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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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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大雅·崧高》赏析
崧高维岳,骏极于天。
崇高伟大的高山四岳,美好高耸至云天。崧,从山,高。岳,四岳。骏,马健壮俊美。极,极点,至。
维岳降神,生甫及申。
崇高四岳降下神灵,生下甫和申两人。
维申及甫,维周之翰。
而这甫和申,是周王朝的主心骨。翰,鸟的硬长主干羽毛,。
四国于蕃。四方于宣。
甫和申团结四方国家成为周王朝的屏藩,甫和申协助朝廷向四方宣达周王朝的美旨和德业。蕃,藩,屏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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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大人等等我
三四月正是草长莺飞的时日,遥隔着上京城千里之外,层林尽染,十里桃花皆已染上微微淡粉。
薄暮暝暝,几座山峰相对而望,桃花林后边有一处大自然鬼斧神工的一帘瀑布。果不其然,这汨汨流水掩盖的便是通往巫族圣地。
若不是巫族人,否则无法得知他们的居住地,因此这桃花源才得以与世隔绝,不敢乱入十丈红尘。
昨夜雨后初晴,清晨的微风吹落在窗外的桃花树上,纷纷扬扬,洒落一地的稚嫩粉蕊。
屋内坐在菱花镜前的祈月正在梳妆打扮,镜中女子梳着寻常未嫁女子的垂鬟分肖髻,身披玉色织银碧罗笼裙。抚顺着青丝的祈月,抬了抬眼帘,是一双黑曜单纯的美眸。她放下梳篦,提了下裙裾走到窗前,伸手撩开淡黄色的薄纱,再拿起叉竿撑开窗户。
窗外繁花似锦,百鸟争鸣,嘤嘤成韵,祈月仰首细细端详着院落里亭亭玉立的桃花树,它褪去之前的含苞待放,经过一夜春雨的滋润,如今也是花团锦簇,暗香浮动了。
祈月望了眼后,随即转身暗暗叹气,窗外的景色尽管鸟语花香,也与她不相关。今日婆婆禁了她的足,据说是婆婆曾有违天命,私自占卜她的命格,发现年满十六岁的她今日就有一劫,若躲过去便是否极泰来,若是躲不过,此生便纠葛不断。
婆婆知晓后也明白一报还一报,上天迟早会夺去什么作为对她的惩罚,可是过了这么多年婆婆仍健康安好,并无异样。但于祈月而言,她并不信什么天命,也不甘愿自此成为巫族秘术的殉葬品,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里,离开生她养她的故乡,去趟婆婆从不愿提及的外界。
今天恰好是族里年满十五岁少女的及笄之日,族里的大家族都非常重视,所以遣了许多族人去庆贺。祈月耐不住无聊,心里打着小算盘,私心想着婆婆是不会放过如此重要的日子,一定也是前去观礼了。
那么她只需想法子把门前的锁扣解开就行了,祈月索性捏了个诀,很快周围便浮现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祈月刚刚用的便是蛊虫,她要的是这些小家伙们把铁锁给咬烂即可。
可她未曾料想婆婆不仅在窗外施了灵力,居然连门也不放过,气得祈月直叉腰狠劲坐在床边。她弯腰从箱柜里翻出她的小背篓,心里暗下决心今日一定要出去,不然等下次哪里还有去寻开着花的蔻芪呢!
逼她如此也不得不动用秘术,这秘术乃是她最不喜用的,所以她一般都爱用蛊术,奈何小虫子们不管用,也只能赌赌了。
秘术一旦启动,须得施法者专心致志,不能有丝毫分心,若是不小心念错口诀,则会反噬其身,严重者会伤及内脏。
祈月向来做事专心稳妥,解开锁扣轻而易举,只是有点费心力,刚刚想迈步的她不得不稍作缓歇,想是婆婆也未料到她会主动启用秘术,而且还这么融会贯通。
祈月不敢多做停留,拾起小背篓就赶往榣山的榆仙湖奔去。
而准备为十五岁的族中少女用笄贯发的婆婆,忽然腿一软跌坐在扶椅上,众人皆是一惊,婆婆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众人只见婆婆将目光投向榣山,却不知她心里其实早已知了些事了,婆婆口中喃喃道,“难道这果真是天意?如何也阻止不了他们的相见吗。”说罢,脸上浮现了几丝惆怅,道不出是什么感情,是不舍还是不忍,孰又能解惑?
前面再走几步便是榆仙湖了,祈月赶紧加快了脚步,手上的丝绢也轻轻擦拭着不断冒出的细汗。走到湖边祈月开始四处张望蔻芪花在哪儿,可都未果哪里还见得到蔻芪花的身影,莫不是已经花谢了吧。
对于刚弹出的想法,祈月心扑通了下,心里默念可不能这么倒霉,自己冒着被婆婆责备的情况下逃了出来,绝对要找到蔻芪花才行!
等等!?祈月好像闻到一股血腥味,而且久经不散,淡而不觉,想来在此处一定歇息很久,伤势肯定很严重才会有如此重的气味。对于嗅觉灵敏的祈月很快就寻到了血腥味的源头,只不过她以为的是受伤小鹿什么的,绝对不敢相信她眼前所看景象。
坐在湖边用水清洗血迹的是一名陌生男子,年龄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不过最令祈月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他身披铠甲,像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如此人物祈月只在书中看到过,今日能看到个活的!
祈月光顾着兴奋忘了自己躲藏的身影已经被那名男子发现了,忽然感觉脖颈一凉,才缓过神了发现湖边那名男子不见了只剩下一匹黑驹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呢!
她双手举起,嘴里不停求饶道,“少侠手下留情!我是来山上采药的,不过是个弱女子……”祈月边说边慢慢转身,却发现那名男子左手握着的是她心心念念的蔻芪花,不过他已经拿了一半用来敷用,如今看着半棵的蔻芪花,心下一怒刚刚的示弱立刻烟消云散。
“你干嘛拿着我的蔻芪花!”祈月呵斥道。可话又说回来,祈月想起自己还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呢,还敢这么说是不想活了吧?
男子并未移动手中紧握的剑半分,但将蔻芪花递给她,祈月下意识地接了过去,看着蔻芪花沾了些血不知还能不熬药了。
“在下现在身受重伤,不知可否能请姑娘为在下寻一处歇脚的地方,来日必定重金相谢。”祈月偷偷地打望着他,明眸皓齿,丰姿隽秀,萧疏轩举,可谓湛然若神。
“要我帮您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您现在还把剑架在我脖颈上……”祈月假装善意地提醒道。
那位男子并未放下戒心,对祈月的话置若罔闻,依旧保持持剑的动作,继续道,“姑娘袖中的束带能给在下一用吗?”
祈月眉头微凝,这袖中的束带并非普通,是她十五岁成人礼绣好的矜带,要送给心爱男子的。若将矜带给他是止血,是绝对没其他意思。
==========我是萌萌哒的分割线==========
我觉得在男主的人物塑造上仍有些缺陷,所以在写的时候我都有反复思量和不断修改,希望能写出一个好的完结篇
还有女主姓和,名祈月。
祈月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将袖中的衿带拿出来替他包扎伤口,一系列动作下来男子的剑未有半分移动,只是那冰凉触感让她更加小心翼翼为他止血,幸好出门时小背篓里有些药草,可以给他敷一些。连祈月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帮着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这么做是帮自己还是害自己。
“姑娘请看在下身受重伤,爱驹因旧疾复发不能远行,还望姑娘相助。”祈月可不会觉得他用词谦卑就是什么谦谦君子,分明是语气强硬的要挟,她可以从他深邃的眸中探出他对她的警惕。
“恕小女子不能带您进村,我们的族人为了能够避世而居,在漱夷瀑布附近设下五里雾障眼法,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一处幽静深远的桃花林,可云少侠竟然能穿过瀑布,进入这里绝非等闲。”祈月不敢看他的眼,只好将目光投向榆仙湖边的黑驹。
男子闻言嘴角扬起一抹浅笑,但祈月并不知他到底什么意思没事干嘛笑啊,此人多半有病!
只见他解下贴身的玉佩递给祈月,祈月定睛一看是和玉司南佩,和田玉杂质极少而且质地细腻温润,祈月反复打量看得出是一枚上好的羊脂白玉。如此珍贵难得的和田玉,此人必定不凡,说不准还是皇族中人,也是婆婆最忌讳的人。
男子见她并未有所心动,上前一步将彼此之间的距离拉近,刹那间,祈月鼻尖便嗅到了淡淡的木兰花香气,他垂眸看着祈月,目光深湛,款款而言:“这和玉司南佩被注入灵力,是它指引我前来,因是巫族人所为,所以我才能侥幸进入,我将它交于姑娘,这样如何?”
