·柯德蘭早已死去的話就沒什麼問題——至少替身這件事情就和聶羅的謀反毫無關聯了。
不過……如果不是那樣的話——
「為什麼他會眼睜睜地讓聶羅搭上〈絕對神〉呢?」
要是聶羅和巴爾德私下勾結的話,殺害影武者這點便毫無意義。
而且就算在聶羅目前佔了優勢的狀況之下,巴爾德還是沒有現身,這點也毫無意義。
然而若是兩人沒有私下勾結——巴爾德又有什麼理由縱容聶羅的暴行呢?
「他是故意的……?」
「或許吧。」
傑布隆一邊放下雙筒望遠鏡,一邊點頭。
進行白刃戰的企圖被看穿后,〈瀆神之主〉便不斷地從正面進攻,然而〈絕對神〉輕鬆地閃過了這些攻擊——從剛才開始,這樣的情景就不斷地反覆上演。
「無論是哪邊贏,都還會有另一波混亂嗎……?」
雷奧這麼呢喃,表情卻反而顯得有些開心。
——————————
一無所知的人如果看了這幅光景,恐怕會覺得相當滑稽吧?
兩具巨大的鋼鐵人型。
在人類的感覺看來如山一般重的物體——正在起舞。
飛躍,舞動,賓士,跌倒,起身,然後又縱身飛躍。
巨大的鋼鐵人影踩響地鳴、捲起砂塵、散布白光。在晨光的照射下,巨人四處移動的身影又在地上投射出大上數倍的影子,營造出一幅令人距離感錯亂的奇妙風景。
不過在第三者的眼裡看來,那裡並沒有殊死戰的激情。
渾身漆黑的一邊動作彷彿人偶般生硬,並且像某種操繩機關一般,斷斷續續地移動著;相較之下,顏色較紅的另一邊的動作顯得既順暢又遊刃有餘。
雖然有著微妙的色彩差異,兩具人型的輪廓卻宛如鏡像般極為神似。兩者相對而動的光景刻畫出彼此的差距,同時醞釀出有點不自然的印象。
當然……漆黑的巨人,即〈瀆神之主〉的生硬動作是由於輸出功率不足造成的問題,並非自願表現出那種動作的。對現在的〈瀆神之主〉來說,光是要像那樣移動就已經耗盡全力了。
相對地,紅黑色的巨人〈絕對神〉表現出來的態度卻遊刃有餘到令人討厭的地步。
彷彿訴說著只要我有那個意思就能隨時收拾你一般,〈絕對神〉不斷閃過揮拳擊來的〈瀆神之主〉。每當〈瀆神之主〉被〈絕對神〉偶然想到般的反擊給扔出去,或者是摔倒在地上時,身體總會散落部份裝甲和零件而逐漸損壞,而〈絕對神〉身上卻依然不見任何看似損傷的痕迹。
「可惡……」
省吾咬緊牙關,並且繼續重複著可謂憨直的攻擊。
〈瀆神之主〉果然不是〈絕對神〉的對手。
聶羅應該也已經察覺到省吾在格鬥戰里窺伺著唯一能致勝的機會,卻刻意繼續使用體術閃開省吾的攻擊,擺明了是嘲弄的行為。
因為知道省吾已經騎虎難下了,所以才故意玩弄他。
(這樣下去的話,落敗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瀆神之主〉已然是滿身瘡痍的狀態。
〈絕對神〉零星的反擊已經讓〈瀆神之主〉的全身上下到處都出現損傷。因為有姬巫女們切換到預備迴路與預備裝置,並且重新調整輸出功率的分配,〈瀆神之主〉才能一直運轉到現在,不過感覺與〈瀆神之主〉同步的省吾耳里彷彿聽見了自己的身體正嘰嘰地發出摩擦般的不協調音。有如咆哮,又有如硬是將鐵管扭彎時產生的聲音,正不斷從全身上下——特別是從關節處傳來。
〈瀆神之主〉的身體恐怕累積了相當程度的金屬疲勞。
如果只是變形還好,不管是扭曲或凹陷都無所謂;然而要是超出極限的話,〈瀆神之主〉的鋼鐵身體恐怕會開始龜裂吧?如此一來,就算用預備迴路或調整輸出功率也無法彌補了。
「嗚啊!」
省吾的視野垂直晃蕩了一下。
那是因為〈瀆神之主〉突然彎下膝蓋的緣故。
當然,那並非省吾刻意的動作;恐怕膝關節機構里有什麼零件斷裂或脫落——總之就是產生了什麼問題。雖然純粹只是運作不良的結果,但在省吾的眼裡看來,這樣的故障顯得極具象徵性。
彷彿〈瀆神之主〉已經耗盡了全力一般。
〖真是非常抱歉!〗
蓓爾提雅如悲鳴般的聲音傳來:
〖右膝關節的二號離合器滑開了——〗
〖恐怕是轉軸鬆脫或扭曲了吧?靠預備機構或調整輸出功率是無法完全補足的。〗
瑟妮卡這麼說。
姑且不說奇迹術迴路方面的東西……純機械部份,特別是較原始的轉軸或齒輪之類的零件並不容易損壞;不過另一方面,這些部份一旦損壞了,便很難用其他部份來加以彌補。
〖雖然〈瀆神之主〉可以藉由調整平衡重新站起來,不過請您把右腳當成已經壞死了,畢竟關節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裂。真是非常抱歉。〗
(這……這樣……真的是極限了嗎……?)
其他部份大概也會接二連三地開始崩壞吧?
