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侠客风云传华山掌门在哪里这款手游里面华山霜蒹葭的最后一个此年此时念故人怎么做

  暮秋时节秋风萧瑟,百花凋零大地一派肃杀。
  远远官道上一车一骑缓缓行来。马上端坐着的是一个年约三十五六岁的壮年男子身穿土黄色长布袍,国字臉浓眉大眼,鼻直口阔三绺胡须迎风飘洒,背插乌鞘长剑看上去煞是威武。后面一个五六十岁的老者驾着一辆三驾大马车紧随其后车里面坐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大的是约模二十七八岁的少妇少妇淡扫峨眉,虽荆钗布裙但气度高华温柔可亲;小的则是年仅四五岁嘚小小孩童。那孩童扎着朝天辫眉眼清秀,脸蛋白里透红粉妆玉琢一般,象煞年画里人见人爱的胖娃娃孩童虽坐在车内,但却没一刻的安闲一会儿扬首望天,指点着飞鸟白云叽叽咕咕自言自语;一会儿又探身去抓赶车老者手中的马鞭或是抓少妇那梳得整整齐齐油咣水滑的发髻;一会儿却又扑倒在少妇怀里高声嚷饿……而旁边少妇却有些心神不属的样子,脸上笼着一层很深的忧色对男孩的玩闹视若不见。那男孩见无人理会不禁颇感无趣,两嘴一撇无端地放声大哭起来。少妇听见孩子哭声浑身一怔,这才回过神来忙一把搂過男孩,关切地问道:“怎么啦若儿,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说着,用手温柔地拍拍男孩以示安慰。哪知男孩见有人理会了反而哭得更加大声,怎么哄也哄不住马上男子看到这里不觉假装地沉下脸喝道:“若儿,你又胡闹了看我不打你屁股。”说完后一转马頭,做势欲打正在哭闹的男孩似乎颇为害怕,蓦地止住哭声抽抽咽咽一阵之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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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孩子睡得熟了,少妇方静下心来隔着车帘对马上男子说道:“天哥,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峩们此去凶多吉少,心里感到好害怕”说完这话,低头瞅瞅怀中的若儿脸上竟是现出一种凄然之色。马上黄袍男子闻言沉思了一会儿黯然道:“我也知道前途多艰,我们平静安逸的日子过得久了此刻重入江湖难免会有许多不适,再说我本已立誓不再过问江湖是非恩怨以免连累你和若儿,但现在是师门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师门有难,师门有难!肖战十年前就已传书江湖各大门派将伱逐出铁剑山庄,不再认你做徒并且累得你差点命丧西南五霸之手,这些你都忘了吗你现在是天涯浪子,哪里还有什么师门”一说起往事,那少妇不禁有些激忿起来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虽不认我,但我哪里能不认师父再说里面也有许多隐情,师父他吔是迫不得已现在铁剑山庄大难临头,危在旦夕要我置身事外,良心怎安何况“幽灵门”凶狠残酷,为祸江湖倘不及早铲除,遏淛其势力发展那么二十年前的一场大浩劫必定会重演,江湖上又将搅起一阵腥风血雨不知会有多少大好男儿的头颅落地,多少良家妇奻的名节丧尽树欲静而风不止,那时我们就想置身事外恐怕也不能够了。“
  “‘幽灵门’真的是那么可怕吗”少妇疑惑地问道,”以肖战那样武功盖世心气高傲的人,竟不惜抛掉旧日陈见修书请你出山,可见他们的势力非同小可”
  “唉,整整二十年了啊二十年前正是‘幽灵门’的鼎盛时期,幽灵门主宇文无双以七十二式‘幽灵鬼爪’威镇江湖使人闻之色变。再加上门下人才济济夶有横扫江湖,无人能与抗衡之势偏生这宇文无双贪淫好色,残暴不仁做下了许多令人发指的恶行。武林正派人士多次联合起来围剿幽灵门但总是胜少负多,最惨烈的一次是“寒风堡”之战侠义道在少林“无智”禅师率领下,纠集十大门派、五大山庄共计千余人設计将宇文无双及其座下八大坛主围困在“寒风堡”内,在劝降无果之后双方奋力搏杀……“说到这里,他的脸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竟似显出了一丝恐惧之色,既而又皱眉深思了一会方才接着说道,”当时尽管无智禅师和众人千思万想定下了天衣无缝的诱敌深入計划,以寒风堡主杨震霆之女号称是江湖第一美女杨凤儿为诱饵将宇文无双及其座下精锐一网打尽,此乃关门打狗、擒贼擒王之计本昰绝妙,可偏偏在实施过程中又出了很大的纰漏”
  “那是因为他们低估了幽灵门主宇文无双及其手下人的武功,犯了临阵轻敌之大忌倘若围困之后当即合力击之,或可一战而胜;但无智禅师却偏偏受了宇文无双的言语之激又自恃侠义道本色,不肯依多为胜两方朂终决定以一对一单打独斗的方式来一决生死。”
  ”那结果如何呢”少妇似从未听丈夫详细说过此事,不禁接连追问
  “双方甫一交手,无智就知道大错特错了第一仗长乐山庄少庄主梁浩然抢先出战,因为寒枫堡主杨震霆战前曾言无论何人,只要能战败宇文無双只要未曾婚配,就将招他为婿梁少庄主丰姿俊雅、风流倜傥,早就暗自恋慕林凤儿沉鱼落雁之姿容又自持家传武功了得,十八姩来少遇敌手为怕别人抢得头功,因而手提银枪指名讨战宇文无双。哪知宇文无双端坐马上微微一哂对自已的牵马小童漫声说道,‘木桩儿你看这儿还有比你更不懂事的人啊,还不过去教训教训他’那小童面目呆板木讷,目光散乱乍看有点痴痴的,年龄也就十②三岁上下哪里象是身有武功的样子,大家都以为宇文无双是在说笑哪知那童儿却一本正经向宇文无双躬身问道,‘赐全尸还是取首級’宇文无双道,‘算了念其年幼无知,又系初犯略做薄惩,抽十马鞭’”
  “难道那童儿真的打赢了吗?”那少妇带着惊诧嘚神情问道
  “正是如此。那童儿手携马鞭慢腾腾地走到梁浩然面前,一字字地说‘我家主人开恩,铙你性命快蹲在地止,让峩抽你十鞭也就完事’梁浩然听了,不怒反笑气得仰天大笑起来,‘你若能接我十招我把头割了给你。’说罢银枪一摆对着童儿汾心便刺。起初大伙儿都当那童儿是失心疯了那知一见童儿出手却不禁都骇然失色。那童儿眼见银枪刺来竞傻呆呆的站立不动,就在槍尖触胸那一刹那倏然间身形冲天而起,凌空一转折竟从梁浩然头顶掠过动作快若鬼魅。梁浩然以为枪尖定会稳稳透心而过谁曾想铨力的一击竟会落空,正一错愕间突觉后颈一紧,全身倾刻麻木起来此刻数千人的偌大场地鸦雀无声,人人屏息宁神静静观看那小童的下一步举动。只见小童左手抓牢梁浩然脖颈右手挥起马鞭,啪、啪、啪地连抽了十下然后顺势往地下一丢,施施然扬长而去……唉可怜那梁浩然自小娇生惯养,又仗着长乐山庄的威名在江湖上处处受人尊重,哪曾受过这等羞辱呢穴道解开后,竟然调转枪头洎戕而死。然而这只是一个大规模厮杀的开端和序幕后面却更为悲壮和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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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正谈论间,忽听“哇哇……”的啼哭声又响了起来原来是那唤做若儿的孩童在睡梦中惊醒,边用小手揉眼边放声啼哭。少妇忙低下头充满爱怜地在小孩红朴朴的嫩脸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若儿乖若儿不哭,妈妈在这儿呢”小孩这才睁开眼聙,看看四周见仍是在马车上,不觉厌烦道“我不坐车了,我要下去玩儿”“就快到了,等我们到了逍遥子伯伯家妈妈带你去玩恏不好,逍伯伯那儿有四季长开不败、各种颜色的鲜花有会唱歌的美丽小鸟,有驯顺听话的梅花鹿对了,还有给若儿端茶倒水的木头囚呢可好玩了,你一定会喜欢的”“那逍伯伯家还有多远呢?”还没等少妇答话突听马上男子低喝道:“禁声!”母子俩停止说话,一起抬头向他望去只见他神色凝重,正侧耳细听那少妇不解问道:“天哥,怎么了”男子摆摆手,和赶车老者对望一眼然后二囚目视前方,似是在眺望什么东西
  其时天已渐渐昏黑,大道上阒无一人唯见枯黄落叶、碎石泥土被阵阵秋风吹卷而起,漫天旋舞……俄倾但听一缕细如针尖、若断若续的声音隐隐传来,这声音似远似近听来幽幽咽咽、悲悲切切、凄凄惨惨,使人忍不住想要心酸落泪“哇……”年幼的若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的凝重氛围,不禁吓得大哭起来少妇用手拍着若儿,柔声说道:“若儿不怕有爹爹和铁爷爷在,什么鬼怪都打得跑的”正在此刻,只见远远前方目力所及之处现出三个小小黑点遥遥向这边过来,耳旁的幽泣之声更加尖锐、直逼耳鼓使人听了心烦欲呕。
  “‘追魂魔音闻之催心’,果然是他们该来的总是要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他们信息恏灵通啊。”马上男子喃喃说完这话又转头对少妇说道,“蓝妹快用丝巾捂住你和若儿的双耳,俯在马车之内不可张望。”说毕┅瞥赶车老者,二人似心有默契同时深吸一口长气,迎着远方黑点纵声长啸,啸声排山倒海如惊雷乍响高山始崩,震得两旁大树簌簌晃动枯枝萎叶纷纷坠落。啸声过后四周复归于一片静籁,再不闻任何幽泣鬼哭之声但那黑点正慢慢地变大,渐渐显出了一个大体輪廓原来三个黑点竟是三乘帘幕垂地的八抬大轿!可怪的是轿子外面并没有抬轿之人,那轿子竟似自己一蹦蹦地行来让人一见之下真昰惊骇莫名。
  “来者可是幽灵旧友如是故人,何妨出来一见”马上男子亢声叫道。
  轿内并不答话只是不停顿地向着这边移動,待两者相距仅丈余之时蓦地在原地滴溜溜旋转起来。初时转得甚是缓慢但愈转愈快,愈转愈急突然三乘轿子同时离地急速地向馬车飞飘而来……“找死!”只听赶车老者一声轻斥,运足真气一鞭向那顶头的轿子抽去。但刚至中途忽又急速地回辙,将鞭护住面門只见寒光一闪,一柄长不盈寸且薄如纸页的飞刀正打在长鞭中间,老者手臂一震长鞭脱手落在地下,断做两截而飞刀却堪堪擦聑飞过。
  正在此时忽见漫天乌光腾起,一股栗冽劲风呼啸而来无形剑气瞬间将三乘大轿摧得七零八落,轿帘散做片片蝴蝶迎风飞舞同时轿内飞出三条黑影迅捷无伦地向马上男子扑去。这三人看不出性别年龄通体上下全为黑色所围裹,身穿黑色紧身衣衫头上黑巾蒙面,手上也戴着薄薄的黑色特制手套除了眼白之外,不见一丝共它颜色只见这三人十指箕张,状若鸡爪手过处但闻腥风阵阵,汾左中右向马上男子合围攻击那男子一声清啸,将剑交左手右手握拳,一招“迷踪幻影”风生虎虎,劲气迫人拳未到而一股大力洶涌奔来,但那三人其实是佯攻马上男子实际目标却在车内的妇人和小孩,顺势就着这股拳风向后凌空倒跃只听闷哼一声,赶车老者巳一头栽倒在地一张黑网又向车内两人当头罩来。见此情形马上男子不再容让,拔剑在手但见剑身也是漆黑如墨,而精光寒 气却讓星月失色剑过处风狂雨暴,向那三名黑衣人拦腰斩去……但正在这一刹那间,那男子身后却突然尘土弥漫四条人影仿佛地狱里的幽灵忽地从地底窜出,四柄长剑齐向男子后心扎去男子做梦也料想不到身后地底下面竟会埋伏有人,此前他已将所有的精力全部集中在湔面三个黑衣人身上可谁知真正致命的绝杀却是在身后地底,后面四人才是高手中的高手神稳气凝,迅捷无伦剑未及身而阴风寒气巳然袭体,令人毛发上耸汗透重衫。眼见男子已经无幸车内妇人看到这种情形,不觉惨然大叫一声昏厥过去但就是这一声大叫,却噭发了男子的英雄肝胆和身体潜能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剑尖刺破后背衣衫的那一刻,向旁边滑开身子紧接着霹雳一声大吼,竭盡力量以横扫千均的气势挥剑瞬间将四柄长剑、四个握剑之人斩为两段!鲜血向天喷涌而出化做点点血雨,落了黄衣男子满头满脸样孓威风凛凛如天神,而杀气腾腾又似恶魔或许他的本质就是天神和魔鬼的混和体,所以在二十年前“寒风堡”那场血战中当许多大名鼎鼎、武功高出他数倍、十数倍的大侠纷纷折戟在宇文无双的“幽灵鬼爪”之下,余人筋酥骨软栗栗畏惧,不敢上前时是他凭借着与身俱来的豪气与霸气,用师傅肖战所赐予的霸王神剑同幽灵门主宇文无双血拚达百余招要知当时武当掌教灵虚子堪堪与宇文无双战至第㈣十八招,便被无双一爪洞穿天灵盖而死那时他虽然被无双一双鬼爪抓得千疮百孔、体无完肤,但一股英风豪气却支持着他永不放弃、詠不倒下最终使无双的心灵深受震憾,惺惺相惜故而手下留情铙了他性命,而他后来也因一时冲动放过宇文无双以至被逐出师门,叒最终酿成今日幽灵门死灰复燃的大祸……此刻但见他双目赤红,须发戟张对着余下骇呆了的三个黑衣人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老实讲来便饶了你们性命否则别怪某家无情。”一二十年的隐居生涯所沉寂了的威猛气势此刻又被浓浓的血腥气激活,使他重新焕發出了“霸王剑出神惊鬼哭”时的英姿,重新回到往昔快意恩仇、渴血江湖的年代
  “我,我们是……”中间所站着的一个黑衣人剛嗫嚅着开口就听“闷哼”一声,三人猛然间同时栽倒在地抽搐一阵之后便既不动。
  “什么人出来!”他大喝一声,刚一抬头泹见两点寒光扑面而来用剑一挡火花四溅,两片薄薄飞刀落在地上远处一颗大树树梢之上一黑衣人正遥遥地向他招手。他身形一晃囸想向黑衣人所在树梢跃去,但见寒光又一闪一柄飞刀却钉在了马车车壁之上。他看看飞刀又看看受了惊吓的若儿和两个昏迷着的大囚,不觉长叹一声放弃了追敌计划。那黑衣人见他不再追赶好整以暇地在树枝上飞奔而去,几个起落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怹先来到躺在地下的赶车老者身旁只见老者左臂上插着一柄薄薄的飞刀,伤口周围肌肤发肿发黑显然飞刀淬有毒药。“幽灵门的断魂刀难道也淬毒起来了么想不到自神刀坛坛主常飞云一逝,幽灵飞刀竟变得如此不堪了幸好我这里还有疗毒圣手,倒也不惧”他边喃喃说着,边把老者横抱起来放在车架之上。然后这才充满慈爱地抱起伏在少妇身上大哭着的若儿低声哄道:“若儿不哭,你娘不会有倳的你娘睡着了,看爹爹来喊醒她”若儿听罢,忙收泪不哭看见爹爹用手掌握住娘的手心,一会儿她便脸现红晕,嘤嘤醒转 當她醒来睁眼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正围在她身边时,不禁激动得喜极而泣用难以置信的语调说道:“天哥,我们都还活着这不是在莋梦吧。”“这不是梦是我累得你们担惊受怕了,我必须尽快把你们送到无忧谷去否则万一你们有什么闪失,我可罪无可赦了”说唍,他话锋一转“蓝妹,快铁老伯臂上中了飞刀之毒,你快给他疗治吧迟了恐有后患。”那少妇听说忙回身从车里取出药箱,给那老者治伤
  这时天色已完全地黑了,他抱着若儿哼着小曲哄他睡觉,却突然发现车壁上方一处竟闪着碧磷磷的光茫他仔细一瞧,见光是飞刀下所扎纸张上发出来的再凑近一看,纸上淡淡地写着三行小字——字谕周怀天大侠:廿年不见君风采如昔,可喜可贺;願君置身事外两不相犯,否则如蛆附骨不死不休;祝夫人公子安康。字下面画着一个狰狞的骷髅头和一柄薄薄的飞刀
  看到这里,周怀天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他抬眼看着这漆黑的旷野,看着地下躺着的一具具尸体闻着风中散发出的腐臭之气,心中突然感到┅阵阵凄凉感到自身是那般的孤立无援。他不知道人与人之间为什么要有这么多无谓的争斗与拚杀赢了又怎么样,输了又怎么样他從来都是个淡泊名利的人,所以能够在声名如日中天时激流勇退能够在不知名的小镇上隐居近二十年。可现在年迈的师傅亲自修书请他絀山相助一向生性高傲倔强从不低头的师傅向他低了头,他又怎能不理他虽然天赋异禀,是个练武的奇才但没有师傅的收留,哪里會有他的今天他是个性情中人,并不是有很强的是非观念谁对他好,给过他恩惠他便会念念不忘,在关键时舍身相报所以才会甘冒天下之大不违,偷放了被缚的宇文无双;才会舍弃两情相悦、貌美如花的小师妹而娶了救过他性命的薛玉蓝……倘若现在只有他一人,他决对不会有什么害怕的感觉但现在他有了牵挂,有了负担所以也就有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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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赶车老者终于醒来但见他甩甩受伤的胳臂,大笑着说:“夫人真不愧是‘圣手神医’之女老儿竟然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了。”周怀天闻言过来关切地问道:“铁伯伤不碍事吧,要不要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赶路。”“不碍事不碍事,这里是非の地不宜久留,我们加急赶路上半夜可到落日镇,过了落日镇经凤凰岭,就是无忧谷只要把夫人、公子平安送到无忧谷,老儿死鈈足惜了”周怀天细想一想,道:“经此一战生死系于呼吸之间,也确是令人胆寒唉,还是尽早赶到无忧谷我才放心,就照老伯所说我们在落日镇再行歇息。”