“这……好吧,不过你只能留宿一夜,明日卯时之前必须离开,还有我不会收你的和玉司南佩,只是暂时保管,明日你离开时我会主动归还与你。”祈月回话时男子已将剑收入剑鞘,她说话也不用那么战战兢兢了。
说话间男子似有若无地瞟下系在他手臂的衿带,但又很快移开,可祈月并未注意到这些,转身走向黑驹查看它的伤口。他也随祈月的步伐而行,踩着染上泥土芬芳的鲜草,平缓地与她并行。
祈月家里的房间不缺,但有床铺的房间只有婆婆和她的,无奈只能将他扶到自己的房内。祈月家里没有马厩,黑驹也只能暂时在后院搭起草棚里。
祈月安排妥当后发现已是酉时,婆婆该回来了,她又该如何解释这个陌生男子呢?
刚坐下想歇息的祈月就听到门外似乎有人进来的声音,她立刻提起裙裾快步流星走出房门,迎面便碰上面带严肃的婆婆。
祈月还不知如何说起此事,婆婆就先替她说了:“月儿,你忘了你的姓氏吗?忘了你是巫族后人了吗?胆敢将陌生男子带入村子里!”
祈月自知婆婆会降罪,立刻服软接话道:“婆婆,我没有忘记自己姓和,是和祈月,是巫族灵女。可是那人找到了蔻芪花,我现在已将它洗净为婆婆熬药,这样一来婆婆的寒疾也得以痊愈了。”婆婆袍袖一拂,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径自走向祈月的房间。
门后却有一股力拉开了房门,男子伫立在阶前,或许是因他着了一身干净的白袍,所以隐藏他与生俱来的孤傲,取而代之的却是那出尘的温润。
“在下的突兀闯入给您老人家带来不便,不敢恳请您的原谅,只是希求您能准许我留宿一夜,明日卯时我便离开。”男子站在原地,视线不经意瞟了瞟沉默的祈月。
祈月乘机握住婆婆的手,用力咬住唇瓣,望着婆婆迫人的目光,“婆婆不是经常教育月儿做人应当有一颗慈悲闵怀之心,遇到需要帮助的人应该伸出援手,婆婆的悉心教诲月儿铭记在心!”
婆婆敛去之前的严肃,目光深邃复杂,怜惜之中更有淡淡痛楚之色,这却让祈月看不懂,“月儿你先扶这位公子休息吧,我累了。”
婆婆拄着拐杖一走,留在原地的两人没有说话,陡然而来的沉默,让祈月有些紧张。
男子主动打破了尴尬的氛围,依旧是用冷硬的声音开口,“姑娘的束带沾了血迹,现下还给姑娘清洗。”
夜风透衣而过,祈月微微仰首,“敢问少侠尊名,可否告知?”
“林云七。”他说完跨入房中,房门在身后悄然关闭。
只剩她孑然一人。
祈月斜卧在窗下,四月暖风熏得人酥软,一片桃花瓣被春风飘到她脸颊上,微微地痒。房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立刻坐起身来,从袖口中拿出和玉司南佩。
林云七推开房门,着的是昨晚换上白袍,祈月私心想着若是再有一柄檀香扇,倒真真有些公子如玉的样子,只可惜与他的气质并不相符。
他脸上苍白,少有血色,那双灼灼目光盯着祈月,“在下临走前可否向姑娘讨碗水喝?”
祈月点了点头又将和玉司南佩还给他,徐步走向桌案倒壶茶水,可茶水凉却不好喝了。待客之道她还是明白,提起茶壶进了厨房。
她端着茶盘见林云七伫在原地,放下茶盘后拿着茶盏递给林云七,他伸手接过茶盏,手指瘦削纤长,凉凉的指尖触到祈月时,她故作镇定拂袖收手。
“多谢。”他接过茶盏一饮而尽,“在下看得出来姑娘心里其实是想离开这里的,可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若姑娘信得过在下,在下可以带姑娘离开此地,也算对得起姑娘的搭救之恩。”
祈月睨他一眼,旋即摇了摇头,“不需要,少侠还是速速离开比较好。”
“在下家住上京城。”随即他转身离去,脚步声走向门边。
祈月脑中一片空茫,他那淡淡的木兰花香气息好像还盘绕在她的鼻尖,久久没有消散。
他为什么要告诉她家住上京,就如此笃定她会来找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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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并非是云七,这个很好猜的!
凉风习习,一缕清风撩起祈月的耳畔的发丝,她抬手拂去,此刻专心忙着熬药,翩跹衣袂带起药香浮动。
婆婆凭栏而立,望着池中星星点点盛开的白蘋,眉头紧锁。
待婆婆喝了蔻芪熬煮的药后,祈月颊边笑意渐浓,语声轻细,“这蔻芪花不仅能治您的寒疾,还有淤血化瘀,耳清目明等诸多用处,婆婆喝了以后夜里风凉就不会再腿疼了。”
婆婆莞尔道,“你这傻孩子,多年落下的病根哪有那么容易好,煞费月儿的苦心了。”
想起衿带晾在竹竿上,应是早就干了,于是她起身踱到门外,却见竹竿上空空如也。祈月忽然心头微震,连忙跑回房间,果不其然床枕上放着和玉司南佩!
眼前罗帷低垂,纱幔半掩,那和玉司南佩刺的祈月眼睛微微泛疼,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滋味。看来她得偷偷离村一趟去要回她的衿带,还有把和玉司南佩还给他。
过了几日婆婆要出远门,吩咐她好生待在家里,祈月哪里还听得进去,连连答应着,心里却盘算着怎么逃出去。祈月送走婆婆估摸着半个时辰后,动身拿过床头的披风系在脖颈边,又俯身换好一双织银玉莲绣花鞋。
她偷偷潜到山洞,面对汨汨流水的漱夷瀑布,心里多少有点害怕,可复又想起她有和玉司南佩护体,突然就不害怕了。
祈月泅水游到了岸边,将身上打湿的旧衣服除去,换上一身新衣裳,赤足走在漫天桃花飞舞的林子里,可她并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娇艳欲滴的粉蕊。
几经周转,祈月终于到了浒都,至多再耗上半日过了浒都就能到上京了。赶了三天三夜的马车,祈月好不容易能歇口气,寻到一处临时搭棚的酒家,给驾车小哥些银子遣走了他。
她招了名小二点上一盘盐煎肉和一碟好下饭的金针菇野菜,小二为她倒了一杯茶后,就吆喝着其他客人了。
祈月酒足饭饱后,有些口干舌燥了,可这里似乎没有鲜汤解渴,想起刚刚小二为她斟了杯清茶,随手端起浅尝一口觉得味道奇怪不说而且苦涩至极。
这茶水有问题!难怪之前觉得小二不对劲一会儿又一会儿给掌柜的使眼色,那掌柜也不停地眨巴眼睛,原来是茶里被下了药。
祈月擅长种蛊,所以试毒对她来说是件稀松平常的事,而且刚刚的迷药也只泯了一小口,并无什么大碍。
原来这家酒肆是家黑店,若她没有猜错的话,他们一定是看她孤身一人是个弱女子,所以才敢有信心放倒她,不就是男的劫财,女的劫财又劫色么?
想必除了她以外,应该还有其他女子被害,自己为何不假装中计,让他们把她带到藏有其他被害姑娘的地方,这样一来还能解救那些无辜女子了。
祈月为了不让他们搜刮走和玉司南佩,暗自用灵力藏好它,也方便它能够为她护体。
她假意作势晕倒,欲想扶额却两眼一闭就趴在桌子上。店小二见时机一到,唤来个年轻壮汉将祈月翻身扛在肩上。路上马车颠簸,让祈月几欲想犯干呕,可最后都竭力忍了下来。
祈月双眼被黑布遮住,双手双脚也被麻绳捆得紧紧的,年轻壮汉把她扔到草垛上时动作稍微有点轻缓,大抵是因为他们的头儿嘱咐他祈月不似之前的姑娘最多是眉清目秀、小家碧玉,这次可是美若天仙、蛾眉皓齿的美人儿,不准把她弄伤了!
小木屋的房门一关,她隐约感觉这里的姑娘还挺多的,抓那么多姑娘,除了用来当娘子,还有个信息那就是寨子里匪徒很多,说不准还是个大头目!