那麼接下來的一擊恐怕就是最後的機會了。
省吾做好覺悟,集中意識——
「……!」
巨大的光球突然闖進了省吾的視野之中。
不,那並不是光球——而是包覆著光芒的拳頭。
〈絕對神〉被聖光包覆的右拳一邊轟隆作響地撼動大氣,一邊逼近〈瀆神之主〉。大概是極度的緊張延遲了時間感的緣故吧?雖然這實際上只是一瞬間的事情,省吾卻能清楚地看見拳頭軌道。
他覺得全身血氣盡失。
糟了!本能告訴他那是足以致命的一擊。
(我得快點閃開——)
〖防禦術式——〗
哈傑妲的聲音聽起來也變得有點遙遠。
省吾——〈瀆神之主〉所能做的只有微微轉動身子而已。
一陣衝擊炸裂開來。
省吾的所有感覺瞬間變得一片空白。
「——!」
從感覺同步用的奇迹術迴路逆流回來的激烈痛楚,讓省吾不禁放聲慘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往的痛楚完全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一種宛如全身被磨碎般的感覺,讓省吾的意識一次又一次地「被拋到九霄雲外」。雖然因為過於激烈的痛楚而失神,劇痛卻不允許他繼續失神而喚醒了他,然後他又因為劇痛而失神……這種情況在一瞬間內反覆了無數次,恐怕是〈瀆神之主〉這整個巨大的奇迹機關——不管是在物理方面或奇迹術方面——負荷過度的結果吧?
意識在一瞬間中斷了無數次。
雖然省吾並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攻擊——但劇痛恐怕只持續了相當短暫的時間。
「………………」
當省吾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瀆神之主〉正倒在地上。
交織著粗大雜訊的視野恢復后,眼前的地面上可見無數黑色的物品散落四處。省吾花了幾秒鐘才發現那是〈瀆神之主〉的裝甲和零件。
(……我……我得快點站起來……)
省吾反射性地這麼想。
儘管〈瀆神之主〉因反映他的意識而痙攣起來,全身的構造也摩蹭得嘎吱作響——不過一切均到此為止,〈瀆神之主〉已經連統合全身站起來這種單純的動作都辦不到了。
(下次……攻擊……過來的時候……)
自己一定會死。
一切都結束了。
「…………」
省吾感覺有什麼東西碰觸到自己。
下一個瞬間——世界的方向轉變了。
不,不對,是〈瀆神之主〉——被迫挺起身子。只見〈瀆神之主〉正被〈絕對神〉抓著頭提了起來。
(……?)
意識朦朧的省吾感到疑惑。
因為他原本以為聶羅一定會給自己致命的一擊。
然而對方似乎還不打算結束一切的樣子。
〖——省吾·香芝。〗
通信迴路突然傳來呼喚他的聲音。
但那並不是平常聽慣的姬巫女們的聲音。
說話聲交織著微弱的雜音,大概是強制切入基於強烈的定向性而封閉起來的通信迴路內所造成的結果吧?
〖你聽得到嗎?省吾·香芝。〗
一種彷彿黏糊糊地糾結在一起的聲音呼喚他的名字。
一瞬間……省吾分不出那是誰的聲音。
因為省吾和聲音的主人直接面對面的時間並不長。況且在這類情況下,其他發言者——巴爾德、巴爾瑪斯,以及泰羅伊德發言的次數較多,所以省吾對他們的聲音反而印象更深。
(對了……聶羅·歐托魯奇……)
雖然明白了聲音的主人是誰,但劇痛的影響還是讓省吾無法順利地開口說話。
不曉得聶羅究竟是如何判斷這種狀態的——他突然改變了語氣。
〖對了,你、聽不懂、索隆、的、語言嘛。〗
聶羅恍然大悟地改用日語。
由於這個自稱神的人結結巴巴的口吻聽來十分滑稽……因此儘管依舊在全身上下竄爬的劇烈痛楚讓省吾感到疲憊不堪,他還是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你聽得到嗎?省吾·香芝。〗
「……請不要顧慮我。」
省吾努力地裝出平靜的語氣——並且用索隆語說:
「儘管用你習慣的語言吧,聶羅·歐托魯奇。」
——————————
預備收納庫內的攻防戰已經結束了。
當攻進來的歐托魯奇家討伐隊全數死亡后,〈雷涅蓋德〉方面便不再採取任何行動。在無法阻止〈絕對神〉啟動的狀況下,討伐歐托魯奇家早已變成次要的事情了。
雖然——歐托魯奇家的相關人員們暫時重新焊住了預備收納庫的鐵門,並且重整固守態勢,然而〈絕對神〉衝破的天花板上依然留著一個大洞;不過就算〈雷涅蓋德〉的人試圖從那裡攻進來,也只要在他們著陸前發動狙擊就好了,所以歐托魯奇家的相關人員們並沒有那麼緊張。
他們反而因為時時刻刻傳來的戰況而興奮起來。當然,那是〈絕對神〉與〈瀆神之主〉的戰況,而且〈絕對神〉佔了壓倒性的優勢。
只不過——
「愛菲妮耶殿下——竊聽通信成功!」
其中一位奇迹術師這麼大喊。
用小型擬神杖經過一番奮戰後,他總算確保了與〈絕對神〉之間的通信迴路。由於〈絕對神〉是完全獨立型——不需要外部支援的自律型機種,因此基礎術式內並沒有通信迴路存在。也就是說,外界無法建立起和〈絕對神〉通信的迴路,所以他們只能從外部探索,並且接上〈絕對神〉構築起來的迴路。
〈絕對神〉的構造極為單向。
這是為了讓〈絕對神〉不受外界多餘的干涉。說得更極端一點——如果〈絕對神〉的構造跟時時與姬巫女的迴路相連的〈瀆神之主〉一樣的話,那麼外界就能不顧駕駛者的意志,直接送出強制停止命令停下〈絕對神〉的動作。
「辛苦你了。把聲音放給大家聽吧。」
愛菲妮耶說。
她的聲音——蒙上了有點無精打採的音韻,但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這點。那是因為任誰都將注意力放在展現出壓倒性強大力量的〈絕對神〉身上。
沒錯,〈絕對神〉的勝利恐怕是屹立不搖的。
沒有任何人能與〈絕對神〉匹敵。
失去「聖遺物」的〈瀆神之主〉根本不足為懼。而在〈瀆神之主〉喪失了絕對性的現在,要說省吾身為英雄的能力徹底被剝奪了也不為過。
現在的他只是個從異世界被召喚過來的——平凡少年罷了。
省吾恐怕會被聶羅殺害吧?
