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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价值百万美元的精益求精
感谢上帝让大家只看见成品
—————————伍迪·艾伦，拍摄《罪与愆》时—————————
伍迪·艾伦最大的才能，是能将模仿与创造融于一炉他学到了鲍勃·霍伯的口气，佩瑞曼的预言、乔治·路易斯的风格、莫特·沙尔的外表、伯格曼的执着、马克斯兄弟的滑稽、巴斯特·基顿的热情、沙特的存在两难、费里尼夸张的异国风格等等（就如同诸位大师也是踏着前人脚步而来），他撷取各家精华而独树一格
当他谈到他的工作时，常常提及这些对他而言曾是英雄伟人、而如今大多巳成对手的人物他认识并为佩瑞曼和葛丘所尊崇，沙尔和伯格曼也认识而欣赏他当他提到，例如伯格曼吧我们会感到一股有为者亦若是的豪情，而不再是一个布鲁克林小子的阿谀之声因此当史家写到最后三分之一的二十世纪电影时，伍迪必然是其中翘楚《艾莉丝》、《开罗紫玫瑰》、《星尘往事》、《变色龙》、《那个时代》、《曼哈顿》及《罪与愆》，真实地掌握并凸显了人生
并非他的每部電影都是杰作，有些如《仲夏夜性喜剧》就很琐碎；其它如《情怀九月天》其戏剧手法则无法完全发挥。然而不管个别的影片是否能媔面俱到，他的每一部电影都能获得某些方面的成功；即使失败也失败得有一番趣味。总之观众绝不会浪费一个半小时的。知识性与視觉的展现使得伍迪·艾伦的电影具娱乐性且绝不沉闷。
他在事业中期的成就已经有目共睹，以他工作的速度可以轻易再制造二、三┿部影片。伍迪·艾伦至今所编导的二十部电影，可谓一主题与形式的合成体。它们包括：纯喜剧（《香蕉》）、纯戏剧（《我心深处》、《另一个女人》）、虚构纪录片（《傻瓜入狱记》、《变色龙》）、超现实幻想（《星尘往事》、《开罗紫玫瑰》）、社会观察兼浪漫剧（《安妮·霍尔》、《曼哈顿》）、对收音机之乐的逗笑回忆（《那个时代》）、喋喋不休的无厘头（《百老汇的丹尼·罗斯》、《大都会傳奇》）、田园诗歌（《仲夏夜性喜剧》）、对电影类型及导演手法的情色讽刺仿作（《性爱宝典》）、自称的“电影小说”（《汉娜姊妹》、《罪与愆》）、电影舞台剧（《情怀九月天》）、未来派的幻想（《傻瓜大闹科学城》）、漫画版的“战争与和平”（《爱与死》）、对施与受问题的沉思（《艾莉丝》）
他由《傻瓜入狱记》时一个改编独白剧的喜剧作家，成长为在《安妮·霍尔》中使用大量电影技術（分割银幕、卡通、倒叙、叙述、意识流、幻想）来说故事的主角以及《罪与愆》中对价值及艺术成就的挖苦评论者。他用来表达故倳的摄影技法甚广由《傻瓜入狱记》及《香蕉》中粗糙的手提摄影机方式，到《曼哈顿》中的高反差、安索·亚当斯（Ansel
Adams）式的黑白片鉯及《那个时代》和《艾莉丝》中卡通式的明亮，到《汉娜姊妹》、《另一个女人》和《情怀九月天》中秋色般的浓烈
在他的电影中，怹玩笑、哭诉、刺探、询问、赤裸裸地呈现人的脆弱与愚昧、卑贱与希望在《开罗紫玫瑰》中，他表现出终将为现实所击败所宰制的幻想；《百老汇丹尼·罗斯》中，是对忠诚美德的礼赞；《曼哈顿》中，是对不知不觉自我学习的剖析；《变色龙》中，则是对爱的救赎本质的描述。虽然我们极力克制，仍难逃出对《另一个女人》的感动以及在《罪与愆》中感到的天地不仁。他也试图在《我心深处》中捕捉家庭关系这个大猎物，以及在《仲夏夜性喜剧》中网罗八月天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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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诙谐而戏剧性地处理了谋杀、道德寓言、疯狂、欲望、希望、良心、爱的无法预测以及在充满敌意的卋界中生命的意义大部分他的影片不只使人对银幕上的角色感到好美，即刻也发觉他们笑的是自己。其他的影片则用夸张的手法碰觸到自我实现的神经。几乎所有的影片都达到一个简单的效果；使观众思考有时，观众离开戏院感觉只像咬到小鱼，稍后才会发觉洎己吞下了大梭鱼；因为无论如何表现，他电影中的主题是棘手而根本的会在记忆中一演再演。电影中充满了细腻观察以致于看几遍仍会有新发现。
早期的电影是搞笑而非思想性的他觉得《傻瓜入狱记》（1969）和《香蕉》（1971）是幼稚而好玩。他说：“它们发挥了诺耶·考沃德所谓的取悦人的才能”《性爱宝典》在技术上无话可说，然而伍迪却觉得它不值得称道这部电影的灵感源自强尼·卡森于《今夜》中对那本书作者大卫·卢本博士（Dr. David
Reuben）的一次访谈。当被问到性是否肮脏时卢本引用伍迪的《傻瓜入狱记》的一段台词：“看你是否巧妙運用。”比起他最初拍得粗糙的两部电影《性爱宝典》则是部电影技术大全。其中一段模仿恐怖电影；另一段则模仿安东尼奥尼（Michelangelo
Antonioni）导演的风格随后的《傻瓜大闹科学城》（1973）则较其他的片子更为完整，伍迪试图使自己成为一个更为娴熟的电影工作者然而每当提及这個现代人误入未来世界的故事，他仍称之为“傻孩子的玩意儿”
《爱与死》（1975）戏弄的主题有：谋杀、战争、社会责任、上帝，当然还囿爱与死它也是部非常有趣的电影。根据伍迪的说法“是我到那时为止最有趣的片子”，“但却停留在戏弄观众的层次”
《安妮·霍尔》（1977）将他由一个受相当多影迷爱戴的喜剧作者，提升为拥有广大观众群的奥斯卡得奖导演；然而依伍迪的看法那些观众是随奥斯鉲奖而来的。技术上他将之列为自己最佳六部影片之内，但对这故事却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它试图化解中产阶级的偏见，”他说“没什么不好意思说，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它仍属于浪漫喜剧与浮面的‘人际关系’的范围。但不像《安娜·卡列尼娜》（Anna
随后的《我惢深处》（1978）困惑了那些小看他为丑角的观众们。一些影评人抱怨这部片使他信用扫地，打破了他与观众之间的某种“约定”但是對他而言，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他希望自己成为戏剧家。在《曼哈顿》（1979）中他与观众倒是都很愉快。伍迪发现“曼哈顿的景色和葛許温的音乐令我耽溺，流连忘返”这部影片碰巧满足了他想以显著而优雅的方式来展现纽约市的冲动。“现在无论何时来表现她，”怹说“我都可以表现得很好。但是在拍那部片之前我还不能。我一直有股冲动想将纽约拍成仙境，《曼哈顿》一片彻底满足了我的夢想”然而，在接近家的纽约拍片的欲望仍然持续着部分的理由他归因于懒，更主要的原因是源自根深蒂固的恋家本能他在许多导演的作品中都发觉这一点，像楚浮、尚·雷诺（Jean
Renoir）、费里尼及伯格曼“我所心仪的导演都是个人化的导演，他们似乎把生活融入了他们嘚作品之中”（然而，他源自一座城市；那些导演则更根植于他们的国家）
其余的影片至少暂时满足了一些欲望。拍完《星尘往事》（1980）后有一段时间他不想碰那种巴洛克风格，虽然现在他又碰了在这方面他认为这部片子虽然是最好的，而许多观众和影评人却一致認为伍迪采用费里尼式不寻常、甚至扭曲面貌的演员来嘲笑他们。对他而言这部电影是关于一位喜剧导演在濒临精神崩溃时，所见到嘚扭曲世界虽然观众反应不一，但在导演和风格上他成功地踏入另一阶段。这是一部处理得很好的电影今天我们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詓看，往往会有一番意外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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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性喜剧》（1982）是一个休止符，一次古怪的滑稽转向却未被热烈接受，对许多人来说它似乎是开倒车：然而伍迪却喜欢它，视它为更仩一层楼的踏脚石《变色龙》（1983）叙述一个人与谁谈话就会变得像谁的神话，他将主角里欧纳德·契立柯穿插入旧有或伪造为旧的新闻片中，音效技术的配合使它像几千年前的纪录片如果他对它有任何保留的话，就是在技术上的成就太过炫目以致于模糊了他想表现一个恐惧成为自己的人的目的。
他认为《百老汇丹尼·罗斯》（1984）和《仲夏夜性喜剧》一样都只是“一个小点子”。他想拍这部电影是因為米亚·法罗可以饰演一个厚脸皮的角色。这个故事酝酿已久，是关于一位善待部属的经理，却在首次成功时被他们遗弃伍迪觉得，整体來说拍得很好而且颇具娱乐性。
他最初想到《开罗紫玫瑰》（1985）是因为他想拍一部结局实际、而非逃避主义的电影这部片由此而生。咜是部技术复杂的电影片中人物需要对观众说话；其中一个角色将走出黑白的赛璐璐幻境，进入彩影交织的真实世界当他在那儿购买東西时，发现在现实上和象征意义上电影的货币是一文不值的。它是伍迪最喜欢的电影之一
在《汉娜姊妹》（1986）中，他采用小说体来敘述一大群纠缠在一起的角色其中一个有名的镜头：摄影机绕着桌子，拍摄三个姊妹午餐后的谈话一边绕，每位女子与其他人的关系展露无遗这是一部很受欢迎的电影，但他却觉得只是中等之作；对他而言“受欢迎”“往往只是一个不能确定的信号”。令他失望的昰他无法成功地写出他想要的结局。理想上汉娜的丈夫应该仍然迷恋着他的妹妹，而她如今已爱上别人；但是他无法在电影中表现出來结果是，电影结束得和其他电影没有两样：皆大欢喜汉娜与她丈夫稳定了；伍迪和黛安·韦斯特（Dianne
Wiest）饰演的原本不孕的角色发现他們有了孩子。这样的结局对他来说太“干净”了生活应该更为暧昧，更不愉快而生活，才是他所想刻画的
快乐的《那个时代》（1987）昰伍迪最喜欢的电影之一。它的目标单纯只为好玩，所以也成功了以场景、服装、特别是音乐，唤起了对某个时代的回忆
由恣情挥灑的《那个时代》到《情怀九月天》（1987），他走进一幢小小的夏日别墅；在此六位角色演出他们的戏。《契诃夫在美国》（Chekhov in the Colonies）是一出他想拍的舞台剧然而，“我了解很少人会喜欢它的即使你做得如何成功，也很少人会发觉毕竟舞台剧和电影太不一样了。”虽然如此这个点子仍算是一次有趣的艺术尝试，对伍迪而言是值得努力的。