祈月催动蛊虫咬断麻绳,掀掉黑布后怔怔地望着这些姑娘们,这里居然有不下五十多个姑娘,这些匪徒是要集体成亲的意思吗?进来前难怪听到的打锣敲鼓声,看来是筹备成亲用的了。
她起身抖掉灰尘,嘱咐姑娘们千万不要出声,再一一催动蛊虫为她们解开麻绳。大家围在一起小声询问祈月该怎么办,祈月四处张望一番,宽慰她们,“若想大家一起逃是不可能,你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我一人支身离开去报官,还有大家千万不要有任何异动,我走后将麻绳重新捆上。”
祈月刚说完就有名女子从人群里跻身过来,着一袭湖蓝衣裳,钗环摇曳,云髻斜挽,眉目绢美如画,捎来淡淡草叶清香,顿觉神清气爽。女子迎上祈月疑惑的目光,“姑娘走后,我等该如何自保?”
她思虑一番后,决定给她们的贴身之物注入一点点灵力,至多维持到今夜戌时,不过她只提能够护体,其他的不必多说免得弄得人心惶惶。
下山途中,祈月不小心一脚踩空,忽然腰间一紧,被人从后面揽住,来不及出声已跌入他温暖的怀抱。
“姑娘没事吧?”祈月抬眼一看,男子佩剑在身,轮廓深邃,一双眸子隐含熠熠锋芒。
天哪!她最近怎么总能遇到美男子,一个风度翩翩、气势凌人,另一个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我见您腰上有朝廷令牌,您是带兵上山剿匪的吗?”祈月见他颔首,又继续询问,“我了解山寨的具体位置,我刚从那里逃出来的,我可以带您去,不过那寨子里的匪徒我估摸着有上百人,不知道您带兵充足吗?”
男子松开她后,报了个三十人,她猜援兵大抵是在山下待命,确实不能带太多人。
“您穿的衣服稍微好了点,最好换成匪徒常穿的粗布麻衣比较不容易被发现,寨子里人有多,不一定每个人的面孔都记得!”
男子闻言带一行人下山换了身装束,复又上山,但祈月将那男子一拦,“我刚刚听士兵说您是将军,洵将军可否能带上小女子,您可别小瞧我,我能帮上您的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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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七是帅比,洵将军也是帅比,哈哈~
洵律有些狐疑地打量她,“并非我想拒绝姑娘的好意,只是姑娘来路不明,万一是那寨子里派来的奸细,我们还得留姑娘在军营喝几杯茶呢。”
祈月泰然与他对视,取出和玉司南佩亮在他眼前,“若我有和玉司南佩,可否能证明我的清白。”她这次就赌一把,赌这名贵的和玉司南佩是皇族的物件,试探下洵律的反应。
洵律没料想到这么一个普通的女子居然有七爷的贴身之物,他有片刻失神,视线全盯在和玉司南佩上。
她见他怔怔地望着,心里笃定林云七就是皇族中人,那么找他就不会太难了。
洵律钳制祈月的力量陡然松开,“我信姑娘!”
她带着洵律一干人等偷偷潜入龙潭寨后,洵律吩咐众士兵分布成亲现场,余下几人,两人守在门口随时准备发信号通知大军,还有三人去厨房下迷药。
洵律和祈月单独行动去抓匪首,路过一家院落时里面女子反抗声尤为严重,她知道这便是妇人给姑娘们打扮,今夜就准备成亲了,据说寨主头子一下子要娶三个,余下的再分给弟兄们。
胃口这么大,醉卧温柔乡时小心被人暗地里用珠钗捅死,再不济也把他给阉割了,免得祸害良家妇女。
祈月越想越愤懑,而警惕性高的洵律注意到有几个喝醉了的匪徒向他们走来,无奈之下洵律借位亲吻祈月。祈月还为来得及出声制止,就被洵律一记眼色懵住了。
那几个汉子见着洵律和祈月一副亲热的样子,说话还带些许酸气,“大伙瞧瞧,这还没成亲呢!这小子就忍不住要亲人家姑娘了,哈哈!”
旁边也提着酒壶的汉子亦醉醺醺地指着他们,“老周,你等会儿还不是要亲姑娘,男人嘛有些需求很正常的!”
几个汉子听了觉得也能理解,就继续踉踉跄跄到处乱逛了。
洵律听脚步声渐渐小了,身子立刻向后一退,松开了捏着祈月下巴的手,“刚才事出有因,希望姑娘能够理解,如果姑娘还是不能够释怀,我一定会为姑娘负责,娶姑娘为妻的!”
祈月听前半句时想说声没事的,可听的后半句本来没脸红害羞的,现在脸上却是火辣辣的,她头一撇避免看见洵律的脸。
她小声呢喃着快走吧,便看也不看洵律就往前方走。洵律见她不好意思,自己越发觉得这姑娘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应该是要他负责但碍于女儿家要面子不好开口的意思吧。
洵律身手矫健飞檐走壁没什么问题,可祈月不仅不会武功,连轻功也不在行。洵律潜入匪首屋内,再开后窗拉祈月进来。
两人迅速躲到屏风,祈月指了指床帷,“洵将军你等匪首抱新娘子进来时就立刻将他制服,至于剩下的就看我了!”
洵律虽不知她有什么法子,但能从严密看守的寨子里轻易逃脱绝对不简单。
听到众人在屋外闹哄哄的声音,洵律有些担心,“若是那些匪徒们都进来,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祈月摇了摇头,凑在洵律耳际轻声细语,“不会的,这匪首好色的很,今夜要准备御三女,哪有时间给他们闹洞房,要是没有这个把握,我是不会拿将军的性命开玩笑的!”
洵律闻言心中有些动容,胸膛有股暖意溢开,蓦然抬眸看着祈月,但她却未曾注意,心思全放在门外。
门缝有些松动,冷风丝丝灌进来,是匪首抱着新娘子进来了,后面还有两名新娘子被挟持着进来,呜呜哽咽声令人怜爱,祈月探手去触屏风,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上来,将祈月的右手抓住,“不要乱动,你在这儿待着。”
洵律不知什么时候已将剑柄拔出来,随时准备与敌人战斗了,祈月反手挣开他的手,却触到他向前靠近的胸膛。
祈月顾不得什么男女相触的窘迫了,透过半掩的纱幔观察那匪首的摸样,不经意间看到了那穿湖蓝衣裳的姑娘,不过现在上了浓妆,穿上一袭红衣倒与之前秀气文静的样子截然不同。
洵律挺剑而出从匪首背后偷袭,匪首本想准备一亲芳泽的,突然被背后冒出的剑吓得滚坐到地上。因为是大喜日子没有佩剑,就只能赤手空拳与洵律周旋。
几个姑娘提起裙裾跑到祈月身边,可打斗声稍微有些大,她怕众人起疑,故意大声娇媚地喊叫,“你不要过来啊,走开!你给我滚出去……”
姑娘们知道喊这些有点害臊,但祈月为了她们都能够,她们也不顾什么端庄了,跟着祈月一起喊叫。
外面的匪徒们听了以为这是老大的情趣,就没怎么管。
洵律武功高强很快就制服了匪首,祈月见匪首已经捆绑好了,嘴上贴好黑布,捏了个诀布下阵法,手势也不停在改变,最后一收手,匪首的双目变得完全迷茫,眼神空洞无神。
洵律第一次见如此奇法,跨步走到祈月身边,语气变得有些温软,“姑娘刚刚用的是什么法术?竟然如此神奇,果然没让我失望!”
“不过是能让人失去心魄,听命设法者。”祈月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洵将军请放心,我是不会把它用在歪门邪道上的!”
祈月从袖中取出一个冰蚕雕花白玉镯,“这镯子将军带着身上,匪首便会听命于您,不过事后您得还给我,它对我很重要。”
洵律接过白玉镯,纳入怀中,“等此事一成,必定会归还姑娘的!”
她和其余三名姑娘被洵律的将士带下山,安置在军营里的四人都很沉默,有人是因为惊吓过度,有人是因为忐忑不安,而祈月在思量洵律能否成功剿匪,她还需要他帮忙找到林云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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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然主动给男配加了一场暧昧的“吻戏”,深表对男主的歉意。
洵律率领士兵们归来,能够降服归顺的匪徒都安排将士们看守,其余的全部杀死。他回到军营掀起帘帐发现祈月在伏案读书,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手中的《孙子兵法》,祈月手刚想翻阅到下一页,忽感桌前有人,抬眸一看是洵律,旋即起身放下书,“洵将军迟迟不归,我实在无聊才擅自翻阅您的书籍,请多见谅。”
她一袭紫色披风委地,盈盈站在他面前,“无妨,是姑娘客气了,我还得感谢姑娘的相助,若姑娘不嫌弃来府上用餐如何?”