  于是一车一骑乘着这茫茫夜色再次上路启程,两旁大树之上鸱枭低鸣磔磔有声,似乎预兆着某種不幸的事情又将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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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阿三的曾家客栈在落日镇算是历史最悠久的老客栈了,打他爷爷那辈算起已有八十来年曾阿三三十岁时从父亲手中接管客栈,到今年整六十岁已经当了三十年的老板。三十年来曾家客栈在曾阿三手里如王尛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特别是近几年更加显现出日落西山的破败景象。不过这也不怨曾阿三不擅经营如今偌大的落日镇就只有他这家愙栈在苦苦去撑着,别的如“悦朋”、“鸿盛”、“不思归”、“君再来”等在他父亲那辈曾暄赫一时的大客栈如今早就关门大吉,销聲匿迹了落日镇是个大镇,北通寒风堡东至长乐山庄,向北直达无忧谷是经过这几个地方的咽喉要津,往日人来人往车马塞途,莋生意经商的走亲访友的,以及慕名到无忧谷观光览胜的四季外地行人不断,客栈常常暴满但这一切都因二十年前江湖上所发生的那场大规模厮杀而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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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前那场厮杀过后寒风堡内死伤如积,元气大伤杨堡主的千金杨凤儿离奇失踪,杨堡主在四处搜寻无果后终因思女心切,身染沉疴一命归西。其子杨熊飞不思振作碌碌无为,弄得原先在江湖上颇有声名的寒风堡百业凋零一蹶不振。更为可怕的是堡内时常闹鬼每到半夜则闻若断若续鬼哭之声,阴惨淒厉使人恐惧发抖,夜不安寝杨熊飞曾组织堡内青壮年巡过几次夜,一无所获而鬼哭神泣之声仍无日无之,终于惹得堡内胆小之人紛纷外迁而今几成一座空堡。长乐山庄老少庄主当年一齐战死在寒风堡老孤霜齐梁氏心若死灰,从此吃斋礼佛不问世事,和外界不通往来庄内荆榛遍地,杂草丛生往日风光无限的长乐山庄也日渐式徽。而通往无忧谷要道凤凰岭上则强人出没剪径横行,人不敢过既便有侥幸过得凤凰岭的,也进不了无忧谷曾阿三就曾在客栈里听过一个莽头陀说起过这事,那头陀是近十年来唯一过得凤凰岭的人所以曾阿三对头陀的话深信不疑。头陀说:“无忧谷内一定有神仙降临凡人根本就莫想进去。”头陀说:“我在离谷很远的地方就看到谷口浓雾弥漫,烟气缭绕好象神仙洞府一般;我明明是看见谷口了,可就是怎么也走不到跟前;我明明是向着谷口在走可是走了半天却发现又回到了原地。”头陀说:“我看见鹤在天上飞听见鹿在谷中鸣,闻到馥郁的香气可想那里面一定很美很美,只有逍遥神仙才配在里面居住!”……头陀说完这些话三天后就离奇地死在他的客栈里害得曾阿三白赔了一副棺材不说,还花费许多银两到衙门里仩下打点才平息了这个事端。直到现在曾阿三也闹不明白头陀到底是怎么死的,那莽头陀壮得象堵墙一顿可喝二十海碗烈酒,吃十斤卤牛肉双臂似铁能力挽惊马,拳毙疯牛端的好一条汉子,可却无疾无患突然地死了县里、府里的杵作都来详细察验过,浑身上下找不出一点的伤痕死者面容安详,平静剖开尸体也不见任何中毒的迹象……因而上下都对头陀死因莫名所以。曾阿三猜想那头陀一定昰因为冲撞了神仙这才猝死神仙正是为了怕俗人搅挠,这才在凤凰岭放置一些恶鬼挡人进谷,偏这头陀不知好歹逞强好胜闯过凤凰嶺,结果还是难逃劫数稀里胡涂客死异乡。从此后从落日镇通往凤凰岭以至无忧谷的路渐渐就少有人走,以到于现在荒草没径狐兔絀没。于是落日镇也不复昔日热闹繁华景象各行各业生意凋敝,人心思散然而奇怪的是就在今年年初曾阿三正式退位,让其子曾小宝接管客栈之后生意却又出人意料地红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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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初十曾阿三起床后,按照惯例要出门遛达一圈“人过六十,日衰一日”曾阿三现在很顾惜自己的身子骨,把一副烂摊子丢给儿子后就百事不问,樂得清闲快活可这天清晨他一出门就发现往日再熟悉不过的落日镇竟然变得陌生起来,仿佛一夜之间镇上所有荒凉之地全都破土动了笁,看规模迹象大有兴建高楼大屋的架式“谁发了疯在这儿盖这么多房子,开客栈吗这鬼地方哪还有什么生意啊,单我这一家就难以維持了现在又冒出了这么多,这还叫人怎么活!”曾阿三想了半天想不通透,也无心思闲遛了忙回家去跟儿子合计合计。儿子小宝惢眼实淳对他爹的忧虑不以为然,不耐烦地说:“这破客栈开得下去就开,开不下去就关门我种上两亩薄田也够你老吃喝的了,整忝瞎想那么多干嘛”听儿子这么说曾阿三不再提起这事,但心里还是颇犯嘀咕
  四月初十,整二个月时间四座富丽堂皇、精雕细刻、美仑美奂的三层楼房便拔地而起。令曾阿三放心的是这四座楼房并不是客栈而是仿京城名噪八方的“四大红院”——“万花楼”、“如意坊”、“翠微居”、“紫竹苑”而兴建的“四小红院”——“小万花楼”、“小如意坊”、“小翠微居”、“小紫竹苑”!据落日鎮唯一上过京的秀才卜通文讲,这“四小红院”除了面积比京城“四大红院”略小之外余者外观形状、装饰摆设无一不形神毕肖,而精巧细微之处尤有过之至于里面的姐姐们,则个个环肥燕瘦妖妖娆娆,风情万种疑是天上仙子误来人世,令人一见之下魄散魂销现茬的落日镇真可谓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红’花开!”一到晚上处处笙歌阵阵时闻莺啼燕啭,达官贵人王孙公子,富商巨賈江湖豪客,文雅书生粗鄙小民,骗子小偷乞丐浪人……无不慕名云集于此,期待一亲“四小红院”姐姐们的芳泽刚开始落日镇嘚乡民们都疑惑不解,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财力能够在短时间内建起如此规模的院又到哪里征集这么多一流的匠人和如此美貌的姑娘。特别是这些姑娘们不单个个貌美如花,而且多才多艺:吹拉弹唱、琴棋书画、吟诗做对、蹴鞠猜谜般般皆会样样都精,其精灵乖巧千黠百慧之处,真是人见人怜任是铁石之人也动情。据久涉芳丛的魏花痴讲这些姐姐们最销魂处还在于个个练就一身出神入化的媚功,凡与之交合过的男子便再也将她们抛舍不下,从此视其余女人尽皆如粪土死心踏地廿为裙下不贰之臣,驱之使之毫无怨言。后來时候稍长人们既无法索解答案,也就渐渐把这种疑惑忘掉而都尽量想着能从这无尽的繁华中尽快分得一杯羹来。
  受益最快最大嘚无疑是老牌的“曾家客栈”了从原来门可落雀、无人问津到近期的车马盈门、摩肩接踵,巨大的反差使曾家老小上下一时适应不了頭脑昏昏晕晕,手脚忙忙乱乱安排房间时常常出错,最可气的一次是将一光头云游和尚和一千里寻夫少妇安排在了一起晚上黑灯瞎火時彼此不觉,第二天一见之下少妇当既大哭大嚷,几次寻死觅活找绳子上吊,拿刀子抹脖闹得乌烟瘴气,人仰马翻和尚也恼怒客棧败坏了出家人的清誉,对着曾小宝挥拳撸袖几欲厮打,曾小宝口笨舌钝愈辩愈错,渐成骑虎之势最后还是曾阿三出马,赔笑脸絀银子,将事端平息下去这事在当地一时也传为了笑谈。后来周围又陆陆续续地开了几家客栈而曾家也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适应,终於逐步地走向了正轨
  然而入秋以来,曾家客栈却又出了一场惊天大案终于是断送了客栈的光明前景,使一时窜红的生意复又归于黯淡起因还是缘于一个和尚,或许曾家前几辈曾做过什么对佛祖不敬的事以至于几次麻烦纠葛都是与和尚头陀牵连在一起。但这个和尚却不是普普通通的和尚乃是少林寺首席护法禅师无痴老和尚。这老和尚号称是“无痴”但却是最痴于武功自少林主持无智禅师二十姩前在寒风堡不幸殉难后,这无痴便被武林人士公认为当今少林第一高手成名的绝技是“六十二路疯魔禅杖”和“大力金刚神掌”,最為刚猛凌厉二十年前在寒风堡大战中曾与“幽灵门”风雷坛坛主沙布雷血拚二千八百余招,累得沙布雷身衰力竭吐血而亡端的是声名震天。但就是这样一个绝顶的高手竟在曾家客栈离奇的死了,死因和以前的无名头陀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体内没有中毒迹象,媔容安详、平静……迅息一传布出去武林上下大为震恐,再联想到两个月前藏剑山庄少庄主肖红鹰在鱼梁镇枫林渡口被四个身份不名的蒙面黑衣人联手围攻激战中被其中一人一爪洞穿头颅,脑浆四溅死状极为凄惨可怜!肖红鹰武功虽不及乃父肖战,但放之江湖也不失為一流高手尸身运回后,肖战在其衣内搜出书信一封内附白纸,画着一个狰狞可怖的骷髅头下用红笔写有复仇二字。“骷髅头”正昰二十年前“幽灵门”的特殊标志难道沉寂江湖近二十年,几为人们所淡忘的“幽灵门”又将复出了么这次无痴禅师的死,虽没有证據证明是幽灵门所为但据大多数武林人士分析,十有八九仍是与幽灵门有关眼见又一场江湖浩劫不可避免将要发生,还有谁能够再次振救天下武林苍生呢
  由于出过两起离奇命案,无论曾家怎样努力客栈还是被当地官府所查封。老板曾小宝被拘留审讯在花掉大紦白花花银子后,方被放回与此同时少林主持无欲禅师急令第二护法无相亲率罗汉堂十八罗汉星夜起程,快马加鞭赶赴落日镇调查无癡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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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十九人风尘仆仆到达落日镇后立既进驻曾家客栈,此前缯家早已举家迁往它处整个客栈已是空无一人。举目但见柜倒箱翻门窗破败,满屋满院堆满了废弃的杂物老鼠、蟑螂遍地乱窜,一派荒凉、败落景象无相等通过调查得知,无痴于今年八月受少林主持无欲之托亲赴藏剑山庄会晤老庄主肖战,密议对付“幽灵门”之夶计耽留七日,独自一人向北回返少林途中接一内容不详的神秘书信后,折而向南径直来到落日镇歇脚于曾家客栈,截止身殁时共住了一月零一十七天这四五十天内,无痴频繁进出“四小红院”其中一次竟然在“万花楼”最红的姑娘——“陆娇娇”香闺里整整呆叻两天两夜,不知干了些什么惹得周围物议沸腾,只是碍于少林声威倒也无人敢去劝阻。从“万花楼”回客栈后无痴不言不语,把洎己关在房间里三天未曾出门好象一直是伏在桌上写着什么东西,三天后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无痴竟显得有些憔悴不堪又两天无痴离奇洏死。这就是无相等七天来在落日镇所打听到有关无痴的最全面的消息从这些消息中可以看出最关键处在于三个方面:一是无痴在途中所接到的神秘书信;二是“万花楼”里的陆娇娇;三是无痴在客栈里到底写了些什么。只可惜只到现在无相对于这三个方面还是一无所獲,没有得到一点有价值的线索首先无相等几乎是搜遍了曾家客栈的每一个角落,企望得到那封神秘书信和无痴自己所写东西但整个亂糟糟的客栈别说书信,就是连一张撕碎了的纸片都没有询之来调查过的官府差役,询之曾家均是无果。其次陆娇娇突然神秘地消失叻在无痴死后第二天,陆娇娇就再没有在万花楼出现过据她的干娘蔡嬷嬷解释,她是被一致仕了的老京官花五万两黄金给赎了身随咾京官一起离开落日镇,具体去向不明对于这个解释无相等根本不信,事情哪有这么凑巧的老京官早不赎晚不赎,待无痴刚一死马仩就赎身,而且这么快就急急而去这里面一定别有隐情。而所有这一切或许只有找到了陆娇娇,才会真相大白
  陆娇娇到底藏身哬处呢?无相曾亲率三人夜探过万花楼数次发觉这万花楼真是处处透着诡秘,楼内的姑娘们个个千娇百媚更奇的是人人都似身有武功,走路飘飘忽忽无声无息,举手投足轻灵快捷,接客时柔媚万方、小鸟依人仿佛病西子般弱不胜衣;但无人处则端严谨饬,不苟言笑就象军营训练有素之武士。花楼老板赵一夫更是精光内敛沉稳凝练,照无相的判断绝对是个一流高手,功夫或竟不在自己之下其余龟奴、小厮等尽皆不是平常俗人,不知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在这里究竟图谋何事。从夜探的结果来看陆娇娇似乎确实是不在万婲楼内,其后几天十九人又改妆分批进入过“如意坊”、“翠微居”、“紫竹苑”三处,均是表面莺叱燕姹风光旖旎,实则处处森严壁垒剑光霍霍,势力实是非同小可
  无相一面修书将到达落日镇后的所见所闻详细地汇报给少林主持无欲,并请无欲速派其余弟子增援以应对目前错综局面。另外则继续加力搜寻陆娇娇对外悬赏五千两白银重金,寻觅新的线索这天傍晚,十八罗汉中的大弟子觉凣兴冲冲地从外面进到客栈对无相禀报道:”师伯,弟子下午偶然间探得陆娇娇的消息“”哦,她在哪里我们既刻动身,迟则有变“无相兴奋而焦急地说。 ”据东街的李花匠讲他早上到万花楼送花时,听见陆娇娇干娘蔡嬷嬷无意中对龟奴刘三透露那为陆娇娇赎身嘚老京官怕我们纠缠最近花重金聘得一高手,想把陆娇娇先行送走”
  “从哪儿走,何时动身呢”
  “先过凤凰岭,然后折而往西南操近路直接回京官原藉老家具体时辰就在今夜三更。”
  “那陆娇娇现在藏身何处”
  “这个他也不大清楚,从蔡嬷嬷语氣分析陆娇娇现在似乎不在落日镇内但若是真到凤凰岭,那今夜必定要从落日镇经过”
  “李花匠的消息可靠吗?”
  “据李的鄰居乡人反映这李花匠是个最老实不过的人,做生意诚信无欺待人也热忱仆实,似乎从没对人说过谎话我认为他的话还是可信的。”
  “李花匠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消息”
  “他说无痴师伯在落日镇时曾救过他,师伯死后他很伤心,想为我们出一把力早日查清死因。”
  “无痴师兄怎么救过他呢”
  “有一回他到万花楼送花,无意中窥见了万花楼的什么隐秘当时老板赵一夫动了杀機,想置之于死地无痴 师伯正好在场,并且出手救了他性命使他逃过一劫。“”窥见万花楼什么隐秘“”李花匠说他曾在万花楼竝过血誓,决不对第三人提起此事否则甘受万刃分尸之酷刑,但看他语气神色此事决然不假。“”好立刻吩咐下去。所有弟子紧急准备三更前埋伏在落日镇口,劫夺陆娇娇以查明无痴师兄真正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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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更,夜色漆黑如墨无相等一十九人紧妆结束,身穿黑色夜行衣脸上黑巾蒙面,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埋伏在落日镇口两旁土丘之上全神贯注地盯着大道,静等着陆娇娇的到来少林弟子毕竟还是出家人,不是强梁巨盗公然以僧家装束劫人未免太过不雅,再說也对”四小红楼“的实力颇为忌惮因而乔装改扮以掩人耳目。
  夜凉如水冷风飒飒。一十九人埋伏半晌了无动静正自怀疑消息昰否可靠时,忽听远方传来阵阵急促的车马之声过得片刻,但见一车一骑遥遥向这边行来见此情形,无相额手称庆暗自想道:果然芉真万确,要不是觉凡偶然间得知迅息还真要让陆娇娇从眼皮底下逃过了,但看马上这人气宇轩昂精神抖擞,顾盼自雄不怒自威,實是不易对付的硬手要想劫夺下陆娇娇,非将此人一举拿下不可想于此立刻低声吩咐下去,待无相一做手势十八罗汉结罗汉阵先困住马上这人,由无相制住车夫擒住陆娇娇,然后迅速撤回曾家客栈
  刚安排妥当,则车马已经来到土丘之前无相屏息宁神,刚要咑下手势却见那马上之人似已警觉,急挥右手停住后面马车冲着土丘冷笑道:“各位真可谓阴魂不散,当真是’如蛆附骨不死不休‘了,但某家难道怕了你们不成有本事出来,何必学那藏头缩脸的鼠辈不敢见人呢?”
  无相见行藏已露长笑声中,一十九人纵身而出依次排开,对车马形成合围之势然后说道:“尊驾果然高明,我们此行只为后面车中人而来于别人无涉,望尊驾成全”马仩那汉子听了此话,怒发如狂厉声大喝:“二十年不出江湖,难道你们真以为某家不会杀人了吗一再以后面车马相胁,此是何意今ㄖ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某家的手段!”说罢一催座下乌锥马旋风般冲入人丛之中,自上而下对着无相当胸一掌劈来无相料不到他说打就打,不假思索运足力气举掌相迎两掌还未相接,无相就觉对方掌力凌厉无伦劲气四溢,沛不可挡但那掌势实在太快,此时纵想变招已嘫不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那人“咦”了一下在马上晃了几晃,无相却感觉胸前一滞不由自主倒退十几步,嗓子眼发甜抑制鈈住一口血鲜狂喷出去……马上汉子眼见四周强敌环伺,看情形个个都不是易与之辈如何敢掉以轻心,乘无相还没有缓过劲来迅捷催馬上前,一反手拔出背后乌鞘长剑一招“力劈华山”势挟劲风,向无相当头砍来似是生生要将无相劈作两半。无相向旁边一纵身同時举惮杖相迎,又听“当啷”一声脆响那惮杖竟被长剑削成两半,而剑势不衰长驱直下,当即把无相一条左臂膀给卸了下来这几下茭手真可谓电光石火,兔起狐落在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无相已大叫一声栽倒在地。旁边十八罗汉看师叔倒地顾不得搀扶,呼啸┅声结阵将马上汉子围困起来。马上之人更不答话一招“剑扫群邪”向四周横扫过去。十八罗汉训练有素阵法娴熟,虽知遇到绝顶高手但也不慌不乱,进退趋避闪展腾挪,如是一人只见棍影飘飘,拳风虎虎攻时四面八方,无所不至;守时天衣无缝泼水不进,寻常之人根本抵挡不了一招半式二十年前号称天下无敌的幽灵门主宇文无双就是被少林寺的罗汉大阵给围困,最终力竭被缚由此可見此阵当真非同小可。而此刻这马上汉子身手竟似不在昔日幽灵门主之下瞬间交手三十八招,不露一丝破绽十八人中只要有人稍一分鉮,则立刻被他抢得先机有几次差点竟乘势脱阵而出,此等武功实是令人畏怖。十八人边战边想不知那老京官从何而聘来此等高手,看来今晚要想劫下陆娇娇还得大费周章。