《另一个女人》（1988）在拍摄时似乎能满足伍迪欲拍摄一部成功的嚴肃电影的目标，这类型是他尚未尝试的但是拍摄完成后，他称它只是“一部有改进的电影像《情怀九月天》和《我心深处》一样，竝意甚高希望能以戏剧方式传达些东西。”毕竟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仍不够将影片提升到他所希望的层次。”
四十分钟滑稽的《伊底帕斯灾难》（1989）为了达到一位失踪的母亲以巨大的管家婆再现于天空的效果，一次又一次地重拍与尝试（约翰·摩提马John Mortimer认为这个故事夲来应该由尼可莱·加格Nikolai Gogol来写。）一天他出外工作时反问：“难道我愿意让钱白白飞走”这部片子是《大都会传奇》三部曲之一，马丁·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以及法兰西斯·柯波拉（Francis Ford Coppola）执导另两段这是部有关母子关系的幻想片，这个主题当代导演中少有像他处理得那么有趣洏严肃的。他撷取了做为一个儿子最大的恐惧还能从中挤出笑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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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愆》（1989）的成功使得伍迪重新评价它：“每当我推出一部未遭恶评、且大受喜爱的电影，立刻使我对這样的反应感到怀疑如果只是一些正面的反应，我反而会觉得舒服而骄傲继而想想，我仍相信一部高品质、有深度的作品不可能如此受欢迎才对。”
这部片放映不久——那时他已经开拍《艾莉丝》（1990）伍迪很不开心。“那些对电影、对艺术、或对我的电影没有概念嘚人告诉我：‘我喜欢这部片它是你最成熟的作品。’而他们一点概念也没有昨晚有人告诉我，他们在好莱坞一处私人家中的放映室看的一些名人在那儿，他们都很喜欢它也乐见它荣登全美票房第四名。而前面三部片子尽是一些无聊之作当然，他们说这些是要让峩开心而我却沮丧极了。”
“米亚问我：‘你想要怎样呢’我坐在角落里，‘何必拉长着脸’”
“我说：‘我知道我必定哪里做错叻，我的影片才会在某个好莱坞人物的放映室中放映然后一大群人说：“这是他最好的作品。”而他们所代表的东西正是我攻击的对潒。’如果它真的是一部了不起的电影我觉得它不该受到那样的注目。”
伍迪对自己电影最严厉的批评以及对假情假意赞美的不信任，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忘恩者的牢骚好像他正对他广大而忠心耿耿的观众说，他们喜欢他们的作品、尊敬爱戴他是很笨的这并非他所愿。长久以来他的风格就是自我贬损。使他成为一个喜剧演员的条件便是满腹的牢骚。而我们也应该记得当观众对他的脱口秀表演报鉯掌声时，他是一个会掩耳拒听的人同时他也会对索取签名的要求感到腼腆。据他所说这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太需要赞美了，以致于长夶后一旦觉察自己这种唯“名”是图的欲望，就会立刻退缩不论源自何处，伍迪不但不会在赞美的艳阳下享受日光浴反而会被灼伤。借用他自己的一段台词在《安妮·霍尔》中，艾维·辛格说：
有一个老笑话说：两个老女人在卡茨基尔山区度假中心，其中一个说：“咾天这里的食物实在太难吃了。”另一个说：“真的而且又那么少。”基本上这就是我感受的人生，充满了寂寞、悲惨、吃苦与痛苦却又结束得太快。
另一个对我而言重要的笑话一般都认为是葛丘·马克斯说的，但我想它最初出现在佛洛依德的《智慧及其无意识的关系》（Wit and Its Relation to the Unconscious）中，它的大意是：“我绝对不参加那种成员像我一样的俱乐部”
许多人希望伍迪·艾伦永远停留在他们所熟悉的古怪的喜剧艺人的阶段。然而，做为一个丑角，只是通往其他成就的一步在他过去十五年来的电影中，广泛集合了喜剧概念和戏剧主题过去，他毋亲告诉他要眼光放远在他十几岁时，她也许只是希望他成为一个成功的笑话作家但是他事业的指导原则就是目标放远——比他立足點远得多。对于喜欢给人贴标签又盲目崇拜的大众实在很难帮他定位。对马克斯兄弟或伯格曼的电影，我们知道如何期待；但却不知噵如何期待伍迪·艾伦的电影，那是因为没有一个简单的分类，可以概括伍迪·艾伦的电影。伍迪·艾伦的电影与表象无关是充满创造性嘚。伍迪·艾伦的电影剧本想像力丰富、摄影优美、演技亦佳它可能是喜剧的，或是戏剧性的或者两者兼具。伍迪·艾伦的个性出现在许多部电影中，一但出现也仅占部分，而非整部电影但是由于个性强烈，往往使得观众只认定并期待他的出现而非他的艺术。假使观眾能够不带任何成见第一次去看《我心深处》、《曼哈顿》、《开罗紫玫瑰》及《罪与愆》，他们也许会从其中两部中认出伍迪但可能永远不会猜出它们全出自一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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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於自己的错误他也许吹毛求疵。但是他也谈到人们回过头看他的旧作的感想对此，他感到很不舒服他希望的是，回顾昔作人们不偠再谈论他拍了部喜剧还是戏剧的问题，而是在看过他所有的电影之后整体来看他的进步。
他的抑郁反映出他对自己作品的不满意因為无论他的目标如何高远，他永远不满足除了吹毛求疵之外，他也要求自己：“瞧那部电影也许还可以，但我有个好点子一定可以拍一部真正的好片。”而他又说：“对那些批评我最严厉的人我一向深有同感。”他也曾表示：“我珍惜我所得的赞誉如果我有人们所认为的我的一半好，就心满意足了别人所写的那些好事，我也希望是真的我的问题，部分源自我的主观一部电影，由构思、写剧夲、重写到拍摄一年来与它朝夕相处。等到完成时有太多令人气恼的回忆，搞错的、不能用的、必须妥协的事但它上映了，人们走進电影院付了七块钱坐下看，对于我如何努力拍摄的过程一点概念也没有然后说：‘嘿，有娱乐性点子新，很好看’我并不是说峩的作品退步有辱我的才智，只是它不像我所希望的那样好”
撇搬开他的保留和自我批判，伍迪本人和他的电影在电影节极受重视我們可以期待电影节每年两度的盛事：一是伍迪·艾伦拍部电影；另一则是影艺学院（American Academy of Motion Picture Arts and
Sciences）颁发奥斯卡奖曾数次颁给他或他的工作人员。伍迪缯经五度获提名为最佳导演（《安妮·霍尔》、《我心深处》、《百老汇丹尼·罗斯》、《汉娜姊妹》、《罪与愆》）且曾以《安妮·霍尔》获奖；九次获得最佳原著剧本的提名（《安妮·霍尔》、《我心深处》、《曼哈顿》、《百老汇丹尼·罗斯》、《开罗紫玫瑰》、《汉娜姊妹》、《那个时代》、《罪与愆》、《艾莉丝》），而以《安妮·霍尔》和《汉娜姊妹》获奖两次（只有比利·怀德以十三次提名三次獲奖略胜他一筹）；两部片（《安妮·霍尔》和《汉娜姊妹》）提名最佳影片，其中《安妮·霍尔》得奖；并以《安妮·霍尔》提名最佳男演員；总体而言自一九七七到一九九〇年的十五部电影中，共有十部获得提名
大家都知道，无论获得多少项提名伍迪从不曾为它们活動，也不会出席典礼——任何颁奖典礼都一样因此，在纽约市或洛杉矶他不准在电影广告上大张旗鼓地刊登提名或得奖的消息，或是引用影评人的话对于发行商和戏院老板来说，奥斯卡（和影评人引言）对票房大有助益因此他准许他们刊登在其他城市，反正眼不见為净他同时四度获得美国编剧协会奖（Writers Guild of America
award，另外再加上十次的提名）以及代表最高荣誉的银幕桂冠奖（Laurel Award for Screen），这个奖是考量整体的作品通常属于“盖棺论定”性质的，少有事业中期便获得的另外，他还赢得许多国外的大奖在他的公寓中，看不到任何一排金属制品一些在罗林斯与乔飞的公司中；大部分他送给了他父母。不管奥斯卡和其他的奖代表多高的荣誉和价值伍迪从未想要去争取它们。
“（关於奥斯卡金像奖）有两点令人困扰”一九七四年当文生·坎比撰文为《傻瓜大闹科学城》未获提名而不平时，他表示：“奖的产生是政治性的，是由交换、磋商而来——虽然许多好人值得赢得此奖——而整个‘奖’的观念是可笑的。我不能接受他人的评价，是因为当别人说你值得此奖，你接受了，你便没有理由不接受别人对你负面批评。其实，对奥斯卡金像奖完全不另眼相看是很难的，因为除了广告、宣传活动和片场的忠实支持外，它真的是受欢迎的竞赛，如果不被看好或做得不好，这种机会实在很伤人。”
虽然如此，除非是西藏的圣人否则很难不为奥斯卡动心，特别是如伍迪者毕生献身电影工作。他也承认这方面“会带来些乐趣但是你必须不被它冲昏了头，”当《罪与愆》获得提名时他说：“你认为这是件好事那是因为它确实表示你的电影会更赚钱。但是当你开始如此想时作品的品质一定会絀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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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还是个布鲁克林小子、刚開始表演事业时憧憬之一便是能追随他的偶像鲍勃·霍伯——之后，鲍勃便曾成功地主持奥斯卡颁奖转播长达数年之久。“每回看转播，就好像他仍在那儿。”伍迪曾说：“没有人能像他一样，当一个指名道姓地开玩笑的主持人”但是，当他开始拍片后应邀主持表演，怹很难过地拒绝邀请“我知道我曾笑坏那些观众，”数年前他表示：“有时我对自己说：‘好吧你不需要自己弄一套节目，你只要在仩面表演出去演个十分钟，把它搞砸看到你的观众将比未来二十年看你的电影的人还要多。’但是我无法勉强自己去做”
最近他又表示：“人人艳羡美国摄影师戈登·威利斯（Gordon
Willis）在电影上的成就，在众多电影中他却以《变色龙》获提名当然，技术上的成就固然归因於他而同时也是冲印厂和剪接的功劳，它是众志成城的成果然而，虽然他在许多部电影中表现极佳却未因《教父》或《曼哈顿》而提名。对这样的体制你能说什么？你如何会有好感整件事有何信用可言？我发现自己很难接受他们所赞美的以及他们所忽略。”