夕阳欲颓,天色渐晚。祈月身上的银子都被匪徒搜刮了也没什么钱住客栈了,既然洵律主动邀请就颔首答应了。
洵律是来剿山匪的,自然没有备马车,可祈月不会骑马没有告诉洵律,他看着她站在马驹前迟迟不肯上马,“这里没有马车,姑娘请先将就骑马吧!”
祈月攥着缰绳有些迟疑,“洵将军,我,我不会……骑马。”
坐在马上的洵律垂眸睨着她,随即下马将她柳腰一环抱上马,“那姑娘先坐在疾风身上,它很温驯,不会伤害人的,我再去牵一匹马儿来。”
马蹄声纷沓,队伍开始出发,本该走在前头的洵律,因为要顾虑祈月的慢速度,还得他牵着疾风的缰绳缓缓前行,如此便落在最后了。
身侧不断有马儿经过,掠过的风带起她的垂下来的青丝,脸上微微发烫,“将军,我的镯子……”
洵律立即从怀中取出白玉镯子还给祈月,“这镯子可真神奇,除了能使那匪首听我指令外,打斗时有人趁我不注意暗后想刺我一剑,却好像受到什么外力被弹了出去。看来这镯子若是带去战场,必定持有着毫发未损!”
祈月侧首瞟了瞟他,“这冰蚕雕花白玉镯乃是家族代代相传,被巫族人注入了强大的灵力,可以作为占卜之用的媒介,但却不能护体,将军刚刚所说,大抵是和您身上某件有灵力的配饰发生共鸣。”
洵律眉心微拢,手中握住的缰绳多了几分力道,“姑娘如此一说,我身上恰好有枚玉扳指用红绳相穿系在脖颈上,我现下取给姑娘仔细看看。”
祈月拿起玉扳指时,就感受到一阵灵力相互抵触的感觉,立即将它塞回到洵律手心,“这玉扳指是从何来的?”
洵律告诉她这是他父亲传给他的,给父亲这枚玉扳指的人说,必须将它时时揣在身上,以后会有大用场。
祈月茅塞顿开,这并不是什么普通被注入灵力的玉扳指,它是用来寻找灵物的,就像刚刚她的白玉镯子明明不能护体,但有了玉扳指的辅助就不同了。难怪刚接触到它时会感觉不适,它这股力量充斥着嗜权者寻求灵物的野心。
祈月凝眸朝他看了过去,目光深幽,“洵将军,之前您可有遇到这种情况?”洵律摇头。“规劝您不要再随身携带,会对您的身体有伤害。”
洵律点头,稍撩了袖口将其置入。祈月见他没有系在脖颈上也就放心了,只可惜她年纪尚轻,没法摧毁邪物。
在洵律府上歇息了一夜,祈月拜托洵律找和玉司南佩的主人找是找到了,可这人不是林云七而是陵昀息,当今皇上的第七子。
“林云七,云七……昀息,七爷……原来这才是云七。”坐在马车上的祈月不停地犯着嘀咕。
洵律见她魂不守舍的,“和姑娘,你这是怎么了?是马车太颠簸不舒服吗?”
祈月张口,欲想接话,马车外车夫几声“吁吁吁”,停了马车。
洵律没有同她一起进去,只说在七爷府门外等她,她没有多加追问下了马车,随七爷府的家仆领到大厅。
祈月在大厅稍等片刻,从侧殿徐步走出一袭雍容紫袍的男子,衣袂翩跹,恍若画中仙,与一袭紫色披风的祈月两人俱是一愣。
陵昀息听说府中要接待洵将军的客人,还在想是哪位要来拜访他,原来是和祈月,她是何时与洵律相识的?
祈月抬眸睇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不疾不徐地走到桌前为自己沏了杯茶,径直坐了下来慢慢抿茶,直接无视掉陵昀息。
徐管家见这陌生女子如此无礼,他家王爷没有半分不悦,也未曾移步离开,应该是与王爷相识的,而且关系不错。
祈月抿了几口香茶,还未来得及放下茶盏,她的皓腕却已蓦然地被人握住。
祈月反手想要挣开却被握得更紧,彼此的眸子纠在一起,“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把和玉司南佩还给你,烦请王爷把束带也还给小女子,它对小女子来说意义非凡。”
他后退了一步,放开了她,“不好意思,束带已经被我换伤时不知被下人丢哪里去了,你也明白这王府规模大,找到小小一条束带是不太可能的。”
祈月眼梢轻抬,白璧纤长的葱葱玉指抓住陵昀息的衣领,“这束带不是说丢了就能再绣一条简单,王爷根本不知道它的含义所以我才更要拿回来,可王爷告诉我你弄丢了,我可真是后悔当初用它给你来包扎伤口,王爷真会践踏他人的心意!”
陵昀息唇角微微一勾,在祈月看来就是戏弄她有意思的表情,拽他的衣领更加用力,“和玉司南佩我不要了,送给你作为补偿可以了吧。”
祈月拂袖甩开他,之前在榆仙湖的时候“在下在下”地叫不过虚假的伪装,他果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今看来更像街市里不务正业的无赖流氓!
祈月收起愤懑之色,略带揶揄,“这样也好,那束带哪儿有和玉司南佩的昂贵和稀有,把它给卖了,本姑娘想要多少就要多少束带,告辞!”
他骤然拦着出门的祈月,黑眸凝着她,“只可惜你走不了了。”复又转身对徐管家吩咐,“派人给洵将军通报一声,说和姑娘今晚就留在本王府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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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打算给男配女主加一场两人同骑一匹马的,后来想想就算了,男主会恨我的。
祈月握紧粉拳,久久凝视着他,眉目尽显寒霜之色,“王爷留我又有什么用处?”
“和姑娘自然是能帮上本王的忙。”他伸手划过她耳边垂下的几缕发丝,“而且还是大忙,得有劳姑娘了。”
祈月蹙着眉盯着他,之前还未称“本王”,现如今故意把身份抬高,想必是有意的。
她解下披风正欲放在茶案上,旁边恭敬玉立的婢女便主动接过。祈月只是和陵昀息有过节,递给她时轻声叫了句谢谢。
祈月沉默了片刻,抬眸看向他,“王爷的忙我帮不了,另请高明吧。”
她皓腕一紧,脚下踩空,被他拦腰揽到身侧,直直迎上他犀利的目光,“那好,本王可以向父皇请旨领兵捉拿巫族,届时你可害惨了你的族人,不知他们会怎样看你?”
他的手滑至祈月的腰肢,她喘息较急,仰头望向他,恼羞成怒地呵斥,“陵昀息你恩将仇报!还妄想我为你效力?你恬不知耻,你无赖!流氓!卑鄙下流!”
“本王听闻洵将军父母早逝,唯一的至亲妹妹却在一场混乱中被人群跻散,而本王要的就是你去顶替洵将军妹妹的位子!”陵昀息微微侧身,有些慵然。
她黯然垂眸,若有所思,“但你绝对不能伤害我的族人。”祈月想挣脱他去拿披风,可是那名婢女却消失在厅堂,这意思是留客吗?