而且是以相當可怕的形式。
無論如何——
「…………」
愛菲妮耶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絕對神〉運轉得很順利。
如今完全看不見任何落敗的要素。
一旦戰勝〈瀆神之主〉的黎明到來,別說是〈雷涅蓋德〉了,索隆這個世界的霸權都將掌握在聶羅·歐托魯奇的手中。也就是說,他底下的歐托魯奇家與一同聯手的夥伴也將以勝利者之姿躍升支配階層,並且君臨芸芸眾生的頭上。
一直以來,由於有「代行者」存在,因此索隆里沒有成立統一政府這種機構的餘地。人類的生活圈零星散布在這片大地上,使得彼此之間只能靠交易路線與通信技術勉強維持聯繫。雖然世界各地屢屢出現試圖創造大型統治機關的動向,但它們全都在「代行者」的暴虐之前崩潰了。
不過現在不同了。
神死後——在這個索隆里早已消聲匿跡的統一王朝即將重現。
屆時集中起來的財力與權力恐怕將會達到任誰都沒見識過的規模吧?享受極致奢華的日子馬上就要來臨了。
然而……自己的心情怎麼樣也無法亢奮起來。
愛菲妮耶咬住嘴唇。
她總覺得不太舒服——彷彿自己在某處犯了大錯一般。然而儘管感受到一股坐立難安的焦躁感,她還是看不清楚那感覺的真面目。
明明自己應該跟其他人一樣感到開心的。
畢竟這是歐托魯奇家的夙願。
打從立志成為姬巫女開始,這點就一直是自己的目標。
「…………………省吾殿下。」
對於自己到現在仍低聲地呢喃著這個名字——愛菲妮耶也感到十分驚訝。
——————————
〖——省吾·香芝。〗
換回索隆語后,聶羅·歐托魯奇悠哉地開始說:
〖老實告訴你吧——就某種意義上而言,我還挺嫉妒你的。〗
看來他似乎不打算立刻給省吾致命一擊的樣子。
不過〈瀆神之主〉當然還是維持被〈絕對神〉抓著頭吊起來的狀態。由於感覺同步依然持續當中,因此省吾也不得不忍受自己的臉被抓住,懸在半空中的痛楚——不過不知道是腦內啡肽發揮了作用,還是姬巫女們調整了同步率的緣故,疼痛總算緩和到能夠順利思考的程度。
說穿了,現在的〈絕對神〉破綻百出。
既然體格相同的〈絕對神〉抓著〈瀆神之主〉的頭,那麼〈瀆神之主〉的手同樣也碰得到〈絕對神〉。考慮到〈誅神之刃〉展開后的長度與彼此之間的距離,現在絕對是給〈絕對神〉的駕駛者室致命一擊的最好機會。
不過……省吾辦不到。
對現在的〈瀆神之主〉而言,就連往前揮出右手這種行為也已經變得困難萬分;雖然不至於動彈不得,不過要迅速攻擊是不可能的事情。〈絕對神〉也不可能默默看著〈瀆神之主〉慢吞吞地擺動手臂。
正因為完全看穿了這些事情,聶羅才會刻意擺出這種架式。
「——嫉妒?」
無可奈何的省吾只好回應喋喋不休的聶羅。
〖你殲滅了「代行者」,還解除了『神』的詛咒……不,應該說同時拯救了『神』和『世界』吧?總之,〈瀆神之主〉在那一瞬間成了索隆這個世界的象徵,然後身為『英雄』的你,身為『救世主』的你——省吾·香芝就觸及了神的寶座。〗
「那又怎樣?」
省吾像是吐氣似地說:
「你——真的那麼嫉妒『這種事情』嗎?」
〖當然嫉妒,我可是嫉妒得不得了呢。〗
聶羅用黏糊糊的聲音說。
「…………」
省吾一瞬間說不出話來。
聶羅應該也看過那段「神的記憶」才對。
他應該知道儘管那個「神」過去誇耀著自己的全能,實際上卻依舊孤獨:也應該明白那就是引發了漫長悲劇的原因。
「即使看過了那段記憶,你還是要這麼說嗎?」
〖哎呀?哦,你說那箇舊『神』的記憶嗎?當然——那相當具有參考價值呢!〗
聶羅開心似地說:
〖我會更小心、更徹底地成為真正的『神』。〗
「……你說什麼?」
〖『神』之所以會死,是因為那傢伙自己不小心。〗
聶羅喻快地說:
〖以一個支配者而言,那傢伙實在是太懈怠了——更嚴格地管教支配對象,並且建立起不容反抗的體制,這可是基礎中的基礎哦!〗
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在指出料理或作文上的小失敗一樣,沒有任何悲壯感與緊迫感。對聶羅而言,「神的真實」大概只是這點程度的事情吧?
就算看了同樣的東西,聽過同樣的東西,得到的東西卻未必會一樣。
就算現象是唯一的,只要有多少人存在,人類就能看見多少個真實。
這點省吾也很明白。
雖然明白——
「你……」
看了那段記憶之後,只有得到這點程度的教訓嗎?