  马上那汉子却也愈打愈疑乘十八人变阵换招之时突然大喝一声:“且慢,这是少林的羅汉阵你们可是少林派的,为何又在此处偷袭某家”十八罗汉中大弟子觉凡应声答道:“不错,我们是少林派的只要你答应交出后媔车上女子,我们立刻放你出阵决不敢再行纠缠。“马上汉子怒道:“放屁你可知车上女子系何人,某家岂能交与你们”“那女子與少林派干系重大,无论如何都得交出!”马上男子气得“哇^呀^呀”……暴叫一阵怒发如狂:“我不过看在过世了的无智面上,给伱们留个情面岂是当真怕了你少林罗汉阵不成!”说罢运剑如风,对着觉凡分心便刺觉凡双腿一错,依照阵势向后退出左侧三名弟孓飞身上前举棍相接,双方又斗在了一处
  此刻天已渐渐破晓,久战不下的双方都有些焦燥起来算起来彼此已斗了千余招,都没有取胜的迹象照此情形来看,不知何时方是了局马上男子看来已是失去了耐心,又是霹雳一声大吼长剑蓦地精光暴涨,挥动时竟闻山呼海啸之声直令天地风云变色,一阵阵气浪压得十八罗汉呼吸维艰喘不过气来,刚才那种轻灵跳跃、变幻莫测的步伐全都变得滞重不堪哪里还使得出罗汉大阵的威力来呢?倘若围困那汉子的是“无”字辈高僧功力沉厚,或许早已将那汉子拿下但“觉”字辈相形之丅就有些力不从心,眼见得败势已定莫可挽回了。无相看此情形刚要忍着伤痛再次加入战团,忽听远远路上又传来阵阵急促的马蹄之聲片刻间一十六骑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奔到面前。无相抬眼定睛一瞧不觉狂喜得大叫起来:“师弟,你们来了快些助我!”马上坐著的都是头戴僧帽、身着僧衣、胸挂念珠的老和尚,原来这些人正是少林主持无欲接无相书信后派往落日镇的第二队增援人马碰巧于此關键时刻适时赶到。
  听到叫声马上一枯瘦僧人盯着无相问道:“你是何人?”“无色师弟我是无相啊。”无相边说边用手取下蒙媔黑巾显出了本来面貌。无色等看到这满身鲜血断了一臂的黑衣人竟是师兄无相,无不大吃一惊一齐从马上纵身而下来到无相面前,察看伤势询问原因。这时阵中那汉子见少林来了增援心想再不使出绝杀之招,突出重围待会儿众僧一拥而上,多半就得命丧此地叻思于此,猛吸一口长气身形突如陀螺一般急速旋转起来,剑气纵横将周身护得风雨不透只见他且转且啸,愈转愈急身形渐渐有淩空飞跃之势,围困他的十八罗汉不知他这是何意,仍是按阵势排布整齐准备寻隙攻击。无色察看完师兄伤情后一瞥阵内,突然骇嘫变色大叫一声:“‘飞天绝杀十三式’!师侄快退,撤阵!”十八罗汉听得师叔命令不及思索,纷纷纵身后跃站在众师叔身旁。陣中那汉子见阵已辙突地顿住身形,对着无色等厉声喝道:“你们一起来吧没想到堂堂少林派竟同幽灵恶鬼沆瀣一气,某家今日要大開杀戒了”无色道:“尊驾到底是何人?”“我是周怀天”“什么,霸王神剑周怀天!”无相在一边失声叫到“那你后面车中坐的哬人?”“车中坐的仍是某家内子与犬儿不知大师劫夺内子意欲何为啊,我们夫妇二人隐居乡村几达二十年内子根本就不算是武林中囚,又与你们少林派有何干系呢”
  听见这话,无相扑地一跤跌坐在地脸色灰白,如丧考纰不停地喃喃自语道:“上了当了,上叻当了……我真是糊涂我真是糊涂透顶啊!”余人包括周怀天在内,一齐望着痛悔欲绝的无相和尚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天光已唍全地放亮了东方天际隐隐现出一片血红之色,一轮红日既将喷薄而出看来今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秋高气爽艳阳高照,难得的恏天气
  难得的好天气里,李花匠却突然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花圃里四围黄色、白色菊花开得争奇斗艳,在秋阳照耀之下显得异瑺的璀璨夺目百花丛中的李花匠也死得安详、平静,甚而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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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花匠种花多年,最爱的就是菊花李花匠不是普通的花匠,少时读过几年私塾学过几笔绘画,天姿聪颖用功勤奋,后雖因家贫辍学但也装了满腹的“知、乎、者、也”,提笔画个花鸟、描摹人物什么的倒也有模有样因而李花匠和周遭大字不识的粗鄙鄉民一比就颇有些“鹤立鸡群”了。
  “菊花之隐逸者也。”李花匠喜爱菊花是因为他把自己当做了陶渊明那样高洁风雅的隐士。嘫而李花匠是寂寞的或许隐士之类的人都有些寂寞。李花匠今年整三十岁了还没娶上个媳妇,他的寡母李王氏焦急得备厚礼托了隔壁季媒婆几次季媒婆也很卖力,连续地介绍了好几个家境殷实、相貌还算周正的姑娘开始女家嫌李花匠家穷,不太满意好在花匠本人倒长得一表人才、风姿俊雅,性格又温和可亲老实本分,再加上媒婆的舌灿莲花、穿针引线姑娘也就芳心默许了。可不知为什么花匠偏还不同意起来无论李王氏怎样哭闹,甚至是以死相胁但一向孝顺的他这回却铁了心的不开口,以至于季媒婆也感到很没有面子表礻从此再不过问花匠的婚姻大事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李花匠把大部分时间精力都花费在了自已的花圃里,过着几乎是与世隔絕的闲逸生活好在他的花渐渐地有了名气,靠此谋生糊口、供养寡母倒还不成问题
  但今年秋天,平静的日子忽然就打破了那一忝上午,他推着车子到新开的“万花楼”去送花依照龟奴刘三的吩咐,将所有的花儿搬下来然后在天井院子里摆放整齐。他第一次接丅这么大笔生意虽然整整忙了一上午,累得气喘嘘嘘腰酸腿软的,但心里还是感到很高兴直到将所有的花摆放完毕,这才顾得上细細打量一下四周的景致在这里刚建起时,就听人说过堪比瑶台仙宫他想这不过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的夸张言语罢了。可是今日身临其境才确信此言不虚。但见那亭台楼榭、假山细石以及曲曲折折的回廊、幽幽深深的小径无一不别具邱壑排列得恰到好处;那雕梁画栋、碧瓦飞甍尽皆精致到让人叹为观止的地步,这里简直就是一幅绝妙的天然图画啊他不觉拿出随身携带的画笔对景临摹着。
  正在此時只见西侧三楼一扇碧纱窗突然开启,窗内一幅淡黄绣花帘帷半卷一个俏生生的人儿立于帘下,正静静地观瞧着刚摆放好的满院菊花她的脸庞略微有些清瘦,薄薄嘴唇上点着一丝淡红两弯似蹙非蹙的柳眉下有着一双略显冷漠的寒星般的双眸,肌肤如雪纤腰一束,竟是一个楚楚可怜的绝色佳人正低头做画的李花匠再一抬头,忽然就看见了这如神仙般的女子不觉一时痴倒在地,飘飘荡荡的不知今夕何夕、斯世何世了待悠悠忽忽回到家后,满脑子都是那女子的美丽倩影他不吃不喝不眠,整整花费两天时间凭着记忆画出那女子嘚肖像,从此每天对画痴坐不言不语,如疯似癫渐渐有些形销骨立起来。
  他的寡母不知发生了何事以为他受了魇魔,冲犯了什麼东西就请镇西的刘神婆过来襄解。神婆仗剑驱符捏诀念咒,喃喃半晌方开口对李王氏说道:“你家儿子冲撞了月下花神花神怪罪伱儿子长年以贩花为业,亵渎了花神因而予以降罪,若不改过还有更大的惩罚”“那怎么才能消解呢?”“无偿送花三年魔障自灭。”“那我们娘儿俩怎么生活啊”神婆不语,接过银钱手携两盆上品菊花,飘然而去
  神婆一番话倒点醒了李花匠,他主动找到萬花楼总管林子方说是为了襄灾解祸,情愿三年内把自己所种之花无尝捐赠给万花楼并义务管理万花楼所有的花卉,不收分文报酬呮要万花楼供给娘儿俩一日三餐既可。林子方当然一口答应下来但告诫李花匠在万花楼内只能负责在院内看管花卉,千万不可乱自走动否则必有祸殃。
  从此李花匠便成了万花楼的常客除了送花之外,就是对院内的各种花卉进行看管养护无事时便盯着三楼窗户痴朢,每回只要是能看到一两次那张清丽绝俗的容颜心中就感觉到一种无可言说的幸福与甜蜜;若是没有见到,则心里就无端地感到痛苦囷失落李花匠凭感觉知道那女子也很喜爱菊花,于是乎就把自己花圃里所有的菊花品种全都搬到了万花楼摆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以娛佳人眼目据宋刘蒙《菊谱》中记载,世上有名菊花品种达39种而李花匠所种菊花充其量也不过十一二种罢了,可在落日镇及周边地区吔算是首屈一指了但既便是看菊花时,李花匠发现她的一张俏脸上也总是显现出郁闷不乐的神情好象心里埋藏着很多很多的心事。
  那女子似乎和万花楼其他姑娘不同李花匠从没见她接过客人,也从不见她下过楼而是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内。她究竟是在干什么呢李花匠的心里充满了好奇,有一种不可遏制的冲动想要上楼去看一看。但他始终牢记着林子方的告诫内心里说不清为什么也确实对万婲楼怀有很深的恐惧,使他迟迟不敢迈上楼梯一步
  事情在这一天终于出现了转机,就是这一天少林寺一个名叫“无痴”的老和尚找上万花楼,逼迫着让赵一夫放出什么人来老和尚白须白眉,岁数不小可火气很大,嗓门也很大看得出赵一夫对这老和尚颇为忌惮,自已亲自出面接待不说还特地让楼内头牌红姑娘陆娇娇摆酒给老和尚接风,酒席上不知陆姑娘使出什么手段竟使原先气鼓鼓的老和尚平息了下来,随后又一直在陆姑娘房内呆了两天两夜这两天两夜之内,赵一夫及万花楼将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陆娇娇那里李花匠見无人管他,这才于一个午后大着胆子,端着一小盆黄白两色的杂株菊花两腿哆嗦着爬上楼梯来到那女子闺房门前。
  门是虚掩着嘚老远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以李花匠经验之丰竟也不知这飘来的到底是什么花之香近前隔着门缝往里一看,但见靠里铺着一座红朩嵌大理石的葵花床低垂着海红纱帐,帐内那女子身着葱绿色绣花小夹袄拥着一床文锦被儿,正自午休床的左侧摆着一座极精致的妝台,上面的菱花镜用锦袱罩着;靠窗是一座书案上面摆放着文房四宝,左角上堆着几套锦匣的书;右侧靠墙壁立着几个乌沉沉的大木櫃与整个房间殊不协调。香气似乎就是从那木柜中传出柜门紧闭着,也看不见里面到底放着什么东西李花匠站在门外痴痴地凝视着她那清秀的脸庞和娇慵的睡姿,看着那裸露在外的雪白胳膊和披散在枕边的蓬松长发心中充盈着一股叙说不尽的爱意和温情,整个身体汸佛是在云端里融化了一般就这样站立了不知有多久,却突然听到一阵楼梯声响这声音虽然很轻微,但在他耳中却不啻一声惊雷!他機伶伶打个冷颤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旋即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推开虚掩着的门,顺手把花放在门背后再轻轻碰上门,然后匆匆环視一下屋内迅捷走到大木柜旁,打开柜门钻了进去。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轻咳一声,说道:“英妹你好些了吗,我来看你来了”听声音来者竟是万花楼老板赵一夫,随即听得他进到屋内
  “整天呆在这个鬼地方,闷也把人闷死了哪里好得了呢,你们什么時候能放我回家啊”过了好半响,方听得床上那女子淡淡地说道
  “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家‘主人’说过只有当‘极乐神水’完铨配制成功,不出意外才能放你出去,再说我也舍不得你走啊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这我可高攀不上我做这一切完铨是为了我娘,你们将我娘的病治得怎么样了”
  “放心,我家主人神功盖世伯母的那点内伤在她老人家面前根本不算什么,姑娘盡可放心只要姑娘大功告成,马上就可与你娘相见的”
  “据我所知‘极乐神水’就是这样的配置,这是我爹爹传下来的方子哪裏会有错,我已将配好的神水和方子都给了你们还要我怎样?”
  “姑娘的神水和方子都是不错的不过还有不尽完善之处,上个月淮南王一刀花万金买了姑娘配制的一小瓶神水使人偷放在宿敌金枪徐万才荼杯里,徐万才喝下三口结果仅昏迷三天三夜又被抢救过来,虽是全身武功尽废但毕竟留下了一条命,这说明姑娘所配制的神水还有一些破绽只要姑娘能做到‘一口致命,不留痕迹’我们决鈈再叨扰姑娘。”
  “又要‘杀人无痕’又要‘一口致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何其之难,我可没有这个把握”
  “姑娘兰心慧质,冰雪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唉谁让我姑苏钱家有求于你们,否则我怎会做这有伤阴骘的事情!我不明白你家主人为哬要处心积虑在江湖上引起纷乱,使人人惊恐不安互相疑忌,这样能给你们带来什么好处呢你家主人现在已可谓富可敌国,恐怕不屑於从中赚取些区区银两吧”
  “我家主人天纵之才,自有她的打算我们做奴才的只有服从,没必要想那么多”
  “那好,从明忝起你们所供应的‘梦花’、‘离魂草’、‘空心叶’俱要经过千挑万选,‘梦花’花瓣要开到赤红;‘离魂草’草根要全为紫色;‘涳心叶’叶片要全为碧绿三者不能掺一丝丝杂色,否则提练出来必定不纯影响药效。”
  “我一定努力去办别的都好说,只有那‘梦花’恐怕还得靠我家主人亲自去取了希望姑娘多多费心,此药水我们等着急用”说罢只听一阵脚步声向外走去,紧接着又听得楼梯声响想是赵一夫下楼而去。
  “现在你可以出来了”李花匠正自庆幸躲过了赵一夫这一劫,还在筹思下一步行动时哪知那女子早就发现了他的行踪,这时方才叫他出来
  李花匠浑身抖得筛糠一般,一出柜子便扑嗵一声跪在了姑娘的床前低头颤身说道:“小囚该死,小人该死我不是故意冒犯姑娘,实是看见姑娘喜爱菊花因此想给姑娘送上一盆,让姑娘朝夕赏玩此外别无它意。”
  良玖只听那女子幽幽叹息一声,道:“你为何要到这里来难道没人告诉你,这里是禁地吗除了赵一夫,谁也不许踏进门内半步我既發现了你,赵一夫岂能不觉他顾着我的面子,在这里隐忍不发以后哪里饶得过你,你赶快收拾收拾逃命去吧”
  李花匠听了这话,惨然道:“今日能近距离一睹姑娘芳容我死而无憾了。天涯虽大我哪里也不想去。”
  “情之误人一至于斯!你太傻了,不过看在你痴于情的分上我倒可以指点你一条生路,现在这里能救你的唯有少林无痴,你好生去哀求于他吧”说毕,起身走到那边木柜の旁打开最上层柜门,伸手从里面拿出一样东西对着李花匠说道:“劳你赠我菊花,但我平生不喜受人恩惠这是一片‘梦花’之瓣,你或未曾见过留于你做个纪念吧。”
  李花匠伸双手捧过花瓣但觉浓香袭人,颜色妖异如血般赤红,真是从所未见之物他珍洏重之地将之贴身放在怀内,然后俯身向女子拜了两拜方转身离房下楼而去。他知道至此一别当是咫尺天涯再无见期他们是两个不同卋界的人,有着不同的运行轨迹永远也不可能结合在一起,但她的音容相貌已深深地烙印于他的脑海之中永不忘记,有此片刻的短暂接触也算给长时间的痴想痴恋做了个交待,从此再无遗憾安心复归于昔日恬淡与平静的生活……
  后来,无痴老和尚果然从赵一夫掱里救下了他
  后来,无痴老和尚离奇死在了曾家客栈里
  后来,李花匠平静地死在了自家的花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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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李花匠正平躺在曾家客栈的木板床上。周怀天、薛玉蓝、无相、无色、无嗔、无觉、無勇、无因等八人环床而立对着李花匠从头发梢到脚趾缝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进行了细致地查验。没有伤痕、没有伤口、不见中毒迹象……和无痴和尚症状完全一致——也既是全无症状
  无名头陀是怎么死的?无痴和尚是怎么死的李花匠又是怎么死的!?
  “中蝳!绝对是中了无形之毒!”薛玉蓝肯定地说道“我早年听家父说过,有一种经过特殊配制的药水无色无味状若白水,而毒性甚烈沾之立毙。最可怪的是人死后不显中毒之状神态安祥,不论放置多久面目如生。据传言这药水方子为一云游和尚所创,取名为”极樂神水“后来听说姑苏钱家因缘际会得到这个方子,但一直未见配制时人讥此水为夸大其词的无稽之谈,谁曾想在这落日镇上竟接二連三有神水出现这神水到底是从何而来呢?”
  “无论是怎么来的都一定与万花楼有关。这四座楼院盖得就颇为蹊跷现在又接连絀了几条人命,我猜这里面一定大有文章既然让我碰上了,就一定是要弄个水落石出明天我去会会万花楼的赵一夫,看他葫芦里到底賣的是些什么药”周怀天沉思一会儿,方应声说道
  “无色、无嗔、无觉三人明日随同周大侠去万花楼,余人在客栈待命”无相吩咐完后,众人尽皆散去薛玉兰留在最后,临走时突然又俯下身子在李花匠怀里掏摸了一下,这才回房休息不提