“本王让老徐备好美食珍馐,请先用膳吧!”陵昀息扬眉看着她,目中笑意深黠。“其余的事就先搁到皇家会宴上揭晓。”
祈月淡淡一笑,敷衍回答,“王爷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其他事情我是不会帮忙的。”
陵昀息笑得揽紧她,笑容高深莫测,“现在说的气话,会变成将来的眼泪。”
祈月一时默然,心绪随之沉重,踌躇着如何向洵律开口。这日洵律很晚才回府,见到月光倾泻下伫立在花园里孤独的身影,卸下墨兰色披风悄悄给她围上。
她忽然感到身后有人,侧身向洵律一推发现竟是晚归的他,见他神色疲惫,“洵将军,我准备的乌梅酸汤歇凉了,你口渴的话回房就能喝口。”
洵律敛起懒倦,愈觉深不见底,“有劳。”
祈月平静地迎上他目光, “我与洵将军,虽然我俩相识不久,但我对洵将军可谓一见如故,洵将军为人义薄云天,祈月很是钦佩,所以妄想高攀……与洵将军结拜为兄妹,若蒙洵将军不弃,我愿改姓为洵,取名洵月。”
洵律站在她面前,皎洁的月光为他披上银辉,他脸上慢慢浮起笑意来,“没什么高攀之说,我一直都希望有个妹妹,我小时候有个小妹只不过她走丢了,但你愿意我当然高兴,至于改姓就不必了。”
她矜然含笑,目光掠过洵律的右袖,“我现如今孤苦无依,将军肯留我在府中,我改名为洵月理所应当,就让我代替她孝敬兄长好了。”
两人静了下来,不语不动,最后洵律笑了笑,缓缓道,“那好,明日我会告知府中介绍你身份的,时候不早了,去歇息吧。”
洵律轻推房门,脸色似怅惘又似无奈,唇角微微一勾,带着自嘲的意味,原来是他会错意了。洵律黯然垂眸,恍惚间松开了攥在右手心里的步摇,若不是见她眉间点有花钿,一团粉嫩娇小的桃花印点在眉宇间格外清新脱俗,想着若配上步摇应更加俏丽。
可惜他耗时精心挑选,步摇再缓些送给她吧,于是他抽开桌案旁的小柜,将其小心放入并上了锁。
翌日清晨。
祈月翻身起床着手捋顺青丝,束起她齐眉发缕,露出光洁前额,一枚嫣红显现在额间,分外妖娆。
妆成,镜中女子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与双肩之上,青螺眉黛远,三千青丝仅用一只雕工细致的桃花簪,着了身粉色齐胸襦裙,水蓝色的披帛盈盈挽在臂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起身粉色襦裙委地,裙裾熠熠如夜晚的繁星,窗外微风阵阵袭来,裙幅流动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天女。
门外传来“叩叩”声,是婢女在外等候。祈月莲步轻移开了房门,屋外的两名婢女向她行礼,她先是一惊,又马上明了。
“二小姐,奴婢们是派来伺候您的。”两人自我介绍分别是刺槐和花楹。
“洵将军,不……我大哥呢?”祈月结舌,脸上浮起些尴尬,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有人服侍她。
“回二小姐的话,将军入宫面圣了,过三四日皇上要举办皇家会宴,各家臣子偕同女眷还有公子小姐都会去的,请帖昨日就下到府里了。”花楹埋首毕恭毕敬地回答。
洵律进宫的原因是皇上嘉奖他剿匪有功,除此之外他也向皇上禀报了自己已经找到了失踪多年的亲妹妹洵月。圣上龙颜大悦,邀其兄妹二人共同赴宴,还赐了一对大圭玉给洵律,祝贺他失而复得。
酉时,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
乐起,舞起,众人们都安静了。
戏台子上几名女娇娥姿态优雅,宽广的衣袖如纷纷扬扬的桃花,雪白衣袂任风浮动,头上的珠钗泠泠作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戏台边奏乐师傅们的配乐声昂扬而起,婉转动听如碧波淌过心田,笛箫相合,琴音清脆,人们享受着视觉与听觉的盛况席宴。
随着余音绕梁的笛箫声渐歇,舞姬们臂间的曳地薄纱倏而扬起,顾盼生姿。
舞毕,娇娥们徐徐下台,可众人仍还沉醉其中,回味之前舞姬们的曼妙身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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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这章,昀息戏份增多,新人物将会陆续正式登场。
坐在高位龙椅上的男人,气派威严,“今夜朕举办筵席,乃是修缮君臣关系,愿能做到东襄帝在位时期那般的君贤臣忠,汝辈乃是朕的家臣,众爱卿不必拘束……”
端坐在软垫的祈月正把玩着琉璃盏,忽然捕捉到有人看向她,她一抬眸与陵昀息的视线相交。
他踞坐在皇帝右阶下,席前迎奉祝酒之人络绎不绝,他却移开了目光,唇畔牵起一抹诡笑,旁人为他斟上一杯酒,仰头喝尽。
宫女端来衔珠玉壶上前,为她和洵律斟满酒,洵律将杯盏递给她,微笑道,“来,尝尝宫里的佳酿。”
祈月浅尝抿了一口,顿时口满芬芳,酒香缠舌,赞道,“好香醇的酒!”洵律听后笑意更浓,“你再细品,味道会更好。”
他一手撑在软垫上,脸庞染上微红,似醉非醉,“今夜是月圆之夜,夜色真美。”
她仰首望天,是月圆之夜没错,“只可惜比不上往日繁星满天。”洵律听后又为自己斟了杯酒,“想不到你明白我的话中话。”
祈月欲张口说话,桌案有壶琼浆呈来,她回头一看是名少女,身着一袭鹅黄色衣裳,一双灵动的美眸让祈月马上就记起她。
是那天穿湖蓝衣裳的女子!她自我一番介绍,是慕太傅的嫡女——慕钰。
“多谢洵将军和姑娘的搭救,小女子没想到洵姑娘是洵将军失散多年的妹妹,祝贺将军,祝贺洵姑娘,在此敬你们一杯。”她目不转睛望着祈月,态度谦恭。
祈月毫不迟疑,端起琉璃盏同她碰杯。
酒至半酣,宴会正隆,宾客们都已醺醺然了。陵昀息放下酒盏,走至皇上面前,抬手罢了乐舞,众人们都停下敬酒注意力转移到阶上。
陵昀息立于玉阶之下,“父皇,儿臣已过弱冠之年,理应册立正妃,想恳请父皇赐婚。”
皇上眉心微拢,敛起笑意,“确实,怪朕疏忽了,湘贵妃你觉得如何?”
湘贵妃是陵昀息的生母,他之前进宫看望她时就说中意洵将军的妹妹,她问过是何原因,陵昀息说是救命之恩,一见钟情。
她掩袖抿嘴一笑,侧身凑到皇帝耳边细语,“皇儿征战归来被暗中刺客打伤,是洵将军的妹妹救了他,他对洵姑娘的善良正义所感动,很喜欢她,皇上今夜是月圆之夜,该是成就一段佳话了。”她说话不挑明,但皇帝心里已了然。
湘贵妃并非只是宠爱儿子才答应帮他说请,而是这个女子是洵将军的妹妹,若皇儿娶了她,与军权岂不是拉近了一步,这世道手上若没有军权,到哪儿都受人欺负!
“朕与湘贵妃商讨认为,洵家的女儿聪慧善良,温婉娴静,皇儿觉得如何?”
座下的慕钰洵律俱是一惊,齐齐望向沉默不语的祈月,慕钰见她身子微颤眸中不禁多了几分担忧。
祈月这才明白他为什么要她认洵律为义兄,这下洵律会怎样想她?祈月顾不得了,脑海充斥着当日的对话,他所说的眼泪原来是指今日她被迫指婚。
陵昀息脸色平静,早已预示到这一刻来临,“儿臣觉得甚好,多谢父皇恩赐。”说罢,退至一侧。
皇帝赐婚,谁敢抗旨?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宣祈月觐见,她刚起身差点绊脚,幸好慕钰及时扶住,她才没有当众出丑。
最后,祈月收起脸上的惊讶和不情愿,缓缓强撑起笑容,在众人的祝贺声里姿态端庄地走上玉阶,埋首走到皇帝面前。
湘贵妃见两人并排郎才女貌,纤纤玉指用织金飞鸢丝绢掩住笑意,抬眸对身旁的皇帝娉婷一笑,“皇上,看着二人多般配啊,臣妾细细想来金童玉女原来就是这般得来的。”
皇帝侧目,无声地用力握紧了龙椅的扶手,“湘贵妃,现如今你得了个这么好的儿媳妇,不仅七王府要热闹,连着你的长宁殿一块儿喜庆!”
湘贵妃顺承颔首,心里却在嗔怪眼前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入宫前,她并不明白什么是帝王之爱,入宫后遇到的种种事端,让她明白所谓帝王之爱亦是凉薄之爱,好比一夜白雪堆积,明日朝阳升起,化为一滩白水,仿佛它从未存在过。
两人接着双膝跪地,头慢慢俯下,陵昀息一人开口谢恩,“儿臣谢父皇!”伫立远处的慕钰暗自松了口气,眼神轻轻一瞟洵律随即转身离去。
接受所谓的恩赐后,祈月还在琢磨这如何向洵律解释,湘贵妃身边的贴身宫女秀儿过来拦着她,说是今夜回府后准备下,明日入宫学习王妃礼仪,在大婚之前都住在长宁殿。
马车上的两人都不说话,安静的只听见前方马驹脖颈上的铃铛声,和车夫的挥鞭声。
快到洵府时,洵律主动开口,“明日入宫切记少说话多做事,能忍则忍。”马车一停,洵律拂袖掀开车帘下车离开。
唯独留下祈月默然。
宫里的公公到府里接祈月,但祈月并未见到洵律露面,没法和他道别了。去往长宁殿的路上祈月不敢到处张望,初入宫闱只觉得天家威严,她忍不住想陵昀息小时候生活在这不觉得压抑吗?说不准他就是太过于压抑,才养成这么阴里怪气的脾气。
宫女公公领她进了长宁殿就退下了,整个殿内只剩下祈月和湘贵妃以及几名宫女,顿时感觉空荡荡的。湘贵妃懒散地躺在贵妃椅上,旁边的宫女有的在剥水果,有的在给她捶腿。
湘贵妃见祈月来了遣走宫女,与她对视,“不必拘束,如今你是准王妃,理应唤我一声母妃。”
祈月眼睛眨了眨,目光错开湘贵妃,心里默念:怎么他们母子俩感觉一个样子,他们说话时她都不敢看对方的眸子。踌躇一会儿,又回话,“儿臣这些日子得麻烦母妃了。”
湘贵妃摆了摆手,“去吧,礼部派来的人还在偏殿等你呢!”