「『神』的寂寞、空虛、悲傷、痛苦,你什麼都——」
〖省吾·香芝。〗
聶羅以彷彿帶著吃驚笑容的語調打斷了省吾的話:
〖你說這話還真是奇怪啊。〗
「…………」
〖打從感到寂寞與空虛的時間點開始,神就已經變得不完全了。所謂的神是唯一且絕對的存在;正因為至高無上又獨一無二,神才能作為絕對者立居頂點。你明白嗎?就是因為沒有人能並駕齊驅,神才能成為神啊——唯有敵人和礙事之徒都不存在的虛無大地,才是和神的寶座最匹配的地方啊!〗
「你想坐在那種地方嗎?」
〖當然。〗
〖再說,什麼夥伴啦、家人啦、戀人啦、朋友啦……為什麼人類會想要這種東西呢?那是因為擁有脆弱肉體的人類必須藉由集體生活來提高自己的生存率;為了讓自己從心理層面肯定這種生存戰略,順利地加以實行,人類才會需要這些東西。〗
聶羅說話的語氣里甚至帶有恍惚的餘韻。
把一直積存在心中的這個想法……把自己心裡反覆高呼的這種價值觀肆無忌憚地解放出來的快樂,大概讓他感到陶醉不已吧?說起來,這就像是精神上的射精,所以他不可能不覺得爽快。
〖可是那也可以說是人類的極限。〗
聶羅傲然地這麼宣告:
〖既然身為唯一且絕對的存在,神當然不需要那種東西。就這層意義上而言,那箇舊『神』只能說是神的不良品。〗
「…………」
省吾感覺到有某種冰冷的東西在背上竄爬。
這個男人——
〖我有成為神的資格。我不會覺得孤獨,也不會覺得悲哀,更不會感受到心靈上的痛苦。打從出生以來,我就沒有為那種東西所苦的記憶;這也可以說是我註定成為絕對神的證據。〗
「…………」
省吾覺得自己似乎明白聶羅無時無刻掛在臉上的微笑是什麼了。
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聶羅恐怕感覺不到精神上的痛苦;就算感覺得到,那種感覺也非常薄弱。
精神上的無痛症。
不——或許不光是精神,就連肉體也是如此吧?
無論如何,由於感受不到孤獨所帶來的危機感與感嘆,因此聶羅也非常缺乏自我延續的意識。
另一方面……聶羅又是以歐托魯奇家族族長身份誕生在交織著權謀術數的〈雷涅蓋德〉里,所以在成長的過程中當然也被灌輸了權力的意向。他實際體會了掌握權力的快感——以及支配他人的快樂,這種情況導致自尊心肥大化,同時妨礙自己培養與他人之間的平等意識。既然名為「痛苦」的壓迫並不存在,那麼自尊心當然就會無止境地繼續肥大化下去。
如果聶羅是個愚鈍主人的話,恐怕早就自取滅亡了吧。
不過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他似乎相當聰明的樣子。結果聶羅隱藏了自己的本性,冷靜地看清自己與周圍的力量差距,同時學會了狡猾地窺伺機會與擬定策略。
可是……那種情況——
「你瘋了。」
省吾呢喃似地說。
就人類來說,那種情況實在異常至極。如果說放棄身為人類的精神性便是成為神的資格,那麼聶羅的確是應當坐上神之寶座的人。比起這個世界的創造主「神」,聶羅可以說更像個遊刃有餘的絕對者。
「照那種道理來說,你的世界根本不需要人類。」
只要種一個人就夠了。
那樣就能成就一切了。
當然……省吾是企圖攻擊聶羅思考上的缺陷才這麼說。
可是聶羅絲毫不感到動搖或激昂,反而以理所當然的語氣回應:
〖是啊,完全不需要。〗
「…………」
省吾的腦海里描繪出極為荒涼的風景。
寬廣無邊的大地上沒有城市與村落。在所有身為人的存在全都滅絕的世界里——只有一具巨大的鋼鐵之神悠然自得地聳立著。沒有人們彼此歡笑的聲音,沒有喜悅的歌聲,甚至連憤怒與悲傷的低吼都沒有;宛如世界末日的風景般,只有荒野無窮無盡地延展開來的景色。
或許那就是聶羅的內心世界也說不定。
「……你……不管是自己的夥伴……還是愛菲妮耶…………」
〖都不需要,因為我只要靠自己就能成就一切了。〗
聶羅若無其事地這麼斷言:
〖省吾·香芝——我想如果是你一定會明白的。〗
〖如果是體會乘上〈瀆神之主〉的這股全能感——如果是體會身為神的愉悅的你。只要有了這個的話,其他東西都不需要了。你不這麼認為嗎?所以我才會嫉妒你,嫉妒你得到了這個世界上最極致的喜悅。〗
「…………」
〖我的妹妹愛菲妮耶無法籠絡你也是沒辦法的事。一旦體驗過這種東西,不管是女人、美酒,還是藥物,全都沒有意義了。我現在才真正體會到人類是多麼不完全的生物。〗
「你是說『神』才是完全的嗎?」
〖沒錯。〗
聶羅得意地肯定。
「為了這種瘋狂的理想……你把那麼多人……」
〖你指的是〈雷涅蓋德〉那幫人呢?還是『血族』那些傢伙呢?順帶一提,如果是後者的話,那麼你的憤怒可是完全搞錯方向啰——我可是幫『血族』那些傢伙完成了他們的願望呢!〗
聶羅愉快地說:
〖畢竟他們的夙願是生下新的『神』。他們是一群為此而生、為此而死的人哦!不可能會有異議的。雖然最後誕生的神跟他們的想像有若干差距,但他們的最終目標反而早早實現了,我都希望他們感謝我了呢。〗
「…………」
省吾甚至感到一陣惡寒。
不行,完全無法溝通。對話明明勾得上邊,兩人卻完全沒有共鳴;明明說著同一種語言,聶羅·歐托魯奇卻像是比動物或昆蟲還要遙遠的存在。
〖對了,省吾·香芝,雖然要請你去死——不過不用擔心,我會有效地利用你的身體。〗
「……你說什麼?」
〖我知道你是廣義上的『血族』。這樣一來,你也有資格加入這具〈絕對神〉的血肉。〗
聶羅說話的語氣宛如一個王正將貴族的勳章授與毫無名分的庶民一般。
〖當然,我也會有效地利用你的表妹,還有你帶回來的那個『血族』少女。既然都身為神了,我可不能怠慢到放任貴重的資源不管啊。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嗚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聶羅·歐托魯奇按捺不住似地笑了起來。
彷彿呼應他的情感一般,〈絕對神〉釋放出來的聖光光量不斷增加。
不——那光芒產生了扭曲。
宛如血管浮出人體一般,聖光的濃淡在紅黑色的鋼鐵身體上描繪出複雜的圖騰。或許那是「血族」被肢解當成零件的血肉在〈絕對神〉的鋼鐵軀體內循環的情況吧?