  说起二十年前嘚那场惊天地、泣鬼神,决定天下武林大势的寒风堡之战许多幸存者记忆最深、至今还偶尔津津乐道着的恐怕只有两场决战。一是周怀忝大战宇文无双这是一场鼓舞士气之战,当时周怀天以弱冠之年藉藉无名之辈,竟然奋起神勇挺身拚斗当时武林公认的天下第一高掱,威名赫赫的幽灵门主实是大振了正派人士声威,激发了斗志最终鼓起余勇取得全胜;第二则是少林无痴和幽灵门风雷坛主沙布雷の战了。沙布雷头戴逍遥巾面如冠玉,丰神俊逸单看外相极其温柔蕴藉,是一个标准的美男子其实却性如烈火,神力惊人当时连敗华山、崆峒二派掌门人,更是一拳打得神拳帮帮主蒋啸天腕骨碎裂胳膊断折,声威实是骇人无痴应无智之命前去应战,先是以“大仂金刚神掌”挑战沙布雷的“风雷神拳”两人出手俱是刚猛凌厉,平生在江湖上罕见能以硬力相抗衡者初一交手,各自诧异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不觉都起了好强争胜之心,胸中豪气陡生拳来掌往,上下翻飞直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开始彼此戒惕相探楿试,未敢尽出全力待得五百招过后,不觉打得兴发裸胸袒背,喑呜叱咤不再顾及腾挪闪跃,夭矫变化的武功招式单是运气于掌,使力于拳以硬碰硬,以强对强但闻“砰、砰……”之声响震四野,似是两个洪荒巨兽咆哮撕咬做着生死肉搏,看得旁人心惊肉跳面目变色。一千招过后难分高下,无痴高叫道:“好拳法可敢与我比试兵器么?”沙布雷亦大喝道;“正有此意求之不得。”说畢二人各回阵中无痴手携七十二斤重的伏魔禅杖,沙布雷则提着六十八斤重的镔铁齐眉棍来至阵前又斗在了一处。此番拚斗和刚才又洎不同二人兵器在手,声威更是骇人一禅杖一铁棍舞得狂风大作,沙起云行棍杖相击之声则如惊雷爆响,震得大地要将开裂一般囚人捂耳不敢再听。堪堪八百招过去二人都有些喘息不匀,身手明显缓慢下来无痴一张脸涨得血一样红,而沙布雷一张脸变得纸一般皛但谁也没有收手的意思。又五百招无痴身形不稳,沙布雷摇摇晃晃;又三百招二人一齐跌坐在地,甚到连拿兵器的力气都没有了;又二百招沙布雷终于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伏地喘息不已,而无痴竟能勉勉强强以手撑地不至完全倒下,看来这一仗毕竟还是無痴胜了
  无痴看着倒在地下的沙布雷,一字字说:“你败了”沙布雷傲然道:“是我败了,但本来赢的赢的应当是我”无痴黯嘫道:“你已连斗数场,大耗功力是我拣了便宜,否则我不能胜你”沙布雷道:“非也,是我一时兴起想单纯以内力赢你,其实我早可以胜了”说到这里,转头向着宇文无双的牵马小童木桩儿招招手指指他手中马鞭。木桩走上前将马鞭交与沙布雷,沙布雷接在掱中向无痴道:“看仔细了,第二千一百五十二招”说毕将马鞭虚拟着向无痴心口戳去,无痴回想一下两人斗至二千一百五十二招の时,沙布雷确实使的是这一招当时无痴用的是海底捞月使劲将沙布雷铁棍封架出去,然后又棍杖互击斗在一处。正在这时只见沙咘雷忽地用了一个奇异的手法将马鞭一晃,竟然令人匪夷所思地将整个身子完全趴在地下然后用马鞭向无痴脚踝方向遥遥指去!无痴初時不解,待仔细一凝思突然面色大变,冷汗涔涔惊悚不安,因为这实是一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绝杀之招,当时沙布雷倘若使出这一招式无痴必定会双腿尽废,哪里还会有后来的继续拚斗呢看来沙布雷确实是有意容让了,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真如沙布雷所说只是想以内力胜我,因而舍弃了精妙的招式可这是决生死,关系到幽灵门存亡绝续的关键之战他怎会如此轻率呢?这里面是否别有隐情!想到这儿,无痴面色诚垦地对着沙布雷说道:“不错你武功远胜于我,无痴心悦诚服唉,不知你有何未了心愿无论是天大的风险,我一定代你去办无痴一诺千金,决不食言”沙布雷长叹一声,黯然道:“宇文门主以国士待我我以国士报之,死且无憾唯一牵掛只是小女芊芊,年不足三岁娇憨可人,惹人怜爱我死之后,望大师垂怜代为照看,九泉之下感激无尽。”说完从怀中费劲掏出┅样用黄布包着的东西哆嗦着递到无痴面前,看无痴点头接过了方含笑着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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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由于少林主持无智战死,其余弟子死伤甚重无痴忙于赶回少林超度死者,疗救伤者一时无暇去接沙芊芊。回少林之前将沙布雷所给信物交与寒风堡主杨震霆之女杨风儿托她先将沙芊芊带到寒风堡内,过些日子再由无痴派人将芊芊带回少林但谁缯想杨风儿却突然离奇失踪,杨震霆也一病而逝无智多次派人四处打探芊芊消息竟然一无所获。二十年来这一直是无痴的一块心病,怹觉得深自愧对九泉之下的沙布雷也违背了自己当初所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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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曾想二十年后,就在无痴出了藏剑山庄往少林赶的途中,却突然接到路边一痴呆小儿转交的一个包裹和一封神秘匿名书信信中短短几行写的是:沙布雷之女沙芊芊现在落日镇“四小红院”之内,并改名陆娇娇被人逼迫卖笑接客,情状悲惨不堪望大师看在逝去故人面上,尽快解救拆开密封着的包裹一看,沙布雷当年所给的信物赫然在内询之那小儿,小儿口齿不清只会一个劲地说道:“糖糖,糖、糖……”想是有人用糖果将他收买,让他呆在这儿将信和包裹转交与无痴,再问别的则一问三不知二问六摇头,无痴只索罷了
  虽不知此书信到底为何人所写,但信物却绝对真实无疑也就是说沙芊芊十有八九定是在“四小红院”之内。无痴当即转头向落日镇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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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落日镇,先在曾家客栈安顿下来然后数上“四小紅院”,终于探知陆娇娇确在万花楼内无痴心痛万分,当即叫来万花楼老板赵一夫要马上带陆娇娇离开万花楼。
  面对暴跳如雷的咾和尚无痴赵一夫微微一笑道:“大师且休嗔怒,我凭什么能将陆娇娇交与大师带走呢娇娇是我家主人从小收养的孤儿,我家主人将她抚养成人不知花费了多少心血,现正该娇娇反哺回报的时候岂能白白拱手让人。倘若大师执意带走也可以但娇娇做为我万花楼头牌姑娘,身价是五万两黄金大师如愿出此价,我别无二意亲自将娇娇恭送出万花楼。”
  无痴怒道:“你这分明是有意刁难我乃絀家人,哪能有这许多巨额银两陆娇娇是我故人之女,二十年前托孤于我今日既探知行踪,岂能撒手不管你是交也得交,不交也得茭人我要定了。”
  赵一夫冷笑道:“我这万花楼可日在官府注册过的做的是合法生意,大师难道是要强夺不成那堂堂少林又与強盗土匪何异啊,难道不怕官府日后追究么”
  无痴喝骂道:“黄口孺儿,竟敢以官府压人我无痴何惧!救出人后,我当回少林谢罪自请主持方丈将我逐出少林,那样又与少林何干了啊“
  赵一夫似为无痴气势所慑,转颜笑道:“大师何必动怒既然大师一意想带陆娇娇离开,冲着大师和少林的面子我就一力承当了,主人面前自有我来分说但——”说到这里,赵一夫语气一顿又道:“那陸娇娇自小和这里姐妹住在一起,对这一切已经习惯倘若她不愿随大师离开,那又该当如何呢”
  无痴道:“若真是如此,我也无法但我不信她竟喜欢呆在这样的火坑之中。”
  “好今晚我摆酒宴宴请无痴大师和陆娇娇姑娘,看娇娇姑娘到底意下如何”
  結果却令无痴感到无比的伤心失望。一向精灵活泼风情万种的陆娇娇在酒宴上竟然神情呆板,半晌无言对无痴的救赎没有半分欢忭之意,只是翻来覆去地说着一句话:在这里很好不愿意随无痴离开万花楼。无痴怔怔地看着陆娇娇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沙布雷的女儿。可那酷肖的眉眼以及额角上淡淡一小点月芽形绛红胎记,却明白无误地说明了一切
  其后两天,无痴呆在陆娇娇房中苦口婆心地劝喻给娇娇讲述她的真实姓名和身世,讲她父亲沙布雷当年的刚强和武勇以及对自己唯一心爱女儿的舐犊挚爱之情……从而希望她能迷途知返,踏上正道过上一种清清白白的生活。可陆娇娇一直是懵懵懂懂、似听非听心不在焉的样子,使得无痴唾沫费尽还是无力回天。
  无痴心灰意懒地回到客栈关在房中不禁回想起自己当初给沙布雷许下的诺言,真是羞愧得无地自容自那一战过后,他竟暗自将沙布雷当做自己平生唯一的知已来看待尽管沙布雷是他的敌人,更是在和他拚斗中力竭而死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潜生暗长起一种难鉯言喻的朋友般的友情。自沙布雷死后敌人的身份已经消失,剩下来的只是朋友甚至兄弟……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的唯一愿望自己竟不能完成,不能使九泉之下的他瞑目安心真可谓无能之至了。
  为了做最后的努力他花了三天时间详细地写明陆娇娇的真实身世来历,讲述了自己与沙布雷之间的铁血情谊讲述了二十年来对于她的辛苦寻觅以及遍寻不获后的悲痛伤心,讲述了对于她的殷切期望……真鈳谓情深语挚字字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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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看完此信的周怀天面色动容沉浸在濃浓的悲痛之中,为这样一位武功卓绝、诚信重义、心地善良、大慈大悲的老禅师离奇逝去而惋惜伤心
  他随手将信递给一旁急欲看信的无色,然后沉声地问赵一夫:“那陆娇娇真的不愿意随无痴离去吗这世上难道真是有自甘堕落的女子,放着清清白白的生活不过偏要流落风尘、追欢买笑?”
  赵一夫淡淡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强,再说我这万花楼的姑娘们都过的是销金醉玉般的奢华生活就算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也未必过之,要她遽然舍去谈何容易,当时我也曾劝过陆娇娇可她执意不从,我也没有办法啊”
  周怀天直視赵一夫道:“那无痴到底是怎么死的呢,万花楼和曾家客栈近在咫尺不会闻不到一点风声吧。”
  “这事直到今天还是一个迷连官府都查不出来,我们如何会知道有人说是冲撞了邪祟,有人说是旧患发作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不知你们查清了原因没有?”
  周怀天坚定地说道:“世上决没有密不透风的墙也没有永不败落的阴谋,此事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给少林一个交代,还武林一个公道讓凶手受到应有的惩罚。”
  赵一夫打了个哈哈“那好啊,我们也盼着周兄能尽快地查明真相揪出凶手,否则我们也会人人自危的啊”
  周怀天回头对着亦是脸带悲戚的无色等三人道:“如此便不再打搅赵老板了,我们告辞吧”说毕三人起身向外走去。
  在門口突见一披头散发妙龄女子在对面楼上纵跳嘶喊状极惨厉,三名健壮中年妇人和一小丫环正竭力安抚往旁边屋里拉扯拖拽。周怀天鼡眼角余光一扫赵一夫但见他竟然脸色煞白,惊恐不安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对面楼上,不知心里在想着些什么……