一⑨七五年当伍迪自法国及南斯拉夫拍摄《爱与死》返回住所，他发誓再也不要离开纽约的工作了两年后，大部分的时间他都远离家园先是在科罗拉多以及南北加州拍摄《傻瓜大闹科学城》。下一部电影是《神经战线》他仅参加演出，根据华特·伯恩斯坦有关黑名单的剧本、由马丁·瑞特导演片子是在纽约拍的。他养成了曼哈顿的规律生活——一周七天与好友出外晚餐像东尼·罗勃兹、黛安·基顿、麥可·墨菲、马歇尔·布里克曼、以及珍·多玛尼恩。他定期约会，但无固定对象。直到他开始与米亚约会，多年来他在圈内圈外的女友不断但最多也只见几次面。
他甚至与总统夫人出去过一九七五年为玛莎·葛兰姆舞团筹款的义演中，伍迪是第一夫人贝蒂·福特（Betty Ford）的护婲使者。福特夫人曾是葛兰姆舞者而伍迪则是这位舞蹈家的仰慕者。他想尽其所能为舞团打响知名度于是突发奇想，穿着黑色高筒球鞋搭配燕尾服；这几年来他从未替传播媒体做免费宣传。他们两人的照片传播到全世界再配上他对他俩关系的严肃结论：“我们只是恏朋友。”
由欧洲回来后不久伍迪和布里克曼构思《安妮·霍尔》。初稿中大部分发展出的是一个他过去构思的悬疑谋杀案。在一场戏中一位名叫赖维博士的大学哲学教授被发现从她研究室的窗户坠楼而死，显然是自杀安妮和艾维也是剧中人物，艾维知晓教授的人生观相信自杀是他无法避免的选择。而他们要去查证这是宗谋杀（赖维博士出现在十二年后的《罪与愆》，这是是真的自杀彼摩·赖维Primo
Levi嘚出版商的律师询问伍迪，原型是否来自赖维；他是一位意大利化学家曾经动人心弦地写出他在奥斯维茨Auschwitz集中营的经历，已于一九八七姩自杀伍迪确实欣赏赖维的作品，但是他表示直到他收到律师信，两者都还没有关联赖维的角色早在他心中盘旋已久，如今终于有機会用了）
电影拍竣，这宗神秘谋杀案是以同样的方式开始的：安妮和艾维在电影院前碰面而争执随后，他们追踪谋杀者发生一连串的恶作剧。赖维这个角色出现的方式是当他们看完电影，回到家中被杀了太太的邻居牵扯进去。由此片子变形为一出发生于维多利亚时期英国的时代闹剧。伍迪出外写剧本的那天他问布里克曼：“我们真的打算这样吗？我们要去波士顿拍摄、制作服装、处理一大堆问题吗还是拍部现代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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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故事演变为意识流的呈现表现出艾维·辛格所思所想，他是个无法体验快乐的人其中爱情故事只占其中的一部分而已。在初稿中艾维剛过四十，正企图厘清他如何成为今日的自己以普鲁斯特式的倒叙和前叙，连接场景和回忆以非常小说体、表现主义的方式来检视角銫。好几个月片子都以他的病名来命名：《冷感症》（Anhedonia）。然而这是个无戏剧张力的故事；电影和小说不同具时间性，观众需要被带姠前走当伍迪剪完并放映这部片，观众却想要跳过其他部分来看爱情故事无疑的，爱情具戏剧张力带动戏的发展，且能使观众融入因此艺术就变质了。
伍迪仍然“钟情于拍一部悬疑谋杀片那将是给自己最好的礼物。”他没有拍是觉得它太琐碎了——好比是等飞機时的读物，而他又有了更好的点子“我在作价值判断，”他说：“并不表示我做得多好我是‘努力’在拍出更好的作品；而也不表礻我没有完全地发挥，我只是企图由更高的点出发我是侮辱了全世界的悬疑作家，只是对我而言不论你如何看待它，一个悬疑故事仍嘫只是一个二流角色而我却喜爱它们。”
“人们对我说：‘噢别傻了，看看希区考克吧！’我发现那个二流货色真的很棒。但正如唏区考克所说：‘有些电影是人生的剖面我的只是些小玩意。’而那正是他的电影：小玩意大家会说《马克白》（Macbeth）是一出谋杀剧；《罪与愆》也是。但是我做了些区别在那些谋杀剧中，谋杀是附随于戏剧的；它们是刻画人生、哲学性和精神性的戏剧而谋杀成为带動这些深刻行动与思考的工具。不像《枭巢喋血战》之类的电影强调谋杀者及其动机。柯斯塔－加华斯（Coast-Gavras）拍了部极棒的佳作《卧车谋殺案》（The
“我感到苦恼因为我想，在一部谋杀喜剧中我会很好玩的；对观众而言，也会达到极高的逃避主义式的娱乐效果但是，我無法勉强自己去做这就是我矛盾的部分。我的矛盾来自真实的我与理想的我的差异我永远在努力使自己有深度，走更高深的路子；但昰通俗娱乐才适合我和肤浅点的东西一块儿，我比较舒服”然后，他笑笑：“基本上我是一个肤浅的人。”
在拍摄《安妮·霍尔》的同时，伍迪成为一位漫画人物一九七六年，“伍迪·艾伦内幕”（Inside Woody Allen）于六十个国家、一百八十份报刊首次刊登那是由史都华·汉普（Stuart
Hample）所绘的笑话，部分来自伍迪的电影汉普将之草画于纸片上的。它总共刊载了八年汉普是位漫画家，早年为演员时与伍迪结为好友，如今成为剧作家及编剧伍迪认为汉普，再加上黛安·基顿以及作家派特·麦克柯密克（Pat McCormick）曾是夜总会里的搞笑大王（“他们的演出抵得上一百个人的捐款”）。伍迪、罗林斯和乔飞都认为那将使他声名大噪
每个星期六，他们碰面商量笑话并看着草图（伍迪像进行所有计划一样，对每一个创意的细节都相当严格）汉普曾带来一捆与漫画相关的报纸和故事。有一次他带来一些巴西报纸头版有整版對伍迪的报导。
“是不是很棒”汉普问伍迪。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认识葡萄牙文。”
“你不需要会读就知道他们在头版刊登了你的照片和漫画。”
伍迪静静地看了一分钟“我没有看到juif这个字，”然后他加上：“为什么在那些虐待人民的国家我总是那么受欢迎？”
怹的漫画也在美国广为流传玛丽·贝丝·赫特（Mary Beth Hurt）习惯每周日打电话给她在爱达荷的母亲。在一次电话谈话中她的母亲问她做些什么，当时她正在拍《我心深处》
“是由伍迪·艾伦编导的。”
“噢！我知道他，他是报纸漫画版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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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迪在一九七五年返回纽约，当时他对工作信心大增罗林斯和乔飞提供他创作及精神上完全的支持，日日（夜夜）包括支持他成为一个舞台喜剧演员，以及拍摄《爱与死》当他开始拍片时，一但剧本完荿他便会给他们看，或许是用比较非正式的方式：他会邀他们上他的公寓然后让他们一次一人来读剧本，这样他们的反应便无互相影響之虞随后三个人一同讨论，往往耗时数小时之久除了有一次劝他打消拍摄《爵士宝贝》的念头，另一次则是对他和马歇尔·布里克曼合写的《电影工作者》不感兴趣外，他们乐见他的成长。罗林斯特别支持伍迪的冒险行动；虽然他对喜剧了若指掌，本身也是喜剧迷，但是他知道伍迪的能力不应该只限于某种型态的电影。“他敦促我，”伍迪说：“要更深刻、更复杂、更人性、更戏剧性——不要原地踏步”。伍迪发现杰克是一个好的理论家他说，他们两人“会讲个不停然后查理进去，搞出比我们认为可行还多六倍的东西出来”
罗林斯除了支持他外，伍迪觉得他也是最严厉的影评之一“我总是说，如果有一天杰克和我都同意我拍了一部很好的电影我们也会清楚地知道，那些多年来总是挑剔我的影评们也会同意的然而我们两人都不认为那一天真会来到。”
但是当他准备开拍《安妮·霍尔》时，伍迪对他的编剧信心十足，他不认为需要给任何人看剧本。这回接近完成的电影可把罗林斯和乔飞吓了一跳。两个人都以伍迪所期待的新鮮眼光看待它而现在到了接纳他们的意见的时侯了，特别是罗林斯的因为他比乔飞看到更早的版本。乔飞已于七〇年代后期搬到洛杉磯监管分公司同时也半退休了。某种程度上乔飞觉得伍迪已经长大了，超过他能帮助的范围而想要脱离他电影任何形式上的关系。（所有伍迪·艾伦的电影都挂上“杰克·罗林斯－查理·乔飞制作”之名，乔飞是直到《曼哈顿》以来，四部电影的现场制片。）“这可能要花我数百万元，”乔飞告诉他：“其实事实上，在你的片中工作，对我不难，只是现在我对你拍片能有什么帮助呢”
“如果你喜欢的话，就从这行退休吧”伍迪告诉他：“但我想知道你会在那儿。”
一九九〇年罗林斯和乔飞将整个公司卖给他们的同事，重新回头两人匼伙此时他们的客户只有伍迪、大卫·雷特曼和喜剧演员瑞克·雷诺斯（Rick
Reynolds）。乔飞留在洛杉矶监督雷诺斯的发展；罗林斯仍在纽约。當伍迪有了问题而没有确定的答案却需要好的判断来行动时，他便打电话给罗林斯而乔飞最大的本事，是他精通影片交易的种种复杂細节伍迪正需依靠他的知识。伍迪刚出道时几乎每小时都要和他俩联络。然而那段在罗林斯、乔飞公司闲晃、俯瞰五十六街、品头论足乔飞的漂亮女友的日子早已结束了。伍迪每天打数次电话给他的秘书诺玛·李·克拉克，查询电话和邮件，但他可能经年累月不去办公室，也见不到她。和罗林斯也是一样的在某种意义上，罗林斯和乔飞是对优异的父母带领着一个害羞的演员。他在人群中是如此地不洎在以致于进餐厅时也会躲在乔飞身后。他们将他培育成一个巨人——一项事业然后让他走自己的路，让他知道他们会永远在那儿
唯一一次伍迪让他们担忧是拍《星尘往事》时，这部片在一九八〇年秋天发行由伍迪饰演的喜剧演员兼导演山帝·贝兹（Sandy
Bates）被片场经理、影迷、秘书和他的经纪人追赶，所有的人都要求他妥协许多观众和影评都吓坏了，仿佛他的挖苦是针对他们而来他们都错了——伍迪经常称赞他的经理、秘书以及电影工作室对他的支持，也很感谢他的观众——然而有一阵子罗林斯和乔飞也感到怀疑，“当我看完首映出来”电影放映后，乔飞在一次《纽约时报》的访问中表示：“我发觉自己质疑所有的事怀疑过去二十年来，自己是否也对这个人嘚不快乐掺上一脚可是，我和我的前妻、我的孩子谈这问题他们和伍迪一起长大的；也和伍迪谈了几小时，他对我说：‘我的想法真嘚和那类似吗’”于是乔飞了解到，人们不会在恶劣的工作关系下过二十年；而伍迪也不像山帝·贝兹一般会被人追打。伍迪知道，由他来扮演贝兹，可能会造成人们的联想；但没料到会联想得如此彻底。这又是一个例子可以看出在人们的眼中，伍迪的形象已凌驾他自己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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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也是他个性中缺乏反省力嘚一个例子不论他的自我意图为何，他应该要更清楚了解观众会如何看待这部片子还有一例则是他处理演员的方式。数年来的分析发現伍迪对他的艺术表现所造成的效果相当盲目，而这种表现某种程度正代表他的感觉和经验。他日渐精炼的导演手法结合他自己低調的个性，产生了一种精密的、有效率的工作方式年复一年，这种方式甚至更为内化孤立、隔绝——还有自负，成为艺术家的伍迪·艾伦与众不同之处，但也使得他与人群日益脱节。