〖好了——差不多該開始了吧。〗
聶羅呢喃似地說:
〖那麼省吾·香芝,讓你久等了——接下來就是神權輪替的時間了。〗
他用撒嬌般的聲音嘲諷似地宣告。
彷彿要蓋過他的宣言一般——省吾的慘叫震懾了四方。
——————————
〖那麼省吾·香芝,讓你久等了——接下來就是神權輪替的時間了。〗
通信迴路傳來聶羅愉快的聲音。
雖然不可能沒想過歐托魯奇家的人攔截通信的可能性——他還是肆無忌憚地這麼斷言。
〖是啊,完全不需要。〗
〖都不需要,因為我只要靠我自己就能成就一切了。〗
夥伴,朋友,家人。
他一口咬定這些都是不必要的。
也就是說,從以前到現在支持著他的人們,無一不被他視為「棄子」而蓋上「廢棄」的烙印。事實上——完全獨立型的〈絕對神〉不需要任何外界的支援,而且因為搭載了以奇迹術自動修復的術式,所以如果破損或磨耗不大的話,〈絕對神〉甚至可以重新建構自己的零件,完成物質上的「新陳代謝」。
沒錯,正如字面上的意義一般,安坐在〈絕對神〉頭腦里的聶羅成就了自我完成型的神。
「公……公主殿下…………」
預備收納庫內,一群人帶著茫然的表情佇立不動。
直到不久之前——他們大概都還深信著榮華富貴即將造訪自己吧?對他們來說,聶羅的勝利就形同於自己的勝利——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會背叛〈雷涅蓋德〉,並且支持著歐托魯奇家的反叛。
不過聶羅已經不需要他們了。
他說過自己不需要任何人。
就連妹妹愛菲妮耶也——
「…………」
愛菲妮耶的臉一片慘白。
那張血氣盡失的臉上不見任何看似表情的表情。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因為她為了哥哥而奉獻出自己的一切;一如字面上的意義,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全都貢獻出去了。因為哥哥說對他的野心有必要,她才會作為姬巫女嫁到省吾的身邊;因為自己沒有能夠改變世界的力量,沒有對這個蠻橫無理的世界提出異議的力量,所以她才想為擁有這種力量的人效命,藉此反抗壓在自己頭上的種種命運。
她聽哥哥的話敞開了身體。
她聽哥哥的話殺害了他人。
她聽哥哥的話欺騙了夥伴。
她聽哥哥的話——……………………
「我……我們……一直以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其中一位作業員以求救般的眼神望著她,如此問道。
不過——愛菲妮耶當然什麼也無法回答,因為她比任何人都想問這個問題,同時也比任何人都清楚沒有任何滿足這個問題的答案存在。
背叛者總有一天會遭人背叛。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不是……不是少主殿下的真、心話……您說是吧?」
另一個作業員這麼說。
然而愛菲妮耶也找不到能夠回答這個問題的話語。
她很清楚。
那的確是聶羅的真心話。
哥哥跟平庸的他們不同,哥哥跟普通人不一樣;正因為這麼想,愛菲妮耶才會將自己的野心——將自己的夢想寄托在哥哥身上。如果是這個人的話,一定能為自己實現夢想;不過她並不明白,這同時也表示聶羅的本質異於平庸普通的人類,也就是名副其實的異常。
所以愛菲妮耶重新開始思考。
那——的確很像聶羅會說的話。雖然普通人絕對不可能說出口,不過如果是哥哥的話,大概就能發自內心地說出那樣的話吧?要導出那種異常的結論也絕非不可能的事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如咆哮般的悲鳴讓她回過神來。
那是省吾,他正在慘叫。
由聶羅所主導的「神權輪替」大概開始了吧。
「省吾殿下——」
愛菲妮耶……只是懇求原諒似地呼喚著那個名字。
——————————
「省吾殿下!省吾殿下?」
蓓爾提雅拚命地大叫。
不過在一陣漫長的悲鳴聲過後——說是精神被粉碎時的破壞聲或許更為傳神——省吾就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了。與〈瀆神之主〉連接的通信迴路一直保持沉默。
如果只是用來維持迴路的奇迹機關損壞的話倒還好。
「省吾殿下!」
不斷呼喚省吾的蓓爾提雅眼裡映出了凄慘的光景。
〈絕對神〉依然用右手抓住〈瀆神之主〉的頭部,將它半懸吊著。雖然〈瀆神之主〉的雙腿姑且還觸得到地面——然而關節部份卻軟趴趴地垂下來,無法紮實地踩在地上,支撐自己。
然後現在——
〈絕對神〉用左手——將〈瀆神之主〉的右手扭成異樣的角度。
以人類來作比喻的話,那的確是形同於骨折的狀態。因為〈瀆神之主〉具備和人類一樣的關節部位……所以如果像人體關節技那樣過度施加外力,〈瀆神之主〉的關節當然也會破碎,
這種痛楚也會流進與〈瀆神之主〉感覺同步的省吾體內。
省吾恐怕正體驗著骨頭硬生生被折斷的痛苦吧?