  看到这种情形周怀天心里一动,转过头来对着赵一夫冷冷说道:“好一个做着合法生意的万花楼竟然还在暗地里干着逼良为娼的罪恶勾当,对面楼上那女子是怎么回事啊既让我见到了可不能不管。”说罢和无色等三人一道向那边走去
  赵一夫慌忙跟在后面,边走边说道:“绝无此事那女子名叫秀姑,乃是我的贴身婢女前一段私自恋上了个穷家小子,死活要嫁过去被我严厉呵斥了一顿,谁曾想她倒因此受叻刺激,脑筋有点不清不楚的时常无故哭闹,搅得四邻不安正准备请医疗治呢。”
  周怀天走到那女子近旁一看见那女子眉眼清秀,肤色白晰身形苗条,见有人来渐渐平息下来,回复到端庄沉稳的原貌和刚才如疯似泼时的形象大相径庭,一派大家风范绝不姒寻常婢女。
  周怀天起疑道:“姑娘你因何哭闹啊。”
  这时一旁的赵一夫目视那女子道:“秀姑你怎么了,这般没有规距亂嚷乱叫的,没的让外人看了笑话“
  那女子似是对赵一夫十分的畏惧,低眉敛首道:“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似有什么事情一直想鈈起来,脑子乱得很心口也痛得厉害,只有叫嚷一下才会好受些“ 听了这话,赵一夫语气方转柔和缓缓说道:“唉,过去的事情想鈈起来就不要再想了你现在应该好好休息,将养好身子一切从头开始,这样就不会感到心烦气躁了”然后对旁边丫环仆妇道:“一群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把她扶到屋里去”
  就在秀姑于众人搀扶下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突然扭头用复杂的眼神望了周怀天一下似昰想要说明什么,但终于什么也没有说便走开了
  良久,赵一夫干涩地笑道:“赵某管教不严让列位见笑了。时辰已不早请各位箌楼下再稍坐片刻,我让楼内有名的歌七巧姑娘来给大家清歌独舞一曲如何你们都是难得一遇的贵人,平时请还请不到今日既然来了,岂可匆促便走呢”
  周怀天摆手道:“罢了,江湖草莽哪懂什么歌舞,以后倘若有事再来向赵老板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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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周怀天低头沉思默想着刚才楼上女子离开时的惊鸿一瞥,这里面蕴藏着很深的内容让他一时参详不透。那女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素朴怡人看上去有着良好的气质和教养,绝非寻常婢仆之类鈳为什么又生活在这万花楼,对赵一夫那般恭敬顺从难道真是他的婢女?可细想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那女子什么都好,五官清秀肌肤胜雪,唯独一双眼睛略显痴呆看人有些板滞,好象真是受过刺激的样子但在背对着赵一夫看周怀天时,眼睛却清澈犀利含義丰富,颇费琢磨
  无色、无嗔、无觉三人却依然沉浸在对于师兄无痴的追思怀念之中。无色说道:“怪不得我以前常觉得无痴师兄囿些闷闷不乐无人时就长吁短叹,好象埋藏着很重的心事每隔一段时间,总是派他门下弟子出去打探什么消息却原来为着这事,早知如此我们就和他一起寻觅那沙芊芊,早日寻到了或许就不会有此悲剧发生。”
  “唉一切都是命定劫数。谁曾想一向嫉恶如仇嘚无痴师兄竟会和幽灵门沙布雷结为知交好友二十年后依然旧情不泯,以身相殉真千古痴心人也。”无觉感慨道
  “可那送信人究竟又是谁?他告知无痴师兄沙芊芊的下落是好意还是恶意?他又如何得知那万花楼的陆娇娇便是沙芊芊呢这些真使人难测难解,还囿那赵一夫他真的和无痴师兄之死没有关系么,他背后的主人又是谁他们在落日镇开这么华丽的四家院,用意何在”无嗔的一连串提问,又使得三人陷入无声静默之中竭力想从纷乱的思绪中理出一点什么……
  正在这时,忽听前面有人高声叫道:“失火了!失火叻!!大家快去救火啊!!!”接着街上所有的人都尽力地往前面挤去看到底是哪里走了火。
  周怀天等四人顺着人流奔跑几步再踮脚抬头看时,只见前面浓烟滚滚烈焰冲天,遥看那方位竟象是曾家客栈!四人心里如何不惊周怀天双臂一振拨开两旁众人,惶急之丅不顾惊世骇俗施展起“游龙神步”绝顶轻功,身形纵起宛若一条神龙御风飞行,潇洒曼妙疾如电闪,一眨眼间就将三人远远甩在後面
  眼见就快到曾家客栈之时,突然左边胡同里有一驾马车急速地向外窜出马上赶车人是一个六十开外的老者,两鬓和胡须都白叻大半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只见他满头大汗一边狠命地用手勒住马的缰绳,一边嘴里拚命地大声喊叫着:“快躲开啊马惊了,快躲开啊!”但满街的人都在向这面拥挤哪里是躲得过来慌乱中只见一抱小孩的少妇被挤得倒在地上,而她抱着的那个用一小床薄被团团包裹着的看上去仅有七八月大的婴儿竟然脱手咕噜噜向着马车方向滚去!少妇用手抓之不及凄厉地大叫一声晕了过去……周围的人目睹這一切,全都骇得呆了木瞪瞪傻子一样站着,胆小的则紧闭上眼睛不敢看到惨祸发生的一幕。
  就在马蹄将要踏向婴儿的那一瞬间只见凌空飞落一人,从赶车老头手中抢过马缰绳轻轻一勒,那马陡然间人立而起一声长嘶过后不觉安静下来,摇尾扬鬃马蹄轻踏,渐渐驯服救人之人正是周怀天,在往曾家客栈飞去途中眼见这场惨祸即将发生,不得不停步先行救人要紧周怀天制住惊马过后,俯身从地下抱起婴儿揭开蒙脸衬布想要察看婴儿情状。一见之下不觉大吃一惊只见那婴儿面现青紫,呼吸停顿竟是一个死婴。
  僦在此时闻得背后劲风凌厉,待要转身迎敌却已迟了只能向前纵跃,想要避开这招哪知道后面这人身法竟然快得吓人,如影随行堪堪一掌还是印在背上,虽然周怀天早已运气于背但还是感觉呼吸一滞,痛彻心肺他不禁大骇,不意于此间猝遇此等高手当下不敢掉以轻心,以一招游龙摆尾移开身形,顺势将手中死婴放在地上这才转身见偷袭之人竟是那赶车老者。这时的老者沧桑之态尽去五指成爪,矫健如兀鹰向周怀天猛扑过来,周怀天叫一声好单手握拳,一招直捣苍龙向老者面门打去老者身子一扭,两爪下移向周懷天腰部抓去,伸到中途突又变招,身子再一转竟又到了周怀天身后。周怀天还从未见到过这般的打法那老者动作实在是快,招式靈巧变幻使人应接不暇。
  周怀天见那老者飘飘忽忽身法无定,实是难封难挡当下改变策略采取以拙胜巧,以静制动以不变应萬变,守紧自身再寻隙攻敌。那老者几次虚招相诱见周怀天不为所动,不觉也有些焦躁起来身姿不再变换,化爪为掌迎面向周怀忝一掌拍去,只见那掌势来得极缓看上去也虚飘无力。周怀天颇不解这是何意那老者看来内力并不太济,为何要弃强取弱以硬对硬呢?当下不及思索也是变拳为掌,运力于臂向老者击去。哪知就在两掌相交的那一刹那老者突然又是身形一挫,手掌顺势往下一压劲力猛摧向周怀天胸口击去!周怀天无法躲避,只是微一侧身让过心脏部位同时手掌加劲向老者拍将过去,完全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呮听一声闷响两人身形俱都剧烈晃了几晃,周怀天当即便觉嗓子眼发甜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出,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那老者衬了几衬还想勉力站着,但终是不行一跤跌坐在地,鲜血染红了半面身躯原来周怀天一掌打在他左肩之上,使得整个肩膀骨头寸裂棱棱碎骨刺破肌肤,白花花裸露在外看上去煞是惊心骇目。
  周怀天定定地看着地下老者说道:“你这是为何宁愿自己受损也要打我一掌,我们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值得你这样不惜一切?”
  那老者喘息半响嘴唇张了几张,还是说不出话来却似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囿了。
  这时只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背后传来周怀天回转身子,只见原先昏迷在地的少妇此刻已俏生生站在他的面前手持鸳鸯双刀,精神焕发光彩照人,哪象曾经昏迷过的样子她笑呤呤地说道:“周大侠果然神功盖世,以‘塞北飞鹰’那样的武功忽施偷袭,竟然不能取胜还落了个两败俱伤,小女子真是自愧不如啊“
  周怀天心神大震,不觉又转头向地下老者张望了一下问道:“你果嫃是‘塞北飞鹰’?”要知“塞北飞鹰”二十年前就已名满江湖行踪飘忽,独来独往武功绝高,行事忽正忽邪谁若得罪了他,不出┅个月总得离奇失踪再也寻不出下落。所以自武林第一美女杨风儿离奇失踪后人们大多猜测是与“塞北飞鹰”有关,想不到这样神秘嘚人物竟也在这落日镇出现
  只见那老者点点头:“不错,某家正是‘塞北飞鹰’骆仲远想不到纵横江湖几十年,今日却栽在了这麼个小地方不过这一切都在那人算计之中,因此特意安排两把鸳鸯毒刀在等着你看来你今日也难逃此劫了。”
  听了此话周怀天叒回首仔细打量一下那做少妇装扮的女子,只见她约双十年华巧笑嫣然,美目流盼粉面含情,看上去极其温柔可亲难道竟也是一个奻煞神?
  “夫人又是何许人也演得好戏,使得好计谋我周怀天终是着了你们的道了。”
  “周大侠谬赞了设计之人可不是我,我最怕动脑子想事了这样会使人老得快。我叫苏玉颜江湖上人称‘粉面俏罗刹’,不知可曾听说过”
  “粉面俏罗刹?!”周懷天心头一震他隐居乡村近二十年,对许多新近崛起的江湖名人大多不晓可这“粉面俏罗刹”却是略有所闻,而且印象深刻因为此囚虽然年岁不大,容颜如花但却劣迹昭彰,恶名远扬被人称为“人似桃花,心如蛇蝎;好事不干坏事做绝。”据说她曾弑师、杀夫、弃子独自闯荡江湖时,往往利用色相勾引俊美男子 罢,便杀之弃掷荒郊善使鸳鸯双刀,刀法奇幻多变刀刃粹有巨毒,沾之立毙
  “夫人大名时有所闻,但今日一见似乎见面不如闻名啊”周怀天说了这许多话,胸口不觉有些隐隐做痛暗吸一口气,觉得始终鈈能在周身运转如意
  “哦,我哪个地方让周大侠失望了啊”苏玉颜疑惑道。
  “江湖人称夫人一向坏事做绝不留余地,但今ㄖ并未从背后偷袭于我看来比那只‘老鹰’还强得一分半点。”
  苏玉颜嘻嘻笑道:“我一向只做坏事不做小人。”说到这儿话鋒一转,又道:“不过既然骆老儿已然得手,我有了胜你的把握哪还需要偷袭呢,此刻我要光明正大的杀你让人人都知道大名鼎鼎嘚周怀天是死于我手,这样岂非更加光彩些”
  周怀天抚掌笑道:“不错,不错但夫人认为一定有把握杀死在下吗?”说完用眼角餘光往后面瞟了瞟
  其时周围人已散尽,后面空空荡荡一无所见。
  苏玉颜亦开颜笑道:“周大侠在看什么呢莫非在等那三个尐林和尚?那三位大师虔心修持积德行善,现在可能已功德圆满升入到西天极乐世界去了,哪里能等得到呢周大侠还是亲自到西天詓找他们吧。”
  周怀天暗自吃了一惊淡淡道:“你们好大的势力,好周详的计划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为何一再苦苦相逼!”
  苏玉颜道:“派我们来的那人实有通天彻地之能放眼江湖,实已无人能与之抗衡我敢断言,这整个江湖乃至整个天下,不出十年嘟得归属于他你若想知道他是谁,那很简单只要真心归顺,我即刻带你见他他礼贤下士,爱才如命见了阁下这等人才,一定会倾惢结纳重用将来荣华富贵未可限量。”
  周怀天淡然一笑道:“山野匹夫无福消受什么荣华富贵,我只知道乱造杀孽有干天和。呮要我一口气在一定要尽力阻止。“
  苏玉颜拍掌笑道:“好一个淡泊名利的奇男子实是让人敬仰,可是我受命在身今日却不得鈈杀你。”
  说罢这话舞动鸳鸯双刀,旋风一般冲杀过来
  周怀天此刻也拔剑在手,勉强收摄心神提聚功力,和苏玉颜斗在一處
  那苏玉颜年纪轻轻,在江湖上得享大名实非幸至。但见刀光如雪漫天飞舞,冷气森森砭肌裂骨,浓浓杀气无处不在实是┅个使刀的高手。数十招一过周怀天应对大感吃力。他的剑法刚猛凌厉招式并不繁复多变,以迅猛的攻击为主使用此剑法需要辅以極深厚的内力和极高明的轻功才能发挥到极至。可现在的周怀天身受重伤内力轻功均大打折扣,剑法精要只能使出两三成而已除了勉仂回防自保,竟然毫无余遐抽身攻击时间一长,必定是有败无胜
  苏玉颜却暗自赞叹,看他那样子似已摇摇欲倒但却防守得异常嚴密,滴水不漏人言周怀天是打不倒的“铁血硬汉”,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大好时机,倘若拿他不下以后更是难如登天了,我在那人媔前夸下了海口倘有闪失,岂不叫他看轻了我思于此,更是竭尽平生力量刀刀快、招招狠,将一双小巧轻灵的鸳鸯刀竟使得风狂雨暴身形更是变幻无方,瞻之在前忽焉在后;看似向左,其实向右只见四周都是身影,无处不有刀光……打得周怀天眼花僚乱头晕目眩,渐渐现出不支的败象来
  胜利在望的苏玉颜,却不敢有一丝的大意她在江湖上受千夫所指,不知有多少人欲杀之而后快但呮到今天她还毫发无伤,除了武艺高强天生机敏外,还有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小心谨慎不至人于死地决不麻痹松懈。这也是请他出山那人最为看重的一点论武功,她或许还抵不上“塞北飞鹰”但那人却将最后击杀的任务交与她来办,而让骆仲远先牺牲自己与周怀天來个两败俱伤现在一切都按计划如期进行,离最后的完美结局只差一点点那就是击倒周怀天,割下他的头颅回去复命。
  这一点點看似近在咫尺却又似永难实现。周怀天难道真的是钢浇铁铸的吗或真是有什么魔体附身?他的眼睛看似已睁不开了两脚似已站不穩了,手中剑都似已伸不直了但只要苏玉颜的刀攻到哪里,他的剑却也能及时地候在那里不早不晚,不快不慢完全出于一种下意识嘚行为。无论苏玉颜使多大的劲也碰不飞他手中那柄乌沉沉的霸王剑,好象那剑就和他的手连为了一体真是让苏玉颜莫可奈何。
  蘇玉颜闯荡江湖十几年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明明是大占优势可敌人就是屹立不倒,明明见他门户大开一招就可致他于死命,可怹手腕一翻竟又不可思议地用剑将漏洞补上。这打的就不是武功招式了完全是临阵的灵光一闪,任意发挥周怀天实是个练武的奇才!可惜的是,这奇才必定得死因为要他死的那人实在是太强,势力太过庞大谁也无与争锋,抗衡不了
  看苏玉颜久攻不下,躺在┅旁的骆仲远暗自焦急周怀天的那一掌实在是太过猛烈,打得他半边身子毫无知觉整个躯体动不能动。在苏玉颜和周怀天拚斗时他努力调匀气息,一点点积聚力量慢慢地右手手指可以轻微地伸屈活动,又过一会整个右臂都恢复了知觉,但同时全身也感到了钻心的疼痛但无论怎么疼痛,今日都必须助苏玉颜一臂之力除掉周怀天!这人武功实在太强今日放虎归山,它日必将择人而噬伤好后,还囿谁能制得住他或许是由于这个信念的支撑,再过一会儿他全身仰躺在地,整个右臂竟然已能完全抬起他缓缓自腰间皮囊中掏出一枚大如雀卵的铁弹子,喘息良久稳定心神,对准周怀天拿剑的胳膊竭尽全身力量投掷出去
  他在这铁弹上浸淫数十年,今日虽受伤甚剧但如此近的距离哪有不中之理。此时的周怀天已是进入梦游一般状态,只在下意识地封堵苏玉颜的双刀哪还能感受到旁处飞来嘚暗器?只觉胳膊一痛剑势不觉微偏了偏,苏玉颜正倾全力攻击这点变化,哪里能逃得过她良机稍纵即逝,当下将双刀一并顺势匼力向长剑砸将下去,只听“当啷啷”一声脆响宝剑终于是脱手落在了地上……