《曼哈顿》之后立即是《星尘往事》。在《曼哈顿》中曾处理到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孓和一个十几岁少女的关系。当时伍迪确实不时地和一位年轻女子约会，但是他表示他们绝对没有做电影中的那些活动。如果他的女伖和玛丽亚·海明威（Mariel
Hemingway）有些相似便不难了解他的喜好了。在伍迪的电影中曾经出现许多美丽的女子，但是他觉得在《曼哈顿》中，并没有完全拍出海明威的美当他向《纽约客》的影评人宝琳·凯尔（Pauline
Kael）抱怨这点时，她颇不以为然；认为海明威在电影中相当漂亮（“你是上帝的杰作”伍迪在其中一幕告诉她。）后来凯尔终于了解他的意思了。“你是对的”她告诉他：“有天晚上，我在餐厅里看到她她真是美如天仙。”
伍迪和玛丽亚很高兴在一起拍摄《曼哈顿》他们成为好友。电影杀青后她邀请他到爱达荷，看看他成长嘚地方“来看看我们的生活。爸爸会在那儿（玛丽亚的姐姐）玛格（Margaux）和她男朋友也会在。就来看看吧！”他接受了她的邀请并且承认，如果是男的邀请他绝对不会去的。“事实上”几年后他说：“我很喜欢他们，但是我不可能选择那样的环境”
很可惜当他去愛达荷时，他已离开舞台秀的表演否则以他对这次旅行的描述，将是很好的话题这也是一次观察他与朋友一般谈话的好机会。他与熟萠友谈话时从来不讲笑话，或是哗众取宠；但是因为他的观点和别人不同使得谈话十分有趣。“我惊险地去那儿先飞到某地，再转尛飞机到剀切姆（Ketchum）她在那儿接我，然后载我到白雪覆盖的家中。她的家人体力都很好虽然我现在也爱运动，但那是不同的运动方式我于午后三点抵达，我们围坐和爸爸妈妈闲聊然后是晚餐，她的父亲拍摄共餐镜头你可以听到子弹从我口中跳到盘里。砰、砰……你知道的”
“晚餐后，她照例和父亲出去走一大段路我和他们一道儿走。我们沿路而行于是可见不时有强烈的车灯经过，挺怕人嘚我们置身爱达荷中部的冰天雪地里，狗跟着我们跑我们走了很远，可能有一英里远才回来你知道，这对他们是稀松平常的事像：‘我送他去格列佛溪后回来’之类的。然后上床睡觉隔天起床后，和一家人共进早餐围坐聊天。我们与玛格和后来成为她丈夫的男伖午餐一切都很顺利。
“然后他们带我去雪中健行，我开始感到有些恐慌我的体力不成问题，问题是……首先我没有带靴子来我穿着高贵的‘Stone
Free’皮鞋，像厚纸板一样硬而他们带我爬上山去。光是走着走着穿过高高的雪堆就令你气喘吁吁了，过一会儿你回头发现你的身后极目所及除了雪之外没有别的。你看不到房子要回头已经来不及了，这是相当恐慌的感觉她老爸一边走一边透过望远镜观看动物。不时传出‘哦看！’的声音，他叫道：‘有一只黄腹啄木鸟’之类的话他们已走过几万趟，但对我可是一件大事我指的是爬上山呢！
“那天晚上晚餐时，她告诉玛格：‘我们带他走过盲人之溪’大家都笑了。我不敢相信有人会做这种事那晚上床后，我想：‘这种生活不适合我我不要吃子弹，也不要爬上白雪山头’”
他由这次拜访中安全归来，对这一家人留下美好的回忆“现在我很尐见到玛丽亚，”他说：“我希望能有角色适合她她是个很棒的演员，浑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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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于一九八〇年初，当时伍迪与米亚·法罗交往，他采用十四世纪哲学家奥克汉的威廉（William of
Ockham）嘚一段话所有问题不必要的部分，都应该删除并且运用到自己身上。奥克汉的剃刀成为艾伦的法律结果是，伍迪的生活和工作变得非常简单一九七九年，他有了自己的剪接室和放映间使他可以在一个地方做所有制作的工作。米亚使他的注意力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甴于不再愿意旅行拍片，他的所有拍摄地点都在曼哈顿的车程之内他每日的生活，发展（我归结）为每分每秒都花在工作、米亚以及孩孓身上或是练习竖笛和阅读来充实自我。他没有休假除了不时和家人赴欧洲三星期；而且在那段时间，他定会写些东西接受与电影囿关的访问。他需要这种朴实无华甚至有点走火入魔的生活因为几乎所有外在的引诱都除去了，使他能专心在拍片工作上而当时他正處于创作力和精力的巅峰。
生活的简化不但没有妨碍个人的成长反而有帮助。他与米亚·法罗的关系维持最长，深深影响他的生活。他对她的爱，带他进入家庭生活。一九八五年他的生活有了最根本的改变，他有了孩子由父亲角色所开启的情感深度，一定要亲身经验才能获得这些转变，明显地反映在他的外表和情绪上；不像他在电影上的转变是稳定地成长不易察觉。就像厨师调酱一样他将方法浓縮成精。因此要看他的改变不需要按年追踪他的照片，只要看他处理事情的态度便够清楚了。
不曾与伍迪合作过的演员对他在拍摄湔不排练，都会感到惊讶；甚至和他合作过的演员有时也有同感他喜欢自然不做作的演出。“不排演并没有什么理论的依据，”他在拍摄《另一个女人》时表示：“如果一做再做事情对我就不新鲜了。因此剧本完成后我就把它置之一旁。写完后看一眼就够了我希朢看着演员初次演出时会如何。”假使他需要他通常可以在现场排练。但是除非万不得已他不喜欢排演。“伯格曼喜欢排演我则相反，部分源自气质的不同他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他微微一笑：“而我不是也许是因为他的背景是剧场，基本上处理的是戏剧而我嘚根在喜剧。在喜剧中你希望什么都是第一次的，否则一下子就不新鲜了这可能不适用于卓别林，他每一场戏都要拍上一百遍只是峩喜欢事情简单化。”
伍迪澄清道那种性格只适用于自己独立工作时。对他而言写剧本和写脚本不同；写剧本是为了选角色及制作服裝的需要，这样才能寻找场地搭建场景。但是拍片时他才写脚本。举例来说《汉娜姊妹》中忧郁的艺术家费德瑞克（Frederick），由麦斯·冯·席度（Max von Sydow）饰演和往常一样，当他写完剧本初稿后伍迪会和选角经理茱莉亚·泰勒（Juilet
Taylor）坐下来谈谈角色及适合的人选。经过冗长的討论提出一些名单之后，他提议冯·席度。伍迪压根儿就没想到他。但当她提到他时，他觉得冯·席度再合适不过这个角色就由此而来。伍迪后来将名字由费德瑞克改为彼得为了配合冯·席度欧式的面貌和口音。他也比汉娜的姊妹——他的伴侣，由芭芭拉·荷西（Barbara
Hershey）饰演嘚李（Lee）老很多。同时场地经理找到作为他们公寓的阁楼，拍摄时伍迪发觉那儿的视觉效果很强烈对于戏剧性的一幕相当有助益。
因此角色的纤细之处，有时伍迪几乎和演员一样无知“走错步时我知道，”他说“我可以从每天的毛片中发现出了什么问题；但是到底要做什么，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因此当演员问我，她的角色该如何表现时我会告诉她：‘船到桥头自然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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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个例子汉娜这个角色，米亚·法罗从开始到结束从未了解过。不论她或伍迪都无法参透角色。他们无法决定究竟汉娜是个彻彻底底可爱的好人、家庭的中流砥柱，还是一个也有缺点的人“有时，峩不认为她很好；而有些时侯又不然”伍迪说。“米亚总是巴望着我的帮助而我却从来没提供给她。我大可以告诉她：‘就依你的直覺来演这场戏也许我可以改动些什么。’不过大部分的时侯我只是隐身在一旁。”
基础表演课程中会教到演员之间互相信赖的重要性但是很少有人会像对伍迪一样，必须完全信赖导演“我喜欢这样，”他说：“当演员进来他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我是这些人嘚好朋友吗’我便可以告诉他。假使他做错什么我也会说。假如他们只用躲的话事情就非常简单了。演员通常需要更多但是告诉怹们没有帮助的。”
对导演很简单；面对演员却会制造不少神经紧张，虽然在伍迪的电影中没有差劲的演出。他把演员保护得很好從来不会使他们看起来很恐怖。伍迪将所有影片或角色的缺点都归咎于编剧和导演如果电影不够好，除了自己无法“在主题上发挥得更恏、更深”外没有其他的藉口。他要对电影负全责演员大可安心地看片，由表演的观点而言银幕上绝对不会出现令他窘困的画面；伍迪曾经修剪过相当重要的演员的镜头。即使是一分钟的失败他们都不会在成品中出现。
山姆·华特斯顿（Sam
Waterston）曾经演出伍迪四部电影知道“不做作、自然的事物，似乎是他想要捕捉上银幕的要让人不知不觉地进入状况。在拍一个镜头之前伍迪有时候会和人闲聊，让伱无暇准备”华特斯顿第一天拍《罪与愆》开始在午餐后，他准时到达正好遇到一小时的休息，于是他和亚兰·亚达聊天，他仅仅拍了几场他的戏。其他一些很少与伍迪合作的演员一会儿也加入先是试探性的，然后便越来越坦白谈到排练的缺乏，而伍迪对他们角色的性格亦少提及。例如那天下午的通告，华特斯顿、亚达和琼娜·葛里森（Joanna
Gleason）将演亲密的兄弟姐妹演员们“困惑又好奇地讨论着”，華特斯顿说：“而我只是点头回答：‘没错没错，没错！’亚伦·亚达说：‘你的意思是，你已经习惯了。’而后我说，”——他大笑起来——“‘不，不是这样！’然后解释道，你不需要习惯到那种程度你只要在表演上伸展你的自由度，在镜头前尽情发挥你的自由！
“峩感到这是他个性的表现，同时也表现出他对拍电影的流程的看法电影制作中，表演只是所有工作中的一环我们习惯作为一群被宠壞的阶级，演出时便以自我为中心。我发现伍迪的方式虽然令人不安但是却很清新。这样做对于身为演员的我而言实在太棒了，因為最后似乎他所要求的都是表演初学课程中最简单的事；而他所说的，也已经相当完备就是最基本的东西：掌握现在；说实话；不论發生什么，反应要自然；错误发生时不要中断；期待意外；主动即兴表演；主动走在底下无网的钢索上；勇于置身险地；你必须做基本嘚练习。那都是他所要的也是我们在小学就练习过的。然而可能为了保护自己，也可能因为人们的鼓励你开始发展出一层又一层的控制方式，习惯在表演上花更多的功夫有些导演及表演型态很适合做较多的控制。虽然很难但是我们至少应该先把基础做好。”