「…………!」
透過水晶盤看到的景象讓蓓爾提雅感到戰慄。
只見〈絕對神〉把〈瀆神之主〉的手臂轉回去,接著又逐漸扭向相反的方向。方才關節破壞時所產生的碎片啪啦啪啦地四處散落,然後這些碎片又與關節部位互相磨合,進一步地擴大損壞——
不對,這不是關節技之類的攻擊。
正因為精於武藝,蓓爾提雅才能瞬間理解這點。
同時也能明白聶羅正在想些什麼。
「立刻切斷感覺同步迴路!哈傑妲——快!快啊!我這邊的迴路起不了作用啊!」
「可、可是那樣做的話——」
聽到蓓爾提雅突如其來的指示,哈傑妲不禁感到困惑。
她會猶豫不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謂強制切斷感覺同步迴路,也就是要把和〈瀆神之主〉一體化、名副其實地成了〈瀆神之主〉一部份的省吾給切離開來。姑且不論循正常的手續逐步解除同步的情況,如果採取這種瞬間蠻幹的處置的話,最後甚至有可能會為省吾的神經帶來無法恢復的損害。
不過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情的時候了。
「聶羅·歐托魯奇打算扯斷〈瀆神之主〉的右手啊!」
蓓爾提雅以悲鳴般的聲音這麼大叫。
彷彿要證實她所說的話一般,〈絕對神〉一次又一次地將〈瀆神之主〉的右手來回折成違反常理的角度。〈瀆神之主〉的右手無力地垂落下來,同時繼續啪啦啪啦地灑落大量碎片——
「我這邊可以操作。強制切斷倒數五秒。四、三、二、一,切斷。」
瑟妮卡這麼表示。
同時在蓓爾提雅身旁的自動書寫裝置所吐出的紀錄紙上,也記載了顯示同步率一口氣下滑的數值。
不過來得及嗎?
「…………」
蓓爾提雅倒抽了一口氣。
〈瀆神之主〉的右手——手肘以下的部份都消失了。
無力垂落的手腕斷面里,可以看見無數電線、管路,以及損毀的裝置。〈瀆神之主〉那仿造人類的構造,讓純屬機械裝置的「傷口」顯得特別栩栩如生。
「省吾殿下——」
「粉碎性骨折的痛楚或切斷感覺同步造成的猝死——這類後遺症不太可能發生在省吾·香芝身上。」
蓓爾提雅背後的安潔莉特以冷靜得令人厭惡的語氣這麼說。
「畢竟省吾·香芝和〈瀆神之主〉的同步率原本就不高,痛楚自然也會變得比較微弱。只不過切斷同步或許是一大失策也說不定。」
「你——」
聽到安潔莉特事不關己般的聲音,蓓爾提雅忍不住帶著憤怒的表情回過頭去。
不過她的後腦勺卻傳來了瑟妮卡的聲音:
「沒錯,重新連接不知道要花上多少時間。如果有充份的『聖體』也就算了……」
「……!」
當然……〈瀆神之主〉原本就已經滿身瘡痍了。
即便如此,它還是動得起來。
但是這下子……省吾就算還活著,就算還有意識,也無法再讓〈瀆神之主〉動起來了。
也就是說,聶羅可以隨心所欲地料理〈瀆神之主〉。
〈絕對神〉把從〈瀆神之主〉身上扯下來的右臂隨手一扔。
鋼鐵的右手沉進樹海,發出了爆炸般的聲響。
接著〈絕對神〉彷彿觀察似地抓著〈瀆神之主〉的頭部左右搖晃,黑色的擬神機卻像是線被割斷的牽線人偶般,極度無力地任憑擺布。
真無聊——〈絕對神〉以彷彿聽得到聶羅這麼說的動作放開〈瀆神之主〉的頭部。過去號稱索隆最強的人型最終兵器隨著轟聲雙膝跪地,接著彎下上半身……橫倒在地上。
地鳴甚至傳到了蓓爾提雅她們的所在之處。
水晶盤裡映出來的〈瀆神之主〉已經一動也不動了。
模樣可謂死屍。
「省吾殿下——快逃啊,省吾殿下!」
蓓爾提雅大叫。
現在已經不是去管什麼世界、什麼英雄的時候了!這樣下去的話,聶羅一定會殺了省吾。〈絕對神〉恐怕會伸手剝開〈瀆神之主〉頸部的裝甲,用那鋼鐵巨腕把省吾給拖出來吧?
想像起省吾像只蟲子被捏死的光景,蓓爾提雅不禁全身打顫。
「省吾殿下!」
蓓爾提雅繼續呼喊。
然而省吾沒有回答。
——————————
右手傳來劇烈的痛楚。
那是因為右手斷了。而且不是被打斷的,是被折斷的。
當然——實際上斷掉的並不是省吾自己的手臂。
不過在感覺同步的情況下,那就形同於自己的手臂被折斷了。現在的省吾就是〈瀆神之主〉這個身體的頭腦,既然他能夠自由自在地操控〈瀆神之主〉的身體,那麼機體破損的感覺化為劇痛回溯而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代價。
「嗚……嗚…………」
省吾咬緊牙關忍受著痛苦。
雖然大致上的疼痛只要忍著就會變小——因為腦內啡肽分泌而緩和了疼痛的緣故——不過每當〈絕對神〉將〈瀆神之主〉骨折的手腕扭向反方向,進一步地擴大受損的部份時,省吾的感覺又會刷上一層新的疼痛。
「…………!」
有別於手臂骨折的尖銳痛楚在省吾的全身上下奔走。
宛如被電椅處刑的犯人一般,坐在駕駛者席上的省吾一瞬間全身僵硬——但在下一個瞬間又渾身脫力。
那是因為折磨神經的疼痛突然消失了。
(……感覺同步……強制切斷……)
看來姬巫女們似乎是因為看不下去而解除了〈瀆神之主〉與省吾的感覺同步。雖然感到難為情,他卻也相當感謝她們。聶羅大概打算扯掉〈瀆神之主〉的手臂吧?要是感覺繼續連上〈瀆神之主〉的話,省吾恐怕會感受到手臂被扯掉的痛苦——肌肉纖維、血管,以及神經纖維被撕裂的痛楚,並且痛得直打滾;如果同步率夠高的話,省吾也許會猝死——或是會變得精神異常吧?
只不過……
「哈……哈……」
省吾在依舊昏暗的駕駛者室里大口吐著紊亂的氣息。
他的視覺與嗅覺已經不再與〈瀆神之主〉相連了。現在的他完全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不管是手被扯掉,還是腳被擰斷,都無法抵抗。
「…………」
突然間——一陣衝擊傳來。
然後重力的方向產生了變化。
被安全帶綁在駕駛者席上的省吾,就這樣和〈瀆神之主〉一起變成橫躺的狀態。
(可惡……)
如果在這裡倒下去便正中聶羅的下懷。
不過在感覺同步被切斷的現在,省吾也沒辦法操作〈瀆神之主〉。如今〈瀆神之主〉成了關住他的鋼鐵棺材,省吾甚至無法逃離這裡。
恐怕聶羅接下來就會使出致命一擊了吧?