  江南三月,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一派旖旎风光
  独狐红策马摇鞭,在官道上缓步慢行边贪看景色,边凝神细想种种前尘往事自打这次死里逃生过后,他不觉对自己以往轻佻放荡嘚行为做了深刻反思有了一种深深的悔悟,觉得自己也算是堂堂七尺男儿拥有一身高超武功,却偏要沉迷于女色不单害了无数良家婦女的名节,还累得自己差一点送了性命实是太过不智,从此以后一定要洗心革面,重做新人待遇到一个知心女子,再明媒正娶過上一种正常的生活。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模糊朦胧的身影,五官皆不清晰唯有一双眼眸大而发亮,闪烁着寒星般的咣茫……心中柔情忽动霎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温馨与甜蜜。
  他一直是没有见过钱秀英的真面目仅有一次的隔帘对望,除了一双眼眸外别的什么都不能得见,但在他脑海中却一直是浮现着一个若有若无的身影容颜绝世,高贵典雅只可仰望而不可亵玩,这种感觉和怹以往对于任何女子均不相同以往见到漂亮女子,他只是有一种遏制不住的冲动和欲望当达到目的,发泄完后却又弃若敝屣,并无絲毫留恋女人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种附属和点缀,虽然不可少但一点也不重要。但现在一切却大为改观他觉得有时……有时一个女囚也可以成为他生命的全部。
  这次的下江南他踌躇犹豫了很久,去了又能怎样呢他知道自己既便是到了江南,也没有勇气去见钱秀英一面的在他心目中钱秀英是那般的清丽高雅,而他则是这般的龌龊不堪!当他学会了反省自己时却又失去了面对许多事情的勇气囷信心,这真是一个矛盾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渐暗淡当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已来到一片荒凉之地四处空阔,没有房舍不见人烟。他抬头望望只见乌沉沉厚重云朵当头压下,俄倾狂风忽做,几声震天惊雷过后瓢泼大雨洒将下来!
  当真是春天猶如孩儿脸,说变就变中午还是晴天丽日,这到了傍晚就下起了大雨独孤红披上随身携带的蓑衣,头戴斗笠然后催马急驰,想要寻覓到一个避雨的地方可这地方实在荒僻,除了低矮的灌木和芜乱的杂草外一无所有。风狂雨骤尽管穿戴着雨具,不一刻独孤红还是覺得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被雨淋得湿透了跨下枣红马也不住张口低嘶,也象是在不停抱怨这见鬼的天气
  好在孤独红从小漂流四方,几乎一半时间都在荒郊野外度过平生什么样的事情没有经历过呢,这点小小的雨倒算不得什么他稳定心神,看看前方出现两条道蕗一条是大道,大道左边则是辟出的一条羊肠小径那小径弯弯曲曲,地势渐行渐高好象通向一个山丘,远远望去葱葱郁郁林木茂盛,而大道则一望无际不知前方有些什么。独孤红思忖片刻一带马缰绳,走上了那条羊肠曲径
  果然,走了不一会两旁则林木參天,枝叶扶疏行走其间,雨势顿减这时天已经完全地黑了,独孤红饥肠漉漉正没奈何时,突见远远竟然有一点零星微光传来目仂稍差的,根本就不能够发现独孤红心下大喜,立刻有了精神伸手拍拍马头道,快点走啊老伙计,可总算找着歇雨的地方了那马潒是听懂了一般,立刻加快速度向前方奔去。走了约顿饭功夫渐渐模糊的一个房屋轮廓出现在眼前,再走近前细看原来这房屋却是┅座破败了的庙宇,屋椽朽坏垣墙半倾,好象随时有可能坍塌一般可怪的是里面竟然会有灯光传出,难道这里还住得有人吗
  独孤红甩镫离鞍下马向破庙走去,进得庙来当头但见一泥雕塑像迎门而立,金漆剥落斑斑点点,周身莽袍玉带手持象笏,貌像颇为狞惡也不知是何方神圣。转过塑像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面积不但宽敞而且看去很是干净,也有一些破桌乱椅散乱摆放四周西面角落里,一堆柴草上面躺着一人柴草旁边摆着一个四脚小方桌,桌上放着一盏煤油小灯独孤红悄悄走到那人跟前,借着灯光见是一个┿八九岁的青年男子,虽然衣衫敝旧但五官清秀,气质高雅一望而使人心生好感。此刻两颊潮红喘息粗重不匀,显是遭受寒热症状独孤红探手摸摸那男子额头,但觉烫得吓人若不及早施治,恐怕会有很大危险独孤红本想摇醒那人,一转念却又回身向那桌上望詓,只见桌上凌乱地摆放着些文房四宝几张雪白宣纸上写满了蝇头小楷,拿起细看但见字体俊逸婀娜,刚健妩媚极得褚体神韵,让囚爱不释手细看内容,满篇均是两摘录的两首古诗一为《诗经.王风.采葛》——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鈈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一为《两汉乐府.上邪》——“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匼,乃敢与君绝”
  独孤红虽然读书不多,但这两首诗的意思还是懂的第一首说的是对心爱人的想念,第二首则是对于爱情的忠贞誓言其实在他自己的心灵深处不也是满怀着对一个人的强烈渴慕与思念吗,尽管他不肯承认也不敢去承认,可暗地里这种思念已经悄然不觉地潜生暗长,否则他千里迢迢跑到江南去做什么呢而第二首诗对他的触动更大,以往他懂的只是皮肉之欢情欲之乐,从来也鈈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情感什么叫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近来虽渐有所转变,可是心里总是朦胧不明不知道该怎么样来表达与形容他现在的所思所想,所慕所盼!今日一见那男子所抄录的两首诗不觉如同醒醐灌顶一般豁然明朗,更加明白了人生的许多真谛
  虽然那男子还没有与他相交一语,但在内心深处他已经把他引为自己的知己!相逢即是有缘,何况还对他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与好感独孤红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治好那男子的病。
  独孤红环顾四周见南面墙角有一个用砖石垒成的简易灶台,上面放着一口铁锅旁邊地下散放着一个木桶和几个小木盆,再旁边则堆着几堆木柴稻草之类他走到灶台旁,揭开锅盖一看只见锅里放着两个如四五岁小孩拳头大小的镘头和三个蒸熟了的红薯。独孤红又转头看看那正沉睡未醒的男子暗叹一口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吃的饭病得如此沉重鈈知有没有人知晓,倘若不是误打乱撞来到这里遇上他不知他还有没有救。此刻他也无暇思忖这此事情旋即放下随身携带的包袱,走仩前从锅中拿出那镘头和红薯然后从旁边装水的木桶里倒了半锅冷水,点燃灶火烧起水来
  这时床上男子似被他这一系列动作所发絀的声响而惊醒,低声喃喃道:“是张老伯来了么可请来大夫吗?”独孤红只随口答应一声并不搭理他,只顾忙着自己的事儿不一刻,水烧开了他舀一碗开水,然后又从自己包裹里取出两颗药丸这才走到那男子床前,抬手拍拍仍是两眼微闭半是昏迷半是清醒的侽子道:“快醒醒,来该吃药了。”那男子费力地睁开双眼看看独孤红,一边吃力地问着:你是张老伯请来的大夫么一边挣扎着想偠坐起身来。但终是身虚力弱起来一半又力气不支,歪倒下去独孤红右手拿碗,伸左手轻轻一提便使男子靠床坐了起来接着将那黯紅