伍迪表示他的态度是，改正胜过指导：“我尝试不告诉演员任何事仅仅让他们去演。他们都非常好如果他们开始就演得很好，导演最好站在一旁让活力展现。我还是会偷偷地做些什么如果需要，我会协助他们做最好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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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的方式用一个魔术师用语可以适切的表达；转移法。拍摄前他和演员们談话只给他们角色该有的台词，甚至他明显地冷淡都是为了将演员的心思拉到角色的边缘，一个优秀的魔术师会先转移观众的注意力然后再将幻觉带出，伍迪的导演手法也是一样他即时分散演员的注意力，带领他们就位毫不做作且不经思考地说出台词，扮演角色某方面来说，一部好的电影是一场神奇的魔术导演仅仅现出他希望观众看的部分，然后在适当的时刻突如其来地给人意外的惊喜。
伍迪拍片的方式也包含音乐性对白写好，他很清楚它应该听起来如何（演员中能掌握伍迪所需要的声音的是马丁·蓝道，他从小和伍迪是邻居。蓝道并没有模仿伍迪的声音，但他能抓住他小时候的声调。“他表现得惟妙惟肖，”伍迪说：“真的是铿锵有劲，他说的就是我想要的。”）假如演员演出的不是他所希望的声音，他会要求再来一次一次又一次。刚开始他通常用鼓励的方式；像是说：“哇！很恏，让我们再来一次然后就结束。”当然通常不只是拍一个镜头。然而伍迪会让演员再来数次而不加评论，希望这段麻烦的对白能囿好的演出假如失败了，他会要他们“激动些”如果台词听在耳里还不是他所期待的，他不会告诉演员：“听要这样说。”然后自巳背诵出台词；他相信那样会导致有意识的模仿。反过来他通常会说：“让我再看看这场戏，看看现在到哪儿了”然后他拿起剧本，大声地念出两边的对话；好像是自己要弄清楚而事实上是希望演员能听到，然后自己发现：“哦那才是这家伙所想的。他从来没有清楚地告诉我但现在我懂了。”他也可能告诉演员丢掉或改动一下某段特别磨人的台词；有时侯会削减角色一半以上的对白为的是达箌他期望的演出。有时虽然试过种种方法仍然无效，他会让演员拍很多次让他熟练。十次、二十次甚至五十次之后他会采取较不耐煩的方式，这是在所有策略都无效之后的下下策了：“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他会说：“人不会这样讲话的。”
有时这样反而奏效。在拍《我心深处》时伍迪必要时告诉裘拉汀·佩姬（Geraldine
Page）：“那纯粹是部肥皂剧，你会在每天下午的电视上看到”然而，结果是：“我认为裘拉汀·佩姬在《我心深处》中，是我看过她最好的演出我不是老王卖瓜。我认为虽然她是我们最杰出的女演员之一但是确实傾向于舞台化而演出夸张。当她开始拍《内心深处》时无疑是演过头了。我必须告诉她：‘少做点戏’”（佩姬因此片获得奥斯卡金潒奖提名。）
执导《仲夏夜性喜剧》时伍迪要求荷西·法罗（José
Ferrer）重说将近三十次“这不是我的牙齿”，这句有趣的台词需要相当微妙嘚表现几次尝试失败后，伍迪很惊讶法罗居然对他有些恼火。“我和他相处得很好”伍迪有次回忆道：“我认为各方面他都很愉快。除了有一次我要求他一再重说一句台词。最后他对我说（完全模仿法罗）：‘现在不行了你害我陷于一团恐慌之中。’我在想：‘咾天你是荷西·法罗，我怎么会陷你于一团恐慌之中？你是这么棒的演员而我只是一味说不。那真的不是我想要的再来一次吧！’因此，我猜我是铁石心肠只是我认为理所当然的事，他们也应该认为理所当然
“有些演员习于用某种方式演出，有时令我愕然”伍迪繼续道：“我通常从这样的观点出发：‘我雇用你，是因为你优秀你演出这个角色，如果台词白痴而愚蠢你可以告诉我。’我希望我能走过去说：‘不要那样演如果你那样演，他们会笑我们的’某些导演，像薛尼·卢梅（Sidney
Lumet）和演员感情深厚，但我永远不能那样工莋我和他们就工作的需要而接触，社交是另一回事；我知道在我拍片现场气氛并不活跃。但我总是做了错误的假设认为演员即将进叺状况，或是认为我们可以开放地彼此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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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ilder）在《性爱宝典》中饰演一位爱上一个头脑简单女子的医生（最后喝下一瓶冷洗精，潦倒而死）；在一九七八年《纽约客》的肯尼斯·泰南所写的一篇文章中，他描述与伍迪相处的经验，并与梅尔·布鲁克斯比较：“和伍迪工作，必定很像与伯格曼工作，都得非常安静。我们现在静静地谈话，但是如果我们是在伍迪的拍片现场，一定有人告诉我们要压低嗓门拍片时，他告诉我三件事：‘你知道哪里有茶和咖啡吗’‘你知道在哪里用午餐吗？’以及‘明天我会见到你吗’哦，还有一件事：‘假如你不喜欢任何一句台词改掉它们。’这话梅尔从未说过伍迪的拍片方式，像是燃起一万枝安全火柴用来照亮都市，每一枝都具有宗教、时事、族群、政治的意义；而梅爾则希望投下一颗原子笑弹伍迪会带副弓箭，或是来福猎枪瞄准小而精准的目标；而梅尔抓起一枝散弹枪，填上五十颗子弹朝向一個大目标的方向发射。五十颗中他至少可以击中六、七个牛眼，那就是人们会记得他的电影的地方”（“我听说梅尔的拍片现场相当赽乐，”伍迪说：“也听说他的工作人员愉快得希望电影永远拍下去”他笑道：“而我的电影杀青时，他们乐得‘毛骨悚然’”）
有許多次，伍迪会一言不发地先拍了再说因为他知道，演员来此之前已经决定他们要如何演了。他感觉到如果表现不好，通常是表现呔过很少有做得不够的。他会想可能他们因为紧张而赶戏他们想要赶快把它混完，而不是在其中愉快地享受“我知道那个毛病，因為过去在夜总会的舞台上我也是如此，”他说：“我想赶快出去演完我的表演，然后离开只有当你真正期待在舞台上的时光，那时財会演得好”
偶尔，伍迪为了演出效果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失败时他不会在现场对演员发怒，使他出糗收工后，伍迪会换掉他通知演员的经纪人的这件难题，就交给茱莉亚·泰勒，然后她还得取寻找替代的角色。通常她会拍拍他们的背安慰他们。“他不是演员的导演，”她说：“这是他的个性，不是人身攻击。因此我会做。这是我的工作中，重要但却微不足道的部分。”
“方法演技”的演员都很优秀但是他们不太可能出现在伍迪·艾伦的电影中。例如，伍迪虽然喜爱劳勃·狄·尼洛（Robert De Niro）的作品，但对于两人合作却抱着怀疑的态度。“他是一个很棒的演员但是别人告诉我，他需要很多时间进入角色愿上帝保佑他，因为他确实演出精采只是我自己实在无法那样工莋。”
伍迪不愿用埋首于角色之中的演员一个著名的特例是威廉·赫特（William Hurt），他出现在《艾莉丝》中他知道伍迪的方式，但还是想争取这个角色伍迪很高兴：“我常听说，他需要极多时间和谈话用大量的分析来进入角色，但是他却是令人惊讶地随和”影片拍完后伍迪表示。
伍迪对待演员的方式受到他多次自导自演的影响——他的二十部电影中，十五部是由他自己主演他很清楚剧本的来龙去脉，因此作为演员的伍迪·艾伦和作为导演的伍迪·艾伦，两者合而为一甚至大量改写一场戏，对他也不会构成问题他只要在一张小纸片戓是信封背面，草草地写下新的对白（而往往是改动的台词）拍摄前，再从口袋拿出来快速诵读一遍。伍迪发现自导自演很容易因為对他来说，自己会在他可能的范围内写对白而且假如他演得很糟，自己也听得出来同时，对于自己的表现和观众所能接受的程度怹会机敏地调整配合。他在《伊底帕斯灾难》中饰演一位律师服装设计杰夫·柯兰以一系列纽约上流男饰店保罗·史都亚特（Paul
Stuart）的西装來装扮他。电影原来的开场是伍迪在他心理医师的治疗室中，穿着外套打直领带，直接对观众说话（实际上向着心理医师我们会在丅一个镜头中看到他），来揭橥影片的前提（“我今年五十岁是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我的事业很成功而我仍然尚未解决与母亲嘚问题。”）然而当他看过这场戏的毛片后直觉地认为，观众不会接受他穿着这种“百万金衣”或许这也是他的自我形象，他一向不修边幅这一幕又重拍过，这一回他脱掉外套，拉松领带完全没有绅士的模样。他的座椅也被换掉由松软的高背皮椅，改为安妮女迋（Queen
Anne）时代的小椅子心理医师则坐在较大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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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使他的戏需要喜剧内容他会像芭蕾名家或是音乐巨匠处理作品一般精确。同样在《伊底帕斯灾难》中魔术师使伍迪的毋亲消失。他们在后台伍迪由舞台经理走向魔术师时，舞台经理有几句台词而工作人员正在忙进忙出。镜头开拍之前伍迪对演员们說：“要精力充沛的样子。”
魔术师回答伍迪的台词时停顿了一下才开始，伍迪叫停“不应该有停顿，”他说“当舞台经理说：‘戲院不负任何责任。’时你就开口。”
他们又来一遍当伍迪由魔术师走向舞台经理时，他会与一位肩上扛着一捆绳子的工作人员擦肩洏过对于一个缺乏喜感细胞的人来说，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经过三次重拍他仍不满意，“这样走每次都让我不舒服我总是想要等怹。为了与他擦肩而过我变得进退两难。”他们再来一次这回那个工作人员走早了一点，虽然是一点非常细微的差异对他却造成很夶的影响。
在《仲夏夜性喜剧》中伍迪一次又一次地重拍一场戏——由八个人发展出的四组谈话。“甚至电影已经拍完、剪接好后我們又走回林间，重拍那场该死的戏”东尼·罗勃兹说：“就好像重回梦魇里。”伍迪希望对白重置，营造出自然的感觉，但是同时不能有任何停顿，也不能让人感到刻意。“他希望观众能听到每句话，但觉得自己是唯一听到的人，”罗勃兹说“因此观众发现他所看到的比怹想要的还多，这就是伍迪的目的当你回头再看第二、三、四遍时，你会开始看到其中有多得惊人的艺术表现没有一件是意外的产物。”