那是在五秒后呢?還是十秒、三十秒后呢?
總之不會太久吧?
「…………」
在聖光彷彿就要消滅的昏暗之中……省吾突然回想起來。
在絕望與黑暗中漂泊的漂流者。
創造了這個索隆的創造主。
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感覺同步時從〈瀆神之主〉體內對省吾說話的「神」——如今讓省吾感到相當懷念。
「人類的世界……嗎?」
雖然他試著低喃出聲,自己的聲音卻顯得相當空洞淡薄。
當然——已經聽不到「神」的聲音了,他已經離開了這具鋼鐵的棺材。是完全消滅了呢?還是轉變成省吾他們無法認知的存在型態呢?這點省吾並不清楚,所以就算試著對他說話,省吾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毫無意義的自言自語。
只不過——
「一旦神不在了,別人又會試圖自立為神。到頭來……人類的世界或許是一種沒有神就無法運作的存在吧……」
省吾自嘲似地低語。
雖然已逝之神的詛咒解除了——人類這回卻試圖用自己的手將「獨裁」這個詛咒施加在整個世界上。或許就算沒有聶羅這個人在,遲早都會有另一個人渴求著同樣的事情也說不定……不,這種人一定會出現。
簡直就像真理一般。
只要神之寶座的空缺還存在於那裡——
「我該……怎麼辦才好……?」
當然,就算省吾這麼問,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回答他。
和過去無法相比的強烈轟聲與衝擊襲擊了〈瀆神之主〉。
恐怕是〈絕對神〉使出了致命一擊。
「…………」
晃動全身的痛苦讓省吾發出短促的呻吟——然後失去意識。
——————————
〈絕對神〉的姿勢看起來彷彿正在祈禱一般。
它正單膝跪地向前傾身——同時垂下右手,將拳頭貼在地面上:不過那其實是毫不留情的攻擊姿勢,像是要從上方擊潰趴倒在地上的〈瀆神之主〉般地揮出了一拳。
〈瀆神之主〉已經一動也不動了。
黑色的鋼鐵巨體甚至沒有表現出垂死掙扎的動作。
〈瀆神之主〉胸部的裝甲深深地凹陷下去,損壞的小零件如砂粒般從扭曲的裝甲板縫隙間掉出來。以人類作比喻的話,就像是肺和心臟被完全打爛的狀態。
不管是誰看了,必定都會認為〈瀆神之主〉已經沒救了。
「……嗯?」
在〈絕對神〉的體內,聶羅突然揪起了臉。
「其實我原本是想打穿的。」
他原本打算用〈絕對神〉的拳頭刺穿〈瀆神之主〉的身體。〈絕對神〉的拳頭周圍纏繞著以奇迹術展開的力場,接下來的揮拳動作更是利用奇迹術加速了好幾倍,他認為這樣就能充份地——無比確實地將〈瀆神之主〉送上西天了。
話雖如此……儘管結果有些不同,勝敗卻早已分曉。
「接下來——該準備回收省吾·香芝了。」
低聲這麼說完后,他讓〈絕對神〉的手湊向〈瀆神之主〉的頸部。
「……?」
聶羅的感覺突然晃動起來。
剛啟動時——他也感受過這種微妙的分歧感。
不過這感覺應該已經在自動調整之下完全消失了才對。
「……………………………嗚…………………………………嗚咿!」
聶羅發出了扭曲的悲鳴。
奇妙的痛楚在腦海的正中央越變越大。
彷彿突然產生的腫瘤正急速成長一般——不協調感立刻變成隱約的疼痛,數秒后又更進一步地轉變為劇痛,感覺就像是腦里的異物正一點一點地變大,並且逐漸破壞腦細胞一般。每當異物成長時,腦細胞就會噗滋噗滋地被逐漸擠爛;不過實際上腦並沒有痛覺,因此這終究只是將他感受到的疼痛具體化的想像畫面而已。
「嗚……嗚呃……嗚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
與其說是悲鳴,聶羅唇里吐出的更像是某種東西摩擦的嘎吱聲。
完全無法思考。
宛如扔進火焰里的薄紙一般,意識到處出現破洞;這些破洞逐漸擴展開來,並且瓜分了聶羅的精神。數秒后,聶羅變成了一個因痛苦而不住打滾的生物。
「…………咿。」
一個虛像如閃光般掠過聶羅的腦海。
流露出輕薄笑意的一個男人。
「……你……這傢伙……」
聶羅還能說出有意義的話,也算是近乎奇迹了。
某種東西正逐漸滲透他的意識,將之置換成別的東西。
「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年輕的野心家終於發狂地大叫起來。
——————————
這是一間宛如單人牢房的房間。
房內沒有窗戶,也不見任何傢具,只有通風口和門而已。
而且大小僅有從牆邊走三步就能抵達對側牆壁的程度。
稱得上是照明之類的東西也只有放置在房間一角的油燈而已。如果是幽閉恐怖症患者的話,很有可能會在這個地方昏過去——不過如果換作是省吾,或許會覺得這裡很像〈瀆神之主〉的駕駛者室也說不定。
完全密室。
這房間幾乎沒有和外界或其他地方相連的部份:不管是就物理上的意義也好——還是就幾乎沒有人知道這房間存在的意義上也好。雖然這房間位於「聖廟」的最深處,不過〈雷涅蓋德〉知道此處的人不超過五個。因為除了維持房間機能所需的人員還活著以外,其他人——包含設計者與作業員在內——全都慘遭滅口。不過他們大概也不知道這房間是做何用途吧?只有當全部的關係人面對面地同時出示手頭上的情報時,他們才會知道自己製造的是什麼——這房間的發包方式就是如此。
知道統合情報的只有一個人。
便是房間正中央一屁股坐在地上的男人。
也就是——
「……只要那樣就好……」
男人眯起那雙讓人聯想到猛禽類的眼眸,並且說:
「把自己以外的東西全都破壞就好,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幼稚了——」
巴爾德·柯德蘭。
柯德蘭家族族長,同時也是下落不明的五家族會議議長。
身為〈雷涅蓋德〉最高權力者的這個男人在這種密室里做什麼呢?而且周圍也沒有任何談話對象——彷彿正對著牆壁說話一般。
答案就在他的腳下。
複雜的圖騰像是輕輕呼吸似地明滅閃爍。
如果具備了相關知識的人在場的話,大概會發現那是奇迹術的迴路圖吧——而且還是相當複雜又特異的迴路圖。巴爾德正順著那個迴路圖誘導聖光,並且行使著奇迹術。說穿了……這房間正發揮著一種奇迹機關的機能。
雖然鮮少使用奇迹術,但巴爾德也是奇迹術師的後裔,會使用簡單的術式——而且只要有這種設施輔助的話,他也能施展複雜的術式。
「〈瀆神之主〉可以用來當作預備戰力,也可以作為預備零件,完全破壞是沒有意義的。而且倘若省吾·香芝和『血族』的女孩,或是和花梨·勅使河原交配生下孩子的話,『聖體』也可以進一步地增產,留下他反而可以增強支配力。」
巴爾德一邊露出極為冷酷的笑容,一邊說:
「〈絕對神〉確實幾近萬能。如果用〈絕對神〉的輸出功率維持肉體的話,駕駛者甚至有可能不老不死也說不定,的確是名副其實的神啊。不過——神只要一不小心就會慘遭殺害,就像歷史告訴我們的一樣,所以策略與計劃必須準備好幾個可供替換的方案。畢竟難以預料的事態總是時常發生——就像這樣。」
他稍微加深了笑容。
「你說是吧?歐托魯奇卿。」
置於巴爾德腳下的奇迹術迴路。
那是可以對遠處進行精神操控的迴路。
雖然事前必須以催眠術般的方法將術式刻印在控制對象的腦海里,不過只要完成了這道手續,之後就能用這樣的奇迹術迴路自由自在地操控對方的意識。精神干涉系的奇迹術原本就不是多稀有的東西,〈瀆神之主〉的感覺同步中也運用了這種技術。
然而〈雷涅蓋德〉並沒有對省吾使用這種奇迹術。
他們之所以特地讓姬巫女隨侍在他的身旁,並且將他捧成英雄,用這種可謂迂迴的方式試圖控制省吾……是因為奇迹術無法直接影響身為異世界人的省吾。而且與「代行者」交戰時必須使用異世界人的英雄,也是因為索隆人一接近「代行者」就會被奇迹術分解的緣故。
對肉體是由異世界的物質所構成的省吾,奇迹術是起不了作用的。
當然……他的肉體應該會透過新陳代謝逐漸替換成索隆的物質,但一直以來他都能平安無事地進入「代行者」的絕對殺傷圈,所以〈雷涅蓋德〉也就放棄對他進行精神支配了。
不過——如果驅使著〈瀆神之主〉的是索隆人呢?
對方當然就能成為精神支配奇迹術的對象。
這點就連聶羅·歐托魯奇也不例外。
巴爾德將用來支配精神的奇迹術裝進了〈絕對神〉的感覺迴路內,那會逐漸流入聶羅的腦里,一旦超過了一定的時間,便會自動開始並完成組織化;之後只要送出啟動信號的話,一個活生生的牽線人偶就完成了。
「你的頭腦很聰明,想法卻太極端了。」
巴爾德說。
他的話應該透過精神支配用的奇迹術傳到了聶羅耳里,不過現在的聶羅是否還處於能夠理解這句話的狀態則相當可疑。
「你的目光太短淺了,抑或是太年輕的關係吧?總之,你應該稍微冷靜下來看看周圍才對。不管是里威斯公司的資金調度,在五家族會議上的立場,與『血族』的交涉,還是建造〈絕對神〉時的保密工作……要是這些事情進行得過於順利的話,你不會感到不安嗎?不會覺得彷彿有誰在背地裡操控一切嗎?」
當然,那是巴爾德乾的好事。
儘管將年輕的聶羅·歐托魯奇奉為族長,歐托魯奇家內部還是有人感到不滿與不安,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籠絡這些人對巴爾德而言是極為簡單的作業。
接下來只要利用這些人,並且在聶羅行動的關鍵時刻出手援助就好了。
當然……巴爾德並不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聶羅的所有企圖。
不過在巴爾德的眼裡看來,聶羅本身也只不過是眾多「手段」之一罷了;要是發生了什麼問題的話,只要把他除去,然後再用別的東西取代就好。最重要的只有不能誤判這個時機而已。
所以巴爾德很提防聶羅。
在知道了他試圖反叛在內的所有計劃后——巴爾德斷定可以利用他來重整並掌握〈雷涅蓋德〉。存續了許久的秘密結社〈雷涅蓋德〉原本就產生了許多弊病,而歐托魯奇家的叛亂正好可以切除組織的積弊,並且重新編組成柯德蘭家獨裁的體制。人類在面臨緊要關頭時會暴露出自己的本性,所以這回的事情剛好可以用來測試成員對組織與各家族的忠誠度。
接下來要做的便只有把強大的力量當作「核心」,並且重新建立起組織而已。
而「核心」當然就是〈絕對神〉。
只是他並不想像聶羅一樣和那種力量化為一體。
力量對他來說只不過是道具,同時也是可以取代的手段之一罷了。當然,〈絕對神〉和〈瀆神之主〉都是,只要能夠握緊韁繩就夠了,和力量化為一體反而會有危險。
正因為如此,巴爾德並不堅持一定要由自己來搭乘〈絕對神〉。
「對〈瀆神之主〉而言,駕駛者是不可或缺的頭腦——同時也只不過是用來控制的一個零件罷了,不是嗎?」
他從喉嚨深處擠出低沉的笑聲。
還能輸入 140 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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