祈月一踏进偏殿,三名礼部侍女忽然向她行礼,“参见王妃。”
祈月不知所措,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说,“今日大家都是初次见面,不用这么客气。”
其中一名与其他侍女服饰稍微有些不同的回道,“祖制礼法不可轻废,准王妃得说平身,我们才可以起身。”
她挽起耳际垂发,葱手轻摆,“平身。”
“准王妃,您的垂鬟分肖髻是不能再梳了,诸多王妃们都十分青睐双刀髻,可象征着皇室的高贵与巍峨。”
左边侍女刚说完,右边侍女立刻接话,连缝儿都不给祈月插话,“是啊,除了发髻的改变,对于您的服饰,我们为您准备了新的衣裙。”
祈月讪笑,小声嘀咕道,“还没等我有机会找陵昀息算账,就先被她们给弄死了。”
“准王妃,您的垂鬟分肖髻是不能再梳了,诸多王妃们都十分青睐双刀髻,可象征着皇室的高贵与巍峨。”
左边侍女刚说完,右边侍女立刻接话,连缝儿都不给祈月插话,“是啊,除了发髻的改变,对于您的服饰,我们为您准备了新的衣裙。”
祈月讪笑,小声嘀咕道,“还没等我有机会找陵昀息算账,就先被她们给弄死了。”
祈月首先入浴池洗净后,由侍女们强制换上一身淡紫色襦裙,轻轻在臂间为她挽上曳地披帛,然后将她定在菱花镜前为她梳妆。
双刀髻是真王妃们的青睐,她可是假冒王妃,根本就不想成这个亲的,至于这烦人的双刀髻,大婚后绝对不会再梳了。
祈月正百感无赖时,房门被人拉开,侍女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儿,向那人行礼但却没有开声,她很想知道背后人是谁,无奈侍女们提示她梳发髻不能乱动,否则乱了得重来。
那人拂袖一挥,侍女们皆无声下退,没有半分犹豫。慢慢地脚步声越来越近,祈月微微侧目,是着一袭白袍胜雪的男子。
“王妃,你梳的这个发髻实在是……”
祈月一听声音便知是陵昀息,晓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抢先打断他的话,“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笑,笑就笑吧,反正就这几天够你笑的!”
他撩开衣袍坐在她身边,“放心,这次本王来不是专门笑话你的,是有事要你做,近日等府里办完大婚,紧接着一年一度的围猎大会也快到了,本王知道巫族擅长蛊术,你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
他有什么仇人吗?为什么无缘无故想要她给别人下蛊?
祈月越想越觉得这是有违良心,“种蛊可以,但我绝不催动。”她说的这句话换而言之就是废话,不催蛊虫要蛊虫何用?
出奇的是,陵昀息答应了。
今日,七王府大婚。
轿撵已经离开宫门,驶向七王府,车驾微微颠簸,嫣红的垂帘隔绝外面的光亮。
祈月坐在软榻上背有点僵,可是不能乱动,满目珠翠,一动这凤冠压在这脑袋疼得很,始终保持都得这幅端坐姿态。
离宫城很远了,祈月才敢抬手挑开身旁的轿帘,向外面瞅瞅,大街上乌泱泱的一大片。沿途大红锦缎铺道,一路撒下寓意百年好合的合欢花漫天飞舞,成亲队伍迤逦如长龙,穿过内城,直达七王府。
洞房之内,两名喜娘带着府中婢女侍候左右,外面人群喧闹声正沸,头戴红盖头,身着霞帔,让祈月整个人感觉浑身难受。
刺槐和花楹在旁边拿着白玉扇轻摇,带来片许凉意。
刚坐下休息没多久的祈月被喜娘开始折腾,没完没了的祈福。
时至戌时。
渐渐外边的喜乐丝竹声停了,听到门外一阵脚步纷至沓来,是七王爷。喜娘埋首将喜秤递给他,他徐步走到她面前轻轻一挑,红盖头就落下了。
两名喜娘赶紧捧上花生莲子还有核桃枣子撒在喜床上,寓意早生贵子,夫妻幸福美满。
其中一名喜娘递上一个饺子,祈月伸口轻轻咬了口,喜娘问她,“生不生?”
祈月嚅嗫着,“嗯……生。”
另一名喜娘端来交杯酒,两人交臂相喝,一切事宜都弄完了,一行人缓缓退下并关上房门,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她见房门闭好旋即飞身下床,除却凤冠,三千青丝自然垂下,祈月懒得管陵昀息,直接步入屏风后换身轻便衣裙。陵昀息顾自下床,坐到桌案边独自酌酒,唇角微勾带着调戏的意味,“王妃,你说这新婚之夜,他们都干些什么呢?”
屏风后在理衣裙的祈月没好气地嗔道,“别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俩是各自在各自的地盘睡觉,床和榻王爷选一个吧!”
“本王身份尊贵,怎能睡榻?”他手撑在桌案边,慵然地望着祈月。
她坐在镜前卸妆,口气揶揄,“我主动睡榻行吧?你脸皮可真厚,招呼都不打就给我这么摆一道,成亲不作数的,等我帮你种好蛊我就离开。”
祈月抬手理了理鬓发,缓步走到榻前,他霍然直起身来,直迫到她身边,“那就得看你完成的好不好了!”
今夜,没有什么春宵一刻,只有一人睡床,一人睡榻。
翌日清晨,从宫里返回府邸的路上,忽然有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拦住马车,马夫赶紧勒住缰绳马儿才没有踢到她。祈月连忙掀帘,顾不得什么王妃身份,迅速跳下马车检查小女孩有没有受伤。
“怎么了,你有没有事?下次可不能再怎么莽撞了。”祈月温柔抬手安抚着小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从袖口拿出一张折纸交到祈月手里,“有一个老奶奶要我交给您的。”
祈月接过折纸,隐约知道了什么,“她人在哪里?”
小女孩摇摇头,“老奶奶给了我就走了。”
祈月收好折纸,把小女孩带到街道旁边,重新返回马车内。车内,陵昀息闭目养神,对她的是漠不关心似的。
祈月偷偷拆开折纸,纸上赫然写着“当归”,她怕陵昀息突然睁眼,胡乱将纸一揉纳入袖中。
“围猎大会什么时候举行?”她知道他没睡,故意戳他一下。
陵昀息睁眼,黑眸深深,“按照往年算的话,是三日后,可是因为大婚的事,推迟至七日后,怎么了?”
她忽而目光雪亮,“还有那么多天,不如你让我回一趟家吧,婆婆见不到我她会担心的。”
“放你走?你逃了本王上哪儿找个替补呀?”
祈月思虑考量一番,决定牺牲下她的冰蚕雕花白玉镯,“我把这个镯子交予你,它是很有灵力的,你可以用它找到我,行了吧?”她递给他之前给镯子捏了个诀,防止他又“不小心”弄丢了。
陵昀息将镯子纳入怀中,“至多给你五日时间,最好早去早回,不然父皇那里不好交代,别人还以为是本王欺负你,才致使你离家出走呢!”