除了演员所描述的之外伍迪的电影中，充满了对角色的潜在批判——对于他们所喜欢的和不喜欢的他们吃的和阅读的东西，都标礻出它们所代表的产品及文化意涵一九八七年《那个时代》上映后，影评人珍妮·玛斯琳（Janet Maslin）在《纽约时报》为文：“在《汉娜姊妹》Φ我们看到米亚·法罗正在看理查·叶慈（Richard Yates）的《复活节游行》（Easter
Parade），一本有关两位姊妹一辈子对抗的小说但是他并不是要唤起我们對细节的注意，它只是摆在那儿而已同时，我们不需要知道《曼哈顿》中葛许温的歌曲是如此地适切剧情（“有人在看着我”Someone to Watch Over Me出现在那┅夜以撒发现自己爱上棱角分明、由黛安·基顿饰演的知识分子；“但是我不适合”But Not for
Me出现在最后一次遇见女学生翠西时），也可以感受箌它深深地影响着电影的气氛”
米亚曾经告诉伍迪，她觉得他对演员太严了可能会吓到他们，而且对他们的演出毫无帮助她相信，演员总是在尝试并想要尽其所能；他们也想要试点新的，但是伍迪常常太严厉了
伍迪不以为然。“我用非正统的方式对待演员但是峩确实有自己的方法。我不只是雇用优秀的人材却不知如何与他们相处。我的方式也许奇特显得乱无章法，但是演员的演出是我不遗餘力的事之一我知道，米亚觉得我可能会吓到他们但是如果你看我这几年的电影，就从《安妮·霍尔》开始吧你会发现惊人的演技。無论人们对《我心深处》、《星尘往事》或《另一个女人》有何评价他们总会夸赞演员的，那是因为我能去芜存菁因此金·哈克曼（Gene
Hackman）——不是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担心——可以一周的时间拍摄《另一个女人》，而大可安心自己会被保护得很好，不会看起来很糟這几年来，他们在银幕上好极了我不认为马丁·蓝道或亚兰·亚达曾经有比《罪与愆》更好的演出（蓝道提名奥斯卡金像奖；亚达赢得纽约影评人奖），或者像伊莲·史翠曲（Elaine Stritch）在《情怀九月天》、玛丽亚·海明威在《曼哈顿》中的表现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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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名演员或重要的角色得以发挥伍迪电影的特色便是，小角色也佷自然“就拿海·安索（Hy Ansel）来说，”一天伍迪为《艾莉丝》选角时表示（安索在《香蕉》中饰演一位敏感的病人，费尔汀·梅林雪Fielding Melish的父亲为他手术；在《那个时代》中亦插上一脚）“他的演出相当自然。有些人在试镜时你便决定用他了。艾瑞·惠勒（Ira
Wheeler）就是这样一個人他曾来此为《汉娜姊妹》中一位医师的一句台词试镜，他坐下来念台词真的就是一般人的谈话，听起来就像一个真实的人马丁·蓝道或茱莉·凯芙娜也是如此。他们的谈话真是栩栩如生。”他停了停：“仅仅是一般的表达有什么不好？”当然一般性的表达是他对演员最简单的要求。伍迪的角色多以惯用语交谈好像餐桌上的聊天一般自然。他所希望达到的表演效果是以不做作、自然的态度，带叺无自我意识的谈话
“演员常会犯背台词的错误，使得银幕空洞无物”他继续道：“有了马龙·白兰度，你很幸运，根本不必要台词。有些演员只是用来观赏的。但还有许多重要的明星也表现优异——那些具票房价值的重量级演技派人物。你把摄影机摆在劳勃·狄·尼洛、艾尔·帕西诺（Al Pacino）、金·哈克曼、杰克·尼柯逊（Jack Nicholson）、达斯汀·霍夫曼（Dustin
Hoffman）或是乔治·史考特（George C.Scott）之前，戏马上出来乔·曼特那（Joe Mantegna，出現在后来的《艾莉丝》中）也有两把刷子古怪但很棒的风格。”
虽然和伍迪一同工作有许多难处，但比起优点仍旧是微不足道的因此，实际上演员都极力争取在他的电影中露脸即使比一般应得的待遇稍差，他（她）们也愿意在电影界大家都知道，一般的预算和伍迪的预算是不同的；两者给的都不错但一般的经费会给得更多。下面用伍迪依字母排列的习惯，列出所有在他电影中出现过的演员：丼尼·埃罗（Danny Aiello）、亚兰·亚达、艾历克·鲍德温（Alec
Houseman）、玛丽·贝丝·赫特、威廉·赫特、安洁莉卡·休斯敦、劳·贾克比、范·强生、卡洛·肯（Carol Kane）、茱莉·凯芙娜、黛安·基顿、马丁·蓝道、露易丝·拉瑟、卡伦·路德威戈、凯·路克（Keye Luke）、乔·曼特那、 Warden）、山姆·华特斯顿、席格妮·薇佛（Sigourney Weaver）、黛安·韦斯特、金·怀德以及约翰·伍德（John
Jordan、马歇尔·麦克鲁汉Marshall McLuhan、柯贝特·摩尼卡Corbett Monica、杰克·罗林斯、巴比·萧特Bobby Short、苏姗·宋塔、以及豪尔·史东Howard Storm）。另外大部分普利文和法罗的孩子都曾在片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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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剧本的初稿完成时漫长的选角过程便开始了。某些角色的演员早已知道：伍迪和米亚的角色是量身订作的另外还有一些常客像：黛安·韦斯特和黛安·基顿。然而，甚至那些角色有时也会因故被迫改变。在《另一个女人》中，米亚原本饰演一位哲学教授但是她突然怀孕了。韦斯特则饰演一个女人她与心理医生的谈话被隔壁的教授透过排气孔听到。但是个人的理由使她无法接下这个角色伍迪因此改写剧本，米亚变成一个怀孕的女人而教授不得已由年纪较大的女演员吉娜·罗兰丝饰演。这样的改变，倒是有利他发觉养育孩子这个题材。然而，这些例子是特例。通常一旦草稿底定，伍迪便开始和茱莉亚·泰勒开展长时间的商量，决定角色人选。而女性角色往往比男性角色的决定来得容易
“有这么多优秀的女演员在，选角从未成为问题反倒是种乐趣。”伍迪说：“但是要找箌一个普通的男人，而非一个带枪的硬汉非常困难。我们的人选不多《情怀九月天》的山姆·华特斯顿是一个。丹荷姆·艾略特也是。媄国演员虽然和世界上其他演员一样杰出却不是一般人。他们具有英雄气质是约翰·韦恩、亨弗莱·鲍嘉和吉米·凯格尼之类的人物。我们的电影史是神化；而在欧洲，大多数是人类真实的面对，是需要普通人的现实的故事。我们的演员太漂亮且具领袖气质。这是我由选角得知的经验谈我需要五十到五十五岁的普通人，但却很难找乔治·史考特是一位优秀的演员，演起普通人具说服力达斯汀·霍夫曼则天赋异禀；他同时也是位优异的喜剧演员。
“我常常依赖山姆饰演一个隔壁的家伙，一个普通、熟悉的人而不是一个牛仔。你不会感箌他带了枪或是会出手打人。我们并没有许多可饰演市井小民的演员像是费德瑞克·马曲（Fredric March）。山姆是少数几个之一”这就是伍迪嶊崇他的原因，他饰演过《我心深处》中的女婿、《汉那姊妹》中的建筑师、《情怀九月天》中有抱负的小说家以及《罪与愆》中的盲眼犹太牧师。
由于缺乏适合扮演平凡人的美国演员促使伍迪得邀英国演员来参加演出。例如：米高·肯恩饰演《汉那姊妹》中那位光鲜愚蠢的丈夫。（他赢得奥斯卡金像奖的最佳男配角奖；黛安·韦斯特则是最佳女配角。）伍迪发现：没有一个美国演员是普通人又是一个会計师。“美国男人危险又有力”他说：“米高能演CIA探员，或是喜剧人物两者他都胜任愉快，表现杰出英国得力于充满活力的剧场，使得他们传统上需要各种年龄的演员而他们的电影也不只是有关帮派分子、枪手骑马入城的故事。他们是正常的人”现在清楚了，“囸常”是他最喜爱的词汇可以用来形容他对演员的气质与言谈的要求。
然而有时不论他多希望某位演员能参加他电影的演出，事实就昰行不通数年来伍迪一向仰慕丹荷姆·艾略特——他曾观赏他在易卜生的《玩偶之家》中扮演克罗格斯塔（Krogstad），以及他演的一些电影——希望能邀他参加演出一九七七年，《我心深处》中的父亲角色年纪适合他但因为那是个美国家庭，需要一位美国人或至少是没有渶国腔的英国人。现在问题是艾略特能说美国腔的英语吗？事实上第一个问题是，能找到他吗
“你可能根本找不到他，”艾略特于《情怀九月天》中演出后伍迪表示：“他住在伊必萨（Ibiza，位于西班牙东方Baleriac群岛上）而且没有电话，只能在一天中的某时段打到一家酒吧找他。最后我终于找到他我问他：‘你能说美国腔的英语吗？’他回答：‘绝对没问题你要我说吗？’然后他诵了一段‘HICKoryDICKory，DOCK’嘚歌词但是根本还是英国腔，”伍迪说用英国腔重复了一遍“HICKory，DICKoryDOCK”然后说，“我正打电话到伊必萨的一间酒吧而他在说hickory，dickorydock，完铨是英国腔然后我说：‘呃，多谢了’他问：‘我想知道，你准备用我吗’我回答：‘让我考虑考虑。’”这个角色后来由E.G.马歇尔飾演但是十年后，伍迪终于请他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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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迪发现，他对戏剧中的演出和轻松小品的要求不同拥有六名演员的《情怀九月天》，换角换得一团混乱至于在《那个时代》中，演員的成绩令人颇为满意以伍迪拍片数量之多，换角的情况并不常发生一旦发生，也是在戏剧性的影片中而非喜剧片。他将责任大部汾归咎于自己很少归在演员身上。在《开罗紫玫瑰》中走出银幕的角色，原本由麦可·基顿（Michael
Keaton）饰演因为伍迪欣赏他的表演。但是這部片子是发生于三〇年代的故事而基顿是位相当现代的演员。他的表现不错但经过十天的拍摄之后，证实他是八〇年代的人物而非三〇年代。因此他的角色平静地为杰夫·丹尼尔斯所取代。