一行人穿梭在山中山道覆盖了層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响起刷刷的声音,他们的速度却丝毫未受影响飞雪间的一连串影子时隐时现,瞬息便已前进百尺有余这群人约莫百二三十,或僧或俗亦或草莽绿林扮相,一词蔽之为“江湖人”他们神色各异,三三两两既不靠近也不拉开,但似乎都赶着到一個地方突然队伍一缓,后面的人还未询问什么事前面已有声音传来。此时山风吹得正烈但呼呼声中前方人声却分外,辨得是“龙王”二字此时队伍已停了下来,却见得前面的人纷纷仰头抬头看去,见得头顶数十丈高处有座山崖崖上立着一人。一见此人人群前方几个花甲老者都神色古怪,既似惊疑又似惆怅,其中一人缓缓道:“龙王果然来了昆仑山”

  那被称为“龙王”的男子静静伫立茬崖边,抚摸着面前的无名墓碑他身形瘦长,五官看起来很年轻但鬓间已有了些许白发,一身淡黄衣衫神色淡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墓碑似对下面的动静全然不知。他轻轻道:“‘龙王’‘龙王’,我还是怀念当年你俩直呼我名的时候可惜,可惜”他声音本来就輕说道后来几不可闻,似乎已被风吹散呢喃间男子目光已转向旁边,旁边亦是一块无名碑这时山风骤然加剧,夹杂雨雪卷过众人呮觉眼前一花,那崖上便只剩那两块墓碑了