漱夷瀑布。
累死三四匹马连夜赶路,花费两日她终于到了。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站在漱夷瀑布下,却被怎么穿越瀑布进入山洞难住了。
“月儿。”桃花林下现出一抹身影。
“婆婆……月儿没跟你说就走了,对不起。”她咬着唇。
“我们的村子被外人发现了,所以我们得迁离村子或者在漱夷布下更强大的结界,可是族里的三大长老联合我为了建造这个世外桃源,耗费了巨大灵力没有办法加强结界了,而你又太小灵力甚弱难担此大任,为今之计只有迁村。”婆婆拄着拐杖,目光幽深。
她低头轻声阐述道,“婆婆,恕月儿不能立即回村,我还有……”可婆婆拐杖一挥,她脚下的法阵显现将她牢牢困住。
“你身负重责,维护全族的利益你首当其冲,所以你必须跟我迁村。”
祈月困在法阵里,双手双脚被无形的光束束缚着动弹不得。挣扎好一会儿后,她黯然垂眸。
婆婆见她没有反抗心里松口气,强制带她离开,“走吧,这里不适合久留。”
祈月待的这个地方很陌生也很冷清,是一处藤蔓缭绕的僻处,双手双脚被捆上麻绳。婆婆怕她伺机逃跑,在藤蔓周围注入灵力,一旦她有歹动,藤蔓会将她捆得紧紧,越挣扎越适得其反。
半日没有进水,她嘴里口干舌燥的没有怎么大喊,好为自己节省力气。倏而,听力极佳的她听见附近有窸窸窣窣的诡异声,她暗自默念可不要是野兽啊。
她瑟缩着身子努力向里边靠去,身后持剑男子一记挥剑藤蔓悉数砍断。祈月嗅到了淡淡的木兰香,她知道是他来救她了!
陵昀息好整以暇迈步至她面前,不着急为她解绳,望着她双眸,有惊惶,有喜悦,最后都化为泪水。
“你怎么会来?”她眸中水光泛起,眼角染红。
“知道你蠢,我是暗中跟随你来,本想看你安全回家就放心了,没想到你婆婆有心不放你走。”他躬身为她解绳,随手弹了下她的脑门,“蠢得跟头猪似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随随便便别人就能绑架你!”
祈月感觉心里暖暖的,他这次没有用“本王”,她好像看到了那个另一个的他,不是那个强势冷血的他,谁才是真正的他?
“她是我亲婆婆,一向都很疼爱我,我没想那么多。”她是不是真的变傻了,他骂她居然没还嘴还好好给他解释。“你是怎么砍掉藤蔓的,它们伤害你没有?”
陵昀息将她扶起来,蹲身背她,“你忘了?你把和玉司南佩放在梳妆盒里,那天我都看见了,有了它为我护体加上你留下的白玉镯找到你的具体位置并非难事,就算你没留镯子一样能够找到你,我可不像某人脑袋就一根筋。”
祈月就看不过他那副讥诮嘴脸,右手使力捏他,“你惯会挖苦人啊,谁敢跟你比?”
“不过,我是得感谢你,你不来的话我可能真的就永远离不开了。”她不自觉补了句,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吗?
“你要是回不来,我白得一个宝贝想来挺好的,唯独刚娶的王妃没了,不值啊。”
祈月趴在他结实的后背默不作响,缓缓眼帘垂下,轻声喃喃“虽然你很爱逼迫人,但品行还不错。”
“你说什么,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我什么都没说!”
“欺骗皇族,按端朝律法论斩。”
祈月就看不过他那副讥诮嘴脸,右手使力捏他,“你惯会挖苦人啊,谁敢跟你比?”
“不过,我是得感谢你,你不来的话我可能真的就永远离不开了。”她不自觉补了句,说完就后悔了,这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士气吗?
“你要是回不来,我白得一个宝贝想来挺好的,唯独刚娶的王妃没了,不值啊。”
祈月趴在他结实的后背默不作响,缓缓眼帘垂下,轻声喃喃“虽然你很爱逼迫人,但品行还不错。”
“你说什么,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
“我什么都没说!”
“欺骗皇族,按端朝律法论斩。”
岐山,皇家狩猎场。
帐篷内,祈月望了望倚在紫檀木椅上的陵昀息,自从扎营好他就在那儿地没动过,好像给他一本书他就能在那儿不动声色看一下午。祈月翻了个白眼,索性撩起窗幔,望向外边的情况。
倏而高空升上一纸蜻蜓风筝,祈月被吸引了注意力,可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箭准确地射下了风筝,她放下窗幔向帐篷外跑去。
“你去哪里?”陵昀息放下书,神色平静望着她。
祈月不自觉绞了绞丝绢,目光飘向别处,“待在帐篷内我都快发霉了,打算出去走走。”
“别逗留太久。”他扔下句话,拿起书翻了一页,又回到最初的那副姿态,祈月偷偷朝他做个鬼脸就溜了。
祈月很快就找到了放风筝的地方,可那里哪儿还有人放风筝,只剩下几个奴才在布置场地。
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奴才望见了她款款向这儿走来,招呼其他几个奴才,放下手中的活儿连忙行礼,“七王妃安好。”
“先前在此放风筝的人是何人,射箭者呢?”她眉梢轻抬,开口询问道。
“回王妃的话,是姜太傅的千金,至于射箭之人是十四爷。王妃有所不知,十四爷生性好动,见到姜小姐的放的风筝玩心一起遂射下了风筝。”奴才话到这儿停下,看祈月有听下去之意,“姜小姐还没来得及怪罪,十四爷就溜了,这不姜小姐去找她的姑母眉妃了。”
祈月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遂向远处走去。她寻到一处离营帐不远处的小山坡,踱过去踱过来总之很无聊很闷。
她耳际捕捉到一丝树叶沙沙声,不过她没怎么在意继而重复着她的无聊行为。一抹黑影从她背后掠过,祈月立马感觉不对劲,站在原地张望四周并未有人靠近,心中疑虑还未消散,脚步往后退时那人从她背后向她耳边“啊”叫一声!
祈月猝不及防脚滑踩空,她很快抓住身旁的树木才免于与大地“亲密接触”。
她眸中怒火燃起,看着始作俑者在那哈哈大笑,心想着:此人多半有病,还是不要跟他多说!
祈月拔腿就跑,可手腕一紧被后面追上来的人拉住,“你跑什么?我识得你,你是七哥刚迎娶的正妃。”
她回首定睛打量下他,一袭缥色骑马装,仅用一条织金带蟒纹带束起黑发,漆黑如墨的双眸锋芒熠熠。
他抓她手腕松了几分力道,眉眼一弯,“初次见七嫂嫂想留个深刻印象,这下肯定记住我十四了吧?”
祈月反手挣开他,一副了然的样子,“原来你就是十四爷,果然跟那个奴才说得半分不差。”她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七嫂嫂快去找七哥吧,他大抵在选马呢!”陵昀沅说完就拉着她往马棚里拽。
“我不用去了,我还是去陪母妃呢!”祈月找个借口好开脱。
陵昀沅和陵昀息皆是湘贵妃所生,他不去陪母妃总得放人去她那儿伺候吧?于是罢手放了祈月。
祈月趁势逃离,到了临时搭起的帐帘,她随意找了把椅子歇息,宫女旋即奉茶给她,她接过茶盏慢慢细抿等着。
“哒哒哒……”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远。
祈月周围慢慢女眷们多了起来,大抵是在此恭候皇帝和及其王爷们。喧嚣的场地忽然安静了,是去换装和选马回来的王爷们,她陡然一怔,这还是她头一次见他穿骑射服,衣裳的色调是他平日最爱的紫色,绣着四爪正蟒,象征着皇室的高贵。
祈月微微失神片刻,马队已经到场地集合。
按照往年惯例,由皇帝身边的李公公宣读规则,王爷们之间不得为争夺猎物出手,秉持公平竞争的态度,以猎物最多用时最短为胜者。
皇帝说祖先们都是在马背上打的天下,作为他们的子孙,骑马射箭是必修课。所有的王爷夹紧马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皇帝讲完,女眷们不约而同送上祈福物品或者随身物件,寓意保佑能顺利安全打到猎物。
祈月当时就懵了,怎么没人跟她提呀?想下又明白了刺槐和花楹是在将军府干事,对宫中的事或许没有耳闻吧。可是府里嬷嬷忘了说岂不是坑她么?
她摩挲着手腕上的白玉镯,犹豫着“借不借”他,免得他颜面过不去吧?毕竟府中女眷只有她一人,连侍妾不曾有过。
陵昀息不疾不徐地骑马过来,从怀中拿出“丢了”的衿带在祈月眼前扫扫,眉梢垂下看她,“这衿带权当提前送了。”
她伸手一抓却扑空,“还给我,这衿带是我的!”
他将衿带假意拿在手中观察,“这衿带上又没写你的名字。”
祈月忽感不对劲,她给他束带从未提过是衿带,那他晓得最有可能是他本来就知道!
“你骗我!你没有弄丢衿带对吧?”她身子微震,愕然怒视着他
“你说什么啊,本王怎么听不懂。”
祈月气结,知道他是有意跟她打着哈哈,身怀绝技明明可以施加报复,只是众目睽睽之下就不要显摆了,她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警告,“回来我再找你算账!”
他勒了勒缰绳,不怀好意地望向她,“要不你也骑匹马来一起去?”