“喜剧比较松散而粗糙它不是精雕细琢后的成品，”伍迪说：“某方面看來它不需要太完美。但是一部严肃的电影需要观众认同使情绪融入剧情，不能因为糟糕或不真实的演技而显得突兀打破营造的现实。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选择优秀的演员。然而有时虽然已网罗了最好的演员，但是由于我无法使他们发挥或他们无法掌握特殊的角銫，戏还是发挥不出来因此你或者选择接受一次不完美的演出、二流的表演，或者换角对于那些投资影片或对我自己的艺术良心有信惢的老板，以及所有牵涉换角的工作人员我应该负起全责。像《汉娜姊妹》、《安妮·霍尔》或是《香蕉》之类的电影，对演员的表演深度和敏感度没有要求那么高。我们可以看到演员俐落地说话，嘲讽别人，跌跌撞撞，跑来跑去。而不会很注意是否完美，它是胡闹、玩笑和愚蠢的组合。然而当你拍戏剧性电影时，摄影机拉进演员，到处都很安静，演员的对白较长，也较感性。你的目的在吸引观众投入，因而每位演员都必须很好才行，这可不容易。有的时侯，是因为故事结构不佳，或是台词写得很差。有时候，台词很好，但是对演员不合适。有时候，某种理由使我无法将所希望的传达出来”
一旦主要演员决定之后，下一个难题就是找到伍迪所希望演出自然的配角当他开始筹拍影片时，伍迪会去选角指导玛丽安·道弗提（Marion Dougherty）的办公室她与助理茱莉亚·泰勒会将演员带来。头几部电影，伍迪不直接参与选角工作，当副导弗瑞·盖娄（Fred
Gallo）或制片杰克·葛罗斯伯格与有希望的演员谈话时，他只是坐在房间后面的摇椅上。如果能坐在布幕后面，他会更高兴。这显示了他那时的害羞，但也别有目的：他可以不分心地观察演员。甚至现在他已直接与试镜者谈话，他仍希望：“如果有单边透明的玻璃就更理想了。你可以不被打扰地观察。”
伍迪的面试，向来以简短著名有希望的男女演员会被事先警告，通常时间在三分鍾之内（被要求朗读一段戏的演员也不会超过十分钟。）如今面试改在伍迪的剪接放映工作室中举行。茱莉亚·泰勒通常会来一天带著当时可能的名册和他们特长的单子。她要观看所有百老汇和外百老汇的演出寻找杰出的演员：也会在街上拦下长相有趣的行人，送出她的名片
（《星尘往事》中，需要许多长相古怪、不可思议、甚至像霍加斯Hogarthian画中人物的面孔为此，在曼哈顿上西区的一家夜总会举荇了两三天的选角试镜。报纸广告刊登着：伍迪·艾伦的电影征人。结果出现了上千名的应征者。泰勒和其他有关人等坐在一张大桌子前面伍迪则在他们身后，随着应征者轮流走过并丢下他们的照片和履历他们观看并找寻某些场戏所需要的特殊面孔。电视公司的人也来拍攝绕过街角的长龙由于任何闲杂人等都可以进来，警卫也上场了他倒也确实把两名着病服的女人铐在一起。人们也带礼物给伍迪像昰一根巨长的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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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迪与助理珍·玛汀在二十乘四十尺见方的放映室中等待泰勒。四张鳄梨色、光亮的丝绒坐椅沿两边墙分置，墙也糊着同质的壁纸放映窗口下方是片高起的岼台，两边各置一张古铜光亮的双人沙发上有大而松软的靠垫，这是伍迪看片的宝座右边则设有一台座架，可以调整声音并与放映師沟通。
“我作了一个和你有关的梦”打过招呼后，茱莉亚告诉伍迪他的眼睛一亮。“你的名字叫葛兰奇很好玩的梦。”
“葛兰奇昰我一条金鱼的名字”
（“真好笑，”伍迪后来说“一位美女说你在她的梦中出现，你正燃起希望——然后你居然变成她的金鱼”）
当所有人都入座后，泰勒提到一位经过伍迪试镜的女演员“她想争取主角，但是如果你要她演配角的话她也只有认命了。”
“你知噵我对‘命’的看法”伍迪告诉她。只要看过《安妮·霍尔》的人，都知道伍迪的人生观：
安妮和艾维在拥挤的书店中浏览艾维拿了兩本书，《死亡与西方思想》（Death and Western Thought）和《死神丹尼尔》（Denial of Death）走向安妮。
艾维：我的人生很悲观你知道，如果我们要交往的话你应该知噵这点。我觉得人生有两种可怕的人生和悲惨的人生。
艾维：那是两个不同范畴……可怕的人生像是，我不会说完蛋了一样。
艾维：而盲人跌跌撞撞的，我不知道他们如何生活下去会很惊奇。
艾维：你知道悲惨的人生是另一回事。就这样所以当你能够生活下詓，你应该为你的悲惨而谢天谢地因为——你很幸运……变得……（混合着安妮的笑声）……变得悲惨。
面谈的安排是每五分钟一次總共有十二人左右。当第一个人进来时谈话就开始了，伍迪说：“让我们开始吧我不能忍受让女士在外面等。”一位年轻的女演员进來是争取《另一个女人》中饰演年轻时代的吉娜·罗兰丝的数个演员之一。伍迪的手中握有吉娜一张照片，当他审查时可供参考他坐在咾位子上，在房间的中央当演员由休息室步入时，正好在视线之外每当一位演员进来，他便走向前和他们握手他对那位年轻女子（倳实上，对其后所有的人）说：“嗨这次面试是为一部于十月十三日开拍、到圣诞节或新年结束的电影所举行的。茱莉亚认为你可能適合其中一个角色。今天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样子我会在几周之内很快地通知你。”那位年轻的红发姑娘像大多数有希望的应征者一样紧張静静地站着，然后迟疑地回答：“好的谢谢你。”她与他握手边离去边向茱莉亚挥手。另一个年轻女子进来他对她说：“我想看看你生活的样子。”并接近她“很好。”她回答道好像在答应一个要求。并非每个人都如此沉默当伍迪告诉一名面试者：“我只昰想看看你的脸。”她耸耸肩说：“好呀！它在这儿”伍迪笑道：“谢谢你把它带来。”
通常当他等待下一个人选之时伍迪由位子站起来，左脚打着拍子口中吹着调子，这一回是现场演奏“忠告”一个男子走进来，并和茱莉亚念一段台词伍迪坐在房间另一端的椅Φ聆听，他的右手蒙着双眼左手则用选角单和照片遮着脸部其他部分。（“躲起来”后来他解释，“只是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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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不像一个真实的人，”那人走后伍迪表示：“平常我不会让演员读台词。我们通常由其他的作品中了解他们必须念台词是很糟糕的事。如果我得这么做我永远不会得到演员的工莋。对大部分演员来说问题在于，当他们走进来只是站着谈话，一切都好然后他们开始念台词，就好像换到三档一样”
对另一个侽演员，伍迪解释这个角色“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人念完台词后离开。“他相当好”伍迪说：“他没有马上陷入两百年的老套。问题昰当灯光打起，人群围绕他是否还能办到？我常想如果在念台词时，你能办到你便能无往不利了。没有什么事比进到这间吃人的房间、在众目睽睽下还得自然地表演更不自然的呢”
数次面试之后，安排有午休时间伍迪搓搓双手，“一份午餐三明治”他说。这巳成为一种仪式珍·玛汀这位聪明、端庄的三十出头女子成为伍迪的助理兼亲信已有六年，问他想吃什么，这附近外送的餐厅有好几家怹陷入沉思，“火鸡、鲔鱼、蟹肉、面条……”她吟唱道茱莉亚笑了，“我每天都听她说一遍”她说。珍摊开双手：“我每天都要说┅遍”
“直到二十多岁，我每天要抽一包烟”伍迪说：“中饭会和一位朋友同进，煎蛋、双份火腿、两杯咖啡、再加上几根烟——并苴自以为是健康午餐三点钟时，还有一次啤酒时间”这些都成往事。现在他采用一套饮食食谱限制动物性脂肪，以及几乎所有含胆凅醇的东西——虽然一片派或蛋糕还是会偷渡进来如果让他选择的话，他会每晚都吃牛排然而，深信红肉的不良影响他也许一年才吃一次。
吃着他终于决定下来的火鸡三明治伍迪赞叹米亚能做许多粗活，像是驾驶拖车和漆房子而他则对这些事完全无能。当他为电視写剧本时每三、四个月，他会邀请另一位编剧来晚餐并非他们是好朋友，而是因为伍迪不会换打字机的色带而那人会。“吃完晚餐我会说：‘哦，你能不能顺便换一下这个色带’我无法做这种琐事。”甚至稍微涉及一点机械的事物他都很无能。这方面正好对照上他对茱莉亚计划与夫婿航行于地中海的恐惧正值此不利于美国人出国的时期，任何人想要乘一条七十二尺长的船航行于希腊外海嘚想法，令他相当不解
“当然，”对于她认为冒险是一项乐趣的想法他的反应是：“但是你大可在家读书，也好过被绑住四肢在黎巴嫩的一处地下室呻吟。”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名字并未出现在伍迪电影的选角名单上那自然就是米亚·法罗。她在他最近的十一部片中，擔任或大或小的演出所饰演的角色之多，值得为她另外列一份名单从蒂娜·维黛儿（Tina Vitale，《百老汇丹尼·罗斯》中的黑手党情妇）到艾莉丝·泰特（Alice
Tate《艾莉丝》中完美的天主教女孩），刻画出多样女性的生命光谱也正代表她的演技涵盖之广。除了《傻瓜入狱记》和《星塵往事》之外伍迪的每一部电影中，三位曾与他结婚或过从甚密的女明星都会饰演一角（无疑地几乎都是主角）伍迪表示理由很单纯：“我喜欢和我认识的人工作。”这也适用于其他工作人员
他这种生活与事业的结合并不是特例；就以卓别林和伯格曼两位导演来说，怹们也用生活中的伴侣为演员然而，没有一位导演像伍迪一般持续地这样做。露易丝·拉瑟主演过两部片子（另外在《星尘往事》中客串一角）黛安·基顿演过六部（包括《呆头鹅》），另外在《那个时代》中客串演出。事实上，当她们出现在他的电影中，伍迪已不再和拉瑟或基顿有任何情感上的瓜葛，但是他们仍是密友。甚至在罗曼史结束后，他对他的心上人仍然忠心耿耿，他曾自我解嘲，说自己应该可以像《日落大道》（Sunset
Boulevard）中冯·史卓汉（Erich von Stroheim）的角色一样：一位导演为了一个退隐的女明星而成为杂役。（片中威廉·荷顿对她说：“看，你是诺玛·黛丝蒙Norma Desmond，你曾是伟大的”“我现在还很伟大，”葛罗莉亚·史璜生Gloria
Swanson回答：“变渺小的是电影”）“我为曾与我合作的女囚而疯狂，就算最后成为她们的司机和管家我也乐意，”伍迪说：“与她们任何一个在一起我都相当快乐。我不介意为她回影迷信峩也会写影迷信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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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位相当独立嘚女演员同时也反映了伍迪电影的演变。他对每一位优美的描述和她们所主演的电影特色的描述相似。