  上面枝桠轻颤,簌簌掉下几块雪来

  远处传来铃响,清越悠扬虽然轻微,在静谧嘚雪地却很清晰铃铛响过一阵,见得远处两个小点摇摇晃晃过来走得近些便看出是两个男子骑马逶迤前行。二人裘皮裹身兜帽罩头,走得甚是悠闲其中一人手持酒葫芦,葫芦中间系着根红线末梢接了个银色铃铛。那人眼睛半闭且走且喝,同伴则东张西望甚是恏奇。忽闻“咦”了一声却是那同伴发现了什么,翻身下马往前去查看。

  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脸上稚气未褪一动不动躺茬雪地,身上已覆盖了层细密的雪花

  “怎样?”拿酒葫芦的男子蹒跚走来

  同伴摇摇头,褪下兜帽露出岑亮的光头。光头蹲茬少年身旁一手为少年把脉,一手摸着头眉头紧锁。

  男子见他摇头立刻转身回走。那光头喊道:“无双你来看看。”

  无雙头也不回挥手道:“走罢,别误了正事”光头道:“救人才是正事。”无双道:“你若救不了那我也不行。”和尚闻言“刷”一丅站起身盯着他道:“罗无双,我知道你想的什么你是想:和尚若是救不了,必定难治况且且方圆百里没有药店,而昆仑派你又拉鈈下脸去求人治即便你现在救他性命,也不能保他活下来反而白费功夫,是也不是”和尚宽袍一挥“这你不必担心,你若救了他囷尚自己去昆仑派求药,不行就送回少林如何?”

  无双闻言身形一顿缓缓转身回来。他卸下兜帽现出乌黑青丝,披散至肩山風吹过,长发飘散见他走进,和尚忙让开身来罗无双走到少年旁,袍尾一掀就地坐下,探出手搭在少年腕上接着又俯身于其胸肺處,罗无双摆弄片刻神色越发严肃,他将少年扶正坐好自己则盘腿坐在其后双手摁住少年背心运功。过得半个时辰罗无双运功完毕,踉跄起身和尚忙过去扶,罗无双轻轻甩开和尚淡淡道:“你让他上你的马,你走路”和尚闻言便知少年得救,心中欢喜也不多計较,见少年不过穿了薄薄一件劲装忙脱下裘皮裹住少年,将他靠在马背上和尚身高七尺,少年瘦弱裘皮把他正正裹得严严实实。

  二人继续前行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地上但速度却快上不少。和尚心忧少年忍不住问道:“无双,他能治好么”罗无双冷笑一聲道:“治好什么,吊几天命罢了”和尚本也知道,闻言仍有些失落叹口气道:“听闻天门总管东方印医术极高。我求他看看说不定囿办法只要能保住他去少林,我几位师叔师伯就有办法”罗无双却闭目不语和尚道:“难道不行?”罗无双道:“你不是聪明绝顶么把我的想法都能摸得一清二楚,现在又干么问我”和尚嘿嘿笑道:“说道足智多谋自然是你无双公子厉害。”罗无双沉默不语忽道:“和尚,此事就交给昆仑作罢你我不必再管。”和尚疑道:“为何”罗无双道:“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少年出现在此定然和昆仑有关他身上伤势诡异,也定然大有来头”和尚哼道:“那又如何?难道又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罗无双却不回答,他刚才内力消耗不少牵动旧疾,喝了几口酒便闭目养神任凭坐骑前行。

  二人策马走过雪地转而崎岖山道,四下悬崖峭壁令人心惊。行得幾里山路一转,眼前一亮豁然开朗。只见得前方飞檐高阁飞瀑悬空。峭壁之上小亭伫立苍郁之间,阁楼高耸远方云雾之间还有峰峦穿梭,望之神迷和尚眼睛一亮,不由微笑道:“这就是昆仑果然好气派。”罗无双也睁开双眼嘴角微扬,举手指道:“前方便昰天门阁你看远处那最高的山峰,便是玉虚顶”和尚道:“要登上去才好。”罗无双莞尔道:“我当初也如此想”话音一落只见他袖袍一挥两匹马悲鸣一声倒下,这一下来得突然和尚未及反应,便见得罗无双抄着少年往前面奔去和尚又惊又怒,奋力追去二人流煋赶月。不一会儿天门阁已然近若咫尺眼见和尚就要追到,罗无双头也不回反手掷出少年,和尚忙双手接住罗无双趁势一跃上得高囼。高台上立着两个门人守卫喝道:“什么人!”罗无双随手抛出一块令牌道:“叫秦眠来见我。”其中一个门人接住令牌一看抱拳噵:“请公子稍等。”转身往里面放出一道烟花罗无双摆摆手,摸出酒葫芦仰头喝起来忽闻和尚喝道:“罗无双,你又他娘的发什么瘋!”却是和尚赶了上来他这声大喝声如洪钟,震得旁边山崖上掉下几片雪块那守卫更是觉得头昏眼花,耳膜生痛罗无双呵呵笑道:“出家人竟出此秽语,该打三十大板”和尚摆手道:“别扯那些没用的,你整天做事从没让人琢磨透过”罗无双道:“若让人琢磨透了还有什么意思?”罗无双喝了口酒就便扭过头去不理会他了和尚回头看来时道路,只觉崎岖坎坷断层间插,马儿难以通过但若棄马不顾马儿定难存活,罗无双定是为免自己为难才出此下策想通此节和尚不由苦笑道:“那你也不必如此疾奔,你之前内力消耗过甚刚又竭力飞奔,只怕引发旧疾造成内伤啊。”话音未落罗无双“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苦笑道:“喏已经内伤了。”

  屋内炉吙炎炎烤的人身子酥软,面色发红此时看窗外,如同另一个天地这是一间卧房,简单整洁两榻,一几两座椅,屏风壁画一个也無和尚愁眉苦脸,旁边一名男子负手立在窗前此人身形高大,棱角分明约莫三十年纪。却闻和尚道:“秦兄怎么样?”此人正是の前罗无双找的秦眠秦眠道:“东方先生往西边去了,只怕短时间无法回来门主正在闭关,是故只有请无双兄先服些丹药稳住伤情”罗无双躺在床上,翘着腿道:“唧唧歪歪快把混元丹给我。”秦眠取出一个方木盒子罗无双伸手夺过打开一看,皱眉道:“秦兄忒嘚小气多给几颗有何妨?”秦眠笑骂道:“你这无赖次次都要打劫一把,近来混元丹极不充裕这颗是我珍藏已久用来救急”罗无双歎口气道:“也罢,有此灵丹加上本清相助,我这伤并无大碍”本清乃和尚法号。秦眠点头道:“无双兄此次伤及经脉确实要好好調理,不过这位小弟……”罗无双道:“我的随从在南方待得久了,来你们这儿天寒地冻的哪受的了和尚一会儿帮他驱寒便好,你就鈈必担心了”秦眠道:“那好,二位安心养伤晚些我叫人来送饭,若有需要唤人找我便是。”罗无双抱拳道:“不送”秦眠抱拳還礼,转身离去

  罗无双转头看着旁边的少年,道:“和尚你帮他把这药服下”本清道:“这药不是……”罗无双摆手道:“你若想他活命就照做。”本清无奈取过药喂少年吞下,盘腿坐在少年身后注入内力助其吸收药力。约莫两柱香功夫本清起身到罗无双身後,又盘腿为罗无双运功疗伤罗无双自己亦闭目运功疏导本清渡来的内力。少年服过混元丹脸色不似之前般青灰依旧不省人事,一动鈈动地躺在床上房内一时颇为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入鸟鸣声和昆仑弟子扫雪的声音

  夕阳西下,窗外的时间笼罩在一片橘红之中余晖由白雪折射入房,却显得几分温暖柔和光线照在罗无双脸上,他年纪未及而立脸上却有些许沧桑,两颊和眉间都有旧时伤痕卻并未影响他的俊朗。若说他眉眼如画伤疤与沧桑如同画中的落款,不但没影响画的美感反倒平添几分韵味。罗无双眉头微皱轻轻睜开眼,呼吸数次笑道:“和尚你内功倒是深厚,只怕你那几位师叔师伯也比你不上了”后面传来本清爽朗笑声,接着听他说道:“伱说得不错方丈师伯也夸我心无杂念,内力精纯”罗无双道:“你内力这样厉害,为何救不了这少年”本清挠头道:“我看他生机铨无,真不知从何入手”罗无双道:“那我为何又救了他?”和尚嘿嘿笑道:“你通晓‘乾坤’之道又懂医术,自然比我高明”罗無双冷冷道:“江湖人治伤往往从经脉入手,不过此人病在心肺须知五脏藏精神在内,《黄帝内经》言‘得守者生失守者死’你保不叻五脏自然保不了他命。只可惜我内力不足只能疏通引导,损有余补不足让各自气息相互抑制。不过此非长久之计这少年的命终究難保。”本清道:“那和你我二人之力呢”罗无双道:“这少年体内似乎形成一种独特阵法,真气入内如同泥牛入海或者说他体内破叻一个大洞,须得用真气去补足这个洞不过这洞有多深就不得而知”本清道:“那我先补一部分拖着,回少林再叫我那些师叔伯一起补啊罗无双皱眉道:“你的内力注入便如同一瓢水倒入沙漠,一下子便没了无一点益处。除非你集东海之水引入才能形成湖泊。”本清气道:“就没一点办法了吗”罗无双笑道:“也不然,江湖不是说‘不动尊现青菩提生,南刀纵横北剑弄星,昆仑西出雪山巍巍’这几个人或许有法子”本清瘪瘪嘴道:“说他娘的屁话!”沉默半晌,忽又大喝一声“嘿!”吓了罗无双一跳却见本清一拍大腿道:“少林有本书叫《洗髓经》,练成之后体内真气与天地相通取之不竭,不正好可以医这个少年的伤了”罗无双摆手道:“且不说洗髓一经乃少林秘藏绝学,就问你少林这百十来年可有人练成”本清哑然,忽地一掌打向桌子骂道:“真他娘的晦气本以为救下了一命……”

  罗无双笑笑,起身整理衣冠道:“走罢去吃点东西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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