他不说还好,一说就戳中她的伤心处,总不能跟他说不会骑吧,他肯定会嘲讽的!
陵昀息见她柳眉微蹙,忍不住火上浇油,“本王都没看你怎么骑过马,就连那次返家你选的是坐马车,难道王妃不擅骑术?”
她刚想开口反驳,就听到了十步开外十四爷的婉拒。
“姜小姐的好意本王心领了,可这香包就算了。”
姜珺环颜面过不去,心气高的她置气将香包扔到十四爷胸膛上,脸红尴尬跑开了。陵昀沅故意没有抓住香包,唤来随身的奴才命他捡起归还姜家小姐。
待祈月缓过神来,陵昀息早已出发了,她返身回到座位上。在座的皆是女眷们,除却皇帝的嫔妃及各位王妃们,剩下的闺阁小姐们大多都是她们的近亲,比如眉妃的侄女姜珺环。
如此重要的围猎大会皇后居然没有来?上次的宴会亦是。祈月听花楹说听闻皇后身体羸弱,常年久病缠身,深居简出,因此湘贵妃,眉妃,禧妃三人实权上代为管理后宫,禧妃寡言少语,不爱争风吃醋,今日她亦没来。
眉妃她自小与皇帝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当时的姜国公自以为能将女儿嫁进皇家,可万万没想到先帝却把李太傅的女儿赐给皇帝为正妃,现在的正宫皇后。后来眉妃心里有口气咽不下去,主动请缨向当年健在的姜太后请道懿旨让她嫁给皇帝为侧妃,姜太后心里多多少少是不愿的,她想把眉妃留给将来登基的帝王,而不是普通的郡王。
在眉妃苦苦哀求下姜太后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入府的眉妃确实得到了皇帝经久不衰的宠爱,后来皇帝登基她想皇贵妃之位非她莫属,可皇帝只赐她为妃,她心里不甘,从前的湘昭仪如今的湘贵妃,后者居她之上,她怎能轻易咽气!
有次闲聊姜珺环无意吐露出对十四爷的爱慕,她心想何不顺水推舟,要是侄女能把十四王爷虏获,看那湘贵妃如何嚣张。
可惜天算地算不如人算,眉妃的侄女那儿还未有起色,湘贵妃出其不意就在宴会上指名要了洵家的二小姐,她的大儿子有了正妃,接下来她就该盘算着小儿子的了。眉妃只有一个儿子,今日的三王爷,没法跟湘贵妃比。
祈月话很少,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看着众人你言我语,甚是烦闷可也不能抽身离开,有时湘贵妃有意无意地嘘寒问暖,她点头称是就好了。
将至晌午,探子传来急报说是七王爷坠马,致使小腿受伤。祈月软坐在紫檀椅上,目光中隐隐流露些担忧。她如果会策马就好了,起码可以第一时间检查他的伤势。
侍卫们扶着腿部受伤的七爷回营帐,经太医诊治是小腿局部肿胀,表皮局部青紫血肿。太医开好药后嘱咐她不要让王爷的腿有重物压着,等小腿舒缓后可以适当按摩,好些的话下床多走走。
祈月把太医的话记在心里并吩咐刺槐陪太医去取药,待众人离去后,复坐在他身边,“为什么会坠马?别跟我说你骑艺不精!”
陵昀息额间微微冒汗,身子撑在床头有些无力,他都这样了还不忘逗弄她,“马儿的蹄铁被人动了手脚,所以坠马了就这么受伤的。”
看他表现出无辜的模样,祈月甩他一记眼色,“喂,你以前还说我蠢,我看你更蠢,事先不知道检查下吗?”她边说边帮他上药,真想一不小心就把药全倒他腿上。
他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中,右手滑上她的腰肢,“本王让你准备的你可别忘了,不然本王的伤可白受了!”
祈月心思没在他后半句话上,听不出有什么不对劲,挣脱开他的怀抱,“你算计别人,别人算计你,你们为什么喜欢过这种生活?在我的村子里,民风和谐,不会像你们过得那么累!”
“你没有生长在帝王之家,是你的福分。”
是吗?他的一句话扎根在她心里,她怎能明白?两人身处不同的环境,面对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教育下长大,要她变得和他满腹阴谋时才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吗?她不懂也不愿懂。
夕阳欲颓,夜晚将至。
祈月与他同席而坐,周围皆是其他各位王爷,她晓得这里年纪最小只有十一岁的是十八爷,可落座的王爷只有十七位,还有一位呢?她手肘碰下陵昀息,小声地说,“这里怎么只有十七位王爷,还有一位呢?”
宫女为他斟好酒离开,他把玩着手中的酒器,目光移向她,“还有一位是九弟,他十四岁那年高烧不断,死于病床。”
祈月默然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她复拿起桌案最边上的酒壶递给他,“这酒里下了我最珍贵的白蛊,一旦入水,无色无味,除非是专门研制蛊毒的人否则不会被发现。你了解的,我们巫族人最擅长这个,其他宗族连万分之一都比不了。”她顿了顿,正色看向他,“可这种事我只会帮你一次。”
“好……这酒,你替本王敬给三哥,一来本王受伤不宜饮酒,二来你是女子,你敬酒三哥不会拂你的面子。”他声音泠泠如乍然盛开的桃花。
她噙着一丝浅笑徐步向三王爷走去,站定在他面前,陵昀桓见状偕同三王妃起身,“祈月祝贺三哥三嫂喜得贵子,在此敬你们一杯,嫂嫂有孕在身不妨以茶代酒?”
祈月礼貌地为陵昀桓斟满酒,复端起自己的酒盏拱手示意饮下,他连续被祈月连斟了三杯,第四杯时他摆摆手,“七弟妹若再这么灌下去,你三嫂回家又该不高兴了,她没喝成光看本王喝心里不舒服的。”
她知道陵昀桓是在打趣,眉眼一弯,“既然三哥这么说,我就不打扰你和三嫂了。”
“七弟妹客气了。”
她有些问题不明白,为什么只给三王爷下蛊?害陵昀息受伤的人是谁?脑海浮现了好几个疑问,这些疑问连串在一起,祈月脚步怔住,被不经意间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
会不会是陵昀息他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没有人害他呢?他这么做只是为了得到她的同情心,如果事实确实如此,她势必会立即离开他,这种人多待在他身边一秒,就多一分被利用的危险。
“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他似有若无向她那儿瞟了一眼,视线仿若一直投向空地中央的歌舞表演。
她嚅嗫回道,“没,没事,他喝了。”
陵昀息坠马确实是他人所为,他牵马时就发现了索性将计就计,没有向祈月解释是觉得越说越欲盖弥彰。可祈月这边不知道,深陷自我纠结中。
她思虑通透后,侧首认真问他,“那个……算了不说它,你该把衿带物归原主了。”
陵昀息看着她,眼底涌起几分愉悦,悠悠然道,“这衿带是女子送给心爱男子的吧,你都是本王的王妃了,咱俩的关系何止一条衿带说得清?”
祈月陡然僵住,讷讷地说,“你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我要告你偷窃!”
他对她的评价置之不理,风淡云轻地回道,“难不成你要跑到父皇面前告状,说你的夫君偷了你一条男女定情的衿带,先不说父皇不会怪罪本王,反而会疑心你有红杏出墙之心。”
四目相对,她忽然推开他渐渐靠近的身子,“我有喜欢的人很正常,我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吧,婆婆没有马上来找我,大抵是忙着族里的事,她随时都会带我走。”
他复又欺上身,温热的气息扑在她脸边,“其实你不想离开,口是心非。”
祈月被他烦得忍无可忍,只好对他说,“王爷请自重!不然我只好正当防卫了。”
“王妃,您收拾包袱干什么?”
花楹清晨打完洗脸水刚推开门就看见祈月一身素衣,发型没梳往日王妃常梳的双刀髻和惊鹊髻,简单绾了个随云髻。
“花楹,你和刺槐都自由了,我不再是王妃了,我要离开王府回到我的家。”祈月酝酿了好久的话,在今日说出来不想说得那么伤感,还是忍不住小声添了句“珍重”。
府邸门外停着一辆马车,祈月挎好包袱回首朝门匾一望,气息骤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祈月走前谢了一封信交给花楹嘱咐她亲手交到洵律手里,道别就不见了,免得徒增伤感,信中感谢他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这一别仅是暂别,勿念。
她头一撇跃身上了马车,裙裾沾染起一丝尘埃她没有注意,马车扬长而去,渐渐汇成黑点,遂不见踪影。
作品《王爷大人等等我》版权归“逝去的静水”或出版社所有,笔下文学(Bxwx.Org)会员收集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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