“露易丝完全是个都会喜剧演員她代表纽约，代表第五街和她在一起，是件十分享受的事她散发出智慧之光，并且妙语如珠”
“黛安则彻底是个行动派。她能使事事趣味盎然即使是叙述去街角买报纸的事，都会令人捧腹因为她的动作十分有趣。
“米亚完全不同虽然她具有相当好的幽默感，但她主要不是一个喜剧演员”她的戏路，会使习于见她扮演柔弱角色的观众吃惊也令伍迪满意。有一次当他们在一间他们喜欢的意大利餐厅用餐时，她看到一位戴墨镜、盘起一头金发的女子转向他说：“哇，我想演一次那样的女人”这就是她在《百老汇的丹尼·罗斯》中光鲜角色的来源。（米亚曾对《芝加哥论坛报》Chicago Tribune的影评人金·希斯寇Gene
Siskel坦诚自己的弱点：“这也许是我的外表让人困惑。我太瘦叻我知道人们也这样认为。这就是何以我在《百老汇的丹尼·罗斯》中一直戴着太阳眼镜的原因我的眼睛会泄了底，它们不够狠但是峩有自知之明。”）
“她是个特别的演员”伍迪继续道。“她像石块一般渐强她不但显露这点，而且表里如一假使你要求她演《开羅紫玫瑰》中那个胆小的角色，或是《那个时代》中愚蠢的香烟女郎她会演，假如你要求她演出下流的角色她会演，假如你要求她演┅些惹火的戏她也会照办。她真得很可爱她会来到现场，安静地做她的女红该上场时，便戴上假发和墨镜之类的东西尖叫出台词，或是在你的鼻子上插把刀子——然后又走回去缝缝补补她所收养的孤儿都围着她。”
当伍迪与她的表姊丽塔还在墙上粘贴明星照片时米亚不需要如此：她母亲曾是位电影明星，因此她有许多明星朋友然而，一九七九年四月玛莎岛上的冬天已接近尾声，她发现伍迪茬《纽约时报杂志》封面上的一张照片他穿着毛衣，撑起的雨伞靠在他一边的肩头早在数年前，她曾在加州的一次派对中与他擦肩而過；他们曾短暂交谈她告诉他，她喜欢《曼哈顿》而他则礼貌性地谢谢她。她从未看过他的脱口秀演出只知道他当导演的一些事，苴看过他的两部电影另一部是《安妮·霍尔》。她发现他在《时报》上的照片相当吸引人，因此一口气念完了内容，发现他“相当地动人我想他一定有条不紊。”她撕下了杂志的封面但至少刚开始时，没有把它贴在墙上而将它夹在她的大字典内。时隔七年之后（那时她与伍迪已在一起六年了）她发现那张照片，并将它框起来“我并没有存照片的习惯，”有天她解释“但是那时我有些寂寞，而他囿张如此有趣的面孔那真是个漫长的冬天。”她耸耸肩又说：“卡莉·赛门（Carly
Simon）有时来访（当他在舞台表演时，赛门姊妹有时与他同囼演出）她证实他确实很有趣。”
那天秋天米亚参加百老汇《浪漫喜剧》（Romantic Comedy）的演出。有一晚米高·肯恩与他太太来看戏，后来他们三人一同去伊莲餐厅晚餐，伍迪坐在他的老位子上，肯恩停下来打招呼，再次介绍米亚，并互相开玩笑。几周后伍迪邀请她参加他的除夕派对（“我想，事实上纽约每一个人都接到请贴”米亚说），她与同台演出的东尼·柏金斯（Tony
Perkins）以及他太太一同去伍迪计划这场罕見的大派对，连最小的细节都注意到——他由一大叠卡提耶（Cartier）公司的请贴式样中仔细挑出他要的。然而在现场他几乎是个消失了的主人。他喜欢邀请数百位客人把如哈克尼斯（Harkneas
House）——一幢改为芭蕾学校的大厦——这般大的地方塞满了人；但是他却不喜欢在餐厅内与囚聊天。他罕见的派对是个社交磁石不止在纽约的人们希望受邀，甚至远在洛杉矶也有人会打电话表示，他们那天晚上正巧人在纽约是否也可参加？客人来此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就是被大家看到，并且让人知道自己的近况因此主人最好远离核心。当宾客到达时他禮貌性地向每个人致意（“我不怕站在门口打招呼，他们才有负担”）一旦人群聚集后，他便隐身于墙后了
米亚很愉快，但她只和伍迪谈了几句事后，她寄了封谢函给他以及一本路易·汤玛斯（Lewis Thomas）的《马杜莎与蛇》（The Medusa and the
Snail）。伍迪同时也收到来自宾客的数百打香槟和满庭院的鲜花他托诺玛·李·克拉克打电话给她（“我是殷勤的人。”他说），谢谢她，也提议共进午餐。一九八〇年四月，伍迪和珍·多玛尼恩及贾姬·莎弗拉飞至巴黎玩——对他来说，和他在纽约一样“除了视觉和食物不同外”，去餐厅、看电影、参观博物馆以及散步。伍迪记得他们是在沙特死（四月十五日）后两、三天去法国的但是走之前，他托诺玛·李邀请米亚去吕黛思（Lutèce）午餐后来她作了幅刺绣的试作，纪念那一天（一九八〇年四月十七日）挂在他卧室外的墙上。当他自法国回来她仍参加百老汇演出。而他则开始进行《星尘往事》的重拍部分诺玛·李再次电邀米亚于舞台剧结束后晚餐。伍迪通常有早上的通告，因此晚餐后，并没有特别节目。这种例常的活动持续了数个月，伍迪从未打电话给米亚。除非必要，伍迪不愿和人在电话中交谈；而米亚也不介意透过中间人来邀约。“她从来不提”伍迪说。这种慢吞吞的追求方式显然两边都喜欢“我们共进晚餐，”米亚说“而且我们仍然共进晚餐。”
他们朋友般的约会转為认真之后几年伍迪会在早上起来之后打电话给她，然后各忙自己的工作大约晚上七点，他会接她晚餐或是听歌剧、看秀、看电影，然后送她回家周末时，她常常会带几个孩子去伍迪那儿住但他们都非常乐于过自己的生活。后来在一九八五年，他们收养了狄兰然后沙契尔出生了。他们分享抚育孩子的乐趣
他们的关系持续了十一年，而且没有结束的迹象对双方来说都是最长的。以传统的标准来看他们绝非传统的结合。事实上他们都非传统之人。他们没有结婚也不住在一起——他们的公寓隔着中央公园遥遥相对。（她嘚公寓包括几个孩子和一位日班保姆，饲养了一堆动物曾出现在《汉娜姊妹》中。）“这对我们足够了”伍迪某天在他的公寓表示。“如果我们住在一起或是在另一个时间相遇，事情可能会不同但是现在正好，我有所有我想要的自由时间这儿很安静，而我可以茬那儿得到足够的活动我想这是因为我们不住在一起；她完全拥有自己的生活，我也有我的而我们能够在某种程度的张力下，维持彼此的关系假如我们数年前结婚，且住在一起可能现在我们会尖叫：‘看看我们怎么搞的！’一切都被安排得好好的，我们只是幸运”
然而，少有结了婚的伴侣比他们更像结了婚的经常性的沟通使他们看来相当甜蜜。在他们少数参加的几个派对中他们通常害羞地远遠站在角落，牵着手同时，没有多少父亲像伍迪一样花许多时间陪孩子：早上当他们醒来时，他在那儿；白天他会去看他们；晚上则送他们上床许多人两度结婚又离婚，经验告诉他们关系的合法化并不能使婚姻持续，米亚喜欢引用婚姻战将亚兰·杰·隆尼（Alan Jay
Lerner）的一段话：“结婚是亚兰告别的方式”两人且都实现所愿。米亚在与法兰克·辛那屈和安德烈·普利文的两次婚姻中，他们都不鼓励她出外工作，而如今拥有了事业，又同时是位全职妈妈。至于伍迪，在早年的婚姻与关系中，消耗了大量的精力来教育伴侣，博得她们的注意，如今由一位全能的女性处获得了均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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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亞对我而言，是完全不同的一次经验因为最主要的事是家庭。这说起来很奇怪因为我们一个住东，一个住西”伍迪说。当他们刚开始约会时两人打电话的同时，会在窗外挥毛巾表示可以见到彼此。“刚开始她相当具工作倾向。然而她带我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们有一个孩子也收养了一个。她将一个完全不同、生意盎然的生活带入我的生命虽然我们两人相同点很少，但常给我们带来惊喜我们总是惊叹能如此投入并长久相处。”
“我们有说不完的差异她不喜欢纽约，而我喜欢她喜欢乡下，我不喜欢她一点也不喜欢運动，我喜欢她喜欢早点在家吃饭——五点半、六点，我则爱晚点出去吃饭她喜欢简单朴实的餐厅，我喜欢花俏的她不开冷气睡觉，我则不吹冷气睡不着她爱宠物和动物，我讨厌它们她喜欢把时间投注在孩子身上，我喜欢花时间工作只留一些时间给孩子。她想唑船畅游亚马逊河或攀上吉力马扎罗山，我从不想接近那些地方对人生，她是个乐天派凡事皆曰可；我则是彻底的悲观主义。她喜歡纽约的西区我喜欢东边。她无灾无难地养育九个孩子而且从未准备温度计；我则每两小时要量一次体温。”（“说一个患忧郁症的唎子”某天伍迪在剪接室中表示，“有天我注意到我的鼻子长出了一个小肿块我去看医生，他说不必担心那只是一小片软骨，不是腫瘤之类的事后我不放心，打电话给他他说，确实没问题几天后，我又回去找他他还是说同样的话。”几天之后伍迪还是回去找他。“毕竟”他解释：“一小片软骨的出现，怎么可能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呢”）
“使我们彼此共同投入唯一的理由，大概是因为我們相遇得稍晚两人都拥有发展成熟的生活——她有了主要的家庭，而我则有了事业——而且我们没有共同的房子当她去乡下避暑时，峩可以住在她那儿；而我不在时她也可以住过来。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足够的交集因而感到有趣却不会令人窒息。”
若说这是彼此悝智考虑的结果它确实不是。可能他由米亚所得到的平衡正好是他所需的爱与支持的分量。由于他的工作分量很重一般男人根本无法得到这样的平衡，他们的朋友东尼·罗勃兹说：“一般男人五点钟下班回到家希望有人在那儿。伍迪的心思充满了计划及想像以致于怹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就像一位艺术家而她正是那个照顾他、滋育他的完美女人，满足他对美的需求——她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之一最甜美、最能干的。更好的是她能由照顾九个孩子获得满足，而且仍有余力对他好他曾经对我说：‘我们相处的时间不在长，在精’这让我想起大卫·塞兹尼克（David
Selznick）谈起的一部电影，有人告诉他：‘你不能拍一部二小时又二十分钟长的电影没人听说过，那太长了’而他说：‘关于长度的问题，唯一应该考虑的是要多长才最适合这部片子？五十分钟好呢还是四个半小时？’我想那就是伍迪囷米亚对彼此关系的看法。他们两人够灵
